《唐凰》 第一章 穿越千年的那一跤 苏萱从来没有想到生在现代社会的自己竟然会品尝到鲜血究竟是什么味道,尤其是从自己身体里面流出来的鲜血。 用力咬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布条,咸腥粘稠的液体浸到齿缝里面,让苏萱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哼!” 闷哼一声,苏萱扬着脖子,右手用力将缠在左手手臂上伤口的布条拉紧,额头豆大的汗珠一下子冒出来,仿佛缺氧一般,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空气很清新,苏萱这一辈子都没有呼吸过这么纯粹的氧气,相比之下,后世的空气总是透着一股煤烟子的味道。 倚着身后的大树,苏萱努力的让自己保持一个舒适的姿势,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够来到这里。 自己明明之前还在跟那个王八蛋一起爬山,偏要挑没有经过修建的天然小路走,说努力锻炼对身材好,冲着这点自己才不情不愿的跟上,哪里想到自己不过是没看清脚下,不小心摔了一跤。 为什么等自己爬起来之后,山已经不是那座山,脚下齐膝高的青草遍布,地毯一般向四周铺展,风一吹,波浪一般向远处散开,举目四望,远处四面环山,刀削一般,犹如墙壁立在地面,仿佛把自己生生困在了这里,而且那个王八蛋竟然也不见踪影。 好吧,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偶尔碰上一些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也算正常,自己只要静静的呆在这里,按照那个王八蛋的心性,一旦发现自己不见了,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找到自己,自己只要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等待救援。 苏萱抱着膝盖坐在自己的背包上,看着头顶的天空斗转星移,皓月当空,不由得将身上的牛仔服裹得紧一些,该死的地摊货,为什么穿在身上感觉处处漏风?好在这片草地不知道长得是什么草,自己坐在原地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一个虫子,应该有驱虫的效果,万幸自己不用喂各种莫名其妙的虫子。 当星空隐去,天边出现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坐了一夜的苏萱无奈的一叹,决定离开这里。 拖着明显大了一圈的鞋子,裤脚耷拉在地,苏萱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慢慢的前行,长发披在肩上,样子有些可笑,就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穿着从自己姐姐那里偷来的衣服,揉搓着自己小了一圈的脸庞,苏萱一脸苦笑。 摔个跤吧自己摔得身体小了好几圈,一瞬间回到十五六岁的模样简直闻所未闻。 苏萱花了一夜的时间来接受自己现在的状况,这种离奇的现象实在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不知道卷入这种离奇现象的只有自己,还是那个王八蛋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不管怎么说,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等走到远处的山脚下,苏萱摸着几乎垂直的峭壁,在远处还不明显,来到近处,苏萱方才发现眼前的山壁竟然是如此的高,高到自己把脖子仰到极致都看不到顶。 顺着山壁走了许久,方才站在一处堪堪能够挤进一个人的狭小缝隙前犹豫了半天,最终一咬牙,拖着不合脚的鞋子侧着身子钻了进去,在缝隙中七扭八拐的贴着墙壁走了半天,苏萱也记不清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脑子都有些发蒙的时候,一拐弯,眼前视线陡然一亮。 双脚重新站在地面,苏萱仍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半天才缓过神来,回身看着身后隐藏在密集藤蔓之中的狭窄山缝,因为视线的原因,站在这里看过去,下意识以为裂缝向里面延伸两三米就到了尽头。 哪里想到向旁边一拐,经过漫长的时间后,会有一片无边无际,仿佛仙境一般的草地长在山谷之中。 走出裂缝之后就是一片密集的树林,树木个个都有合抱粗细,从植被覆盖来看应该很少有人来到这里。 脚上的旅游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山体裂缝的某个位置,苏萱光着脚踩着略微湿润的泥土,背着背包走到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的时候才找到了一条山野小道,虽然看上去应该荒废了很久,但总算有个目标。 紧了紧背包,苏萱将裤腿向上挽到膝盖,沿着这条小路不断的前进,身边的树木渐渐的稀疏,偶尔还能看到人类活动的痕迹,苏萱觉得自己早晚能够遇到人烟。 终于当苏萱走的口干舌燥,懒得不想再动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透过身侧遮天蔽日的树林隐约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苏萱内心一喜,连忙向着那个方向大声呼喊希望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遇到一大堆烂事之后终于要走运了。 但事实上苏萱只对了一半。 当你被困在烂泥塘之中努力挣扎,将一只手抓在岸边勉强抬起头,看着幸运女神款款而来走到你的面前,以为能拉你一把的时候。可能换来的是幸运女生一脚将你再次踹进烂泥塘里面,还在你的头顶狠狠踩了踩,当你全身都沉进去后,方才会优雅的擦擦脚底的泥土,迈着优美的步伐离开。 原因可能很简单,满身烂泥的你恰好影响到了幸运女神的心情。 光着脚跑出树林,苏萱以为自己终于得救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地的尸体,一名穿着粗布古装衣衫的疤脸大汉正好将手中的钢刀从一个人的胸膛抽出,鲜血“滋”的一声喷了那大汉一身,那大汉身边还有几人指着大汉的衣服有说有笑。 抬头见到冲出来的苏萱,大汉们和苏萱一时间都愣住了。 苏萱满脑子都是钢刀从胸膛中抽出的画面,以及那人一脸的绝望,。 苏萱的手在抖,脑子里面嗡嗡作响,“我究竟把自己摔倒了哪里?一路上见到的所有植物以及这几个外貌同样与自己相同的大汉所交流的语言,都证明自己还在生养了自己的这片伟大的土地上。自己现在已经糟糕透了,莫名其妙的缩小了身体。但为何那几个穿着古装的大汉将手中的钢刀毫不犹豫的捅进其他人的胸膛,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为的是那几个人身上瘪瘪的钱袋?” 即便粗略一看,地面上也有六七条性命葬送在了那五个人的手下,其中还包括老人和妇孺。 大汉们更是没有想到自己几个出门打个劫赚点外快,临了竟然还有人自己送上门来?这可难得一见。 苏萱死死的盯着这五个人,将他们的样子印在自己的脑海里,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苏萱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圣人,也不可能头脑一热站出去替天行道,那样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五个人处理尸体的时候把坑挖的更深一点,因为要多埋一个人。 自己所能做的就是记住这五个人的样子,事后尽最大的可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那些都是后话,现在尽可能的保下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看到那几人的衣着后,惶恐中的苏萱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 “自己好像穿越了!” 为了能让自己的速度更快一些,苏萱扔下背上的背包,虽然心脏的快要跳出嗓子,但好歹没有被吓傻,最后时刻苏萱还知道从背包之中拿出那个王八蛋送给自己的军用匕首,原本不过是用来在野外切个水果,现在却成为了自己唯一的依仗。 不过自己瘦弱的身体却让苏萱欲哭无泪,走了一天的自己早就耗干了自己的体能,现在即便被恐惧激发了潜力,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 绝境求生啊!没有被逼到极限,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潜能有多大,最起码苏萱以前就不知道自己能杀人,而且还是两个人! 用完好的右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庞,苏萱犹如一个破旧的风箱剧烈的喘息,还好,那五个人不过才一把钢刀,剩下的四个人用的都是生锈的柴刀,大意的分散开寻找自己,才能让自己靠着偷袭放倒两个。 换来的是左手手臂上鲜血直冒的伤痕,刚才看过了,没有伤到动脉。 但是脑袋里面还是感觉一阵阵的眩晕,这是失血过多的先兆,一天一夜的滴米未进,再加上剧烈的逃亡,自己这幅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倚在大树上浑身上下连一个小手指都不想动,喉咙干涩的几乎能够冒烟。 ‘索索’ 不远处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身后那三个人也摸了上来,该死的,这年头连劫道的都有脑子了,知道自己跑不远,三个人聚在一起不给自己一丝的机会。 看了眼手上的军用匕首,生死关头,苏萱突然苦笑出了声。 “自己这算是什么?走路摔了一跤,老天就让我穿越虫洞来到这里,还多给我七年的时间从新活一遍,好不容易从山缝里钻出来,连自己到底来到哪个朝代都没搞清楚。刚刚入世,活人才见到五个,这就要出世了?别人出世都是找一个地方隐居,好家伙到自己这里连命都没有了!倒是好生潇洒。” 原本的世界,自己的父母得知自己失踪的消息恐怕要急疯了吧,那个王八蛋恐怕也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也好,自己倒霉了,那个王八蛋也不能好过才是正理,不过可惜没能见到自己父母最后一面,自己可是家里面的独苗。 仔细想想凭那个王八蛋的人品应该会代替自己好好照顾二老的。 顿了顿,苏萱瞪着眼睛盯着匕首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八蛋,我这就要死了,别让我见到你,否则做鬼也要揍你一顿,让你没事不在家睡大觉,非要拉着我爬山!” 说到对死亡的恐惧,每个人都无法避免,但苏萱弄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倒霉呢?老天在自己屁股后面踹了自己一脚,把自己踹到这里难道就是因为后世这片土地太安全,让自己到这里体验一下另类死亡的感觉? 第二章 生存与水中的大拇指 “狼爷,这次咱们可亏大了,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让咱们折在这里两人,回到山里不知道被笑话多久。” 被称作狼爷的疤脸汉子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咬着牙一脸愤怒。 “那两个夯货,那丫头穿的诡异,就连用的漆黑兵器都前所未见,没见用力,老赵的那把柴刀就碰出一个豁口,咱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这几天唐军就在附近晃悠,把那个丫头快点解决,那把神兵利器得到手也是大赚,老赵两个也不算白死!” 疤脸汉子话音刚落,另一边苏萱已经放弃抵抗,准备自我了断。说什么也不能落在那几人手里。 身子却开始细微的颤抖。 好吧,自我了断说的轻巧,苏萱知道自己还是怂了,整个身子哆嗦的犹如筛糠,确实是有点丢脸。不过不远处的小石子跟自己一起哆嗦究竟是何道理? 直到震耳欲聋的轰鸣从不远处传来,地面的震动更加的剧烈,苏萱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与自己没有关系,即便那几个山匪紧紧追在身后,自己也咬着牙一直拖着身后的人在山路附近乱绕,报的唯一期望就是能够碰到其他人,从地面的震动来看,最少有上千的人数奔跑才能造成这样浩大的的声势。 没有多想,苏萱烂泥一般的身体突然涌出一股力气,抓着匕首对身后看也不看,闷头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得了,即便那伙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同样被雷鸣般的声响惊呆的三人被苏萱窜出来的身影惊醒,三人对视了一眼,疤脸汉子脸上有着退意,但是目光扫到苏萱手中颜色乌黑的匕首,不甘心如此锋利的神兵利器从自己的面前消失,咬咬牙。 “追,那丫头已经没力气了,听声音还有一段距离,我们三个大男人还追不上一个受伤的丫头片子?” 疤脸汉子说的没错,苏萱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身上还有伤,硬是拖着三个杀人不眨眼的匪徒跑了大半天,便是铁打的身子都承受不了。 但是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人在疯狂求生时所爆发的巨大力量,换句话说就是千万不要小看一个怕死的家伙心中怀揣的坚定信念。 没错,苏萱很怕死,所以此刻苏萱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有双腿机械的摆动,耳边风声呼啸,苏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跑这么快过。 苏萱只感觉什么奥运冠军这一刻在自己的面前都弱爆了。 当苏萱用身体硬生生的从一群灌木中挤出来,看着远处的道路上烟尘四起,一队骑兵盘随着尘土所化的巨龙奔腾而来,苏萱虚弱的向着灌木丛中指了指,想要张嘴,身子一歪,眼前一片漆黑。 昏迷前,苏萱多少有些心安,虽然有些看不习惯,在后世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类似的片段,但是一群穿着制式盔甲,并且敢在光天化日下策马狂奔的军人,总要比几个劫道的土匪让人放心,倒地时,也将苏萱最后一丝侥幸打击的粉碎。 “该死的,我真的穿越了。那一身盔甲倒是好生帅气,两片明晃晃的护心镜晃得眼睛生疼,打头的旗帜上模模糊糊的好像写了一个‘唐”字。虽然当着上千人的面直挺挺的扑街有些丢脸,不过苏萱恶狠狠的认为自己一定是被那些闷骚的护心镜给晃晕的。” “停!” 眼见大军行军途中斜刺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手中好像还拿着一尺来长兵器,马老三下意识的拿起挂在战马一侧的长枪,哪想到还没等动手那个冲撞大军的家伙就自己倒在了原地。 “莫非被大军的威严给吓昏过去了?”马老三有些自得的想着。 这时才从对方的身形中隐约的看出是个女子,倒不是马老三眼睛瞎,实在是此刻苏萱披头散发的样子无论是谁都分不出是男是女。 “怎么了?大军走到一半还没到营地怎么就停了?马老三你脑子被门夹住了不成?” 下意识的一缩脖子,马老三回头就看到一位骑在高头大马上,手臂粗壮的几乎能跑马的黑脸汉子分开众人,一脸阴沉的的走到面前,原本威武的马老三脸上在一瞬间换上了媚笑,知道将军这几天心情不好,一直想找一个出气的,这时候可要老老实实的装孙子,小心翼翼的讨好道。 “将军,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突然从到边上冲出来,还晕在了道中间,将军不用担心,小的这就把她搬开。” “哦?” 黑脸大汉皱着眉头驱马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昏迷中的苏萱,一看之下眉头一挑,低声嘀咕道。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比老夫还像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看这样子是见了血的,咦?这把短剑竟然通体乌黑,倒是少见,看样子应该是一把了不得的神兵利器,怎么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嘿嘿,将军高见,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这把短剑的不凡,小的实在是佩服,不过小的最近听说这一片匪患比较猖獗,可能是与家人遭了灾了,不过依小的看根本不用管,这种怪模怪样的衣服应该不是咱们唐人,死了就死了,不值得上心。” 马老三及时的送上一记马屁。 黑脸大汉点了点头,脸色却仍旧阴沉,咬着牙恶狠狠的咒骂道。 “他老子的,突厥蛮子刚走,这群脓包就开始不老实,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抢这些塞外蛮子就算了,听说还有抢自己人的,抽空你带几个人把这附近梳一遍,省的老子看着心烦。” 一边说着,黑脸大汉下马蹲下身子将苏萱黏在脸上的乱发随意拨开,动作一愣,原本阴沉的脸更是阴云密布。 双目发寒的看了眼苏萱冲出来的方向,小心的将苏萱从地面扶起来,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冷的能冻出冰碴。 “去吧!” 一旁在看清苏萱相貌的马老三狞笑着点了点头,一挥手,一对骑兵便下马变成步兵跟着马老三钻进了树林,马老三手中的长枪早就换成了挂在马背上的链子锤,两米长的铁链子在手中哗啦啦作响。 明明突厥蛮子都打到家门口了,陛下却下令所有的将军要装孙子,老老实实的跟在突厥的屁股后面看着那群王八蛋带着战利品大摇大摆的回到自己的领土。 将军们心里不爽,自己这些小兵当然也要在将军面前装孙子,这几天过的哪里是人日子。现在倒好,突厥蛮子刚走,一些狗日的就开始打自己人的注意了。 虽然那丫头穿的古怪了一些,如果是塞外的蛮子这些脓包杀了也就杀了,抢也就抢了,自己就当没看见。塞外的蛮子哪有自己人金贵,但是那丫头的相貌分明就是唐人,还是个十四五六的女娃娃,敢抢自己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正愁一直装孙子没地方撒气呢,正好拿这几个山匪练练手,省的手生了,战场上杀人不利索。 ………………………… 苏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拉扯,身不由己的不断后退,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划过,最终站在了一片广袤的草原上,梦到自己被人追杀,梦到只能在电影中出现的威武无比的骑兵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种种繁杂的思绪不断在脑海中回荡,想要抓住一个念头却总被更多的念头遮盖。 当意识逐渐变得清晰,重新融入自己的身体,一阵阵潮水般的疼痛让苏萱闷哼一声,终于从那些杂乱的思绪中脱身而出,睁开双眼,被身下的木板床隔得生疼,一张粗狂的大黑脸就那么毫无预兆,硬生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堪比牛铃大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 苏萱第一感觉就是丑,丑到了一种新的高度,粗糙的胡须像是一根根尖刺从脸上钻出来,仿佛能够扎穿纸面。第二感觉还是丑,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还张这么黑就不对了,原本就难看的大脸此刻更是丑出了一种境界,还是出类拔萃的那种。 “哈哈,小丫头终于醒了,不错,不错,小丫头实在是不错,奶奶的,马老三那憨货跟老夫说的时候老夫还不信,好家伙,一个小丫头面对五个山匪不但能跑到老夫的军前活命,还折在你手里两个,的确是我唐人的种!” 不笑还好,面前的黑脸大汉一笑,大白牙晃得苏萱眼晕,虽然长得失败,但是这一口好牙倒确实是保养得不错,放到后世一定能接到不少牙膏的广告。 “水……” 没空理眼前身子强壮的跟狗熊一样的黑脸大汉,苏萱只感觉自己的嗓子渴的开始冒烟,张嘴都能喷出火来,声音沙哑的厉害。 “哈哈,放心,老夫早就给你预备好了,照顾人老夫可是很有一手的,来来,老夫扶你起来!” 好家伙,跟自己大腿一样粗的胳膊没见怎么用力,苏萱就坐了起来,一只手撑着一个大活人连一点摇晃的感觉都没有,稳得像一堵墙,仿佛扶着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根稻草。 仔细对比了一下两者之间的体型差距,苏萱无奈的承认“好吧,自己确实是一根营养不良的稻草,” 黑脸大汉一转身,从一旁的案几拿起一个人头大小的黑瓷碗,往里面一瞧,苏萱直翻白眼,混浊的泥水上飘着几片不起眼的草叶,离得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土腥味,这哪是给人喝的,就算是喂猪,猪也要考虑一下。 尤其是他娘的没看见你的大拇指都插到水里面去了么?平时就算是饭里面有根头发苏萱都要腻歪半天,那受得了这么粗狂的情景,可就是这一碗不知道从哪个烂泥塘盛出来的水,让自己的身体发出了极度的渴望。 用力咽下几口空气,嘴里面实在是一点水分都没有了,苏萱在即将渴死,还是喝下这一碗泥水,然后坏肚子,染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疾病,接着受尽折磨死去之中权衡了一会,发现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老实的张开嘴。 一口下去,身子一个激灵,总算是彻底活过来了。 还好,身体的本能战胜了理智,即便味道差到了极点,眼看着一片草叶被自己喝到嘴里面,但是现在却没空管那么多了,全身上下仿佛每个毛孔都在贪婪的等着这些水救命,自己那点洁癖跟求生本能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此刻,即便就连对方插进水里面的大拇指,看上去好像都顺眼了很多。 第三章 论谎言中忽悠的功效 硕大的黑瓷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了一半,胃里面被灌得满满当当,一动就能听到肚子里面咕咚咕咚的乱响,但是眼前这个黑脸大汉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端着黑瓷大碗不停的往苏萱嘴里面送水。 “莫非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苏萱内心不断的腹诽。 就算是想要自己的性命也干脆一点,这么硬生生的灌水也实在是太凶残了一点吧?杀人不过头点地,莫非这跟狗熊一样粗壮的家伙还有什么奇怪的嗜好不成? 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下意识的咽下口腔里面的水,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脱离险境,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喝水喝死的人,喝酒喝死的算是一桩美谈,但他娘的自己喝水喝死就是千古笑谈了。 终于……当苏萱被灌得双眼翻白,奄奄一息的时候,黑脸大汉总算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将苏萱放回去,尴尬的站在原地,黝黑的大脸上竟然罕见的看出一丝红润。 “嘿嘿,你这个小丫头还是不行,身子太弱,一点不实在。才半碗就喝不下去了,老夫在京城的时候一口气连喝三大碗烈酒连个嗝都不带打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黑脸大汉发出一阵阵干笑。 畜生啊!你这跟牛犊子一样的身材我怎么能跟你比?本姑娘花一般的娇柔,我见犹怜。你一个手臂撑得衣服鼓鼓囊囊的都快赶上本姑娘腰粗了,还连干三大碗,怎么不喝死你?这么大的碗装满了白酒最少有三斤,连喝九斤烈酒,你也不怕酒精中毒,老天免费赠你一张白日飞升的单程票? 得……! 这话是说不出口了,不躺下还好,一躺下胃里面的水直接顶到了嗓子眼,满嘴的土腥味,仿佛最里面含着一块泥巴,牙齿缝里面的沙粒隔得生疼,苏萱担心要是自己一张嘴刚才玩命喝进去的水恐怕又要喷出来。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动一个小拇指都费劲,恐怕很多肌肉都被拉伤了,一时半会好不了。 不能张嘴,不能动手,那就老老实实的躺在硬的令人发指,像是床一类的东西上,当一个安静的病号就好了。 但黑脸大汉好像就没有让自己好好养伤的觉悟,不一会就又死皮赖脸的凑了上来。 “丫头啊!老夫看你相貌就是咱们唐人,说的也是咱们唐话,为何会出现在那荒山野岭之中?家里还有什么人啊?老夫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回家去好了,这点小事还难不倒老夫。” 不耐烦的瞥了一眼面前嘿嘿发笑的黑脸大汉,苏萱准备随便编一个借口糊弄过去,比如自己遇到意外与家人失散,或者家道中落,再不行反抗家里的欺压离家出走,随便想个原因把面前的黑脸大汉打发了,好让自己休息一下,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下一刻内心却是陡然一惊,不经意间从黑脸大汉那看似毫不在意的眼神中,自己竟然隐约的看到了一丝锋锐。 表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但是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直到此刻苏萱方才记起自己并不是在自己原本的时代,而不管在哪个国家,哪个朝代,总有一样东西与每个人息息相关,那就是身份。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不论那个朝代,如果在官府没有户籍的话,那你就是一个黑户,不但没有科举为官的权利,官府分发的田地也没有这一类人。 虽然自己并不在乎这两个权利,看上去跟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古代还没有完美到让女子参加科考,以及给女子分发永业田的福利。 但如果身为黑户的话甚至连最基本的自由和人权都没有,被官府抓到了,就是充当奴籍的下场,连贱籍都不如,主人家打死了自家的贱籍好歹还要赔几贯铜钱意思一下。 但是黑户……,不好意思,官方上面连你这号人都没有,谁管你是哪位,吃了亏连告状都不会有人搭理你,死了也是白死。这无疑是极为恐怖的一件事情。 而且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即便是用后脑勺去想,身处在大帐之中,耳边隐约传来战马嘶鸣,肯定是在军营某处,而军营之中最忌讳的就是来路不明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别人派来的探子来这里打探军情的? 苏萱敢肯定,自己要是随便编一个理由,恐怕立刻就有一队人马去核实自己的身份,等到他们发现自己说谎……。呵呵,在军营里面处理隐患可从来都是有杀错没放过。 没错,在这方面他们就是这么干净利落的任性。 在心里面哭丧着脸,苏萱突然发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自己连现在是哪个朝代都不知道,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你能指望一个后世的人对古代的地理位置了解多少?到时候连自己老家的地名都说不出来,这种谎言根本就编不下去啊! 苏萱不认为自己到时候卖个萌,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娇滴滴的说一句‘大家都是地球人’这个黑脸将军就会放过自己,反倒是将自己绑起来当做异端活活烧掉的可能性比较大。。 脑海中心思电转,苏萱明白自己此刻若是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后果恐怕不会比之前在密林之中的时候安全多少。 天啊,老天爷你不能这么折腾人! 苏萱觉得要是把自己一连串悲惨的情况写成一本书出售的话,肯定能让许多站在天台上对生活充满失望的人重新燃起斗志。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怎么,丫头你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么,没事,只要你告诉老夫,老夫就帮你做主,我牛进达这点还是可以保证的。” 等了半天,发现床上的丫头好像都没有开口的意思,老牛大笑着宽慰苏萱,但是一双牛铃大眼不知何时眯成了一条缝,其中隐约的寒光让苏萱身子发凉。 “牛进达……牛进达……” 苏萱原本正拼命的想要编出一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耳边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楞了一下,低声重复了几遍,眼睛猛地瞪大,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脸大汉,一脸的不可思议。 “牛进达,您说您叫牛进达?敢问现在年号是哪年?” “贞观初年,五月。” 皱眉看着眼前的少女,老牛的目光越发的不善,不相信眼前的少女连三岁蒙童都知道的事情都不了解,若是想用装疯卖傻这一招蒙混过去,那就有些太小看自己了。 “贞观啊!”苏萱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看来老天对自己还算不薄,将自己送到了华夏民族两个辉煌的时代之一,不同于经济空前繁荣但却外强中干的大宋,大唐的铁骑征战天下,摧枯拉朽一般征服所有对大唐抱有敌意的国家,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强大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一个街边的乞丐,面对外邦前来朝见的官员都能挺起腰杆,等着对方给自己让路。可以卑躬屈膝的讨好唐人来求得一口冷硬的食物,却对外邦商人扔过来的银钱弃如敝履视而不见。 这是一个真正有着强大民族脊梁的时代,这个时代的脊梁不曾弯曲,蛮横的在这个世界造就了一个煌煌的大唐国度。 而牛进达这个名字,虽然新、旧《唐书》都没有给他列传,但能从大唐如烟一般众多的名将之中占据一席之地,又岂是一般的角色,官拜右武卫大将军、获封琅玡郡公,大人物啊!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 许久,苏萱方才回过神来,面对牛进达开始变得不善的目光,苏萱苦笑一生,在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苏萱就熄了蒙混过去的想法,这样的人物,那个不是手握滔天的权势,揭穿自己的谎言实在是太容易了。 沉吟了一下,苏萱直视着老牛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小女苏萱,幼时便跟着师傅学艺,隐居山林,远离人世。家师对小女宠爱有加,那是小女这一生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但谁知家师仙人一般的人物两百岁的高龄仍旧抵不过时间的流逝,向天借了百年的性命终是消耗殆尽,在仙逝前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小女推出来,没想到遇到了山匪,幸得将军搭救,至于家师的名号将军就不必问了,家师说过这些都是外物,不提也罢。如果将军不满意小女的回答,小女这就离开这里,绝对不给将军添麻烦。” 说着,一脸悲伤的苏萱就要挣扎起身,面对在大唐都有一号名将面前,苏萱不敢随便编一个谎言,从无数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家伙,对于谎言早就有了最本能的辨别。 但是这个世上最好的谎言便是半真半假,苏萱所能做的就是让对方难以分辨,拉出一个世外高人的师傅来当自己的挡箭牌,既然是世外高人,那你当然就应该没听说过,要是你听说过还怎么算得上是世外高人。 至于高人有多高,当然是能有多高就有多高,反正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死人,你能把他凭空变出来跟自己对峙不成?至于自己是摔了一跤把自己摔到大唐的,还是被自己那屌到能向天借命,仙人一般的师傅一巴掌推出来的,姿势上这点细枝末节的东西就不要在意了。 真实存在的事情骗不了你,那我就用玄而又玄的东西忽悠你总行了吧! 只有现将眼前的牛将军忽悠住,这样才能够为自己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目光剧烈的闪烁,老牛身子一震,脸上浮现出惊诧之色,但是飞速的隐去,哈哈大笑着说道。 “你看看你这个丫头,性子倒是急,老夫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要离开,你还受着伤呢,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我老牛放着受伤的唐人不管不顾,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岂不是让别人笑话死。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一切等伤好再说。” 还没等苏萱起来,老牛便一手将苏萱按了回去,强大的力量让苏萱动弹不得,试了几次后无奈放弃,等到苏萱不动后,老牛方才接着说道:“老夫军务繁忙,明日再来看你,这有点东西你就将就着吃些,军营里一时间没有什么好东西,先委屈你这个小丫头和那些丘八吃一样的了,老夫就先走了。” 大帐外老牛的亲卫走进来,显然已经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从亲卫手中接过一个黑瓷大碗放在床边的案几上,老牛头也不回的走出帐篷,原本粗狂的笑容渐渐收抿,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帐篷,在亲卫的拥簇下离开。 帐篷内,苏萱小心的一点点坐起来,内心嘀咕也没有人伺候一下自己吃饭,还好自己伤到的不是右手,内心明白今天这一关自己算是暂时度过了,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待在帐篷里面一动不动,等到伤好之后立马滚蛋,以唐朝名将的心胸,应该不会跟自己这种小人物过不去,只要老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就应该安全了。 拿着筷子在黑瓷大碗之中搅拌几下,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暂时安全的苏萱胃口大开,正想要品尝一下军旅中别具风味的美食,向着碗里一看,猛地瞪圆了眼睛。 这是……食物? 第四章 探路石 当这片伟大的土地上的世家门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一直琢磨着怎么将食物弄得色香味俱全,从味蕾上的享受进化为精神上满足的时候,在遥远的土地上那些可怜的贵族还在用鸡毛捅嗓子眼,将肚子里面的食物吐出去然后继续大口吞咽,以吃的多为荣,来显示自己身份的高贵。如同田地里的老汉跟自己婆娘吹嘘皇宫里的皇帝顿顿大饼咸菜一个道理。 没有理想的可怜人啊! 作为一个吃货,在此之前苏萱对于所谓的古代美食还抱有很高的期望,但怎么就忘记了现在大唐的盛世才刚刚起步,李家老二才被突厥劫掠一番,正在长安默默的舔舐自己的伤口,狼一样的目光正盯着突厥的后背。 在长安一斗米要两匹绢布,普通人一年下来家里面的粮食饿不死人就是万幸了,至于吃饱更是想都不敢想,哪里有空去发展美食。 至于军营中的食物能看出点形状就已经是万幸了吧? 好吧,虽然知道宋朝之前不管哪个朝代的物资都十分短缺,烹饪的手法就那么简单的两种,不是随便揉成一团扔到水里煮就是放在火上烤,但是这一碗稀泥一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黑黑的一堆,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像是糊糊,隐约还能看到两片菜叶夹杂在里面,筷子在里面翻了半天,搅拌成不可描述的形状,竟然让苏萱从里面夹起来一块麻布! 颜色已经看不清了,凑近一闻,酸咸的味道顶的脑袋发晕。 在脑海之中思考了半天,苏萱才确定这应该是给食物增加盐味的醋布,因为便于携带所以古代军中做饭带的都是这东西。 抱着最后一丝幻想,苏萱放了一口糊糊进嘴,这下子委屈坏了,活了二十多年就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做饭咸了,淡了都能理解,能把食物搞得像人类的某种排泄物也算是一个人才,但放进嘴里就像是吃了一口隔夜的下水是什么道理?酸涩的味道从口腔直接冲到鼻子里面,放倒后世恐怕连狗都不会闻一下……看这形状狗会前仆后继也说不定,但前线行军打仗出生入死的官兵就吃这东西?这也算是军粮? 以牛进达的身份当然不可能会为难自己这种只见过一面的小丫头,这点度量一个大将军还是有的,那些军士吃的跟自己绝对一样。 但是吃这个怎么打仗?只不过吃了一口苏萱就觉得自己没了半条命,指望着吃这种猪食的军士打胜仗实在是没有人性! 不过不吃,自己的肚子早就咕咕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拿着筷子,苏萱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之中。 生活艰难啊!在古代随便吃个饭喝个水都要不断的刷新自己的三观,挑战自己的极限。 而就在苏萱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牛进达已经来到了军营的另一处的大帐内,在大帐中间的案几上,苏萱为了逃命丢掉的背包正放在上面,周围围着数人对着背包指指点点,有老有少,瞧见牛进达,这几人连忙行礼。 “好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一块石头,你们也应该能看出花来了,告诉老夫你们有什么发现?” 人群中一名须发花白的老人显然威望颇高,向牛进达行了一礼后一脸感慨的说道:“将军,这褡裢取材所用之布虽然从未见过,但却十分粗糙,比之锦缎华贵远远不如,但在下敢断言所用之人必定是富贵人家,将军请看……这褡裢上的闭合之法简直是闻所未闻,巧夺天工,如此精巧的机关让老夫大开眼界。” 老头侧着身子,指着苏萱背包上的拉链一脸惊叹,要是让苏萱知道自己在地摊上三十大洋买来的帆布背包能够让这个老头说出“富贵人家”这种话,恐怕笑的肚子都痛了,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哪里跟这四个字沾边,但是老者身旁的几人却一脸的认同,不住的点头,显然同意老者的看法。 在老者的演示下,牛进达将背包拉开,然后闭合,如此反复数次之后同样是一脸的惊诧,思索片刻后问道“如果让你们打造一个如此模样的机关,你们需要多久?” 老头捋着胡须,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这机关看似简单,但按照在下的推断,着数百锯齿一样的小部件不单单要精心雕刻,而且每个锯齿之间的距离,大小即便有所差距,也要保持在一个极低的地步,如此才能保证机关顺畅运行,这是一个细致的慢活,如果让老夫来做的话,带着这些不孝的徒弟放下所有的事情也要半月时间。” 当然,这是老刘头为了稳妥才多报出了一些时间,不过在没有后世机械化生产的条件下,单凭这几个匠人手工雕刻,虽不需要什么技术,但错一点就有可能让锯齿咬合不住,恐怕要在这方面浪费大量的时间才能凑出一套能正常使用的拉链。 “半月啊!”对于老者的判断,牛进达并不怀疑,匠作营里面老刘头可以说是所有人的祖师爷,每一个人都是老刘头亲手带出来的,手艺绝对没的说,但是这保证整个大军军械维修的匠作营,挑尽其中骄楚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一套,由此可见这个褡裢上毫不起眼的机关究竟如何不凡。 但就是这价值不凡的机关,就这么毫不在意的安放在了一个平凡至极的褡裢上。 什么叫做底蕴?不同那些肥的跟猪一样的商贾,恨不得将所有充满铜臭的东西挂在身上来表现自己的可笑的尊贵,但凡有一些地位的人都不会正眼看待这些低贱的商贾,但是这种从细节之处所显示出的不平凡才真正让牛进达为之侧目。 这种作风,在老牛的见识中,只有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才会如此爱惜身份,草草的看了一眼背包里面的东西,老牛就让几人离开,自己将背包里面的东西在案几上一一摆开,却发现大半的东西以自己如今的身份竟然从未见过,伸手拿起一块琉璃,放在太阳下一看,其中闪烁的光泽让老牛的内心一震。 老牛发誓自己从未见过如此通透的琉璃,放在陛下书桌上那块用来当做镇纸的琉璃杯是陛下的心爱之物,时不时就能看到陛下拿起来把玩一番,但那一个琉璃杯的颜色浑浊不清还谁都不让碰,每日自己小心的擦拭。 眼前的这块隔着琉璃老牛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手掌上的纹路,陛下的那个琉璃杯跟这个比简直就该趁早扔了。 但是这种天赐的宝物,价值连城的佛门五宝之一,竟然被雕刻成了一只小半个巴掌大小的蠢猪随意的扔在褡裢的一角。 老牛的手在抖,这块堪称极品的琉璃若是放在长安恐怕要让无数的豪门世家打破头,放倒家里就是传家的宝物,但是却被雕刻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蠢猪用来博人一笑,成为了那个小丫头的配饰。 而且从这块琉璃上的刮痕来看……那个叫做苏萱的小丫头恐怕从来没有重视过这价值连城的宝物。这种有钱都买不到的无价之宝难道不是应该用上等的绢布包好小心的放在盒子里面么? 老牛哪里知道这只玻璃猪苏萱花了五十大洋去抽奖,结果连根毛都没抽到,怀疑那黑心商家作假正想要举报的时候,那举办方看苏萱可怜才顺手拿出来一个安慰奖来抚慰苏萱那受伤的心灵,一直都被苏萱扔在背包里面懒得拿出来,若不是老牛翻出来,苏萱早就忘记了这里面还有一个安慰奖。 许久之后,老牛默默的将所有的东西重新收回到面前的褡裢里面,包括那只在老牛看来价值连城的玻璃猪。老牛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定的识人之明的,在大帐内那小丫头说起师傅的时候眼中的悲伤以及依恋确实是心底最真实的情感,不过肯定对自己师傅的能力有所夸大。 却想不到到苏萱当时的依恋和悲伤是因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 那一刻老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自己内心的波动,对于苏萱的师傅竟然能向天借命百年是嗤之以鼻的,甚至忍不住一巴掌将眼前吹嘘的小丫头扇飞,这哪里是人能够拥有的能力?老牛甚至以为眼前的丫头是在借机嘲讽自己。 但是眼前的一切却让老牛产生了怀疑。 即便那个小丫头仙人一般的师傅是子虚乌有的,但是这个丫头必然出身于极其富贵的隐世世家。每次皇朝更替,总是有一些前朝不得志的隐世世家向外面放出自己的棋子来试探一下朝堂中对于那些隐世世家的态度,隐世世家所掌握的能力绝非常人能及,若是真心辅佐对于一个国家大有裨益,只要不在本质上意见相驳,无论哪个朝代的皇帝都对此持着欢迎的态度。 而那个小丫头编出来仙人一般的师傅,恐怕也是吸引自己注意的一种手段。 看着放在另一边的那把不过尺长的短刀,老牛从军一辈子,什么样子的神兵利器没有见过,用军中上等的百炼钢刀不过轻轻一碰,自己手中宝刀的刀刃就崩开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让老牛倒吸一口凉气。 不敢想象如此神兵利器若是刺进人的身体里面会是何等的恐怖,怪不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能在五名山匪的围捕中还能放倒两人,神兵之利,恐怖如斯! 坐在床榻上思索片刻,老牛眼中泛着精光,拎着苏萱的背包重新走出大帐,觉得自己应该跟苏萱重新再见一面,以一种平等的身份面对那个被世家扔出来当做探路石的小丫头,问清楚对方的来历。 突厥的危机刚刚过去,现在的大唐百废待兴,正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实在是经不起任何的动荡了。 每一个传承千年的隐世世家,所掌握的力量经过时间的沉淀轻易就会变得无比恐怖,虽然仍旧不可能与一个国家相比,却也不容小觑,若是这个世家是亲近大唐的还好,老牛相信陛下一定能够开出一个让对方满意的价码换取对方出世来帮助陛下,但万一对方是站在大唐对立面的……。 一想起玄武门那一夜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老牛突然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 第五章 忽悠开始 捏着鼻子拼死拼活的往肚子里灌了半碗糊糊,苏萱正在庆幸自己应该是饿不死了,就看到老牛一脸正色的走进来,将自己的背包和匕首放在案几上,在对面坐下。 不愧是军人出身,腰杆挺得笔直,整个人坐在那里犹如一把出窍的利剑,锋芒毕露。 对于自己的背包落在老牛的手里,苏萱并不意外,甚至在清醒后都没有提及自己昏迷的时候手中紧握的匕首。 在后世算上自己的背包,所有东西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三百大洋,没了就没了,做人难得糊涂,只要自己的小命能保得住,谁在乎那个背包最后到底归谁。 不过老牛现在的状态却有些不对劲,威风凛凛的坐在那里一脸严肃,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眨了两下眼睛,既然老牛不开口,苏萱也乐得装傻。 “怎么,军中的饭食不合胃口?”目光扫了一眼案几上还有半碗糊糊的黑瓷大碗,老牛率先打破了宁静。 “嘿嘿,倒不是军中伙食如何,而是小女从小就被师傅娇惯坏了,养下了挑食的毛病,做的味道不好不愿意吃,肥了瘦了也不愿意吃,家师也懒得管小女,这个陋习恐怕一时半会难改了。 说是家师,苏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生养了自己的父母,一想到自己年少时让二位操了不少的心,尤其是自己从今后再也见不到二老,即便极力控制,脸上的悲戚之色也难以收抿。 心中暗暗点头,不管如何,老牛确信苏萱此刻的悲痛之情是做不得假的,发自内心的情感与临场做戏有着本质的不同,由此可见眼前这个丫头最起码有一颗善良的内心,这对整个大唐来说是一件好事。 但一切没有弄清楚之前,老牛实在是放不下内心的担忧,当李二在玄武门带着众多将领大获全胜,以血腥之威逼得太祖让位后,那跪在李二书房中捧着贺表的身影已经成为了李二以及大唐那一批高层的魔障。 那些隐世世家,一个个王朝更替却动摇不了世家的根基,用的好了对大唐有着极大的益处,用的不好身后随时都有可能插过来一把刀子。 想到这里,老牛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萱,一脸正色的开口。 “老夫牛秀,字进达,既然你这丫头说自幼跟世外高人学艺,却不知道你到底学到了什么?” 嘴角抽了抽,苏萱瞥了眼老牛强壮的跟狗熊一样的体格,怎么也不能跟“秀”这个女性化的字联系到一起。 拳头上能站人,手臂上能跑马,说的就是这类人,单单是坐在那里,投下的阴影就将自己小身板裹挟其中,配上不怒自威的表情,仿佛一堵墙一般随时都能碾压过来,将自己碾的粉碎。 虽然说以字行,用字代替名字是古时的一种习惯,但是苏萱仍旧恶意的认为老牛一定是嫌弃自己的名字太丢脸,所以才让别人用字称呼自己,‘牛秀’听到这个名字苏萱就想要哈哈大笑,内心笑翻了天表面上却一脸淡然。 实在是不敢啊,恐怕不管是谁敢在老牛面前提起这一茬老牛都会立刻翻脸。 扶着案几苏萱咬着牙与老牛相对而坐,现在是躺不下去了,苏萱本以为被自己忽悠过去的老牛会给自己一段时间休养,然后忘记自己这个小角色,等到自己养好伤拍拍屁股让自己赶快滚蛋,哪里想到换来的却是如此正式的对话,恐怕此刻老牛面前的再也不是一个受伤的少女,而是真正将自己当做一个世外高人的入世弟子。 没办法,忽悠的太成功了,背包里面的东西恐怕也占了很大的作用,完全是两个时代的东西,不管在自己眼里如何普通,也能让老牛的内心不再平静,转而对自己的来历产生好奇。 求贤若渴或许就是老牛此刻的心情,万恶的世家门阀将自己家族的知识当成宝贝似的藏着掖着,只在自己家族小范围传播,哪里知道只有不断的交流才会进步,就是这群蠢货才让华夏的文明进步的如此缓慢,万一哪个家族突然间嗝屁了,那么那些掌握在他们手里的知识就真的是绝迹了。 敝帚自珍啊!在古代求学艰难完全不是吹得,普通人真的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脑子里面的知识完全可以与财富挂钩,对于那些极少数掌握知识的人,他们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 对于这类人,除了刚刚入世就得罪皇权立马被砍头的白痴,每一个都在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即便是在正史之中也有独有一页的殊荣。 比如鬼谷子一派的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商鞅,那个不是惊才艳艳的人物,在当时搅动一方风雨。 虽然自己是个女子,自古重男轻女,自己很不幸是被看轻的那一个,但是在大唐民风开放,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没有流毒太深,远远没有明清时期那么黑暗。 盛唐的强大,不仅仅是武力上的强大,而包括精神上的包容。 而且自己背着的可是世外高人弟子的身份,即便此刻老牛面前的是一头肥的流油的猪,只要有相应的学识,老牛也会正色以礼相待。 即便左手疼的龇牙咧嘴,苏萱还是尽力向老牛拱手行礼,礼数不可缺,这在大唐是每一个人最基本的底线,触犯这一点,即便本事再大也没有人看得起,很明显,老牛眼中的欣赏证明自己读的那些唐史没有白读。 “小女苏萱,因为师父临终时的嘱托,所以不能向其他人提及他老人家的名讳,他老人家曾说名声这东西与钱财一样都是身外之物,可笑世上碌碌众人即便过的了铜臭这一关,仍旧逃不过名声的拖累,人生一世区区百年,不过万日,评定自己是否白来一遭不是看身上的钱帛多寡,也不是名声是否响亮,而是在这个世上到底做了什么,留下了什么。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萱眼中清澈无暇,表情是庄重的,语气是深沉的,为了增加自己那个不存在世外高人师傅的真实性,丝毫没有当一个文贼的觉悟。 但是一想到几十年后那真正唯一的千古女帝武则天,留下一座无字石碑,犹如天上的鸾凤一般骄傲的说出这句话时,却突然发现好像已经有人说过后,会不会恼羞成怒的带人拿刀来砍自己。 不管了,诗文这种事当然是谁先说的就归谁,你一个千古女帝能拉下脸面跟自己治下的小民抢一句话?还要不要脸了?不过人家可是发狠到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生生扼死的狠人,想了想,自己以后还是老实点免得落到武则天大帝手里的好。 “啪!” 面前的案几一震,将苏萱从脑海中的思绪中拉回来,抬起头便看到老牛用力拍着案几,脸色通红,一脸的兴奋。 “好!奶奶的,果然不愧是世外高人,几个字说的老夫热血沸腾,‘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何等骄傲到极点的人物才能说出来这般话,反正老夫是自愧不如,比长安里那群腐儒做出来无病呻吟的句子要好上万倍,这才是真正的大才!” 拍着手,老牛喜不自胜,低声念叨了数遍方才平静下来,叹了口气,此时此刻老牛才真正的确认苏萱那不知名的师傅确有其人,在老牛看来,没有可容纳天地的广阔心胸,没有五湖四海般浩瀚的学识是一定说不出这般话的。 莫名的,一个世外高人的形象在老牛的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 “可惜家师如此人物仍逃不过春生冬杀这一轮回,若是能有家师照料,小女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苏萱点了点头,一脸的遗憾,内心却笑开了花。即便是你唐朝的名将,但自己看过的小说摞起来好歹也有一人高,在后世大量影视的轰炸下,只要能忽悠眼前的老牛相信自己确实有一个世外高人的师傅,那自己接下来说的话老牛就已经先相信了一半。 “哎!话不是如此说的,单从这一句话中,老夫就知道令师一生必定精彩绝伦,老夫这种厮杀汉子难望其项背,而且哪有人能够不死。不过如此惊才艳艳的人物无缘相见确实是人生一大憾事,不过不还有你这个丫头呢么,令师所学,必定能在你的手中发扬光大,不过你这丫丫头之前说令师曾向天借命百年,如此忽悠老夫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哪里是人能够做到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小丫头从令师的手里面学到了什么?” 笑了笑,苏萱不准备跟老牛在细节上计较,之前忽悠老牛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既然自己现在已经得到了老牛的重视,那么自己那个不知名的师傅到底能不能向天借命也就不重要了。 苏萱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上学的经过,苏萱发现自己好像也就数学,语文和物理这三科拿得出手,至于其他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拼尽全力才勉强混一个二本线,想到此处,面对着老牛探寻的目光苦笑一声。 “家师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晚辈只能挑一些感兴趣的学一点,不说其他,在格物一道倒是有些收获,还有就是算学算是小有成就。” 语文不敢说,要是老牛问一句四书五经,那就傻眼了,难道四书五经不是一本书么?后世都这么叫的。哪里想到那是九本书。一个个字拆开自己或许能认识,但连在一起……那是什么? 但要说到物理还有算学,苏萱觉得自己还是有自信的,在这个鸡兔同笼,韩信点兵都算难题的时代,在从小就被一边注水,一边放水的白痴泳池管理员折磨下,自己手指缝里面随便**东西出去都会让他们如获至宝,研究个半天。 “算学老夫知道,但是这格物又是哪种本事,老夫怎么从未听说过?” “格物便是探究世上万物的本质,追寻其中相生相克的变化,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严格说起来,算学也是格物的一种,格物一道天下万物尽皆包含在内,如果将军非要知道具体点的话……夏日水中取冰,沙漠贫瘠之地土中取水,冰种取火,学会了这些,算是有入门一窥格物之妙的资格了。” ‘咔嚓’苏萱的嘴角抽了抽,用眼角扫了一眼案几上被老牛用手生生掰断的一角,心中暗惊。 果然在大唐叫得上号的人没有一个酒囊饭袋,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假冒伪劣,眼前这个案几可是用实木做的,桐油刷的铮亮。 苏萱试过,坚硬如铁,一等一的好木料,在后世没有一万以上想都不要想,但没见老牛用力就被硬生生的掰断,这手劲要是放到人身上……呵呵,反正苏萱打定主意,一旦蒙不过去被老牛识破,老牛一发威立马跪地求饶,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炒豆子般老实说出自己的来历,什么都没有自己小命重要,至于老牛信不信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你说的是真的?” 震惊之下,老牛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来不及尴尬,用手支在案几上,探过身,两个牛铃般的大眼睛精光四射,死死的盯着苏萱,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天啊,自己方才听到的是什么?水中取冰听上去简单,冬天就可以,但是哪个能在夏天做到?更不要说土中取水,冰中取火更是老牛之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神仙手段啊!这是真正的神仙手段!尤其当面前的丫头一脸平静的说出来,仿佛说的不过是吃饭喝水般的平常事,在自己的目光注视下也不为所动。 如果换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吹嘘这种事情,老牛做的就是随便一刀砍了,即便是风闻奏事中最严厉的言官知道后也只会说砍的对,子不语怪力乱神,而且在大军之中霍乱军心,不砍你砍谁? 但是联想到苏萱背包中那众多自己从未见过,却精致至极的物品,那句‘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的洒脱,以及苏萱面对自己审视的目光一脸平静,让老牛的内心有些动摇。 “咳!不知道将军的军营中是否有硝石?” “额……什么?”在震惊中的老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将军也知道小女之前是拼了命才脱离虎口,身上很多地方都扭伤了,需要冰块消肿,否则明天怕是起不来了,所以想要向将军借硝石一用。 老牛正疑惑现在不是冬天,哪里来的冰块。再说你要冰块让我取硝石做什么,但是某一刻,老牛的身子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前含笑而坐的少女突然变得让自己有些捉摸不透。 复杂了看来苏萱一眼,老牛吩咐一声,大帐外便有人快步离开。 趁你病要你命,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自己好不容易将老牛忽悠的方寸大乱,那里没有再添一把火的道理,硝石这东西在古代也是中药的一种,军营中应该有些存货,只要自己在老牛面前演示一下水中取冰的能力。 虽然在后世硝石制冰不过是一个有趣的小实验,但是现在的唐人不知道啊,老牛不知道啊!不怕老牛不相信自己世外高人弟子的身份。 第六章 让人喜欢的老人 在等待硝石取来的过程中,苏萱和老牛彼此大眼瞪小眼的坐着,作为一个俗不可耐的家伙,苏萱思考的当然是自己能从忽悠老牛的过程中得到什么好处,但老牛内心中的思绪就要复杂得多,一方面既希望自己能够见识到传说中的神仙手段,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闷热,水中取冰究竟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另一方面却矛盾的希望面前的小丫头根本没有这种能力,方才说的只不过是扰乱自己心神的一种手段,对于超乎自己想象的事情,即便是老牛这种身份的人,内心也有着本能的抵触。 一时间大帐内的气氛因此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事实证明军营中的办事效率很快,在苏萱幻想着能从老牛那里忽悠出大把金银的时候,老牛身边的亲卫马老三便拿着一小袋硝石走了进来,在马老三的身后,还有两人抬着一缸清水,水上漂浮着一个精致的铜盆。 三人将东西放下后,老牛挥了挥手马老三几人便恭敬地离开,但是在离开前马老三悄悄的看了一眼坐在案几旁的苏萱。 因为身份的关系,苏萱和老牛谈话的时候马老三就守在大帐外,那一番不可思议的言论听了个清楚,自然知道老牛要这些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想要留下来看个究竟,但是也明白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才是保命之道,离去前内心仍旧诧异,“眼前的小丫头除了穿的古怪了一点,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更不要说拥有仙家法力能水中取冰了。” 一切东西都准备就绪,不用老牛开口苏萱就开始行动,能不能忽悠成老牛,关系着自己今后的幸福生活,当然主动的很。 还好离开的时候一脸古怪看着自己的那个老牛亲卫很有眼力,知道自己现在行动不便,特意将水缸放在自己的身边,不错,有机会可以培养一下。 水缸不大,高度只到成年人的膝盖,苏萱坐在那里就能够到水面上的铜盆。先用铜盆从水缸里面盛进去小半盆水,拿起桌面上那一小袋硝石的时候突然楞了一下。 “该死,自己只知道硝石与水反应能制冰,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自己这其中的比例是多少啊!要是放的少了反应不明显,或者反应不达标没有应有的现象岂不是要被老牛捆起来吊打?” 看了眼面前的水缸,再掂量一下手中的硝石,苏萱干脆一股脑直接将袋子里的硝石都扔了进去,扑通扑通的沉进了水缸的底部,水面上的铜盆被水花推的在水面上荡来荡去。 虽然不知道比例到底是多少,但这么一大包倒进去说什么也稳了。 做完这一切,苏萱便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至于老牛早就在一开始便站起身来,瞪大着一双牛眼站在一边,探照灯一般不放过苏萱每一个动作。 在一旁站了半天,老牛愣是没有发现苏萱的举动有什么特异之处,在自己的眼中就是在铜盆中随便盛一些水浮在水缸上,投掷硝石的时候更是没有一点美感,硕大的水花好几滴都溅在自己的身上,正想着或许这不过是一个开始,艰难的还在后面,眼前的小丫头却停了下来,仿佛经过了偌大的辛苦一般,正在那里给自己揉着肩膀,一付劳苦功高的模样。 眼角抽了抽,老牛感到失望,知道是被骗了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自己养气的功夫还是不到家,轻而易举的就被一个小丫头忽悠的心智大乱,竟然相信有人可以从清水里面取出寒冰这么离奇的事情。 看来这个小丫头不过是身上有一些奇珍异宝的普通大唐幼女,虽然不至于因此对一个受伤的小丫头惩罚什么,但是却也绝了考教的心思,等这个小丫头在军营中伤好了之后,便送些盘缠让其早点离开。 如此想来,老牛一时间有些兴趣缺缺,正想要转身离开,眼前却是突然一花。眨了下眼睛,老牛发现铜盆里面的清水上面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了一层亮膜,下意识的用手触碰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嘶……” 虽然一碰就碎,但是那冰凉的触感,老牛活了数十年又岂能认不出那是一层薄冰! 老牛的心脏陡然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大手一把攥住,张着嘴巴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大唐五月的天气已经变暖,莫说水面结冰,昨日自己策马出行穿的有些多,回来后衣衫甚至被汗水打湿,明明在数九寒冬才有的现象现在在自己的眼前出现,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扭转春冻,这岂是人力能及的事情?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铜盆中的冰块越来越厚实,已经达到一指来厚,老牛甚至能够见到冰面上传来的丝丝寒气。 复杂的看了眼一脸淡然坐在那里的苏萱,老牛的内心突生一丝警惕。 这种神乎其神的手段自己前所未见,说是仙人手段也不过分,让老牛感到折服。 超出平常人一丝,便可以说是优秀。但若是超出常人太多,别人还在满地乱爬,踉跄学着两条腿走路的时候,你却站在山巅骚气满满的吟唱“一览众山小”,那就不是优秀,而是另类。 老牛此刻无疑将苏萱归到了另类那一小撮人当中,在古代对这类人的处理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放在火刑架上烧死,烧死了那就没有人叽叽歪歪的站在自己头顶说着听不懂的话,这样一来大家接着开开心心的满地乱爬,顺便对那些已经能站起来的前辈投向敬仰的目光。 老牛这种人物当然不会如此的无知,但是老牛的忧虑却未必比那些野人少多少。 因为一个出彩的人才,老牛自信能掌控住,站在身后指挥这种人为大唐添砖加瓦,但是一旦出现一个掌握着神仙手段的人物,在自己眼前轻易的扭转了秋夏秋冬万物的规律,这类人物即便是陛下……也未必能紧紧地握在手里。 因为越是这类人物,越是不甘于平凡,用的好了,可以伤敌,用的不好……则会伤己。即便眼前的苏萱看上起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六七岁少女,但是在此刻老牛的眼中,无异于洪荒猛兽。 甚至在某一瞬间,老牛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丝杀意。 水中取冰在其口中不过是小道,谁知道这类人究竟还掌握着什么远超常人的本领,如此神仙人物岂能放任自由?有着如此人物存在,皇权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谁会吧当朝的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也是人,只不过是一个强大一点的人,哪有神更容易掌控那些无知百姓的命运。 神仙人物也是会流血的,这是老牛亲眼所见。既然会流血,那就会死,为了自己所效忠的李家老二,为了这大唐锦绣的山河能够流传万代,剔除那些不安稳的因素,自己成为第一个斩神的恶鬼又何妨? 想到此处,老牛身子突然放低,恭敬的向着苏萱拱了拱手,轻咳一声,账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方圆数十米只有大帐中的两人。 “先生果然大才,如此神仙手段实在是夺天地造化,不知先生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先生两个字是尊称,与性别无关,近代初期也有很多女先生,不过后来被统一称作老师。被人看重是好事,证明自己能从中运作得到很多好处,但面对低眉顺目的老牛,苏萱突然发现自己被冷汗打湿。 警惕的看着低着头,正等着自己回答的老牛,苏萱发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的颤动,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飞速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一段段拆开,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分析,每一个字的含义都被自己掰开揉烂。绞尽脑汁的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老牛突然对自己抱着如此大的敌意。 一个解释不好,恐怕只有一个下场。纵观史书,老牛想要杀的人好像一个都没跑掉。不能指望一个坑杀过数千人,还在上面跑马踏实土地的人会半途而废放你一条生路。 就在心脏跳得几乎打穿胸口,脖颈发凉,毛发倒竖,仿佛在身后站着一个狰狞恶鬼慢慢低吟的时候,苏萱突然笑了。 粗俗一点说,人就是一个利益动物,因为自保,所以形成族群,以求平安,繁衍后代。除了少数的变态杀人狂,以杀人为乐,那么只有当你触碰到其他人利益的时候才会迎来杀机。 老牛一生杀人无数,但是苏萱确定老牛还远远没到以杀人为乐的程度,新旧‘唐史’都没有为老牛立传,说明这是一个低调到骨头里的老人,苏萱曾经从老牛的眼中看到了如同长辈的慈祥,这是一个和善的老人,他一生中杀的那些人都是为了自己人而杀,为了居住在大唐的子民安居乐业,能够趾高气昂的面对塞外蛮夷而杀。 即便是现在,苏萱也能从老牛的身上感受到剧烈的挣扎,老人家想要放过自己,却硬要违背自己的本意。 既然如此,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自己的存在触碰到了不止老牛一个人的利益,除了皇权,还有什么能够让一个慈祥的老人向一个弱女子下杀手。 想明白了,自己所说的那些格物的妙用在后世不过是哄孩子的玩具,自己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想要在大唐过的更好。但是却忘记了在这个时代却是神仙一般的手段,神权与皇权永远是对立的,尤其是在即将成为天可汗,承受万国跪拜的李家老二面前,任何能够威胁到皇权的东西都被他一刀砍了,砍得稀烂还要用脚狠狠的踩到泥土里面,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松了口气,苏萱不忍的看着面前正在天人交战中的老牛,何其愚蠢的时代,一点物理学就被当成神仙手段。何其愚蠢的将领,为了整个国家,为了自己的忠诚,甚至可以泯灭自己的本性。但为何这个时代却那么让人自豪?这里的将领让人那么喜欢。 第七章 三勒浆 每一个皇朝的建立,都伴随着无数血腥的杀戮,不管起初是造反还是为民起义,当坐在那个位置上之后总想让自己更名正言顺一些。 所以在历史上我们才会看到一个又一个啼笑皆非的故事,某个皇帝的出生跟他老爸完全没有一点关系,是自己的母亲与金龙在田野所生,这么大的一顶原谅帽扣下来,戴的稳稳当当,砸得结结实实的,不知道皇帝的老子究竟会怎么想。 不过天子么,既然是老天的儿子身上当然要有一些神迹来把自己与世上的那些愚民区分开,才显得自己坐在那个位置是众望所归的事情。 不过这个把戏皇帝能用,毕竟整个天下都是他家的,就算说天下是他老子一个喷嚏喷出来的也没人管,最多大家茶余饭后笑话一下。但其他人身上出现神迹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苏萱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能牵扯进这么麻烦的事情当中,你一个治下的百姓竟然也能弄出神迹来,这让皇帝怎么看你?毕竟他们的神迹都是靠吹出来的,谁也没见到过,你弄出一个实实在在的神迹,让皇家的脸面往哪搁? 到最后当然是早早弄死,大家继续欢天喜地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理。 在老牛内心不断的挣扎中,苏萱突然笑出了声,让老牛身子一震,有些茫然的看着苏萱。 “牛将军见笑了,小女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喜不自胜,不自觉的就笑出声来,希望牛将军不要见怪。” “哦?什么事情让先生如此高兴?”被打断了思绪的老牛索性不去想那让自己纠结万分的事情,本能的想要将此事放到一边,准备从长计议。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转机。见识过苏萱的能力后,倒是对让苏萱突然发笑的事情感到好奇。 “‘先生’两字晚辈愧不敢当,而且叫来叫去的小女感觉自己好像被叫老了,若您不嫌弃晚辈高攀,晚辈干脆称呼您为伯伯,您直呼小女姓名便可,您看如何?。” 老牛楞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家事自家知道,自己现在虽然看似风光无比,但总归是一个拦路抢劫起家的莽汉,能认全字就已经是极限了,带着自家的晚辈到处求学却处处碰壁,自己要是有掌握着如此神仙手段的晚辈,那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但是一想到苏萱对大唐无形的威胁,让老牛一时间难以抉择。 苏萱也不等老牛开口,干脆自顾自接着说道。 “晚辈刚才之所以发笑,是因为发现现在已经是五月了,还有一月就要入夏了,每到夏天都是晚辈最讨厌的时候,到时候烈日当空,骄阳似火,鬼天气恨不得将人整个蒸熟了。刚刚出门走几步,身上就被太阳晒得发疼,这时候要是有一大堆冰块放在房间四周,躺在床上身边放着被冰镇过的酒水,那日子就是给个神仙也不换。” 说到这里,苏萱抬头看了一眼老牛,嘿嘿一笑,明亮大的眼睛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那光芒老牛很熟悉,因为老牛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不过那些都是一群薄情寡义,见钱眼开的商贾,实在无法将这种目光跟一个具有神仙手段的丫头联系到一起,正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的时候,苏萱漏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有些兴奋的说到。 “牛伯伯方才也看到了,这制冰之法如此简单,而且硝石晒干了可以重复利用,完全是无本的买卖啊!那些富贵人家没有我这样的手段,即便家中有冰窖但里面的冰块哪里够用,到时候将制冰的手段教给手下的人,将这冰块卖遍整个长安,自己完全可以躺在家里数钱,一人高的冰块卖一贯钱不算贵吧?长安有钱人那么多,谁在乎十贯八贯的。到时候岂不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等一下,丫头你的意思是其他人也能如你一般使用神仙手段水中取冰?但……但那些都是普通人啊!”没在乎苏萱赚钱的美梦,老牛陡然一惊,敏锐的抓住了苏萱话语中透漏出的意思。 苏萱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老牛长得像一头黑猩猩,但能在大唐权贵圈混的没有一个傻子,自己总算是将老牛的对自己的敌意巧妙的引开了。 本姑娘自己一个人会物理、化学知识被你认为对大唐有威胁,但我干脆教会一大堆人,到时候你制冰,我制冰,三岁的小孩也跟大家一起制冰,那麻烦说什么也落不到自己头上来了吧。 娇俏的白了老牛一眼,苏萱做出一脸的无奈。 “牛伯伯看您说的,晚辈又没有长着八只胳膊,两只脑袋,难道晚辈就不是普通人了?不过是会的东西比一般人多了一些而已,方才晚辈制冰的时候也没有瞒着您,看似不可思议,说到底就是将硝石往水里面一扔而已。跟在火上烤肉没什么分别,都是大自然中本来就存在的规律,格物一道就是探索万事万物之中隐藏的规律所形成的一门学识,谁说夏天不能制冰,难道在冬天火就烤不熟肉了么? 家师曾经跟晚辈讲过,在人灵智未开,甚至不能称之为人,不过是一群猴子的时候,每日茹毛饮血与其他的野兽也没有什么区别,之所以与野兽区分开,是因为发现了火,用火来烹制食物进而产生了文明,但是那时候有没有火完全是看天意,今天这棵树被雷劈着火了,好东西,赶快抬到家里面,一直用柴火保持火种不灭。” 见到老牛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灵动,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苏萱摊着手接着说。 “您看,他们多么蠢,若是放到如今,谁会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直需要人看着火,那地里面的事情还干不干了?生火的时候用火镰就好,这点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但是我们的祖先不知道啊!世上的万物都是一个发现,认知,再创造的过程,说不定在某个角落还有野人再用这个蠢得不能再蠢的方法,您老人家如果拿着火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恐怕乌拉拉一大片都会跪在您的脚下称呼您为神仙吧?” “很多事情看着神奇,但是掰开了,揉碎了也就那么回事。冰中取火,水中取冰,土中取水看似神奇,但是前两个不说,需要将冰块磨出一个特别的形状,单是土中取水,您老人家难道认为土里面没有水么?没有水那些庄家是怎么活的,大树不都枯死了么。唯一不同的不过是有的地方水多,渗出地表汇聚成了河流,有的地方水少,干枯成了沙漠而已。 晚辈所做的不过是用一些小手段将土里面本就存在的东西取出来,所用到的不过是一碗,一荷叶,再挖个坑而已,哪有神仙手段那么夸张。只要是懂得其中的原理,例如水中取冰,就算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都能够做到,军中肯定还有其他的硝石,牛伯伯现在取来自己试一试就知道了,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人们已经发现的,用习惯了觉得理所应当,至于没发现的,为了让自己能够轻松理解,显得自己不是太蠢,就硬生生的往神仙手段上安。只要真正了解格物,到时牛伯伯就知道这些所谓的神仙手段,不过是格物之中的一些简单的入门知识而已” 至于土中取水其实跟水分蒸发有关,苏萱觉得自己没必要讲的太清楚,老牛也不傻,听明白大概就好了,说的多了浪费口舌,老牛理解也困难。 老牛被苏萱一连串的话弄得有些发愣,简单的几句话颠覆老牛一辈子的认知,虽然仍旧觉得水中取冰不可思议,但此刻却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半天说的苏萱口干舌燥,找了半天发现老牛腰间有个水壶,也不跟老牛客气,趁着老牛愣神的功夫伸手摘下来,拔开塞子就往嘴里灌,楞了一下,抿了抿嘴,好像是酒。 斜眼看着陷入沉思,还没缓过神的老牛一脸的鄙视。 还将军呢,大军不可饮酒这个规矩连自己这个外人都知道的清楚,你到不客气,直接栓一壶在腰上,以权谋私,实在是腐败的典型!嗯,鄙视的眼神差不多了,赶快收起来,万一被老牛抓到就不好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不过这酒实在是差劲,度数低的令人发指,连后世一些啤酒都比不上,酒液也是浑浊不堪,一万个差评,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酒肯定是用百分百纯粮酿造的,不含任何添加剂,赶快再喝一口,大补! 老牛愣愣的看着苏萱在那里自说自话,是啊,说起来神奇,但火能烤熟食物自己用了一辈子,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难道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好像跟水中取冰也差不多,不过前者经常见,后者今日才见到而已,却惊为神仙手段,自己活了半辈子,突然发现竟然还没有一个小丫头看得明白。 不经意间看到苏萱鄙视的眼神,老牛老脸发红,不是气的,而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就在刚才,自己竟然因为这件事对一个大唐的子民心生杀意,实在是不该,这哪里是一个合格的将领该做的事情,没脸想了,难道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连忙出声让帐外的马老三再去取一些硝石,等到硝石取来后,直接当着马老三的面重复苏萱刚才的过程,当看到铜盆里面开始结冰后,马老三一脸的惊恐,高山仰止的看向老牛,恨不得趴在地上对老牛顶礼膜拜。 一脚将这个丢人的玩应踹走,被踹的马老三一脸的喜色,没想到自家将军竟然学会了神仙手段,被拥有神仙手段的将军踹一脚,增福嘞! 但这么想着,马老三目光看向苏萱的时候更是恭敬,马老三当了老牛一辈子的亲兵了,哪里不知道自家将军的手段,马背上的功夫无人能及,但是神仙手段还是算了。一定是这个小娘子刚刚教给将军的。相比将军,这才是真正的神仙人物,马老三捂着屁股一脸哀怨离开的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向将军申请来给小娘子看门,说不定小娘子心情好也教给自己两手神仙手段。 老牛眼看着之前自己认为神乎其技的一幕在自己的手底下轻易的出现,自己是不是神仙人物自己还不明白?一个战场上的厮杀汉子,那里能跟神仙沾上边,想来这就是眼前的小丫头所说的格物妙用了。 此刻的老牛对于格物这一门全新的学识有了深深的好奇。 转头刚想要开口,就见到苏萱大口大口的灌酒,吓得一个激灵,这可是自己从京城特意带来的三勒浆,就剩下这些了。倒不是老牛心疼三勒浆,以他的身份不至于在口食上操心,如果一个跟着李家老二混生混死的老将到头来连口酒都喝不起,李家老二干脆拿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丢人也不是这么丢的。 老牛所担心的是,这可是三勒浆啊!京城里面有数的烈酒,哪是这么喝的?一个小丫头蛋子在这之前恐怕连酒都没碰过,这么大口灌下去能够好受才怪了,老牛已经做好被喷一身的准备了,哪想到面前的小丫头片子一口接一口喝起来没完,眼看着银制的酒壶没了大半,喝的比军中的汉子都要豪爽,老牛粗狂的眼角一顿狂跳。 抢过来一看,好么,就剩个底了。再看苏萱,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一壶烈酒喝下去脸不红气不喘,就是力气变大了一些,刚才自己差点没抢回来。 遗憾的看着老牛手中的酒壶,苏萱内心直呼“就差一点。” 那酒壶可是纯银打造的,自己这辈子就没看到过这么大的银器,这能卖多少钱。 刚才还想着一口气喝干了,顺便将酒壶揣到自己口袋里面,哪里想到老牛反应这么快,差一点就可以得逞了。 第八章 官商勾结? 既然人属于利益动物,苏萱觉得自己的目光在老牛手中的银壶上多留恋一会也是情有可原的。好久才收回了目光,感觉嘴角有些湿润,趁着老牛没注意赶紧擦掉,水喝的有点多,所以见到宝物有些情不自禁想来也是人之常情,苏萱努力了好久才将目光收回来看向老牛,心念一转,立马换上了一哀怨的模样。 “牛伯伯也知道晚辈现在举目无亲,孤家寡人一个,对外面的世界两眼一抹黑,至于说以后想要做些什么……”摊了摊手,苏萱一脸的无奈,“晚辈现在哪里想得到那么远的事情,没有了师傅的照顾,先赚钱养活自己才是正理。” 顿了顿,苏萱看向老牛,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做出一脸的喜色。 “不知道牛伯伯有没有兴趣跟晚辈合伙做生意?您也看到了,水中制冰就是一个无本生意,晚辈没有开店的本钱,但是您有啊!您提供本钱和人手,晚辈提供技术以及经营的方案,保准将生意的名气打遍整个长安,拿出一半的冰块卖给那些权贵们,能多贵就卖多贵,能卖一贯的就绝不卖九百文,反正他们也不差钱。剩下的就做成碎冰,撒上一点糖霜卖给那些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一文钱一大碗,两文钱再送一碗,全家都能吃个凉快,也算是造福百姓,反正有那些权贵们给我们打底也不怕亏了,到时候利润您占七成,晚辈拿三成,若您不满意的话,利润分配方面还可以再商量。” 老牛直直的盯着眼前兴奋的小丫头,仿佛刚认识苏萱一般。 “自己听到了什么?刚才这个小丫头好像在跟自己谈生意?” 大唐将有户籍的良人分成了四等,士、农、工、商。 商人在良人中最为低贱,甚至跟一些贱籍比都好不到哪里去,见利忘义,囤积居奇等等都是形容那些低贱的商贾的,这类人于国无用,完全是大唐的蛀虫,蚕食着大唐百姓辛苦的血汗钱。低买高卖。只要价钱合适甚至连自己的老婆都能卖,单论地位甚至都比不过一些戏子。 而作为大唐权贵圈子,地位最高的“士”中的一员,老牛当然更是有理由瞧不起这些商贾。 虽然说长安的那些权贵每家都有自己的生意,否则哪里来的钱养活一大家子人,上上下下加上扫地婢女和养马的小厮,府中的护卫之类的,一个大家族少说也有千人,虽然李二陛下已经很厚待朝臣了,但是要真靠着李世民的那点俸禄,一大家子早就饿死了。 不过既然是权贵,最基本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即便那些产业是个人都知道属于那些权贵们,就差直接在招牌上写上那些权贵的名字,但在官府的登记簿上还是将那些产业记在了自家管家、或者远方亲戚的名下。 那些管家早就签下了卖身契,将自己当做货物卖给权贵成为了贱籍,也不怕他们卷了钱财逃跑,一旦被发现他们贱籍的身份,直接被打死官府也不会管。 老牛自家当然也有几处小生意,跟那些权贵们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也同样挂在了自家管家的名下。 权贵们默认的规则,不是老牛能够轻易破坏的,毕竟老牛也是权贵之一,也没理由去破坏。即便那层窗户纸薄的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宁要人只,莫要人见,某些时候还是有存在的道理的。 此刻竟然有人当着自己这个权贵的面直接跟自己谈生意,苏萱的目光之中虽然跳脱,但那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一时间让老牛有些哭笑不得。 隐隐的还有一丝宽慰。 即便知道了苏萱所掌握的并不是什么神仙手段,而是那门叫做格物学识的妙用,但这门学识实在是太神奇了,神奇到超乎了老牛之前所有的认知,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后果同样不堪设想,将军的本能让老牛下意识的提防,但是现在却发现并不需要。 “说到底自己面前掌握着格物妙用的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一开始跟自己炫耀格物的妙用,等到自己被震撼的不轻之后就立刻得意洋洋的跟自己做生意,完全是少年心性。 一开始就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底线,生怕自己不答应一般将利润分给自己七成,不满意还可以再商量?哪里有这么做生意的?若是此刻站在这个小丫头面前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利欲熏心的商贾,恐怕这个小丫头已经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一个从小就跟着世外高人一般的师傅远离人世的丫头,被师傅细心照料了十几年,老牛甚至能想象得到苏萱的师傅照顾苏萱的时候那一脸慈祥的模样。 这样的丫头哪里明白人心的险恶。 这其中最最让老牛在意的则是,虽然这个丫头经历九死一生才被自己救下来,但是人世间那些真正的险恶这个小丫头还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危机也没有改变这个丫头善良的心性,心性纯良的像一张白纸。 好孩子啊!虽然好像有点贪财,但有小毛病的好孩子才更加的让人喜爱,若是一般人掌握的制冰之法,恐怕下意识的都会卖给那些权贵来赚取更大的利益。 但是眼前的这个孩子宁愿分出一半,也要以一文钱的价格卖给那些用不起冰的普通人家,老牛也是穷苦人家出身,闷热的夏天能有一碗冰吃在老牛小的时候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价格这么便宜,甚至在太阳底下劳累了一天的父母都能顺便吃上两口过个嘴瘾。 这说明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爱财却不贪财,心里面装着那些清苦的人家,小脑袋里装着远超常人的智慧,偏偏善良的一塌糊涂,这样的好孩子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 若不是眼前的是个小丫头,如果是一个男子的话,自己想尽办法也要讲其带入仕途。大唐不缺聪明人,也不缺心系百姓的良臣,缺少的则是能将这两点融合在一起的能臣,实在是可惜了。 想到这里,老牛看向苏萱的目光也变得温和,大度的一挥手,脸上漏出一丝不满。 “既然让你叫了一声伯伯,那就是自家人,哪有长辈占晚辈便宜的道理。到时候你我五五分成,就这么定了。”说到这里,老牛突然瞪了苏萱一眼,刚才还没想起来,之前这个小丫头还像还隐晦的嘲讽自己跟野人一样没有见识,哪里有晚辈的样子,不过看在这丫头心地善良的份上,老牛便大度的原谅了苏萱这一次,下不为例。 苏萱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了老牛不快,不过老牛这句话就代表许诺了。不单单认下了自己这个晚辈。而且也将之后所有的麻烦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夏日卖冰这个主意看似简单,但任何生意都怕垄断,现如今苏萱可以肯定硝石制冰的手段只有自家知道,这个方法好像在唐朝后期才有少数人发现。 成本低廉,甚至可以说没有成本,再加上垄断。长安又从来不缺少有钱人,用暴利来形容也不为过,夏天的冰块对于那些权贵来说如同后世的高档奢饰品,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自己家夏天热的很火炉一样,别人家却堆着大块大块的冰块凉爽宜人,走出去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更不要说邀请别人回家做客了。 差距一下子就被拉开了,你说你丢不丢人?哪里还好意思在权贵圈子里面混。 所以即便为了自家脸面也要买一些充充门面,但冰这东西又是一个消耗品,买回家还放不住,只能买了又买,独家垄断的奢饰品,在夏天还是每日必备之物,这其中的利益可以说十分的恐怖。 这一点苏萱想得到,老牛也想得到,所以确认苏萱对大唐没有威胁后老牛答应的痛快,这其中虽然也有因为苏萱之前特意提到将冰卖给普通人家在老牛心中刷好感度的原因,最主要的则是没有人会嫌弃自己家的铜钱太多。 不过其他的权贵们也不傻,他们也能想得到这其中的利益有多大,虽然大唐的风气普遍良好,但是钱锦动人心啊!保不齐就有哪家权贵看上了制冰的方法,如果只有苏萱一个人经营这门生意的话,无权无势,到时候是痛快的交出去呢……还是更痛快的交出去呢? 苏萱可没有为了这种简单的物理方法就跟权贵玩命的勇气,说不准不单单制冰的方法,到时候连自己都被人抢走了。 现如今生意里面有了老牛的一份,有什么麻烦当然也轮不到自己去挡。凭老牛的身份,整个大唐让他老人家挡不住的麻烦还真没有几个,这么粗的大腿当然要紧紧抱牢。 到时候自己就在老牛的身后美滋滋的数钱,有麻烦让老牛去冲锋陷阵,简直不要太潇洒。 不过自己这算不算是官商勾结? 这么想想,苏萱突然发现自己日后的小日子……美滴很啊! 第九章 蠢货、历史和眼泪 既然老牛同意了在自己的生意里面入股,就代表着老牛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最起码自己在军营中的日子将会自在许多。 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来之不易,当然要趁热打铁。 老牛看向案几上那把匕首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精钢打造的匕首对老牛这种战阵上靠武器搏命过来的将军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苏萱如何不知道该怎么做。 “晚辈还没有真正谢过牛伯伯的救命之恩,如果牛伯伯不嫌弃的话,这把匕首就当做晚辈的谢礼如何?当然了,牛伯伯年高德勋,浩瀚的心胸如同大海,做好事不留名,当然更不会计较回报,必定是不好意思在这种小事上收晚辈东西的,不如牛伯伯用手中的银壶与晚辈交换一下,这下旁人就说不出什么了,您看如何?。” 老牛斜乜了苏萱一眼,嘴角抽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再也控制不住发出粗狂的大笑,声音震耳欲聋,一边笑着一边指着苏萱,仿佛遇到了世上最有趣的事情,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夫算是服了你这个小丫头了,到这时还不忘惦记老夫的银酒壶,你都用言语将老夫堵到这个地步了,老夫哪还有脸说一个‘不’字。好!既然你喜欢就拿去,这把匕首就算了,毕竟是你师傅传给你的宝贝,留在身边好有个念想,没必要用这点世俗的黄白之物平白污了如此神兵利器。你就放心在老夫的军营中待着,没人会找你的麻烦,老夫还等着你我在长安赚那些权贵的钱呢。好好休息,老夫明日再来看你。” 老牛大笑着摆了摆手,潇洒转身离去,留给苏萱一个粗壮的背影。也不回头,气度不凡。配合上老牛的动作魅力直线上升好几个百分点。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男人从不转身看爆炸?看来老牛深得此种装x技巧之中的精髓。” 大帐中苏萱松了一口气,软倒在身后的硬塌上,扭动几下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玩了几下手中的银质酒壶,笑着摇了摇头。 聪明人啊,如果在大唐开国的那些功臣里面排一个顺序的话,程咬金、程妖精当然是稳占第一聪明人的宝座,在朝堂上嬉笑怒骂,撒皮打泼,身边的功臣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造反的造反,被打压的打压,但就程妖精牢牢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风吹不动,雨打不动的懒懒散散活到了百岁高龄,享尽荣华富贵。 论做人的艺术,尤其是做一个臣子的艺术,程妖精当属第一。 老程的那种能力看似简单,但是作为一个朝臣里面的无赖,权贵中的异数,无论哪次作妖都没有触及到皇帝的底线,这种能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除了老程之外,老牛在苏萱的心中也是为数不多的聪明人之一,他老人家没有老程那种机敏,轻易洞悉朝堂安危的能力。 所以老牛选择了另一种保命的办法,那就是一个“稳”字,打仗稳,做人也稳,稳到自身的光芒都收拢到了毫不起眼的程度。 除非必要,那么便事事低调,当低调到谁都想不起他老人家的时候,便守着自己国公的位置老老实实的在家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才是聪明人活命的法子,这个大腿可要抱好了。 若想要在大唐生存下去,这种安稳而且没有副作用的大腿,当然要牢牢地抱住。 伴君如伴虎,在这个动不动便抄家灭族的时代,大唐的局势变化莫测,跟着一个稳妥的大腿身后当然是十分必要的。 将匕首送给老牛,也是维系两人之间关系的一种手段,硬要说的话也算是打着感情的牌,另一种意义上的收买。自己掏钱了,在军营中的安危老牛当然要照拂一二。 但老牛很显然轻易的就看穿了自己内心的那一点小算盘,不愧是能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老人,三言两语便安抚下自己内心中的那一点不安,背包中的东西尽数留了下来,对里面的东西老牛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仿佛已经忘记了有背包这回事。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就是自己现在的心态。 自己背包中的东西虽然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十分奇妙,但老牛并没有升起贪婪之心,面对自己隐晦的试探只是笑了笑就转身离开,让自己成为了君子光辉下,那模糊且龌龊的小人背景板。 苏萱觉得自己这一张脸皮已经丢了七七八八,不用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通红,火辣辣的难受。 不过这种试探却是必要的,可以让自己也不用担心影视中杀人夺宝桥段的出现。 若是其他人如此试探老牛,老牛恐怕早就脸色一冷拂袖而去,看老牛的表现应该没有将自己这小小的试探放在心上,可能在老牛的心里面,自己自以为是的手段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的自作聪明的恶作剧而已。 既然是个孩子,当然要多给一次改错的机会,大唐长歪的幼苗也有一次扶正的机会,总不能一下子就从根部掐死,对不对? 苏萱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孩子这件事情还能给自己带来很多莫名其妙的好处。 既然如此那就放心了,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早点养好伤。 躺再床榻上,苏萱双眼茫然没有焦距的看着大帐的顶端,即便是在现在仍旧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盛唐啊!这是一个可以称为民族脊梁的时代。 李二雄才大略,李治内圣外王,后面还跟着一个千古女帝,想起这个人物,苏萱便有些热血沸腾。 在后世武则天这个名字恐怕已经成为了自己脚下这片大地上每一个女性内心中最著名的榜样,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完成了李二以及李治都没有完成的事情,彻底打击了世家门阀,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真正的站在了当时的世界之巅。 羡慕是羡慕,但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凭自己微末的能力,老老实实的在这三位光芒万丈下做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就好。 这三位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李世民为了那个位置杀兄囚父,武则天为了自己能够上位,狠到连自己刚出生的亲生骨肉都能硬生生的扼死。 这两位是真正的巨龙,掌握着天下生杀予夺权力的巨龙,任何胆敢挡在他们面前得人都会被吃的尸骨无存。 相比之下内圣外王的李治总算是正常一点,不过却挖了自己父亲的墙角。 其他的皇帝不过是编史书的时候,在书本上给自己父亲扣上一个原谅帽,而且用的还是虚幻的巨龙身份。 李治则是直接娶了自己父亲的老婆---武则天。 一家子的人,哪个能以常理度之。 那些心底不安分的,总想着人生在世,不能白来一遭,想要活个轰轰烈烈的,面对这三个人,最后有哪个落得一个好下场? 一个个被砍头的砍头,发配的发配,就连被李世民当做镜子用来明得失的魏征死后还要李世民被鞭尸,这还有什么道理可讲!跳来跳去的不但祸及家人,甚至还要被当做跳梁小丑一般戏弄。 蠢人在哪个时代都不会少,尤其是那些想要造反的蠢人,在千古一帝的李二手底下造反,一想到这里苏萱就想要发笑,这是多么愚蠢的人才会干得出来?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那些家伙没有。 可偏偏历史上这种蠢蛋一个接一个往外冒,抱着崇高的理想前仆后继,都想在那个位置上坐一坐,尝一尝权倾天下的滋味,然后被李二用小拇指一个个轻易按死在了沙滩上,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空。 指点江山轮不到自己这个娇弱的小女人,或许自己可以跟小说中写的一样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宫斗? 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将这个比造反还要可怕的念头赶紧从脑海中掐出去。 现在是贞观初年,长孙无垢这位千古女性贤良淑德的典范还在坐镇李二的后宫,即便自己冷血到将自己这位偶像干掉。 大唐的某个角落武则天大帝还正在一点点的成长,等到这位恐怖的存在进入到李二的后宫,呵呵……苏萱觉得到时摇小白旗投降都嫌太晚。 被这种狠人盯上,恐怕到时候连死都是一种奢侈。 “不作就不会死。” 苏萱准备将这句千古名言牢牢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所以啊,自己就凭借脑海中那点后世有限的知识,找个地方做点小生意。 仔细想想在物质极度匮乏,精神娱乐极度稀缺的大唐,稍稍动点脑筋,做不成千古第一女帝,做一个千古第一富可敌国的女首富还是很有把握的。 “认真想想,还是把富可敌国的名头摘掉比较好,万一让坐在权力巅峰的那一家子不高兴了,觉得自己的内库跟你一比有点自卑,有空跟你借点钱你借不借?单单借钱还好说,借顺手了到时候万一把你小命借去了,那就没法还了。” 还好,朱熹那个老家伙还有几百年才会出生,存天理灭人欲,封建时代对于女性迫害的大时代还没有来临,大唐还是一个开放的时代。 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女人并没有真正的比男人低一等,彻底成为男人的附属品。有大把的空间让自己在这个时代折腾。 到时候再跟老牛打好关系,来一个官商勾结,没人敢欺负自己,还有大把的钱赚。 至于结婚……还是算了,如果那个王八蛋知道自己抛弃他了,恐怕会伤心到死,几百年后再见到他,也不好意思打招呼,老老实实的躺再钱堆上混吃等死就好,这么一想……啧啧! 苏萱突然发现自己眼角有些湿润……。 第十章 聪明的老牛 苏萱无比想念自己那张柔软的席梦思大床,软软的人一躺上去就会深深的陷在里面,忙完一天的事情回到家中那种美妙的滋味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对苏萱来说人生三大至关重要的事情,当然就是吃饱、喝足以及美美的睡上一觉,虽然不明不白的来到大唐,还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但这并不妨碍苏萱努力的想要混吃等死。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说明梦境的出现,跟白天所思考的事情有一定的关系。 自己白天明明对接下来的大唐生活抱着美好的幻想。 一天三顿吃着满汉全席,至于大唐的人会不会做……没关系自己可以教,最重要的是要保证顿顿山珍海味。 有看不顺眼的就用钱去砸,感受一把土豪的感觉。 看到好东西就买下来,也不管用不用得上,买下来放在仓库积灰也是好的。 至于珊瑚翡翠什么的装饰物,屋子里面要堆上一大堆,才对得起自己来大唐走一遭。。 既然自己幻想的事情如此的美好,即便做不出一个美梦,也至少能让人心情愉悦才对。 但当苏萱闭上双眼的时候,内心突然扭曲一般的痛苦,强烈的不适感仿佛能将灵魂撕裂成两半,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 身下的床榻硬的跟铁板一般,硌的后背生疼,宽度连翻个身都困难。 苏萱在床榻翻来覆去的就像是在火上烤,总么都减轻不了内心之中的烦躁。折腾了大半夜方才勉强睡下,杂乱思绪却仍旧在脑海之中不断的翻腾,一开始还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到后来浑浑噩噩的脑袋里就变成了一团浆糊。 隐约间,苏萱听到了耳边的轻声细语,眼前总有人影浮现,自己父母那慈祥的脸,以及那个王八蛋一脸的嬉笑,仿佛在嘲讽自己。 想要抓住那个王八蛋打一顿,但是他却突然笑着跑开。转过身,自己的父母的身影竟然也越来越模糊。 心中的烦躁开始变成了恐惧,潮水一般将苏萱淹没,苏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下意识的想要冲过去抓住他们,却抓了个空。双腿不知为何定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到最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身子踉跄几下跌坐在地上,苏萱有着被抛弃的悲凉,低声喃喃自语。 “女儿还没有尽孝,这才刚刚长大成人,正是让你们二老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你们为何要离开我。那个王八蛋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虽然嬉皮笑脸的看着就来气,但只要你们回来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带着颤音的低语在梦中的世界不断的回荡,苏萱抱着可怜的期望,幻想着自己还能再见到自己的亲人一面,后世自己离开的实在是太匆忙,甚至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说,前一刻还在与那个王八蛋兴高采烈的谈天说地,下一刻就已经来到了这里,都来不及说一声再见。 但不论苏萱如何的哀求,老天都没有给苏萱这个机会,即便是在梦境中都完不成这个愿望,只能瑟缩在冰凉的地面上,颤抖着双手抱住自己。 冷的令人发指! 大帐中,老牛将自己的身影隐没在黑暗的角落,只留一双虎目透过黑暗盯着床榻上不安的身影,眼神中不时闪烁着审视的光芒。 慢慢的,那双虎目之中的锐利之色不见,一声声模糊,却悲痛无比的梦呓一下下敲击着老牛的心房。 看着床榻之上的丫头颤抖着蜷缩在一起,泪水已经打湿了床榻仍不自知,老牛轻声上前为苏萱盖好被苏萱弄得掉在地上的被褥,无奈的叹了口气。 见过了太多的阴谋诡计,除了当今的皇帝,老牛对于任何事情都保持着最后一丝怀疑,这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所具备的本能。 此刻老牛终于能够确定那在床榻上咬着嘴唇,泪流满面的孩子就是一个大唐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即便这个丫头掌握着一门奇怪的学识,但心底仍旧善良且脆弱。 老牛无声无息的走进大帐,在那里坐了两个时辰,确认这个小丫头早早便沉沉的睡去,经历了一次虎口逃生,柔弱的身子能扛着伤势跟自己谈论那么长的时间已经是不可思议了,现在就是有人将这个丫头抱起来扔出去恐怕她都不会察觉。 而在昏睡中,这个小丫头所表现出的脆弱和悲痛,老牛相信这一定是苏萱心底最真实的情感。那种楚楚可怜的依恋,只有面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的时候才会做得出来,那种感情根本做不了假。 若有人能在睡梦中仍旧能够迷惑自己,自己这半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自己到底还是高看这个小丫头了。” 白日交谈的时候没有让自己抓到丝毫的破绽,让老牛下意识的以为对付的是一个有着十六七岁身体,做事却滴水不漏的老狐狸。一个刚刚及笄的丫头,师傅突然离世,举目无亲又突遭大难,面对自己那能这么从容? 白天老牛还在奇怪为何这个丫头还有心思谋划自己的酒壶,眼中虽有悲戚之色却并不明显。哪里想到那些事情都被这个笑意盈盈的小丫头藏在了心底,此时夜深人静才无意识的表露出来,即便是在梦中哭泣,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好丫头啊!知道要强,努力想给自己争一个面子,知道孤身一人在外谁都靠不住,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面对别人的时候不愿意落到下风,一点点步步为营的算计,竟然让自己答应了一起做生意,刚刚进入大唐的第一天就找到了一个厚实的挡箭牌……也就是自己。 而被人算计当做了挡箭牌的老牛,发现自己竟然生不出一丝怒气,方才在大帐内,苏萱无意识的触动了老牛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想自己之所以坐到如今的位置,除了想在乱世中混一口饭吃,不至于被活生生的饿死。不同样为的是保护大唐治下的这些善良的孩子们,让他们安心长大成人,保证大唐的长盛不衰么。 走出大帐,老牛抬头看了眼头顶稀疏的月光,深吸一口气,收抿好内心的情绪,瞄了一眼远处正在火把下巡营的将士,径直走向了不远处小河边的密林。 密林中一处被清理干净的地面,马老三正手握横刀一脸凶狠的站在那里,目光谨慎的四处扫视,任何一处有细微的风吹草动,马老三便立马狠狠的瞪过去,全身煞气弥漫,好不威风。 走到马老三的身后,面对如此尽职尽责的马老三,老牛抬起一脚就直接踹了过去,踹的马老三一个趔趄。转身见到是老牛后才收抿了自己的凶相,挠着脑袋嘿嘿的傻笑。 “奶奶的,你跟老子装什么样子,让你在这里看着不要让其他人或者野兽动了老夫的坑,你站着、蹲着、实在不行你躺在这里,等有人过来提醒一句就是了。老夫这军营绵延数里,周围都是自己人,有问题外面的斥候早就发现了,非要装出一副战阵的样子给谁看?你不这样老夫就不知道你尽心尽力了是怎的?” 一见到马老三这个憨货老牛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这货从哪里学来的一身臭毛病,一点都没有军中汉子的实在。 被踹了一脚的马老三也不气,踹来踹去的早就被踹习惯了,老牛身边的亲卫那个没被踹过,老牛要是跟他们客客气气的一脸笑容那才叫要了亲命,在军中还是用脚踹来的实在,更何况现在将军学会了仙法,被踹一脚说不定还能沾一沾仙气。 “嘿嘿,将军你也说苏小娘子来历神秘,可能是不出世的高人弟子,这苏小娘子将高人手段教给了将军,将军派我在这里看着是属下的福分,哪里能让不相干的打扰到,万一被那些丘八们污了仙法罪过就大了。土里取水啊!小的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仙法呢。” “放屁,你大字不识一个还有脸说别人!你这么一说老夫倒是失策了,怎么想到把你这个憨货放在这里,万一你这个蠢货站在这里污了风水,老夫岂不是要失败了!” 话虽这么说,老牛的脸色倒是好看了许多,自己这个亲卫头子平时看着颠三倒四,但是放到大事上却一向深得老牛的信任。这也是今日老牛却让马老三守在这里的原因。 向前走了两步,老牛看着地面四周盖了一圈土,中心微微下陷的荷叶,脸色渐渐的严肃,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了几分,马老三上前两步,小声地问。 “将军,你说这土里取水到底能不能成啊?找一处泥土湿润的地方往里面放个碗,泥里面的那些水就能自己跑到碗里面了?再说了苏小娘子好像告诉过您这手段在中午的时候效果最好,您做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到底行不行啊?” 虽然苏萱水中取冰的手段是马老三亲眼所见的,但是要说到土里取水马老三还是有些发憷,坑里面的碗又不是什么仙家法器,这一点马老三很确信,因为那就是自己吃饭的家伙。 当老牛找到马老三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捧着碗糊糊‘秃噜秃噜’吃的正香。 这下子老牛连道具都懒得找了,马老三直接被拉过来挖坑,然后上面用河边的荷叶盖上。要是苏萱来做这件事的话,马老三觉得可能性还会大一点,毕竟人家是高人弟子,有些法力也说不定,但是自家将军么……舞刀弄枪冲锋陷阵那是没的说,但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是大老粗,学会水中制冰的神仙手段将军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一天还没到就想要学两种仙法,仙法要是这么容易学早就烂大街了,对此马老三深表怀疑。 很不幸,马老三怀疑的目光深深刺痛了老牛那颗脆弱的心,屁股上多出的几个大脚印就是证明。 马老三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回过神的老牛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明白这是自家军士找机会给自己宽心,但事到临头内心还是难免惴惴不安,犹豫半天都没有揭开那一层荷叶。 到最后老牛一咬牙,老夫尸山血海都爬出来了,难道还怕这小小的……叫什么来着,对,那丫头叫实验。心中发狠直接抽开荷叶,用力太大被荷叶上面覆盖的尘土呛了一下,闭眼咳嗽了几声,隐约间发觉好像有数滴水珠砸在脸上。 “奇怪,今日月光大亮没有阴云,难道突然就下雨了?”老牛正这么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马老三那憨货惊惧以及兴奋夹杂在一起,变了调的声音。 “将军,水,水,有水啊!” 借着朦胧的月光,老牛睁开眼,只见一层薄薄的清水静静的盛在碗底,强忍着激动,老牛颤抖着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味,像是品尝珍惜的琼浆玉液。 仔细的品着本就不存在的味道,许久之后,老牛才站起身子一言不发的离开。 等到没人的地方,老牛再也抑制不住,咧着嘴角发出了夜枭一般的笑声。 第十一章 孟娘 到底是军中的老将,本能的将自己所见到的事情跟战争联系到一起。 水中取冰,赚钱只不过是附带的能力,重要的是可以在夏日大大缓解将士中暑的症状,保存了将士们的战力,偏偏还不需要本钱,硝石可以重复利用,只要有水就行。 而土中取水更是能在两军交战之时缓解大军缺水的困境,让处在困境中的军队从十死无生变成九死一生,虽然只有一成的生机,但却是反败为胜的兵家手段,有钱都买不来的法子。 无论是谁,只要献上这两个奇妙的手段,老牛都会恭敬的将其奉为上宾,有了这两个手段,未来不知道会使大唐少死多少的将士,大唐的子民值钱啊!连年的征战大唐的土地大面积的荒芜,没人开垦,就连陛下都为此发愁。 哪想到却被这个小丫头随随便便的抛了出来,想来在那个小脑袋瓜里面必定有更多神鬼莫测的手段。 想到这里,老牛的嘴角咧的更大,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好像在反光,眼中有着得色。 “聪明的小丫头,还知道用手段来试探自己,老夫又岂是那种见钱眼开之辈。你聪明,老夫也不是蠢货,即便你那个褡裢里面装满了世上最珍贵的奇珍异宝,一个小小的褡裢又能装多少。抢到手对自己来说无非就是一些黄白之物而已,若非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铜臭之物对老夫早就没了意义,但是你这个小丫头即便是搬空了老夫的家藏也换不来啊!” 在大唐摸爬滚打的大半生,老牛深深的明白金银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早晚都有花光的一天,只有学识才是真正安身立命的本钱,偏偏那丫头的小脑袋瓜里面有着无穷无尽的奇妙手段,这哪里是能用金银衡量的。 虽然那丫头并没有如实交代所有事情,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但谁还不能有点秘密了,只要这个秘密对大唐无害,任何秘密老牛都没有探寻的欲望。 而且这个小丫头现在还是一个无家可归,举目无亲的,底子又干净。 “将心比心,只要自己好好的照顾这个小丫头,真心将这个小丫头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她不受任何人的欺负,在大唐开心的生活,还怕你不将小脑袋瓜里面的那些奇妙手段乖乖的交出来?自己这是捡到宝了啊!” 在老牛的身后不远处,马老三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家的将军站在那里对着月亮傻笑,双腿不断的哆嗦,突然熄了想要跟苏萱学习仙法的念头,自家将军之前明明好好的,突然诡异的站在这里发癔症,明显是学习仙法的后遗症啊。 “连自家的将军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要是自己学会了,岂不是要完蛋?” …………………………………………………… 苏萱一致认为睡觉睡到自然醒是一个好习惯,但是既然身在军营,天刚刚亮账外就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想捂住耳朵不断催眠自己继续睡下去,但自我催眠的能力总归还没有那么强大。 越想要忽视,账外嘈杂的声响越无限的增强,到最后就连细微的脚步声都如同在耳边擂鼓,震的耳膜发疼。 没办法实在是躺不下去了,原本以为经过今晚的休息身体能变得好一点,但哪想到放松过后身子仿佛失去了弹性,僵硬的好像石块,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疼的苏萱龇牙咧嘴。 瞪着眼睛瞅着头顶的大帐,苏萱努力放空自己的脑袋,这是极限运动后留下的后遗症,昨天还不觉得,但是半夜痛醒自己好几次,现在自己身上没一处好地方,即便躺着不动都能感觉身上几处肌肉疼的‘突突’乱跳,简单一个抬手的动作都感觉手臂干涩的要断掉。 没办法!遇到这种情况只有慢慢养着了,现在自己就如同一个瓷娃娃,简单的推拿活血都受不住,没有个几天的时间恐怕连床都下不去。 躺在床上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苏萱已经发觉了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头,虽然跟一个废人一样躺着动不了,但是自己的脑子还没有受伤,怎么突然变得空空如也。 眼看着阳光一点点的移动到头顶,外面应该已经大亮了,这中间过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没有动一下,脑子里面也没有一点波澜,佛教讲究四大皆空,跟自己现在的境界是不是很像? 苏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木乃伊,没有自己的思想,就连心跳也逐渐变缓,变得微不可闻。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苏萱就这么静静的躺在角落,整个大帐就如同自己的墓室,藏在金字塔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或许几千年之后自己会被挖出来,一群人拿着放大镜研究自己此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然后惊呼原来自己国家也有木乃伊的出现,不能让那个满是沙漠的国度专美于前。 到时候那些‘专家’恐怕抓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这个木乃伊出现最大的原因其实是懒得不想动弹,懒得甚至连转动眼珠的意图都没有,就像是一块石头,迷迷糊糊中苏萱觉得自己快要得道成仙了。 但就在自己快要飞升的关键时刻,自己的墓室竟然被人打开了,帐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让苏萱的眼皮抖了抖,下意识凝聚起一缕意识,身上的疼痛重新潮水般涌上来。 叹了口气,苏萱斜着眼睛想看看是谁妨碍了自己的成仙大计,谁知出现的并不是老牛那张粗糙的大脸,而是一名裹着蓝色头巾的中年妇人。 妇人长得很秀丽,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也没有皱纹,脸上带着温和的淡笑,看到后让人本能的放松身体,对她生不起一丝敌意,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妇人向着苏萱笑了笑,将手中的黑瓷碗放到案几上,小心的用衣角擦手,略带一丝局促的温声问道。 “小娘子要不要坐起来?牛将军特意打了一只兔子给您补身子,说伤了身体的根本接下来几天才是最难过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吃些东西才有力气调理身子,咬咬牙挺几天就过去了。” 抽动鼻翼,反应慢了一拍的苏萱才知道原来那股莫名的香味是肉味。 精神一振,到此时才算彻底清醒过来,奇怪的看了妇人一眼,按理来说除了自己这个伤员,军中不可能出现其他的女人,老牛军法严厉的恨不得厨房里的老鼠都是雄的。 自己出现已经是个意外,在荒郊野外受了伤,善良的老牛实在狠不下心将自己扔到路边,才勉强带回来安置在军营最偏僻的角落。 瞧妇人的样子衣衫虽然破旧,洗的发白,但干净整洁,但没有一点落难的样子。此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难道是老牛偷偷包养的? 苏萱恶意的猜想,内心一顿摇头晃脑,感觉自己的身后光芒万丈,瞬间站在了圣人的位置。 “没想到老牛看上去为人刚正不阿,原来在社会的大染缸中也染上了陋习,表面正经,内地里同样闷骚,真正是不可貌相,人心不古啊!” 老牛在苏萱内心伟大的形象正在飞速的崩塌,直到妇人看出了苏萱的疑惑开口解释,老牛伟岸的身影才重新高大起来,再一次成为了苏萱官商勾结的首选目标。 “小娘子不必疑惑,昨夜牛将军奔马来到我们村子,说自家的晚辈受了伤,想找一个人服侍小娘子,一天五十文钱呢!反正家里就我一个,平时靠着邻里的扶持,做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才活下来,牛将军又直接扔下了一贯钱算是定金,索性就接下了这个差事,小娘子叫我孟娘就好,乡下人粗手粗脚惯了,如果有什么让小娘子不满意的请小娘子多担待一些。” 听孟娘说自己的村子距离军营有几十里地,一来一回,尤其是回来的时候为了照顾孟娘一个女人不能放开速度赶路,这其中恐怕浪费了更多的时间,再加上给自己上山打了一只兔子,恐怕老牛到现在还没有合眼。 苏萱的内心生出一丝感动,虽然一开始苏萱认为自己和老牛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慢慢的开始尊敬这位为了大唐付出了一切的伟大老人,而这位伟大的老人为了照顾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吃不惯军中的饭食,明明已经请人照顾自己,一夜没睡也要给自己的饭碗加上一点荤腥,这碗肉是自己来到大唐后受到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关怀,老牛这是真心的把自己当做自家的晚辈了。 想到这里,苏萱突然发现做老牛的晚辈也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兔子很肥,黑瓷大碗上飘着厚厚一层油汤,里面的肉也是那只兔子身上最肥美的部位,虽然一大早不应该吃的太油腻,但是颤抖着手一口肉下肚,苏萱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这里面是老牛的心意,说什么也要吃个干净,到后来手臂实在是疼得厉害,被孟娘喂着一块不剩都吃了下去,还喝了一口满是油脂的肉汤,感觉肉汤没喝到,到嘴里面的都是肥油,腻的有点恶心。 赶紧大口喘几次空气,将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如果被老牛知道自己连军中最难吃的糊糊都咽了下去,老人家亲自打的兔子肉却被吐出来的话,一定会伤老牛的心的。 倚着案几坐直身体,吃的太撑不好躺着,苏萱一边消食一边跟孟娘聊天,发现孟娘举止中总是若隐若现的带着一丝优雅,谈吐不俗,这种情况不可能在一个普通的农妇身上看到。 不过苏萱却懒得去想,且不说军营中不可能有孟娘这一类人物时刻应付自己这种突发的事件,即便孟娘跟老牛有关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老牛派来监视自己的而已,谁让自己来历成谜。 这谈不上什么信任不信任的,放在自己的身上做的恐怕比老牛还要直接,这是一个将军的责任,老牛毕竟要为数万的将士负责。 自己抱着好奇心总想一探究竟就不对了,总要给对方留下一点空间大家才好相处,大家都站在太阳底下一眼看过去赤条条的一个秘密都没有还有什么意思,而且苏萱不认为这个世上还有谁的秘密能比自己的还大! 不能动啊!苏萱在案几上蹭来蹭去的小幅度调整自己的姿势,想要找一个舒服的角度,看上去像后背上长了虱子,但是动来动去都是一个姿势,这么长时间腿都麻了,哪里还有舒服可言。 咬着牙换了一个姿势,疼的苏萱龇牙咧嘴,恨不得拿刀砍下自己的手脚,吓得一旁孟娘手忙脚乱。 苏萱扯着腮帮子努力向孟娘漏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恐怕像哭也比像笑要多。 没办法,疼啊! 一想到接下来几天还要时时刻刻受到这种折磨,苏萱便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黯淡无光,没有一丝色彩,恐怕药丸! 第十二章 总想找个机会弄死的‘大恩人\’ 苏萱没想到孟娘竟然还会按摩,孟娘娇柔的手掌小心的按摩自己身上酸痛的地方,苏萱只感觉身上疼痛的感觉一瞬间就减轻了不少,舒服的闭上了眼。 单凭孟娘的按摩手艺,苏萱认为在后世如果让孟娘开一家按摩店的话,保证排队的人都能排到大街对面。 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苏萱第一次享受到一个人如此小心的服侍自己。 万恶的封建主义,是人人平等伟大思想的最大敌人,无时无刻的不在腐蚀着当权者的理智。 想想后世多少伟大的先烈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才艰难的从根本上掐断了这个罪恶的苗头,带领我们走上了光明的康庄大道。 对此,苏萱十分鄙视自己现在不思进取的想法,一个没有理想,只知道享乐的人实在不是一个大好少女应有的品质。在内心做出了最起码三千字的深刻检讨后,苏萱趴在床榻上惬意的眯着大眼睛,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孟娘的按摩。 大道理么,说说就好。那些都是圣人要做的事情,要是那么容易的话圣人也不会受到无数人的敬仰,至于自己这种市井小民……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这么想着,苏萱不由自主的开口;“对,在向上一点,左边、左边、对对对……就是这里。” 老牛在大帐外咳嗽一声,男女有别,老牛总要给大帐里面的苏萱一个反应的时间。 等到老牛撩开帘子走进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苏萱懒洋洋的趴在床榻上,打着哈欠,单从表现上看比长安的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更像是一个纨绔,很难想象这种表情会出现在一个小丫头的脸上,尤其这个小丫头小脑袋瓜里面还有无数奇异的手段,聪慧的近乎于妖,让老牛感到一阵好笑。 但就是苏萱这种不在别人面前做过多掩饰的习惯,让老牛从心底感觉到舒坦。 既然老牛来了,那么苏萱这个晚辈就不好意思再做出一副大爷的模样。 而且孟娘的额头已经开始见汗,自己又不是什么地主老财,苏萱便笑着向孟娘谢过,在孟娘的帮助下重新坐起来。 孟娘的手艺确实不俗,这么一会苏萱就已经感觉到身子痛快了许多,连带着心情都轻松了一些,暂时忘记了早晨自己那诡异的状态。 自己穿越了时间的虫洞一跤摔到了大唐,跨越了上千年的时间,即便出现一点什么后遗症也是理所当然的,用不着奇怪,大脑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回不过神来情有可原。 正想要跟老牛打一个招呼,老牛身后一个脸色蜡黄,坠着一尺来长胡须的老头便直接越过了老牛,腰间挎着一个木箱径直向自己走过来,伸手就想要抓自己受伤的手臂。 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苏萱看了老牛一眼,见老牛点了点头便没有反抗。 老头麻杆一样的手先是解开了苏萱手臂上包裹的纱布,这是苏萱早上从自己背包里面急救包中翻出来的。至于原本包扎苏萱伤口的布条,苏萱早就让孟娘扔的远远的。 老头脸色不满,显然对苏萱之前擅自动过伤口很不赞同,不过看了看手中的纱布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可惜了一块干净的布料,富贵人家骄奢的陋习自己没有资格指责。从始至终老头都冷着一张脸,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观察了一会苏萱手臂上的伤口后,老头转身打开随身的木箱,从其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些暗黄色的粉末洒在苏萱手臂的伤口上。 苏萱虽然看不懂小瓶里面暗黄色的粉末究竟是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加速伤口愈合以及止血一类的东西,能让老牛亲自陪着进来,这名应该是医者的老头身份上肯定没有问题。 伤口愈合的不错,苏萱看到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了,早上换纱布的时候,苏萱便发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密林中之所以一直流血不止,也是因为自己长时间剧烈运动导致的,要是被切开了动脉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看到眼前这麻杆似的老头给自己重新包扎好之后,看着手臂上的纱布被绑成了一个眼熟的形状,是一个十分高明的……死扣。 苏萱眼角抽了抽,犹豫了几下想要开口,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了下来。 忙完了之后,麻杆似的老头收拾一下转身就要离开,一旁静静站了半天的老牛连忙略带一丝恭敬的问道。 “沈先生,这丫头的伤势?” 沈儒不耐烦的看了老牛一眼,看在老牛的身份上,还是冷冷的简单说到。 “伤口不算深,算这个小丫头幸运,用了老夫的药之后没有流血不止的情况发生,伤口也快要合拢,没有其他变化,算她捡回来一条命。”嘴上说的谦虚,但是额头却高高扬起,脸上的自得之色说什么也掩藏不住。 看到了没!看到了没!这就是神医啊!传说中的药到病除,那眼神,深邃中透着睿智。 那站立的姿势,左手背负在身后,右手抚胸。 就连嘴角那牵扯出最细微的弧度,无不完美的符合高高在上的神医气质。 苏萱发现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高人啊!神医啊!要不是人家自己恐怕早就死翘翘了。就这人家都不居功,谦逊的说是自己的运气占了大多数的原因。 想想自己手臂上不到两厘米深的伤口,没有碰到动脉,后世那些庸医要是敢做出一副自得的样子,说出捡回一条小命之类的话,善良一点的人家应该只会将那些庸医的牙齿被打烂吧? 在后世即便是手臂断掉了只要及时送医都不算事。 苏萱不明白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跟后世那些大手术比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挂个急诊一小时就能回家躺着了,怎么就能跟捡回一条命扯上关系? 说的倒是玄乎,不过,一想到自己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包裹自己手臂的那条污浊,好像还散发着异味的破布。 要不是自己发现得早,恐怕早就感染了吧,严重了说不准真能对自己的小命产生威胁。 万幸,靠近伤口的最里层,自己从衬衫上撕下来用来止血的布条没有被扔掉,伤口没有直接接触到那块破布。 从包扎手法上来看,给自己用破布包扎的“大恩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一巴掌就能被老牛拍飞的麻杆老者了。 想到这里,苏萱后槽牙被咬的生疼,庸医害人啊! 自己好不容易虎口脱险,如花一般娇柔的大好少女,差一点就折在了眼前这个还在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老头身上。 不怕蠢货害你,就怕蠢货抱着一颗救你的心,然后加倍努力的害你。 苏萱突然明白了传说中的猪队友究竟是有多么的可怕,他们身上仿佛蕴藏着一种莫名的神秘力量,即便你一个人就可以轻松的吊打对面,但加上这个猪队友后,某一刻你便会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对面肆意的按在地上以各种方式摩擦。 这种猪队友……果然还是趁早弄死的好啊! 第十三章 发蒙的沈儒 沈儒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那道越来越不善的目光,老牛犹豫再三,身子微微放低,一脸恳求的开口。 “沈先生,那几个憨货状况越来越差,您看您能不能再去看看,万一……” “没有万一,”老牛还没有说完,沈儒便强硬的打断了老牛,“老夫跟将军讲过多次,药老夫已经开了,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们自己,现在一个个外邪入侵,內邪扩散,便是神仙来了都没办法。老夫去不去还有什么意义,牛将军还是尽早为他们几个人准备后事的好。” 老牛双拳瞬间紧握,松合了数次,眼中闪过一丝悲切,壮的跟熊一样的老牛眼圈竟开始有些发红。 一旁的苏萱在心中暗叹一声,这老头虽然说得欠揍,但是在后世得知家人不幸的消息又有哪个人能轻易的接受,这个时候说得果断一些也比给病人家属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要好,后者在某种程度上比前者还要残忍。 能让老牛亲自过问的,甚至让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见惯了生死离别的老牛差一点落泪,那几人恐怕与老牛的交情匪浅,恐怕跟马老三一样都是老牛的亲兵。 因为在老牛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门口的马老三一脸希望的探出头看着沈儒,然后一脸灰暗的收回去。 可惜了,苏萱自己虽然知道一些急救的手段,但是在医术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眼前这个猪队友老头虽然蠢得可以,但是想到细菌感染之类的医学知识直到一千多年后才被发现,这个时代恐怕只有一个隐晦的感念,苏萱也就自认倒霉。 而且平心而论,那脏乱的布条卖相之所以如此差恐怕也有自己血迹的原因,除了老头的包扎手法实在是太粗暴,总体来说还算是过关的。 能被老牛如此对待,低声下气哀求的老头,恐怕在医术上颇有建树,人家行医多年都给老牛下了病危通知书,自己这个真正的外行人能有什么办法,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想一想在古代行医所需要的药材,好像自己只能认出‘人参’这一种,还有很大的可能让人用萝卜掉包,自卑到不敢开口啊。 咬着牙,老牛一脸的不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 “那几个丘八用了先生的药后症状好像已经减轻了许多,请先生还是给他们看一看吧!他们的命硬的很,身上的伤口流了那么多的血都挺到了现在,都是为我大唐征战的勇士,没有死在战场上,难道先生让我硬生生看着这群家伙就这么慢慢死在床上么?这岂是我大唐军中男儿的死法!我在这里求求先生了。” 说着,老牛一脸悲痛,双手抱拳躬身,对沈儒行了一礼,吓了沈儒一跳,连忙伸手就扶,但是老牛下定决心请沈儒给那些将士们再看一看,给自己的子弟兵争取一线生机,沈儒麻杆一样的身材怎么能将老牛扶起来。 老牛身后的马老三脸色涨得通红,看着强硬了一辈子的大帅如今为了自家的弟兄们弯腰低声下气的求一个老头,嘴巴张和数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学着老牛的样子也向着沈儒行了一礼。 “自家大帅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更何况如今是为了自己那些战阵上的兄弟。” 沈儒试了几次都没有将老牛扶起来,也就无奈的放弃,摇着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将军以为我不愿意救治我大唐的好男儿么?实在是……老夫无能为力啊!老夫已经给他们止了血,若是走运跟其他人一般伤口就此愈合便捡回来一条命,但是此时外邪入侵,伤口开始腐烂,几人高烧不退,不省人事,老夫又有什么办法。将军征战多年,这类情况见得也不少了,何时见过有人能从阎王手中将这种人夺回来的,难道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么?” 老牛强压着内心的悲痛,嘴角牵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总要试一试的,老夫庄子那些人既然将他们家的子弟交给老夫,便是信得过老夫,老夫又怎能带着他们的尸身回去,还有何颜面面对那些翘首盼望自家孩儿归来的父老,总要试一试的……。” 面对情真意切的老牛,沈儒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咬咬牙想要再开出一张方子试一试,虽然并不认为能有什么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转过头,沈儒惊讶的发现苏萱正在孟娘的搀扶下咬着牙,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很明显牵动了身上的伤势,小脸变得煞白,额头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沈儒眉头大皱,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抽什么疯,除了手臂上的刀伤外,沈儒昨日在苏萱昏迷的时候发现这丫头身体的状况极差,若是不好好修养的话,剧烈的动作可能伤及根本,那就彻底废了。 没想到眼前老牛的麻烦还没解决,这个小丫头还给自己添乱。语气有些不善喝道;“快,坐回去,你不要命了,你要是再如此的话,老夫可不能保证你以后能像常人一般坐立。” 老牛也是被苏萱的举动吓了一跳,顾不得眼前的沈儒,一脸紧张的上前两步就想要扶苏萱坐下,却被苏萱伸手拦住。 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苏萱松了口气;“还好,自己两条腿虽然疼的几乎要断掉,必须要靠人扶着才能站得住,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消耗过度的后遗症,还不至于废掉。” 瞧见苏萱没有大碍,老牛才放下心,这个小丫头可宝贝得紧,不能出事,想到这里,老牛皱起眉头一脸责怪。 “你的身体还没好,不要随便乱动。” 苏萱苦笑着摇了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儒后,看着老牛,面前这个老人既然能一夜未睡为自己操劳,找来孟娘照顾自己,为自己口食上的挑剔上山狩猎,如今更是为了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可以不顾身份的向一个麻杆一样,老牛一只手就能呼啦倒一大片的老头低声下气。 面对如此善良的老人,自己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坐得下去。 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浆。在一旁听了半天,苏萱越听越觉得老牛口中那几个人的症状像是伤口发炎所导致的,不管具体是不是,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要去看一眼才算安心,否则明知道能救回来的性命却不为所动,晚上睡觉恐怕都睡不踏实,会做噩梦的。 想到这里,苏萱深吸一口气,笑着道对老牛道。 “牛伯伯,走吧,晚了恐怕就更麻烦了!” 老牛一愣;“走?你要去哪里?” 突然间,老牛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激动,以至于声音都开始有点发颤;“丫……丫头,莫非你有办法救治外邪入侵之症?” “外邪入侵之类的说辞晚辈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如果他们都是因为伤口红肿化脓,导致导致高烧不退进而昏迷不清的话,晚辈或许有一些手段,至于行与不行,晚辈并不能保证。” 听到前一句话老牛还有些失望,但是听到后面,老牛的双目发亮,内心浮现出一丝喜意,说实话老牛其实内心早就认命了,只所以拉着沈儒,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不过既然如今苏萱说自己可能有办法,老牛内心突然升起一丝期望,因为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小丫头掌握着极多的奇妙之法,或许能出现奇迹也说不定。 沈儒站在一边撇着嘴,觉得眼前的这个不知为什么瞪了自己一眼的小丫头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活了好几十年,伤口久久不能愈合,被外邪入侵的不论大人小孩,已经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除了等死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即便牛将军现在病急乱投医,被感情蒙蔽了理智,但作为将军最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哪能相信你一个黄毛丫头的满口胡言,从你懂事起到现在就算是一直行医才多少年?即便打娘胎起就算的话也不过十六七年吧,自己当了三十多年的医者了都没办法,你能行?恐怕接下来牛将军就要训斥这个无知的小丫头了吧。 张了张嘴,虽然不满苏萱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沈儒还是准备在老牛训斥苏萱的时候开口劝一劝,毕竟小丫头么,看自家长辈焦急想要帮一把是人之常情,心是好的。 苏萱嘴上叫着牛伯伯,牛将军也没有反对,而且老牛还在军中分给苏萱一个大帐,这都是犯禁的事情,而且言语中颇为照顾,要说苏萱不是老牛家的晚辈,沈儒都不带相信的。 但是还没等沈儒开口,就看到了让自己目瞪口呆的景象。 只见老牛一脸的喜色,身后的那个亲卫也瞬间漏出了喜出望外的模样,知道苏萱不便移动,老牛直接跟那个亲卫直接抬着案几,等孟娘扶着苏萱坐在上面,一刻都不停留,快步离开了大帐,将自己直接晾在了这里,仿佛忘记了还有自己这个人。 “这……这是什么情况?”沈儒突然有些发蒙。 第十四章 救人 俗话说得好,花有百样红,人与狗……人与人不同。 各式各样的敌人,也有各式各样的队友,有的队友在关键的时刻能够扶你一把,让你成功的登上山巅,有的队友则是在你登上山巅一览众山小的时候,从屁股后面突然踹你一脚,让你从山巅掉落整个人摔得稀巴烂。 我们统称这样的队友为猪队友,而猪队友所蕴含的力量,甚至比数个神一般的敌人产生的威胁还要大。 苏萱坐在案几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穿过大营,往来巡营的士兵呆愣在原地,揉了揉眼睛,看着这怪异的一幕,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虽然他们没有见过苏萱和孟娘,但是那抬着吃饭的案几打头狂奔的……好像是自家的将军?等看到后面抬着案几的马老三的时候,他们终于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彼此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疑惑,自家将军难道突然发癔症了不成?或者带着马老三那个怂瓜出去强抢民女了? 哇!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谁说八卦之心只有女人才有,这一刻这些战场上的厮杀汉子们脸上浮现出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一些没当值的士兵利落的放下手里健身用的石锁,或者吃饭的家伙,舔干净嘴角粘着的糊糊,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想要一探究竟。 不过好几百人跟在后面凑成一大群,怎么说也跟鬼鬼祟祟谈不上关系,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脑袋。 老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虽然跟马老三抬着案几的手臂很稳,苏萱还是觉得自己快要被颠碎了。不过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人命关天,说不得老牛现在快一点就能多救下一个人的性命,与一条人命相比,自己现在这点苦不算什么。 咬着牙,强忍着等到老牛停下脚步,孟娘姗姗来迟扶着苏萱站起来,瞧见苏萱脸色发白老牛才发觉自己实在是太急切了,忘记了这个小丫头身上还有伤。 “牛伯伯不碍事的,时间紧迫,人命要紧。”瞧见老牛一脸的歉意,苏萱连忙开口,可不敢在这里耽误太长的时间,四下打量了一番,“牛伯伯,那些伤员现在在哪里?” 老牛抬手指向身后的帐篷,“他们都在那里,将他们聚到一起,也算是让他们多少有些安慰。” 抬头一看,苏萱内心就是一沉,脸色有些难看。 眼前的大帐被遮掩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一点缝隙,五月的天气已经变暖,可以想象里面究竟是多么的闷热,没想到自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这种天气还要将大帐捂得严严实实的,没有空气流通,细菌滋生,别说是受伤的人,就算是好人也在里面恐怕也待不了多长的时间。 “是谁把大帐封的这么严实的?” “是老夫,以免外邪入侵他们的伤口,我让牛将军将他们都安置在这里,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身后,在苏萱的帐篷里面呆愣了半天的沈儒,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跟了过来,想看看这个丫头究竟凭什么一句话便让老牛深信不疑,连自己这个正牌的医者都晾到了一边。 苏萱眉头紧皱,若是老牛做的苏萱自然不能说什么,毕竟老牛的职责是带兵打仗,卫生方面的知识缺乏也是理所应当。 但沈儒既然是医生,还要将自己的患者往火海里面推,现在不去收拾东西跑路,还敢大言不惭的站在这里,让苏萱内心无形火气。 “果然,猪队友什么的还是要尽早弄死的好!” “怎么,这样有什么不妥么?”老牛悄悄的靠近苏萱,低声问道,毕竟这么做老牛也是许可了的。 强压下内心的怒火,苏萱让孟娘扶着自己走向大帐,一边咬着牙跟老牛说。“算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们进去吧,说不定还有机会。” 走了两步,看马老三腰间的横刀不错,拿过来支着自己身子的另一边。若是其他人敢这么做,马老三早就发飙了,武器对于战场上厮杀的将士来说就是命,平时爱护还来不及呢,怎能让人平白侮辱。 但这一次马老三不但没反抗,还很狗腿的帮苏萱解了下自己腰间的横刀。 昨晚老牛施展仙法土中取水的过后,只是象征的尝了尝,为了不浪费,剩下的那点水都落入了马老三的肚子里面。 还别说,今天一早起来马老三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腰不酸腿不疼,身体也有力量了,绝对是那仙水的功劳,所以此刻马老三对苏萱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如果老牛觉得苏萱能救治大帐里面的士兵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的话,马老三则是对苏萱有着盲目的自信。 “苏小娘子可是会仙法的,从阎王手里夺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这不,一来就发现了这大帐的不妥之处。” 想到这里马老三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儒,“奶奶的,还说是神医呢,绝对是庸医,还好有苏小娘子在,要不老子的兄弟都让这个庸医耽搁了。” 老牛伸手撩开大帐,还没进去一股夹杂着恶臭腐烂的味道便一股脑的冲了出来,苏萱的身子晃了晃,差点被自己这一生中闻到最难闻的味道给熏了一个跟头。 老牛担忧的看了苏萱一眼,生怕苏萱闻到这股味道后转头就走,这股恶臭的味道,即便是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更不要说从没吃过苦的小丫头了,哪里想到眼前的小丫头只是变了变脸色,身子晃了几下之后,站在原地片刻便如同没事人一般跟着自己走进了大帐。 深深的看了苏萱一眼,老牛觉得自己总算是没看错人,一般的医者面对这种情况即便不转身就走,也要摆出一副脸色,这个小丫头却连犹豫都没犹豫跟着自己进来,不管能不能救下自己这些子弟兵,老牛都记下了苏萱这份恩情。 阴暗的大帐并没有苏萱想象中的哀声遍野,除了自己和老牛几个人的脚步声外,安静的近乎诡异,一个个身影躺在床榻上,隐约可见胸膛微微起伏,证明这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走了一圈,苏萱的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没有想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数倍,大帐里面的这些人之所以如此安静,并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拉不下脸面喊疼,都可以相互站在背后交命的,谁会在乎这些。 而是一个个脸色蜡黄早已经陷入了昏迷。 颤抖着手解下一个人大腿上包扎的布条,伤口处周围的肌肉已经开始发白腐烂,有些地方看上去好像是长好了,但是轻轻一按便流出发黄的液体,昏迷中的中年男人只不过皱了皱眉头便没有其他的反应。 苏萱用手心感受了一下对方身上的温度,烫的吓人。 “怎么样,有办法么?”抬起头,一旁早就急不可耐的老牛连忙发问。 看着大帐中十六个有的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的身影,苏萱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忍,声音有些艰涩。“叫牛伯伯知道,这和晚辈所了解的病症一样,但是时间上……太晚了,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救下一小半的人。” 老牛目光扫了一眼大帐中这些自己可以性命相托的亲卫,沉默了许久后给苏萱一个宽慰的笑容,用力的拍了拍苏萱的肩膀。 “丫头,放心的干!这些怂瓜本来都要去阎王那里报道的,能救回来一个老夫就赚一个,救不回来也是他们命不好,不用担心其他,就算是只能救回来一个,牛伯伯也高兴,需要什么就直接跟你牛伯伯说,只要军中有的,老夫做主,立刻就送到你的面前,即便没有的老夫也会派人去城里面买。” 苏萱楞了一下,虽然自己靠着十多岁的年纪装嫩,腆着脸称呼老牛为牛伯伯,但是老牛还是第一次如此自称,从他老人家口中说出来代表着此刻将自己真正当做了自家的晚辈,而不是一个简单,随时可以舍弃的合作伙伴。 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报答一下老牛昨晚的关照之恩,却收到了如此巨大的回报。 意义不同,那苏萱的表现也当然要不一样,只有拼尽全力才能报答老牛的恩情。 既然如此,苏萱也不跟老牛客气,转身对身后的马老三吩咐道。 “首先要准备一个通风结实的大帐,将他们小心的转移到那里,位置不要太远,在这附近搭一个就好,我看东边的那块空地就不错,。” 马老三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除此之外还要有热水,生石灰,这些军中应该有不少,除此之外,给我准备笔墨,拿去让军中匠作营中手艺最好的人,我需要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将我画出来的东西打造出来。” 马老三二话不说立刻领命而出,在这大帐里面躺着的大多都是老牛的亲卫,马老三跟他们的关系当然不会差,不用苏萱叮嘱就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等到苏萱被孟娘扶着,身边跟着老牛走出大帐后,外面早已经慌慌张张的忙活开了,在军营中只要老牛下令,缺什么都不会缺人手。 更何况外面早就挤着一群充满着八卦之心的士兵。 挖坑、生火、烧水、搭建帐篷,这一切他们早就做的熟练地不能再熟练了,已经融入到了本能,所以一个个看上去虽然杂乱,但是每一个人都做的井然有序,一个帐篷在苏萱指定的空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第十五章 真正的烫脚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永远会得到最大的收益。 不过片刻,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火堆上支着的大锅里面,清水已经沸腾。一处整洁宽敞的大帐静静地立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若是往常,干完自家将军交代的事情这群兵痞早就一哄而散,万一被自家将军撞见自己晃晃荡荡,走路左摇右摆的样子,少不了又是一顿斥责。哪有在将军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自己的大帐里面偷偷的跟那群瓜怂吹嘘自家村口的王寡妇屁股多么大来得开心。 除了战时,只要不触犯原则的问题,老牛对这些家伙总是尽可能的宽容,都是因为信得过自己,才跟自己出来用命拼一个前程的,老牛哪里能不爱惜这些手下。 但是今天这群站没站相的兵痞一个个却站得笔直,离得远远的连大气都不敢喘,扯着脑袋看着不远处那坐在案几后面拿着毛笔的小丫头,生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动静打扰到那个丫头。 马老三那个怂瓜说了,这个被自家将军捡回来的苏小娘子不是一般人,跟世外高人学过神仙手段,还会水中取冰,土中取水的仙法,单单看那个小丫头坐在那里拿着毛笔写写画画,就让这群大字不识一个,只会提刀的汉子发自内心的敬畏。 在他们的印象里,会写字的都是学问人,不是一般人能够高攀得起的,若是自己会写字的话,哪里还会靠自家的性命去搏前程,即便在军中也能谋一个计算粮草的活计。 至于仙法不仙法的,这群思维简单的家伙除了一开始的惊叹两声之外并不关心,即便这个苏小娘子会飞,跟自家又有什么关系, 顶多不过是啃着窝窝头带着老婆孩子过来看一看,开一开眼界,顺便惊叹一声“哇,看那个人在飞……” 然后继续低着头啃窝窝,顶多是以后跟人聊天的时候多了一些吹嘘的资本。 你会飞我家里的米缸又不能多一粒米,自家的日子总是要过的,看飞人又不能当饭吃,除非世界末日,哪有事情比自家人填饱肚子重要。 某种程度上这些厮杀的汉子,比一些自认为聪明的人还能够看透事情的本质。 真正让他们站在这里的,是马老三打着包票说过这个长得秀气的小丫头能救活帐篷里的一小半人,一小半人啊!这一个理由就可以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继续守在这里。 那帐篷里面躺着的不仅仅是老牛的亲卫,也是他们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虽然只能救回来一小半人,但是在战场上,得了这种病就已经宣告了死亡,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人能从阎王的手里把这类人硬生生的拉回来的。 若是这个小丫头真能成功的话,岂不是说以后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还能再拼一次活命的机会? ……………………………… 当苏萱拿起毛笔的那一刻,脑海中的思绪便开始剧烈的翻腾,手臂僵硬的在发黄的纸张上落笔,脑海有着一刹那的恍惚。 此时只要自己愿意,三百年后才会出现的技术便会跨越时空来到这时的大唐,一只弱小的蝴蝶在遥远的海岛挥一挥翅膀便可能造成一场可怕的风暴,苏萱不知道这一跨越时空的变化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马老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苏萱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告诉自己水已经烧开了,回过神来的苏萱刚想要动笔,却突然发现发黄的纸上一幅幅简单的线条已经完成,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画完了。 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苏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在马老三的身后此时毕恭毕敬的站着一个老者,虽然须发花白,但是两眼炯炯有神,身上肌肉鼓胀的另后世许多热爱健身的年轻人都为之汗颜。 这位应该是匠作营的老人了,苏萱郑重的将手中的纸递过去,脑海中的眩晕渐渐的减轻。 苏萱不知道利用数百年,以及千年后的手段救活历史上原本会死的小人物究竟会在大唐掀起怎样的波澜。 但是这一刻,苏萱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出问题了。 用力的甩头,苏萱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对那位老人开口。 “这上面的东西我已经做了简单的标记,尺寸差一些没有关系,但一定要保证密封,不能有任何的缝隙,另外如果你看到上面有的是波浪线的话……那其实是直线,我的画工不算太好,你先在这里看一眼,如果有什么弄不懂的就问我,一定要一次成功,时间不容你浪费。” 第一次拿毛笔,苏萱觉得自己写字的时候手一直在飘,写出的东西堪比三岁孩童的胡乱涂鸦,画出的东西让自己都脸红。 陈铁匠伸手接过纸张,先是楞了一下,自己打了一辈子的铁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图样,纸上有侧面看的图样,也有从上面看的,甚至还有劈开从中间看的。 陈老头发现虽然上面有几个字跟自己往常见到的并不一样,但是打了一辈子的铁器,光看图样就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在一两处细节上问了几句之后,便拍着胸脯打包票,一个时辰就能将这些东西打造好。 等陈老铁匠离开后,老牛凑到苏萱的身边压低声音说到。 “丫头,我看你画出的东西除了上面连着一个长长的管子,怎么跟那些道士炼丹的丹炉很相像,你的脸色刚才突然变得很差,没问题吧?” 面对老牛担忧的眼神,苏萱突然想要发笑,自己在纸上画的就是一个简易版的蒸馏器,却让老牛以为自己想要炼丹,如果让后世发明蒸馏器的家伙听到的话,恐怕会被老牛气死。 自己用蒸馏器是用来救命的,道士用丹炉炼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反正那群道士说是用来延年益寿,用来升仙的。 那玩应有没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苏萱不知道,但是升仙却是实打实,绝对不是忽悠人的。 道士炼丹用的从来都是真材实料,朱砂,也就是硫化汞,水银、铅,再加上一群杂七杂八的东西,一堆重金属简直是什么要命就放什么,一粒元神出窍,两粒伸腿瞪眼,三粒直接就可以羽化成仙,不是开玩笑的。 听说十几年后还有人要给李家老二试一试,不知道李世民弄清楚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后,有没有偷偷宰了那个道士的全家。 被老牛这一打岔,内心那点阴云不翼而飞,既然这位老人真心对待自己,最为回报自己做一点事情又能有什么关系,穿越虫洞孤身一人的来到这里,即便是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苏萱放下了内心的重担,展颜一笑,指着那十六个依次转移到新大帐的亲卫笑道。 “牛伯伯不用担心晚辈,还是先替他们操一下心吧。晚辈的手段即便有效,没有完善的设备,可以说是世上最遭罪的法子,说是刑法也不为过,等他们清醒过来后恐怕痛的大呼小叫,宁愿自己醒不过来。” 面对恢复正常的苏萱,老牛内心松了一口气,如此跳脱的孩子才是自己认识的小丫头,方才某一瞬间,虽然这个小丫头明明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老牛却觉得眼前的苏萱不过是一具驱壳,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还是这样的小丫头讨人喜欢。 “哈哈,丫头这你就小看了老夫带的兵,虽然平日惯的他们一个个没了当兵的样子,但是在战场上没有一个后退的怂包,有什么手段你就使出来,老夫就怕他们不叫唤,疼的他们叫唤的声音越大,老夫就越开心。” 确实,面对那一个个昏迷不醒的亲卫,老牛这一段时间操碎了心,他们现在的状况就算是有人拿刀子捅他们,他们也不会睁开眼睛。 所以说即便是他们的惨叫,落在老牛的耳中恐怕也如同仙乐一般动听,能从昏迷中清醒,就代表治疗有了效果,只要能够活命,吃点苦算什么。 “嘿嘿,那牛伯伯就拭目以待吧!” 苏萱转头挥了挥手,早就在一旁等了半天的马老三和临时挑出来的几个士兵,便将大锅里面沸腾的开水舀到一个个齐膝高的大木盆里面,然后加入了少量常温的清水。 苏萱把手伸到木盆里面试了试,倒吸了一口冷气,忙不迭的把手抽出来。短短的一瞬间,小手就被烫的通红,若是温度再高一点,恐怕都能用来拔猪毛了。 瞥了一眼远处的大帐,苏萱心里面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到最后咬了咬牙,这个温度还不至于让皮肤造成永久性的伤害,一群命都快丢了的,哪里还有资格挑三拣四的。 马老三几个一人端着一个大木盆跟在苏萱的身后走进了大帐,大帐的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生石灰,为了救他们连自己都被烫了一下,这些人当然一个都跑不了,带着些许恶意的报复,苏萱豪气云干的大手一挥。 “把他们的鞋袜扒掉,放进去给我烫……咳,给我泡!” 第十六章 沈儒的当头一棒 苏萱觉得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的城府还是不到位,一不注意就将实话说了出来。 马老三一干人看过来的目光略显怪异,总感觉苏萱的目的好像并不是那么的纯粹,一时间呆愣的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乱动。 说到底还是老牛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果断,没有在意苏萱言语上的失误,直接挤开一名士兵,亲自解开床榻上伤员的鞋袜,将其膝盖以下全部浸泡在木桶的热水里面,还转头询问苏萱自己做的对不对。 有了老牛开头,其他人有样学样,不一会大帐里面蒸汽袅袅间,每一名伤员的小腿都被泡的通红。 苏萱紧紧的盯着每一名伤员脸部的表情,片刻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考虑这些家伙身上的伤口太深不宜见水,苏萱甚至想要将他们全身都泡在热水里面,现在这样虽然见效慢了一点,但总算是起作用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床榻上的伤员额头开始见汗,浑身湿漉漉的。即便在昏迷中也紧缩的眉头开始放松,呼吸变的平缓。 摸了摸他们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在水温变凉之前,两个身体炎症稍微轻一点的甚至已经可以对外界的声音做出一些细微的反应。 老牛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喜色,走到苏萱的身边哈哈大笑拍着苏萱的肩膀。 “小丫头真有你的,没想到有热水泡脚竟然有如此奇效,刚才王大力那小子醒过来,还问老夫能不能再给他泡一次脚,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若不是老夫耳力好,还真听不出那小子说的是什么。” 原本以为必死的十几个心腹手下在泡了一次脚之后竟然有了明显的好转,身上也不烫的吓人了,老牛此时可以说是喜不自胜。 想到这里,心里还有些小得意,谁知道自己随手捡回来的小丫头不但掌握着种种奇怪的手段,竟然也精通岐黄之道,有着从阎王手里夺命的本事,世上哪里还有这么赚的事情。 十六人明显的变化,让老牛对苏萱能治好这些人的手段深信不疑,至于马老三那几个亲卫,早就用看神仙一般的目光敬仰的看着苏萱。 神医啊!神医对他们这群刀口上舔血的兵痞来说就是第二条命,需要烧香供起来的,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日后没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还不指望着神医救命。 “牛伯伯想的太简单了,这种办法对他们来说只能起到拖延的效果,治标不治本,而且短时间内可一不可二,否则不但没有效果还会烫伤皮肉”苏萱笑着摇头,能让老牛如此开心,苏萱也觉得宽慰。 “省得,老夫省得,接下来该怎么做?”老牛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苏萱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接下来就要看晚辈需要的东西匠作营什么时候能够打造好了,否则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 老牛点着头,连忙招呼过马老三,语气严肃的开口。 “你去告诉匠作营,将这丫头需要的东西务必尽快打造出来,时间上给老夫缩短一半,要是完不成就直接卷铺盖回家种地去吧!” 老牛从原本的绝望到此刻的希望,这些跟自己搏命的手下终于有了活命的机会,即便老牛对歧黄之术一窍不通,但也明白治病当然是越早越好,这都是一条条的命,哪里容得匠作营那些家伙浪费时间。 马老三兴奋的点头,飞快的领命而去,账外早就围了一圈的兵痞突然见到马老三这个瓜怂冲出来后向匠作营的方向跑去,脸上还挂着笑,哪里还想不明白大帐里面的结果如何。 “嗡”的一声,原本寂静的人群上空瞬间就嘈杂开来,他们明明看着苏家小娘子端着一盆盆开水进去,水就是河边打来的清水,里面丁点药材都没加,人人都说药到病除,没有药治哪门子病? 原本心底还多少有些失望,烧开的河水要是能救命的话,除非那河水是从天上流下来的仙泉,但是那水他们喝了半个月了什么反应都没有,肯定跟仙泉不沾边。 “莫非马老三那个瓜怂没有说大话,苏家小娘子真的会什么神奇的仙法?” 这个念头突然凭空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瞧见孟娘扶着苏萱从大帐里面走出来,身边跟着咧着嘴哈哈大笑的老牛,身后几个帮忙的亲卫一个个挺着胸膛,一脸得意,仿佛起作用的是他们那个几个糙汉,围观的兵痞齐齐在心中向他们吐了口口水。 “奶奶的,进去转了一圈得意什么。” 虽然是如此想的,但他们内心无不羡慕的想着如果之前是自己被叫过去帮忙那该有多好,能亲眼看着苏家小娘子施展仙法了。 其实仙法什么的,这些帮忙的亲卫并没有看到。事实上他们一个个还在懵懵懂懂,为什么苏家小娘子把人的脚按在能煮熟食物的水里面,那些奄奄一息的家伙不但不疼,一脸享受不说,嘴角还他娘挂着笑,身体明显有了好转。 不过这没关系,一点不影响他们此刻趾高气昂的样子,亲看看到神医行医,这可是他们以后跟其他人吹嘘的资本。 “或许今天晚上自己也烧点水试一试?以前没想到烫……不对,苏家小娘子说的是泡脚,竟然有这么大的好处,连奄奄一息的家伙都能救醒,学到了一招,关系不好的不告诉他,嗯!今晚上一定要试一试。” 一边想着,老牛这几个亲卫得到老牛的允许便四下散开,准备找给没人的地方研究一下滚烫的开水泡脚究竟有什么奇异之处,还没走多远,就被一群人层层围住,向他们打听大帐里面的情况。 在知道苏萱简单的就让大帐里面的人清醒后,一个个看向苏萱的目光中带着狂热,脸上有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盯着远处的河水出神,不知道在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人群的角落中,沈儒脸色阴晴不定的听着传过来的议论之声,双拳紧紧攥住,许久后终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的溜进了大帐。 片刻之后,沈儒一脸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他行医一辈子,很容易就已经看出了苏萱一进一出,一炷香的功夫,那些士兵的身体状况就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虽然体内的邪毒未清,但呼吸平稳,脉搏有力,虽然远远不能跟常人相比,但与之前随时都可能气绝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有一个人甚至在自己进去的时候恰好清醒过来,还虚弱的跟自己打了个招呼,然后沉沉的睡去,以为是自己在一直医治他们。 最重要的是,沈儒没有从那些士兵身上找到任何服用过虎狼之药的痕迹,说明那丫头用的不是透支那些士兵生命这一类邪门歪道的手段来换取短暂回光返照的法子 “或许那丫头真的能救回来这些士兵也说不定?” 不同于那些兵痞认为苏萱使用的是神仙法术,沈儒确信苏萱必定掌握着不为人知的岐黄妙术,自己看不出来是因为自己的学识浅薄。 有两名士兵在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很明显的撇了撇嘴,没有了往日对自己的敬重,让沈儒的内心充满了苦涩,今日在自己最为自负的医术上的当头一棒,却让沈儒前所未有的清醒。 “自己每日除了给这些人治病之外并无交集,甚至若不是这些人是为了大唐而受伤,自己都懒得理会这些只会喊打喊杀的莽汉,本能的看轻他们。而今日被自己判定无药可救,只能等死的士兵,却因为一个小丫头而有了起色,被这些大头兵瞧不起也是必然。 说不定在他们的想法中,以前一些原本不会死的士兵,因为自己这个“庸医”不知不觉间便命丧黄泉,当然不会有好脸色,却不知每一个病人自己都在耗尽心血的去医治,甚至在夜晚为了想出一个更好的方子彻查医书,挑灯夜读。” 医道上的受辱,被一个不过十六岁的丫头超越,让沈儒本能的想要离开这里,但双脚却牢牢的钉在原地,即便远处大头兵瞥过来的白眼也咬着牙默默忍受。 苏萱行医的手段沈儒遍观医书闻所未闻,这是一种全新的方式,如同在沈儒的面前打开了另一扇大门,即便受尽白眼,名声尽失,被扣上偷师的帽子,沈儒发誓自己也要站在这里看看苏萱到底能不能真正救回来这些士兵。 大唐每年的战损只有三成的士兵是直接死在了战场上,另外三成是因为身受重伤,无药可救。 剩下的四成则全部是因为这类外邪入侵的病症,悲惨的慢慢等死。如果这个小丫头真的能医治,即便从阎王手里十个人中只能拉回来一个,那也代表着无数将士的性命,大唐的子民值钱,这可是造福天下的事情。 若是这个丫头救不了……不!一定要能救。 与这件造福子孙万代的事情相比,自己这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第十七章 玩命的攀比 苏萱盯着自己身下的狼皮,惬意的享受着身后孟娘揉着自己的肩膀,身体还没好,站了一会就腰酸背痛,不过老牛拿过来给自己当垫子的狼皮成色倒是不错,触手柔滑,毛发光泽发亮,轻吹一口气,落在上面便是一个气旋。 这可是狼皮啊!还是硝制好的上等狼皮,在后世拿出来是要犯法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坐在上面。 想想也是,在大唐根本没有保护动物这个概念,每年冬天山里面饿急眼的野兽出山游荡,经常有人命丧这些野兽的爪牙下,杀还杀不过来呢,哪里有功夫保护。 还是有一个贴心的长辈好,眼珠子不过刚刚转了一圈,还没等开口呢,老牛就已经吧这张狼皮送给了自己。 老牛收回了看向远处的目光,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儒的举动当然瞒不过老牛的眼睛,对于沈儒此刻的内心老牛也懒得猜测,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那十六个亲卫的命重要。 得到了老牛的命令,匠作营那一边也已经开始拼了命,一个个打造好的部件接连不断的送过来,堆放在另一处帐篷里面。 这个帐篷是老牛刚刚让人搭建的,没有其他的优点,就是够大,说什么苏萱接下来施展的是自己的家学,不能随便让外人看到,若是让外人学去了他老人家就没脸见自己了。 苏萱原本并不在意这一点,但是看老牛一脸的郑重,也就点头答应了。想必匠作营接触到自己图纸的家伙都被老牛控制住了,就等着看自己的手段到底有没有效果了。 说到底还是世家门阀所固有的观念,什么好东西落到自己的手里面都要紧紧的攥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轻易不让外人知道,就连在自己的家族也只有少数人掌握。 一个个小肚鸡肠,将自家的学识看的比命都要重要,认为金钱早晚都会花光,只有外人不知道的学识才是一个世家望族安身立命的本钱。 说的没错,苏萱对此表示持着双手双脚赞同,但问题是这些王八蛋将学识看重到了一个苏萱所无法理解的程度,就连自己的家族也只会挑出两三个极其出众的弟子传授,却不知只有交流才会让学识真正的发展。 一个个守着那点基础的知识想要让自家的家族繁衍万代又哪有那么容易,即便繁荣一时的朝代都会灭亡,历史上随便的一点小波折之后,家族可能还是那个家族,但是祖宗传下来的那些宝贝的知识财富却彻底断了传承。 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无数辉煌的时代中所诞生的璀璨瑰宝,一个个如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留给后世的只是一点点凌乱的残章断句,抓破了头皮也只能推论出一个大概的模样。 说到底还是被这些蠢货害的。 虽然老牛并不蠢,还是大唐少有的聪明人,但仍旧逃脱不了世家门阀所固有的观点。 不过没关系,老牛也是为了自己好,自己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帮老牛重新树立伟大的观念。 再说若是让苏萱随随便便的将蒸馏器的技术交出去,苏萱还不干呢。 虽然跟那些世家门阀不同,但这可是自己拼死拼活穿越虫洞,从一千多年后带过来的技术,想要学最起码也要拿具有相应价值的东西来换。 全身上下掏干了口袋,都没有一枚铜板。身上这件属于大唐风格的衣服还是孟娘看自己没有衣服,用自己最好的一件给连夜改的。 珍珠,玛瑙,珊瑚,金、银、铜钱之类的自己什么都缺。 别谈什么用黄白之物污了学识不是君子所为,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女的,来到大唐也不是为了来当君子的,拿来换自己脑袋里学识的东西越是粗俗苏萱就越欢迎。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俗人,谈不上什么高尚,不可能为了造福大唐的百姓将自己脑袋里面的东西全都无偿的贡献出去,否则自己靠什么养活自己。 靠名声? 自己可是一个立志要混吃等死的美少女,不给自己多积攒一些家业,以后败家都败的不痛快,不能痛快的败家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坐在一旁发呆,大帐里老牛亲自动手将所有运过来的部件给组装起来,一个简易版的蒸馏器组装起来并不困难,更何况老牛手里还攥着苏萱画出来的图样,每一个部件应该安在哪里都一目了然。 “果然,老牛不但把匠作营的那些家伙都控制起来了,就连图样都收了回来。” 向后退了几步,老牛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不过眼中却是越来越疑惑,自己组装出来的东西单看下面跟道士炼丹的丹炉差不多,反正就是支起来一个怪模怪样的大锅在火上烧。 不过连在大锅上面一根根连在一起的管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有一段管子上面还套着一个装满清水的木桶,管子直接从里面穿过去倒是新奇。 “丫头,东西老夫都帮你弄好了,接下来你需要什么药材,老夫这就让人去取。” 苏萱坐在大帐的角落发了半天的呆,老牛还以为苏萱在思考炼药的方子,哪里知道苏萱正在心底鄙视自己小肚鸡肠。 “该死,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了,一发呆竟然对外界什么反应都没有,老牛叫了自己两次才反应过来,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忘记让老牛去准备。” 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重新精神起来。“还好,自己需要的东西虽然在军营里面属于违禁品,但是老牛那里肯定还有存货,十六个人需要的也不是太多,应该够用。” 拿着毛笔胡乱涂鸦一般将蒸馏器给鼓捣了出来,杀菌消毒的酒精又怎么跑得了,有了这东西还怕什么感染。 虽然老牛那里的酒水度数低的令人发指,但多蒸馏几次度数就上来了,不怕没作用。 “你要酒?” 老牛一脸的诧异,想不明白酒跟治病有什么关系,若不是之前苏萱用热水缓解了那些伤员的症状,换一个人跟老牛这么说,早就被老牛一只手地拎着随便一转身就扔出去了。 “没错,酒越纯越好,越多越好。” 既然开口了,那就让老牛尽可能的多拿出来一些,反正蒸馏器底部密封的大锅不小,一次多做出一点酒精出来,顺便让老牛尝一尝什么叫做真正的酒。 明明都在大唐都混到国公的头衔了,却将比啤酒还不如的酒水当做好酒,实在是可怜。 虽然想不明白用酒怎么治病,不过老牛也懒得思考,大步走出去后,面对着早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手下们没好气的吼道。 “老夫知道你们这群怂瓜私下里没少藏酒偷喝,不是战时老子也懒得管你们,现在苏丫头说需要用酒救那十六个跟你们在一起搅马勺的兄弟,你们敢藏一滴酒给老夫看看,腿给你打折。现在,有多少就给老夫送多少过来,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 大帐里面苏萱无奈的苦笑,不愧是老牛,干什么都是这么别具一格,不过效果也很明显,老牛的话音刚落,一个掐着鼻子发出的声音就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将军您铁面无私,治军严明,属下们万分敬仰。哪里敢无视军法在军中饮酒,不过属下昨天晚上起床撒尿的时候正好捡到了一壶酒,不过被人喝了几口,能不能行啊!” 老牛狠狠的向着人群中瞪了一眼,嘴上骂骂咧咧的。 “奶奶的,马老三你这个瓜怂捏着鼻子老夫就听不出来是你了?化成灰老夫都认得出来。苏丫头说只要是是酒就行,别废话,老夫大帐的案几下还有半坛酒,一并给老夫捎过来。” 见到老牛真没有计较藏酒的事情,而且连自己藏得酒都拿出来了,这害怕什么,都是一个军中的弟兄,哪会在这个时候小气,下面立刻就乱开了,这个说昨晚上捡到了半壶,那个说前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捡到了一壶,让大帐里面的苏萱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自己制作酒精的原材料是够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萱总感觉这些兵痞在报出自己藏的酒水数量的时候……好像还攀比起来了。 第十八章 被打脸的老牛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有聪明人的。 当一群兵痞在那里相互攀比自己藏多少酒的时候,难道没有一个人发现老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了么? 苏萱就很明显的看到,马老三离开的时候看着一群相互攀比的同伴眼中有着不屑,嘴角的笑容很完美的展示出了深深的鄙视,脸上的表情是高傲的,神情是冷酷的,鹤立鸡群一般透着众人皆睡我独醒的味道。 对于马老三没有盲目的参与到这种愚蠢的攀比活动中,苏萱感觉甚是欣慰。 老牛说这次当做没看到,但是并没有说不记在心中,若是这些家伙老老实实的交出来也就算了,偏偏当着老牛的面进行一场比赛,这不是打老牛的脸么。 这次不惩罚你,但总有下一次落到老牛手里的时候,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够他们受一壶的。 相比这些家伙,马老三做的就很聪明了。 所以当苏萱看着马老三带着得意猖狂的大笑从远处狂奔而回,左手抓着老牛那半坛酒,右手抓着满满的一坛,手臂下还夹着另一坛,一路上仰着头,趾高气昂的享受着围观军士敬仰的目光,踱着方步走回来的时候,苏萱便明白那些蠢货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因为有一个比他们还要蠢无数倍的家伙冒了出来。 好家伙,老牛私藏的酒水只不过是半坛,马老三一个人的存货就是老牛的四倍,简直不要太高调,万事都要向领导看齐,然后很巧合的比领导差上那么一点点是苏萱工作好几年深刻的领悟,很明显马老三并没有学到手,苏萱想不明白这两大坛酒马老三究竟一直藏在了什么地方才没有被人发现。 对于马老三伟大的无私奉献,老牛表示十分感动,所以很大度的准备赏给马老三一顿军棍。 而且为了表达自己内心剧烈翻腾的情感,老牛特地叫上了两个亲卫陪马老三一同去领赏,除了马老三之外,就属那两个家伙贡献的酒水最多。 当然,与马老三这种聪明人比还是远远不如的,所以马老三被老牛特意点名‘重点’照顾。 很可惜,因为自己要留在这里蒸馏酒精,所以不能欣赏马老三‘领赏’的盛况,三个大男人被板子打屁股,那场面一定很壮观。 所以对于马老三投过来‘幽怨’的目光,苏萱不但没有给马老三讲情,还很狗腿的赞扬老牛大义灭亲,军法严明,顺便在背后偷偷给马老三竖起一个大拇指。 很好,马屁拍的很是到位,老牛一脸的得意,指着地上一小堆大坛小壶的酒水说道。 “丫头,这些酒水你随便用,” 说完,刚才还一脸慈祥的老人转过身便是横眉冷目对着那一群蠢货,厉声吼道。 “滚!还聚在这里干什么,没有老夫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这处大帐,违令者斩!” 老牛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这么说就代表是军令了,看够了热闹的众人‘哄’的一声便散了个干干净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向着马老三刚才被拖走的方向走去,这里的热闹完事了,那里的可是才刚刚开始。 “刚才自家将军说五十板子呢,走得快一点兴许还能赶上半场休息。” 走进大帐,老牛皱眉看着苏萱身边的孟娘,一脸的欲言又止,很明显是信不过孟娘,但苏萱还需要孟娘在这里伺候,想了想也就作罢,将酒水全部都搬进来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牛伯伯,你到哪里去?” 现成的苦力竟然想要走,苏萱赶紧将老牛拦了下来,老牛的力气苏萱可是见识过的,这种天生搬砖的好手,靠搬砖都能发家致富,干力气活的时候怎么能少的了老牛? 老牛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道。 “接下来就是小丫头你施展家学的时候了,老夫这个外人在这里算什么样子?” 若不是看苏萱实在是行动困难,老牛早就想将孟娘给拉走,能治疗外邪入侵这种神妙的手段,岂能是一届山村野妇所能染指的。此处事罢,若是苏萱的手段有效,老牛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将孟娘控制起来,在自己的地盘上,老牛做这件事情简直是易如反掌。 苏萱没想到老牛对于所谓的世家族学竟然有这么深的避讳,看来自己对老牛的改造之路任重而道远。 不过老牛要是走了谁来给自己干活,老牛这种苦力不用实在是可惜了,眼睛转了两圈,苏萱眼睛一亮,突得问道。 “牛伯伯……你家有钱么?” “………………?” 老牛不明白前一刻还一切正常,这丫头怎么就突然就问自己有没有钱?年轻人的思维跳跃有些大,老牛觉得自己这种老年人有些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节奏了。 “老夫虽然没有长安世家望族那么富有,但是怎么说也跟着陛下征战天下数年,这些年陛下赐下来的宝物也有不少,家中还有几处生意,虽不敢说富甲一方,但怎么也称得上坐享万贯家财。”虽然疑惑,老牛还是如实回答。 “万贯家财,换算成人民币那怎么也说有好几千万了!大主顾啊!”一千万究竟有多少苏萱没有概念,反正几百斤的红票子堆在自己身上能把自己压死是肯定的了。 简直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自己刚才还在痛苦身上一枚铜钱都没有,这不就有大金主给自己送钱来了! 想到这里,苏萱一脸兴奋,用力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老牛。 “牛伯伯,要不要再跟晚辈做一个生意?” “什么生意?”看着面前的蒸馏器,老牛若有所思。 “嘿嘿,您也看到了,蒸馏器就在您面前,只要将普通的酒水倒进去,就会得到纯度极高的酒精,能不能救活那十六名亲卫晚辈不敢肯定,毕竟他们的情况已经太严重了,晚辈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但是酒精配上一系列的卫生条例,再加上及时治疗却可以有效的预防那种病症的发生,成功率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八十还是可以保证的,这一点晚辈可以拿自己的人头担保,这可是一个大生意啊!” 顿了顿,苏萱一脸的羞涩,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这么好的生意晚辈让你入股,还是分您五成的股份,让您掏三千贯,这个价格不贵吧!” 老牛看着面前的蒸馏器出神;“原来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叫做蒸馏器,不过酒精是什么?卫生条例又是什么?对了,这个丫头想自己要多少钱入股来着……” “嘶!” 反应过来的老牛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苏萱一脸的不可思议,三千贯是一个什么概念?老牛一个大唐的开国郡公,即便不善于经商,但毕竟地位摆在那里,正二品的位置,家产也不过三万多贯。 一贯钱就可以让长安的普通三口之家有滋有味的过上大半年,这个小丫头竟然一开口要了自己十分之一的家产? 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一脸羞涩的小丫头,老牛内心变得复杂,到最后嘴角的笑容渐起,然后越来越大,扩散整个粗狂的脸庞,漏出了一水的大白牙。 “哈哈哈,好,只要确认你这个酒精真的有效果,老夫就入股三千贯跟你做生意。” 老牛不怕苏萱要钱,就怕苏萱要的太少,苏萱要的越多,证明这个酒精在苏家丫头的眼中价值越高,越让老牛安心。 能治疗外邪入侵的手段,从古至今都没有出现过,一旦成功,推行在军中就是莫大的功德,现在这个小丫头准备将这个功德分给自己一半,老牛怎能不欣喜若狂。 至于苏萱是不是在诓骗自己,老牛相信眼前这个聪慧的小丫头不会那么愚蠢。 因为骗了自己,对苏萱没有一点好处,至于钱财,苏萱那一个琉璃小猪的价值就已经远远超出这个价格。 第十九章 酒精 老牛是一个聪明人啊! 苏萱已经记不清到底是第几次在心中这么感叹了,虽然明白老牛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来是因为信任自己。 二来这数十里地都是老牛的地盘,就算是自己骗了老牛都跑不出去,只能乖乖的跪下认错。 但被人信任的感觉总是让人愉悦的,即便目前的信任还有一点水分,不过这毕竟是自己来到大唐后所感觉到的第一份美好的情感。 更何况苏萱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圣人,有着传说中那种王八之气一散,从者云集的个人魅力。两天的时间,老牛没有过多的猜疑就将三千贯抛了出来,这对苏萱来说就已经足够。 三千贯多么?很多,在这个物质极度匮乏的时代,还处在半以物易物的大唐,三千贯的购买力无疑是恐怖的,就算是换算成红票子再抹去一个零,也是一笔苏萱在后世可望而不可及的财富。 但对于此时的苏萱来说,有着从后世带来的无数奇妙的念头,三千贯真的不多。 不过老牛如今真诚对待自己,有发财的机会当然也要拉一把老牛,毕竟这么善良的老人跟后世那些动不动就摔倒,公交车上的林黛玉,广场上的方世玉相比已经是不多见了,没道理自己发财让这样善良的老人喝汤,有钱大家赚才是正理。 既然抛出了三千贯,老牛也就不再提离开的事情,心安理得的站在大帐中观看苏萱蒸馏酒精的手法,毕竟从现在开始这也是自家的产业了。 不过花三千贯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心中的好奇,即便视钱财如粪土的老牛也心痛的嘴角直抽抽。 然后老牛很快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亏大了。 因为他老人家并没有观摩到什么神乎其神的手法,在帮苏萱将酒水倒进蒸馏器后,苏萱让孟娘将蒸馏器下的柴堆点着,然后就回去研究那张上等的狼皮毯子去了。 说好的炼丹呢?说好的能治疗外邪入侵的神药呢?最起码也要用酒水跟其他药材配比一下吧?外面老牛早就吩咐了一队军士离得远远的原地待命,万一苏萱需要什么药材便立刻取过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老牛之前甚至已经在心底脑补了一幅这个小丫头为了炼制神药救治自己的亲卫,满头大汗,辛苦操劳的模样,老早就被感动个够呛。就不算有多么复杂,最起码也要花上一段时间辛苦一下吧? 到头来就站在一旁指挥老夫倒个酒,让孟娘点个火就完事了,老夫花了自己十分之一的家产就学到了这点东西?就连做饭都要比这个困难吧! 虽然知道这个丫头不可能骗自己,为什么心里面还是感觉空空的,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老夫怎么说也掏出了三千贯,就算是看戏也要精彩一点,老夫还没意识到开始呢,你那边就结束了,老夫读书少你真的不要骗我! 殊不知在老牛发呆的时候,苏萱也在低着头抚摸身下的狼毛画圈圈,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说实话,苏萱也想将蒸馏的手法弄得复杂一些,最起码不要这么的……低端,看上去像一个过家家的玩笑。毕竟老牛是掏了钱的。 不过天地良心,苏萱知道的这些还是从书上读来的,只知道一个大概的过程,在后世哪个家伙脑袋抽风,会在家自己蒸馏酒精,出去买一瓶不就完事了。 就连画出的蒸馏器都是简易型的,哪里还会知道什么复杂的手法,或许有一些特殊的手段能够提高蒸馏的效率,但是当时苏萱看的时候就是一眼带过,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苏萱可以很明确的保证,只要蒸馏的酒精纯度足够,绝对可以预防感染,不过说到底让老牛花了三千贯就在这里陪自己干等着,即使脸皮厚如城墙,苏萱的老脸微红,心底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过意不去。 孟娘站在一旁看着很明显有些不太对劲的两个人,很明智的站到了角落,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就连呼吸都刻意的放缓。 一时间大帐里面只剩下了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老牛看着燃烧的木柴,木柴每发出一次声响,老牛的眼角就是一跳,觉得那燃烧的根本就是不木柴,燃烧的就是自己的那三千贯啊。 自己花了那么多钱,好像目前就只能站在这里听响了。 ………………………………………… 人不能在安静的环境呆的太久,否则总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苏萱并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要将酒精弄出来,想要偿还老牛的救命之恩或许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但并不是全部。 现在的自己在大唐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甚至老牛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的也不过是那寥寥的只言片语,只有时间和生存才是这个世界上的永恒……活着然后死去。 那十六个人是必死的,事实上每一个人都是必死的,虽然悲观,但这就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如今自己来到了这里,这十六个人就有了生的希望,因为蒸馏酒精的技术,在这之后还会有更多本应该死亡的人因为自己活过来,这其中有好人,也必定有怀人,自己现在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导致后世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就连自己本身的存在对这个时代来说都是不合理的。 作为一个后世人,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下意识的想要为这个土地上最辉煌的时代做些什么,本身无可厚非,因为现在没有人能够知道在后世,这片土地上的民族究竟遭受了多少悲痛的苦难才重新站起来。 问题是这是一个圣人的想法,却并不是自己的。 因为苏萱很确定自己并不是一个圣人,在后世到超市买东西都要等到超市大减价的时候赚一些小便宜,马路上捡到一百块钱赶紧揣到兜里,不会想到上交,虽没有大恶,但小毛病不断,贪图小利说的就是自己。 自己这样的人,不可能有这么伟大的想法。 或许自己之所以如此,仅仅就是因为恐惧。” 来到这里不过是两天的时间而已,但苏萱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休息究竟是什么时候了,仿佛自己已经数百年都没有真正休息过,从骨子里都在向外散发着一种腐朽的味道。 不明不白的来到这个时代,后世的自己已经消失,或许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单纯的想要留下一点痕迹,在消逝之前向世人证明自己曾经来过。 “不能再想了。” 意识到自己又突然开始发呆,苏萱连忙将自己从这种状态中驱逐出去,抬起头,发现老牛和孟娘已经围过来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偏着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火堆竟然已经快要燃尽。 苦笑一声,苏萱迎着老牛担忧的目光说道;“晚辈刚才想起了一些家师的事情,有些出神,现在已经没事,让牛伯伯和孟娘担心了。” 老牛点了点头,但是心底却更加的复杂。 之前在外面老牛还有些不太确定,但是此刻,老牛明白苏萱的状态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少年丫头应该有的,明明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小丫头,身子骨还没有长成,正是生机勃发的年纪,在方才的那一刻给老牛的感觉却像是一个垂垂老矣,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 方才那无神的目光让老牛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自己每次出征回到长安,跟自家庄子欣喜期盼的老人说他们的孩子战死在沙场的时候,那些老人的眼中就是这样的黯然惨淡的目光。 这样跟石头一样的目光竟然出现在一个少年丫头的身上,让老牛有些心底发寒。 直到苏萱被孟娘扶着,慌慌张张的向蒸馏器快步走去,还差一点左脚踩右脚被自己绊倒后,老牛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此时的苏萱才是自己认识的苏家丫头。 紧紧的抓住铁管尾部的螺旋活塞,苏萱的内心多少有一些忐忑,书上写的跟亲身试验毕竟是两回事,虽然苏萱有很大的把握,但没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孟娘端着一个空坛子放在活塞下面,跟孟娘对视一眼后,苏萱终于是用力拧开,从铁管抽出活塞的那一刹那,一股清澈的水流,伴随着浓郁之际的酒香瞬间扩散至整个大帐。 第二十章 不记仇的‘小人\’ 一旁的老牛下意识抽了抽鼻子,一双虎目猛地瞪圆,直勾勾的盯着从管子里流向坛子的无色液体,一连咽下了好几口口水。 大唐的军中,可以说没有一个不爱酒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刀砍人才是那些丘八所追求的理想境界,但是老牛自认为尝遍了大唐所有的美酒,但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有那种酒水的颜色竟然如此清澈,没有一丝浑浊,光是浓郁的酒香就让人馋涎欲滴。 若不是知道这酒香浓郁的液体是用来给自己的亲卫治病的,以老牛的定力,恐怕也早就忍不住冲上去抱住坛子大口的鲸吸牛饮。 站在边上的孟娘被浓郁的酒气一熏,俏丽的脸庞变得红润,身子摇晃了几下,竟然有些不胜酒力。 吓得一旁的老牛面如土色,恨不得立刻冲上来代替孟娘紧紧的抱住酒坛。 “乖乖,老夫喝了一辈子的酒从来都没有闻到过如此香醇的美酒,光是闻闻味道就已经胜过自己之前喝过的那些酒水千万,说是仙家神酿都不为过,找遍整个大唐恐怕也就这一小坛,可千万不能摔了!” 还好,孟娘晃了几下后终于是站稳了身子,不过脸色更加的红润,多出了三分醉意。 即便如此,孟娘仍旧将酒坛抱得紧紧的,即便从来没有饮过酒的孟娘,此刻也知道自己捧着的绝对是一个宝贝,更何况还有十六个人的性命等着用自己手里的东西去救呢,如何敢撒手。 苏萱弯下身从一堆空了的酒壶里面选出一个看得顺眼的,从酒坛里面倒出了一点烈酒转身递给了老牛。 至于自己腰间的银质酒壶是老牛送给自己的,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 明明都混到一国郡公的位置上了,城府比自己都不如,抓耳挠腮的站在那里,想要品尝一下却不好意思开口,一双硕大的牛眼瞪着酒坛都开始发绿光了。 再不让老人家尝一尝,恐怕一会老牛都能急出病来。 “嘿嘿,这怎么好意思。” 老牛好歹还知道客气一下,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苏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就是一轻,抬头一看,老牛已经拿着酒壶想都不想的就往嘴里面灌。 “完了,这东西是这么喝的?” 苏萱内心大叫一声不好,原本就是想让老牛尝尝鲜,所以倒给老牛的也就是常人一口的量。 但虽然是常人一口的量,不代表你就可以一口闷啊! 这一大锅的低度酒才蒸馏出来这么小半坛烈酒,纯度早就不知道上升了多少倍,喝惯了大唐度数跟啤酒差不多的清淡酒,猛地喝到一口高度酒,保不齐就要出事! 老牛兴高采烈的一口烈酒下肚,还没等称赞一声,脸上的表情便瞬间僵硬在那里,两只牛眼直愣愣的瞪着前方,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粗糙的大脸以肉眼可见的变红。 就当苏萱以为老牛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老牛僵硬的身子猛地放缓,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酒气,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大声赞叹道;“好酒!” 然后便在苏萱哭笑不得的注视下,硕大的跟狗熊一般强壮的身子,金山倒玉柱一般‘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胸膛平稳的起伏,呼噜声震天响,如此强壮的身子竟然被一口酒就给醉倒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苏萱伸手从酒坛里面用手指沾了一丝酒水,在孟娘担忧的目光中放进嘴唇里面轻抿,方才老牛只不过喝了一口就被醉倒,孟娘生怕苏萱重蹈老牛的覆辙,到时候整个大帐就自己一个人清醒的话,外面那些将士恐怕不会有心情听自己解释。 细细品味一番后,苏萱盯着孟娘怀中的酒坛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度数比自己想要的还是要差了许多,不过这也是苏萱敢给老牛尝上一口的原因,以大唐这种淡酒一次蒸馏出来的度数不可能会太高,否则高纯度的酒精是会喝死人的。 一次蒸馏出来的白酒度数已经有了杀毒消菌的作用,但跟高纯度酒精比还是要大打折扣,人命的事情上可马虎不得。 还好这一次用到的淡酒不过是大帐总量里面的十分之一,将剩下的淡酒都蒸馏一遍后,再将所有的烈酒汇聚到一起,重复蒸馏数次后,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度数。 低着头复杂的看了一眼还在呼呼大睡的老牛,苏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不过自责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老牛醉倒,而是因为老牛醉倒了之后自己就没有现成的苦力了,剩下的工作都需要自己和孟娘两个弱女子来完成,这是何苦来哉。 没办法,苏萱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动手,至于从外面再叫进来两个士兵帮忙,苏萱想都没想。 先不说其他人进来后看到躺再地上的老牛自己不好解释,更主要的是因为老牛为了观摩自己炼制酒精的手法都花费了三千贯的巨款,如果让其它人平白进来的话,老牛心里不平衡,自己岂不是也丢了三千贯铜钱?。 算了……,为了理论上存在的三千贯钱,还是自己老老实实的干吧! ……………………………… 大帐外,领完板子回来的马老三正在远处来回的踱步,内心已经心急如焚, 自家将军和苏家小娘子进去已经足足的一个时辰了,里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明白老牛不可能在里面遇到威胁,马老三早就冲进去了。 不过马老三每走一步,嘴角都不自然的抽搐一下,两腿用力向外撇着,姿势看上去十分的别扭,看来那一顿板子即便是有人手下留情,皮肉之苦也是无法避免的。 相比之下,一旁的沈儒到是坐得住,若是外邪入侵那么容易就能够医治的话,又怎么会让大唐无数名医束手无策,成为必死之症。所以沈儒等得起,但是看向大帐门口的目光深处,同样有着一丝不易被外人察觉的焦急。 终于,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苏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胸前小心的捧着一个酒坛,坛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马老三连忙上前两步,还没等说话,就被苏萱开口打断。 “你去派人将我的背包拿来,牛伯伯没事,在里面喝醉了,孟娘正在里面照顾牛伯伯。” 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萱,马老三点头应是,唤过远处一名当值的军士,目光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沈儒。 当沈儒从大帐走出来点了点头后,马老三内心才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自家将军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喝醉,但既然经过了沈儒的确认,那自家将军现在应该没有问题。 “抱歉了,苏家小娘子,属下职责所在,希望小娘子不要见怪!”没想过自己的小动作能瞒得过苏萱,马老三很干脆的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语气真诚。 这一点就让人讨厌了,一个拿着大刀混军旅的家伙,礼仪竟然周到的让人无法挑剔,这方面连自己都远远不如。 苏萱原本并不在意马老三的那一点小心思,毕竟除了父母至亲,世上没有谁会无条件的信任你,但现在苏萱倒真正的高看马老三一眼。 果然,能跟在老牛身边的,也没有一个是蠢人。 “无妨,无妨。”苏萱笑着很随意的摆了摆手。 既然人家都面对面都给你道歉了,再记仇倒显得自己小气,所以即便心里面想着找个机会一定狠狠揍面前这个家伙一顿,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脸上的笑容却和善的如同邻家的少女,语气温和的让人如沐春风。 马老三内心一松,苏家小娘子的能力自家将军可是无比的重视,所以一旦误会澄清,马老三就赶紧认错。 目前看来,得到了苏家小娘子的谅解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但不知道为什么,马老三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仿佛被人盯上了一般,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一章 说到底还是要做些什么 西医的发展说起来可笑,西方医学最开始是由理发师这个职业延伸出来的。 因为那个时代的人认为手上沾染鲜血是污浊的,所以除了理发之外,理发师业余的时间还可以在患者的身上动动刀,进行一下知识的扩展,想想都觉得恐怖。 你能指望一个剪头的那天心血来潮在你肚子上来一刀探究一下身体里面的构造? 不过大家都是拿刀混饭吃的,也不应分出个三六九等,不会理发的医生就不是一个好屠夫,这叫做歧视,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 既然理发师都可以临时担任起医生的职责,苏萱小时候也是跟外婆也学过一段时间如何剪裁衣服的,勉强算的话也是拿刀混饭吃的一员,所以自己如今拿着急救包里面的手术刀在老牛这些亲卫的身上开几个口子,应该跟枉顾人命扯不上关系。 这些亲卫的伤口已经被酒精清洗过,手术刀也用酒精消过毒,原本心里面还有些慌乱,但当第一刀下去后,苏萱便诡异的忘记了一切,大脑自动屏蔽的所有杂乱的思想,眼里面只有略一用力就向外流出脓水的伤口,不一会便满头大汗,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累的。 孟娘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用干净的麻布不断擦拭苏萱额头上的汗水,以免苏萱被汗水模糊了视线。 一块块坏死的组织被苏萱割下来扔到一旁的木盘里,苏萱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稳得出奇,没有一丝晃动,缝针的时候还有心情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 “嗯,很丑!” 没办法,本来针线活就不过关,勉勉强强将伤口缝合的算看得过去已经是极限了。 用酒精在伤口的周围擦拭了一圈,苏萱用在热水里煮过的麻布将伤口重新包扎好,面前这这个亲卫小腹上被人一剑开了一个大口子,运气不错,一根肠子都没伤到,否则就等不到自己来救治了。 许久后,苏萱松了口气,终于直起来有些发酸的脖子,脖子里面‘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已经开始生锈,外面的天色变得昏黄,忙活了一个下午,这十六个亲卫身上的伤口终于全部处理完毕。 至于能活下来几个人,那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说实话,人命真的很脆弱,就连天气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危及到一群人的生命,人活着说到底就是一个跟老天争命的过程,所以初生的婴儿大声的哭泣,代表着他们知道人生这一场历程必定不会容易,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苦难。 躺在床榻上刚刚经历过酷刑,一脸苍白的十六个人,就代表着十六个真正的战士。 今天,自己终于对战士的坚强有了一个真正的认识,硬生生从身上往下挖肉,一刀刀下去割掉所有腐烂的组织,直到漏出正常的鲜红色,除了死人没有人能轻易承受得住这种痛苦。 一个个刚刚还在庆幸自己终于清醒过来,身上的温度有所降低,症状最轻的两个在苏萱进来的时候还有心情跟马老三笑着打个招呼。 下一刻,便面临一生以来最为恐怖的酷刑。 没有麻药的前提下,原本一个个虚弱的说话都没有声音,在痛苦的刺激下强壮的马老三都按不住他们的一个胳膊,四个强壮的士兵才能将原本濒死的人勉强控制住,让苏萱顺利的进行下去。 但是即便挣扎的剧烈,这十六个人一个个都在紧咬着牙冠,眼睛瞪的浑圆,其中血丝弥漫。从清醒痛到昏迷,然后从昏迷痛醒,从头到尾重复数次,疼的身子都在抽搐,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直到苏萱宣布结束后,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般,湿透了刚刚换上的干净衣衫,重重的跌回到床榻上一脸的解脱,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为何,看着这十六个经历了非人一般的磨难,沉沉入睡的将士,苏萱心底突然替大唐生出了一种自豪。 有着如此多悍不畏死的刚强将士,整个大唐的兴起已经是必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民族能够挡得住由这群强大的将士所组成的钢铁洪流。 任何不自量力的家伙都被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被这股洪流轻易碾得粉碎。 李世民是强大的,程咬金的聪敏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一个个在史书上用华丽的辞藻将他们描绘成了人杰的模样,由他们这群忠君爱国之臣和伟大的李家老二一同创造了万国来拜的煌煌大唐盛世,让后世这片土地上的后人每每想到便内心激荡,心生向往,这是一个民族的自豪。 但他们这些上位者毕竟还在活着,活着享受着大唐光耀万世的这份荣光,但有很多人已经死了,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来。而他们,才是铸就这个大唐的基石。 所有人都在抬头仰望着光明,却从来没有人低头注视脚下的尘埃。 大唐盛世,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如果可能的话,苏萱很想用自己有限的时间在这个大唐彻底放肆一把,反正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也没有人在乎,自己也同样不会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事到如今这一切对自己来说就像是一场梦。 如果能肆意的游戏一场人间,体验一下金迷纸醉,挥金如土的生活也不算自己白来一趟。 但是命运却让自己在山道上遇到了老牛,这个将大唐每一个人的性命都看得比无比重要,善良到愚蠢的老人,马老三那个在战场上拿刀杀敌从不眨眼的家伙就是一个憨货,即便偶尔有些小聪明,相处着也远比后世那些勾心斗角的家伙让人喜欢。 怜悯的看着远处扛着马槊巡营的士兵,在长安的那些世家望族大肆宴请亲朋豪饮的时候,这些家伙吃着世上最廉价的食物,领着可怜的薪水,喝着带着土腥味的河水,没有任何的医保措施,甚至连基础卫生条例都没有人告诉他们,却干着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工作,随时都可能为扩充大唐的领土而献出生命。 甚至他们的内心都在庆幸,能在家里粮食不充裕的时候,可以在军中吃上一碗糊糊,省下粮食留给家里的老幼。 一群多么愚蠢的人,他们干的是保家卫国的事情,战时没有一个后退,在他们的眼里那些外族的脑袋都是活生生的铜钱以及粮食。 即便如此,每天的糊糊只有两顿,早上一碗,晚上一碗。 这个愚蠢的时代,其中一个亲卫被自己在身上连续割了二十多刀之后,昏迷前还要虚弱的对自己说一声‘谢谢’,却不知当时的苏萱心都在痛。 这些可以说得上是自己祖先的家伙,用自己的生命保证了种族的延续,不被外族入侵,这两个字应该由自己这个无数辈的晚辈来说才对。 后世那些史学家将大唐盛世的原因都归咎到了李二的英明以及无数忠臣能吏?去他娘的吧!一个个拍上司的马屁拍的脑子都出了毛病,没了这些用血肉之躯保家卫国的将士,你让李二他们几个拿着大刀,光着屁股打下一个大唐来给我看看。 但就是这群无私的将士,受了伤之后只能躺再床上活活等死。那些权贵们依旧玩着自己争权夺利的把戏,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解决一下这个人命关天的问题。 “一群混吃等死的废物。” 不知不觉间就将自己都一块骂了进去,不过苏萱却不在乎,或许在后世自己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升斗小民,所以此刻见到那些大唐的上位者如此无视这些真正可敬的无名英雄才会如此的气愤。 之前只不过是被动的想要在这个时代留下一点东西证明自己曾经来过,但是此刻,苏萱真正的想要给这些人,这些值得尊敬的无名英雄留下一些什么。 即便做不到让他们过得更好,也最起码让他们死得值得。 ……………………………… 走出大帐,苏萱意识到双手有些不适,低下头发现双手沾满了鲜血以及淡黄色的脓水,大帐内方才发生的种种此刻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脑海中回放,一切结束后直到此刻才感觉到自己之前的紧张和恐惧。 两条腿抖的跟筛糠一般,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走出来的,胃里面一阵翻腾,应该是想吐,但是身子一阵阵的发寒。 抬起头看着在山顶漏出一半脑袋的夕阳,苏萱内心惊恐的紧紧缩在一起,想要说些什么,视线天旋地转间便是一黑。 一旁扶着苏萱的孟娘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扶住跌倒的苏萱,但还没等有所动作,一双粗糙的大手已经牢牢的抵住了苏萱的后背。 第二十二章 时间总是不够 老牛小心的扶住昏倒的苏萱,看着眼前柔弱的跟花一样娇弱的丫头,一脸的复杂。 说到底醉倒老牛的不过是一口烈酒,而不是迷药。一开始有些适应不过来,但适应了之后老牛早就已经清醒,就这么站在远处看着这个小丫头满头大汗的为自己的亲卫细心医治,漫长的时间中脸上从来都没有一丝不耐烦,是真的在爱护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莽汉。 尤其是苏萱站在大帐口的时候,望向远处眼中那不忍的目光,那种真情流露的情感,让老牛真正的开始将这个小丫头当做自己的家人来看待。 若是换个人在老牛的面前漏出那种怜悯的目光,以老牛的脾气早就抽到刀子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砍上一刀再说,大唐军人的荣耀,不容其他人侮辱。 但是在苏萱的眼中,老牛却看到了不甘。 说来好笑,一个弱小的恐怕连大唐的制式横刀都提不起来的丫头竟然会替大唐的百战之士感到不甘。 但在那一刻,老牛的内心是欣慰的。 士农工商,大唐将自己的民众分成四个等级,但偏偏忘记了他们这群拿着武器为大唐流血的家伙,那些自认读过几本书的士族,更是从来不把他们这些将士放在眼里,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朝堂下,一直认为与这他们些糙汉接触是有辱斯文的事情。 除了他们这些军中的老人,在朝堂上从来不会有其他人为这群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蠢货争取利益。 还好,老天在帮着自己,或许就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自己这群武臣的遭遇,让自己遇到了一个虽然年轻,但是却学识渊博的小丫头。 困扰军中千年的必死之症,在这个小丫头的手下轻而易举的便被解决。虽然还没有看到结果,但当苏萱一点点割下那些亲卫身上腐肉的时候,老牛便有了一丝明悟。 苏萱的动作虽然生疏,但是每一个步骤都井然有序,很明显曾经处理过,或者看过类似的医治,或许这种方法就是苏萱从她那世外高人的师傅身上学到的,否则不能解释苏萱竟然随身携带着一套专门做这件事的刀具。 对于这件事,老牛已经深信不疑。 这个丫头的小脑袋里有着无数价值连城的点子,内心坚强的要命,偏偏善良无比,瞧不惯别人吃苦,没有那些读书人身上的臭毛病,即便是女儿身不能够做官,但老牛也相信只要这个小丫头愿意,一定能够造福大唐无数的将士。 事实上,这个小丫头已经开始做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丫头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怎么样了?” 站在军营中的空地上,老牛学着苏萱方才的样子看着山顶徐徐下坠的斜阳,内心思绪不断起伏,忽然没头没脑的向着身后问了这么一句。 沈儒揉着自己的眉心上前,他刚刚为苏萱号过脉,语气平缓的开口道;“观苏家小娘子的脉象虽然虚弱,但是十分平稳,应该只是操劳过度所致,只要休息几天便会无碍。” 老牛点了点头,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问道;“对于这丫头的医术……你怎么看?” 经历了一次打击的沈儒,此刻显得更加的淡然,没有理会老牛的调笑,先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将军何必取笑在下,苏家娘子的医术已经不同我所学的大唐医术,自成一家,我又哪有资格评判!若是苏家小娘子炼制出的酒精真的能够如同苏家小娘子说的……杀毒消菌的话,外邪入侵之症,此后便不再会是威胁我大唐将士的问题。” 苏萱那绕口的新鲜词汇让沈儒憋在口中半天才完整的说出来,看着老牛一脸的叹服。 “如今才知道将军的识人之能,我等远远不如,随便捡来的一个少女在歧黄之术上已经自立一派,自成宗师。” “哈哈……好说,好说,” 一提到这件事,老牛便控制不住的得意,笑的眉不见眼。斜着眼睛看着沈儒一脸黯然离开,老牛内心忽生出一丝不忍,虽然往日这个家伙讨厌得紧,一脸的高高在上的表情让老牛恨不得一巴掌抽飞那张仿佛自己欠他钱死人脸。 但平心而论,这个医术高明的家伙在军营从来都是任劳任怨,除了脸色难看一点之外,老牛还真挑不出沈儒其他的毛病。 在军营给一群刀尖上舔血的莽汉行医,治得好还好说,万一有什么问题,这些只知道拿刀的蠢货翻脸比翻书还快老牛为此也头疼不已,所以其他的医者总是推三阻四,唯有这个让老牛讨厌的家伙却从来都是随叫随到,诊金也是给多少拿多少,从来不在这方面计较,这也是老牛平时对沈儒如此容忍的原因。 “奶奶的,这群读书的就是阴损,没有苏家丫头实在,想要老夫的酒壶直接当着老夫的面谋划,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突然上赶着赞扬老夫还真让人不适应。”老牛撇着嘴一脸愤愤,到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嗨……罢了罢了!既然你脸都不要了在老夫面前做出一副悲惨的样子,老夫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帮你在苏家丫头那里说上几句好话。至于苏家丫头教与不教就不是老夫能管的了。” 虽然沈儒一脸惨淡,黯然的离去,老牛却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家伙会一时想不开去寻短见,苏家丫头刚刚给那些亲卫诊治完毕,没有亲眼看到最后的结果,沈儒那家伙就算是死,恐怕都要睁大眼睛硬撑着直到最后一刻。 “说到底还是苏家丫头好啊!”一想到这里,老牛便又重新开心起来。 好丫头在昏迷的时候还抓着自己的衣袖,下意识的一遍遍重复着要给那些亲卫喂一些淡盐水,补充一下之前出汗的大量损耗,如果有发热的就用酒精在那些亲卫的四足,腋下,以及额头涂抹一番,直到自己出声表示知道了才重新安静下去。 虽然老牛不知道究竟如何去做,但沈儒既然离开了,就应该是去准备这些事情了,这个家伙虽然讨厌,但是有他在那里就用不着老牛去操心。 相比之下苏萱才真正让老牛担忧,自己还虚弱着受伤未愈,为了偿还恩情便硬撑着给其他人治病,到最后把自己都给累倒了,如此善良的小丫头就是给一座金山也不换。 “不过老夫的恩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偿还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老牛粗糙的大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诡异阴险的笑容,得意的就像是一只偷到鸡的黄鼠狼。 大帐里面陷入昏迷的苏萱,身子突然一颤。 ………………………………………… 苏萱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脑袋里面就像是被人插进一个烧红的铁条,在脑袋里面不停地搅啊搅。 猛地睁开双眼,脑袋里面剧烈的疼痛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极致,一个脑袋仿佛瞬间裂成了八瓣,眼前昏花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直到苏萱重新闭上眼缓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脑袋里面才慢慢消停下来,重新睁开眼出现的还是老牛那张粗糙的大脸,以及那一口洁白的钢牙晃得人眼晕。 揉了揉脑袋,苏萱在孟娘的搀扶下慢慢的坐起来,抬头向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外面已经是清晨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昏迷的时候是傍晚才对。 “我睡了多久了?” “不多,就一个晚上!年轻人么,多睡一些时间身体好,沈先生说静养对你这个丫头有利,所以昨晚老夫下令没有人敢打搅你,老夫约莫着你这丫头也该醒了就来看看,没想到时间刚刚好。”老牛在一旁笑着说道。 “一个晚上么?” 苏萱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看来不管在那个时代,时间这个东西总是不够用啊!。” 第二十三章 记得有一个实验曾经表明人和猪之间的基因相似度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左右,仅次于人和黑猩猩的基因相似度,所以人和猪也差不多少,人命虽然脆弱,再是在某些时候仍旧能所体现出野兽一般的坚韧。 苏萱听着马老三在一旁吐沫横飞的吹嘘那十六个人现在的身体状况的时候,心里面就是这个念头。 这三天苏萱一直窝在自己的大帐里面,偶尔出去走走散散步,进行自己饭后消食的活动,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生锈。 除此之外因为老牛的担忧,已经强制性的下了军令,不希望苏萱在完全康复之前做过的多的运动,苏萱之前的突然昏迷已经吓了老牛一跳。 既然如此,虽然自己不过是一个连大唐户籍都没有的平民,准确来说不归老牛管,但老人家认真起来哪里听得进去其他的意见,苏萱也乐得接受老牛的好意,即便偶尔出去逛逛,在控制在自己大帐的周围百米之内,大多数都是趁着天气正好去不远处的河边坐一坐,小日子过得倒是颇为轻松。 顺便再享受一下一群杀才在见到自己的时候那恭敬讨好的目光。 士族有士族的精彩,这些拿刀挣命的家伙也有自己活命的法子,苏萱原本以为在大唐这种简陋到极致的医疗条件下,那些亲卫能活下来一半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老牛那十六个亲卫苏萱除了在清醒后的第一天去看了一眼,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之后,剩下的时间那些亲卫一直归沈儒照料,没有想到在配合上沈儒开出的一剂据说是千金难买的方子后,那十六个人竟然都顽强的活了下来。 方子苏萱看过,上面都是一些清热去火的药材,固本培元,没什么稀奇的,或许是在医学简陋的大唐,这些粗俗的家伙已经习惯了用自己的力量抗争,所以才在自己的身边上演了一场生命的奇迹。 既然是奇迹,当然不能够以常理度之,苏萱也乐得这样的奇迹在自己的手底下多发生一些。殊不知外面那些天不怕地不怕,半夜就算是遇到鬼都敢上前砍上一刀再说的杀才已经开始将自己当做神仙看待。 在得知自己曾经在老牛面前水中取冰之后,苏萱昨天甚至发现两个军士拿着香,鬼鬼祟祟的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嘴里面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最扯的还向自己鞠了两个躬,苏萱当时便是一脸黑线,自己还没死呢,至于这么拜自己么? 至于原因,除了马老三这个大嘴巴之外,谁会将自己吹嘘的跟天上的神仙一个模样, 马老三到底跑过来给苏萱守大帐来了,不知道在老牛那里究竟说了多少的好话才谋得这份差事,反正第一天来的时候腰间别着横刀,胸口挂着链子锤,背上背着马槊,正经的战阵披挂,在一众军士羡慕的目光中趾高气扬的站在苏萱的大帐门口。 现在军营里面谁不知道那大帐里面住的是自家将军在马路边捡到的一名神医,赵栓柱那十六个家伙明明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面,硬是被苏家小娘子从阎王手里面拉了回来,一个个的躺在那里哪还有要死的样子,昨天抽空去看了一眼,有的已经能够在床榻上跟他们骂娘了。 那些庸医信不过啊!你看那个沈儒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被苏家小娘子教训了一顿后这两天在军营里走路都低着头,一直盯着自己的脚面不敢抬头,赵栓柱可就是被这个庸医害的差点死掉,说什么救不回来了,扔在那里自生自灭,谁知道苏家小娘子一个下午就诊治完毕。 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安然无事,万一自己到时候受了什么要命的伤势,说不准就需要苏家小娘子出手救自己一命,哪个敢得罪。 一群人每天见到苏家小娘子的时候脸上都挤着笑,挤得脸皮子都抽筋了,没想到被马老三这个瓜怂钻了空子。 气的他们用力锤自己的脑袋直跳脚,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有了这个情分,当时候请苏家小娘子出手也能比其他人容易一点。 若是他们这个想法被老牛知道的话,恐怕老牛直接就会被气的吐血三升,往日一个个把守营门不在身后用鞭子抽这群憨货就不会动地方,现在竟然眼红马老三给别人守门。 从马老三的嘴里,苏萱听到了沈儒这几天过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知晓了前因后果后,那些亲卫没有一个给沈儒好脸色看,即便这几天沈儒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他们。 倒是对拿刀在他们身上割了数十刀,当时让他们欲仙欲死的自己恭敬无比,听说要不是老牛阻拦,昨天几个刚刚好一点的亲卫甚至要一起搀扶着来给自己磕头。 还好老牛拦住了,要不然自己要是敢硬生生的承受了十六个亲卫的跪拜,不说折寿,自己的小脑袋恐怕会被老牛给抽肿。 苏萱无比想念刚开始见到的那个老牛,多好的老人啊,相处间礼仪教养一点不缺,举止有度,自称老夫,但是自从自己给那些亲卫治病昏倒后,老牛在自己面前直接自称‘老子’了,一句话不对脑袋上就挨一下,还不敢反抗。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袋已经被老牛抽的出了毛病,不但不反感,反而对老牛把自己将晚辈的亲切举动感到欢喜。 至于无形救了自己一命的沈儒,原本就很惨,后果更是凄惨。 头没磕成的亲卫们很不开心,等老牛走后,几个亲卫冷眼看着去跟老牛告了密的沈儒,听马老三说一个身材魁梧的跟老牛都差不多的家伙,直接冷笑邀请沈儒在他伤好之后大家一起切磋一下。 好家伙,沈儒麻杆一样的身材腰都没他胳膊粗,一根手指就能把沈儒那样的撂倒一片,反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萱是头皮发麻,内心为沈儒那个讨厌的老头祈祷了好几遍。 拿着鹅毛笔在案几上发黄的纸上写写画画,就是这种纸浆中间还夹杂着草根纤维,一碰就碎的破纸,整个军营里面只有老牛那里有,听说价格还不便宜,大唐一般人家都用不起。 不过在得知是自己要用后,大方的老牛大笔一挥直接从库存里面拿出了一大捆。 没办法,苏萱实在是受不了在竹板上写字,一块块竹板连起来放倒秤上能够有好几斤的了,别说写字了,拿起来都费劲。 孟娘在身边磨墨,一旁马老三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军营中的趣事,从马老三的口中苏萱知道自己现在距离大唐的兰州不算太远。 大唐的贞观元年也是贞观历史上最乱的一年,突厥在大唐的土地上劫掠了一番刚刚得意洋洋的退去,被人家打到长安仅40里的泾阳,李家老二虽然设下疑兵之计将突厥吓退,却无力追击。 将此视为奇耻大辱的李二正在长安默默的舔舐自己的伤口,等着着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而苏萱知道那一天并不远,仅仅几年后李家老二便轻松的如愿以偿。 外面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正在忙着在豳州帮李二平定叛乱,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蠢货以为时机已到,不厌其烦的揭竿而起,还没有拉起一只完整的队伍就被暴怒李二以雷霆之威碾碎。 被一堆堆蠢货骚扰的不厌其烦的李世民根本没有心神理会撤退中的突厥,只能派出老牛和程咬金沿途监视,顺便平定一些自命不凡的蠢货,只要突厥安稳的撤出大唐的领土,便是大唐以及李世民今年最大的胜利。 想想作为千古一帝,受万国来朝的天可汗李世民今年过的也挺惨的,出于小民心理,苏萱心里便说不出的高兴,没有什么能比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倒霉更能振奋人心的了。 苏萱很喜欢这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第二十四章 大唐首本卫生条例 圣人之所以是圣人,是因为圣人知行完备,说的和做的完全一样,不会嘴上高呼仁义礼智信,背地里干男盗女娼的龌龊事,以强大的意志控制自己内心的欲望,万事万物都能做到不动本心,止于至善。 看看,多么伟大的情怀。 舍己为人,无私奉献说的就是这类人,他们永远将民族的大义放在内心的第一位,这片广袤大地上的民族之所以能够流传数千年,无论遇到多么艰难的困境都能最终顽强的挺过去,圣人的存在必不可少。 所以历史上每一个圣人都值得在后世受到万民敬仰。 但因为这些严苛的条件,古往今来的圣人也是屈指可数,岳飞算一个,冉闵算一个,这两位为华夏大地上部族的贡献足以让很多口头上的圣人为之自惭形愧。 不过圣人总是遭小人妒忌的,毕竟您老人家光芒万丈的站在那里,那些奸邪小人的鬼魅身影对比之下简直是无所遁形,他们还活不活了? 苏萱觉得自己就不可能成为一个圣人,最多成为在圣人光芒笼罩下瑟瑟发抖,显得鬼鬼祟祟的小人那就是自己了。 自己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人,最起码苏萱就是这么看自己的,幸灾乐祸,贪图小便宜,虽没有大奸大恶,但这些小毛病自己一个不落都有。 以德报怨的事情做不出来,没事给得罪自己的人挖个坑,看他们没有防备的掉进去,然后站在上面拍手叫好是让人快乐的。 至于舍己为人之类的事情,苏萱觉得离自己十分的遥远,要不然自己早就是圣人中的一员了,最多在自己吃得饱饱的时候,顺便拉扯一把旁边还在饿肚子的就已经是极限了。 一旦出现什么不可抗拒的情况,天塌了站出来顶着的绝对没有自己,甚至站在远处摇旗助威的都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身影,一旦遇到不可抗拒的危险,苏萱会立马远遁三千里,然后缩在自己的乌龟壳中,像一只鸵鸟一样哆哆嗦嗦等待着危机过去。 脑海中一想到自己缩在乌龟壳里面瑟瑟发抖的模样,苏萱就笑出了声。 没办法,脑海中想到的画面实在是太形象,虽然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岁,但现在还是十六岁的相貌,一想到一个十六岁的柔弱少女背着一个硕大乌龟壳发抖的模样,苏萱就有些忍俊不禁。 该死的,来到大唐后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面就像是在高速运转的马达,杂乱的思绪瞬间而至,同往日生活的片段一起挤在自己的脑海里,一幅幅画面闪过让苏萱甚至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自己虚构的。 纷至沓来的念头快要将自己的脑袋挤爆,到最后都化作一张张熟悉的脸,有父母的,有那个王八蛋的,甚至还有老牛,马老三和孟娘的,一夜之间苏萱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几次从半睡未睡的状态中惊醒。 虽然自己的大脑从来都没有休息过,但是苏萱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好,不知道是不是身为一个穿越者的福利。 自从工作后就从来没碰过笔,有什么要求都在电脑和手机上完成了,所以养成了提笔就忘字的毛病,明明那个字就在脑袋里若隐若现,却偏偏硬是写不出来,十个字能忘了一个半,现在却一个个记得清晰无比。 就连生活中一些细微的细节,现在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 老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苏萱拿着手中的鹅毛笔出神,脸上的表情似笑未笑,问了一旁的马老三,知道苏萱这样的状况已经保持一段时间了,老牛也不去打扰苏萱神游天外,拍拍屁股就在案几的另一端坐下。 看砚台里面还有一支鹅毛笔,老牛也不客气,拿过来在一旁的空白纸上试了试就没了兴趣,撇了撇嘴就扔了回去,虽然比用毛笔轻松了一点,但是却写不出毛笔的飘逸俊美,老牛还不屑于用这种取巧之道,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也就这个小丫头敢用,老牛还丢不起那个人。 在大唐字也是脸面的一种,要是用这种东西写出拜帖,会被人家认为是挑衅,恐怕刚送进门就会被人家扔出来,顺便往你脸上狠狠地吐两口吐沫。 对于苏萱的毛笔字,老牛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 “好好的一个丫头,人聪明,心地善良,相貌也不差,打着灯笼都难找,但偏偏用毛笔写出一手狗爬一样的字,说是狗爬都是在昧着良心称赞了,偏偏还扯着脖子说自己写的是草书,是狂草。” “简直就是欺负老夫读书少,狂草老夫也看过不少,哪里看过如此黯然销魂,不忍直视的狂草,完全就是三岁孩子的涂鸦!” 一提起这件事苏萱就来气,你说老牛一个行军打仗,手里面握着马槊战阵上无敌的家伙,手里面捏着毛笔就像是捏着一根牙签,却写得一手上好的蝇头小楷,这让自己去哪里说理去。 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苏萱面前墨迹未干的纸,老牛的眼皮子直跳,虽然苏萱已经尽力将自己所写的字都写成繁体,但又哪里会那么多的繁体,后世繁体也不常用,碰到两个不会的字,只能硬着头皮用简体代替。 所以老牛看到的就是一片满目全非的文章,虽然并不影响阅读,凭老牛的智慧很轻易就能看懂,但也幸好苏萱面前的是老牛,若是换一个学问高深的大儒,恐怕早就被苏萱轻视祖宗的举动气的跳脚,指着苏萱的鼻子骂开了。 回过神的苏萱冲着老牛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低下头快速的将最后的几句话给补上后递给老牛,苏萱其实早就察觉到老牛的到来,不过苏萱和老牛都不喜欢那些虚礼,所以彼此间也不用那么麻烦。 第一页纸开头便是《军中基础卫生条例》几个大字,简单明了的告诉别人这几页纸的内容。 除了这样那样的毛病,老牛其实很喜欢读苏萱写的东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那么多的子曰诗云,几十米的高度就写成飞流直下三千尺,这是军中的大忌。 所以苏萱写的东西很符合老牛的脾气,基础卫生条例里面从头到尾依次列举了数十条军营内需要注意的事项,从必须喝烧过的开水以及到个人卫生,甚至连在娜里如厕都有规定,军营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细节几乎都包含在内,看得老牛连连点头,别的不说,如果那些军卒都按在这上面规定的去做的话,至少军营会比现在整洁无数倍,老牛看的也舒心。 许久后,老牛才将手里面的纸张放下,一脸的感慨。 “老夫今日才知道军营中需要注意这么多的地方,不过苏丫头,这上面说军营中从上到下必须要喝烧过的开水究竟是什么原因,虽然烧水并不浪费多少时间,但是能省则省,老夫从小到大一直喝的就是生水,现在龙精虎猛不是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萱摇了摇头,盯着老牛认真的说道。 “牛伯伯岂不知病从口入的道理,一个不留神吃坏了东西人就会得病,有些生水虽然看着清澈,但是里面蕴藏着许多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谁也说不准在上游没有什么脏东西顺流而下,据晚辈所知战时甚至会在上游投放死猪死羊来起到消灭敌军的作用,这方面不得不防,但是如果将水烧开了就没有这种顾虑了。除非对方用毒,否则高温会将水里面的脏东西全部杀死,至于如何防备别人投毒,牛伯伯是这方面的行家,晚辈就不在这里班门弄斧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将领,苏萱相信老牛的军中一定有防备别人下毒的专门人才,这方面不需要自己担心。 “至于上面写的关于个人卫生的问题,一个人的卫生是否整洁也跟患病的几率大小有关,容易让人患病的东西都喜欢生活在污浊的环境中,所以晚辈让他们规定在一个地方如厕,在那里撒上一层厚厚的生石灰来消毒,而经常洗澡清理身体就可以大幅度减少患病的风险,军营中的将士们经常需要锻炼,所以在保持个人卫生这方面尤为重要,一个个头发里面虱子爬来爬去的家伙跟一个身体干净的军卒相比,不用想肯定就是前者得病的几率大一些。” 头发里面爬虱子可不是苏萱夸张,前两天苏萱散步的时候就发现一个脏兮兮的军卒蹲在阴凉的地方休息,抓抓脑袋,乱糟糟的头发里面就爬出来好几只肥硕的虱子,用手一捏就丢进了自己的嘴里面,还一脸的享受,瞧见自己还呲着大黄牙跟自己打了个招呼,苏萱当场就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这方面必须督促老牛快点整改,否则一想到自己生活的周围都是一群招虱子的家伙,即便是坐在这里苏萱都觉得不舒服,总感觉身上有东西在爬。 第二十五章 叫花鸡 老牛离开的时候带走了苏萱刚刚写出来的大唐首本《军中基础卫生条例》,若有所思的离开了,对苏萱的话老牛出于本能的信任。 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师傅究竟是多么学究天人的人物,明明一直说自己学的是格物,精于算学,但是仅仅在医道一途就让沈儒望尘莫及。 沈儒的医术在兰州城里面已经是数一数二,甚至曾经机缘巧合得到过孙思邈、孙神仙的耳提面命,连沈儒都说这个小丫头在医道一途已经达到宗师之境,甚至认为苏家丫头的医术可以和孙神仙比肩。 这话说得有些吓人,孙神仙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老牛见到直接矮半个身子,即便是当今陛下见到都要和颜悦色,恭敬的以礼相待。长安城里面随便走进一家高门大户,那户人家就会兴高采烈倒履相迎,一家家主亲自接待。 至于王侯贵族那些无法无天的纨绔,见到了孙神仙也要恭恭敬敬的行晚辈之礼,否则回去后要被家里面的长辈打断腿。 锦衣玉食对孙神仙来说唾手可得,只要孙神仙发话,长安城里面叫得出名号的世家望族,哪个不上赶着小心翼翼的将孙神仙当宝贝似的供起来,一般富贵人家想要掏钱都没这个机会。 但是孙神仙却一身布衣麻鞋行走在名山大川之间,一般人等闲难得一见,钻研医术的同时活人无数,说是万家生佛也不为过。 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凭什么能与孙神仙比肩,虽然这个小丫头做到了就连孙神仙都做不到的事情,那也是拾先人人牙慧,谁让这个小丫头有一个别人没有的师傅,拿她跟孙神医比根本不是赞誉,而是捧杀了,这种话不能让外人听到。 “即便这本《军中基础卫生条例》的作用没有苏丫头说的那么大,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浪费一些功夫而已,换来的却是军中变得整洁有序,还可以用来约束那些被自己惯得有些得意忘形的军卒,何乐而不为。” 所以老牛的离开的时候心情很好,手里面拿着苏萱编订好的小册子,最里面哼着苏萱从来没有听过的小调,摇晃着魁梧的身躯离开了。 相比之下苏萱就觉得自己很倒霉。 因为老牛离开的时候要死不死的看到了自己委托匠作营用柳木打造的拐杖,只要双腿没彻底残废,很轻松就可以用手将整个人支撑起来,上方是三角形的那种。 拿起来试了试之后,聪明的老牛轻易的就弄明白了拐杖的用法,根本不用脚,单凭两根拐杖老牛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移动的速度就如同在飞。 如此剧烈的运动老牛脸上汗都没有出一滴,气都不带喘的。 玩腻了之后老牛很不要脸的就将制作拐杖的方法给征用了,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根本容不得苏萱拒绝,这根本就不是在商量,而是直接抢了。 苏萱无比怀念之前那个彬彬有礼的老牛,果然人之间一旦相处的太熟了之后总会在不经意间漏出自己的本性,即便老牛这几年有所收抿,因为要维持自家的脸面,所以修身养性,但你能指望一个靠着打家劫舍起家的能有多少自觉? 抢人的兴高采烈,被抢的偏偏还生不起气,与这样毫无掩饰,充满真性情的老牛待在一起总是让人愉快的,在得知苏萱早就已经同意了匠作营的师傅可以打造拐杖以供军需后,老牛方才志得意满的离开。 离开前总算是良心发现将拐杖给苏萱留了下来,所以苏萱不用再腆着脸去麻烦匠作营的老头,毕竟老人家是专门为了军中打造器械的,虽然仗着老牛的面子,但也不好总是公有私用。 “没想到自己还没混成大唐首富呢,就已经开始有腐败的苗头了。” 所幸老牛这一次没有空着手来看自己,多少给苏萱一点心理安慰,手里面把玩的纸片就是证明。 苏萱没有想到大唐的身份证明竟然是如此的简陋,随便一张纸,在上面留白的地方填上一些个人信息再盖上一个戳就算是得到官府的认可了,这种东西假冒很容易,比后世的身份证要简单的多,但是却经不起有心人的查探,因为官府的户籍册也有备案,除非是手眼通天之辈,不可能在官府的户籍上做手脚,一旦和官府的备案对不上直接,最轻也是充军为奴的风险。 很不幸,老牛就属于手眼通天的哪一类人,以老牛的身份当然不存在造假的可能,在户籍册上加上一个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却解决的自己目前的燃眉之急。 有了这张证明,自己从此在大唐便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彻底从黑户中脱离了出来,在大唐没钱寸步难行,没官府开具的身份证明更是连走都不敢乱走。 笑着将这张纸递给了孟娘,苏轩叮嘱道。 “好好收着,这东西可不能随便丢了!” 老牛到底是一个好人,自己这几天的‘伯伯’没有白叫,在这户籍上面的备注上,自己是老牛家的远方亲戚,白纸黑字写得分明。 苏萱根本没有想到老牛竟然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老牛敢这么写,这代表着老牛从今天起就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若是自己准备造反被抓到了,那么老牛一家也逃不掉,这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 而自己接下这张户籍,也代表从此之后真正的和老牛那条战船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以真心换实意,老牛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当然不会吃饱了撑的去造反,找死也不是这种死法,翻开史书看看从李二这一辈起,往后的几代皇帝都是一群什么妖孽。 李二创造了贞观之治,受天下万民的跪拜,成为了天可汗。 他儿子李治内圣外王,将大唐的版图扩展到了极致,在自己老爹打下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至于接下来的那一个,是一个高傲至极的女人,也是一个狠辣无比的女人,为了自己的位置,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亲手掐死,儿子用毒毒死,彻底打压了大唐境内的门阀士族,做到了李世民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虽然后世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是厉害的让人发指。 上了老牛这条船,苏萱当然有义务帮老牛将这条船打造的坚固无比,让老牛的家族传承千年。 看着孟娘收拾案几上墨迹的忙碌模样,苏萱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牛到底是太善良了,善良的不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军中将领,对自己一次不含恶意的试探,内心恐怕一直自责到现在,直到今天动用手段为自己消除了后顾之忧之后,才拿着户籍来见自己。 说到底老牛心底对自己来历神秘还有一丝顾虑,所以借着烈酒装醉来看看在军中没有自己这个首脑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否则治病救人的前提下老牛又如何会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跟有过命交情的亲卫抢救命用的酒精。” 却没有想到平白做了小人,直到老牛从地上爬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平白的猜忌让老牛有些无颜面对苏萱。 这张户籍就是老牛用来表达歉意的一种方式,让马老三来保护苏萱也是其中的一种,见到苏萱没有丝毫犹豫就收下户籍后,老牛才真正的开心起来。 老牛离开时候的愉悦,恐怕有一大半是因此。 至于苏萱原本心底因为老牛试探所产生的那一点不快,见到户籍上老牛的‘远方亲戚’这几个字也早就烟消云散。 从现在起苏萱就和老牛是家人了,已经在官府备案,即便是苏萱本人出面否认也不管用,‘老牛家的远方亲戚‘’几个字已经被大唐所认可,所以老牛成为了苏萱在大唐的第一个概念上的家人。 既然是家人,即便有些不愉快,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误,任何的小矛盾都是很容易就可以原谅的。 伸了个懒腰,苏萱瞧着在外面探头探脑的马老三,没好气的开口。 “今天我要吃鸡,叫花鸡,你去弄三只回来。” 第二十六章 吃青菜等于过年 一听到吃的,马老三立刻就流下了一大堆口水,说起这昨天晚上的吃食,马老三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相比之下自己之前吃的那些都是狗屎。 军营的糊糊苏萱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每吃一口都如同是在受刑,至于能把一碗饭做出糊糊形状的伙夫也不用指望,他们对于饭菜好坏的评价就是在里面放了多少香料。 前两天因为老牛的特殊照顾,叮嘱要给自己开小灶,伙房送来的一碗炖肉,油腻的油水里面漂浮的香料都要比肉还多,苏萱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尝了一口,毫不犹豫就吐了出来。 各种香料混杂在一起的怪味苏轩实在是接受不了,更可恨的是一碗炖肉一点盐味都尝不出来,嘴里面都淡出花来了,终于是对军中伙夫的厨艺失望透顶。 把那碗肉分成了两半送给孟娘和马老三,看着他们吃的香甜,马老三最后甚至还意犹未尽的捧起大碗将肥腻的油汤一饮而尽,吧唧一下嘴角,连珠弹一般从嘴里面吐出十多粒肉蔻。 苏萱彻底明白了根本就不是伙房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故意整自己,而是大唐的厨艺水平普遍就不高,说到底自己还是被后世那些长着眼睛说瞎话的‘专家’给骗了,对大唐想的实在是太美好。 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一群怀揣着伟大梦想的智障抢来抢去的抢了好几年,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给大唐做了嫁衣。 到头来将这片土地抢的千疮百孔,民不聊生。一群智障发疯,受苦的却是从古至今最善良的农民,一个个现在连肚子都填不饱,每天都吃两顿饭,三顿饭那是败家子的做法。 就这,每天都只能吃个半饱,哪个脑瓜子抽风会在自己连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去研究厨艺,对于食物的做法不是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炖,就是放在火上烤,有口吃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谁还会要求那么多。 自己的厨艺本来就不算好,很多时候做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满意。 但是那要看跟谁比,在后世自己的厨艺排不上数,但是在大唐……嗯,自己还需要努力,否则大唐的厨艺很快就能达到自己脚后跟的高度了,这个很危险! 没办法,再不自己动手的话就要被饿死了。 炒菜好像在宋代才被发明出来,被达官贵人宝贝似的捧着,狗屁!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煎、炒、炖、炸、卤、焖、恐怕连听都没听过,自己虽然不精,但幸运的是都会两手,还怕养活不了自己? 所以苏萱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吃不下这些垃圾,还不能自己做?” 铁锅没有,炒菜用的油也没有,青菜军营每天只能限量供应给军营有品级的将领,连老牛想要多吃一口都没有,毕竟大好的土地种粮食还不够吃,哪家的败家子会用来种菜,官府也不让,只不过是偶尔有两家种在贫瘠的土地上,又能有多少收成? 空有一身屠龙技艺的苏萱傻眼了,无语凝望苍天。 记得有一句俗话,既然是俗话当然不太雅观,老人总是用这句话来教训晚辈,‘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苏萱肯定的回答;“能!” “大唐穷啊!刚刚安定下来国家百废待兴,作为皇帝的李世民也穷啊!刚刚被突厥那群王八蛋给抢劫了一番,国库空虚。而作为一个携带着后世无数价值连城点子的自己……更是穷的叮当响。全身上下口袋比脸干净,绑住腿倒掉在半空中使劲抖一抖都找不到半文铜钱,明明是绿树成荫的季节,已经好几天没有尝到青菜的味道了,想想都让人心酸。” 没办法说,一说两眼都是眼泪,自己上一次见到青菜还是伙房那个脑满肠肥的伙夫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风,送来的一碗炖肉上面惨兮兮的飘着一根青菜叶,肉一口没吃,那根青菜叶苏萱当着马老三和孟娘古怪的目光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吓得两人差点以为苏萱发疯了。 惨啊!在后世若不是为了保持身材,苏萱恨不得顿顿大鱼大肉,青菜一般时候只是象征性的吃一点,但是在大唐吃一口青菜叶就跟过年一样,一根黄吧了即的青菜竟然卖得比肉还贵,没有青菜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盯着伙房又送来的一碗炖肉看了半天,善良的苏萱终于爆发了,眼睛发红的盯着面前脑满肠肥的伙夫,苏萱发誓这个家伙一定在军营没少偷吃,否则在普遍吃都吃不饱的大唐,这个家伙活的跟猪一样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一想到面前这碗炖肉里面可能沾染到了这个家伙的口水,苏萱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得了,这种家伙不能得罪,否则万一人家心情不好在你的饭里面吐口口水你都不知道,天知道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 所以苏萱努力的做出自己最为和善的笑容,笑的像一朵无害的鲜花,语气十分轻柔的问面前的伙夫。 “那个,我和你有仇?” 脑满肠肥的伙夫歪着一边身子站着,语气倒还算恭敬。 “回苏家小娘子的话,无仇无怨。” 苏萱点点头,接着问。 “那就是你看我不顺眼?” 这一次伙夫回答的就更直接了。 “苏小娘子说笑了,在军营里面待久了,看到的都是一群流着汗臭味的莽汉,我现在就算是看到一头母猪都觉得貌比西施。” 得,还是一个多少读过几天书的,否则说不出貌比西施这番话。 不过最起码这个伙夫对老牛军营那些杀才的看法和苏萱是一致的,很好,有了共同的观点就代表立场一致,最起码审美观没有偏差,所以苏萱很大度的不去计较这货将自己跟母猪放在一起比较的语法错误。 “那你为什么顿顿给我炖这么肥腻的炖肉,一点盐味没有不说,青菜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 “苏小娘子这么说就不对了,”被质疑了自己的厨艺,伙夫的脸色很不好看,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每天两碗炖肉是牛将军的要求,为的是给您补身子,外面那群蠢货连一点荤腥都看不到,您每天一大碗肉竟然还不满意。再说了,盐那种金贵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动用,我那里也没有啊!这几天大军储备不足,就连醋布我都尽量控制,在锅里面涮一涮就拿出来还能接着用。至于青菜,每天就那么多,军中的将领一分连一根菜叶都没有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 很好,回答得滴水不漏,义正言辞的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苏萱表示很满意,所以笑容满面的将这位为了操心军中醋布供应愁的身子越发肥胖了几分的伙夫送走了。 等伙夫走后苏萱立刻回头,紧咬着牙齿一字一顿的看向马老三。 “我要吃饭,我要吃正常的饭,再让我吃这种狗屎我就去死!” 马老三可不敢让苏小娘子出事,否则老牛会剥了他的皮,尤其是听到那个家伙连醋布这几天都没放足,总感觉糊糊没有了往日味道的马老三也怒了,所以按照苏萱的指示,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马老三背着一个一人高的大锅,手里面拎着一条猪后腿,以及一小把蔫了吧唧的青菜就回来了。 第二天马老三看着那个伙夫阴沉着脸在一口新大锅边上给人盛糊糊,眼神还总往一些往日不务正业的军卒身上盯的时候,心里面充满了快意。 不过吧唧了一下嘴巴,想到昨晚那一道苏家小娘子做出来葱爆猪肉的滋味,便感觉回味无穷。 东西都是马老三带回来的,当然不能少了马老三那一份,一整块猪后腿不快吃完就要变质了,所以马老三的那一份分量很足,除了苏萱和孟娘吃了一小部分,其他的都进了马老三的肚子里。 回想着那美妙的味道,马老三认为自己吃到了神仙的食物,就连往日总感觉吃不够的糊糊都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去了,都给了一旁往日关系比较好的军卒。那个王八蛋一边大口的往嘴里面塞糊糊,还一边假装关切的问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等了半天,现在终于等到了苏家小娘子发话,肚子早就空了的马老三如何不欣喜若狂,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叫花鸡的名头,但想来也是神仙一般的食物,当即狞笑着离开。 天色擦黑的时候,马老三怀里面鼓鼓囊囊,一脸鬼鬼祟祟的回来了。 顺便还带回了一个让苏萱意想不到的东西。 第二十七章 马老三觉得自己药丸 苏萱捧着马老三带回来的盐热泪盈眶,不容易啊!从小到大父母即便短过自己任何的东西都没有短过自己盐吃,电视上偶尔看到缺少食盐所引发的并发症,对苏萱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威胁,到如今才发现没有盐吃的日子是多么的难过。 该死的大唐,一切还是在百废待兴的阶段,缺钱,缺人,缺食盐,缺青菜,缺粮食,除了土地不缺之外苏萱所能想到的东西大唐都缺,天知道李家老二究竟是如何将大唐这条到处漏水的破船带领到万国来朝的地步。 小心的打开手里面的小布包,布包真的很小,只有苏萱半个巴掌大小,里面的盐也不多,捧着后世每次倒多了都要随手扔进水池的盐,苏萱此刻如获至宝,手里面的盐被研磨成细碎的粉末,颜色白中透着一抹青色,竟然还是顶级的青盐。 不用说,这一定是那脑满肠肥的伙夫偷偷藏下来的,还有脸跟本姑娘说他没有食盐,这就是证据。 跟马老三昨天晚上从他房间里搜出来的猪后腿一样,用不着跟那个家伙客气。 先用手指捏了一小撮丢进嘴里,苏萱也不觉得咸,细细品味着嘴里面渐渐扩散的淡淡盐香,已经淡出花的嘴里面总算是舒服了。 满意的向着一脸憨笑的马老三竖起一个大拇指,没想到这家伙看着憨厚找东西的本领也是一绝,这一小包盐那个愚蠢的伙夫一定藏得严实,竟然也被马老三翻了出来。 在苏萱捧着青盐感谢那愚蠢的伙夫,要不是他克扣军中其他人的口粮,自己如今也不会有盐吃的时候,三只肥硕的鸡也早就被马老三处理的干干净净,手法地道,经验十足,看样子马老三平时就没少干这种事。 苏萱十分怀疑是不是在以前伙房的鸡就经常不翼而飞。 不过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打发马老三去河边捡几片荷叶回来,和孟娘一起挖坑生火,原本这事应该交给马老三来做,然后让孟娘却选荷叶,马老三眨眨眼睛的功夫就能挖出一个完美的大坑,用来埋人都够了,这是战场上练出来的天赋,一般人比不了。 不过现在天黑了,苏萱和孟娘两个外人还是不好在军营里面随意的走动,毕竟老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重要的是万一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有人认为你是探子,冷不丁的飞出来一箭送你上路,,苏萱可不认为自己死了后还能回到后世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跟孟娘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挖出一个没有丝毫美感可言的大坑,完全不能跟马老三的手艺比,就这还累的苏萱跟孟娘满头大汗,不过没有什么东西是一顿美食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是两顿。 没有绿菜就要自己创造绿菜,荤素结合才是最完美的搭配,现在的杨树叶已经没那么嫩了,不过没关系,采下来用水洗干净,用热水焯熟,再用凉水拔掉里面的苦味,昨天剩下的小葱还有一些,切碎了拌进去,没有酱油和醋也不在意,除了盐之外什么都不放,这样才能保证原汁原味。 想了想,苏萱脑子一抽,昨天那块猪腿肉被自己炼出来一大坛荤油,热了一点油也倒进去拌一拌,这个方法好像自己曾经在书上看过,至于好不好吃就不能保证了。 拿起筷子试探性的尝了一口,苏萱眼睛一亮,还好油放的不多,只有一点点,拌开了之后根本尝不出油腻,没有挡住杨树叶的清香,还起到了一些香油的作用,放下筷子满意的拍拍手,成天肥腻的炖肉,初尝一口清淡的小菜,苏萱给自己这道杨树叶打十分。 至于那三只鸡则被苏萱抹上了一层青盐和一些香料,用荷叶包着,裹在泥巴里放进火里面烤,表皮已经开裂了。 孟娘吃了一些杨树叶,对苏萱高明的厨艺表示赞扬,至于马老三那个憨货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一脸惊叹的看向苏萱。 “苏家小娘子的厨艺果然是别具一格,小小的杨树叶您也能做出如此美味,实在是让我们这些粗人敬佩不已,依我看长安里面的那些掌勺的跟您一比就应该卷铺盖滚回家种地去。” 话说得好听,但是马老三打死也不拿筷子再吃一口,脸上夸张的表情早就将这个家伙出卖,两个眼睛一直盯着忽明忽暗的火堆里面的三个泥球,内心早已经垂涎三尺,离得这么远苏萱都能听到这货肚子里面在不断的叫唤。 没办法,这种清淡的小菜就不是这种杀才能吃的,一个个行军打仗饿急眼的时候恐怕连树根都不会放过,绿菜还好一些,但是树叶之类的他们早就吃腻了,即便没有了苦味本质上还是树叶,苏萱就算是将树叶做出花来,只要有肉吃这群没有品味的杀才就不会多看一眼。 万幸还有孟娘欣赏自己的手艺,跪坐在一旁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自己盘子里面的杨树叶别提多优雅了,跟孟娘一比苏萱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才是一个土包子,孟娘跪坐的姿势无可挑剔,腰杆挺得笔直,踱不过寸,笑不露齿,真真正正的一个古典的儒雅美女。 相比之下自己虽然也穿着跟孟娘差不多的衣服,但是跪坐的姿势自己实在是受不了,时间一长腿压得发麻不说,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 所以苏萱盘着腿坐在案几旁,一只手随意的支着下巴,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跟孟娘坐在一起,不但没有体现出作为后世人的优越感,倒像是伺候人的婢女。 尤其是感觉一旁的马老三坐姿都要比自己好看一点,这就让人不开心了。 白天跟孟娘走在一个全是雄性动物的军营里,鬼鬼祟祟看过来的目光竟然都是看向孟娘的,至于自己这个小丫头片子站在孟娘的身边跟透明的没什么两样,偶尔有两个看向自己的目光也都是善意的讨好,在意的是自己那莫须有的神医身份,跟看向孟娘那火热的目光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十六岁白板一样的身材,再跟孟娘那成熟的身段比了比,苏萱就无奈的放弃,只要审美观没有扭曲的话,成熟且透着一副大家闺秀气质的孟娘身上的吸引力就是致命的。 当马老三第三次偷偷摸摸的将视线看向孟娘的时候,在一旁隐形了半天的苏萱飞起一脚踹飞了这个憨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冷笑着开口。 “本姑娘突然起了兴致,准备吟诗赏月,把案几给我搬出来,另外火堆里面的叫花鸡也好了,对月饮酒品尝美食,当浮一大白。” 孟娘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端着盘子跟苏萱走出了大帐,只剩下马老三一个人苦着脸在后面搬着实木案几。 酒就是三勒浆,那种被老牛称作烈酒,却淡的跟低度数的啤酒一样,老牛的军令如山,再被打几十军棍后,马老三就再也不敢偷偷喝酒了,只能看着眼巴巴的看着苏萱吃一口杨树叶抿一口酒,心里面馋的口水直流。 被苏萱踹了一脚马老三也没当回事,在老牛身边还少被踹了。 知道是自己没有吃拌杨树叶惹恼了苏家小娘子才会被踹,苏家小娘子用酒馋自己也是惩罚的一种,但是马老三不但不觉得苏萱气量狭小而愤怒,反而觉得有趣。 苏家小娘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人儿,苏家小娘子献出驱逐外邪之法将来不知道能救多少跟自己一样的厮杀汉子,单凭这恩情,自己就算是被苏家小娘子踹上十几脚也报答不完。 知道苏家小娘子即便没有被自家将军另眼相待,也是一个自己这种厮杀汉高不可攀的贵人,没看到自家将军认下这个侄女都有些上赶着的味道,生怕晚了似的。 所以昨天被分到一份葱炒猪肉的时候马老三惊喜不已,想要端着香气扑鼻的美食去远处好好的尝一尝,以免打扰了贵人吃饭的兴致。 苏家小娘子却不耐烦的指着案几的另一角让自己坐在那里吃,惶恐的拒绝后苏家小娘子的面色不善,认为自己有可能将手里面仙人一般的美食扔掉,那一刻哭笑不得的马老三第一次有了被尊重的感觉。 当泥球被马老三用刀鞘敲开后,浓郁的肉香瞬间扑面而来,早就饿了的马老三见苏家小娘子将手中那只鸡分给孟娘一半,吃了第一口一口后,早也忍受不住美食诱惑的马老三,抓起自己面前的叫花鸡张嘴便啃,软嫩的鸡肉饱含汤汁,前所未有的滋味让马老三欲罢不能,吃的满嘴油花,恨不得将舌头也吞下去,末了还对着一根根干干净净的鸡骨头意犹未尽,仿佛在可惜自己没有一个可以消化骨头的胃。 一杯酒被推到自己的面前,抬头看着一脸和善笑容的苏萱,马老三楞了一下,突然脊背发寒。 马老三见过苏萱向沈儒这么笑过,现在那个自以为是,在苏家小娘子面前出言不逊的老头被苏家小娘子打击的浑浑噩噩,脸色蜡黄,身子都消瘦了一大圈。 马老三也见过苏萱吐完了之后向那个头里面爬虱子的军卒这么笑过,然后就有了军中基础卫生条例,听说自家将军为了大家都重视这个条例,特意挑出来几个最脏的立威,一个个被丢进滚烫的热水桶里面,野猪毛做的硬毛刷子刷在身上让那些一开始还站在热水里比谁硬气,不出一声的的蠢货疼的嗷嗷直叫。 很不巧,这里面就有那个头顶虱子乱爬的军卒。 而现在,苏家小娘子正用这种笑容看向自己……。 马老三觉得自己药丸。210. 第二十八章 且看我抄一首好词 苏萱其实并不喜欢喝酒,但是今天却必须用来贿赂一下马老三。 自从这三天来那十六个亲卫的身体越来越好后,老牛的眼睛就红了,简易版的蒸馏器征得苏萱同意后被老牛打造出了十来套,兰州城里面所有的酒被老牛买了个精光,苏萱委托匠作营给自己打造拐杖的时候,发现匠作营现在已经是禁地,里面没日没夜的在蒸馏酒精。 当然,这些酒精老牛不准备卖,所以让苏萱发财的大计暂时落空,这些酒精老牛准备供应大唐的军队,听说长孙无忌那边打得挺惨的,应该比老牛这里还要需要酒精。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老牛的吩咐,所以匠作营门前那一群冷着脸的杀才并没有阻止苏萱进去,那个守卫的首领苏萱曾经见过一面,是老牛的亲卫之一。 那名亲卫长得很帅气,最起码跟老牛那个熊一样的家伙比要帅气的多,三十多岁的年纪脸色白暂,军营的生活一点都没有损害他的皮肤,即便是说话的时候,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嘴角翘起的弧度十分完美。 最重要的是没有像其他军卒一样,从胸口漏出漆黑一片,巴掌大小的护心毛,看着就感觉顺眼。 听他自我介绍是叫做钱峰,很殷勤的跟在苏萱的身边,陪着苏萱逛了一会匠作营,看样子钱峰对匠作营很熟悉,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谈吐风趣幽默,若是放在后世恐怕会大受年轻少女的欢迎。 不过就是有些太注重规矩了,行走的时候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后苏萱一步,神态中恰到好处的漏出三分恭敬,话题总是往酒精上面引,这就让苏萱有些不开心了。 “本姑娘现在身无分文,就靠着酒精的蒸馏技术在大唐翻本了,怎么能告诉你。” 苏萱一次次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开,除此之外两人之间交谈甚欢,不时传出苏萱开心的笑声。 在钱峰的陪同下,苏萱在匠作营里面逛了一圈,检查了一下酒精的浓度,顺便叮嘱一下匠作营,酒精一定要密封好,否则酒精的功效就会消失。 眼看着天色渐晚,颇有些相见恨晚的苏萱才带着拐杖离开,在离开钱峰的视线后,苏萱走得很快,拄着拐杖就连孟娘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苏萱。 离得匠作营远远的后,苏萱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一脸后怕的转头,复杂的盯着匠作营的方向。 那个叫做钱峰的人很危险,苏萱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苏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汗毛一直都在倒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提醒自己。 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面那家伙的笑容从来都没有变过,每一个细微的举动,每一句话都仿佛是经过事先排列一般,让人感觉到无可挑剔,但是眼里面却从来没有一点笑意,跟他站在一起,苏萱觉得身边站着的就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他站在身后打量自己的时候,目光根本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从哪里下刀才合适的猎物。 “如果那个人不是一个疯子的话,那他就比疯子还要危险百倍!而且他很可能已经盯上自己了。” 苏萱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原本是一个忠实的无神论者,但是穿越了时间的虫洞来到大唐后,苏萱此刻对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深信不疑。 如果不能搞清楚这个家伙的底细,苏萱觉得自己接下来没有一天能够安稳的度过下去。 “苏家小娘子问的是钱峰那个家伙?” 马老三楞了一下,这已经是马老三第二次见到苏家小娘子向自己露出这种危险的笑容了,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次躲不过去,却没想到苏萱只是跟自己打听一个人。 当下马老三眼珠子乱窜,生怕某一刻老牛那魁梧的身影突然跳出来将自己拉去打板子,第一次是兄弟们手下留情,牛将军也没有真的计较,要是再被老牛抓住,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蒙混过去的了。 马老三抽了抽鼻子,经过一次短暂蒸馏的三勒浆的诱惑还不是马老三能抗拒的,从来都没有闻过如此浓郁酒香的马老三跟快就臣服了,抓起面前的酒杯一扬脖子,一口烈酒就一饮而尽。 强大的后劲让马老三龇牙咧嘴了半天,脸色憋得通红,半天才缓过劲来,重重的吐出一口酒气,马老三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 “苏小娘子放心,那个钱峰就是一个碍人眼的苍蝇,平时嗡嗡乱叫让人心烦,在军中根本不受待见,您现在是牛将军的远方侄女,就算不凭这个身份,您献出了外邪入侵之法,就等于救了我们这些粗汉一条命。再给他钱峰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您怎么样,否则不用牛将军出手,我们这些将士就会立刻扒了他的皮。” 马老三这番话说的大气,让苏萱很满意,自己果然没有白用美食贿赂这个憨货,关键的时候还是有用的,当即再给马老三倒了两杯酒,让他喝个够。 不过三杯后苏萱就没有再倒酒,马老三也没要,酒这东西喝多了误事,对马老三来说三杯就已经很好了。 喝完三杯酒之后,马老三就眼巴巴的盯着苏萱,差点让苏萱以为自己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揉了揉眼睛,苏萱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平时直来直去,喊爹骂娘的马老三这时候竟然脸红了? 马老三那强壮的胳膊都快比自己腰还粗了,此时却跟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了半天,就在苏萱以为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是不是有第二人格,可以去泰国进行一番深造的时候,马老三终于一脸羞涩的开口。 “苏小娘子,您不是要作诗么?那种学问人玩的东西咱还没见过呢,您给咱做一首让我开开眼呗。以后也有跟人吹嘘的东西了。” 还好,马老三不用去泰国深造了,这时候的泰国还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的地盘,有没有正常人还说一定,说不定追求理想的马老三就被一群野人煮了吃了。 想要听诗你早点说么,吓得苏萱差点以为日后就要称呼马老三这个杀才为姐妹了,想想就恶心。 作诗……那是不会滴,苏萱到现在连繁体字还没有会全呢,哪来的水平去作诗。 做个打油诗都让人嫌弃,不过不会做,苏萱会抄啊! 李白大神的诗不好意思抄,毕竟人家也是唐人,大家彼此要给个面子,几十年后人家就要出生了,现在抄的话有点小小的罪恶感,万一诗仙哪天有感而发作了一首好诗,突然发现前人有人写过了那就尴尬了。 除了唐代,那就是宋词最为著名了,说到宋词,那就抄苏轼的词没跑了。 大家离着好几百年呢,给自己这个‘前辈’一个面子,先借用两首。 那个据传写词和喝凉水一样容易的大才子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轻咳一声,苏萱摆好姿势,一脸的思索后点了点头。 “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做一首让你欣赏一下,你听好了。” 一听到苏萱准备开始,马老三连忙坐直身子,一旁的孟娘也将目光看了过来,苏萱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虽然面前的人有点少,只有两个,但也是聊胜于无。 旋转着酒杯,苏萱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恶心模样,心里面突然想到了一首苏轼的好词,下意识就念出了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二十九章 谁拿谁死 苏萱用哀愁的声音慢慢低诉这一首宋词,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热泪盈眶。 世上只有亲情才最让人难以忘怀,即便相隔两个不同的时空,苏萱也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后世的亲人倾诉,到最后却都化作了一句话。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纵使苏萱并不在父母的身边,也希望二老能够健健康康的安度晚年,忘记有自己这个不孝的女儿,二老的身体还好,若是能给自己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即便是收养一个,晚年的时候身边有人照顾,苏萱在大唐也就能够放心了。 苏东坡的词感染性是有目共睹的,不知被勾起了什么心思的孟娘眼睛红红的,马老三虽然听不太懂,但仍旧能够隐隐感觉到这首词里面所蕴含的忧愁以及美好,不由得正襟危坐,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这首词细心记下。 这首‘水调歌头’苏萱来来回回吟唱了数遍,从来没有想到后世对自己来说不过是课本上的东西,此时竟能让自己产生如此的共鸣。 许久。 苏萱长叹一声,睁开了双眼,只感觉这一刻自己身心俱疲,无力的向马老三挥了挥手。 “将那最后一只鸡带给牛伯伯去吧,我累了!” 说完,苏萱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孟娘走回了大帐,身后的马老三怔怔的坐在原地,几次张口欲言,到最后暗骂自己一声,抱着身边的泥球起身离去。 世上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事情,总是有这样那样不合心意的变化,所以才需要判断,需要去选择。 当然,更多的时候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够被动地承受。 即便老牛现在位高权重,已经混到国公的位置又怎么样,别人往自己的军队里面掺沙子不也是只能装作看不见? 马老三那憨货有所顾忌所以没有明说,但能让马老三推心置腹的说出那些话对苏萱来说已经足够。 那群被救了一命的亲卫,因为老牛的阻拦没能亲自来感谢苏萱,但是昨天马老三从他们那里回来的时候,强壮的身子当着苏萱的面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苏萱和孟娘无论怎么努力都拉不动他,直到这个憨货磕够了整整十六个头之后才一脸嬉皮笑脸的站了起来,额头已经见血。 这家伙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苏萱相信马老三这个憨货每一下都是心甘情愿的。 一个能为了自己的袍泽做出这种举动的蠢货,苏萱不相信马老三提起老牛另一个亲卫的时候会一脸的不屑,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都是跟在老牛身边,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袍泽,看在老牛的面子上,即便有一些仇怨马老三也不至于如此。 昨天苏萱发现就算是钱峰手底下的兵,看向钱峰的时候也如同马老三一般,打心眼里瞧不起钱峰这个人,这就有意思了。 这就说明钱峰这个家伙跟这些军卒,甚至是老牛都不是一条心,就像是一块钢板上面的沙子,而老牛的眼里面是容不下沙子的,攘外必先安内,队伍里面有人不安分那还打个屁。 但偏偏站在了老牛对立面上的钱峰至今还在军营活的好好的,就说明往老牛眼里面掺沙子的那个人,即便是老牛如今的地位都要装作看不见。 看到了,擦掉了,老牛就要倒霉。 除了当今大唐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苏萱想不出第二个人能让老牛如此忌惮。 圣心难测,在得知酒精具有杀毒消菌的确切功效后,老牛想也不想就让钱峰去匠作营驻守,这是最正确的决定,酒精这种军中利器当然要第一时间交到皇帝的手中才能放心,否则的话偷偷摸摸将这种技术攥在手里你想要做什么? 这东西除了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谁拿谁死,老牛是个聪明人,只有老老实实的将这东西献给李世民,苏萱和老牛才能够安安稳稳的做烈酒生意。 想通了一切,苏萱终是放下了内心的担忧,钱峰那个人之前给苏萱的压力太大,苏萱很不喜欢那种不安的感觉,甚至在某一刻内心升起了一种古怪的念头,那个恐怖的念头让清醒后的苏萱满头大汗,连忙收抿自己的心神。 这个念头不可开,一旦开了先河,之后的自己将会变成一头恐怖无比的怪物。 即便是现在想起那个恐怖的念头,苏萱还是惊恐不已。 还好,一个钱峰还不至于让自己用上那种手段。 睡梦中,苏萱梦到了那两个被自己杀死的山贼,他们轮流的站在自己面前,脸色狰狞恐怖,不断的张牙舞爪,身侧阴风阵阵。 但很奇怪的是,苏萱就像是一个第三者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两个家伙不断的表演,内心没有丝毫的起伏。 ………………………………………… 夜已经深了,老牛的大帐仍旧灯火通明,身前的案几上堆着厚厚的公务,皱着眉头完成最后一件公务,老牛伸了个懒腰,一旁的马老三很狗腿的将一碗已经晾凉的开水递到老牛的面前。 不客气的伸手接过,老牛一饮而尽,吧唧一下嘴角,想到苏萱那个丫头老牛笑着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老夫的错觉,感觉这水烧开了之后好像确实要好喝那么一点。” 说完,老牛楞了一下,瞅着马老三奇怪的问。 “你这憨货不是给苏丫头看守帐门去了么,这么晚了回来做什么。” “嘿嘿,现在兄弟们都将苏小娘子看成了能起死回生的活菩萨,哪个家伙不开眼敢去打扰苏小娘子,属下这不是担心将军过度操劳身体受不了么,所以给将军带了一些好东西,让将军享用。” 马老三挤眉弄眼一脸神秘的模样让老牛有些想笑,心底也有些好奇,当下笑骂道;“神神秘秘的,老夫看你的皮肉又痒了,什么东西,快点拿出来看看。” 等到马老三献宝似的将一个硕大的泥球放在老牛案几上的时候,老牛‘嘿’的一声气笑了,面色不善的看着马老三。 “你就让老夫半夜吃这种东西?当年饿急了的时候观音土老夫也不是没吃过,但是这种东西还是算了,这好东西你还是捧回去半夜睡觉的时候啃着玩吧!” “将军别着急啊!属下怎么敢半夜拿将军寻开心,这可是苏家小娘子做的,名字叫……叫做‘叫花鸡’,当真是世上少有的美食。对了,还有这个,也能给将军换换口味。” 说着,马老三拿出一个用荷叶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正是苏萱拌的那一小碟杨树叶。 老牛用手捏了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之后一瞪眼,直接就骂开了。 “奶奶的,你从哪里给苏丫头弄来的盐?还是没有一点苦味的顶级青盐,这东西能拿来做菜么?老夫在长安每天早上也不过是用这种金贵的青盐刷牙,用青盐来做菜这种待遇即便是陛下都不敢尝试,否则那些老夫子第二天就能将陛下批个体无完肤,你倒好……这点盐买来的树叶能压死你了。” 苏萱在军营人生地不熟的,老牛不用想盐这种军中限量供应的东西就是马老三帮助苏萱弄来的,气的老牛吹胡子瞪眼的。 骂归骂,但是老牛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知识嘴上连连称呼‘可惜了’,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树叶之类的老牛吃的也不少,但是这么金贵,用青盐拌的树叶老牛还是第一次吃,当然不能浪费。 很快,老牛就将那一点拌树叶吃了个干净,不得不承认,没有苦味的青盐吃起来就是痛快,一盘简单的拌树叶因为用了青盐就增味不少,比家里的那些发苦的盐好上了不知多少倍。 但是以后用家里青盐做菜老牛却是万万不敢的,不说价值实在是太大,两根手指那么一小撮就要一贯钱,自家的那点家底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单单是朝堂上一顶奢靡的大帽子扣下来老牛也承担不起。 吃干净了拌树叶,老牛指着案几上的泥球问马老三。 “这就是苏丫头做出来的叫花鸡?鸡呢,难道在这泥球里面?没想到这道菜的名字独特,就连做法也是新奇。” ‘将军英明!’ 马老三及时的献上一计马屁,用刀鞘敲开外面裹着的泥封,因为有泥土的包裹,所以里面的温度还没有流逝的太严重,一丝丝热气袅袅的顺着泥土的裂缝升腾而上,浓郁的肉香让老牛眼睛一亮。 等到马老三将荷叶剥开,老牛迫不及待的撕下一只鸡腿,毫不担心的放进嘴里,片刻后拿出来就剩下一根完整的鸡骨头了。 满足的闭上眼睛,老牛慢慢享受着满嘴鲜嫩的鸡肉,用力咽下后,大赞了一声“好!” 得知马老三已经吃过了这叫做‘叫花鸡’的美食,老牛也不客气,眨眼间一只鸡就被老牛吃的只剩下了大半,吩咐马老三将剩下的拿出去给账外看守的两个亲卫后,老牛从鸡骨头里面挑出一根锋利一些的,毫无形象的坐在那里剃着牙,边听着马老三讲述这几天在苏萱身边所发生的事情。 听到苏萱唆使马老三去伙房偷东西后,老牛笑了笑就不去在意,直到马老三离开后,老牛仍旧保持着剔牙的姿势,到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笑骂了一声。 “你这丫头,倒是真的好本事,马老三这丘八老夫用了十来年才对老夫忠心耿耿,到你那里才几天的时间就知道替你说话了。” 第三十章 像狗一样的人 都是跟老牛同生共死的属下,尤其是马老三更是老牛从一开始一点点带出来的,横刀怎么用都是老牛教会的,说句不好听的,马老三这个憨货一撅屁股老牛都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大半夜的过来,嘴上说的是用美食来孝敬自己,虽然对苏萱提及钱峰的事情马老三一带而过,但老牛又如何听不懂马老三想要说的就是钱峰。 苏丫头到底不是一般的孩子,师从名家,兰质蕙心,一眼就看出了在自己军营中唯一能够对她产生威胁的人。 不容易啊! 虽然将马老三放在苏萱的身边,老牛就是想要给苏萱在身边培养一个可用之人,以免被心怀恶念的家伙将这个小丫头骗走,对大唐有害。 马老三这个家伙跟在老牛身边这么多年,知根知底,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老牛也没有想到苏萱收买人心的手段竟然这么高明,仅仅三天的时间,这憨货就知道半夜跑来为那个小丫头说话了。 不过略一思索,老牛也就释然了,那个小丫头身边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跟苏萱在一起老牛总是感到轻松,为人聪慧却没有一丝架子,都是人心换人心,从来没有轻视过马老三是一个粗人,做出的美食很自然就分给了马老三一份,甚至不介意坐在一起同食。 如今这个憨货得知苏丫头有些担心钱峰,想都没想就跑到自己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钱峰对老牛来说就是一条狗,一条属于皇家,属于李二的狗,虽然恨不得将这条狗抽皮剥筋,但是看在李二的面子上却不能有所动作,因为这样的狗不单单在老牛的身边,大唐每一军每一营里面都有这样的狗,从古以来都是这样。 钱峰存在的作用就是皇帝炫耀自己力量的一种方式,让这些带兵的将领心里面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当权者的注视之下,威慑一些心怀不轨之徒。 一条狗对老牛来说很容易就能被解决,但是解决了之后又能怎么样! 明面上这条狗解决了,但是在暗处不知还有多少条没有站出来的,钱峰就是站在明面上恶心人的那一条,除掉他,只能平白引起李二的猜疑,然后一转身,在军营里面又站出来一个王峰,张峰,没有任何作用。 揉了揉眉心,老牛不知道钱峰那个白痴究竟做了什么让苏萱这么不安,心里面想要骂娘。“自己捡一个学富五车,来历清白的小丫头容易么?” 大唐读书人本来就少,会读书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至于会读书,而且还满脑子奇奇怪怪的主意,好像什么都会一点的小丫头更是绝无仅有。 土中取水,水中取冰,精通歧黄之术,天知道还有什么奇妙的手段,驱逐外邪之法这种堪称军中至宝的医术随随便便的就扔了出来,可见心地善良,让老牛对苏萱的来历更加的放心。 尤其是今天还作了一首诗,虽然跟最近在长安流行的诗句格式不太一样,但老牛可不是马老三那个憨货,那字里行间的情感老牛体会了个分明,蕴含着无奈以及思念。 “这是在怀念那世外高人的师傅了。” 有孝心,又善良,还对大唐有大用,这样的好孩子哪里去找,要是钱峰将这个小丫头吓跑了,老牛真的有想要提着横刀杀人的心思了。 冷哼一声,老牛将手里面的鸡骨头直接捏碎,眼中有着不耐烦,强大的力量要是让苏萱看到恐怕直接吓得五体投地,然后无数马屁立刻滚滚而来。 “没想到老夫这么长时间不去管你,倒是让你有些放肆了。” ………………………… 深夜,钱峰从匠作营的方向慢慢走回来,那里的守卫已经被其他的士兵替换,结束守卫后那些士卒连一个招呼都没跟钱峰打就三三两两的离开,只留下钱峰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回去。 不过钱峰并不在意这些,自从将性命卖给皇家之后,钱峰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将来的处境,要是跟其他人走得太近反而是自己的不称职,自己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要是自己让陛下不满意,一切当然就可以收回去。 钱峰的住处是军营里最偏僻的地方,以他的身份有属于自己的大帐,虽然不大,但是钱峰很满足,位置之所以偏僻也不是那些对自己不满的人刻意而为,而是钱峰主动要求的,为的就是尽量减少与其他人接触。 想起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少女,钱峰的内心便开始有些复杂,明明看上去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但是跟自己交谈的时候却想一个老狐狸,对自己不断的试探应付的滴水不漏。 钱峰自信自己每一个举动都没有错误,尽量让自己变得无害,但不知为何对方一开始就在小心的提防自己,不给自己任何的机会。 那些兵卒都说这个丫头是仙人弟子,钱峰却一点都不信,虽然苏萱治好了那些必死的亲卫,在钱峰的心中已经配得上这个称呼,但他的身份却容不得他相信。 “谋划已久的试探一开始就已经失败,恐怕接下来在这个丫头的身上就很难有所收益了。” 身边的营火开始稀疏,在黑暗中,行走的钱峰脚步越来越慢,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抬起来搭在腰间的横刀上,最终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不远的阴暗处。 “你知不知道老夫一直想弄死你?” 阴暗处传来的声音很不客气,但钱峰却是松了口气,手从横刀上放下,向着从阴暗处走出来,穿着盔甲的魁梧身影恭敬的行了一礼。 “属下参见将军!” 老牛从阴暗中走出,先是看了一眼对方腰间的横刀,即便钱峰表现的无可挑剔,老牛脸色仍旧难看,眉头紧紧皱起。 “从你来到老夫军营第一天开始,老夫就想要弄死你,陛下的百骑司什么时候出现过你这种蠢货,其他人都是隐瞒自己的身份融入在军营中,暗暗为陛下打探消息。你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般,大摇大摆的在军营里面,就差把‘百骑司’这三个字刻在你的脑门上了。” 钱峰毫不在意的直起身子笑道。 “属下虽然蠢,但是将军单凭这一点恐怕还杀不了属下,每一次征战属下都冲在最前面,从来都没有后退一步,阵上杀敌也向来是数一数二,将军交代下来的任务也都细心完成,我们都是陛下的人,何必分的这么清楚。” “要不是因此,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老牛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苏丫头是老夫的晚辈,来历干净,不想死的话离这个丫头远一点!” 钱峰仍旧在笑,仿佛在他的脸上只有这个一个表情。、 “苏小娘子当然是将军的晚辈,但属下恕难从命。” 老牛脸色开始不善;“你认为苏丫头对大唐有害?” “能拿出治疗必死之症的法子,只为进入大唐,无论是谁都付不出如此大的代价。但陛下必须知晓这种奇人的存在。” 老牛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丫头老夫从来都没打算藏起来,老夫也藏不住,因为这丫头的能力太大,老夫还没活够,所以过几日老夫准备将驱逐外邪入侵之法以及这丫头的存在一起上报给陛下!” “理当如此!” 向老牛行了一礼之后,钱峰便转身离开,老牛站在他身后却突然开口。 “以你的能力若是真心在军伍中打拼,未来的成就,远远不止一条狗。” 钱峰的身子一顿,苦笑着摇了摇头。 “将军何必如此嘲讽属下,属下这条命是陛下给的,那就是陛下的一条狗。” 第三十一章 狗屁的奇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初听觉得老天是冷酷的,但实际上的意思则是说老天对世上的一切都是公平的,并没有偏向哪一类生物,出生,成长,衰老,然后死亡,生命中必经的过程,谁都逃不掉。 所以说在老天的眼里大家都一个样,谁都不比别人高贵,大家都是狗,谁都没有得到老天的偏爱,生生死死之间的几率都是一样的。 生命的奇迹?呵呵,都是狗屁。 在老天的面前大家都是猪狗,硬要说的话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该出现的生物,一个个仗着远超野兽的智慧,干得却是最愚蠢的事情,将后世的生态环境变得一团糟,光是顶级的武器就足够毁灭这个世界几百次,要是老天能选择的话恐怕恨不得自己身上的害虫都死光了才对。 沈儒在医帐里面不灭不休的呆了五天之后终于是出来了,本来就消瘦的老头已经瘦的没有人形,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一根有分叉的竹竿,光是站在那里就需要有人扶着,站在浓厚的雾气中哆嗦的如同筛糠。 吓得苏萱赶忙从锅里面盛出来一碗煮的发白的鱼汤递给这个讨厌的老头。 虽然苏萱并不喜欢这个老头,没什么本事,眼睛却看的比天还高,鼻孔朝天的样子让人讨厌,但是单从这个老头能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照顾那些亲卫,每夜都要起来十几趟用酒精给那些亲卫退烧,小心的给那些昏迷不醒的亲卫喂水,就配得上这碗自己起了个大早,温火慢慢炖了三个小时的鱼汤。 最起码这是一个好人,对得起自己医者的身份。 相比后世那些伪善的吸血鬼,这样的人总是让人尊敬的。 “十二……”沈老头在一点点喝完了一碗充满浓缩精华的鱼汤后,身子终于是不再抖了,缓了口气说出了这个数字,十六名亲卫,到最后活下来了十二个。 苏萱端着鱼汤的手抖了一下,低头瞅着自己碗里面的鱼汤,盯着上面飘着的葱花看了半天,才抬头笑着对沈儒道。 “赚了啊!大赚!我原本以为能活下一小半就是老天开眼了,没想到竟然活下来四分之三。” 沈儒一脸喜色,连连点头,扶着自己下巴没两根的花白须子惊叹道。 “没错,苏小娘子的医术果然高明,死的那四个还是因为救治太晚,邪毒已经侵入了血脉所致,若是一开始就能使用此法预防的话,恐怕我大唐的将士受到此症而丧命的将百不存一。老夫在来的时候已经听说牛将军已经准备将此事上报给陛下,到时候恐怕少不了赏赐。” 殷勤的又帮沈老头续了一碗鱼汤,本来就没有多少,锅里面已经开始见底了,剩下的还需要给老牛留着,一大锅的汤炖到现在就这么些,每一滴都充满着鱼肉的精华。 在没有污染的大唐,鱼肉鲜美的令人发指,不需要其他得味道,鱼汤里面加了一点青盐就是人间极品,苏萱笑意吟吟的盯着沈儒一脸享受的喝下加了青盐的鱼汤,一脸关切的问。 “沈先生的身子可暖和过来了?” 苏萱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和颜悦色让沈儒有些不在太自然,但内心却是充满了喜悦,觉得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与苏萱探讨一下歧黄之术。 “嗯,苏小娘子的鱼汤果然是人家极品,两碗过后老夫的身子就觉得暖洋洋的,对了,还没请教苏小娘子关于这外邪……” “既然吃饱了那还不走?” 苏萱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抿,冷冷的看了一眼沈儒,起身将最后一点鱼汤装在坛子里,密封好拎着就向老牛的大帐走去,再也不看一脸错愕的沈儒一眼。 孟娘歉意的向沈儒笑了笑,紧跟着苏萱的步伐,至于马老三则是向沈儒嘿嘿冷笑,眼里面都是不屑,向地面吐了口口水撇嘴离去。 “一个庸医害死了老子的兄弟,若不是苏小娘子那十二个兄弟都活不下去,现在看苏小娘子心善竟然想要套问苏小娘子的家学医术,当真是不要脸之极,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这东西是能让你随便打探的?也就是苏小娘子心地善良,只是转身离开,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把你的腿打断了,不识好歹。” 在老牛的大帐里面,苏萱看到了正在写奏折的老牛,粗糙的大手捏着毛笔,让苏萱时刻担心以老牛的手劲会不会将纤细的毛笔捏断。 老牛吃东西永远是那么豪气万丈,不用碗,拿起坛子几口下去里面的鱼汤就被老牛喝了个干净,顺便将写完的奏折甩到苏萱的怀里。 其实不用打开苏萱就知道这里面写的肯定是关于酒精的事情,而且苏萱实在是怕了老牛那一手秀气的蝇头小楷,每看一次苏萱都觉得自己用鹅毛笔写字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野人。 将奏折从头看到尾后,苏萱腆着脸走到老牛的身边,嘿嘿直笑。 “牛伯伯,打个商量,将晚辈从这里面摘出去呗?” 看了苏萱一眼,老牛皱眉道。 “怎么,觉得老夫写的不好?在这里面老夫可是快把你夸成花了,老夫为你说说情,说不得还能在你身上挂一个宫里面女官的虚职。” 苏萱撇了撇嘴,大唐的女官本来就都是虚职,屁用没有,给自己弄一个虚职的虚职有什么意义,又不能当饭吃,当下做出一副单纯的样子笑道。 “当不当官的晚辈无所谓,晚辈就是一个自在惯了的性子,能不要被人惦记着就不要被人惦记,老老实实的跟在牛伯伯的身后混饭吃就好了,其他的对晚辈来说都不重要。” 不满的瞪了一眼苏萱,老牛没好气的道。 “扯淡,将来你也是要成家的,即便有老夫为你做主,有了女官的虚衔也能嫁一个好人家,成为大妇不用受小妾的欺辱,世家里面那些龌龊事你不清楚,老夫却不能不帮你考虑全面。” 啊呸!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五好女青年,苏萱向来崇尚婚姻自主,爱情自由,没想到刚刚来到大唐就被老牛给包办婚姻了?而且还是一夫多妻制? 苏萱觉得自己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了,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知道老牛是为了自己好,这方面不容自己反对,想想看能在千古一帝的李二面前能露露脸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不过这么一来自己想要闷声发大财的计划就要彻底打水漂了。 第三十二章 愚蠢的自己 手里面的盐本来就少,一个人还要管着四张嘴,苏萱从胖厨子那里‘借’来的青盐早就用完了,马老三去胖厨子那里翻箱倒柜的‘借’了好几次也没找到一粒盐,不知道是胖厨子变聪明了,还是人家本来就那么一点家底,如今却被自己挥霍了个干净。 实在是不想要回到嘴里面淡出鸟的日子,苏萱只能向老牛求救,很好说话的老牛特意嘱托军中的士卒去兰州城办事的时候顺便捎回来一袋食盐。 袋子有巴掌大小,装得满满当当的,省着点用的话应该能用很久,当然,这袋食盐是用的是老牛的钱。 原本满心欢喜的苏萱在打开袋子后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看着里面颜色发黄,大小不一的颗粒。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面,五官立刻紧紧的皱在一起,不是咸的,是苦的。 赶紧将这一袋子盐放到一边,苏萱拿着黑瓷大碗跑到远处用清水来来回回涮了好几次嘴,才将嘴里面苦涩的味道弄干净,一小撮盐放进嘴里咸味没有多少,苦的却像是吞了一把黄连,到现在苏萱还觉得自己的舌头发直。 脸色如常的坐回来,苏萱嫌弃的样子就连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嘴上却毫不犹豫的向老牛赞叹道;“好盐!” 老牛怒了,觉得自己的智商被苏萱侮辱了,一个巴掌呼过来苏萱捂着后脑勺疼的龇牙咧嘴。 “你当青盐是什么了?路边的大白菜,想要多少就多少?每年大唐产出的青盐就那么点,这东西就算是陛下每天也不过是用柳树枝沾一点刷牙,一包价值十几贯的青盐在你手里几天就被浪费干净,简直就是个败家子。” 这话说的就有点丧良心了,苏萱记得自己用青盐做菜的时候老牛好像没少吃,每次给老牛留的都是最大的那一份,要是没有老牛那些青盐自己最少能省下来一半,现在吃干抹净了就翻脸不认人,过河拆桥说自己是败家子,没有您老人家这个吃货我至于这么浪费么? 这话不敢说,说了的话后脑袋少不了又是一巴掌,只能笑着做出一副晚辈的模样。 “嘿嘿,牛伯伯,其实青盐对晚辈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货,只要……” 哪想到还没说完就被老牛生气的给打断了。 “想都不要想,老夫知道你现在虽然身无分文,但是你那世外高人一般的师傅给你留下的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那些都是你以后用来传家的宝贝,现在可不能为了一点嘴上的吃食就打那些东西的注意,这是大不敬。 奏折老夫已经呈给了陛下,相信陛下很快就会有赏赐下来,虽然以后酒精我们不能随便造了,但是过两年百姓富足,粮食丰收后我们就可以制造烈酒生意,这方面陛下不会过多干涉,凭着那种精纯的烈酒想要富甲长安轻而易举,不必急于一时。 而且天气渐热,老夫已经去信给家里面,让家里准备制冰的生意,到时候此间事了回到长安,大把的分红等阵你,这青盐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会有人多少一句话,老夫知道你被你师父娇惯坏了,但毕竟入世比不得出世,不能事事都尽善尽美,忍一忍就过去了。” 得,老牛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这叫自己还说什么,吃一口精纯的食盐对苏萱来说不过是小事情,没想到吓得老牛以为自己要变卖背包里面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每一样都是自己从后世带过来的,都是自己对后世的回忆,给钱都不卖的宝贝,怎么可能用这些东西去换盐? 不过苏萱认为老牛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来到了大唐,作为一个外来者总要适应大唐的生活,将这些当做对自己的磨炼其实也挺好。 大家都是人,别人吃得下去的东西凭什么自己吃不下去! 说到这点,苏萱其实挺佩服老牛的,自己的手艺虽然一般,但是跟这些军中的厨子比,客气一点说也就是天壤之别,差距并没有大到离谱,这几天连马老三都对军中的食物不屑一顾,早上领的糊糊跟苏萱一样,吃了一口就放到了一边,准备留着肚子应付晚上的大餐。 但是老牛仍旧能香甜的吃着泥一样的糊糊,一边跟身边的亲卫聊天,这就是一种本事了! 这种食盐做菜是不用想了,但是用来腌咸鱼还是很不错的,鱼的腥味将苦味掩盖,用来下饭最好不过,给老牛送去了几条,吃的老牛大呼过瘾。 苏萱盯着头顶挂着的一条条咸鱼,突然想到了后世一句名言,人要是没有理想,那么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要做咸鱼,也要做最咸的那条,否则身上的盐不够那是会烂掉的。 连咸鱼的竞争都这么残酷,苏萱觉得自己也要找点什么事情做。 每天除了趁着自己的脑子还清楚,用鹅毛笔记下一些后世对大唐有用的东西,用的纸张已经堆了厚厚一摞,剩下的时间苏萱就坐在原地看着远处走来走去的军卒开始发呆,一天天的就这么挨过去,苏萱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等死。 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苏萱终于给自己找到了新的乐趣。 长长的柳树枝末端绑着一条缝合伤口用的羊肠线,在加上一根改造过的缝合针,握在手里面这就是一根简易的鱼竿了。 大唐的人好像没有吃鱼的习惯,军营的旁边那条大河就在那蜿蜒流淌,站在岸边上就可以看到河里面游来游去的肥硕鱼儿,河里面的鱼儿也不怕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鱼儿游动间水面上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不敢在军营那一片河边钓鱼,天知道哪个杀才有没有向河里面随便大小便的习惯,不敢想,一想到自己钓上来的鱼沾染上那些污秽的东西,苏萱就觉得恶心,没办法带着自己做的鱼竿孤零零一个人向上游走了好几里地方才放下心,在这里总不用担心那群杀才了。 将厚厚的狼皮铺在碧绿的青草上,苏萱选了一个绿树成荫的好位置,回忆着脑袋里面钓鱼的动作,僵硬的将鱼钩甩向水里面,溅起一连串的涟漪。 河里面的大鱼很多,原本应该让马老三拿着油布跳下去捞鱼的,之前就是那么干的,一条条鱼看着蠢兮兮的,见到人都不知道跑,不需要什么技术,一网下去准保就能捞起来几十斤的大鱼。 但今天马老三那个憨货只敢在身后远远的跟着,生怕苏萱发现。 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草堆,苏萱装作没看见在里面撅着屁股的马老三,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在上面踹一脚的冲动。 作为一个准备上进的良好少女,苏萱当然不愿意跟马老三这种憨货在一起,跟蠢人在一起,连自己都会变蠢的。 想起马老三这个憨货苏萱就觉得烦,恨不得攥起拳头狠狠的一拳揍在那张讨人嫌的脸上,拿着鱼竿连孟娘都没带,深一脚浅一脚的淌着草稞子来到这里,就想要体会一下难得的安静,谁知道这货还是跟来了。 来到大唐后自己的脑袋里面如同爆炸般充斥着杂七杂八的念头,快要将自己一点点逼疯,昨天夜里面睡到一半喘着粗气猛地坐起来,全身一阵阵的发冷,心里面的烦躁恨不得有人狠狠的揍自己一顿才能让自己舒坦一点。 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鱼不知死活的晃荡着鱼尾渐渐接近鱼钩,好奇的用嘴唇不断的试探,终于快要咬钩的时候苏萱不耐烦的动了动鱼竿,将那条大鱼吓退。 明明鱼钩上什么都没有,精钢弯成的东西竟然还有鱼想要咬钩是不附和常理的。 这下好了,现在这条鱼知道自己握在鱼竿的另一端,明白了危险远远的逃开才是本应该发生的事情,拨乱反正之后一切都看着那么顺眼。 枯坐了两个时辰都没有一条鱼上钩,百无聊赖的苏萱一只手撑着下巴,时不时的动动鱼竿将一些小鱼吓退,看着水面上的涟漪出神。 苏萱觉得自己这几天被马老三传染,已经被变蠢了。 十六个伤口感染的亲卫在缺少医疗条件的情况下,没有消炎药,没有抗生素,没有绝对妥善的治疗,单靠一瓶酒精就能都从阎王手里面拉回来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合理的事情。 那些家伙里面有好几个身体机能早就达到了极限,单靠酒精有什么用。 老牛告诉自己那十六个亲卫都被救活了,自己竟然没有怀疑。马老三这个憨货撒谎的时候眼神乱飘,说话吞吞吐吐的连孟娘都能看出来,如此明显的事情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 可笑啊!苏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天真,天真的以为生命的奇迹那么容易出现,本能的希望那十六个亲卫都能相安无事,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谓的奇迹都是无数的巧合所产生的必然结果,根本就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即便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也做不到。 “老牛嘴上说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要走得太远,把一些需要注意的告诉沈儒,他就可以帮自己在医帐看着,自己还真就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苏萱知道自己是在恐惧,害怕自己失败,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手底下溜走,所以像一个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起来,不敢走近那个医帐一步。 但该知道的总是要知道的,死了四个,活了十二个,四分之三的存活几率,多好听! 老牛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甚至是兴奋,马老三也很满意,沈儒也很满意,苏萱觉得自己也应该满意。 但是脑子里面却不断的在想着那四个倒霉的家伙,那个肚子被开了一刀的家伙都硬生生的挺了下来,让马老三带来了他的谢意,说是马老三磕的头不算数,等他能下地了亲自来磕才算报答救命之恩。 这种没事就要给人磕头的蠢货都活了下来,苏萱觉得老天实在是没长眼睛,那四个家伙实在是倒霉。 第二十四章 最蠢的聪明人 苏萱觉得自己不开心,而且是很不开心,老天爷就是个不长眼的,一脚将自己踹到大唐之后就不闻不问,也不管自己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就像是一个被老天爷随手扔掉的垃圾,不过扔得不是地方。。 人一不开心就会变得暴躁,心里面一团无名火起,烧的苏萱脸色狰狞可怖,双眼泛着血丝死死的盯着水面,紧握着柳树枝的手祖安得发白,柳枝上柔嫩的柳树皮短短的时间便在苏萱的手心里被揉的稀烂。 河里面原本傻傻的围着鱼钩乱转的鱼儿仿佛感受到莫大的危机,在这一刻携家带口四散而逃,眨眼间就溜了个干净。 就当苏萱的身体开始变得哆嗦,即将被愤怒冲昏理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让苏萱坐直身体,收抿好自己的情绪。 来人的脚步声很重,不是孟娘的,马老三那个憨货还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自己的霉头,偌大的军营里面能让草棵子里撅着屁股的马老三不发一言就来到自己身边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抬起头看向身材魁梧的老牛,苏萱甜甜的笑了一声,与之前狰狞可怖的模样判若两人,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开口问。 “牛伯伯军务繁忙,怎么有时间来看晚辈钓鱼?” 目光向水里面瞅了一眼,老牛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脸惊叹的开口。 “你这丫头虽然拿着鱼竿,但老夫可没有见到你在钓鱼,钓鱼最重心平气静,切忌心浮气躁,而你一个小小的丫头,人生才刚刚开始,内心中的不平之气就能将一群鱼儿惊退,老夫还是第一次看到。” 老牛小心的从苏萱的手里面抽出鱼竿,看着苏萱手心通红一片,叹了口气,再看向苏萱的时候眼中满是怜惜,恨铁不成钢的道。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尴尬的笑了笑,苏萱没想到自己躲在这里发癔症竟然被老牛给抓了个正着,不用问,肯定是孟娘告诉老牛自己在哪里的,不过即便孟娘不说,凭老牛的能力想要找到自己也很容易,现在只能装傻充愣,期望能够蒙混过去。 “牛伯伯不知,晚辈在这里钓鱼的时候发现这里面的鱼一个比一个蠢,明明鱼钩上一点鱼饵都没有还要张嘴拼死咬钩,如此没有挑战的事情让晚辈一下子就没有了钓鱼的兴趣,只能够坐在这里生闷气。” “是鱼蠢,还是人蠢?” 老牛小心的将鱼竿收回来,仿佛捧着的是世上少有的珍宝一般,一点点解下上面的鱼肠线和鱼钩,整理干净后郑重的从怀里面拿出来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细心的放进里面收好,头也不回的问道。 张了张嘴,苏萱突然发现自己难发一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够恹恹的闭上嘴巴,靠在身后的大树上装作没有听到老牛的话。 整理完毕的老牛将手里面的檀木盒子放在苏萱的身边,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另一边的狼皮上,也不等苏萱回答就自顾自接着说道。 “你知不知道当你说能够治疗外邪入侵的时候,老夫只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权当让你这个小丫头试试看,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让老夫那些袍泽早死几天,也能少受几天的罪。 你这个丫头当着老夫的面弄出酒精这个东西的时候,老夫的心里面终于是多了一丝希望,当时老夫心里面就发誓,不用你这个丫头救回来一小半亲卫,那十六个亲卫里面只要你能救活两个,老夫这辈子就把你当做自家的侄女看待,只要老夫活在这世上一天,就不会让人平白欺负你。因为对大唐的军卒来说,最可怕的不是强大的敌人,即便再强大的敌人老夫也敢提着马槊第一个冲上去,真正让老夫感到恐惧的就是这种等死的感觉,无论多么鉴坚定的信念都扛不住这么一点点被恐惧消磨,这能把一个悍不畏死的将士硬生生的逼疯。即便十个人里面你能救活一个,九死一生也能给那些憨货一点念想,不用那么硬生生的等死。” 拍了拍苏萱身边的檀木盒子,老牛这一刻的眼睛仿佛在发光,激动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你知不知道当老夫看到那些亲卫一天天好转心里面是多么的快活,整整活了十二个啊!十六个只能等死的袍泽在老夫的面前活了十二个!得到这个消息老夫兴奋的一整夜都没有合眼,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消息传遍大唐每一处角落,只要将此法传扬开来我大唐每年要少死上万将士,从此之后每一个披甲之士都要念着你的恩情,你这个小丫头知不知道这到底是多么大的功德?” “可是死了四个!” 苏萱将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起,闭着眼睛从头到尾对老牛的话充耳不闻,只重复这一句话。 “是啊,死了四个!”老牛长叹一声,盯着眼前倔强的小丫头,老牛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你是个善良的小丫头,这一点让老夫自愧不如,当老夫为那十二个亲卫而高兴的时候,你这个笑丫头却为死去的那四个家伙而自责,你这个丫头是不是以为当时要是你勇敢一点,亲自在医帐照顾他们的话,说不定就会少死几个,甚至都活下来也有可能?” 苏萱蜷缩在一起的身体猛地一颤,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强忍着才没有睁开眼,此刻被老牛一言道破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让苏萱更加无法面对老牛。 “我问你!在制造酒精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留了一手,害怕老夫学会蒸馏酒精的方法,所以有些手段没有施展,才导致那四个亲卫没有被救活?” 老牛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而急促,苏萱的身子被老牛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睁开双眼惊恐的看向怒发须张的老牛,颤抖着连连摇头。 “没……没有,酒精就是那么蒸馏的,我蒸馏出来的酒精纯度绝对比医用酒精只高不低。” 老牛并不满足,在苏萱声音落下的一瞬间接着责问,一双虎目仿佛能看透苏萱的内心。 “那就是你在嘱咐沈儒的时候故意言语不详,导致沈儒那个半吊子没有彻底弄明白才导致四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放屁,不可能……”苏萱用全部的力气大声的吼出这几个字,狠狠的瞪大双眼,这时候也不在乎什么礼数,直接爆了粗口,咬着牙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老牛,苏萱大声辩解道。 “酒精涂抹在他们的四肢,额头,以及腋下可以有效的降温,包裹伤口的纱布要一天一换,每次要将纱布放在滚烫开水里面完全消毒,时刻要注意给他们补充水分,加了一点食盐的水最好,这都是无数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我怎么可能会藏私,这……这是事关人命啊!是人命啊!” 短短的一段话到大吼的苏萱嗓子变得沙哑,最后的几个字苏萱硬是挤干净了身体里面最后一点力气,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即将倒地的时候被老牛一把扶住,轻轻拍着苏萱的后背,老牛的眼眶也开始湿润,声音干涩的道。 “傻丫头啊!明明聪慧无比为什么却如此的蠢笨,老夫一直陪着沈儒在医帐里面,那家伙完全是在按照你说的在做,从来不敢有一丝大意,即便你当时在那里老夫也敢保证你不可能做的比沈儒还好,既然如此,老夫那四个亲卫的死与你何干?要怪只能怪他们的命不好,为何要自责到两天都滴米未进?若不是马老三来找老夫,还在喜悦中的老夫竟不知道你这聪慧的丫头竟然看不透如此浅显的道理。” 拍着苏萱的后背,老牛一脸慈祥,声音中仿佛蕴含着让人放松的力量。 “你这个丫头难道天真的以为世上的一切都能让你做到尽善尽美没有一点瑕疵?这一点莫说老夫,就连陛下,这世上的任何人都做不到,大家都在看老天爷的眼色努力活命,我们终究还是要为了活人而活,老夫知道你在因为老夫死去的那四个亲卫而自责,但是不能因此就这么轻贱你师傅传下来的宝贝,这都是能活人命的好东西,怎么能拿出来钓鱼,这是大不敬。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趴在老牛的怀里被老牛攻破最后一道防线的苏萱哭的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娃,涕泪横流弄了老牛一身,在老牛身上苏萱找到了一丝家人的感觉,那种自家长辈的关怀让苏萱感觉到放松,放松过后便是潮水般的疲惫,不一会,竟在老牛的怀里面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老牛就保持这个劳累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许久,等确定苏萱已经沉沉的睡去后,老牛才将苏萱小心的放在狼皮上,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树林。 那里一个老头腰间挎着一个箱子已经静静的等了半天。 第三十四章 不要脸的老头 苏萱觉得这是自己来到大唐之后睡得最好的一次,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沈儒那个老头鬼鬼祟祟的靠近自己,然后把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呆了半天,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沉睡之中。 等到苏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大帐里面,痛快的伸了个懒腰,睡了一天一夜,苏萱感觉自己轻松不少,趁着在兴头上赶紧招呼孟娘磨墨,至于马老三那个憨货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太对,杂七杂八的情绪中间好像还夹杂着一丝同情,总之马老三的目光很复杂,即便是苏萱也一时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含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作为一个智慧远超大唐一千多年的后世人,谁有功夫去研究一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憨货究竟想的是什么,有那时间说不定想到后世一些奇妙的点子就能换上无数的金钱,探究别人的心思哪里有赚钱来的痛快。 趴在案几上用鹅毛笔在发黄的纸上笔走龙蛇,苏萱实在是受够了这种劣等的纸浆造出来的纸,老牛写奏折的那种纸就很好,白白的看着就舒服,虽然比后世的还要差一点,但是摸上去却如同绸缎般顺滑,。 一问才知道这种纸只有皇宫里面才有,是最上等的筏纸,每年给这些朝中重臣下拨一些,毕竟李二也是人,面子工程是皇家的最爱,审批奏折的时候看着也容易,否则一笔下去劣等纸上墨迹就化成了一团,看都看不清写的是什么还谈什么治理国家。 停笔休息的时候,苏萱看到了沈儒那个讨厌的老头就站在大帐外,而且还是最醒目的位置,明明贼心不死的想要从自己这里套出来伤口缝合的手法,却就是站在那里死都不开口,顶着头顶的太阳一脸悲痛的表情看着就让人闹心,要是直接上门讨要苏萱还可以揍这个老头一顿,但是现在人家就站在那里搞冷攻势,也不烦你,就恶心你,这就没办法了,苏萱还没自以为是到不让别人站在共有的土地上。 相比这个一脸愁苦的老头看着就让人心烦,从远处走过来的老牛看着就让人开心了,当然,苏萱之所以开心绝对不是因为看到了老牛手里面提着的一块巨大的猪肉。 看看人家,老牛一个将军没事看望自己的时候还给自己带一块猪肉让自己解解馋,你一个行医多年的老头听说医术还不错,家底殷实,明明觊觎本姑娘的外伤处理方法,给自己送块猪肉就那么难么? 要是带块熊掌过来苏萱觉得自己会兴高采烈的把外伤处理方法双手奉上了,这东西放在自己手里面也不能生一块铜钱,放在手里面积灰,还不如交给沈儒这些专业人士能多救助一些人的性命。 不过虽然不准备靠这个发财,否则就是坏良心了,但是最起码的礼数也要有啊!学人家的东西哪能不送礼,就站在那里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有个屁用,‘实在不行给一文钱我咬咬牙将‘外伤处理方法’卖给你也行啊!’ 孟娘连忙上前从老牛的手里面接过那块肉,经过苏萱的时候苏萱仔细看了一眼,肉质很新鲜,愣了一下后苏萱一脸惊讶的看向老牛。 “牛伯伯……这是牛肉?” 苏萱隐约记得在大唐杀牛可是犯法的勾当,大量的土地荒芜单靠人力想要整理需要多少年月,等整理过来早就过了农时,所以耕牛的作用尤其重要,只有病死,老死的耕牛才被允许贩卖,就这还要先跟官府备案才可以,在大唐想要吃一块牛肉可是需要很大的财力以及运气的。 老牛点了点头,大笑着说道。 “算你这个丫头运气好,老夫去兰州城办事的时候恰好碰到一头耕牛摔瘸了腿,正好手头带着钱,就买来一块,就这一点就要了老夫一贯钱,五贯钱都能买一头牛了,要不是老夫看那农户可怜,家里还有孩子嗷嗷待哺,否则非要砸了他家的摊子不可。” 苏萱知道老牛并没有在意这点钱,说不定那一贯钱还是老牛非要塞到那农户手里面的,否则老牛外出的时候身边披甲之士最少有数十人,瞎了眼的才敢坑老牛的钱,现在老牛说出来就是当一个趣事讲给自己听,当然要配合的大笑几声才算完美。 等苏萱笑够了,老牛向着沈儒的方向撇了撇嘴,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那家伙站在那里做什么?” 起身给老牛碗里倒了一杯水,苏萱笑道。 “应该是想要跟晚辈学一下如何治疗外伤吧,不过站在那里半天,一个字都没说,谁知道心里面到底想的是什么?” “你准备教?” 老牛诧异的看着苏萱,从苏萱的话语里面老牛听出了苏萱并没有因此而反感,这就让老牛有些意外了,有本事的人老牛在长安也见过不少,虽然性格各有不同,但唯一相似的就是一个个将自家的传承学问看的跟命一样重要,不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即便是兄弟姐妹都不愿意透漏一个字,更不要说外人。哪想到提起这件事苏萱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满。 “那家伙就是一个蠢货,我就坐在这里半天了,他不问一问怎么知道我不准备教,站在那里不动弹,做出一副至诚的模样想要感动谁呢,这东西放在晚辈的手里也没用,交出去就是莫大的功德,他要跟牛伯伯一样,哪怕抓条鱼送过来,我也早就把外伤的处理方法教给他了。” 老牛轻咳一声,老脸有些发红,很想告诉苏萱自己就是来准备为沈儒说情的,此刻内心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亏自己和沈儒研究了一晚上想要齐头并进打动这个丫头,虽然军中已经有了酒精,但是沈儒研究了很久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苏萱缝合伤口的手法以及工具都极其重要,不过人家都已经无私的献出了酒精,再让人家献出伤口缝合的方法怎么想都有些得寸进尺。 哪想到如今一切的表演在苏萱面前都是一个笑话,人家根本就没有藏私的想法,老牛和沈儒平白做了一次小人。 抬起手将碗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老牛嘴里面含糊不清的说道。 “沈儒那个家伙虽然医术差了一点不能与你这个丫头相提并论,但刨去其他总的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好人,教会了他不算辱没了你的传承。” 奇怪的看了一眼老牛,苏萱觉得老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不过随便探究别人的心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既然老牛发话了,苏萱干脆直接拿起案几上的一沓纸向沈儒走去,要是等那个老头下定决心肯拉下脸皮走过来老牛带来的肉都臭了。 看到这一幕,老牛脸色更红,幸亏皮肤本就黑看不明显。没想到在自己来之前苏萱早就将这些东西准备好,就等着沈儒开口了。 想到这里,老牛狠狠的瞪了一眼远处的沈儒,要是这个家伙肯拉下脸皮自己现在也不至于如此丢脸了。 抬着头一脸悲怆的站在那里仰望苍天的沈儒察觉到有人走过来,放下僵硬的脖子一看,内心一慌,不明白苏萱这时候过来做什么,‘莫不是牛将军那里出了差错?’ 目光越过苏萱看向老牛,发现老牛正站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喝水,内心一动,沈儒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目光看到苏萱手里的纸张就再也移不开了。 走到沈儒面前,苏萱想了一下,平静问道 “有钱么?” “苏家小娘子放心,老夫以后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好意,我……” 沈儒快速的将内心早就演练好的台词说了一遍,说到一半的时候直接愣住,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直愣愣的盯着苏萱问;“钱?什么钱” 沈儒有些发蒙,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嘱咐自己不要愧对你的一片好意,然后让自己努力治病救人么? “我问你有没有一文钱。” “有。”这一次沈儒回答的十分痛快。 “拿来!” 沈儒下意识的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文钱递给苏萱,然后捧着一沓纸就像是做梦一般,如此价值连城的医术……苏小娘子一文钱就卖给自己了?。 抬头看向离去的苏萱,沈儒慢慢的站直了身体,一脸正色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衫之后向着苏萱徐徐行了一礼,语气庄重的像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大儒。 “多谢苏小娘子成全,为了顾及老夫的颜面用一文钱卖给老夫如此至宝,恩情沈儒牢记于心,苏小娘子请放心,如此可起死回生之术老夫一定守口如瓶,不会令第二个人知晓,否则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落,沈儒就看到已经走远的苏萱一个转身就回来了,沈儒并不惊讶,既然是世外高人的子弟,礼数不可缺,自己行礼,立下重誓,苏萱理当回礼才是。 苏萱并不怀疑沈儒此刻立下誓言的决心,大唐还是很信守承诺的,更不要说这样的毒誓,说到就一定会做到,所以苏萱盯着一脸庄重仿佛是圣人的沈儒叹了口气,然后毫不犹豫的就要从沈儒的手里面抢回来自己的劳动成果。 好不容易才落到手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让苏萱再抢回去!所以圣人模样的沈儒不见了,沈儒整个身子拖在地上手里面抓着苏萱的手稿说什么都不放手,大呼小叫的模样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无赖。 “靠,快给本姑娘放手,我以为自己已经很不要脸了,没想到你这个老头比我还不要脸,本姑娘一文钱卖给你就是让你将这种方法普及开,让我大唐少死一点人,救人性命的东西你竟然有脸独吞,这东西本姑娘就算是烧火也不会给你,快放手,要不然本姑娘一脚踢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头!” 沈儒突然不挣扎了,抬起头看着苏萱的目光很是复杂,跟着老牛来的一群亲卫慢慢挺直了胸膛,看向苏萱的目光充满敬重,他们不傻,苏萱的医术有目共睹,十五个袍泽活生生的在那里比什么花言巧语都有效,要是此法普及开受益最大的当然是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军卒。 起身想要劝阻的老牛也僵在了那里,盯着苏萱的背影突然放声大笑,一脸自豪,开口为苏萱摇旗助威。 “好!抢的好,苏丫头加把劲,老夫看这个不要脸的老货就要坚持不住了,把这东西抢回来给老夫,老夫肯定在最短的时间推行到大唐每一个角落。” 第三十五章 无赖的圣人 有了老牛撑腰,苏萱的底气大增,冷哼一声对沈儒说道。 “你看看,听到没有,赶快放手,现在幸好是我,要是牛伯伯出手的话你这个身子骨恐怕还经不住他老人家一拳头的。” 老牛对苏萱的吹捧很满意,背着手站在那里傲然的抬起头,活脱脱一个武林高手的形象。 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萱,沈儒沉默片刻之后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老夫服了,苏小娘子,老夫这一次是真的服了!” “这就疯了?” 沈儒反常的举动吓得苏萱一个激灵,连手稿都不要了,连连后退,跟一个疯了的人没有道理可讲,人家像一个无赖一样,宁可不要脸都要抢走这篇手稿,现在人家直接疯了,要是再不放手的话,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扑上来咬自己一口,苏萱还没有为了一篇随时都可以写出来的手稿让沈儒咬一口的觉悟,谁知道这个老头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刚才还死也不撒手躺在地上装无赖的沈儒从地上爬了起来,整洁的衣衫上沾满了尘土也不在意,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仿佛方才丢人的不是自己。 后退的苏萱停住脚步,诧异的看了这个老头一眼,一个爱面子的人突然变得如此豁达,不是疯了,就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死自己,心里面对自己的仇恨已经超过了一切,再或者……就是这个老头要立地成佛了。 “苏小娘子,即便你在老夫面前解决了困扰天下数百年的绝症,老夫也从来没有服你,最多不过是高看你一眼,因为老夫觉得你不过是一个恰巧被世外高人收为弟子的一个走运的小丫头,得到了常人所不能触及的传承,若是让老夫碰到你那位世外高人的师傅,老夫自信学到的东西不会比你少一星半点,甚至一定可以远远超过你。” 苏萱此刻真的很希望沈儒是真的疯了,站在当事人的对面说出自己心里面最隐秘的心思,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只有疯子才会如此口不择言,不过面对沈儒这个老头从头到尾都平静的目光,苏萱叹了口气,觉得很遗憾,因为自己的手稿今天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淡笑看着苏萱,沈儒开口道;“但今日老夫才知道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短浅,怪不得令师为了你会打破传承传男不传女的枷锁,将一身本领悉数教给你这个小丫头。 与令师相比,我不过是一颗路边不知名的野草,老夫万万没想到你一个及笄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豁达的胸襟,为了大唐的子民不求回报交出了自家的传承,这一点老夫远远不如,即便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也不可能做到,如此高明的传承恐怕只有交给你这种兰心蕙质的丫头才会让人放心。” 沈儒的身子明明刚刚站起来,却再次降低,但这次不是趴在地上,在苏萱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沈儒这个讨厌的老头竟然就这么向自己跪了下去,瘦弱的跟竹竿一样的膝盖溅起一地灰尘。 沈儒没疯,苏萱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即便时代不同,但‘孝’这个美德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没有被人所遗弃,流传了上千年早就印刻在了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让一个看上去都快六十的老头向自己下跪这是要折寿的啊! 抬头快速瞄了一眼头顶,“还好,头顶晴空万里,一片大一点的云彩都没有。” 苏萱想要在天打五雷轰之前赶快跳到一边,肩膀却被一双大手牢牢按住,回过头一看,老牛一脸郑重的摇着头,与老牛的蛮力相比,苏萱的小胳膊小腿实在是微不足道,无论怎么挣扎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苏萱也没想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老牛,这个时候让老牛这么坑自己。 “丫头别动,他这一跪你必须受。” 这下苏萱就放心了,老牛说的是自己‘必须受’,而没说自己‘受得起’几个字的差距意义就已经完全不同,虽然搞不懂沈儒这个老头究竟抽什么风,但老牛肯定不会害自己。 “苏小娘子放心,不必担心老天爷一道雷霆降下来劈死你,牛将军说得对,老夫这一跪也只有你才能受了,你不会以为老夫是替自己跪的吧?虽然老夫很佩服你,但是你这个丫头还当不得老夫一跪。 老夫之所以跪在这里,是替之后成千上万因酒精和你这本‘外伤治疗方法’而活命的大唐子民而跪,本来应该跪你师父的,虽然没见过令师,但是他老人家必定是一名年高德勋的大儒,老夫就算是磕个头都没问题,但既然你的师父已经驾鹤西去,这些东西有是你献出来的,老夫跪一跪你也算无妨。” 沈儒这个讨厌的老头话说的很恶毒,到底还是没忘记之前苏萱让自己丢脸的事情,看着苏萱站在自己面前抓耳挠腮的样子,沈儒觉得无比的痛快,到底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而已。 话说清了,苏萱也就没那么紧张了,瞧见沈儒这个讨厌的老头眼中的笑意,苏萱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竟然被这个老头坑了一把,至于想要给自己那不存在的师傅磕个头,其实也没那么困难,只要这个老头努力活,活个一千六百多年还是很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苏萱就想要发笑,本姑娘从遥远的后世来到这里这么玄之又玄的事情会告诉你?想要看本姑娘的笑话,殊不知在本姑娘的眼里面你们就是一群没见识的土鳖,都是土鳖! 从一开始的慌乱到镇定苏萱仅仅就用了一个念头的功夫,这一点倒是让沈儒始料未及,没能多看一会苏萱的笑话让沈儒有些遗憾,但却并没有惊讶,一个师从世外高人的丫头,要是没有这点机变才是咄咄怪事。 想到这里,沈儒收起了眼中的笑意,举着手中苏萱的手稿缓缓拜倒,一脸正色,口中用古朴的腔调吟唱道。 “末学沈儒,虽学识简陋,但从不敢忘医者治病救人之责,今侥幸得先人传承,特立此誓,凡我大唐刀兵相见之地,必有沈儒略尽绵薄之力,终此一生将此术发扬光大,传遍大唐,刀斧加身仍不改此志。” 听听,多么狠的一个人,苏萱前脚还在说这不要脸的老头想要独吞这门医术,后脚人家就发誓这一辈子就准备跟军队混了,军队打到哪里人家就跟到哪里为大军治病,即便在刀枪剑戟里面被砍得遍体鳞伤也不会后退,至死方休,这个愚蠢的老头是在拿命打自己的脸啊!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苏萱发现沈儒这个讨厌的老头身后好像在发光,将这个讨厌的老头的身影衬托的像是一个伟大的圣人。 效果是有目共睹的,四周原本看向沈儒目中还有一些轻视的亲卫,此刻眼中的轻视已经尽数收抿,换成了由衷的敬重,有几个亲卫脸色憋得通红,好像恨不得立马就跟着沈儒投身这项伟大的事业之中。 苏萱怎么都没想明白明明刚才还是一个无赖模样的老头,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浑身发光的圣人。 相比之下苏萱觉得自己将‘外伤处理方法’献出来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伟大了。 这就很让人生气了,没办法,跟这种不要命的疯子讲不了道理,苏萱只能回过头准备处理那块牛肉,老牛之前送来的吃食里面还有一袋子面,决定了,今天就用牛肉面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第三十六章 牛肉面 白花花的面粉揉成团,然后用木棒擀的薄薄的,用刀切成长条状,用牛肉熬汤,牛肉当然要多多的,树林里面的野菜用热水焯熟,再用凉水拔掉苦味,随便拌一拌就是绝顶的美食。 今天来的人有点多,面条煮了满满一锅,看着白嫩的面条在热水里面不断的翻滚,不时还夹杂着一大块分量十足的牛肉,蹲在一边的苏萱觉得莫名的欢喜。 来到大唐苏后萱觉得一切都是虚假的,跟梦一样虚幻,唯有吃到嘴里面的食物才能感觉到一丝真实。 食物是万事万物的基石,唯有吃饱喝足,才有心情追求更高的理想。 衣食足而知理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苏萱辛辛苦苦弄出来牛肉面当然不指望这群杀才吃了之后能够突然顿悟,放弃打打杀杀去追求生命中的真谛,完全是因为苏萱看到老牛拿来的那块牛肉后……馋了。 锅里面煮面的汤底材料放的厚实,蹲在这里苏萱都能够闻到锅里面传出来浓郁的香气,伸手在支起来的大锅下面放上一根晒得干干的木柴,火焰‘轰’的一声就升腾而起,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苏萱偏着头对一旁同样蹲着的沈儒说道。 “我说,在明知道讨人嫌的情况下还要往人家身边站就有点欠打了,手稿你也拿到手了,你这么大一把年纪跟我蹲在这烤火算什么样子,我这么年轻都快扛不住了,皮肤都快烤掉了一层,你就真的蹲得住?” “蹲不住,老夫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沈儒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话说的倒是诚实,不过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的老牛,因为刚才老牛很不讲理的将苏萱写的手稿从沈儒的手里面‘借’去看一看,沈儒还没有资格拒绝。 “苏小娘子,老夫就真的让你如此厌恶?宁愿跑到这里来烤火也不愿意面对老夫,老夫既然不要脸了第一次,当然也可以不要脸第二次,你是因何认为老夫不会跟到这里来的。” 盯着这个麻杆一眼的老头,苏萱很认真的道;“书上说‘君子远庖厨!’” “放屁,君子也是人,他嘴里面的每一口吃食都是从庖厨里面端出来的,没有庖厨就算是圣人也早就饿死了,吃着人家的东西,嘴上却瞧不起庖厨,这是真正的小人行径。这句话的意思明明是说,君子应当心怀善意,不忍杀生,怎会被你曲解成这个样子?” 诧异的看了一眼沈儒,苏萱没有想到沈儒竟然也是一个明白人,想了想,苏萱一脸古怪的问沈儒。 “话说的有道理,但是我怎么也不能将这句话跟之前那个下巴快抬到天上的老头联系到一起,你不要跟我说在今天之前你也是这么想的,我虽然年幼,但是我可一点不傻,告诉你,我聪明着呢。” 一般人越是强调自己不傻,那么这个家伙就一定是一个傻子,就跟喝醉酒的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喝醉可以挥拳打倒一桌子人一样,但沈儒却不认为苏萱会是一个傻子,反而认为苏萱是世上少有的聪明人,被苏萱讽在言语上讽刺了一下,沈儒也不恼,明白数学那既然这么说,就是不耐烦了,不准备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耗下去。 “我想要一些酒精!” 苏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就这?” “没错。”看着苏萱的表现,沈儒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东西。 苏萱赶紧站起身远离火堆两步,不断的跳动好让身上发烫的衣服温度快速降低,咬着牙红着眼睛盯着沈儒,恨不得一拳将这个老头打飞。 “就要这东西你倒是早说啊!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以为你准备拉着我一起去战场玩命呢,我就是一个怕死的人,为了躲你咬着牙在这里烤火硬扛了半天,虽然烹饪食物是我现在为数不多的乐趣,但是烤火这种事情我都是交给马老三那个憨货去做的好不好。” 一旁端着水的孟娘很及时的走过来,晾凉的白开水一大口就全部灌进了肚子里面,苏萱才感觉舒服了一些,不耐烦的向着沈儒挥了挥手。 “那东西牛伯伯在匠作营造了一大堆,装酒精的坛子都快堆到大帐顶了,想要酒精去跟牛伯伯要去,跟我开口有什么用,那东西牛伯伯看的跟宝贝一样,每天都要查一查坛子的数量,外面守卫的将士多的吓人,我就算点头同意了,没有牛伯伯的手令你敢带出来一滴他们就能砍了你的头。” 沈儒点了点头,解释道。 “牛将军说既然陛下还没有对酒精一事下旨,那么现在造出来的这些酒精里面就有你的一份,总要问过你才好。” “只要牛伯伯同意了,那些酒精你能拿多少拿多少,问不问我有什么区别?酒精那东西又不能喝,喝了能要人命,放在那里如果保存不当,时间长了还没有了消毒的作用,你准备拿酒精去救人命的,难道我能开口说一个‘不’?” 说到这里,苏萱更加的不耐烦。 “锅里面的牛肉面好了,喜欢就多吃一点,挺大的一个人了没几年活头竟然还准备去战场上玩命,到了那里有一口吃起就谢天谢地了,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有点信心,过了今天,你就再也吃不到如此美味的食物了。” 一口气把话说完,苏萱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大帐,不愿意多看这个讨厌的老头一眼,算算时间,自己大帐里面的牛肉面也已经差不多了,再煮下去面要烂在锅里面。 当然,自己的那份面里牛肉是最多的这种巧合的事情苏萱不准备到处声张。 吃面的时候老牛和沈儒当然不会亲自动手去盛,两个人对着苏萱的手稿在那里指指点点,沈儒不时皱眉沉思一番,当马老三将两碗面端给老牛和沈儒后,火烧屁股一样就冲了回去,刚才他可是看到了,原本跟自己称兄道弟的那群家伙,吃面的时候完全就是在往嘴里面塞,嚼都不嚼就咽下去,一个个烫的龇牙咧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要是回去晚了自己恐怕连汤都喝不上。 拿着筷子在牛肉面里面翻动一下,想要等到面凉了好下嘴,沈儒突然愣住,目光往老牛的碗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才夹起一条面放进嘴里细细品尝,面条筋到,加上牛肉的香气,让沈儒一脸满足,硕大的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碗里面的汤汁都一滴不剩喝掉后,沈儒笑着对老牛说道。 “今日这碗面是老夫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恐怕之后很久一段时间老夫都要食不知味了。” 老牛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说来老夫也觉得奇怪,这丫头师从世外高人这件事情确信无疑,从小到大在她师傅的娇惯下恐怕没有吃过一点苦,小小年纪继承了他师傅的传承不说,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一手高明的厨艺,不论其他,就凭这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老夫就能断定这丫头一辈子都不会为生计发愁。” 沈儒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说道。 “说不得这厨艺也是那丫头学来传承中的一种……” 老牛下意识的就想要摇头否认,世上哪种传承会将在吃食上抓弄的手段放在里面,这岂不是侮辱了学问两个字。 但是下一刻,老牛又有些不确定了,苏丫头说自己传承的学识名叫‘格物’,这是一门学问涵盖范围十分广阔的知识,说不定还真有一部分讲的是如何让食物变得好吃也说不定。 第三十七章 聊天也是需要选择的 牛肉面很好吃,吃的太饱了就要多走动走动消消食,老牛很没形象的剃着牙跟苏萱一起在军营里面遛弯,终于解决了牙齿缝里面的那一丝牛肉后,老牛嘴巴一闭就咽了下去,大大咧咧的对苏萱说道。 “丫头,既然你准备将那些手稿交给沈儒,要么就大大方方直接的给他,体现出世外之人的风度,又能得到好名声,觉得亏了就向他收取重金,那个家伙给不起老夫帮他垫上,向他要一文钱算是怎么回事?还不够丢脸的,不要跟老夫说你是为了顾及那老头的颜面才象征性的收一文钱。” “牛伯伯不知,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一个人的学识,因为知识是无价的,这东西用金钱买不到。只有通过后天刻苦的努力才能一点点的提升,平白得到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但是要价太高,这种治病救人的学识当成货物一样卖出去又不是晚辈的本意,象征性的收取一分钱,不仅仅可以让人明白要尊重知识的价值,也算是尊重将这门医术辛苦钻研出来的先辈。” 老牛思索了片刻,十分欣慰的点头对苏萱说道。 “好丫头,以后有人这么问你,你就继续用这种说辞蒙他,老夫听着很有道理,但在老夫面前要是再敢这么说的话老夫就要直接抽你脑袋了,奶奶的,要是老夫的后辈把老夫辛辛苦苦钻研出来的东西用一文钱卖掉,还大言不惭的像你这么说,老夫即便是死了也要从土里面爬出来一巴掌抽死那个不孝的子孙,这完全是就在败家!” 苏萱尴尬的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就这点不好,明明一番逼格甚高的说辞,苏萱连自己都快为这番话感动的掉眼泪,听到自己这么说老牛不应该一脸自豪的鼓励自己再接再厉么?哪想到老牛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心里面的那点小心思。 斜着眼看着苏萱,老牛一脸的鄙夷。 “老夫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你就是一个小家子气的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坏毛病,明明有一个世外高人的师傅,却没有世外高人那种豁达,老夫看你就是舍不得平白将手稿交出去,觉得亏了,卖的价格高了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所以才硬着头皮说出了一文钱的价格。既善良又小气,如此矛盾的性格竟然在你这个丫头的身上竟然如此和谐,真是让老夫感到有趣。” 任谁被别人说成是一个小气的人都不会开心,即便苏萱自己也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小气的,但是直接说破大家就不能在一起越快的聊天了。 苏萱快走几步,拉开跟老牛的距离,恼羞成怒的样子让老牛哈哈大笑,夜枭一般的笑声难听极了,所以苏萱走的更快,把老牛甩到身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大帐。 但是即便在这里,苏萱也总是感觉老牛的笑声在军营的上方不断的回荡。 ………………………………………………………… 人这一生身边总是要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从不同的人身上我们可以学到各式各样的能力,乐观,宽容,或者是忍耐。 苏萱觉得沈儒那个讨厌的老头就是老天对自己忍耐能力的一种考验,一身医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尤其是第一次见到沈儒的时候,这个老头脸上大写着瞧不起你的高傲让苏萱恨不得在那张讨厌的脸上狠狠揍上一拳头。 苏萱作为一个拥有超越大唐千年知识的后世人,现在在大唐混的身无分文一点都不是夸张……不,现在有了一文钱,还是卖手稿得到的,困难到连吃一点盐都不能吃最好的,将这当做是对自己的磨炼,自己混的如此凄惨,沈儒这个讨厌的老头凭什么在自己的面前这么嚣张? 万幸的是,从今天起苏萱再也不用看到这个麻杆一样的老头了。 沈儒说到做到,当沈儒委托马老三将借去的缝合针,羊肠线,以及其他处理伤口的刀具研究了一遍后,带着匠作营连夜赶制的几套刀具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走了。 走的时候沈儒谢绝了老牛派一队百人骑的亲卫护送的好意,只是选出了十个个士兵跟在自己身边,带着五大车酒精,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有跟苏萱打,就这么静悄悄的走了。 长孙无忌现在担任行军总管,正在幽州平定罗艺那货的叛乱,大家提着刀子砍来砍去听说打的不可开交,受伤的也数不胜数,为了能腾出空间多带一点酒精,沈儒连最基本的粮草都没带,每个人身上只是贴身携带了几天的口粮。 从兰州去幽州路途遥远,几乎可以说横着穿过了整个大唐,中间大多都是荒野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个月的时间就带了几天的口粮,苏萱不知到该佩服沈儒好呢,还是该骂一声蠢货。 几个月时间的舟车劳顿,苏萱十分怀疑沈儒这个麻杆老头到底能不能坚持走到地方,说不定等这个老头走到幽州不仅仅没有力气救人,反而需要别人搭救就麻烦了。 能看不到这个讨厌的老头本来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但是苏萱端着饭碗看着碗里面香气浓郁的肉牛叹了口气,往常这一碗牛肉苏萱连停都不用停就能吃个干净,今天只吃了一口就把碗放在案几上,说什么也没有了往日狼吞虎咽的精神。 沈儒快要成圣了,苏萱觉得沈儒只要没有死在去幽州的路上,就一定会成圣,因为这个老头已经具备了成圣的一切条件,带了那么多的酒精去幽州,沈儒是准备救人的,为了救人却连自己的老命都不要了。 当一个人抱着崇高的理想连自己的命都不顾,玩着命去救人的时候,苏萱觉得这样的家伙距离成圣已经不远了,最起码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成圣的大门。 苏萱活了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一个圣人,悲天悯人的圣人苏萱只在课本上见过,当然,英雄苏萱在后世见过一些,那些穿着迷彩服顶在天灾面前的所有人都是英雄,但是圣人苏萱却真的一次都没见到过,没想到如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却即将出现一个圣人。 只要沈儒这个老头活着坚持到幽州,成功的救下所有伤口感染的士兵,那沈儒就一定会被所有人认为是圣人,偏偏苏萱知道,沈儒一定会成功,所以这个老头在离开军营的那一刻苏萱就已经准备好了在将来的某一刻,跟一群无知的家伙给这个讨厌的老头烧香磕头,祈求得到好运。 虽然这个老头一切的东西都是从自己这里学去的,但苏萱却明白自己当不了圣人,自己只配当一个小人,偷奸耍滑的那一类小人,那种伟大的事情从来都与自己无关。 这么一想,苏萱就气的想要掀桌子,什么时候跟沈儒那个讨厌的老头比,自己竟然这么没出息了?连沈儒这个老头都比不过自己是不是活的太失败了一点? “沈先生走的并不快,苏小娘子如果现在追上去看看的话应该还能追的上,何必坐在这里生闷气,要是沈先生见到苏小娘子去送的话,恐怕会很开心的。” 瞧见苏萱把碗往案几上一放,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聪慧的孟娘很轻易的就猜出了苏萱的想法,有些时候苏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心事都写在了脸上,为什么别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想了想,苏萱还是叹了口气,摇头对孟娘说道。 “算了吧,牛伯伯带着一大群人要送那个老头十里,我这时候凑过去有什么用,我跟你说,沈儒这个老头就要成圣了,只要他将酒精的使用方法推广开,那么在军中将会收获极大的威望,虽然这种威望跟振臂一呼从者云集,拉起旗帜大家一起造反的威望不一样,但是当权者不可能就干看着有这种威望的人出现,所以沈儒这个老头就只能成圣,被人高高的供起来才会让那些当权者放心,跟这种圣人站在一起,只能感觉自己的渺小,我又是一个不服输的,不去也罢!。” 孟娘起身拿起一旁的水壶给苏萱用木头挖出来的水杯里面加了点水,小声的问道。 “苏小娘子不喜欢圣人?” “谁说的?我不知多喜欢圣人,甚至恨不得身边的人都是圣人,这样一来我在乎的东西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在乎的东西在我眼里又一文钱都不值,大家开开心心的各取所需,没有人跟我抢,不知道有多快活。” “所以苏小娘子将自己会的东西都教给了沈先生,让沈先生去当这个圣人,这样一来既可以拯救无数将士的性命,不让如此神奇的医术蒙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同时,也不用担心被人家给供起来,殊不知在我的眼里,苏小娘子这样不在乎虚名的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圣人。” 看看,还是孟娘会说话,自己的表现老牛认为是小气,但是到了孟娘的嘴里面立马就不一样了,无形中就被放在了一个极高的高度,苏萱感觉到自己之前失去的自信一下子就全都回来了。 聊天也是一种天赋,有的人很容易就把天给聊死了,有的人却让人感觉到甘之若霖,老牛无疑就是前者。 说到底老牛那种厮杀的汉子根本就不是一个聊天的好选择。 第三十八章 牛见虎 苏萱的身体一天天变好,当跟正常人没有区别的时候,为了庆祝苏萱特地在老牛的军营里面走了一圈,来到这里大半个月了,苏萱还没有好好打量一下自己所居住的地方。 老牛很明显将军中基础卫生条例一丝不苟的推行了下去,在军营里面逛了大半天的时间一个个杀才虽然没有因此变得风度翩翩,但是也都干净整洁,再也看不到头发里面爬虱子那么恐怖的事情了。 不过很遗憾,苏萱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当初那个让自己作呕的家伙,不知道是被老牛派出去了还是自己的运气不好,苏萱隐约记得那家伙的年纪很小,跟自己差不多大,从面相上看最多不超过十五岁,所以苏萱的记忆很深刻。 没有看到这家伙的改变苏萱觉得很伤心,因为苏萱觉得自己会从他的变化上感觉到浓浓的自豪感,去匠作营逛了一圈后发现就连匠作营里面都换了人,匠作营的老匠头跟他那一帮徒弟都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钱峰那个让苏萱感觉脊背发凉的家伙。 虽然好奇,但是苏萱没有问一旁的马老三,既然老牛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自己,那么自己就最好不要往里面掺和,不过即便老牛没说,苏萱也能隐隐猜得到原因,对老匠头来说,这一次离开福祸参半,得到更好待遇的同时,也会被限制一定的自由,是好是坏就看他本人的想法了。 从孟娘的手里面拿过来一张图纸递给面前匠作营的主事,想让匠作营帮自己打造一点东西,匠作营的主事却没有伸手,倒是马老三这货笑嘻嘻的接过去,看都不看的就塞到自己的怀里,拱了拱手说道。 “牛将军说了,以后苏小娘子再有什么东西需要匠作营打造,不论大大小小,都要先送给牛将军审阅一番再交给匠作营打造。” 苏萱明白老牛这就是担心自己败家了,如果将酒精的制造方法交给老牛在朝堂上运作一番的话,恐怕会得到极大的利益,这个利益跟金钱无关,没想到老牛还没等出手就被皇帝的狗腿先一步盯上了。 既然这东西落入了皇帝的眼中,老牛当然不能跟李二争,毕竟理论上来说整个大唐的所有东西都是李二的,即便是你住的房子,身上穿的衣服也一样,更不要说酒精的制造方法。 所以老牛只能够无奈的写一篇奏折抓紧时间为苏萱争取一些利益,但苏萱毕竟是个小人物,同样的东西由不同的人献出来得到的结果也一定不同,真心将苏萱当做自家晚辈的老牛觉得亏大了,所以特意吩咐马老三一定要看住苏萱,一旦有什么好东西要先拿到老牛那里让他过目。 想明白的苏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老牛之前还在说自己小气,现在却连自己的一张纸都不放过,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小气一点。 苏萱很想告诉马老三酒精那种有大用的东西在自己这里也没有多少,那种东西又不是大白菜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自己实在是受不了大唐的跪坐准备打造一套桌椅而已,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 不过这是老牛表达对自己爱护的一种方式,苏萱只能点头同意,大不了多等几天时间而已,已经将就了大半个月了,也不差这几天,无意间扫过面前匠作营的主事,发现这货眼底竟然有一丝劫后逢生的庆幸,看来老匠头的突然离去给这个家伙心里面蒙上了一层阴影,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心里面恐怕巴不得自己早点离开。 既然站在这里惹人厌,当然要早点离开,就当苏萱转身离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一个半大的小子偷偷摸摸的从匠作营里面摸出来,怀里面鼓鼓囊囊的,两个人撞了个正面。 这下子就有趣了,敢在老牛的匠作营里面偷东西的可不多,尤其是在一群士兵的环卫下偷得这么光明正大的就更少见了,眼前的匠作营主事目不斜视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正直,很明显与这一场龌龊的偷盗事件没有关系,马老三倒是也看到了那个小子,嘴角一抽之后也跟匠作营主事一样装作看不见。 那半大的小子抱着与身子不相称的圆滚滚的肚子走过来,发现苏萱在看他,楞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呲着齐刷刷的白牙向苏萱和善的笑了笑,行了一礼。 “萱姐好……” 懂礼貌的好孩子谁都喜欢,虽然在行礼的时候苏萱很明显看到了这小子衣服下面是一坛子酒精,但既然马老三跟匠作营的主事都装做看不见,苏萱也不准备当那个恶人将这件事情说破,等到这个比自己小上一两岁的半大小子抱着自己的肚子跟一个孕妇一般摇摇晃晃的离开,苏萱就将目光看向了马老三,眼里面那莫名的意味让马老三尴尬无比,只能小声上前解释道。 “那位是牛将军亲卫里面的一名伍长,牛将军派他去监视突厥的动向,昨天刚刚回来。” 苏萱点了点头,这个年纪能混到伍长,虽然是军中最小的官职,但却是老牛亲卫的伍长,也算是年少有为,今天在军营逛了一天,在别人都称呼自己苏小娘子,或者苏神医的时候,这个半大的小子却称呼自己为‘萱姐’,这一点就耐人寻味了。 既然马老三不愿意多说,苏萱也懒得去问,老牛的脸面总是要保全的,所以在晚上的时候苏萱特意烙了一摞油饼放在篮子里面去拜见老牛。 在老牛的帅帐里面,苏萱很巧合的又碰到的这个‘年少有为’的伍长,不过现在这个伍长的状况有些惨,裤子被退到膝盖,只穿着一条里裤,,白天偷的酒精正放在老牛面前的案几上,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老牛的两个亲卫正拿着板子一下接着一下打这名伍长的屁股,小小的年纪倒是很有骨气,板子打在屁股上啪啪作响疼的龇牙咧嘴也不吭一声,连苏萱都替他疼得慌。 见到苏萱进来,龇牙咧嘴的小子还知道害羞,把裤子往上面提了提,可能是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口,疼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苏丫头来,见一见老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这小子叫牛见虎,大字不识多少,不知道让老夫费了多少心,以后你们要多亲近亲近,顺便帮老夫多教育教育这个不成器的小子。” 见到苏萱进来,老牛笑着招了招手,目光看向牛见虎的时候立刻换上了一脸怒容。 “老夫平时对你疏于管教,没想到你竟然敢偷东西了,若是其他东西也就罢了,酒精这种救人性命的东西老夫收集了整个兰州的烈酒就弄出来那么点,大唐现在的粮食吃都吃不够,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粮食酿酒,这东西你都敢偷?老夫今天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见到你萱姐还不叫人?” 即便是脸都疼得哆嗦了,牛见虎仍旧是抬起头,还没等说话苏萱就摆了摆手,饶有兴趣的蹲在牛见虎的面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问道。 “你喜欢喝酒?” 牛见虎倔强的抬着头,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上努力做出一副成熟的模样说道。 “我大唐的好男儿都好酒。” “那为了酒精即便把自己喝死也心甘情愿?你知不知道酒精那东西根本就不是用来喝的,牛伯伯说的不错,酒精是用来救命的,是药三分毒,酒精这种被提纯了无数倍的东西更是毒中毒,之所以能救人是因为酒精可以杀死让人伤口腐烂的坏东西,人喝了你以为能好?喝了是要死人的。” 还在挨板子的牛见虎突然僵住了,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一脸诡异笑容的苏萱,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无比的怪兽,突然间打了个哆嗦,想到如果自己偷偷喝掉的后果脸色变得煞白。 一旁的老牛听了更是勃然大怒,老牛只是听苏萱说过酒精喝了后对人体有害,哪想到竟然会死人,咬着牙对举着板子的亲卫一字一顿的说道。 “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牛伯伯且慢,小孩子不懂事教育教育就好了,不要动气,这不是还没喝呢么,依晚辈看,再打二十下就算了,免得打坏了身子。” 既然是牛伯伯的儿子,之前还很有礼貌的称呼自己一声萱姐,苏萱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站出来说说情。 老牛想了想后看在苏萱的面子上点头同意道。 “好,那就再打二十板子就算了。” 听到这,即便疼的哆嗦都没出声的牛见虎差点直接哭了出来,幽怨的看着苏萱,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已经被打了二十七下,还有三下就完事了。 第三十九章 油饼 新鲜炸出来的油饼表皮金黄酥脆,撒上些许的葱花和盐就是可口的美味,苏萱从篮子里拿出一沓油饼递给老牛,老牛一看就是会吃的,选了一张最为金黄的油饼在手里面卷了几下就送进了嘴里面,一下子就撕下去小半张,没见到嚼几下咕咚一声就咽了下去,苏萱连忙给老牛倒了一碗水,万一噎到了就麻烦了。 一张油饼老牛三两口就吃完了,明明还没饱,篮子里面还有好几张,老牛却不再吃了,坐在案几后面慢条斯理的喝着水,眯着眼睛看自己的儿子被打。 最后几下打板子的亲卫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即便板子打在牛见虎的屁股上仍旧是‘啪’‘啪’作响,动静只比苏萱进来的时候大,不比那个时候小,但是牛见虎脸上痛苦的表情不见了,只是偶尔倒抽一口凉气,一边挨打还有心情打量正在看着他的苏萱,很显然已经从苏萱之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怒色。 “不对,我刚才被你骗了,马老三跟我说过萱姐你是一个好人,明明已经救活了十二个人,却因为那四个倒霉蛋伤心的两天吃不下饭,军中变得如此整洁,差点让我认不出来,也是萱姐你的功劳。还将酒精的制造方法献给了大唐,外伤处理方法一文钱就卖给了沈儒那个庸医,我早就看那个家伙不顺眼了,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萱姐你实在是亏了。 我回来后军营里面所有人都说萱姐是个好人,我爹也这么说,那就肯定错不了,如果酒精有毒的话,你明明看到我从匠作营拿走了酒精怎么会不提醒我,萱姐一定是吓我,想给我一个教训对吧!” 既然把打牛见虎军棍的地点放在老牛的帅帐里面,那就表明老牛没有将这件小事上纲上线,行的是家法而不是军法,牛见虎直接称呼老牛为‘爹’也没什么不对,看着自以为分析透彻一脸得意的牛见虎,苏萱用手撕着油饼吃,深深的看了这个得意的小子一眼,一脸的诡异。 “我为什么要提醒你?我当时又不知道你跟牛伯伯的关系,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提醒一个偷东西的陌生人,小子,教你一个乖,你要不是牛伯伯的儿子,现在军棍都打折好几根了。要不是牛伯伯,现在恐怕就是我在给你收尸的时候,以后做事情眼睛要放亮一点,即便做不了聪明人,也不要当一个蠢货,牛伯伯支撑一个家族不容易,即便不指望你有什么出息,也不要给牛伯伯招惹灾祸。。” 这番话说的有些重了,老牛喝着水却装作没有听到,牛见虎显然有些不服气,但是看了老牛一眼只能够缩着脖子趴在地上老老实实的挨打。 “你怎么确定见虎这孩子不会因为酒精而送命的?酒精能喝死人老夫相信,但是要说你这个丫头因为懒得说一句话而见死不救老夫是不信的。” 喝完水的老牛突然发话,声音很轻,苏萱转过身压低声音嘿嘿笑道。 “牛伯伯不知,匠作营里面蒸馏出来的酒精因为纯度不同所以分别装在大小不同的坛子里,纯度极高的酒精当然能喝死人,但是见虎拿的这个小坛子里面装的不过是一个半成品,这孩子选的时候又特意选了一个有破损的坛子,里面的酒精早就挥发的差不多了,最多就是一坛大唐从未出现过的烈酒而已,喝了撑死头疼个两三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到底还是牛伯伯教导有方,这孩子虽然嘴馋了一些,但是本性纯良,知道酒精的重要性,能从一大堆酒精里面选出这个最次的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即便没有遇到晚辈,因为自己的善良也让他逃过一劫,晚辈之所以没制止,一来没有危险,二来想着让他喝掉这一坛子酒头疼几天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没有一个父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家儿子的,尤其是从苏萱嘴里面说出来,更是让老牛欣慰,自己这个孩子平时虽然纨绔不思进取,一本书读了一会就大喊头疼,小毛病很多,但是万幸没有养成让人厌恶的大毛病,本性是好的。 想到这里,老牛看向牛见虎的目光也变得温和了许多,等到小牛的板子打完后,牛见虎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提上自己的裤子,一番动作显得流畅无比,很显然平时在家里没少被老牛这么打。 抽了抽鼻子,牛见虎闻着香味就走了过来,看到老牛案几上的油饼也不客气,直接就抓了一张往嘴里面塞,看都没看苏萱一眼,很显然还在记恨着苏萱之前说的那番话。 对此,苏萱也不在意,十四五岁的小子心思最是多变,前一刻都恨不得打生打死,下一刻就可能成为生死之交,虽然现在的这幅身体比牛见虎大不了多少,但是苏萱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多岁了,如何让一个半大小子忘记之前的间隙,变得跟自己的关系亲密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老牛向打完板子的两个亲卫挥了挥手,将剩下的油饼都交给了他们,即便小牛刚刚吃了一张,眼睛黏在了油饼上根本转不动,很明显还想再吃一张,却对老牛的做法没有丝毫异议。 这一幕落在苏萱的眼里让苏萱一叹,老牛是一个合格的将军,自己每次拿来的吃食当做晚辈的孝敬老牛可以尝尝鲜,但是却不允许自己的士兵还在吃普通的吃食,而他却在另开小灶,每顿饭吃的跟其他的将士一模一样,苏萱拿来的吃食尝一尝就分给了手底下的亲卫,而小牛显然对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 小牛苦着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因为被老牛抓到自己偷酒精,小牛晚饭都没吃,一张油饼虽然苏萱已经尽可能烙的大一些,但是对于一个身体还在发育的半大小子来说哪里够,让老牛再留下一张油饼这种话小牛是不敢说的,否则又是一顿板子,而且肯定比之前的还要严重。 没看到牛见虎哭丧着脸的表情,老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开始处理自己的军务,苏萱和牛见虎就被老牛直接赶了出来,外面孟娘早就站在远处等了半天,见到苏萱出来赶忙迎过来,苏萱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满的对孟娘道。 “不是说过让你先回去不要在这里等我了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一直守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孟娘伸手接过苏萱手里面的篮子笑着说道。 “哪有让主人家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走回去的奴婢,反正左右无事,在这里等一等苏小娘子也是好的。” 这话一说苏萱嚼觉得来气,一脸怒气的说道, “都跟你说了好几次了,牛伯伯拿来你的卖身契我根本就不愿意签,但你也看到了,匠作营所有知晓酒精的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不签的话你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给人逼着做酒精呢,虽然现在是贱籍,但也比失去自由好,而且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从来没有将孟娘你当做下人看待,等风头过了我就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你是撕掉,还是烧掉都跟我无关,这大半个月我一直将孟娘你当做朋友,牛伯伯也是的,明明一个良人,却非要逼你成为贱籍。” 对于苏萱的话,孟娘知只是抿着嘴淡笑,却不言语,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苏萱是否会让她从良,只是觉得跟在苏萱身边这段时间是她少有开心的日子。 孟娘没有反应,倒是一旁的牛见虎不干了,大声的嚷嚷道。 “外,外,你要说我爹的坏话能不能等我走远了再说,当着我的面把我爹形容成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斜着看了一眼在面前叫嚣的牛见虎,苏萱冷哼一声说道。 “走?你想去哪里?你以为牛伯伯为什么让你跟我一起出来,还不是看你没吃饭让我把你管饱了么,想清楚了,饿肚子睡觉的滋味可不好受,你确定要走么?” 第四十章 教育小牛 小牛犹豫再三还是跟着苏萱来了,最里面大口吃着饼,还有空隙说话。 “告诉你,我虽然吃了你的饼,但并不准备原谅你,被你看到我偷酒精我牛见虎认了,但是早晚有一天我能证明牛家会在我的手底下会更加的兴盛。” 有志气的好孩子当然很容易让人高看一眼,苏萱就对小牛的上进心很满意,心里面好奇的问道。 “依我看牛伯伯已经将功勋赚的差不多了,后辈们只要守住牛伯伯的功勋安安稳稳的不犯大错,那么只要大唐存在一天,牛家就一定可以继续昌盛下去,不过既然你想要在牛伯伯的功勋上更进一步那当然好,牛伯伯知道了也会开心,就是不知道你会怎么做?” 小牛冷笑一声,自得的说道。 “我大唐的好男儿怎可守着祖业过日子,那种想要混吃等死的都是废物,兴盛我牛家当然很简单。” 平白被小牛说成了是一个废物,立志要混吃等死的苏萱也不生气,只是很好奇这个半大的小子哪来的自信。 斜着眼睛瞧着苏萱,小牛很显然对能提起苏萱的兴趣很是得意,坐直了身子,嘴里面咬着油饼,用力的挥舞着手臂,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画面,显得有些热血沸腾。 “我父亲是靠军功起家的,那我作为牛家的子孙当然也不能离开这片战场,只要我一直待在军营中,早晚有一天军功会超过我爹,到时候牛家在我手里面兴盛指日可待。” “好!果然有志气,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有看错你,来,姐姐敬你一杯!” 苏萱也显得很兴奋,离开老牛帅帐的时候苏萱顺手就将酒精抄在了怀里,老牛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那随意的模样让牛见虎看的眼热,自己偷了一坛子酒精被打了好几十下板子连酒精到底是什么味都没有闻到,苏萱直接从自己老爹的面拿走酒精,老牛却问都不问,让小牛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苏萱一手拍开坛子上有些破损的泥封,直接给牛见虎的碗里面到了满满一大碗,清亮的酒水配上浓郁的酒香,让小牛喉结接耸动了数次,最后还是控制住的自己准备伸出去的手,狐疑的看着苏萱问道。 “你不是说酒精会喝死人么?” “对啊,我从来不说假话,酒精当然会喝死人,但是酒精的半成品却不会,很凑巧,你拿出来的这一坛就是酒精的半成品,看在你这么有志气的份上,我特意让你尝一尝,放心,牛伯伯那里不会知道的。” 说着,苏萱向一旁站在大树底下的马老三招了招手,夜晚天凉,顺便给马老三倒一碗酒,让马老三暖暖身子,至于孟娘早在回来后就进入大帐休息了,她很清楚这个时候不是自己应该参与的。 等到马老三端着一碗酒喜滋滋的走回去,小牛怔怔的盯着面前香醇的美酒呆愣了半晌,咬着牙目光转向苏萱,表情看上去有些抓狂。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你明明是在用这碗酒同情我,你嘴上在夸奖我但是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蠢货,别想要否认,我遇到蠢货的时候就是你刚才的眼神,绝对一模一样,我爹说你是世上少有的聪明人,我刚才到底哪里说错了让你这么看我的笑话。” 还好,这个小子到底还没有蠢透顶,苏萱叹了口气,放下手里面的酒坛,认真的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 “想,而且今天你要不说个明白我一定会跟你翻脸,就算吃了你一顿饭,大不了到了长安我还给你一顿更好的。” 苏萱深深的看了一眼小牛,直到小牛脸上有些慌乱后,才一脸肃穆说道。 “看在你是牛伯伯儿子的份上,今天我就教你一个乖,否则今天我只会将这个笑话看到底。甚至要不是你先问了,我都不准备说,既然你觉得自己可以依靠军功超越牛伯伯,那我问你,你觉得当今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对于这一点,从小到大受过无数遍类似教导的小牛想都没有想,张嘴便答道;“当今陛下当然是一位英明神武的明君。” 很标准的答案,苏萱当然不能够说这个答案不正确,年轻时候的李二确实配得上这个称呼,或许是苏萱要求太高了,总希望小牛能说出一个与众不同的答案,想了想,苏萱心里面就想要发笑,发现自己实在是蠢得要命。 这个问题不管自己问的是哪朝哪代的人,只要没有想要拉起大旗造反的想法,即便心里面恨不得当权者早死早超生,明面上仍旧要做出一副笑脸,一脸荣光的高呼当权者的英明神武,敢不这么说的人当然有,而且说不定还不少,但是那些人的下场一般都不怎么好。 回答完苏萱的问题后小牛就紧紧注视这苏萱的表情,短短片刻的思索,他确定自己选出来的回答中规中矩,即便是当世的大儒都不可能从这句话里面找出什么错误,除非那个大儒不要命了。 但是面对苏萱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小牛心里面总感觉到一丝不安,本能的认为这个答案不能让苏萱满意,还好,从头到尾小牛都没有发现苏萱的表情有什么变化,心下稍安。 等到苏萱回过神来,看着小牛笑道。 “你倒是不笨,用一个根本无法挑错的回答来搪塞我,不过也没错,当今的陛下当然是英明神武,既然陛下是一个明君,那么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安抚百姓,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只要让百姓衣食不愁,那大唐就是一个铁打的江山,这一点你没有异议吧?” 小牛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苏萱说的话没有错,这番话老牛也曾经跟他说过,当初老牛就是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不甘心被活活饿死才去当的响马,要是当初能吃饱穿暖,傻子才会去玩命造反呢。 “既然想要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那最先就是要偃旗息鼓,休养生息,一个连年征战的国家百姓不可能活得下去,因为一旦要打仗就需要粮草,粮草从哪里来?只能从百姓的嘴里面一点点扣出来,而一旦百姓吃不饱,这个国家也就完了,前隋就是这么亡的,以陛下的英明,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当然不可能重蹈覆辙你说对不对?” 小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一脸怒色的辩解道。 “我差点就被你给骗了,你怎能如此以偏概全,穷兵黩武当然不可行,但是又怎能没有军队守卫边关,我大唐周边诸多蛮夷虎视眈眈,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他们撕扯的粉身碎骨,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大意。突厥刚从我大唐劫掠一番,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要那些蛮夷一天不灭,那我就能挣一天的军工,我还年轻,慢慢积累早晚有一天会达到我父亲的高度。” 话刚刚说完,后脑勺就被苏萱狠狠抽了一巴掌,一天天都快被老牛抽成脑震荡了,不敢报复老牛,抽一抽小牛还是可以的,别说,苏萱发现抽人后脑勺的感觉还真不错。 被抽了一巴掌的小牛捂着后脑勺气的脸色通红,委屈的样子好像快哭出来,大声警告苏萱道。 “你要是再敢抽我我可要还手了,我爹抽我可以,但是你不行,我告诉你别看我小,我从小练武,一般的泼皮五六个都别想近我身,你一定打不过我。” “呦呵,还有脾气了,” 苏萱直接被小牛气笑了,冷笑着说道;“你这么蠢我不抽你抽谁?刚才就算是牛伯伯在旁边我照样抽你,你也别觉得委屈,没错,东突厥现在确实是对我大唐威胁最大的敌人,但是想要从东突厥的身上挣军工你是没机会了,再有两年东突厥就会完蛋,以你现在的身份最多只能在边上喝点汤,这还是别人看在牛伯伯的份上特意照顾你。 挣家产很难,你以为保住家产很容易?你知不知道牛伯伯打拼出现在这一份家业究竟付出了多少的血汗,可以说这些都是牛伯伯从死人堆里面一点点拿命拼回来的,为的就是让你以后不至于走牛伯伯的老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牛伯伯能坐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上,靠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勇武,大部分靠的是运气以及人生最关节那一场抉择时候的心明眼亮。 隋末那些个人勇武比牛伯伯丝毫不差,甚至还高出不少的家伙现在都在哪里?死了,一个个如今死的连根头发丝都不剩,即便还活着的那些也都在深山老林里面苟延残喘,穷的在吃土,哪里有牛伯伯如今自在?你能想象如果牛伯伯当初没有归唐如今的场景么?” 第四十一章 得病了 小牛下意识顺着苏萱的话语去思考,身子突然打了个冷颤,短短片刻脸色就变得煞白,冷汗湿透了衣衫,不敢去想,小牛赶紧将自己的念头从那个恐怖的想法中拽出来,惊恐的连嘴里面的油饼都忘记咽下去。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牛伯伯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运气,在千军万马的混战之中,刀枪剑戟乱飞,个人的勇武就是一个笑话,以你现在的身份牛伯伯还可以对你照拂一二,等你的位置达到一定程度,就连牛伯伯也无能为力,只能起到辅助作用,你想要靠军功超越牛伯伯如今的地位,就必须拿命去拼,就像是一场赌博,赌老天爷会不会在战场上收了你,依靠这种蠢笨的法子想要振兴牛家,难道还不许我在一旁看看笑话?” 小牛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腔热血被苏萱挤兑的一无是处,咬着牙想要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我不怕死,我牛家没有怕死的怂包!” “放屁,这个世上只有不想活的白痴,从来都没有不怕死的人,”苏萱将手里面的油饼重重的摔在案几上,指着小牛一脸怒色骂道。“牛伯伯当初为什么玩命造隋朝的反?因为隋朝不亡,牛伯伯就要被饿死,就他娘的因为怕被活活饿死,所以不得不玩命给自己拼一条出路。 我就很怕死,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牛伯伯现在比当初更怕死,因为现在牛伯伯不仅仅是为自己活,也是为一大家子的人活,牛伯伯万一要是倒了,牛家就算是完了,即便是为了你这个蠢货,牛伯伯也不敢让自己出事。否则牛家靠谁?靠你这个只知道玩命的白痴?” 苏萱的声音有些大,远处的马老三正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还好苏萱大帐的位置很偏僻,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深吸一口气,苏萱压下心里面的烦躁,看着涨红着脸张嘴想要辩解的小牛叹息道。 “你以为死很难?拿刀抹脖子也就一瞬间的事情,有时候活着比死还要艰难百倍,建功立业的方法很多,为什么你非要选一条最困难的路去走?征战沙场……呵呵,说得好听,那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活法,小子,收起你那一腔热血吧!多少青史留名的将军都死在了那里,难道你以为你比他们还要出色?牛伯伯就你一个儿子,你想没想过万一你要是回不来了,牛伯伯会伤心到何种地步。牛伯伯老夫老妻两个人守着空旷的宅院晚年连一个在身边伺候的亲人都没有,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小牛的脸上有着剧烈的挣扎,明明不愿意随便放弃自己征战沙场的梦想,但是如果自己战死让自己的父母伤心欲绝,没有人能给两位养老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到最后只能艰涩着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一句话。 “若是人人如此想的话,那我大唐哪里还有可战之兵,偌大的国土还能靠谁来守卫?” “有,当然有,因为有你这种想法的家伙大唐还有不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为了能够封妻荫子,给自家后辈挣下一份家业,他们绝对不会后退,但是这一切牛伯伯已经替你做到了,你只要守着祖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而且只要陛下治理的大唐百姓衣食无忧,那么一旦有人想要破坏这种情况,不用陛下开口,百姓自己就会抄刀子冲上去,哪里还轮得到你。” 小牛很讨厌现在这种情况,因为他明明反对苏萱说的话,却不得不承认苏萱说的是对的,认真的想了半天,突然发现好像自己真的只有靠老牛打拼下来的家业慢慢混吃等死才是对身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一口气抽干了碗里面所有的酒浆,浓郁的烈酒呛得小牛不断的咳嗽,突然没有了奋斗目标的小牛如同被人一瞬间抽干了脊梁一般懒散的倚在案几上,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 苏萱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 “瞧瞧你那点出息,刚才还热血沸腾,叫嚣着征战沙场悍不畏死,现在却跟没了魂一样,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身上哪里有牛伯伯的风采。” 一直受气的小牛终于炸了,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委屈的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哆嗦着嘴唇盯着苏萱,声音都变了调。 “你到底想怎样,我承认你说的没错,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守着家里的祖业一代代传承下去对牛家才是最好的选择,既然我已经准备混吃等死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瞅着一脸委屈的小牛,即便明白不应该,但是苏萱还是想要哈哈大笑,从老牛那里挨了那么多的巴掌,这下去什么都还回来了,笑着摇头说道。 “混吃等死?你还是别想了,这是我的理想,不是你的,你要是敢跟牛伯伯这么说,牛伯伯直接会一巴掌抽死你,然后再来抽我,牛伯伯可是准备将自家传承万代的,你别忘了,爵位这东西往下传一代可是要降等的,经不起后辈这么浪费。 之前都跟你说了,建功立业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大唐虽然以武立国,但武功之后就是文治,以陛下的英明当然干不出狡兔死走狗烹的烂事,但以后想要以战功发家只会越来越难,哪有安安稳稳站在朝堂上混资历来的好。既然你叫了我一声萱姐,那就不能让你白叫,你想不到什么好的建功立业的办法,但是我这里有啊!明天开始你就来我这里跟我学习,到时候你就会发现那些拿刀拼功绩的都是一群傻蛋。” 听到这里,小牛也不哭了,尴尬的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不喜欢读书,而且还总是学不好,那些东西从小到大看的时间长了我的脑袋就疼。” “我也不喜欢,你还是好的,我一看到书就想睡觉。”这不是苏萱在说瞎话,为了迎合苏萱的喜好,老牛除了给苏萱时不时弄点好吃的,当然也不可能少的了书,那些满篇之乎者也的东西苏萱看一眼就觉得迷糊。 小牛很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跟苏萱有如此相似的地方,脸色立马就变得高兴起来,少年人的心性转变的就是如此之快,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苏萱拍着小牛肩旁说话的时候小牛也没那么反感了。 “对于那些大道理,我认为了解一下就好,不用句句都引经据典,只要能听得懂别人说什么就已经够用了,学的多了反而会僵化思想,而且你也太小看我了,学那些之乎者也怎么能建功立业,教你这些我还不如回到深山里面吃土,放心,我这里的学识有很多还是很有趣的,你要你学会了就会发现那些嘴里面说着‘之乎者也’的家伙也是一群傻蛋。” 小牛喝的伶仃大醉后兴高采烈的走了,马老三送小牛离开的时候恭敬的给苏萱行了一礼当做感谢,看着小牛在马老三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离开的身影苏萱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头,直勾勾的盯着小牛方才坐的位置,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小牛耍了。 小牛从小就在老牛的悉心教导下成长,即便有些少年人的热血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轻易屈服准备混吃等死的傻蛋,被打了五十多下的板子都没有掉一滴眼泪,方才却委屈哭的涕泗横流,摆明了就是在逼自己啊! 自己将小牛的理想贬的一文不值,即便是看在老牛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就这么撒手不管,让这个小子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总要替他想一条出路。 而小牛很显然就在这等着自己呢,没看见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小牛一口一个萱姐叫的亲切,苏萱却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到现在才突然想明白,说不定这小子早就打好算盘等着自己一头钻进去。 无形中被小牛算计了一番苏萱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笑,自己来到大唐这一身学问总归是需要有人继承的,不能随着自己就这么白白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小牛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苏萱起身,眼前却是陡然一黑,身子直直的向后倒去。 这一次昏迷的时间不算长,片刻的功夫苏萱就摇晃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大帐里面,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自己病了,而且病得很重,苏萱很清楚这一点,沈儒那个家伙明里暗里给自己诊治了好几次都没有头绪,老牛和马老三把这当做是一个秘密一样瞒着自己,但却忘记了得病的是自己的身体,在到老牛军营的第一天苏萱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之前不过是眼前某一瞬间发黑,短暂的失去意识,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苏萱原本以为在河边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之后这种情况能够减轻,没想到时隔几天后爆发的如此猛烈。 将身子蜷缩在黑暗里面,苏萱感觉自己的身子正在从里往外冒着寒气、 第四十二章 分赃 “突厥真的快完蛋了?” 老牛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马老三和孟娘都被老牛赶了出去,小牛正站在老牛的身后向苏萱得意的挤眉弄眼,不用想,肯定是小牛这个大嘴巴说出去的。 狠狠瞪了一眼这个大嘴巴,苏萱将嘴里面的面条咽下去,老牛来的总是这么是时候,一碗面苏萱刚吃一口就被老牛撞见了,起身给老牛盛了一碗,老牛却没有心情动筷子,牛铃大的眼睛一直盯着苏萱,想要从苏萱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老牛相信苏萱这个小丫头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苏萱敢这么说,那就一定有什么消息是自己这个右武卫大将军不知道的。 瞧见老牛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苏萱就知道想要吃完面再说根本就是一个奢望,以老牛的性子能忍到天明等自己起床再过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是不赶快说清楚恐怕要挨抽。 苏萱惋惜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面条,汤汁和面条搭配的恰到好处,面团发的时间刚刚好,做出来的面条劲道,还配上了茱萸增加辣味,等自己说完了这碗面恐怕已经坨的吃不成了。 没想到自己的表现全部落入了老牛的眼中,瞧见老牛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善,聪明的苏萱赶紧正襟危坐,看都不再看案几上的面条一眼。 “牛伯伯不用着急,晚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来源,只是家师还在的时候,曾经跟晚辈聊天提过一次,当时家师言之凿凿的告诉晚辈,东突厥现在看上去不可一世,其实早已是外强中干,外表空有一副强大的架子,里面早就腐烂的不成样子,只要大唐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轻轻一推,就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从此大唐边关将永无东突厥之患。” 老牛对苏萱那神奇的师傅早就神往已久,听到苏萱其实是从自己师傅那里听来的,眼睛一亮,就连身后的小牛也坐直了身体,一脸正色,老牛急切的问道。 “丫头,快给老夫说说,你师傅当时是怎么说的?” 东突厥是怎么亡的来着? 苏萱努力的回忆自己在后世看的一则关于东突厥的帖子,当然,东突厥是被大唐消灭的这种蠢话还是不要说,否则老牛一定会抓狂,指不定干出什么让苏萱后悔的事情。 苏萱在心里面组织语言,老牛也不着急,巴不得苏萱说的越详细越好,即便说的有些错误,但老牛认为既然是苏萱的师傅说的,其中一定有可取之处,说不定就对大唐大有裨益。 “家师曾经跟晚辈说过,东突厥之所以常年劫掠大唐是因为冬天大雪遮盖住了一切,草原上粮食匮乏,为了生存,所以必须到其他地方抢夺食物,大唐很不幸跟这个强盗成了邻居,所以三天两头就来大唐看看,这几年突厥来到大唐劫掠的次数越加频繁和疯狂,家师刚好从一位经过突厥的朋友那里得知,这几年突厥天灾不断,干旱和霜冻导致突厥内民疲畜瘦,很多羊、马被冻死、饿死。 突厥精于放牧,不善耕种,本身没有产出,而一旦发起一场战争首先要准备的就是粮草,越贫穷就越需要劫掠,越劫掠就越贫穷,以东突厥那点薄弱的底子够他们折腾几年的,早晚就会把自己给累死。” 老牛的眉头皱起,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案几,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极其缓慢,老牛从边关的探子那里确实听说突厥这几年下过几场大雪,当时还跟几个好友为此幸灾乐祸的一会,酒水都多喝了几杯,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突厥那里的天灾竟然如苏萱说的这么严重。 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是从苏萱这里得知,否则今天还被蒙在鼓里,老牛觉得军中培养的那些探子实在是该杀。 “丫头,你师傅得到的消息准确么?” 为了以防万一,即便老牛对苏萱的话没有一丝怀疑,还是想要确认一番。 准确么?当然准确,这可是后世书上写的,所以苏萱没有丝毫犹豫就笑着说道。 “这一点牛伯伯可以放心,再说在大唐通商的突厥人也有一些,随便抓一个问问不就清楚了。” 老牛点点头,皱眉沉思说道。 “如果突厥发生的天灾真的如此严重,必定可以大幅削弱突厥的战力,但突厥毕竟善于骑射,这一点我大唐的子弟少有能够匹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文章,但是要想因此打败突厥就有些想当然了。而且目前大唐应该以休养生息为主,不宜轻易动兵,倒是可惜了。” “单靠天灾当然不可以打败突厥,但牛伯伯可不要忘记了,天灾之后还有‘人祸’二字。而且这人祸可不是一般的人祸,牛伯伯可曾记得晚辈跟您说过,晚辈所继承的格物一道包罗万象,其中就有一门学问教人如何揣测人心。” 老牛的身子一僵,抬起头盯着苏萱,眼中有着探寻之色。 “突厥叔侄两可汗,从古未有,家师说一个国家有两个可汗,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现在是颉利势大,所以东突厥大部分的声音都是颉利发出的,以至于很少有人关注突利可汗,但是大家都是可汗,凭什么颉利过的那么自在,突利却只能当一个陪衬?要是晚辈是突利,晚辈心里面一定不满,而不满的时间一旦长了,就会变为仇恨,当一个人开始恨另一个人的时候,那做出来的事情往往连自己都觉得恐怖,如果这时候陛下答应突利,灭掉颉利后让他当那唯一的可汗……” 苏萱得意的嘿嘿发笑,笑声让老牛身后的小牛感觉到全身发凉,面对此时的苏萱身子打了一个哆嗦,不断的往老牛身后缩。 “牛伯伯,仇恨容易让人失去理智,权利更能让人为之疯狂,当这两者结合到一起的时候,只要突利有一丝贪念,就会被无限放大,那时我大唐就在颉利的身后放了一把刀子,在很多的情况下这把刀子就是致命的。” 老牛的手抖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萱,这个计划可行么?以老牛的经验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当然可以。’ 没人比老牛明白权利的诱惑有多大,玄武门那一夜李二就是一个证明,他可以为了那个位置囚父杀兄,突利当然也可以,而且老牛知道苏萱没有把话说全,这种方法可以对突利用,当然也可以对东突厥其他与颉利不和的权贵用,只要操作得当,完全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颉利变成孤家寡人,将突厥分的七零八落。 但老牛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是感觉到恐惧,因为老牛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能够将人心分析的如此透彻,简直就是血淋淋的将人性中的阴暗面赤裸裸拿到阳光下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而最让老牛担心的,苏萱学习的的格物一道,竟然有一门专门探究人心的学识,如真的如此,那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这样的人终究不能被其大唐他人所容。 深深的看了苏萱一眼,老牛笑着说道。 “你师父竟然机缘巧合知晓了突利曾经私下里说过不满颉利的言论,这对大唐很有用,老夫这就写奏折上报给陛下知晓,丫头,这一次你立功了!献出酒精虽然有功,拯救大唐无数将士,但毕竟不是军功,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军功,谁都抢不走,说不得陛下一高兴,能赏给你一个武将的虚职也说不定呢。” 老牛当然是在开玩笑,大唐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但那一眼却是实实在在的提醒苏萱,为此还帮苏萱编了一个借口,就是不准备让别人知道苏萱还掌握这么一门学问,看来大唐对这一点很忌讳。 对此,苏萱只是一笑置之,心理学自己虽然在无聊的时候看过几本书,但是哪里懂,自己说的完全就是后世写在课本上的东西,既然老牛想要保护自己,苏萱当然不会反对,瞧见老牛身后的小牛,苏萱眼睛一亮,笑着对老牛。 “牛伯伯,别忘了写上这是我跟小牛聊天的时候跟这小子一起分析出来的。” 昨天还说要帮这小子挣功劳,这下好了,这不就是现成的功劳么,这功劳东西就是见者有份才让人开心。 反正这些都是苏萱从后世带过来的,抄别人的东西分了也不心疼。 第四十三章 阿拉伯数字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渭水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苏萱摇头晃脑的吟出这首出自千古忠臣岳飞的《满江红》,要论热血激昂,这首诗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很少有诗句能出其左右,当然,作为一个有素养的文贼,苏萱为了贴合实际,特意将靖康耻改成了渭水耻,却一点不改这首诗磅礴的气势。 即便苏萱是一个女人,每每读到这首诗的时候都感觉热血沸腾,老牛听完这首诗离开的时候大笑三声,准备将这首诗放在奏折最起眼的位置。更不要说正处于幻想成为一个英雄年纪的小牛。 等老牛走后,小牛却留在了这里,一遍遍默默念叨这首诗,每念一遍,脸上就红润一份,到最后身子都开始颤抖,恨不得立刻拿起横刀跟远在天边的突厥人拼命,不可否认,这首诗的影响力对小牛来说是致命的。 等到苏萱解决碗里面已经坨成一团的面条后,小牛终于是回过神来,腆着脸嘿嘿直笑,一脸讨好的样子让苏萱觉得这小子有当卖国贼的潜质。 “萱姐,这首诗真的是你写的?” 苏萱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用清水刷着碗,含糊说道。 “不然你以为呢?难道你以前听过这首诗不成?” 小牛的眼睛一瞪,做出一脸怒色说道。 “当然没有,这首诗当然是萱姐你做的,也只能是萱姐你做的,谁要是敢怀疑你,我就去打断他的腿!” 这话可不是说笑,小牛既然敢这么说,苏萱绝对相信小牛有相应的实力做到,毕竟长安那些官二代里面小牛是其中最上层的那一小撮人,有老牛作为靠山,能让小牛不敢打断腿的还真没有几个。 对于在奏折上面顺便带上小牛,老牛笑了笑就没有拒绝,这时候要是说一句谢谢就生分了,老牛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连假意推辞都没有,而小牛很显然也因此跟苏萱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没有了一开始的生分。 比如说此刻的小牛就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说道。 “萱姐,虽然我肯定你一定能作诗,而且绝对不会比这一首满江红差,但是这种大气的诗根本就是战场上的男儿才能做出来的,你要说是你做的我可是万万不信,一定是从令师那里抄的对不对?” 诧异的看了一眼小牛,苏萱没想到小牛竟然一下子就猜的差不多,不过苏萱也没想着靠这首诗骗过所有人,之所以吟唱出来只是为了应景而已,被揭穿了也不尴尬。 瞧见苏萱的表现小牛信心大增,赶忙帮着苏萱将案几擦干净,忙碌的身子在苏萱的面前晃来晃去的让苏萱有些发晕,实在受不了的苏萱到底没耗过小牛,无奈的问道。 “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早就等这句话等了半天的小牛嘿嘿讪笑道。 “萱姐,你说咱们的关系怎么样?” 在小牛期盼的目光中,苏萱皱眉沉思了一会;“让我想想啊……我们到现在才见了三次面,第一次是你在偷酒精被我抓个正着,第二次是在牛伯伯那里被按在地上打板子,大家话也没说过几句,所以……关系很不好,最多比路人亲近一点。” 苏萱说的很认真,一个从小到大被娇惯坏了的小子,动不动就要去打断别人的腿,突然变得如此殷勤还能有好事?已经被小牛算计过一次了,苏萱认为以自己的尊严说什么也不能让小牛坑第二次。 没想到苏萱话音刚落,小牛就一下子哭丧着脸,哀嚎一声趴在了案几上大叫道。 “别啊!萱姐,咱们的关系怎么说都要比路人好上无数倍才对啊!我爹根本就是把你当做亲侄女照顾,最起码我活了这么久我爹还从来没有为了我的口食特意给我打过猎物,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怎么说也不能只比路人好一点吧?” 说起这个,小牛就一脸的幽怨,从小到大只要小牛犯了错,老牛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棒子了事,到了军营就换成了打板子,跟苏萱一比判若两人的对待着实让小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苏萱一时间还想不出如何反对,既然都将老牛搬出来了苏萱无奈的挥了挥手说道。 “只要你今后老老实实的跟我学习,我就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小牛大喜过望,连忙笑着说道。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对萱姐你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你也知道在长安的时候家里面的长辈不好意思出面,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就需要帮家里联络各家的感情,但是每次聚在一起长孙无忌那些文臣的子弟就要作诗,我们要比射箭他们不干,每次做诗我们这些武将的子弟就要出丑,不敢要令师的诗句,否则是对他老人家的不敬,但是萱姐你这么聪明做出来的诗句也一定不差,能不能让我们拿来应应急,打一打那些文臣子弟的脸。” 这点小事当然难不住苏萱,苏萱肚子里面关于战争的诗句一抓一大把,羞耻心这种东西就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只要迈出了第一步,距离不要脸就已经差不多了。 正所谓要不是臭不要脸,要不就是在不要脸的路上, 既然苏萱已经不要脸的抄了第一首诗,当然就会抄第二首,第三首紧跟着就会冒出来,现在苏萱就在这条不要脸的道路上狂奔。 “好说,一首十贯钱。” 小牛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苏萱,仿佛才认识苏萱一般。 “萱姐……你说一首诗十贯钱?你要是缺钱了就跟我说,多的拿不出来但是一百贯做弟弟的咬咬牙还是可以拿出来的,你这么买卖学问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嫌贵?” “贵,怎么可能!”小牛仿佛被侮辱了一般,一挥手臂,颇有些挥金如土的气势。“我现在身上没钱,等到了长安,先给我来十首。” 苏萱一脸坏笑说道;“好说,只要你能将这上面的东西在一盏茶之内记住了,到长安你想要买几首就买几首。” 说着,苏萱递给小牛一张上面写满奇怪符号的纸,在这些奇怪的符号下面,依次对应着大写的数字。 在观看大唐书籍的这几天,苏萱发现大唐计数十分的繁琐,既然答应了小牛,当然要从阿拉伯数字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开始教起,多的不敢说,只要小牛学会了小学程度的算学,在大唐怎么说也能混一个算学大家当一当。 第四十四章 小牛的一百分 人一旦有事情做,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早上起床的时候苏萱是被太阳晒起来的,这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教了小牛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小牛被打的很惨,能在军营里面把小牛打的屁股高高肿起,小牛还不敢报复,只能够默默挨打的只有老牛了。 不知道老牛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小牛想要从苏萱这里买诗的事情被泄露了,大怒的老牛亲自上阵打的小牛哀嚎连天,苏萱只对小牛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对向老牛高密的那个家伙表示强烈的谴责。 然后苏萱就心安理得的坐在一旁看着小牛在地上打滚,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很好,苏萱原本还担心盛怒下的老牛下手有些没轻没重,将小牛给打坏了,哪想到面对老牛的责罚牛见虎虽然还没胆子跑,但是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翻滚间完美的保护好了自己身上所有脆弱的位置,漏出来的大多都是屁股一类肉厚的地方供老牛撒气。 既然牛见虎这个半大的小子在挨揍这一方面小小年纪就已经积累出了浓厚的经验,苏萱觉得一时半会还不需要自己帮忙求情,完全无视小牛一脸哀怨看过来的表情。 牛见虎想要买诗的事情只有两个人知道,牛见虎自己不可能说出去,他又不傻,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告密的叛徒到底是谁。 若是往常,即便明面上不敢怎么样,暗地里小牛一定要报复一番,当然,小牛不可能用什么恶劣的方式,最多就是将这一顿打一丝不差的回敬给告密的那个叛徒。 但是面对坐在那里笑吟吟正在看戏的苏萱,小牛内心哀叹一声只能无奈的放弃,这几天他没少去苏萱那里蹭饭吃,而且学习了苏萱新的算法后,原本让他脑袋发胀的数字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了,昨天跟老牛炫耀的时候老牛一高兴还夸了他,乖乖,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老牛的表扬,小牛当时骨头都轻了三分。 所以即便牛见虎明白这是苏萱在报复自己那天晚上装傻坑了她,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若是想要报复的话,小牛觉得到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即便自己是老牛唯一的儿子,在这个军营里面占全了天时,地利和人和,但小牛认为最后吃亏绝对是不会是苏萱。 这是小牛一种本能的感觉,跟理智无关。 而且作为牛家的嫡长子,从小到大小牛看遍了虚情假意,个个世家之间表面上情真意切,背地里捅刀子的事情数不胜数,但小牛很确定苏萱对自己从来没有一丝恶意,即便现在苏萱正坐在那里看自己的笑话,笑的十分开心,小牛从苏萱的表情中也找不到一丝让自己反感的东西。 这就很让小牛难受了,明明出卖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小牛挖空了心思却发现自己对苏萱生不起一丝恨意,只是感觉到无奈,不知不觉间,小牛发现自己已经将苏萱当成了自家的姐姐一样看待,自己的姐姐向自己父亲告状,哪里还能谈什么报复。 小牛对这种感觉一点都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开心,这几天苏萱细心的教导他学习那叫什么阿拉伯的鬼东西,让小牛体会到了被照顾的感觉,作为牛家的嫡长子,牛见虎从小就被教导要独挡一面,要当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小牛觉得自己很喜欢。 终于,一切雨过天晴后。 被老牛狠狠揍了一顿的牛见虎揉着发肿的屁股龇牙咧嘴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屁股疼得厉害,不敢沾坐垫,只能用手支撑着身子趴在案几上,而刚刚揍完人的老牛则是神清气爽,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大笑着对苏萱说道。 “丫头,这小子这一次的试卷考得怎么样?要是再漏洞百出老夫接着揍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 好戏看完了,苏萱笑着拿起桌上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大堆的阿拉伯数字,苏萱提起一旁的毛笔占着朱砂不断在上面勾勾抹抹。 即便这种情况已经遇到了好几次,牛见虎仍旧瞪大了眼睛,心情随着苏萱的毛笔起伏,战场上骑马杀敌都不眨一下眉头的小牛,不大一会工夫就紧张的额头见汗,等到苏萱放下手中的毛笔,小牛终于是长吐一口气,身子无力的趴在案几上,仿佛刚刚被人从水里面捞出来一般,被掏空了所有力气。 老牛从苏萱的手里面接过牛见虎的考卷,捋着下巴刚刚留起来一寸来长的胡须,不住的点头,老人家明明刚刚才弄清楚阿拉伯数字跟大唐大写的数字之间的联系,突然拎出一个来老牛怕是要反应上半天,试卷上百以内的乘除法老牛竟然看得煞有其事,仿佛能从里面看出花来。 但不论是苏萱还是牛见虎,在老牛欣赏试卷的时候都不敢说话,揭他老人家的短可不是一个好的晚辈应该干的事情,而且恼羞成怒的老牛很可怕,苏萱还不想被他老人家抓住抽后脑勺。 将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的老牛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到试卷上分数的时候直接就怒了,冷哼一声将试卷用力的拍在面前的案几上,吓得牛见虎一个激灵,连忙坐直身体,目不斜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的老牛不快,连忙用余光向苏萱求救。 却发现苏萱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同样不知道老牛到底因为什么发脾气。 试卷是苏萱批的,说实话苏萱对小牛这个学生十分满意,战场上的历练磨去了小牛很多的棱角,心性要远比同龄人沉稳,学东西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不耐烦,认真听讲,虽然可能跟马老三每天都在向老牛汇报小牛学习进度有关系,也比苏萱一开始想象的要好上无数倍。 尤其是这一次,一百道两位数的加减乘除,小牛竟然全做对了,得到了一个满分,苏萱特意用朱砂在考卷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一百分,看着就喜庆,难道老牛还不满意?要求也有些太高了吧? 用手指指着苏萱两个人,老牛一脸悲痛,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说说你们两个,你们是要气死老夫啊!耍小聪明都刷到老夫头上来了,你这个丫头竟然敢帮着这小子蒙骗老夫。见虎这一次是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写完的这张考卷,以前的考卷老夫特意翻写了一遍拿给军中的粮草主事让他们帮老夫参阅一番。 为此还给他们讲了一下何为‘乘法’,何为‘除法’,他们在长安都算是算学名家,尚且花了半天的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全部解出来,跟苏丫头的答案对照只对了大部分,见虎这小子何德何能在一炷香之内就全部解出来,竟然没有一丝疏漏?你说,你们是不是欺老夫看不懂故意蒙骗老夫?” 苏萱傻眼了,小牛也蒙了,感情不是小牛考得不好,是考的太好了以至于让老牛怀疑两个人作假。 这种基础的东西还用作假?牛见虎在苏萱那里已经学习十多天了,小牛本身也不是一个蠢笨的人,加减乘除这种基础的东西早在背完乘法口诀后的第五天小牛就已经理解透彻,苏萱现在锻炼的是小牛的逻辑能力,比如一边放水一边注水万恶的泳池管理员,相对而走的小明两兄弟,要不是怕老牛看不懂,苏萱根本不会写这些对小牛没有丝毫难度的东西。 平白被老牛怀疑自己劳动成果的小牛也很委屈,正抱着胳膊在那里生闷气,也不见辩解一句,苏萱递给小牛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着说道。 “牛伯伯,既然你怀疑晚辈和小牛作假,不如您将军中那些所谓的算学大家叫出来跟小牛比一比不就一目了然了,也顺便让晚辈瞻仰一下长安算学大家的风采。” 苏萱嘴上说的好听,至于心里面……算学大家?呵呵,我呸! 在这个韩信点兵就算是难题的时代,自己用后世已经成型的教育方法耗尽心血教了小牛一个月,要是还比不过这群渣渣,不如直接拿刀抹脖子来的痛快。 第四十五章 有五层下巴的算学大家 在老牛第三次派人去请的时候,老牛口中的那位长安颇有声望的算学大家终于是来了,算学大家的年纪看上去三十多岁,走进大帐的时候下巴上留着的那一缕鼠须随风飘扬,圆圆的胖脸上满是不耐烦。 摇晃着肥胖的身子走进大帐后,卢绍目光在大帐中扫视了一圈,对一旁坐着的苏萱和小牛理都不理,让苏萱脸上挂着的和善笑容僵在了脸上。 虽然有些尴尬,苏萱倒是不怎么在意,既然老牛对这个家伙如此的推崇,想必是有一些真才实学的,而怀才这东西偏偏跟怀孕不一样,一眼看过去就能瞧个分明,你要是不傲气一点谁知道你是一个才高八斗的大儒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蛋。 卢绍草草的向老牛行了个礼,一脸不满的说到。 “牛将军,这么着急找在下来有什么事?属下正在计算军中新一批的粮草供给,实在是脱不开身,若是无事卑职这就回去了,军中大事实在是耽误不得!” 即便是面对老牛,卢绍的下巴仍旧扬的高高的,肥厚的下巴坐在一旁的苏萱看的分明,仔细地数了数,天啊!竟然有五层,有些人双下巴就已经自卑的不敢抬头了,这货有五层下巴竟然还能这么趾高气扬的不知道藏拙也算是一个奇葩。 仔细瞅了瞅,苏萱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感情是这货的下巴肉太多已经收不回去了。 老牛对卢绍的态度也不在意,哈哈大笑指着一旁坐着的苏萱和小牛对卢绍说道。 “给卢先生介绍一下,这丫头是老夫的远方侄女,年幼的时候跟高人学习过一些学识,旁边的那个不争气的小子,卢先生已经见过数次,就不用老夫多言了。” 卢绍点了点头,目光在小牛的身上一晃而过,倒是在苏萱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后就面无表情重新看回老牛,对苏萱一脸的笑意眼皮子都没有多动一下,语气平淡的说到。 “酒精之事属下也多有耳闻,成功救治了我军中十二名好汉,但听说将军已经开始准备将此法推广到整个大唐却是有些急躁了,一门医术哪个不是经过前人无数次的验证才敢著书立说,仅凭一次偶然就贸然推广恐怕不太合适。” 话说的不好听,但是却很中肯,苏萱从这番话中也找不到一点毛病,但是苏萱总感觉这个家伙好像在针对自己,从走进大帐的那一刻苏萱就从卢绍的身上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敌意。可是自己来到大唐虽然说快两个月了,但是接触到的人就那么几个,不可能得罪这个家伙。以这个家伙的体型,苏萱确信只要自己看过一次就不可能忘掉。 老牛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到。 “是否将酒精推广到大唐需要陛下的决断,我们在这里谈论也没什么用,以陛下的英明当然能够做出决断,老夫今日叫你过来是因为劣子这几日跟着苏丫头学了一点算学,所以想请卢先生过来指点一下劣子的算学究竟达到了何种地步,是否能入卢先生的眼。” “哦,是么?”卢绍冷笑一声,一脸不屑,意味深长的说道。“酒精这类机缘巧合拾先人牙慧的事情可一不可再二,小聪明是有的,但是却不可因此而骄。算学一途博大精深,老夫在算学一道浸淫了数十年都只是偶得其中奥妙一二,小小年纪恐怕自己还在算学一途上一知半解,不应随意误人子弟!” 前一句话是跟老牛说的,后一句话却是对苏萱说的,一句话就轻松的把苏萱从酒精的功劳里面摘了出来,将苏萱说成了一个仅仅是运气好在前人的书本里面发现了酒精的小丫头,并且特意嘱咐苏萱不要得意,戒骄戒躁,只有这样才能在学问的路上越行越远,而且生怕苏萱的学问不够将小牛给带坏,以至于误人子弟。 多好的一个人啊,古人就是有好为人师的好习惯,见到了后进的晚辈没事干总是要以一种前辈的姿态情真意切的指点几句,毕竟人家吃的盐都要比自己吃的米还多。 虽然苏萱很奇怪自己长这么大吃的米也不少,从膳食平衡的角度来讲,敢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早就被活活的齁死了,但并不妨碍苏萱站直身体,恭敬的向卢绍行了一礼,来报答这位算学前辈对自己的提点。 “多谢卢先生的指点,其实晚辈自从开始教导见虎的时候每一天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那点微末的学识不足以教导见虎,所以今日特地将先生请过来考教一下见虎的学问,以免晚辈耽误了见虎的学业” 苏萱恭敬的态度让卢绍很满意,话语中很明显将他放在了一个极高的位置,看来这丫头也知道自己的学时不够,准备让牛将军的嫡子投入自己的门下。 一个女子而已,即便曾经跟世外高人学过一些皮毛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得到世外高人的真传? 若不是苏萱主动将酒精和外伤处理的方法献出来,卢绍认为自己这种读书人看都不会多看苏萱一眼,偏偏老牛却将一个无用的丫头看的这么重让卢绍觉得不可思议,军营里面有自己这个名满长安的算学名家不用,让小牛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学习算学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刚刚及笄的丫头凭什么能够成为牛将军嫡子的老师? 原本卢绍肚子里面还有很多话没说,想着今天让苏萱吃一点苦头,顺便让牛将军看一看到底谁的算学更加的高明,谁知这个丫头竟然如此知情识趣,主动放低姿态,看来这个小丫头在牛将军面前混的如鱼得水不是没有原因,短短的一句话不但让出了牛见虎老师的位置,而且还顺便帮了自己一把,只要自己对牛将军的嫡子考校一番,以自己的学识还怕牛见虎不转身便拜。 既然如此,卢绍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自降身份跟一个小丫头在学问一道上争论的面红耳赤。 苏萱反常的表现让老牛楞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至于小牛则是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屁股,再看向卢绍的时候,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同情,小牛很肯定苏萱这个时候很生气,从苏萱发抖的手就能看出来,所以这个叫做卢绍的家伙死定了。 当卢绍用慈祥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牛见虎的身子向苏萱那边偏了偏,小声的问道。 “萱姐,我帮你有没有什么好处?” 虽然小牛很同情这个即将被苏萱坑死的家伙,但是同情归同情,能往怀里面捞好处的机会可不能放过。 苏萱的笑容很温和,轻声问道。 “这个家伙什么来头?” 牛见虎想了想说道、 “没什么来头,好像就是算学在长安挺有名的,我爹花了大价钱说了很多好话才从国子监里面请过来,平时傲的很,我都不敢得罪。” 苏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不经意间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过去,跟苏萱学了那么久,牛见虎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斩尽杀绝啊! 知道苏萱一向是看别人出多大力给多少的报酬,所以小牛赶忙兴奋的坐直身体,面对卢绍慈祥的目光回过去单纯的眼神。 至于会不会被卢绍难住,小牛则是一点都不担心。 小牛到今天还记得自己拿着国子监算学方面的书跟苏萱请教的时候,苏萱瞧了一眼,撇了撇嘴,说了一句‘垃圾,’就扔到了身后那不屑的表情。 事到如今,牛见虎拿起那一本当初让自己头疼无比的算学书时,觉得苏萱当时说的话无比的正确,感情自己老爹请来教导自己算学的那群家伙都是一群只知道拿钱的白痴,偏偏一个个傲的不可一世,还没有自己从苏萱这里学了一个月来的有效果。 既能从苏萱那里得到好处,又能在自己老爹面前出风头的机会可不多,所以小牛准备要好好表现一下。 第四十六章 气急攻心 既然卢绍准备接替苏萱成为小牛的老师,作为一名严师,他认为自己当然不能与苏萱一样,只教导小牛那些浅显的东西,应该以雷霆之威震慑住小牛,让牛见虎明白算学一道的博大精深不是跟苏萱那个从荒野中出来的丫头游戏几天就能领悟的。 咳嗽一声,卢绍背过手一脸高深的说道。 “汝可知折绳测井?不知井深几许,绳长几何,麻绳三折入井余十六尺,四折入井余四尺,问井深几许,绳长几何?” 卢绍一开始就搬出国子监的不传之秘,不信难不住牛见虎这个纨绔子弟,即便看到牛见虎听完自己的问题后立刻就拿着毛笔在案几上写写画画也不在意,年轻人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想当初自己不也是为了能够解出这道题耗尽了心血,三天三夜滴米未进才灵光一闪参悟透彻。 等到牛见虎意识到这道题目远远超过他的能力,就会虚心请教,到时候自己再出言安慰一番,不怕牛将军不让自己成为牛将军府上嫡子的授业恩师。 很快牛见虎就将手里面的毛笔不耐烦的一扔,懒散的趴在案几上,如此表现让卢绍内心多少有些失望。原本卢绍还以为小牛能在坚持一些时间,没想到这么一会小牛就颓然放弃。 无力的趴在案几上,小牛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无精打采的说道。 “算出来了,太简单,没意思,绳长一百四十四尺,井深三十二尺,卢先生,这种简单的题目就不要出了,还是换一些有难度的吧!” “哦,算不出来也没关系,毕竟你还年轻,只要抓紧时间跟在老夫的身边学……” 话说到一半,卢绍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猛地瞪大,死死的盯着趴在案几上的小牛,声音都开始颤抖。 “你……你说什么?你解出来了!” “怎么,这小子解错了?” 面对老牛探寻的目光,卢绍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恭敬的回禀道。 “回将军,解出的答案没有错误” 卢绍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喝水的苏萱,牛见虎之前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卢绍如何不明白,短短几日就可以让一个纨绔在眨眼间解出国子监的不传之秘,看来这个丫头得到的传承确实不凡。 不过卢绍并不认为自己从国子监得到的传承比不过一个从荒野中钻出来的小丫头,有很大可能对方不过是刚好同国子监一同掌握了折绳测井之法而已,这种事情并不稀罕,只要自己换一道题目就可以了。 “古有韩信点兵……” “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七子团圆月正半,除百零五便得知。这种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没有更难的题目就不要打扰我睡觉。” 牛见虎很无聊,原本以为卢绍能拿出一点新奇的东西,没想到都是一些苏萱最里面说烂了的,实在是连一点新鲜感都欠奉。 所以卢绍的话还没有说完,牛见虎趴在案几上就不耐烦挥手打断,两眼微闭,发出细微的鼾声,竟然真的好似快要睡着了 卢绍的额头开始见汗,小牛那不屑一顾的姿态给了卢绍很大的压力,偷偷看了一眼牛见虎旁边坐着的苏萱,却发现苏萱正端着手里面的碗,盯着里面的清水怔怔出神,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身后老牛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目光更是让卢绍心跳加速,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折辱在一个半大的小子手里? 此刻卢绍已经不再去想如何成为牛见虎授业恩师的事情,自己引以为傲的两道算学难题竟在牛见虎的嘴里面说成是孩童的游戏,与自己之前嘲讽苏萱的话是多么的相似,仅仅跟苏萱学习了几天的牛见虎尚且如此,那苏萱的算学究竟达到了何种高深莫测的地步? 卢绍已经不想跟苏萱再争什么,只想要挽回自己今天的颜面,当下狠狠的一咬牙不再理会牛见虎,直接向着苏萱的位置问道。 “如何测泰山之高?” 一旁的老牛楞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表情渐渐收抿,脸色开始不善,牛见虎轻易的解开卢绍抛出的难题,让这位长安的算学名家乱了阵脚,让老牛感到老怀大慰,这一场比试不用说已经是苏萱占据了上风,原本老牛还想找个机会给卢绍一个台阶下,此时却彻底没了这个心思。 测泰山志高岂是人力可为? 老牛觉得卢绍这个家伙输不起已经开始耍赖了,真是瞎了眼平时才会对这个家伙多有倚重,但老牛并不准备打断这场比试,目光看向了苏萱,准备看看这个小丫头能不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都没有头绪的牛见虎也将目光偷偷的看向苏萱,大帐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在等着苏萱如何应付卢绍无理的提问。 牛见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就等着苏萱一声令下冲出去狠狠揍卢绍一顿,明明他刚才出风头出的正爽,老牛欣慰的目光快让牛见虎快活的飞了起来,还等着卢绍再出几道题让他好好的过把瘾,谁知道这个不识趣的家伙刻意出了一道没有人能解出来的题目。 装逼装到一半突然被人给打断的感觉快让牛见虎憋屈的发疯。 苏萱将目光从清水上面收回来,看向卢绍淡笑着说道。 “这就是你最后的问题了?其实你还可以问一问黄河携沙几何,草原碧草几许之类的问题,这些要比测泰山之高困难多了。” 卢绍觉得苏萱在讽刺他,脸色涨得通红仍站在那里不发一言,今日被羞辱也就算了,但是他一定要用这道题难住苏萱,即便他根本不知道答案也要这么做,大家都不知道答案就是平手,否则他今日比不过一个及笄的丫头传到长安就会成为一个众人皆知笑话,在国子监他将永远的抬不起头。 等了一会确定卢绍不会改变主意,苏萱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 “勾三股四玄五,《周髀算经》我不信你这个名满长安的算学大家没有看过,既然看过为何不会活学活用,以山阴侧山高之事很难么?只要在同一时间立下一根可测的竹竿,山阴与竹竿影子之比便是山高与竹竿之比,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为何不明白?” 卢绍的两眼瞪到了极致,以他的才学当然明白这个方法是可行的,但就是因此内心中受到的挫折才越大,一想到自己今日竟然在一个及笄少女的手下一败涂地,而且自己之前还曾羞辱于她。 心中的杂乱的情绪席卷而上,卢绍闷哼了一声竟然直接昏厥了过去。 苏萱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几步伸手搭在卢绍的脖子上,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子走回自己的座位,一脸无奈的向老牛摊了摊手。 “明明大家之前还交谈甚欢,怎么一下子就气急攻心昏过去了?” 老牛点了点头就让人将卢绍小心的抬出去休养,虽然心里面已经开始不喜卢绍这个人,但要是卢绍真的就这么死在了老牛面前,因为卢绍国子监的身份,老牛多少也会有些麻烦。 苏萱刚刚坐定,牛见虎就一脸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萱姐实在是才学过人,仅仅一句话就让那家伙被萱姐的学识所慑,直接昏了过去,小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狠狠抽了小牛后脑勺一巴掌,苏萱冷笑着说道。 “少来,你当我刚才说的没有你?勾股定理我早就教给你了,你为什么就想不出来?” 小牛摸着被苏萱打的后脑勺也不敢生气,嘿嘿笑道。 “失误,失误,最近学的东西太多,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老牛罕见的没有因为小牛这句不负责任的话而生气,他老人家对小牛今天的表现已经很满意了,苏萱张了张嘴,最后只得是点了点头。 牛见虎说的没错,自己实在是有些太着急了,填鸭式的教育总想着尽快将自己脑袋里面对小牛有用的东西都塞给小牛,却忘记了自己这些学识也是用十多年的时间一点一滴的积累出来的,小牛哪怕再聪明,一个月的时间又能学多少,更何况两个人之间还相差着一千多年的沟壑。 第四十七章 河边,摇椅 检测出盗版!  苏萱很不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她突然发现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将牛见虎培养成一个具有后世思想的少年,最重要的则是在离开老牛帅帐的时候从老牛的屏风后面看到了让自己十分熟悉的东西。 吃饭的桌椅再加上放松用的摇椅,老牛在屏风后面竟然藏了整整三套,这就过分了,苏萱每天跪着吃饭吃的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匠作营打造出来的桌椅老牛都藏起来也都不分自己一套,图纸还是自己提供的呢。 没的说,趁着老牛出去办事,苏萱抓住一旁的小牛,将外面的马老三也唤进来,两个家伙扛起来一套就跟着苏萱往外面走,小牛因为走得慢了还被苏萱在屁股上面踹了几脚。 小牛哭丧着脸,抱着实木桌子上面摞着四个凳子也不见吃力,还有空转头对苏萱抱怨。 “萱姐,这东西是我爹藏起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能不能不要踹我屁股,刚刚被打了一顿板子,虽然你没什么力气还是很疼的。” 苏萱看都不看小牛一眼,撇了撇嘴说道。 “父债子偿,谁让你是牛伯伯的儿子,我不敢跟牛伯伯发脾气难道还不敢跟你发脾气么?” 牛见虎一脸挫败的把头转回来,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反驳苏萱如此没有道理近似无赖的话,不管什么时候他跟苏萱吵架都没有赢过,说得越多被苏萱拿住的把柄就越多,所以牛见虎紧紧的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等到小牛看到苏萱让马老三将摇椅放在河边的青草上,端着一杯清水,眼睛微闭,一脸惬意躺在上面的时候,小牛的眼睛都直了,他感觉此时的苏萱真的很像是一个仙人子弟,宁静淡雅躺在那里的样子让人羡慕。 从小到大小牛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躺再那里偷懒都能懒成一种意境。 所以小牛眼珠子一转就飞快的跑开,不大一会就扛着一个摇椅跑了回来,学着苏萱的样子找了一个好位置放好,刚想要躺下,苏萱拨开脸侧浮动的青丝,眼睛慵懒的睁开一条缝隙。 “滚开,挡着我的风了。” 小牛嘿嘿一笑,从善如流的换了一个位置,六月的天气刚刚好,河边带着潮气的微风吹在身上舒服的让人犯困。 牛见虎狠狠的伸了个懒腰,躺再摇椅上舒服的大呼小叫,声音不但难听还十分刺耳,到底是老牛亲生的,老牛那个破锣嗓子继承了个十成十,苏萱刚刚积攒起来的那一点惺忪睡意被小牛吓到了十万八千里开外,之后想要再睡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之前的那种感觉了。 无奈的睁开眼睛,苏萱将头偏到小牛的方向,无奈的说道。 “青山,绿水,天高云淡,不用为嘴上的吃食担心,远处还有侍卫守护,虽然多了一个你有点突兀,但也算是我理想的生活了,你就不能安静一会么?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大煞风景,宁愿装一个白痴也不让我睡觉。” 小牛从摇椅后面探出来头,发现苏萱没有因此而生气,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萱姐你不开心?” “这叫什么话,刚刚打击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挺大的一个人了,宁愿倒在地上装昏也不愿意面对现实,这种才学上的碾压不知道让我感觉到多痛快,再加上此刻眼前美景如画,我为什么会不开心?当然,如果你能让我独享这大好时光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明明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这一次小牛却没有了从善如流的觉悟,目光紧紧盯着苏萱的表情,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 “不对,你现在就是不开心,卢绍那个王八蛋,明明是萱姐你赢了,到最后却用出了装昏这一招,萱姐你也别怨我爹,军中的读书人本来就少,卢绍那家伙还多了一个国子监的身份,虽然在我爹眼里他就是个屁,但我爹总要顾及一下军中那帮读书人的颜面,毕竟那不要脸的连装晕这一招都用出来了,要是我爹还不给他找个台阶下实在是说不过去,他怎么说也算是军中的一员。” “当然,萱姐你要是还在生气,我们这就去把卢绍那家伙揪出来狠狠的揍他一顿,我爹需要考虑的事情多,但是我不用,你还光明正大的赢过卢绍,只要做得隐秘一点,不怕卢绍敢不要脸的到处乱嚷嚷。” 小牛一脸关切让苏萱心头一暖,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连你都说那家伙是个屁了,我要是还跟他计较岂不是连你都不如?再者说当时那种情况我要是再揪着不放大家就不是讨论学问,而是结仇了,牛伯伯也是为我考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小牛脸上的表情一松,觉得自己确实是想多了,从小到大牛见虎服气的人不多,同辈里面几乎没有,苏萱却是一个例外,要是讨论武力的话,小牛认为一百个苏萱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要轮到才学,那一万个自己怕是也远远不及苏萱,自己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苏萱又怎能看不出来。 小牛觉得自己有些丢脸,下意识想要快点藏起来,窘迫的样子让苏萱笑着说道。 “别躲了,就那么大点地方你能躲到哪里去?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开心,常言道关心则乱,你能这么问我就代表你是真的拿我当家人一样看待,不枉我悉心教导你学问。” 小牛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 “嘿嘿,萱姐说的哪里话,我从一开始就把萱姐当自家的姐姐一样尊敬。” “放屁,我又不是什么圣人,没有让人见到便跪的王八之气,你要是一见到我就毫无心机的把我当成自己人,只能证明你是个白痴,这种人我一般都离的远远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把我坑的万劫不复,我劝你以后也离这种傻子远一点,因为他坑你的时候说不定还是怀着真心为你好的心思在坑你,这一点就可怕了。” 小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番话到底听进去了多少,苏萱想了一会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的授业恩师很值钱么?值得那个家伙一开始就那么针对我。” 说起这个,牛见虎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不屑的斜了一眼苏萱,就像是在看一个土包子。 “你以为呢?我爹是谁?可是琅玡郡公,整个大唐都数得上号的武将,我们家也是大唐最上层的权贵之一,成为我的授业恩师便可以说是一步登天,衣食无忧,想要当的人能挤满整个朱雀大街,你以为谁都可以对我呼来喝去的?在长安向来只有我让别人滚的份,谁敢跟我说这个字我就打断他的腿,也就是看在萱姐你是个女的份上我才不跟你过多的计较。” “哦……是么?那你再往一边靠靠,当着我看那座山的视线了。” 在心里面将老牛的职位放在后世换算一下,好歹也是个军区司令,这种等级苏萱在后世连近距离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却对军区司令的儿子呼来喝去的想想都觉得刺激,哪能不多过几次瘾。 当苏萱以左眼皮跳的厉害这个借口让小牛第六次换地方的时候,牛见虎一脸屈辱的紧紧抱着摇椅,振振有词的告诉苏萱,即便打死他也坚决不再换地方了。 看着牛见虎坚决的表情苏萱遗憾的叹了口气,心情也因为牛见虎故意跟自己打闹变得轻松许多,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刚才还在以命相搏不再换位置的小牛就痛快的抱着摇椅走过来跟苏萱并排躺在一起。 “谢谢。” 小牛坐起来认真的看着苏萱,发现苏萱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后,重新吊儿郎当的躺了回去,打了个哈切说道。 “你让我爹在你对突厥时事的奏折里面加上我的时候我可没说一个‘谢’字,你要是再这么说就是不拿我当兄弟了。” 第四十八章 练兵 ,每个人都有有自己值得骄傲的地方,即便是再一无是处的人也会有远超其他人的优点,真正一无是处的人是不存在的,只是大多的时候生活的艰辛掩盖住了许多人身上的闪光点。 牛见虎的骄傲就是自己显赫的世家,没错,世道就他娘的这么不公平,他不需要自身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仅仅是报出自己的家世,身上散发的光芒就已经快要晃瞎人的眼球。 出于市井小民的仇富心理,一般的时候苏萱都很希望自己能把这群不劳而获的富二代一巴掌抽死,让身边的世界重新变得清净。 出身于大唐勋贵世家的小牛是自豪的,按理来说苏萱这种没有家世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和小牛坐在一起欣赏河边的美景,但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苏萱机缘巧合来到大唐后,与牛见虎这种勋贵之后产生了深厚的友谊,以至于让小牛忘记了苏萱其实是一个在草根里面扒食的普通人。 作为大唐新进的勋贵,那些上赶着的读书人牛家看不上,而有名的大儒都是出身老牌的世家,同样看不上牛家这个新来的暴发户,这才导致小牛授业恩师的位置空闲到了现在,然后被苏萱莫名其妙的顶上,成为了跟小牛亦师亦友的关系。 牛见虎会的手段不多,如何哄人开心的手段更是少得令人发指,因为以他的身份根本不用刻意讨好任何人,只要老老实实守着家里面的祖业就可以富贵一辈子,所以为了让苏萱开心一些,小牛准备带着苏萱去参观一下军中士卒训练的场景。 苏萱并不认为一群人不断的透支自己的身体机能达到强化身体的目的,顺便再流一身臭汗有什么好看的,但既然牛见虎提出了邀请苏萱也就欣然前往。 但并没有看到小牛口中热火朝天的场景,三三两两的军卒凑在一起,对着空气拿着横刀胡乱的劈砍一通,或者张弓搭箭对着远处零零散散的几个箭靶射箭,再不就是一边在手里面旋转着巨大的石锁一边谈笑风生,原本是光着膀子也在看到苏萱出现后穿上了薄薄的上衣。 但是目光却总是往孟娘的身上乱瞟,有几个家伙手里面的石锁已经砸在地上好几次了,说不准下一次就能砸烂他们的脚面。 相比之下小牛就很专业了,活动了几下身子后,两个西瓜大小的石锁在小牛的手里面轻如无物,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仿佛是在耍杂技,小牛手臂一伸,就用胳膊将半空中下坠的石锁接住,吐气开声间胳膊用力一震,西瓜大的石锁就飞起来两米多高,看的苏萱目瞪口呆。 这可比后世什么健美比赛有趣多了,单凭小牛这一顿操作就能在后世换来一连串的‘66666……’顺便‘飞机’‘火箭’之类的礼物满屏幕乱飞,若是这时候长得一点都不丑的牛见虎再冲着屏幕喊上一句‘老铁’……。 哇!苏萱发现自己竟然对这种场景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既然从老牛那里好不容易偷回来一张摇椅,苏萱当然要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就当苏萱坐在摇椅上梦游的时候,小牛一脸得意的走了过来,拍了拍自己壮实的胸膛笑道。 “萱姐,怎么样?在军营中除了我爹能把最重的石锁运转得这么轻松的可没有几个,为了能够在战阵上多杀敌立功,从小到大我可是没少联系,从五岁开始就用家里特制的石锁练到了现在。” 苏萱一脸赞叹的点了点头,看了一下小牛壮实的身板后赞许道。 “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了,要不是姐姐现在囊中羞涩,说不定会给你几百两银子当做打赏。” 听到苏萱这么说,小牛原本得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咬着牙克制自己心里面的冲动说道。 “萱姐,我怎么发现什么话到了你那里总让人想要拿刀砍你。你难道觉得我刚才石锁耍的不好么?” 苏萱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 “很好,所以我准备在你战死沙场之后的葬礼上提到这一点,你放心,姐姐润笔还是很有一手的,你刚才用的是多少钧的石锁?两钧最多了吧,到时候姐姐就给你写上八钧的石锁在你的手里面上下翻飞,这可是整整两石的重量,整个大唐能做到的不说没有也一定凤毛麟角,到时候你的威名必将传遍整个大唐,被无数人所牢记,怎么样,做姐姐的够意思吧!” 小牛的眼睛都红了,极力控制自己才不将眼前一脸笑容的苏萱一下子掀翻到地上,冷笑着说道。 “萱姐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我爹也不能将两石的石锁运转如意,一石就已经是极限了,你要是真敢这么写那我在大唐就是一个笑话,当然会人尽皆知,恐怕还会成为三岁孩童口中的笑柄,就算是你看不起我练武也不能这么羞辱我。” 很明显小牛这是真的生气了,这还是第一次,苏萱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远处看过来的士卒目光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友善,苏萱认为要不是自己身上还挂着一个神医的名头,远处那几枝寒光闪闪的箭此刻已经插在了自己的身上。 孟娘的脸色惨白,很显然不适应这些充满着杀气的目光,但是却没有后退一步。 这时候马老三上前几步用身体挡在了苏萱和远处练习射箭的那几个士卒之间,脸色发寒的瞪过去,别看马老三平时唯唯诺诺的样子,此刻却像是一把出窍的利剑,周围的士卒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在马老三的目光下支撑片刻,不大一会就低着头尽皆散去,只剩下小牛一个人气鼓鼓的站在苏萱面前。 “好了,别站着了,我一个平民坐在这里,堂堂的勋贵之后却要站着算什么道理。” 小牛把头偏到一边看都不看苏萱一眼,声音中满是失望。 “在萱姐这种有大学问的读书人面前,我们这些只知道练武的粗人怎么敢坐着。原本我还以为萱姐跟那些读死书的人不同,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跟他们一样蠢?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敢看不起士卒了,保家卫国全靠他们,吃着普通的饭食却敢干着拼命的活计,他们是世上最可敬的一群人,别的不说,要是我敢有这种想法牛伯伯早就一巴掌抽死我了。” 牛见虎想了想,觉得苏萱说的很有道理,他相信自家老爹的眼光不会看错人,而且苏萱来到这里后做的事情都是有利于大唐军伍的,除了今天说的话过分了一点,平时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看不出一点的不耐烦。 脸上的表情稍缓,牛见虎盯着身后的石锁看了半天,若有所思的道。 “既然萱姐没有看不起士卒,我觉得萱姐也不是这种人,那萱姐方才是看不起我们训练的方法了?” 白了小牛一眼,苏萱笑骂道。 “扯淡,你刚才就是觉得我在看不起你们,。” 既然误会解除,小牛立刻就不生气了,走过来看着苏萱嘿嘿直笑,没脸没皮的样子让苏萱恨不得一脚将小牛踹飞。 “你看看你刚才都是在干什么。要是表演那绝对没的说,但是你们之所以锻炼可是为了上战场做准备啊,每增强一份实力,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可能,。 你说说在战场上你刚才那点花样能做什么?战场上不是利箭就是横刀和马槊,再不就是链子锤之类势大力沉的武器,哪一样是你能用胳膊接下来的?军队最注重的就是配合,从个人之间的小配合再到大局之间的整体配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用最少的力气解决掉敌人,但是我在这却没看到一点针对这方面的训练,刚才那个拿着横刀在那里劈砍的白痴一套刀法耍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全身上下左右前后都是刀光,三米之内不可能有活人,要是去混江湖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游侠,但要是放在战场上,在人挤人的情况下杀的自己人恐怕都要比杀得敌人多,这种练习有什么用?” “可是大家都是这么练的啊!” 怔怔的看着苏萱,小牛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兴奋的身子不断地打摆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萱……萱姐,你的意思是……你会练兵?” 第四十九章 牛进达的诗 给练兵那种事情苏萱觉得自己肯定是不会的,那种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如果交给苏萱去训练的话恐怕到时候训练出来的就是一堆四不像。 但是在后世大量讯息的轰炸下,即便苏萱对后世的军事没有什么兴趣,也多少了解一些特种兵的训练方法,将这些训练方法大致跟给老牛说一说,想必凭借老牛的经验很轻易的就能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训练方法。 所以犹豫了一下,苏萱面对着小牛兴奋的目光点了点头,牛见虎当即就跟疯了一般手脚并用的跑去找老牛报告这个消息,盯着小牛欣喜若狂的背影,苏萱觉得小牛的表现好像有些太过了一点。 不知道老牛是不是刚好就在附近办事,苏萱觉得自己不过是打了个哈切的功夫老牛那强壮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之内,牛见虎在老牛身后被甩的远远的。 老牛的眼睛发红,气喘吁吁的模样仿佛要择人而噬,被吓了一跳的苏萱连忙起身让老牛坐下,老牛站在苏萱身前深吸一大口空气才勉强压下内心的躁动,坐在摇椅上下意识的开始来回晃动。 果然,如此熟练的姿势老牛不可能无师自通,说不得自己辛辛苦苦画出图样打造出来的摇椅已经被老牛藏起来自己一个人用的飞起,只顾他老人家一个人享受,完全不顾别人眼巴巴等着匠作营的摇椅,老牛的内心大大的坏了。 “丫头,虽然你会的东西之多已经让老夫见怪不怪了,但你真的懂练兵之法?”坐在摇椅上重新变得平静的老牛狐疑的问。 苏萱隐约间觉得自己好像说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一时之间还没有彻底想明白,一脸谦逊的笑着说道。 “说是练兵之法其实有些言过其实,晚辈这里会的不过是一些让士卒强身健体的法子,以及一些概念而已,具体要怎么做还需要牛伯伯定论。” 老牛点了点头,既然苏萱这么说,老牛就相信苏萱确实有这个能力,直直的看了苏萱一眼,老牛长叹一声说道。 “丫头,你可知练兵之法已经失传已久,老夫曾经钻故纸堆也不过是从一堆无用的典籍中找到只言片语,却没办法用在这些士卒的身上,只要你会的那些练兵方法能提高士卒一成的战力,便是功在社稷的大事。” 苏萱没想到老牛竟然将练兵之法看的这么重要,之前跟小牛不过是顺嘴一提,还带着一些打趣的成分,却不想惊动的老牛,瞧见老牛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怎敢让长辈为难,干脆利落如同倒豆子一般将自己会的那点东西赶紧说出来。 牛见虎在一旁听着苏萱描述后世特种兵训练的那些方法,眼睛开始变得发亮,到后来恨不得立马去尝试一番。 平衡木,负重越野,绳网攀爬,仰卧起坐,俯卧撑之类的训练都是在后世经过科学验证的,再配合上老牛多年带兵的一些心得,苏萱觉得即便效果不大多少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至于立正,走正步,叠方块被之类的规矩可以有效的训练士兵行令禁止的习惯,只有一支军队整齐划一才能有打胜仗的本钱,否则乱糟糟一窝蜂的冲上去一点配合都没有,只有乌合之众才会这么做。 当然,老祖宗传下来的绑腿不能忘记,用一寸长的布条绑住小腿不但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更是急行军时的神器,普通人一旦行走超过一定距离,血液就会涌向下肢,造成下肢静脉曲张,用布条绑住小腿就可以有效的预防这一点。 对于强兵之法老牛是谨慎的,所以苏萱一共说了两遍,第二遍是在老牛的大帐里面,苏萱每说一句话,老牛就拿着毛笔在纸上细细的记下来,一切结束后拿起案几上的纸一点点细细的推敲,看看哪些对大唐的军卒适用,哪些不适用。 苏萱坐在那里神游物外的好几次,也不见老牛有什么反应,至于小牛早就跑到老牛的身边一起研究去了,说实话,苏萱并不觉得这父子俩能看出什么花来,实在是有些无聊透顶的苏萱不耐烦的伸了个懒腰开口说道。 “牛伯伯,依晚辈看我们在这里再看上几个时辰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究竟能不能起到效果其实晚辈也一头雾水,既然这是练兵之法,我们干脆选出一队人试试看不就好了,一段时间后跟没有训练过的人比试一下就一目了然了,反正也练不死人,最多就是浪费一些时间而已。” 老牛楞了一下,显然觉得苏萱的看法不错,也对,坐在这里干看着哪有让那些丘八真刀真枪的试一试有用。 当即哈哈大笑拍着大腿表示同意。 ………………………… 夜色已经深了,长安皇城的太极殿仍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太极殿值日的殿臣佝偻着身子,小心的挑亮灯捻,忙碌了一天的李二才从面前如山一般的奏折中抬起头来,双眼即便在昏黄的灯光中仍旧亮的吓人,高高在上的眼神充满着冷漠,目光所及之处带着一股难言的压力。 李二伸出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眉心,眉头微微的皱起,刚毅的脸上浮着一丝疲惫。 只有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李二才知道想要当一个皇帝是多么的不容易,尤其是他这种想要当一个千古名君的皇帝更是需要不断的操劳,突厥刚刚离去,长孙无忌那里战事也不安生,大唐的一切都只是刚刚起步,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案几上的奏折仿佛永远都批阅不完,每当左手边的奏折减少的时候,总有人搬来更多的奏折,大唐隐藏多年的毛病仿佛要一瞬间都爆发出来,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让李二每日都不敢懈怠。 即便如此每天还需要面对魏征那帮人不断的督促,对自己的辛劳故意视而不见。 随手从左手边拿起一本奏折,李二逐字逐句的看下去,又是一个聚集的三五十人就自立为王的蠢货,李二很奇怪大唐已经建国了数年,为什么这种蠢货还是一个接一个不曾断绝,随意的在上面做出了批复,李二的心却早已不在这上面。 万幸前几天在一大堆的烦心事中间自己总算是看到了一个好消息,兰州那里竟然有人发现了解决外邪入侵的方法,曾经身为一名武将,李世民当然明白这对大唐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每年大唐因此而免死的士卒恐怕足有数千人。 面对这难得的好消息,大喜的李二正想要进行封赏却僵在了那里,因为他发现献上这种方法的竟然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大唐还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李二可以想象自己要是在朝堂上提出这件事情会受到怎样的嘲笑。 尤其是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恐怕会很开心见到自己出丑。 皇权对于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来说就是一个笑话,在他们的眼里皇权不过是一个更厉害的世家而已,只要有机会就可以取而代之,一个个都是大唐的心腹大患现在自己却无暇顾及,这让内心无比骄傲的李二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一如跟颉利在渭水签订白马之盟时内心的不甘。 只能批阅赏赐万金。 李二的双拳渐渐紧握仍不自知,身后一双柔荑温柔的环住了李二的身子,身子僵硬的李二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松了口气,换上了一副笑颜。 “都已经三更天了,皇后还没睡。” 太极殿值日的殿臣悄无声息的退下,穿着绣着牡丹华服的长孙皇后笑着走到李二的身前,一双丹凤双目透着浓浓的贵气,如果说李二就是蛰伏在太极殿的一头巨龙的话,那长孙无垢就是那高贵翱翔在九天之上的鸾凤。 “陛下不是也没有休息呢么,” 长孙皇后向李二行了一礼,伸手一招,早就等候多时的侍女便端着托盘上前,长孙无垢拿起托盘上的小碗放倒李世民面前,笑着说道。 “臣妾看陛下仍在操劳,所以为陛下熬了一碗银耳莲子粥,给陛下提提神。” 莲子粥熬得火候极好,香气扑鼻,这已经是李二夫妻两人之间的默契,每次李二批阅奏折太晚的话,长孙无垢总会为他送上来一碗银耳莲子粥,味道当然也不会差。 温柔的看了撞长孙皇后一眼,李世民端着碗品尝着美味的银耳莲子粥,他们夫妻间早就不用说谢,一边继续审阅奏折,忽然笑出了声。 长孙皇后虽然好奇什么事情能让这几日一直愁眉不展的夫君如此高兴,但却明智的没有出声询问,作为后宫之主,长孙无垢很清楚妇人不能干政这一条,所以只是在旁边静静的站着,但眼中的好奇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直到李二笑够了,才上气不接下气的抬起头对长孙皇后笑着说道。 “皇后你一定想不到朕刚才看到了什么,牛卿家战阵杀敌的本领朕从来不怀疑,但这一次他竟然给朕写了一首诗。” 长孙皇后瞪大了漂亮的丹凤目,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时的老牛还不过是顶着一个魏城男的小爵位,食邑三百户,所以长孙想了半天,能让李二如此亲切称呼,而且还姓牛的,恐怕也只老牛了,但是什么时候武将也能写诗了? 第五十章 李二 李二并不否认老牛的学识,但仅仅是在武将里面比较,若是论到作诗的话,李二觉得老牛做多也就是弄出来一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诗。 即便如此李二也笑着继续看下去,相比于面前摞起来有一人高的奏折,李二更喜欢看一看老牛的打油诗。 长孙皇后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等着李二给自己念一念老牛的大作,内心打定主意不管多么难听也要装模作样的夸赞几句让陛下高兴高兴,谁知手里面拿着奏折的李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脸庞隐隐开始发红,连忙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内心的波动平复,但夫妻多年长孙皇后又如何看不出李二的反应,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让自家夫君差一点失态。 李二将奏折放回到案几上,双眼微闭,那首慷慨激昂的诗句不断在脑海里回响,到最后李二不由自主吟出声。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渭水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突厥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长孙皇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着李二眼中异彩连连,由衷赞叹道。 “陛下怎么突然有了如此雅兴,竟然做出如此传世名篇!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初闻这首诗都不免心情激荡,陛下有此雄心壮志臣妾为陛下贺,终有一天陛下终会得偿所愿。” 李二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朕也希望这首诗出自我手,但奈何朕也没有如此诗才,你还好,不过是心情激荡,你可知朕第一眼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恨不得立刻拿起长剑骑着战马,跑到草原上与颉利一决生死。” 说到这,李二的表情有些暗淡,渭水之盟是李二一生最大的耻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每晚想到都让李二彻夜难眠,但今天这首诗却让李二重新燃起了斗志。 一时的失利算什么?终有一天朕要让这天下都臣服在朕的脚下。 李二端坐的身躯慢慢挺的笔直,目光直视身前,身上散发的自信让长孙为之迷醉,自从突厥离开后,她不知道多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的李二了,欢喜的长孙差点喜极而泣,只有这样的陛下才是大唐真正的主人,才是让自已放心依靠的男人。 至于这首诗是不是老牛作的,别开玩笑了,长孙也不傻,不过既然老牛费心寻来这么一首诗让陛下解开了心中的郁结,长孙便将此事记在了心里,牛卿家父子两人都在战场,家里只留下老妻一个人,是何等的忠心为国,自己是不是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 瞧见李二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长孙行了一礼后便悄然退去,空旷的大殿上回荡着李二手指敲击案几的声音,片刻后,李二仿佛自言自语般开口。 “兰州那边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李二的声音刚刚落下,太极殿黑暗的角落中便走出一年老的宦官,佝偻着身子暴露在昏暗的灯火下,花白的头发,布满沟壑的脸上都是老人斑,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的年纪,唯独那一双眼睛明亮异常。 “回陛下,兰州那边传来的消息不太好,他们在那一片密林里面已经不眠不休搜索了一个月,顺着唯一的足迹走到一处山崖前就彻底断了所有的踪迹,仿佛此女是从那片山崖中走出,突然出现在人世间一般,在此之前我们找不到她在大唐生活过的任何痕迹。” 李二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盯着桌上面的奏折不说话,年老的宦官仿佛知道李二想要问什么,神态越发的恭敬。 “那山崖奴才派了最信任的弟子去检查过,据他给老奴的密信说那山崖上面没有任何机关的痕迹。” 李二点点头,重新拿起老牛的奏折,这一次没有去读那一首让自己兴奋异常的军中战诗,而是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细细的思考奏折上真正重要的东西,脸色接连变化了数次后,才重重一叹,遗憾的将奏折放下。 “不管关于突厥的事情是否正确,朕的大唐已经供不起朕再行刀兵了,呵呵,牛将军的奏折上将那个丫头说成是一个仙人子弟,倒是有点意思,能让牛卿家相信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可不容易,看来这丫头确实有不凡之处。” 李二将手里面这份奏折小心的收起来放到一边,现在还不是看这份奏折正确的时候,在这份奏折下,还有一份老牛关于酒精的奏折,孤零零的两本叠在一起与其他厚厚一沓奏折相比十分显眼。 李二站起身盯着身后屏风上大唐版图兰州的位置,冷笑着开口。 “苏萱……,朕不管你真是仙人弟子,还是夸大其词,既然你站在了朕的土地上,那就是朕的子民,若不是看在你献出酒精首先表示出善意的份上,单凭你仙人弟子的身份就已经够你死好几次了,顺从的在大唐活着,若是有真才实学,对朕的大唐有益,朕许你一个爵位又何妨,单凭你献出酒精就够一个子爵的分量了,若是你心怀恶念……” 李二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怖,目中充满了血丝,双拳紧握,咬着牙齿从嗓子里面发出压低到极致的嘶吼。 “一群目无皇权,偏偏自以为是的家伙,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用?” 年老的宦官身子弯的更低了,神态也越发的恭敬,每当李二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就代表此时的陛下已经没有了理智,那一夜秦王府里面发生的事情早就成为了陛下心里面的一根刺,为了这件事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虽然年老的宦官不认为李二会在这个时候迁怒于他,但是作为奴才有些事情还是很必要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二重新坐到案几后面批阅奏折,随口说道。 “百骑司在突厥周边探子的首领是谁?杀了吧。告诉顶替的人,从现在开始颉利那里的一切事情,不管是天气还是突厥每个勋贵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不满颉利的那些勋贵,事无巨细我都要知晓。” 年老的宦官点了点头,身子重新隐入黑暗,偌大的太极殿除了李二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影,但是在那些黑暗的角落,无数类似年老宦官的身影睁着鹰一般的眼睛静静站在那里,胸膛却不见有丝毫起伏,仿佛是一个个死人。 “烤鸡翅膀,我最喜欢吃,我烤的鸡翅膀最好吃……” 苏萱坐在椅子上烤着鸡翅膀,一边哼着难听的小调,坐在苏萱对面的牛见虎五官痛苦的快要扭曲在一起,到最后几乎是哀求着开口。 “萱姐,咱们能不能安安静静的烤鸡翅膀啊!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你要是想要听曲,等到长安我带你去听,你不知道长安的那些怜人一个个声音软糯可人,可好听了。” 翻了个白眼,苏萱张嘴从烤好的鸡翅膀上咬下来一大口,鸡翅膀烤的外焦里嫩刚刚好,瞅着小牛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 “我唱的难听你不喜欢听就直说,还带我去听曲,你去的那些地方乱七八糟的地方有一个是干净的?” 小牛吓了一跳,手一抖,铁条那头的鸡翅差点被小牛扔到柴火里面去,小心的四处瞅了瞅,没见到老牛后才松了口气,连忙压低声音说道。 “萱姐,你小点声,要是让我爹误会了是要打断我的腿的,我说的那可绝对是正经地方,长安里面达官贵人下了朝都会去那里坐一会的。” “他们去了就证明那地方是个干净地方了?说不定更不堪,除了有数的那几位,当官的有几个好东西?你要是不想听我唱歌,那就把摇椅还给我。” 牛见虎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苏萱说的很有道理,能在长安做官的哪个是简单的,听到后面一张脸抽成了苦瓜模样,惨兮兮地说道。 “没了,摇椅让我爹抢回去了,还告诉我要是再敢偷拿就打断我两条腿,我看坐椅子也挺舒服的,萱姐你还是唱歌吧。” 苏萱叹了口气,一脸悲愤依着椅子的靠背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鸡翅膀,仿佛将鸡翅膀当做老牛在撒气。 万恶的老牛,自己藏着偷偷用摇椅不让别人用,首先就把小牛的摇椅抢回去了,小牛没办法只能借苏萱的放松一下,谁知道到了小牛手里还没有捂热乎呢,就又被老牛抢走了,这下子小牛只能两手空空的过来蹭饭吃。 万幸桌椅老牛还看不上眼,否则苏萱现在只能继续跪着吃饭了。 可惜啊!自己最喜欢躺再摇椅上睡觉了,没人打扰迷迷糊糊的能躺一整天也不带烦的。谁知道现在只能坐在椅子上烤鸡翅膀吃,这哪有躺在摇椅上舒服 。 第五十一章 两个不相同的世界 一  兰州的夏天热的让人难受,巨大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仿佛能把人体内最后一丝水分烤干,站在太阳底下一会的功夫汗水就打湿了衣衫,这么毒辣的太阳,苏萱作为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当然没有站在太阳底下暴晒的癖好,这样一天下来皮肤还要不要了。 所以苏萱就在军营的角落搭了一个小棚子,搬把椅子坐在阴凉处,手里面端着加了冰块的葡萄酿,葡萄酿可是一个好东西,闷热的葡萄酿没有人愿意喝,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这种天气下加上冰块就是一种享受,一口喝下去凉爽宜人,激灵灵打个冷颤什么酷暑都逃的远远的,就是用来盛葡萄酿的黑瓷大碗有些破坏气氛。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东西当然还是用玻璃杯盛着才能体现出高雅,否则一个人端着土得掉渣的黑瓷大碗,不管动作多么优雅,看上去都像是豪放的在牛饮,一点逼格都没有,实在是掉价。 跟老牛说了,谁知道老牛还瞪着眼睛不满的往外赶自己。 “出去出去,老夫这里的葡萄酿藏得那么好都让你给偷走了,至于琉璃杯没有,那种名贵的东西在长安最便宜也要几百贯,还容易碎,老夫行军怎么可能带着这东西,把老夫卖了或许能换一个半个,你要不要?” 这就是恼羞成怒了,葡萄酿是你儿子偷偷报的信,跟我有什么关系,没想到老牛混的这么差,怎么说老牛现在虽然还不是琅玡郡公最起码也顶着一个魏城男的爵位呢,怎么连一个破玻璃杯都搞不到手,鄙视之。 魏城男是一个什么爵位来着?开国县男,从五品上呢……好吧,这下子苏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爵位被封的是大唐级别最低的爵位,就没有比男爵更低的了,长安金水河里面的王八好像都要比现在的老牛地位稍微高上那么一点点。 原本以为抱上了一条大粗腿,谁知道目前这条腿在长安的勋贵里面他娘的是最细的。 不过没关系,慢慢熬吧,谁都不是一步登天,老牛一点点混资历,过几年有的是立功的机会,混啊混的就能混到琅玡郡公的位置,自己也不是那种墙头草的小人,抱老牛的大腿是因为老牛是个慈祥的老人,又不是看谁的爵位高就去抱谁,否则一定会被吃的连根骨头都不剩。 小牛哀怨的目光在眼前晃过去两次了,苏萱撇撇嘴当做没看见,十里负重奔袭哪能这么快就结束,如果没记错全身披挂的小牛还需要跟那群大头兵再跑一圈才算勉强达到十里的距离。 碗里面的冰块早就化没了,太阳挂在头顶,正是一天中最毒烈的时候,小牛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手脚并用的爬进苏萱搭的小棚子里面,仰面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胸膛剧烈的起起伏伏,就像是一条快要渴死的鱼。 孟娘赶快上前从躺再地面的牛见虎身上替小牛解下身上的披挂,拳头大小的链子锤上面都是尖刺,寒光闪闪的让人心里面发毛,带鞘的横刀足有十几斤重,反正苏萱认为自己耍不起来,提起来都费劲,伤到自己的几率要比伤敌要高多了。 牛见虎跟一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任由孟娘施为,等到孟娘好不容易解下牛见虎的甲胄,没了束缚的小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舒服的直哼哼,总算是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一滩烂泥一般坐在椅子上提不起一点力气。 伸出手在椅子下面乱摸,掏出一个被厚厚的狼皮包裹严实的酒壶,拔开壶塞看都不看就张开嘴往嘴里面灌,一壶加了冰块上好的葡萄酿停都不停就灌进了肚子里面,痛快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里面与外界完全不同的清凉。 等到孟娘将小牛的甲胄折叠整齐放在远处,牛见虎睁开眼睛,压低声音对蹲在地上用手指戳链子锤上尖刺的苏萱问。 “萱姐,为什么那群怂瓜看孟娘的眼神让你不开心,你折磨他们的时候却要顺便拉上我?” 苏萱从地上站起来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盯着小牛一脸义正言辞的说到。 “扯淡,我什么时候折磨他们了,牛伯伯盯了几天后都称赞这是上好的强军之法,受训的那些人这几天连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你就在跟他们一起受训,我不信你感受不到自己的变化。” 牛见虎认真的瞅了一眼苏萱说道。 “萱姐,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 “当然是我的学识。” 这一点苏萱想都不想就说了出来,谁知牛见虎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就佩服萱姐即便是你想要报复别人,我明知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你的借口,偏偏我没有资格反驳,这几天我的力量和反应力确实都在提高,尤其是小腿上绑腿的布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么简单的东西可以轻易的提高大军三成的行军速度,大大提高的军队奇袭的可能,偏偏第二天双腿又没有多少不适,这种军中秘法就算是将整个牛家赔进去,我爹砸锅卖铁也肯定要换到手,我真的很好奇这些奇妙的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小心的四处看了看,发现孟娘在看到两人谈话后就在远处的树荫下站着没有靠前,小牛鬼鬼祟祟靠过来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贼偷。 “萱姐,咱们现在的关系这么好,所以我就问一次,不管你回不回答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问,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你知道如此多的妙法,水中取冰这一点就可以让普通人家好几辈子都衣食无忧,即便是一堆破烂布条都能在你的手里面化腐朽为神奇,成为价值千贯的宝贝,教你学问的世外高人到底是不是神仙,你究竟是不是仙人弟子?” 小牛眼里面闪烁着浓浓的八卦之火,这个问题已经在小牛的心里面憋了好久,少年人的好奇折磨的小牛心里面仿佛总有蚂蚁在爬,若不是如今与苏萱的关系亲切到了一定地步,小牛只会将这个问题埋在心里,问他人的隐秘可是大忌,别人当场翻脸都是正常,不直接抽刀子拼命就可以偷着乐了。 说实话苏萱对小牛能忍到现在才问也有些惊讶,看来老牛的教导没有白费,苏萱相信如果换一个人的话,这个问题牛见虎恐怕会埋在肚子里一辈子都不会问出口。 在牛见虎紧张的目光中苏萱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不发一言,就在牛见虎以为自己惹得苏萱生气,正想要道歉收回自己之前那些话的时候,苏萱笑着开口说道。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教导我学问的人绝对不是神仙,他老人家跟你我一样都是普通人,只不过活的久了一点,所以会的东西就很多。” 苏萱从小到大的老师很多,有负责人的恩师,也有一天只能在某个科目的课上见到,其他时间不见踪影,完全是在混日子的班主任,但是苏萱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哪位的身上有什么仙气,为人虽然不同,但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小牛的表情有些失望,苏萱抬起头顺着棚子的边沿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天边有几朵白云不断变化着形状,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心里面有一个整个世界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这种感觉不但没有给苏萱带来一丝自豪,反而快要将苏萱逼疯,苏萱此刻很想要找个人痛快的倾诉,即便是有选择的跟别人说也会被当成是疯子,极端一点的会把自己绑在火上烧一烧,顺便研究一下烧成灰的自己跟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碳水化合物,都成灰了能有个屁区别。 但是跟小牛说就没有这些顾虑了,苏萱坚信小牛不会害自己,老牛也不会,所以不想要被逼疯的苏萱准备捡一些合适的说给小牛听一听。 “接下来我说的你就当一个笑话听,听过后忘记就好。” 小牛的身子猛地一震,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直直的盯着苏萱,能让苏萱如此慎重对待的,小牛觉得自己恐怕要听到十分了不得的东西。 “我的师傅虽然不是神仙,但我来的地方却跟现在你我坐在的这个地方大不一样,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里什么奇妙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但就是没有神仙,你认为的妙法,在那里完全是烂大街的东西,学识远超我的人大有人在,我在那里恐怕连一个中等偏上的资格都混不上,经过一连串的机缘巧合,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具有和你一样学识的人有很多?” 惊恐的声音传来,却不是小牛的声音,苏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偷听就偷听,偏偏听到一半跳出来指手画脚的就让人不开心了,自从看到孟娘远远的站在那里不敢过来,苏萱要是还不知道老牛来了那就白长一个脑子了,偏过头无奈的说道。 “牛伯伯,偷听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尤其是您偷听到一半就突然跳出来实在是让晚辈很尴尬。” 第五十二章 什么都有代价 一  明明是老牛躲在后面偷听,现在却神色如常的走出来,大大咧咧的样子仿佛之前藏在棚子后面的不是自己,只是顺道过来坐一坐的一样,粗糙的大脸上没有一点尴尬,反而让苏萱和小牛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 苏萱很确定,这是一种天赋。 牛见虎脸色发红,低着头不敢看苏萱,他没想到老牛这么没有耐心,刚才还在跟苏萱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不会告诉别人,现在老牛光明正大的走出来,跟自家老爹一起算计别人还被抓住,让小牛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相比之下老牛就一点不在乎,一把就将牛见虎从椅子上提起来放到一边,自己老神在在的坐在上面,张嘴就骂。 “老夫被抓到了都不在乎,你小子羞愧什么,苏丫头既然肯跟你说,难道老夫问你你敢不说?苏丫头想不到这一点是怎地,既然她不拿你我当外人,老夫干脆就坐在这里听,省的站在外面偷听被笑话不说,还热的老夫汗流浃背。” 偷听别人说话偷听得如此理直气壮整个大唐也就老牛独一份了,蛮不讲理的话听着让人舒心,苏萱笑着对牛见虎说道。 “看到了没有,跟牛伯伯比,你还有的学呢,想要当一个合格的勋贵,光是脸皮最起码就要练到牛伯伯这个地步。” 对苏萱的打趣老牛也不在意,知道苏萱这是在开解牛见虎,坐下后紧张的看着苏萱,不敢置信的问。 “丫头,老夫一直以为在你的来历上你没有说实话,你曾经跟老夫说你是被你师傅‘推’出来的,老夫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有所明悟,在你来的那个地方,真的有很多与你学识相同的人?” 苏萱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跟牛伯伯说实话,晚辈跟他们比其实并不出彩,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而已。” 老牛脸色大惊,苏萱的学识在他看来已经是学究天人了,老牛跟苏萱长谈的时候发现好像就没有苏萱不知道的事情,小小的丫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点,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些比苏萱还要渊博的人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妖孽。 如今有苏萱一个可以说是大唐之幸,但万一再出现一个比苏萱还要厉害,却不能被大唐所掌握的话,那对大唐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随便几句话就可以贡献出强军之法,让大军行军速度增加三成的人,这类人若不能掌握在大唐的手中,万一被突厥所得,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老牛的身子就开始颤抖,看出了老牛的担心,苏萱淡笑着说道。 “牛伯伯在想什么呢,晚辈的经历是不可复制的,事实上就连晚辈本人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要说其他人了,晚辈可以在这里跟您保证,晚辈这种烦人的不速之客您这一辈子不可能碰到第二个。” 老牛被苏萱的话逗笑了,想想也是,要是真的那么简单的话,为什么自己这辈子才碰到苏萱这一个人,当初要不是自己运气好,时间稍稍晚上一点,看到的就可能是苏萱的尸体了。 自己碰到一个都尚且如此艰难,算得上是天佑大唐,其他的蛮夷怎么可能有自己这样的运气。 想到此处,老牛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哈哈大笑数声,从怀里面掏出一个酒壶,往嘴里面大口灌进去几口烈酒,豪放洒脱,如此真性情让苏萱看的是敬佩无比,果然不愧是魏城男……算了,不提爵位了,提了丢人。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苏萱很快就后悔了,因为老牛喝完烈酒后,痛快的吐出酒气,脸色通红的转过头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丫头,你确定真的就你一个人对不对?” 模样十分猥琐,那里还有刚才纵横披靡左武卫大将军的气势,刚刚营造出的形象瞬间碎了一地,苏萱翻了个白眼,刚想要让老牛放心,话都到了喉咙,却僵在了那里。 苏萱不可能忘记到底是谁非要拉自己爬山,结果却一下子摔到了大唐,那个王八蛋的样貌苏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当时自己摔跤的时候那个王八蛋就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摔倒了大唐,那个家伙会不会同样……。 脸色接连变化了数次,苏萱终于从这个念头中回过神来,向老牛歉意一笑,摇着头说道。 “伯伯又何必执着于此,世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可能因为个人的意愿而发生变化,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们坐在这里讨论没有一点意义,牛伯伯岂不知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威胁。家师将我送到这里,或许是想让我体验一下另一种活法,但这一切都是需要代价的,这个代价任何人都付不起,任何人,牛伯伯还担心什么呢?” 苏萱表情上的变化没有瞒过老牛,老牛不忍的看了苏萱一眼,牛见虎好奇心爆棚很想问一问苏萱口中的‘代价’究竟是什么,却被老牛拉着离开。 老牛知道苏萱说的很对,这个代价真的没有人付得起。 买东西的时候需要付钱,这就是代价中的一种,在远古时代,还没有出现钱这种概念的时候,以物易物也是代价中的一种,甚至就连感情,要是一直单方面获取而没有付出的话,感情也不会长久。 想要得到,就必须有付出,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东西,这一点跟佛家的因果很相似,不过却更加的现实。 苏萱就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跟魔鬼达成了一个交易,他老人家问都没有问自己是否同意,白纸黑字就写得分明,霸王条约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自己拿到了来到大唐的单程票,这种昂贵的旅程需要付出的东西也一定是等值的。 伸手示意孟娘过来,苏萱将碗里面已经没有一点凉意的闷热酒浆一口气喝干,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 “告诉马老三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兰州城逛一逛,至于钱……下午的时候应该就有了。” 苏萱记得老牛前两天好像顺口提过一嘴,李二的封赏也就这几天就会到了,没有什么官职,朝堂上的那些世家虽然对酒精赞不绝口,但一谈到封赏那些对规矩看的极重的诗书世家却全都闭嘴不言,老牛说的时候气的直拍桌子。 对此苏萱一点都不惊讶,即便大唐重男轻女的思想并不严重,但说到底还是一个男权为主的封建主义时代,又不是武则天大帝指掌天下的时候,女人做官哪有那么容易。 苏萱看重的还是‘赏赐万金’这一条,能从皇帝口袋掏出来的钱财,怎么说也不会太少。 就算今天下午李二的赏赐不到,苏萱大不了跟老牛打个欠条也好,听了自己这么大的秘密,老牛不掏一点钱捧场怎么都说不过去。 自从来到大唐后,虽然老牛从来都没有限制苏萱的自由,但是苏萱总是围着军营转来转去,对外面的世界下意识有着抵触,自己就像是一个外人在冷眼旁观着一切,如同荧幕外的观众,不断地想要逃避人声喧哗的地方。 但是现在想一想,天啊!军营才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好不好,整个大唐比军营还要密集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几处,总是待在一个地方也不是办法,既然老天让自己来到大唐,总要领略一下大唐的风景才不算白来一遭。 苏萱的预感很准,太阳偏西的时候,坐在小棚子里面的苏萱就看到一队人马远远的走进了军营,紧跟着小牛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等到了老牛的大帐,老牛已经换上了紫袍,头顶带着华贵的朝冠,两边黑色的冠带自然垂下,端是威风霸气。 相比之下苏萱穿的就寒酸了很多,因为这是老牛从兰州城给带回来的,你能指望一个拿刀砍人的武将能有多少审美观? 妇人的服饰店老牛是不敢进去的,否则会要被强壮的妇人拿棍子打出来,所以老牛就随便在一家店里面弄回来几套书生穿的儒袍。 若是在其他的朝代女穿男装是不守妇道的表现,被官府抓到了下场很惨,但是在大唐就没有这个顾虑,听说这种穿法还是从皇宫里面流传出来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去皇城里面抓人。 白色的儒袍穿在苏萱的身上倒也别有一番风味,最起码看着就十分爽利,长长的头发束起来,形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用圆环箍住,剩余的头发自然垂在身后,苏萱觉得这时候自己要是再有一把扇子就完美了,什么翩翩浊公子跟自己比都要靠边,孟娘都说好看。 老牛挑的儒袍当然是最贵的,之所以跟老牛比很寒酸,是因为苏萱的腰间光秃秃的比脸都干净,老牛就很风光了,左边腰上的金鱼袋一看就不是凡品,右边更是配上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温润通透,太阳一照泛着水光,一看就是最顶级的货色,看的苏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老牛还有这种好货。 第五十三章 十贯钱 一  苏萱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把视线从老牛腰间那块顶级汉白玉上面收回来,发现老牛正在给自己使眼色,在大帐里面扫视了一圈后发现一穿着灰色外袍的中年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对方身子初看十分瘦弱,但随意的往那里一站,双腿却没有一丝虚浮,牢牢地踩在地上仿佛扎了根。 “苏丫头,快来见过段干内侍。”见到苏萱站在那里发愣,老牛连忙出声提醒道。 得,什么东西就是不禁念叨,刚才还在想自己的赏赐什么时候到,没想到送钱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内侍,那就是太监了,怪不得这个家伙面白无须,长这么大太监这种皇宫的畸形产物还是第一次见,段干身上没有书上说的什么刑余之人的阴寒气,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若是老牛不提醒,苏萱根本想不到段干的身份。 不管怎么说,免费送钱的人可不能得罪,苏萱脸上带着笑,双手在胸前抱拳亲切的给段干行了一礼。 “段干大人,为了小女的事情,一路上辛苦了。” 按理来说苏萱应该行万福礼,万福为两手松松抱拳,在胸前右下侧上下略作移动,同时微微鞠躬,两脚弯曲的弧度也不一样,但苏萱跟孟娘学了两次后就腰酸背痛,实在是受不了那么多繁杂的规矩,相比之下行书生的礼仪就轻松多了,随便抱一下拳就能应付过去,老牛说了苏萱几次见没有作用也就不管了。 段干显然也是个妙人,虽然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没有在意苏萱礼仪不对,反而是赶紧上前两步,抬手虚扶,嘴上爽朗的笑道。 “哈哈,苏小娘子不必如此,陛下在得知大唐出现酒精如此良药后高兴的一晚没睡,但您也给陛下出了一个难题,原本苏小娘子献上酒精的功劳怎么说也能得到男爵的封赏,但奈何从古至今从没有女子封爵的先例,陛下翻遍史书也十分为难,特意让我转告苏小娘子,您的功劳陛下记在了心里,只要您一心为大唐,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苏萱低着头偷偷撇了撇嘴,对段干说的话,苏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自古无情帝王家,让一个皇帝一直记着你的好纯属放屁,前一刻言言谈甚欢,为了利益说不定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或许在某一刻李二真的为酒精感到开心,但绝对不会高兴的一晚上都睡不着,除非他失眠,尤其是自己这种小人物,说不定李二一转眼的功夫就把自己忘得干干净净,知道有自己这么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不管心里面想的是什么,段干不能得罪,李二当然更不能得罪,所以苏萱一脸的诚惶诚恐,仿佛已经被李二的伟大感动的无以复加。 很明显,苏萱的表现让段干很满意,连带着笑容都好看了许多,转身跟老牛寒暄几句之后,段干伸手从怀中取出明黄色的黄绫圣旨,在苏萱面前徐徐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初闻兰州有名医献上酒精一物……” 很好,开头的八个字很熟悉,从小到大苏萱在电视剧里面听过了无数次,此刻面对面再听到一次感觉很不错,这种经历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李二的文笔很不错,圣旨写的是花团锦簇,引经据典尽显大家风采,段干用特有的节奏读出来更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如饮琼浆,苏萱摇头晃脑的听着,一脸享受,仿佛已经被李二高深的文采所折服。 虽然苏萱听了半天除了第一句话,根本听不明白段干之后读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不过这点小瑕疵根本就不影响苏萱对李二的敬仰。 苏萱摇头晃脑了半天,终于从段干的嘴里面听到了赏赐万金的字样,这就足够了,有钱拿就不枉自己在这里陪着老牛听一大堆闻所未闻的典故。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苏萱很奇怪段干到底哪来的那么多精力,说了这么半天都不见有一丝停顿,气息绵长的有些吓人。 终于,当苏萱昏昏欲睡的时候,段干磕巴一下嘴角,意犹未尽的收起了圣旨,摇头晃脑的苏萱终于解放了,要是再不结束,苏萱觉得都快要被自己给晃吐了。 激动的搓了搓手,苏萱眼睛就在大帐里面四处乱看,圣旨读完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赏赐万金啊!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自己终于可以翻身做主成为一个有钱人了。 决定了,自己今后就要过猪一样的生活,什么诗和远方都靠边站。 很可惜,苏萱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所谓的‘万金’究竟在哪里,帐篷就这么大,不死心的苏萱想要从头再找一遍,却见到段干从身后抬着一个小箱子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苏小娘子,这就是您的赏赐了。” 苏萱看了一眼段干手里面的小箱子,说小真的不是在夸张,粗略估计箱子也就半立方米大小,不过倒是很有分量,段干将箱子放在地上后苏萱悄悄的用脚推了推,很沉,最起码有一百来斤,惊讶的看了一眼段干,苏萱没想到这么沉的箱子自己抱都不一定抱起来,在段干的手里面却仿佛是轻如无物,放在地上的时候没有听到一点声响。 原本很伤心的苏萱立马又重新开心了起来,虽然没有万金,但是有这一小箱子金子也不错,做人不能太贪心,这些金子就够自己挥霍的了。 一切交接完毕,老牛唤过一名亲卫带段干下去休息,好不容易等到段干离开,当着老牛的面苏萱火急火燎的就扑了上去,反正都是自家人,不在乎丢不丢脸。 苏萱一脸兴奋的打开小箱子,想象中迎面而来,能够晃瞎眼的金光并没有出现,伸出手不死心的在里面扒拉了半天,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转头盯着段干离去的方向,苏萱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八蛋,社会黑暗,人心不古啊!你坑我一点钱财我不在意,我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上上下下的过手少层油可以理解,但是过手把肉都拿走只给我留下几根骨头就有点过分了啊!” 正坐在一旁看笑话的老牛听到苏萱这么说,一脸好奇的走了过来,段干他不是不认识,两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没有什么交情,大家也都熟识,应该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探着头向小箱子里面瞅了一眼,老牛皱眉问道。 “丫头,怎么了,依老夫看陛下的赏赐没少什么啊!” “没少?”苏萱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手指颤抖着指着箱子,一脸悲痛的说道。 “牛伯伯,陛下赏赐给我的可是万金啊!晚辈就算是再没什么见识,也不可能分不出金子跟铜钱的区别,明明圣旨上说的是万金,怎么到了晚辈的手里就变成了一箱子铜钱,当着您的面欺上瞒下,牛伯伯,你可要为晚辈做主啊!” 苏萱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竟然被人给不声不响的掉了包,这个世界还有天理么? 原本以为老牛也会跟自己一样愤怒的指责段干那个王八蛋,但谁知老牛听完之后笑的已经直不起腰,苏萱觉得自己好像又要丢脸了。 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老牛抽了苏萱后脑一巴掌,哭笑不得的说道。 “丫头,你以为万金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大白菜?这东西就是一个说辞,十贯上好的铜钱完好无损的交到你的手里,你就偷着乐吧,这已经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才没有拿残破的铜钱骗你。 还想要万金,那是多少钱?那可是一百万贯啊!整个大唐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两百多万贯,一下子就赏赐大唐一半的税收,把大唐卖了都不够赏赐几次的。” 吹牛害死人啊!苏萱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没有这么丢脸的,明明就是十贯钱,圣旨上写明白十贯钱不就好了,非要吹牛说赏赐万金,读着倒是挺顺口,但就拿出来一万个铜钱也不嫌丢人?如今害的自己在老牛面前出了个大丑。 没法子了,十贯钱就十贯钱吧,按照大唐的生活标准这点钱够一个小康之家快活大半年的了,也算是不少了,苏萱拖着箱子离开老牛的大帐,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把这些钱花光,省的自己看着就来气。 第五十四章 分享的快乐 一  老牛办事很不地道,只告诉了苏萱宣读圣旨的中年人叫做段干,但却没有说清楚对方到底是姓段,还是姓段干。 天色刚刚微亮苏萱就从床榻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既然今天准备大肆挥霍一通,当然要早早做点准备,虽然说老牛的军营在兰州城附近,但是有了之前‘万金’打底,这个附近同样也有很的大水分。 没有得到明确的指示,大军不可随意建寨,当然也不能离一座城池太近,否则你要干什么,让当朝的皇帝怎么想? 兰州城距离老牛的军营足足有小半日路程,正好今天军中需要去兰州城采办一些东西,苏萱可以顺便搭上顺风车,没人喜欢在大太阳底下赶路,趁着天气凉爽早点启程,等到气温升高的时候刚刚好可以到兰州城里面休息。 腰中有钱心不慌,既然是逛街,当然少不了孟娘的陪伴,女儿家有说有笑的讨论某一件货物的成色和价值也是逛街的乐趣之一,否则身边跟着马老三那种憨货,从头到尾直愣愣的站在你身后跟个木头人一般一言不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能有什么意思。 况且你能指望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能分得清湖蓝,钴蓝,深蓝,紫罗兰,天蓝之间的区别? 原本苏萱以为带着马老三和孟娘就已经够了,谁知道牛见虎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一起去,嘴上说的大义凌然,既然萱姐有钱了当然不能忘记他这个穷弟弟,说什么也要打打秋风吃苏轩一顿好的。 对此苏萱是嗤之以鼻的,就算是老牛不善于拢财,但怎么说也是勋贵之一,要是小牛是个穷人的话,其他人都要去吃土了。 知道小牛这几天在军营快要憋疯,一个半大的小子成天被困在军营里面心里面恐怕都快要长草了,顺便逃脱每日雷打不动的十里负重越野。 苏萱问过老牛后,正在审批公文的老牛显然没有听清苏萱到底说的是什么,随意的挥了挥手,苏萱就当老牛同意了。 走出大帐见到牛见虎的时候,不由得让人目光一亮,墨色的蜀中锦缎剪裁得体,腰间配着一块天青色玉佩,头戴金冠,脚下一双上好的鹿皮短靴,活脱脱一个勋贵家富公子的模样,正风骚的站在旭日下炫耀自己这一身行头,让苏萱一时间很难将此时的牛见虎跟之前穿着甲胄的半大小子联系到一起。 看了看小牛,苏萱再低头看了眼自己,心里面无名火起,好么,自己到大唐混到现在也就混了个十贯钱,牛见虎腰间那块天青色的玉佩就不止这个价了,还口口声声要打自己的秋风,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相比之下马老三看着就顺眼多了,一身麻衣,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要是把腰间挎着的那把制式横刀换成锄头的话,配上那张粗糙的大脸,活脱脱就是一个乡间的农夫。 孟娘穿着跟苏萱相同的书生袍服,大家都是自己人,苏萱穿着好的,当然不能看着孟娘穿着带着补丁的破衣服,要不是马老三穿上实在是太难看的话,苏萱都想给马老三弄一套。 与人分享这是一个很好的美德,所以苏萱觉得自己有必要教导牛见虎将这个美德继续传承下去,比如说自己腰间光秃秃的就很难看,想必小牛也不可能就这一个玉佩,老牛的那个玉佩自己不好意思开口,但是小牛这里就不用顾忌这么多了,苏萱准备让小牛体验一下分享的快乐。 虽然一开始可能伴随着心灵上那种难舍难分的阵痛,但是一开始痛苦不代表一直痛苦,正所谓先苦后甜,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面的情绪渐渐发酵之后,牛见虎就会发现那时候的他……会更加的痛苦。 金钱是万恶的源泉,是贪婪的原罪,苏萱决定帮助小牛将贪婪扼杀在摇篮里,想一想都觉得自己的身影开始变得高大起来。 看着苏萱眼睛通红的向自己走来,原本想要炫耀一番的小牛怎会不知道自己已经弄巧成拙,身子打了个哆嗦,还没等苏萱开口,就已经手忙脚乱的从怀里面拿出一块云头形的羊脂玉,上有龙凤祥瑞的纹样,嘿嘿直笑着递到了苏萱的面前。 粗略的扫了一眼,苏萱判定这块玉佩恐怕比小牛腰间的那块还要贵,没有让小牛体验一下分享的快乐让苏萱很伤心,但是很快就被手中的羊脂玉吸引住了。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羊脂玉啊!白玉中最顶级的宝贝,手中的这块羊脂玉质地细腻,滋蕴光润,让苏萱爱不释手,美妙的触感让苏萱心里面快活的直哼哼。 从小到大这可是苏萱第一次把玩玉佩,这种易碎的奢侈品即便是负担得起苏萱也没有买一块的心思,虽然买得起,但是却摔不起,要是摔碎了苏萱觉得自己恐怕要心痛的一个月吃不下饭。 “牛将军对苏小娘子的爱护之意实在是让老奴动容,昨日牛将军跟老奴讨要这块玉佩的时候老奴还不解,以牛将军的身份这种外物还不值当牛将军开口,没想到为了苏小娘子,牛将军情愿欠老奴一个人情。” 没想到对着玉佩流口水这么丢脸的样子让外人看到了,苏萱抬起头看了一眼牛见虎,小牛不着痕迹的摇了下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段干来找他做什么,一般来说朝中的勋贵都是尽可能远离段干这种人,省的落下一个刻意交好宫中内侍的话柄。 至于段干,除了皇帝他就不可能跟别人走得太近,大唐不兴下跪这一套,但是这里面并不包括段干这类人,因为其他人是李二的臣子,是李二的子民,但是段干却是李二的奴才,他的一切都是李二给的,一旦让李二心中起疑,对段干来说就是末日。 段干自来熟的走过来对苏萱笑着说道。“老奴听说苏小娘子今日想要去兰州城逛一逛,正好闲来无事,不知苏小娘子能否捎着老奴。” 苏萱楞了一下,没想到段干不是来找小牛,竟然是来找自己的,明明正当壮年,一口一个老奴姿态低的让苏萱后背发凉,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讨厌。 这就有意思了,苏萱自己也是蹭老牛的顺风车坐,段干不去找老牛却来征求自己同意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盯着手里面的玉佩,苏萱内心有些感动,没想到自己昨天一个不经意的眼神竟然被老牛记在了心里,身边没有多余的玉佩,宁愿欠段干这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货的家伙一个人情,也要为自己弄来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 现在玉佩的正主来了,听段干的语气,这块玉佩还是他一直贴身佩戴的,一想到这块玉佩竟然被这货带了好几年,苏萱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时间手里面托着玉佩收起来也不是,扔了也不是,想了半天,盯着段干认真的问道。 “段干内侍,我现在把这块玉佩还给你,牛伯伯欠你的人情两清了,怎么样?” 谁知段干竟然还是个聪明人,想都不想的就笑道。 “苏小娘子莫要戏耍老奴了,牛将军的人情可要比这一面玉佩贵多了,莫非苏小娘子嫌弃老夫是个刑余之人?若是如此的话,大可将这面玉佩丢了就是,老夫不会在意的。” 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么绝了,苏萱还能怎么办,只能让孟娘帮忙把这面玉佩挂在腰上,但是脸上的嫌弃之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于是苏萱的队伍里面又多了一个人,五个人站在军营门口等了片刻,便跟出营采办的管事打了个招呼,知道苏萱身份的管事笑呵呵的就答应了,苏萱跟孟娘坐在后面空置的马车上,至于牛见虎和马老三是不会坐马车的,因为他们觉得很丢人,两个人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跟在马车两侧,至于段干,则是坐在后面不远的另一辆马车上。 刚刚走出军营不远,牛见虎向后看了一眼马车上孤零零一个人的段干,采办的士卒都下意识离段干远远的,不愿意接近这个脸上一直挂着笑的内侍,小牛俯下身子悄声跟苏萱说道。 “萱姐,我爹说这个人是陛下的心腹之一,你刚才为什么要故意做出那副样子恶心他?万一让他记恨在心里,虽然不用怕,但也很麻烦。 第五十五章 聪明人和蠢人 牛见虎的担心是多余的,苏萱并不担心段干是否会记恨自己,简单点说,段干就是李二众多影子之中的一个,说起来可悲,他的一切行事方式都要按照李二的喜好来选择,况且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介白身,段干早晚都要回到那不见天日的深宫大院里面重新成为李二的影子一部分,怎么说都影响不到自己。 没有看到想象中古代巍峨壮丽,仿佛龙卧于陆的百丈城墙,离得远远的,苏萱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一个土堆。 黄土夯成的城墙当然没有什么美感,两层楼都不到的高度也让人心中生不起什么敬畏之心,连带着城墙上插着的‘唐’字旗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精神,说白了陇右就是一处大唐角落的偏僻荒芜之地,大唐原本人就少,连年的征战打的唐人数量锐减,人口十不存一,陇右这片地方当然更加的荒凉。 坐在马车上走到兰州城的近前,苏萱都没看到有多少人在城门口进出,一阵风刮起来尘土飞扬,其中夹杂着些许垃圾就是此刻苏萱眼中兰州城北门最真实的写照。 当然,兰州城跟苏萱想象中雄伟壮丽的城池相比再怎么不堪,城门处也不可能会有垃圾存在,干净的让人发指,一名十五六岁年纪穿着破旧麻服的农家小子抱着比他还要高的竹子扫帚吃力的扫着,即便苏萱根本没有看到什么脏东西,他仍旧一扫帚一扫帚干的十分仔细。 离兰州城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苏萱就跟右武卫的人分开,他们还不敢随意入城,这一点是军中大忌,他们与兰州城粮草交接的地方在城外不远的一处空地上。 但对小牛来说这一点还是可以偶尔无视一下的,说白了他就是一个跟着军队蹭军工混资历的惫懒货,再加上还没成年,即便是被人捅出去了朝堂上那些大佬也只会一笑置之,更何况他还是跟着女伴进城,只要苏萱在城门关闭前出来就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马老三,他早就被老牛派给了苏萱当做护卫,苏萱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但兰州城县令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兰州城的县令听说姓周,军中老早就有人将苏萱几个人要进城的消息告诉给了周县令,马老三也将腰间的横刀用碎步包裹严实,以免在城里面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站在城门口的大路上扫了半天的农家小子可能终于意识到尘土太大,将扫帚立在城墙上转身走入城郭,不大一会就端着一大盆水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他用的扫帚很大,水盆竟然也大的夸张,或者说是澡盆更加具体一些,水盛得满满的,一不小心就有水从里面洒出来。 端着大盆子的农家少年走了几步路就已经鼻尖见汗,脸色憋的通红,身子哆嗦的如同筛糠,在经过苏萱的一行人的时候,不自量力的农家小子终于是没有拿住手里面的木盆,木盆夹杂着水花‘噗通’一声就跌落到地上,身子向前踉跄的两步才稳住身形。 苏萱很倒霉,摔裂的木盆里面溅射出的水花不偏不倚的打在苏萱的身上,一身白袍的下摆被混杂着尘土的泥水打了个通透,白白的衣摆下面一大堆泥点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知道惹了祸的农家少年呆呆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发傻,那么好的衣服他还赔不起,衣袖处那王家裁衣店的标志很明显,那里面的衣服即便是最便宜的都要他清扫一个月的南门才买得起,那地方就不是穷人家能进去的。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牛见虎回过头看了一眼,瞧见苏萱的窘样之后立马就怒了,上前两步抓着比他还要高出一点农家小子的衣领,挥拳就要打,嘴里面骂骂咧咧的嚷嚷道。 “王八蛋,你没长眼睛?萱姐的衣服就让你这个穷小子给毁了,你要是赔不起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 吓傻了的农家小子哪见过这种阵仗,眼睁睁的看着牛见虎的拳头在面前放大也不知道躲一下,好在牛见虎的拳头堪堪砸在农家小子脸上的时候被苏萱给叫住了。 苏萱瞪了一眼小牛,知道牛见虎只是想要吓唬一下对方就没有再说什么,牛见虎挥拳的速度苏萱见到过,势大力沉不说,而且速度奇快,否则苏萱开口的这一点时间都够小牛打出去好几拳的了。 和颜悦的的跟有些发蒙的农家小子笑了笑,可怜的,到现在还没有从牛见虎的手下回过神来,苏萱上前两步帮着把被小牛弄皱的衣领抚平,温和的安慰道。 “不好意思,我这个弟弟娇惯坏了,不懂什么礼数,不用担心,这身衣服我早就想换了,不用你赔偿。” 终于回过神来的农家小子眼里面浮现出一层雾气,看样子是吓得不轻,哆嗦着嘴唇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听了半天,苏萱才勉强听出来一个字,好像是再说盆。 苏萱回过头一看,摔破的木盆咧着一个大口子,看样子是没办法修了,只能拿去劈柴烧,既然是在给公家干活,那这个木盆想来不可能是农家小子的,摔破了肯定是需要赔的,说不得今天一天的工钱就要搭进去。 想到自己小时候家里面的父亲因为工作上的失误直接将一个月的工钱都赔了进去,那时候家里面还不富裕,一家人挤在一起喝粥的情景苏萱心里面就发堵,最看不得这种情况了,说不得这个农家小子家里面就等着他今天的工钱开锅呢。 对农家小子得寸进尺的举动小牛怒火中烧,正想着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却在苏萱严厉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低着头走到一边。 苏萱转头问马老三;“这个木盆多少钱?” 马老三还没等开口,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段干接口道;“两文钱足以。” 苏萱点了点头,让马老三把背着的褡裢拿下来,一大堆的铜钱一百来斤,苏萱当然不可能智障到自己来背,褡裢打开后农家小子显然没看过如此多的铜钱,眼睛立刻就直了,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拳头,马老三眯着眼睛盯他的一举一动,虽然马老三并不认为这个看上去有些呆愣的农家小子会有什么威胁,但是万一被眼前的铜钱蒙蔽了心窍一时发疯,惊吓到苏萱就不好了。 不过这农家小子虽然被铜钱晃花了眼睛,但是从头到尾并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看着数出来的五十文钱,想起小时候家里父亲的辛苦苏萱就觉得心酸,干脆直接拿出半贯钱交到农家小子的手里,一大堆铜钱需要他用衣衫兜着才不会掉在地上,苏萱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把木盆的钱赔了后,剩下的铜钱买点好吃的孝敬一下家里的老人,家里的长辈辛苦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至于剩余的就拿去做点小生意,打扫城门虽然好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没人生来就会一辈子辛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只要有志气没什么事是不能够做到的。” 做完这些后,苏萱也不看兜着铜钱发傻的农家小子,心情愉悦的哼着调子穿过城郭,做好事总是让人开心的,至于对方用半贯钱到底会去做什么苏萱并不在意,苏萱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对方一把,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让自己想起了后世美好的记忆,也因为苏萱对那个农家小子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好像不久前刚刚见过一般,既然大家这么有缘分,用钱帮一把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萱开心,孟娘就很开心,马老三好像也很开心,段干脸上还是带着那不阴不阳的笑容,至于小牛则是跟在后面嘴里不断念叨着苏萱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让小牛深有感触,每念一遍都感觉回味无穷,跟在苏萱后面嗫喏了半天,到底都没有开口。 苏萱放缓脚步,等小牛跟上来,马老三和孟娘知道苏萱有话要说,下意识的离开一段距离,只有段干不要脸的跟在一边,仿佛一点都不知道避嫌。 “怎么,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小牛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一个穷小子而已,还不值得入我眼让我生气,我只是很奇怪萱姐为什么这么大方,依我看即便是萱姐可怜他,多给几文钱就是了,何必给半贯那么多,萱姐你现在一共也就十贯钱。” 苏萱的眉头皱起,脸色不善的盯着小牛,小牛自觉说错话了,但却意识不到自己哪里说错了。 明白在长安这些年的富贵生活已经将‘勋贵’这个词的含义移植到了小牛的灵魂深处,一时半会根本改变不过来,苏萱只能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你不可能没听过,就算是那些千年世家往上数一千年以上,他们的老祖宗不还是从野地里刨食的穷人,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贵族,也没有永远的穷人,刚才那个农家孩子虽然穿的破烂,但你在长安享受的时候他却用自己的双手给自己挣一口吃食,说不定一大家子都要靠他,身上所有的东西来历光明正大,靠自己的本事活着,你凭什么瞧不起他?” 第五十六章 太监上青楼 大道理就是用来讲的,不管自己做没做到,反正先讲了再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别人怎么说都没有错,尤其是刚刚帮助了别人之后揪着小牛在他耳边讲一堆大道理,无形中就让苏萱觉得自己的人格升华了不少。 当然,苏萱不准备告诉小牛她只是单纯的看那十贯钱太刺眼想要早点脱手,给普通的举动套上一层华丽的外衣,就可以让苏萱心安理得的享受马老三和孟娘敬佩的目光。 至于段干这种聪明人只是‘嘿嘿’冷笑两声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一顾,招来了所有人的怒目而视。 不合群指的就是段干这种人,苏萱总觉得段干脸上没事总挂着的笑容就是在嘲讽自己孤陋寡闻,不知道十贯钱就是万金。 牛见虎跟在苏萱身后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萱姐,你这么说就难听了,我好歹也是个骁骑尉,正六品的官职,听你的意思怎么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一样?” 牛见虎的官职到底是怎么来的苏萱不准备再跟小牛辩驳一番,有些事情明白了就好,说的太多反而会打击小牛的积极性,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要培养信心的时候,信心积累的不容易,摧毁却只需要一个不经意的举动。 很奇怪,即便苏萱有着二十一岁的灵魂,但是此时的身体也是十六岁的年纪,比刚才那个农家小子大不了多少,但是刚才苏萱一口一个孩子称呼那农家小子,不管是小牛还是马老三以及孟娘,就算是段干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家伙好像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冷笑两声表达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不符合规矩自大话的不满。 来到了别人家的地盘,当然要见一见主人家,刚刚走进内城,苏萱就看到穿着一身绿色官袍的中年人在不远处等着,即便头上戴着绿色的朝冠也掩盖不了头顶稀疏的头发,一身绿站在那里想不被看到都难,不用想,这位站在那里跟一棵树似的一定就是周县令了。 苏萱站在原地,其他人也没有靠前,只有牛见虎笑意盈盈的走了上去,还得意的向苏萱眨了眨眼睛,人家一县的父母官早早站在这里等着,肯定不是看在苏萱的面子上,一个屁大点的小民周县令管苏萱是谁。 至于段干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一身普通的黑色常服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管家,所以能让周县令屈尊到这里等的人只有牛见虎了。 周县令没骨气啊!自己怎么说也是六品官,虽然是从六品,跟小牛还差两个等级,但从属不同,也不用大费周章的迎到城门口来,还不是看小牛有一个好爹么,更何况小牛的老爹这时候还带着一万多大军驻扎在周县令的家门口,一旦出了什么事周县令恐怕也难辞其咎,单单是这一万多人的口粮,恐怕就让周县令愁的抓没了头发。 苏萱瞅着周县令的脑袋,眼睛一亮,觉得自己的推论很有道理,帮助周县令找到了一个脱发的好借口。 那边正在与小牛寒暄的周县令发现苏萱的目光总是盯着自己的头顶,让他感觉很不自在,正常的女子这么做是很失仪的一件事,但周县令却装作没看到,从牛见虎一行人进城的那一瞬间,老于世故的周县令就发现这一行人中主事的竟然不是牛见虎,而是穿着白袍名不见经传的苏萱。 勋贵家那点事周县令还不打算掺和进去,只要将兰州城附近左右两卫大军,将近三万来人的粮草保证好,就是实打实的功绩,说不得到时候还有往上升一升,或者调到其他富饶的上县磨砺的机会。 苏萱几个人站在一边听着牛见虎与周县令不断说一些没营养的话,明明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偏偏不仅仅是周县令,就连牛见虎这小子脸上都装出一副相交莫逆的模样,脸上挂着的虚伪笑容看的苏萱直翻白眼。 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在交谈,只是单纯的表明一种态度,周县令摆低姿态来告诉牛见虎,或者是牛见虎身后的老牛,他一定会尽心保证大军的粮草供应,但之所以在城郭里面迎接,而不是到几步之外的城郭外迎接来显示自己的真诚,并不是因为没有骨气的周县令心里面还有什么关乎脸面的底线,若是李二来到这里的话,苏萱敢打赌周县令一定是趴在地上迎出兰州城三百里外,恨不得守在长安门口跟李二一道回来。 周县令是在用这种举动提醒右武卫的大军,他将自己的事情办好,希望右武卫也遵守自己的职责,不要在他的地盘上闹出什么事,到时候大家都不好交代。 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在官场上非要弄得这么麻烦,既然周县令的态度表达完毕了,之后谈论的不是天气真好之类的话题恐怕也差不多,小牛忙着跟苏萱逛街,周县令也不是闲的有大把时间可以站在城池门口跟人聊天,大家随便应付的两句之后周县令就打道回府,临了依依惜别的模样直接让苏萱肚子里开始作呕。 “老奴发现苏小娘子一直在盯着周铭的脑袋瞧,不知道苏小娘子有什么发现?据老奴所知,周铭的早秃是天生的,打从娘胎下来的那一刻起头发就一直这样,即便是苏小娘子可以妙手回春,恐怕也治不好他吧?” 苏萱很想转身吐段干一脸口水,且不说自己根本不会治秃顶,即便在后世苏萱也是花丛中一枝美丽的花朵,影视上各种各样的帅哥看了不计其数,自己究竟是有多么丧心病狂才会帮一个中年大叔治疗他秃顶的问题? 瞄了一眼段干,明明看上去很普通,马老三却一直离他远远地,很明显马老三还打不过这货,这就不好往他脸上吐口水了,万一被吊起来打就糟了,段干一只手就可以轻易地提起百十斤重的箱子,苏萱还不认为自己脆弱的小身板能够抗段干几拳的。 没了碍事人的打搅,苏萱一行人的速度立刻加快了许多,今天还有九贯半钱需要挥霍呢,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等到苏萱看到兰州城商户的‘发达’之后,心都凉了半截。 明明是大白天,在这条据说是兰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也只能看到稀稀拉拉两三个行人,店铺门前的伙计倚着门框在打哈欠,不死心的苏萱率先走进一家糕点铺子,糕点铺子的牌子看上去有些年月,说不得就是一家糕点做得极好,大隐隐于市的百年老字号。 走进店铺的苏萱拿起一块桂花糕,在眼前比量的几下之后转身看向了背对着自己的段干,这家店是不是百年老字号苏萱还不清楚,但是苏萱可以肯定这块桂花糕的年份一定够老,硬邦邦的捏在手里面,手指用力收缩了好几次竟然掰不动!如果这块桂花糕再大一点的话,苏萱觉得可以当做板砖偷偷给段干脑袋后面来一下。 谁成想这个念头刚刚在心底升起来,那边拿着一块枣糕细细品尝的段干就心有所感的回过头来,吓得苏萱连忙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了不得啊!都说练武之人长年累月的锻炼第六感会异于常人,自己这边刚刚升起一点恶念就被段干察觉到了,就是不知道真的动起手来这货是不是只能唬人。 为了花钱而花钱的苏萱也不管好不好吃,一口气各种糕点都挑了一些,装在篮子里面全都送给了马老三和孟娘,这种东西小牛还看不上眼,苏萱怕把自己的牙齿硌掉,孟娘只吃了一点点,倒是马老三大口大口吃的香甜。 这就对了,既然马老三喜欢吃那就都给马老三,跟着自己混日子当然要吃饱喝足,就是结账的时候段干拿着几块枣糕过来,两手一摊看着苏萱,样子很明显,他没带钱。 想到这货成天出入皇城用到钱的地方几乎是没有,苏萱内心恶狠狠的想着吃我的早晚都会给我吐出来,咬咬牙顺便连段干的那份也掏了。 兰州城虽然贫瘠,但是也有一些胡商在这里歇脚,苏萱一行人衣衫华贵,早就被这些为了利益翻山越岭来到大唐的胡商给盯上了,苏萱几人刚刚走出枣糕店,一名留着长长红色胡须的胡商就佝偻着身子,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不知道对方几天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隔着好几米就让苏萱眉头直皱。 知道苏萱有些洁癖的马老三将手中包裹着横刀的碎步掀开一角,那名胡商就站在原地不敢靠前,搓了搓手,连忙招过来远处衣着暴露的胡女,白暂的身子上面没有两片布,胡女还不知羞的扭动着身子卖弄风骚,胡商在一边用半生不熟的大唐话介绍他的皮肉生意。 不过他选的人到很有意思,由于马老三明显就是一个侍卫,小牛在他眼里年纪轻轻肯定不是出得起钱的人,再加上段干又是先出来的,眼光跟周县令差了整个陇右道的胡商很自然的给段干推销起自己的胡女皮肤是多么的滑嫩,性情是多么的火辣。 吹嘘中的胡商完全没有看到一旁苏萱几人古怪的眼神,以及段干的身子微微发抖,眼睛里面随时都能喷出火焰。 此情此景苏萱突然想要吟诗一首。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太监上青楼…… 第五十七章 被抢的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占别人便宜的人早晚都会遭到报应,胡商不断地用自己所能掌握的几个大唐词汇介绍身边身材火辣的胡女,对段干来说可能比世界上所有恶毒的语言加在一起还要致命。 苏萱就笑呵呵的站在一边看戏,一点都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 一个活生生的胡女仅仅需要七贯钱就可以带回家,端茶倒水,洗衣叠被无所不能,挺着大肚子的胖胡商说这已经是少有的低价了,说完还向段干挑了挑眉,表情猥琐,段干的沉默在胡商看来一定是对方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奸商啊! 苏萱一脸敬佩的看着胡商,不但用自己仅会的几句大唐话成功的羞辱了段干,还在把段干当做冤大头在坑。 大唐一头壮实的幼牛才需要五贯钱,跟在老牛身后学两年就可以帮着庄户耕地,一个人卖的竟然比一头牛还贵,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听上去像是一个病句,但是在大唐确实如此,贩卖大唐的人口被官府抓到了是要处以绞刑的,最次也要流放三千里,在这个赶路靠脚的年代,这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能活着走完三千里的人少之又少,苏萱觉得后世在这方面的处理有些太轻了,应该参考一下极刑之类的刑法。 但是贩卖大唐之外的人却不在官府的管辖范围内,这些金发碧眼的人在唐人的眼里跟牲畜没有什么区别,很黑暗,却很现实。 被当成了冤大头的段干突然不气了,涨红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让站在一旁的苏萱懊恼不已,没有看到一场好戏这就没意思了,苏萱原本以为段干怎么说也会被气的跳脚呢。 段干皱着眉转头,一脸好奇的问苏萱。 “苏小娘子心地善良,对冒犯的农家庄户不仅不怪罪,反而送出半贯钱让三餐无以为继的清苦人家可以吃上一顿饱饭,‘莫欺少年穷’这句殷切勉励之言仍在老奴耳边回荡,为何此刻却对这个找死的胡人不管不顾,而且还一脸期待,好像很希望老奴发怒一样,苏小娘子可知就在刚才老夫已经对这个蠢货起了杀心。” 小牛眉头一皱,段干对苏萱言语上的威慑让他很不满,但是很聪明的没有开口,牛见虎对苏萱很有信心,如果仅仅是言语上的交锋的话,小牛相信即便是三个段干绑在一起都不是苏萱的对手。 苏萱把玩着手里面那块咬了一口的枣糕,刚刚尝了一口,不大一块枣糕却甜得发腻,不知道段干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这东西,听到段干问自己,苏萱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 “如果我让你误会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那我向你道歉,我的善良就那么一点,身边的人分一分就没有了,看在大家都是唐人的份上,有能力就顺手帮一帮已经是我的极限,至于大唐以外的人,很抱歉,我的善心还没有泛滥到那种地步。” 段干想错了,他想用言语将苏萱拉下水,但谁知苏萱根本就不为所动,莫名其妙的来到大唐,苏萱发现自己就连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变得冷酷,苏萱总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身边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唐人是苏萱仅存的一点安慰,不至于让苏萱时时刻刻都活在恐惧之中,至于这些其他肤色的人种,在苏萱的眼里就是一堆堆冰冷的数据,谁会管一堆数据的死活。 段干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苏萱会这么回答,胡商虽然听不懂苏萱和段干之间在说什么,但是‘老奴’两个字却听的分明,没有想到自己之前浪费了那么多的口舌竟然在跟一个奴婢说话,胡商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段干,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笑容向苏萱走过来,他总算是看清楚了,原来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才是这一群人里面说话算数的,自己手里面的胡女为了能在大唐卖一个好价钱就连女红都会一点,说不得就能让这位女贵人满意。 苏萱怜悯的看着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走过来的胡商,明明身在危难之中却没有一点自觉,拼了命也要推销自己手中的胡女,还真把段干当成泥铸的菩萨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跟在李二身边当差,以李二狗腿自居的段干!如果说胡商第一次不经意间的羞辱能让段干忍下来的话,那么这一次明目张胆的羞辱段干就不可能再忍。 没见到段干用什么力气,只是随手一拂,就像是赶走耳边一只苍蝇那样自然,苏萱就发现眼前这名能有两百来斤的胡商就凭空就飞了起来,圆滚滚的身子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擦着地面骨碌出去五六米远,肥胖的脸庞以苏萱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了起来,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水,其中还夹杂着好几颗牙齿。 哇!高手啊!苏萱不得不承认段干这一手露的很惊艳,尤其是段干收手背负在身后,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很有宗师风范,如此神乎其技的一幕让马老三紧张的下意识就抓起腰间的横刀,牛见虎崇拜的看着段干,至于孟娘,只是惊讶了一下后就恢复了原状。 巧合的是几个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表达出一丝对胡商的同情,就连孟娘都没有,如果将那个胖胖的胡商换成一条满身杂毛的野狗,苏萱都敢保证孟娘直接会对段干怒目而视。 在大唐的境内,一名腰缠万贯的胡商甚至比不过一条杂毛狗,让苏萱真切的领会到了唐人内心的骄傲究竟是多么的恐怖。 站在一旁媚笑的胡女身子僵住了,惊恐的看着胡商从自己的身边飞过去,见到段干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子抖了一下,尖叫着向远处跑去,心里面只想离这个魔鬼远远的,鞋子掉了也不在乎。 事实证明这条兰州城内最繁华的街道还是名副其实的,原本还稀稀拉拉只有两三个人的街道上,在胡女发出尖叫的那一瞬间立马活了过来,爱看热闹的唐人从大大小小的店铺中冲出,立马就把不算太宽的街道挤了个水泄不通,全都兴高采烈的指着趴在地上哀嚎的胡商有说有笑,还有为段干叫好的,看样子没有一个人准备为被打的胡商出头。 苏萱眼尖,看到这一群人之中还有两个穿着衙役服饰的汉子,嘴里面叼着大饼,应该是刚从一家食肆里面出来,数他们两个笑的尤为大声,这就没办法了,连大唐的城管都不认为这是一起伤人案件,更不要指望这些看热闹的唐人了。 突然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让苏萱感觉有些不自在,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段干,苏萱认为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明明能一下将愚蠢的胡商打昏,甚至打死苏萱也不惊讶,却非要让胡商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这是在做给自己看呢。 苏萱伸手从马老三的褡裢里取出一贯钱扔在胡商身上,哀嚎的胡商立马就不叫了,眉开眼笑的捡起来地上的一贯钱,向苏萱行了一礼,明明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非要做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实在是难看。 感谢了女贵人的赏赐后,眼睛肿的已经成一条缝的胡商立马转身去追之前跑掉的胡女,在胡商眼里跑掉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他整整七贯钱呢。 铜钱很重,所以苏萱扔钱的时候动作有些大,腰间上好的云头形羊脂玉佩不断的晃荡。见到没有了热闹可看,满街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去,除了讨论那挨打的胡商之外,还多了一个穿着书生袍服的败家贵女。 一个胡商,打了就打了,他还能怎么样?只有那种富贵人家败家的贵女才会拿出一贯钱交给胡商,没看到那胖的跟猪一样的胡商得到一贯钱之后乐得连眼睛都看不到了么,尤其是那败家的贵女好像是从她的侍卫那里拿出的铜钱,满满的一褡裢里面恐怕还有不少,那贵女和身边身穿华服的少年腰间玉佩一看就不是俗物,兰州城这种穷乡僻壤有权有势的人家就那么几位,大家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不知道这两位又是哪家的子弟。 虽然是第一次来到兰州城,但是苏萱好像对一切都很熟悉,跟孟娘在一家专为妇人家的裁衣店里面买了几件衣袖宽大顶的上半个身子的衫裙后,苏萱带着一堆人在兰州城的大街小巷里面乱逛,终于在一处小巷里找到了一家酒糟店,香甜的酒糟让人闻到后胃口大开,一大把的铜钱撒出去,一天都没有生意上门的老夫妻欢喜的快要昏过去,连忙用最干净的碗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酒糟。 苏萱小小的尝了一口,向店家伸出一个大拇指,叫了一声好,目光却看向了巷口,大唐识货的人总是有的,财不露白则以,一旦露了白,腰间的羊脂玉佩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况且自己已经炫耀的那么明显了,这一路苏萱已经感觉到最起码有三波人一直在跟着自己。 嘴里面喝着香甜的酒糟,等着别人来抢劫自己,这种感觉让苏萱有一种孩子气的兴奋。 第五十八章 讲义气的泼皮 混混,泼皮,也可以说是无赖,一群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无论是在哪个开明的时代都不可能彻底杜绝,这是社会发展所延伸出来的一个名声不太好的群体。 听说在两百多年后的唐朝,那时候的泼皮十分的嚣张,敢在长安城这种天子脚下为非作歹,胡作非为,敲诈勒索都是轻的,活的好不快活。 既然是混混,纹身这种事情当然少不了,当时有个叫王力奴纹的全身山水画,很有诗意,至于另一个叫做张干的,简直就是混混之中的楷模,左臂纹着“生不怕京兆尹”,右臂纹着“死不畏阎罗王”,一看就是读过书的,对仗工整,都是一堆人才啊! 然后他们就被一个叫做薛元赏的京兆尹给活活打死了,吓得其他的泼皮用火烧得自己身上的纹身滋滋作响。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苏萱就很想看看在光明神武的李二领导下,这些混迹在大唐角落的泼皮有没有后世他们那些晚辈那么风光,自己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钓鱼,羊脂玉佩晃的差点掉到地上,说不准就能碰到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混混。 香甜的酒糟是女儿家的最爱,马老三笔直的坐在蒲团上,腰间的横刀已经取下来放在大腿上,上面的布条已经解开一半,面前的酒糟动都没动,小牛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喝了,在他看来还是苏萱弄出来的酒精好喝,这东西甜甜的不是男人喝的。 所以喝的只有苏萱,孟娘。 段干也喝了半碗。 虽然店家并不明白苏萱伸出一个大拇指是什么意思,但是那句发自内心的‘好’字,还是让老夫妻两个人笑逐颜开,冲淡了一脸杀伐气的马老三给他们带来的紧张感。 店家这对老夫妻是干净人,案几擦得光可鉴人,或许是看出了苏萱几人衣着不凡,盛酒糟的碗用清水洗刷了三遍才端上来,让苏萱很满意,所以当苏萱喝完了一碗酒糟后,对站在一旁的老妇人轻笑道。 “店家,这个小摊子你们一共花了多少钱?” 听到苏萱问话,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贵人说笑了,小门小户的摊子能花多少钱,酒糟是我家那老不死自己酿的,就是这些案几和蒲团花了一点钱,简陋了一些,让贵人见笑了。” 苏萱点了点头,看向马老三,马老三很及时的从褡裢里面取出一贯钱交到老妇人的手里,苏萱温声安慰有些惊慌失措的老妇人道。 “今天您的摊子被我租下来了,一会说不得一不小心可能打碎什么东西,你们还是快快回屋去吧。” 老妇人不论苏萱怎么劝都不收这些钱,连连说之前那一把铜钱的赏赐就够了,再收钱就坏良心了,况且这一贯钱能够把她的小摊子买下来几十回的,老妇人身后须发花白的老头也是连连点头。 苏萱很喜欢老妇人的推辞,并不是苏萱舍不得这一贯钱,而是老妇人并没有见钱眼开的真诚让苏萱很开心,好像大唐的每一个人都在抱着一种美好的心态在活着,这一点远远不是后世能比的。 上得了台面的泼皮出现了,苏萱扫了一眼巷口那一群光头纹身的家伙,发现这群泼皮好像不仅仅是上得了台面那么简单,没听见什么打斗声,其他两伙泼皮见到他们后就自动退走了,看来这群人当中领头的那个穿着短打衣衫的汉子在整个兰州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了。 善良的老夫妻显然认出了这群人,大惊失色下拉着苏萱就要往屋里面跑,发现苏萱一行人都端坐在原地不动后,方才明白这些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老头一咬牙,强行将老妻拖到了房间里面,在外面上了锁,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明显想要去报官。 苏萱对小牛使了一个眼色,小牛显然对老汉善良的举动很有好感,虽然很失望不能够亲手教训这群泼皮一顿,但还是慢悠悠的跟在了老汉的身后。 出乎苏萱预料,这群泼皮竟然没有分出一个人去阻拦老汉,苏萱没想到这群泼皮竟然在兰州城官方也有人照看,怪不得能在兰州城吃的这么开,官匪勾结,当然能够在兰州城一家独大。 等到老汉跟小牛走远了,段干坐在那里不阴不阳的笑道。 “苏小娘子对我唐人的善意老夫总算是领教了,对胡商的生死不管不顾,但是对一普通的店家,在敌众我寡,只有两人能够上阵的情况下,还要分出去一人去保护那不知死活的店家,老夫不知道该说苏小娘子善良,还是说愚蠢。” 这就是没良心了,刚刚花了自己好几文钱买的枣糕,一转眼就忘了干干净净,忘恩负义说的就是段干这种人,段干只说有两个人可以对付那群泼皮,显然是没有把他自己算进去啊! 苏萱虽然对马老三的武力很有信心,战场上爬出来的杀才,十几个没经历过生死,只会欺软怕硬的泼皮还不够马老三一个人砍的,但是在不动用横刀,不弄出人命的前提下,马老三赤手空拳一个人对付十多个泼皮还是要吃亏的。 苏萱冷笑一声,没有了小牛在身边,苏萱跟段干之间的对话就不用那么藏着掖着了,说到底自己即便是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引起了李二的注意,那一家子杀父囚兄,儿子挖自己老爹墙角,儿子算计老爹,老爹算计儿子,为了一个皇位弄得血流成河,掺和进去能有好? 老牛之前派小牛问自己的来历,他本人藏在棚子后面偷听,根本就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在提醒自己,演练了一遍之后,即便是自己说谎,有了之前的经历打底,再说一遍也能真实三分。 而且在来兰州城的路上,走的却不是老牛发现自己的大道,而是从另一条更远,更难走的小路来的,苏萱又如何看不出段干就本就不是来宣读李二圣旨的,完全就是李二派来查探自己的底细的。 恐怕自己初入大唐的地方已经快要被这群家伙翻烂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青草遍布的地方从离开后,苏萱从梦中见到了数次,对那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一想到自己醒过来的那片山谷被一群不知名的人来回的践踏,苏萱就恶心的想要呕吐 苏萱不屑的看着段干,右手指着慢慢走过来的那群人,声音发寒。 “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讨厌你,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恨不得让你滚的离我远远的,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将这群碍眼的家伙摆平,让我舒服的坐在这里看一场戏,我便送你这个蠢材一场机缘,然后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得远远的,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片山谷除了青草什么都没有,过了今天,即便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孟娘静静的喝着酒糟,仿佛没有看到苏萱暴怒的样子,也什么都没有听到,马老三身子坐在那里有些发抖,脸色憋得通红,看样子忍耐的很辛苦,他跟苏萱一样,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段干这个人,这可以说是武将的通病,此刻苏萱突然爆发,骂的段干体无完肤让他想要发笑。 至于段干则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从他不断张合的手掌来看这货快要失去理智了,苏萱觉得自己肯定不是段干的对手,所以拉着孟娘很没出息往后坐的远远的,马老三手中的横刀已经出鞘半寸,只要段干敢出手,即便他不是对手也要拼死拦住段干。 能在李二身边办事的果然没有一个普通人,即便段干两眼通红,仿佛要择人而噬,但仍旧忍耐住了,坐在那里一口气将碗里面的酒糟喝干,死死的盯着苏萱,只要不动手,比眼神这种事情苏萱还没怕过,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 一身短打装扮的汉子靠近后,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一幕,张了好几次嘴发现都没人注意到他,他觉得这伙人可能是被自己吓住了,四个人里面就那个拿着刀的家伙看上去有两下子,剩下的不是老弱就是跟麻杆一样瘦弱的段干。 那个年轻的贵公子也忒不是东西,竟然抛下这些人自己撒腿跑了,等下抓住了一定要狠狠打一顿出气。 想到这里,周天轻咳一声,发现面前的人终于看向自己后,扯着喉咙发出豪爽的大笑说道。 “哈哈,大家不用怕,某不是那种天杀的恶人,跟其他的泼皮不一样,咱在兰州城带着一帮兄弟赚点辛苦钱,见到几位贵人出手阔绰就来讨一点赏钱,从此你们在兰州城只要报我周天的名号就没人敢动你们,原本还想把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小子腰间的玉佩借到手里面观赏几天,没想到那小子忒没骨气,把你们丢下自己跑了,虽然咱从来不抢女人,但是没办法了,这位贵女,把你的玉佩借给咱家把玩几天吧,等让咱抓到那个小子,把他的玉佩借到手,一定把你的玉佩还给你。咱说话算话。” 完了,没想到碰到抢劫的还遇到这么一个二货,连抢劫都抢劫出底线来了,把自己当成讲道义的绿林好汉了?这让自己怎么下狠手。 苏萱摇了摇头,自己动手给碗里加了一点酒糟,一脸无奈的对段干说道。 “快点动手吧!别伤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吃点苦头就算了,我还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瞎耗!” 第五十九章 狠人周天 所谓的劫匪,在苏萱的心目中就应该是看到有钱的肥羊立刻抽刀子上,得手之后远遁千里才是一个合格的劫匪,跟被抢的人做出一副有礼貌的样子就外行了。 段干脸色变化了数次,很想将苏萱丢在这里转身就走,但幽州那里传来的消息,已经证明酒精是战场上可以救治上万人性命的良药,这种东西苏萱都随手抛了出来,段干实在是,好奇能让苏萱称作机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况且没遇到则罢了,既然他现在就在这里,他还真不能不顾苏萱的安危,这种没有选择的感觉让段干很是愤怒。 一旁的周天有些懵,‘不要浪费时间’?这算是什么意思,答应给钱了?听上去不像啊! 还没等周天想通,便见到身边麻杆似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转过身子,向自己露出了阴森的笑容,周天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身体瞬间就飞起来一人多高,直到重重的跌落到地面上,周天方才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剧痛,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染红了他面前的青石地面。 周天颤抖着手撕开衣服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青了一大片,高高的肿起,一喘气就疼,他哪里经历过这种情况,自视武力不弱的他,竟然一瞬间就被人家给撂倒了,丢人丢大了的周天恼羞成怒的吼道。 “兄弟们,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啊!” 顿了顿,他还不忘补充一句。 “连那个拿刀的一起打,不过别伤了那两个妇孺,理他们远一点,奶奶的,大白天的竟然敢带着军中制式横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黑市上要十贯钱呢,我早就想有一把了,赶紧给我抢过来。” 不用周天说,早在段干动手的那一瞬间,生怕被波及的苏萱就拉着孟娘站的远远的,仿佛是两个无辜的路人,确认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安全后,苏萱瞪大着眼睛看着段干站在人群中大发神威,端着酒糟的手都在哆嗦。 天啊!虽然不知道段干有没有脚尖轻轻一点地面就飞起来十六七米的绝世轻功,但是此时的段干已经完全满足了苏萱对于武林高手的全部期望。 十多个肌肉纠结的泼皮,每一个放在后世都是健美先生级别的壮汉,但是却连段干的衣角都没有摸到,段干双手挥动的如同闪电,在身前形成了一连串密集的残影,苏萱就看到一个个光头大汉仿佛破麻袋一般被段干一手一个拍了出来,看样子段干下手不轻,倒在地上的泼皮们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马老三都没用动手,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泼皮全都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 轻而易举的做完这一切之后,段干挑衅的看了苏萱一眼,苏萱嘿嘿直笑,一点都不在意,让段干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苏萱很满意,不但免费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而且段干明显是听了自己的劝告,出手的时候留了几分力道,否则苏萱觉得自己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一地尸体,段干是带着李二的圣旨来到兰州的,有了这个身份,打死多少个想要抢劫他的人都没有问题。 趴在地上吐血的周天做人倒也光棍,发现自己这帮兄弟都不是段干的对手,再加上看到段干正向他走过来,连忙双手抱头认怂,大声的嚷嚷道。 “别,别打了,我认输了,我不抢劫你们了,别打我。” 段干已经把脚抬起来了,发现面对认怂的周天这一脚如何都踹不下去,到最后只能冷哼一声,在周天身上踢了一脚,转身冷漠的开口道。 “滚吧!” 周天喊痛的声音很夸张,但脸上却一脸喜色,他又如何不知道段干这一脚根本没用力,很配合的在地上滚出了好几米,搀扶起自己那帮难兄难弟,好家伙,除了周天好一点,剩下的就没有一个能正常站着的。 不过不知道离开小巷的时候周天究竟哪根筋搭错了,或者出门忘了吃药中二病犯了,绿林好汉瞬间附身,强忍着疼,勉强的向段干拱了拱手问道。 “不知道这位好汉家住哪里?今天咱栽了,不妨留个姓名,日后大家说不定还有相逢的机会。” 苏萱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天,已经被惊呆了,狠人啊!敢问段干住在哪里,这是要上门报复?敢堵段干住的地方,有这个想法的恐怕整个天下都没几个人吧! 段干很淡然的点了点头,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喝了一口酒糟后慢悠悠的说道。 “老奴名叫段干,想要报复老奴的话,你到长安随便找个高门大户问一问就能打听到我是谁。” 周天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至于报复,在段干说他居住在长安的时候周天就彻底绝了这个心思,之前问一声也不过是说个场面话,对方的身手这么厉害,自己吃饱了撑的去找打,更何况听对方的口气在长安的勋贵圈子好像也有一号,自己虽然在兰州城混得不错,但是到了长安,勋贵多如狗,自己算个屁啊!还是老老实实经营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好。 谁知他不问,善良的段干主动嘱咐了周天一句。 “记得到长安的时候给老夫打个招呼,老夫住的地方有些特殊,无关的人胆敢靠近皇城就要被攻城弩钉在地上。” 周天的身子瞬间僵在了原地,这一刻只感觉天旋地转,‘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盯着眼前,任由其他泼皮如何搀扶都站不起来,他觉得自己要完了,家里知道这件事情后,自己恐怕要被自家兄长活活打死。 ………………………… 周福觉得自己这几天过得很不错,因为突厥入侵,前年的税收还积攒在粮仓里面没有运出去,刚刚好足够应付两卫大军,不用千里迢迢的将粮食运到长安,直接将税收供应给两卫大军当做抵消,一来一回可以省下将近两成的粮食不说,还给自己赚了实打实的政绩,这种好事一辈子都碰不上几回。 原本周福以为下放到兰州城这种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后一辈子升迁无望,混到死恐怕也就是一个六品官,没想到却突然间时来运转,牛,程两位将军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只要自己按时供应粮草一点都没有插手地方政务的意思,坐在家里就能看着自己的功绩蹭蹭往上涨,周福今天中午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 饭吃多了就要多走动走动消消食,前程光明的周福还不准备死的太早,突然听到前堂有些吵闹,皱了皱眉,伸手换过一个衙役准备问问怎么回事,谁知这个衙役竟然吞吞吐吐的,让周福大感不快。 再三逼问下,才知道自己那个亲弟弟又惹事了,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弟弟的心性周福很清楚,虽然不学无术了一些,做事很却有分寸,从不欺负普通百姓,只是乐于跟泼皮争勇斗狠,因为自己的关系,不怕他会吃亏,反而可以变相约束那些无赖泼皮,以为自己的弟弟,这两年兰州城的治安都好上不好。 但是听说这一次竟然欺负到一家买酒糟的小店身上,就让周福很不开心了,打定主意在周天回来后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周福吩咐仆人拿出些钱来准备赔偿给那个店家。 和颜悦色的周福显然很有说服力,老店家渐渐恢复了平静,说的话也连贯的许多,听到老汉并没有受到周天的欺负,周福满意的捋着自己下巴上的鼠须,但是听到后面,周福脸色大变,一把揪下来好几根胡须都没有察觉,胖胖的身子腾的一声就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瞬间就来到了老汉的面前,问清楚那几个人的样貌后,周福一脸的如丧考批,带着人疯了一般向着老汉的酒糟店跑去。 自己的弟弟竟然抢到右武卫大将军嫡子的身上去了,周福感觉自己光明无比的仕途恐怕从今天开始就要再次变得黯淡无光。 周福跑得很快,后面那些衙役敬佩的看着周福的背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跟上,等到周福终于跑到小巷口,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喘着粗气发现苏萱几人完好的坐在椅子上喝着酒糟,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事情没闹大就好,目光一转见到自家兄弟呆坐在地上,之前周天身边围着的泼皮早就在见到周福后就散的干干净净。 周福怒气冲冲上前几步,正想要教训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兄弟一顿,却发现自己的弟弟双目呆滞无神,心中的怒气瞬间散去,连忙叫了几声,却没有回应,周福脸色阴沉的转过头对苏萱说道。 “今天的事情是我兄弟的不对,就算是他被诸位直接打杀了我也不会多说一句,但是他被诸位弄成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如果几位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本县令会去找牛将军问个清楚。” 连本县令这种自称都出来了,显然周福跟自家兄弟的感情很好,对于周天这个人,苏萱还真不怎么讨厌,所以笑着对周福说道。 “令弟没事,周县令把他带走吧!” 周福显然是不信,自家兄弟都这样了怎么算是没事,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周天总算是从之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连忙趴在周福的耳边说了几句,周福目光一缩,感激的向苏萱拱了拱手后,看都不看段干一眼立刻带着周天离开,皇城里面走出来的人,他还惹不起,既然对段干没有跟他亮明身份,他也乐得糊涂。 等到周县令离开,围观的人群也散了个干净之后,苏萱耳边便传来段干那阴测测的声音。 “苏小娘子,现在总该让老奴看一看您所谓的机缘是什么了吧?” 从段干的表情来看,如果不能让这货满意的话,苏萱毫不怀疑段干会顺手给自己一掌。 第六十章 马蹄铁 愤怒中的段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段干明明已经愤怒到快要发疯,但仍能够保持自己的理智,这一点就很恐怖了。 在长安那种地方,段干身为李二的心腹,即便没人喜欢他,但段干跟那些勋贵之间表面上大家都相安无事,被当做猴子一样戏耍给人表演猴戏还尚是段干第一次做,即便李二都没有这么折辱过他。 所以段干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游离在苏萱身上所有要害处,细细白嫩的脖颈是段干的最爱,这样的脖子段干不需要用力就可以轻易拧断。 苏萱打了个哆嗦,明白不能再刺激这货了,原本就是残缺的身子,面对别人隐藏极好的白眼恐怕在心里面早就积累了深厚的戾气,要是自己真把这货刺激的爆发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人到关键的时候要学会认怂,拦路抢劫的周天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所以最后周天能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在周福的搀扶下踉跄离开,否则一条命早就没了半条,最后怕是要被周福雇人抬回去,说不定还要落下个残疾什么的。 既然认怂这么好用,苏萱当然不会放过这一个生存中必不可少的关键技能,在大学实习的那一年,认怂这种事情早就被苏萱用的熟练无比,信手拈来。 脸上挂着笑,苏萱小跑两步拿起一个看上去最为舒适的蒲团放在案几旁,向段干行了一礼,一脸恭敬的请段干坐下,执礼甚恭,段干在皇城生活了这么多年,显然很吃这一套,虽然一脸的不满,却不好意思拒绝苏萱的好意,只能闷闷不乐的坐下。 苏萱挥了挥手,孟娘跟马老三便站的远远地,在远处给苏萱把风。 见到苏萱如此谨慎,段干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身子微微前倾,便听到坐在对面的苏萱笑吟吟的问道。 “段干内侍想必是陛下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吧?” 段干轻笑一声,即便极力掩饰,仍掩盖不住眼中的得意,一脸恭敬的向长安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老奴之所以有今天,全靠陛下垂恩!” 苏萱点点头,学着段干的样子向着那个方向拱了拱手,学到了,这个方向就是长安的方向,可要牢牢记住,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用得上,收回双手,苏萱一脸随意的问段干。 “那以段干内侍的能力,应该了解我大唐军损最严重的是什么吧!” 段干皱眉思考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 “老奴不怕苏小娘子笑话,目不识丁说的就是老奴,但万幸这个答案老奴是知道的,其实这个答案在大唐但凡有点才学的人都知道,我大唐每年军损最严重的不是军械,而是战马,一匹战马从生下来到可以骑乘作战,这中间就要花费大量钱锦培养,轻易损失不得,但每年战死以及其他原因淘汰下来的战马近乎占据了大唐军费损耗的六成还要多,这方面的损耗让陛下头疼不已,但总不能因为怕战马折损就不打仗,就不训练士卒了吧,这方面的损失是无法避免的,只能从其他方面节省一些,才能勉强维系军队的运转。” 段干显然是在自谦,能成为李二的心腹,那个不是有真才实学的,还目不识丁,这样的废物在李二的身边恐怕连第二集都活不下去,还能成为一个心腹?糊弄鬼去吧! “从其他方面节省!哪里?军械上不敢有人做手脚,这关系着大唐的安危,一旦抓到了就会被砍头,到头来还不是从伙食上面克扣?一群吃着猪食的士卒怎么可能打胜仗!” 一提起这个苏萱就生气,明明一群最忠诚的士卒为了这个国家抛家舍业的玩命,到最后却吃着一点荤腥都没有的糊糊,实在是让昂苏萱无法理解,伙食上如此苛刻,李二究竟是凭什么靠着一群吃不饱的士兵组成的铁骑纵横天下的,难道这个时代其他的国家都是纸老虎,吹口气就破? 段干疑惑的看了一脸愤愤的苏萱一眼,实在是不明白苏萱究竟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发现苏萱的表情不似作伪之后,段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苏小娘子,我听牛将军说你自幼跟一位世外高人学艺,令师本事应该是极高的,否则不可能发现酒精这种良药,有如此高人教导,苏小娘子恐怕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吧!” 苏萱楞了一下,想不明白军中的伙食差劲跟自己吃没吃过苦有什么关系,段干瞅着一脸错愕的苏萱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对苏萱很是不屑。 “苏小娘子,你一直生活在令师的庇护下,如何知道世间的疾苦,穷苦人一滴汗水掉在地上摔成八瓣,为的就是在泥土地里面辛苦刨食,运气好有一个好年景,一年下来有几天能吃上饱饭就已经是上等人家了,剩下日子都只敢吃个半饱,留下粮食应付灾年不好的光景,运气差一点的,在灾年里面家里没有存粮,碗里面的米粥清可照人不是一个笑话。 苏小娘子说的没错,这些士卒为了大唐抛家舍业,克扣他们的口粮,谁敢?为了让这些士卒吃饱,陛下在长安批阅奏折到了半夜连一口糕点都不敢吃,每日用膳的规格也降了再降,现在只是一汤一菜一饭而已,为的就是省下钱粮让这些士卒能多吃一口,长孙娘娘已经半年都没有添置一件新衣服了,这谁知道?为的就是能让这些士卒吃个八成饱,还想怎样?大唐缺钱,若是今日苏小娘子能拿出类似酒精这种价值连城之物,莫说让苏小娘子当猴子一样戏耍,即便是要老奴这颗项上人头老奴也心甘情愿,若是拿不出……老奴也不难为苏小娘子,那就接老奴一掌吧!” 天啊!竟然被一个太监给教育了。 偷偷看了一眼越说越激动的段干那双瘦弱的跟鸡爪子一样的双手,苏萱可不敢小瞧,两百多斤的壮汉只是被擦个边就飞起来了,放在自己身上恐怕是要死人。 自己教育别人可以,比如说教育小牛,体验一下好为人师的快乐,但是被人教育苏萱可受不了,尤其是段干一脸的不屑更是让苏萱气得要爆炸,老牛教育自己自己只能老老实实的接受,那是因为老牛是自己的长辈,你段干凭什么?作为一个穿越者,只是坐在这里就可以预知百年之后的事情如何变化,苏萱无疑是自豪的,冷哼一声,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嚷什么嚷?比谁嗓门大有用么?你嗓门大你变出钱来给我瞧瞧啊!一个个脑子里面都是浆糊,蠢得冒泡还有理了是怎么的?还有脸给我说战马的折损是无法避免的损失,我呸!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王八蛋到底有没有动动你们那些榆木脑袋真正想过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靠一句无法避免就能心安理得的混子日了?我没拿出酒精之前还有个庸医腆着脸敢跟我说伤口发炎没得治,只能等死呢,现在还不是乖乖带着酒精跑去幽州去了!最看不惯你们这些蠢货犯蠢还一脸振振有词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苏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愤怒,冷笑着站起身子说道。 “段干,你以为谁都能资格在我面前耍猴戏?你就庆幸吧,庆幸你刚才忍了下来给我表演了一场精彩的猴戏,除了战死的战马,以及那些老弱之外,剩下的战马之所以被淘汰是因为马蹄的磨损,导致战马不可再用,解决马蹄磨损的办法很难么?今晚你去牛伯伯那里就可以知道你到底有多么的愚蠢,用一场表演就可以换来知道解决马蹄磨损的办法,我告诉你,你赚大了!当你离开兰州的时候,记得把你的人带走,我说的是全部,明白么,全部!” 马蹄铁的制作很难么?就是两块半圆形的铁片钉在马掌上而已,一群家伙都知道给刀剑制作刀鞘用来保护,就不知道动一动榆木脑袋延伸思考一下,把一个国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却不知道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实在是愚不可及。 “小牛,我们回去了,跟这种蠢货说话实在是浪费心情,小牛……小牛?” 苏萱转身看了一圈,卖酒糟的老汉早就回来了,只不过站在远处有马老三的阻拦没有过来,但是小牛哪里去了? 第六十一章 失踪的小牛 古人们从一开始就秉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好习惯,所以在大唐夜晚是存在宵禁的,这一点可以有效阻止夜晚盗窃之类事情的发生,即便在兰州这种偏僻的小地方,对宵禁的约束并不算太严厉,当六百下闭门鼓敲响之后,兰州城的大街上仍旧静悄悄的,不见一个行人,安静的如同鬼魅。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寂静的小巷尽头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甲胄剧烈摩擦所形成声响,一对士卒在马老三的带领下腰间挂着横刀冲了进来,马老三四下看了一眼,伸手一挥,身后十多名全身披挂的士卒便四下散开,不多时敲门的声音便接二连三的响起,原本已经被夜幕吞噬的兰州城,重新升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牛见虎失踪了,在酒糟铺子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见到小牛回来,苏萱就很确定这一点。 即便白天小牛在看那名妖艳胡女的时候,恨不得把他的目光塞进那胡女的胸围子里面,苏萱也知道小牛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或者说大唐基本都是一群信守承诺的蠢蛋,答应下来的事情,拼了命也会去完成,小牛去保护老汉的安全,那么就一定不会在半路离开,可是现在老汉已经回来了,却不见小牛的踪影,那小牛一定是遇到了意外。 马老三带回来的消息很不好,他没有找到小牛,却带回来了小牛腰间已经碎成三块的玉佩,根据马老三说,这是牛见虎跟他们约定好的信号,碎成两块代表小牛遇到了敌人需要其他人帮助,至于三块……小牛在弄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将身子隐没在夜色之中,苏萱抱着自己的脑袋一遍遍的反问,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让小牛跟着老汉离开会怎么样,这种自责的痛苦快要将苏萱逼疯。 “苏小娘子,你这样不符合规矩,现在已经是宵禁,无关人等不能滞留在兰州城内,更何况足足三百带甲之士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就进入到兰州城,这让本县令很难做,或许是牛小将军突然有事离开了也说不定,你现在带人退出兰州城,本县令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即便陛下知道了,本县令也会为苏小娘子圆说。” 无故率领甲士入城,放在哪朝哪代都是会被砍头的大事,周福觉得自己提前来知会一声,已经很给苏萱面子了,因为苏萱带给周福的惊讶实在是太大,明明眼前的小丫头不过是一介白身,竟然仅凭一句话就可以让右武卫那些前来交接粮草的士卒直接放下手里面的粮食,为了寻找牛见虎疯了一般在兰州城的大街小巷挨家挨户的搜寻,周福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今晚之后自己要处理多少的麻烦,手下那些原本就不服自己的官吏。今夜一定会挑灯夜战,明日弹劾自己的奏折恐怕会像雪花一般飞向长安。 低着头站在黑暗阴影中的苏萱听到周福的话后,慢慢抬起头,看了面前的周福一眼,昏黄的火把照耀下,苏萱脸色惨白,红肿的眼睛里面密布的血丝让周福吓了一跳,他实在是不能想象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苏萱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 苏萱仿佛发癔症一般嘿嘿冷笑几声,突然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周福的衣领拉倒自己的面前,原本清秀的面容在此刻竟然变得狰狞可怖。 “你知不知道牛见虎是我的什么人?本姑娘来到大唐,除了牛伯伯之外,小牛是我唯一看的顺眼的小子,他把我当做姐姐尊敬,那他就是我的兄弟!你知道什么是兄弟么?去你么的宵禁,去你么的大唐法令,小牛在你的地盘上失踪了,你以为你能跑的掉?我现在站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掺和进去只会给他们添乱,我要是你这时候就会召集所有的衙役去寻找小牛,小牛要是没事还好,他要是出了什么事……” 苏萱咬着牙盯着周福,狰狞的脸上肌肉都在抽搐,痛苦的快要抓狂,声音寒冷的仿佛从九幽之中传来。 “我虽然是一个废物,但我可以轻易的做到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小牛一旦出了什么事,我要你整个兰州城都给我兄弟陪葬!” 周福身为兰州的县令,即便是穷乡僻壤的县令,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差,微微发福的身材不论怎么说在大唐都算得上健壮,此刻周福强壮的身材被苏萱纤细的手臂抓住衣领,怎么看都会觉得搞笑,但当苏萱松开双手的时候,周福没有笑,身子向后踉跄几步,差点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恢复正常的苏萱,身子都在细微的颤抖。 人到中年的周福,经历十几年的官场磨炼,早练就出了一双火眼金睛,苏萱的威胁周福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让周福惊惧的是,苏萱一脸狰狞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面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疯狂,想要用八万人的性命来补偿一个人的性命,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苏萱说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谈到的不过是八万根稻草。 对于疯子,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远处的段干皱了皱眉,显然很不喜这种状态下的苏萱,但并没有开口,周福一脸羞怒,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丫头吓到了,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青涩爽朗的声音打断。 “好,说得好,格老子的,要是老子兄弟出了问题,就让你这个狗官来偿命!” 远处一连串的火把出现,将整个小巷子照的亮若白昼,火光下,一名身姿挺拔的小将背着两杆马槊,腰间挎着横刀,身后别着链子锤快步走来,胸口两面黝黑的护心镜让人看上一眼就心中发寒,这上面肯定是沾过血的。 这小将离得远远的就向苏萱行了一礼,恭敬的开口说道。 “萱姐,弟弟叫程处默,程牛两家亲如一家,我和牛见虎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亲亲的弟兄,最近听说牛见虎认了一个姐姐,正准备抽空找个时间去右武卫拜见一下,谁知道今天押运左武卫粮草的时候恰好听到小牛出事了,见虎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就凭萱姐刚才说的那番话,您这个姐姐我是认定了,我这里还有三百左武卫的精壮,萱姐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吩咐。” 程处默,那就是程咬金的儿子了,老程和老牛两个确实相交莫逆,当年在瓦岗投降李二后,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苏萱也时常从小牛的嘴中听到程处默这个名字,没想到如今瞌睡碰到了枕头,苏萱大喜过望,向孟娘一伸手,孟娘赶紧从怀中拿出一面兰州城的简易地图,上面被苏萱画了两个交叉的直线,将偌大的兰州城分成了大概相等的四分,苏萱指着兰州城地图右上角那一部分说道。 “这里马老三正带着右武卫的三百人在寻找小牛,既然大家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跟你客气,马老三顺着小牛走过的地方找了一遍,对方出手干净利落,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在阴沟里找到了小牛示警的玉佩,但可以肯定小牛现在一定还在兰州城里面,当时天色已经晚了,带着一个人想要出城可不容易,所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一点点在兰州城找了,旁边这块地方我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搜寻仔细,不要着急,剩下的地方我会安排别人的。” 小牛借着火光在苏萱手中的地图上扫了一眼,向着苏萱点了点头,连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转身就带着人向着兰州城的西北角赶去。 等到程处默离开后,苏萱指着兰州城右下角对周福冷声说道。 “我已经派人通知牛伯伯了,如果你不想要面对暴怒中的牛伯伯的话,就带着你的人把这里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小牛!” 感觉被侮辱了的周福冷哼一身,一甩衣袖,理都不理苏萱转身就走,但离去的方向很凑巧,正好是苏萱交给他的东南位置。 苏萱将目光最后看向了身边的段干,段干嘿嘿阴笑了两声说道。 “苏小娘子果然好手段,方才那视人命如草芥的眼神就连老奴看了都有一丝心惊,之后再借用牛将军的威势逼得周福不得不按照你的安排行事,但老奴不在乎兰州城里面这些人的死活,你的威胁对我没用,陛下的旨意老奴已经交代完毕,若不是还要等着苏小娘子解决马蹄磨损的妙法,恐怕这时候早就在回京的路上了。” 苏萱早就料到段干这货会这么说,也不废话,当即取出一张白纸,那边孟娘已经将墨磨好,这些东西都是从旁边的一家店铺中借出来的,十多名带刀的士卒去借,对方还不敢不开门。 苏萱拿起毛笔在纸张上笔走龙蛇,仅仅数个呼吸的功夫,就把毛笔扔下,将案几上的纸张折叠几下后就扔到段干的怀中。 “东西我给你了,我知道你手下能人异士颇多,现在我需要你那些在兰州城外深山老林里面转悠的所有人都来帮我找牛见虎,要快。” 第六十二章 段干的算计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未免太过夸张,但这个世界很少有钱不能摆平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因为钱不够,因为超脱外物的圣人毕竟是少数。 段干很显然就不是圣人中的一员,这货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王八蛋。 接住苏萱扔过来的纸张,段干嘿嘿笑了两声,笑的见牙不见眼,对苏萱扔过来的纸张看都不看,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怀中,一点都不担心这上面东西的真假。 收了好处,段干伸手在空中一拍,清脆的掌声在夜晚传出去很远,苏萱便察觉到四周的阴暗处响起了衣衫划破夜空猎猎作响的声音,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在周围房顶上出现,灵活的像是只猴子,眨眼间便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世上最漫长的莫过于苦苦等待,苏萱如同一只困兽一般在狭小的空间中来回走动,一脸的暴虐,双目通红,苏萱无法想象牛见虎此时正在遭受什么样的痛苦,牛见虎的武艺本就不俗,能在光天化日下轻易制住他,让他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悄悄捏破玉佩用来示警,显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连马老三这种久经沙场的狠角色都没有发现丁点的线索,苏萱发现自己除了站在这里干着急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一旁的孟娘紧张的盯着走来走去的苏萱,想要出言安慰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陪着苏萱一起着急。 相比之下段干这货就放松多了,就连周福都怕不好交代,连夜带着人搜索兰州城,段干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牛见虎的死活,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这王八蛋抱着世上最粗的一条大腿,出事的地方也不是他的地盘,他只是顺道来传旨的而已,天塌了也有周福这个倒霉蛋顶缸。 苏萱很想一巴掌抽在段干那张惬意的脸上,但却提不起那个兴趣,如果牛见虎出事了,苏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牛交代,恐怕一辈子都没有颜面去面对老牛。 事实证明苏萱花的钱很值,五更天的时候,苏萱耳边听到了打更人用钟鼓发出一块四慢的声响过后,阴暗的小巷口终于走进来一个人,佝偻着身子,其貌不扬的样子放在在大街上属于看上一眼转身就会忘记的那种,苏萱从没在段干的身边见过这个人,但是却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段干的手下之一,而他带来的消息也让苏萱重重的松了口气,整个身子仿佛一瞬间就被抽空了力气,若不是孟娘眼尖,苏萱差一点直接坐在地上。 牛见虎总算是被找到了,经过一夜的等待,四点多了,天也应该快亮了。 在县衙内的床上见到小牛的时候,苏萱发现小牛现在的样子很惨,真的是真惨,惨到没法见人,脸肿的就像是一个猪头,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两腮高高鼓起,活像一只癞蛤蟆,嘴唇像是两根香肠不是在说笑,苏萱觉得等小牛清醒过来后恐怕连说话都很困难。 但就是这样一副凄惨的模样,却让苏萱将一颗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面,之前检查的医者拍胸脯保证说都是皮外伤,马老三却对此嗤之以鼻,对周福派过来的医者说得一个字都没有相信,在他看来,自家这边有苏萱这种神医在,哪有这种庸医开口的份,若不是周县令的好意不好拒绝,马老三根本就不想让这种庸医帮牛见虎诊治,马老三一直跟在这名医者身边瞪大眼睛盯着他,跟防贼似的,相比之下,马老三当然是更信任苏萱。 苏萱洗干净双手仔细的给小牛检查了一遍,很好,全身上下的骨骼完好无损,趴下身子侧耳倾听片刻,呼吸沉稳,心跳有力,呼吸没有杂音,想来五脏六腑也没有受伤,在牛见虎的耳边轻轻叫了几声,小牛眉头皱了皱,或许是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摸了摸小牛的额头,很干,没有出汗。 这就让苏萱奇怪了,出手的人显然是一个练家子,而且在这方面造诣很深,否则小牛不至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但对方下手却很有分寸,仿佛只是想要狠狠教训一顿小牛,打人不打脸,人家偏偏反其道而行,除了脸,小牛身上没有一处伤势,也没有脑震荡的迹象,现在只是累的睡着了,身体机能完好无损,只是这几天不能见人了。 虽然看着很惨,但都是小伤。 根据段干所说,他的人在一个荒废的院子里发现小牛的时候,小牛的身下还铺着厚厚一层稻草,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辨认了好久才从衣衫上确定牛见虎的身份,作为被绑架的人质,这待遇显然已经属于vip级别的了。 虽然苏萱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因为什么将小牛劫走,但是如今小牛安然无恙的回来就是好事,直到此刻,苏萱才发现自己小肚子抽筋一样的发疼,一晚上在小巷里面来回的走来走去,有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奇怪。 苏萱就这么坐在小牛的床边给自己揉着小腿,期间周福来过一次,见到小牛无碍之后显然也松了口气,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急急忙忙离开,他接下来还有一堆的麻烦需要应付。 程处默也来了,离得近了,苏萱才发现程处默长着一双剑眉,很有英气,肤色有些发黑,风吹日晒的小牛的肤色跟程处默也差不多,配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干练,见到小牛这幅样子,先是怒气勃发,一脸的不忍,从苏萱的口中得知这些都只是皮外伤,养两天就能恢复后,程处默显然想要发笑,最后虽然忍住了,但是脸也被憋得通红,哼哼哧哧了半天才从嘴里面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萱姐放心,今天我就守在门外,再有人想要伤害见虎必须要过我这关。” 他的声音刚落,粗狂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老夫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在外面给这个不争气的小子守门,学艺不精怨得了谁,活该被打成这副样子,倒是你这个蠢货,私自带军入城是多大的罪过你不知道?做事情没有一点脑子,让我们以后怎么把家业放心交到你们这群不争气的子孙手里。” 老牛行走入风,龙行虎步见一步跨进了这个房间,强壮的身躯带起来的风势将昏暗的油灯吹得明灭不定,原本一脸精明干练的程处默在见到老牛后,就如同见了猫的老鼠,立刻就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弓着身子,一脸恭敬,带着讨好的笑容对老牛说道。 “牛伯伯您来了,我不是派人通知您见虎已经没事了么?” 老牛冷哼一声说道。“我要是再不来,你们能把整个兰州城闹翻天,带兵入城是多大的罪,苏萱这个小丫头不知道,你跟在你爹身边这么多年难道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做事如此莽撞,这是要掉脑袋的罪责你知不知道?” 程处默嘿嘿直笑,瞅着老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不是还有牛伯伯和我爹呢么,天塌下来还有您两位会给我们这些小辈顶着,晚辈又不是想要造反,最多罚俸降级而已,混两年就混上去了,不碍事的。” 老牛看着弯腰作揖的程处默,虽然一脸的愤怒,眼底却有着欣慰,平时果然没白疼这个小子,关键时候即便拼着受罚也要为自家兄弟着想,让老牛心生感动,所以抬起一脚就将程处默踹了出去。 “滚吧,找个房间睡一会,天亮了抓紧时间把粮草给我老兄弟运回去,这边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等到嬉皮笑脸的程处默恭敬的给老牛行了一礼离开后,老牛将房门关上,坐在床边一脸愧疚的苏萱站起身,嗫喏了半天才说道。 “牛伯伯……我……” 老牛伸手阻止了苏萱,看了一眼床上的小牛后,心疼的眼角直抽。 “小牛怎么样?” 苏萱连忙开口安慰道。 “除了脸上这点皮肉伤,身上连一个伤口都没有,几天之后就应该没有大碍。” 老牛点点头,对苏萱的医术他还是相信的,转身向苏萱伸出了手,苏萱一缩脖子,但老牛却并没有抽苏萱的后脑,只是放在苏萱的头顶揉了揉,无奈的叹道。 “这边的事情马老三和孟娘都已经告诉我了,这小子弄成这样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无需自责,谁知道这个不争气小子无意中招惹到了哪路好手,让他受个教训也好,索性出手的人杀心不重,只是略作教训而已,倒是你,平时鬼精鬼精的一个丫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连老夫都敢算计,今天却被小牛的事情绊住了心神,关心则乱,让段干那个阉货占了便宜。” 苏萱楞了一下,皱眉思考片刻,一开始还没注意到,现在放心下来的苏萱也觉得当时段干的举动有些不对,小牛失踪后,他表现的也实在是太安稳了一点。 瞧见苏萱的表情,老牛冷笑一声,阴沉着脸说道。 “老夫在大唐再怎么说军方这边也有一点影响力,小牛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的,他敢那么安稳?一旦小牛真出了什么事,不管周福还是段干,老夫谁都不打算放过,即便他藏在皇城里面,老夫也敢提着横刀杀进去砍掉他的脑袋。” 老牛说的话很霸气,这才符合苏萱心目中的老牛,经过老牛的提醒,苏萱猛地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脱口而出。 “牛伯伯的意思是,小牛的失踪就是……” 说着,苏萱小心的向着段干居住的位置指了指。 第六十三章 段干的师兄 案几上的油灯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油,燃烧后发出的光亮十分昏暗,灯火跳动间苏萱和老牛的影子在墙上左右飘忽,房间中的气氛在一瞬间就变得压抑起来。 一开始苏萱准备将马蹄铁交给老牛,再让老牛将马蹄铁的制作方法借助段干传到李二的耳朵中,马蹄铁对于大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大唐本身没有好的养马地,大部分战马都需要从别国购买,仅靠两片薄薄的铁片就可以避免大唐战马训练时的损耗,可以让战马踩踏刀枪,在乱石滩中也如履平地,苏萱相信这个价格足够让段干这货带着他那群人离开那片山谷。 但这中间毕竟还多了一个老牛,若是苏萱直接将马蹄铁交给段干的话,段干的功劳则会更大,苏萱不敢相信为了一点功劳段干就会铤而走险去绑架小牛,若真的如此的话,段干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一点。 老牛哈哈大笑数声,一脸的不屑,冷哼一声说道。 “丫头,你也太高看段干了,在皇城中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规矩,皇城有皇城的规矩,勋贵间有勋贵的规矩,为了一点功劳就对勋贵的家人下手,段干这货还不敢这么做,他没有这么蠢。否则不用老夫出手,段干这货在长安也活不长久,知道你这边的情况之后,老夫就已经确定见虎无事,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你这丫头在心神大乱的时候被段干给坑了。” 老牛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清楚了,苏萱皱眉思考片刻,便反应了过来,咬紧了牙关,一脸恼羞成怒的说道。 “牛伯伯的意思是,段干这王八蛋在小牛失踪后不久就已经找到了小牛,之所以没有告诉我就是为了在那里消磨我的耐性,磨到我快失去理智的时候,好让我主动将马蹄跌交到他的手里?” 老牛点了点头,一脸惋惜的说道。 “娘的,你从你师傅那里辛辛苦苦学来的妙法,没想到竟然被段干这阉货给套去了,若是你这丫头能再坚持一些时间,等到老夫赶到兰州城,段干这番算计就没有了作用,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见虎给老夫交出来。你这丫头虽然机敏,但还是太年轻啊!换作老夫,段干就绝对不会给我用这种简单的手段。” 苏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却没有丝毫后悔的表情,挠着脑袋羞涩的说道。 “晚辈长得善良老实,被人家惦记也是正常,不过如果再发生一次的话,晚辈只会把马蹄铁交出去的更快,而不会因为舍不得,就将马蹄铁牢牢攥在手里面,在晚辈看来,能用马蹄铁早点换到见虎安全的消息,就已经是千值万值了。” 老牛欣慰的看了苏萱一眼,觉得自家小子的运气实在是不错,不仅仅有程处默这种在关键时刻会搭把手的兄弟,还认了苏萱这种聪慧善良的丫头当姐姐,只要这三个孩子相互扶持,身后还有自己这群老家伙做后盾,只要没有行将踏错,大唐就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们。 想到这里,老牛看着面前的苏萱,心里面就是一痛,但很快就收抿了这种情绪,狠狠瞪了一眼在床榻上昏迷的牛见虎,跟程处默和苏萱相比,老牛越看越觉得自家的种不顺眼,若不是看在小牛已经受伤的份上,恐怕会直接将小牛踢醒。 “说到底,还是见虎这孩子不争气,如果他没有被人制住,你也不用交给段干马蹄铁这种奇物,他在算学上有些长进,跟你这丫头相比恐怕连皮毛都不及,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军中的训练也是草草应付了事,回去后这小子的训练量加倍,免得被人家打的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都不够丢人的。” 苏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小牛在养好伤之后悲惨的情景,突然想起一事,转头对老牛说道。 “牛伯伯,您从段干那里看到马蹄铁了么?” 老牛愤怒的摇了摇头;“进到兰州城之后我就想从段干的手里面要回来你画出来的图样,谁料段干倒也聪明,知道在我面前他保不住这幅图,到手后连看都没看,用火漆封好之后连夜就派人送出了兰州城,现在去追也来不及了,怎么,你给他的东西是假的?” 苏萱笑了笑,一脸无奈的说道。 “当时晚辈都快要急疯了,那里有心思画一个假的给段干,马蹄铁这东西给了就给了,但是事先并没有说明我们不能用啊!回到军营我们就连夜给每一匹战马都安上马蹄铁,段干以为马蹄铁是什么宝贝,到时候看到真正的马蹄铁一定看傻了眼。” “哦?” 老牛十分感兴趣的凑过来,小声问道。 “马蹄铁这种国之重器很容易弄?” 苏萱露出整齐的牙齿,笑眯眯的说道;“要是造价高昂,只能少量装备的话,晚辈弄出这东西有什么意义,只有我大唐的战马都装备上这东西,才算是有用。” 苏萱小声的在老牛的耳边嘀咕了两声,老牛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的怪异,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苏萱,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任何普通的东西到了苏萱的手里面都能变得价值连城。 至于马蹄铁是否会起到作用,老牛一点都不怀疑,苏萱说能,那就一定能,老牛现在很想看看将马蹄铁当做奇珍异宝的段干到时候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就在苏萱跟老牛在屋子里面嘿嘿直笑,等着看段干出丑的时候,段干房间里面床榻上的被褥却叠的整整齐齐,房间中空无一人。 今天兰州城巡街的衙役有些多,这已经是段干躲过的第六波了,之前兰州城内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周福没有让这些衙役回去,有他们在街上,最起码能让大部分人安心。 等到这一队哈欠连天的衙役走过去之后,段干从一颗粗大的柳树后走了出来,分辨了一下方向,转身走进了一条破败的小巷之中,轻轻推开一扇已经腐烂了大半的木门,身子一闪消失在了木门后。 这个院子应该很久都没有住人了,段干绕过影壁,院子里面碎石成堆,杂草遍地,左边的厢房已经塌了一半,粗大的横梁斜斜的立在那里,大半都埋在了碎石堆里面。 一阵晚风吹来,院子里半人高的杂草沙沙作响,院子角落的阴影处偶尔响起砖石碎裂的声音,还有模糊的低吟传出,配上头顶被云彩遮挡的月光,显得异常的阴森恐怖。 段干没有在意这些,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屈指一弹,角落的阴暗处便响起一声惨叫,一只肥硕的老鼠从黑暗中跑出来,片刻之后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从背脊上的血窟窿内流出来。 段干擦了擦手,走进院子里唯一还算完好的房间,摸索了半天才从角落翻找出一个磕没了小半的破碗,从怀里面拿出灯油灯捻,鼓捣了片刻后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油灯,灯火刚刚好能照亮这个不大的屋子,屋子里面除了两三只老鼠仓皇逃窜,什么都没有,想来早就被主人家搬空。 “你来这里做什么?” 声音明明离段干很近,但段干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段干抬起头看着头顶房梁上垂下来的两条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师兄,你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了。” 很奇怪,从声音上来看,段干最起码比房梁上的人要老几十岁,却称呼房梁上那模糊的身影为师兄。 “呵!” 房梁上的身影冷笑一声,显然早就习惯了段干的称呼,不满的说道;“那个家伙想要打我,我为什么不能打他,谁知道他那么不经打,几拳下去就昏过去了。” 段干皱眉说道“殴打勋贵,传出去了即便是师傅也很难保得住你。” “我需要那个老不死的保护?我答应帮他杀三个人,现在这三个人我已经杀完了,我现在就是自由身,只要我走出兰州城,恐怕最想要杀我的就是他吧!还是你就是他派来除掉我的?虽然你现在比我强,但是我比你年轻,我不一定会死。” 伸手一支,房梁上那个身影就从五米左右的高度一跃而下,落在地上的声音却很轻,他抬头看向段干,一脸冷笑,右手的衣袖中探出半截刀头,在灯火的照耀下寒光闪闪,他的年纪果然很年轻,乌黑的头发随便盘了盘就垂在脑后,皮肤很白,即便拿着刀,浑身上下杀气腾腾,仍然看上去很秀气,一身白衫,若是用剑的话必定如同画中的男子走出来一般,但很可惜他用的是刀,还是一把见过血的刀。 这个人苏萱见过,而且还是两次,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头发上都是虱子,像一个野人一般,在军营冲着苏萱嘿嘿发笑,让苏萱呕吐不止。 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兰州城的城门口,他把一盆水洒在了苏萱的身上。 因为长安里面的那位,想要看看这个来历成迷的女子是否会武功。 第六十四章 不可知之地 寇寒衣袖里漏出来的刀头给段干带来很大的压力,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方才站定身子,无奈的开口道。 “师兄,何必如此,师傅他老人家自从把你从不可知之地救出来,教你练武,从头到尾只是让你杀人,而且死在你手里的这三个人也是你的仇家之一,除此之外皇城里所有的隐秘都不让你知晓,为的就是帮你留下一条后路,从长安脱身的时候没有麻烦,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如此轻松,说走就走,而我知道的太多,恐怕这一辈子只能孤身一人老死皇城。” 寇寒知道段干说的是真的,自己就是一把刀,长安那位的刀有很多,多一把少一把并不在乎,但是段干就不一样了,他知道了李家太多的秘密,不可能像自己这么轻易的抽身而退。 将衣袖探出的刀尖收回去,既然段干不是来杀自己的,那么就不至于亮出武器伤感情,寇寒想了想说道。 “你跟在苏萱身边一直观察她,是否确定她来自不可知之地?她虽然不懂武功,但直觉异常敏锐,在军营的时候我自信伪装的极好,任何人都不可能怀疑我,但是她却一眼把我认了出来,第二天就被人按在木桶里面洗澡,竹刷子刷在身上疼得我两天都没睡好,吓得我连夜就撤出了军营,她……很不简单。” 段干深深的看了寇寒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 “苏萱来自不可知之地一事已经确信无疑,只有不可知之地才能教导处如此神奇的女子,军中基础卫生条例我已经拜读,写的细致入微,环环相扣,自从牛将军在军营使用之后,士卒生病的次数大大降低,对我大唐士卒有大用。 至于苏萱提出的强兵之法,老夫看到那些训练的士卒已经隐隐开始与普通的士卒不同,气势上泾渭分明,行令禁止莫不如是,布条绑腿后行军速度极快,我试过之后发现对我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帮助不大,反而会束缚住我们的手脚,这些学识都是需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的研究才会慢慢积累出来的,只有不可知之地才会有这种底蕴,不过她来自的那个不可知之地,应该跟我们寻找的那个不可知之地不同。” 寇寒点了点头,说道;“她的身上没有那些人的腐朽气息,那群人就是一群疯子,一群杀人如魔的刽子手,当然不可能教导出如此善良的人,我听说为了给素不相识的将士救命,她把自己累的昏倒,我曾在远处偷偷看到过,她把自己亲手做出的来美食分给身边的仆从,没有一点做作,跟他们分而食之脸上的笑容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她的手艺很好,做出来的饭菜也很香,我偷偷尝过一次,那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段干在一旁平静的开口,“苏萱在不经意间曾经透漏出她来自一片山谷,但是我们追踪她的痕迹却没有发现任何附和的地方,所以我推断不可知之地很可能是移动的。” 一脸回味的寇寒听到这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毫不停留,转身就走。 “看在你我从此之后几乎不可能再相见的份上,我原谅你这一次,不杀你了,不可知之地的仇人我已经杀干净了,剩下的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不要想用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留住我,我不会上你的当。” 段干一脸的遗憾,没有想到自己冒着被陛下责怪的风险,将如此奇妙的事情告诉寇寒,都不能引起寇寒的兴趣,看着在院落中轻轻一跃,脚尖在墙壁上随意点了几下,便轻松越过三米高的围墙落在小巷子里的寇寒,段干眼里面有着深深的羡慕,从此之后这个小子便彻底斩断了身上的枷锁,龙跃九天。如果可能的话,段干也想活的如寇寒一样自在,可惜,一旦入了皇城这个泥潭,终其一生都没有爬出来的希望。 亮光刚刚从山那边冒出头来的时候,苏萱就被孟娘叫醒了,老牛已经无视规矩带兵进入了兰州城,为了避免非议,当然是走得越早越好,若不是看在苏萱和程处默劳累了一夜,小牛脸上也有伤,需要休息一会,老牛都想连夜离开兰州城。 牛见虎的伤势是骑不了马了,一夜过去后,牛见虎脸上肿的更厉害,嘴巴根本张不开,用力睁着眼睛才能从眼睛缝隙里面勉强看清楚东西,风一吹就疼的乱叫唤,在脸上盖着一身干净的衣衫之后,躺再牛车上动都不想动,孟娘在旁边照顾他。 明白小牛这是觉得丢人了,任谁身边一直都有一个嘲笑自己的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苏萱骑在一头大青马上,转身对身旁已经笑岔气的程处默问道。 “你不回左武卫,跟着我们去牛伯伯的右武卫真的没问题么?” 大青马是程处默的见面礼,不是战马,性情温顺,老牛一马当先在前面押运粮草,前进的速度不快,苏萱只要坐在马背上,大青马就会自动跟着队伍走,一点都不用担心。 程处默总算是将目光从牛见虎衣衫下高高肿起来的脸上收了回来,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说道。 “我已经让士卒通知我爹了,突厥已经撤回到他们的地盘,待在左武卫那里左右无事,不如跟萱姐去见见世面,我爹一定不会怪我。自从用了军中基础卫生条例之后,我爹大夸管用,沈儒从左武卫经过的时候,车上的酒精直接让我爹抢走了一半,让沈儒教会左武卫的医者怎么缝合伤口之后才放他离开,听说右武卫现在正在试验萱姐的强兵之法,我爹气的胡子都立起来了,说什么好东西都落到了牛伯伯那里,正琢磨着怎么把萱姐抢到右武卫去呢。 这不,我先来偷学两手,在我爹面前露露脸,听说见虎现在的算学已经登堂入室了,还打败了一个长安的算学名家,这几天我爹没少看我不顺眼,萱姐,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可怜的沈儒了,没想到刚出门就被人家给抢劫了,苏萱在心里面为沈儒默哀三秒。 瞧见程处默可怜兮兮的看过来,苏萱当即笑着答应,老牛跟老程两个是过命的交情,对程处默苏萱当然也不敢藏私,否则老牛会抽自己的脑袋,反正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放,都差不多。 “%¥##%……………………@¥%” 苏萱和程处默对视一眼,这一次苏萱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程处默一脸叹服。 “吾弟的才学果然让为兄惊叹,方才吾弟的一番长篇大论,我是绞尽脑汁也不解其中含义,请萱姐指教。” “无他,说话不张嘴尔。” 苏萱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士卒一同哈哈大笑,悲愤的小牛只能顺着声音向程处默竖起了中指,无声的表达自己的谴责。 “咦,萱姐,见虎冲我竖中指是什么意思?” 程处默坐在马上不耻下问道。 没想到小牛连这都学会了,苏萱一脸淡然的开口。 “昂,没什么,这是小牛在向你表达他对你的敬仰之情。” 为了迎合苏萱的话,躺再牛车上的小牛中指竖的越发的高,而且还开始在程处默的面前左右摇晃。 程处默仔细的想了想,认真的对苏萱问道。 “萱姐,那我能不能用这种方式向你表达我对你的敬仰之情?” 苏萱看了程处默一眼,温和的笑了笑。 “处默啊!你知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觉得军中处罚犯错的人,除了打军棍就是打军棍,有些太单调了,所以我准备弄一个新的惩罚方式,在地底建一间小房子,到时候如果不想被打军棍,就在那间见不到光的小黑屋里面住几天就好,到时候如果你犯错被牛伯伯抓到,我强烈推荐你一定要住进去几天,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在里面垫上厚厚的稻草,舒舒服服的睡几觉就过去了。” “真的?谢谢萱姐!” 程处默很高兴,因为两家的关系,可以说老牛就是程处默的长辈,打他就跟打小牛一样,不管对错都没地方讲理去,他还真怕被老牛抓到把柄,谁知道苏萱竟然提前帮他把退路想好了,睡觉么,谁不会啊!总要比打军棍好多了。 小牛听到这里,忽然就把手收回去了,也不竖中指了,孟娘同情的看着一脸兴奋的程处默,至于马老三,则是一个劲的摇头叹息,蠢人如此之多,竟然让马老三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寂寞。 虽然马老三不知道苏萱建造的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看看躺再马车上被苏萱坑过的牛见虎,再想想军营里每天雷打不动全身披挂十公里越野的那些兄弟,满身臭汗都不敢休息,生怕被拉出来当典型,让一群人的围观下让别人用竹刷子在身上乱蹭,干干净净洗个澡才敢睡觉。 马老三就觉得一脸兴奋的程处默药丸。 说来也奇怪,之前身上长虱子都觉得没什么的马老三,现在洗澡洗习惯了之后,觉得比以前全身轻快,也舒坦,三天不洗就觉得全身难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第六十五章 所谓高手 习惯是一种十分强大的力量,二十一天就能初步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坚持九十天后,习惯就会变得稳定,若是长年累月的坚持下去,就会变成本能。 长时间的训练,老牛挑出来的五百士卒精神面貌已经焕然一新,十公里负重越野,平衡木,绳网,每天雷打不动,不仅没有像老牛预料的那样把这队人马累垮,这些人反而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透着力量的美感。 站如松,坐如钟,五百人整齐的排成一个方队立在校场上,标准的军姿,目视前方,队伍里没有一丝杂音,只有校场周围的唐字大旗随风猎猎飘扬。 这是一队以一当十的百战悍卒。 程处默瘫软在椅子上,坐在阴凉处瞧着这五百人的时候是这么说的,程处默的目光满是羡慕,嘴角几乎快要流出口水,仿佛已经开始幻想着他带领这五百人在战场上驰聘的样子。 无奈的摇了摇头,苏萱揭开身旁的棉被,从木桶里面取出几块冰块放进盛满清水的碗里,转身交给额头垫着湿毛巾的程处默,陇右的酷暑让人活不下去,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头顶,一片云彩都没有,看上一眼几乎能刺瞎眼睛,风吹过来不仅没有一丝凉爽,闷热的让人发指。 程处默又是一个不服输的,这群士卒之所以有今天的能力也是长时间训练出来的,一点点的成长,十公里到现在已经变成了十五公里,,谁见过从来没有参加过特训的人能一口气做完所有训练的,除非他不要命了。 程处默就是一个不要命的,一开始苏萱还不知道,顺道来校场看了一眼之后才发现这货竟然一声不吭的跟在这五百人的身后从早上拼命到了现在,站军姿的时候身子直打摆子,脸色煞白,还咬着牙硬挺在那里,苏萱吓了一跳,赶忙把程处默拉出来,才发现这货意识都开始模糊,很明显已经中暑了。 想了想,苏萱吩咐了一下身边的马老三,等到马老三拿着一个小包裹回来后,苏萱小心的打开,一脸肉疼的从里面拿出一些青盐放到程处默的碗里面,单靠冰水恐怕不能补充程处默身体里面损耗的电解质。 程处默端着碗尝了一口,楞了一下说道。 “青盐能驱逐暑气?” 见到苏萱点头,程处默毫不犹豫的一扬脖子,就将碗里面的冰水喝干,痛快的喘了一口气,冰块在嘴里面嚼的嘎嘎作响。 瞧见程处默应该没事了,苏萱抬头看了眼头顶,天空晴朗的让人闹心,为了不被太阳晒黑,苏萱举起一把厚实的牛皮伞走出校场旁边搭建的棚子,向着队伍里来回巡视的将领点了点头,满头大汗的将领松了口气,便下令解散,五百人分成一个个小队,丝毫不乱的走进校场另一边连在一起的棚子里面,在那里有很多大木桶,外面包裹着棉被,里面盛着满是冰块的清水。 让一个女子来督促训练原本是兵家大忌,但是那个将领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并没有急着去喝水解暑,反而走到了苏萱的身边,一脸恭敬。 “苏小娘子,这群瓜怂训练的怎么样?” 这个将领苏萱认识,叫做王大力,名字很土,感觉比马老三的名字还要土上好几条街,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出苦力谋生的家伙,但是一般名字越糙,命就越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王大力就在伤口感染后活了下来,是苏萱救活的那十二个人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就与常人无异,能参加训练了。 既然王大力在这里,苏萱往对面的棚子看了一眼,果然发现几个熟悉的面孔,无一例外都在向自己恭敬的行礼。 向那些人笑了笑,苏萱对王大力说道。 “军中训练的事情,我也只能给你们一个大致的方向,具体怎么做还需要你们自己去判断,训练量轻了不能挖出他们的潜力,如果太重了则会伤到身体,中间的度一定要把握好,你们现在就做的不错,我已经没什么能教给你们的了,剩下的就需要你们自己一点点去钻研。 好好干,你们大难不死捡回来一条命就不能浪费,这种训练起到的作用你们也都看到了,将来一定会在军队中推广开,牛伯伯的意思是到时候将你们打散,派你们去其他军队专门训练士卒,到时候怎么说也都能混个九品官当当,入了品级,比现在百长、伍长什么的要好多了。” 王大力从马老三的手里面接过一碗冰水,向马老三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们这群人被苏小娘子从阎王殿里面拉回来,还没有跟苏小娘子道一声谢,现在又受了苏小娘子如此大的恩惠,我们这些粗人,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少来,你们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你们命好,救你们的时候我觉得能活下来一半就可以偷着乐了,至于这强军之法,我就是个懒散的,你们不练好了去教别人,难道还让我亲自动手不成?我的身子骨可吃不消这种强度的锻炼,有这时间我还不如躺在床上多睡一会呢,该是你们的机会就是你们的,跟我没关系,捡了一条命就要好好活着,别一天到晚谢来谢去的,我听着都累。” 王大力一口气将冰水喝干,都是战场上拼命的杀才,从来没有婆婆妈妈的习惯,倒也干脆,向苏萱深深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就走,再也不谈什么感谢之类的话。 这就对了,在这个时代谁不是努力的活着,轻轻松松的活着多好,至于往身上揽责任,一直觉得自己欠别人的,怎么活都不会痛快。 “可惜了,苏小娘子刚才若是开口,我敢确定这个将领一定会心甘情愿的成为苏小娘子的死士。” 段干走路总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若是放在晚上的话,身边突然响段干那阴测测的声音恐怕会吓死人。没想到段干这货坑了自己一次之后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出现,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苏萱瞪大眼睛,一脸求知欲,很认真的问正在观察远处那五百士卒的段干。 “段干内侍的武功随手一拂,肥胖的胡商就直接飞了起来,不知段干内侍的武功修为达到了何种地步?” “武功修为?”段干皱着眉头看向苏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段干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一个大概的划分,练武的人有的厉害,有的平庸,总不能把这些人都放在一块称呼吧?比如说传说中的宗师高手,然后弱一点的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三流高手,强身健体的普通人,以及我这种一碰就倒的弱鸡……。” 段干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武功不过是小道尔,若是按照苏小娘子所说,老奴应该可以算作是一流,你身边的那名护卫是二流,那五百士卒可以勉强说是三流。” 马老三算作是二流高手苏萱一点都不惊讶,能被老牛派来保护自己的武功怎么可能差,不过苏萱没想到段干这种级别的才只是一流,那宗师岂不是要飞天了? “一流和宗师高手有很多么?”对此,苏萱很是好奇。 “如同老奴这样的好手在大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老奴活了这么久也只见过一位。” 没想到段干竟然见过宗师级别的,苏萱一脸兴奋的问道。 “那宗师级别的是不是凭着内力可以就可以隔空伤人,赶路的时候足不沾地,踩在草叶上就可以奔走如飞?” 段干古怪的看了苏萱一样,想不明白苏萱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不解的说道。 “练武之人的内力说到底不过是运力的方法而已,力量一旦离开手掌,别说隔空伤人,能吹灭一丈外的烛火就已经算是顶尖高手了,至于踏草而飞更是无稽之谈,宗师高手也是人,不是神,力量再大也是肉体凡胎,别的不说,单对单的话,一般的三流高手在老奴的手底下走不过一招就会丧命,但是只要苏小娘子下令,对面那些士卒只要来五十人就可以把老奴拖垮,一百人老奴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没想到自己的打算竟然被段干看出来了,苏萱多少有些尴尬,只能暂时放弃了让人群殴段干的想法,在一旁站了一会的段干无奈的指着已经第三次从他身边路过的大青马问道。 “老奴发现苏小娘子这匹青马马蹄落地的声音与其他战马不同,一大早就被人牵着从老奴的帐篷前走来走去,细细观察之后才发现马蹄下钉着铁环,莫非这就是苏小娘子所说的马蹄铁?可惜啊!如此简单的事情竟然在之前从来没有人想到过,知道苏小娘子记恨老奴,想要看老奴的笑话,老奴特意送上门来让苏小娘子看个够。好叫苏小娘子知晓,老奴从来都没有抢苏小娘子功劳的意思,功劳对老奴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想早点让陛下知晓马蹄铁这种国之重器,马蹄铁是苏小娘子献上去的,这一次陛下的封赏绝对会超出苏小娘子的想象。” 明明是道歉,却让段干把话说得这么恶心,什么叫送让门来让我看个够?本姑娘如花似玉,你长得跟牛伯伯都有一拼,我的审美观是由多么的不堪,才会想要看你? 第六十六章 会装傻的人一般都不傻 作为李世民身边的狗腿,段干当然会比普通人先一步掌握皇城里面的第一手讯息,段干既然说李二给自己的封赏会超出预料,那就肯定是会封爵了。 苏萱不知道李二究竟从哪里来的勇气,敢创万事之先给一个女子封爵,不过既然这个人是李世民,那一切就不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了。 相比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得到的爵位,苏萱更在意周天给自己送来的土特产。 谁都知道这份土特产一定是周福送来的,为的就是感谢苏萱在酒糟铺子前帮他们兄弟解围,否则那件事情闹大的话,对周福绝对没好处,但周天扯着脖子硬说是他家老母亲过寿给的贺礼,谁见过自家老母亲过寿往外送东西的。 周福显然就比段干实在的多,段干道个歉就张张嘴,一点表示都没有,周福的表示就很够意思了,打开人家送来的檀木盒子,白花花的土特产几乎晃花了苏萱的眼。 苏萱兴高采烈地数了数,好家伙,足足十个银饼子,在盒子里面码得整整齐齐,苏萱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合上过,一个上好的足量银饼子就是十贯钱,十个就是一百贯,自己费尽辛苦给大唐带来了酒精,免去了许多将士的苦难,李二那个小气的就给十贯钱,还没有自己下面一个偏远的县令给的钱多,鄙视之! 想了想,苏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在段干的面前合上了盒子,周福作为一个六品县令,还是偏远地方的穷县令,一年的俸禄都不一定有一百贯钱,人家好心好意的给自己送礼,不能害了人家。 失策啊!竟然被李二的狗腿看到了,万一过几天周福这么好的人因为贪污被革职查办了,苏萱的良心会过意不去的。现在出手这么大方的人可不好找,真的是抓一个少一个。 苏萱在脑袋里找着借口,想要帮周福圆说一下,谁知道段干瞅了眼之后就将视线看向了别处,嘴里面淡淡的说道。 “苏小娘子放心,老夫只是个宦官,不是言官,风闻奏事这种事情老奴还没有精力去做。” 诧异的看了眼段干,苏萱没想到这货平时阴测测的,竟然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好人,让苏萱对段干的印象大为改观,看来段干这货也是个可交之人,当然,如果段干把伸过来的手收回去就更好了。 苏萱咬着牙,一脸肉疼的从盒子里面摸出两个冰凉的银饼子交到段干的手里面,谁知段干竟然还不满意,手神的直直的,仿佛没有看到手上的银饼子,直到苏萱从盒子里又拿出来三个后,这货才有了反应,手腕一抖,五个银饼子就没入了段干的衣袖之中,一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手藏钱的手法段干练得是炉火纯青,看的苏萱眼热,正所谓熟能生巧,显然平时也是个多吃多拿多占的主。 虽然老话说见面分一半,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十个银饼子到自己手里面还没捂热乎就被段干分走了一半,苏萱心疼的想要发狂,眼睛总是盯着段干那轻飘飘的衣袖,怎么都看不出里面装着五个沉甸甸的银饼。 “苏小娘子,老奴可不是一个贪财的人,昨日如不是老夫不愿意跟那泼皮计较,今日你也不会有银钱入账,说起来还是苏小娘子占了老奴的便宜,老奴只拿一半,还觉得少了呢。” “没错,没错,见者有份,萱姐让我拿一个。” 段干既然开始讲道理那就没办法了,可恨的是程处默这王八蛋竟然也想分一杯羹,明明已经中暑了全身一点力气没有,刚才还跟烂泥似的躺在椅子上,现在竟然能把手伸得老长来够银子。 一巴掌打掉程处默伸过来的手,苏萱将盒子交给孟娘收好,转身走进了棚子,端着一杯冰水指着身边的椅子让段干坐。 段干大笑数声坐在椅子上,孟娘端着一碗冰水交到段干的手里,段干左右打量了几眼身下的椅子后,拍着椅子的扶手由衷赞叹道。 “此物老奴在牛将军那里曾经看到过,听说也是出自苏小娘子之手,叫做椅子,坐上后果然舒服,不用担心时间长了腿疼,比跪坐要自在多了,看来跟苏小娘子同流合污果然好处多多,苏小娘子不但没有像之前那般疏远老奴,不但邀请老奴入座,三伏天竟然还有冰水解暑,在长安只有陛下在太极殿批阅奏折,老奴又刚好当差的时候,才有机会远远的站在冰块旁边消暑,就这,陛下平时也舍不得用,只有在酷暑难耐的时候才会咬咬牙用上一块。” 苏萱听到段干的感慨后撇了撇嘴说道。 “既然知道跪坐难受为什么不改?还好意思说,之前不知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哪个不要命的敢让你近身,万一被你查出点什么岂不是要全家死光。现在大家怎么说也是曾经从一个盒子里拿过钱的,当然多少会亲近一些。别的不说,如果仅仅是冰块的话,咱们现在的关系,我可以管够。” 段干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跪坐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谁敢轻易去改,就算是想改,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苏小娘子这般七窍玲珑心的。老奴从长安离开的时候,发现长安凭空多出了几家卖冰的铺子,甚至还有人把冰捣碎了当成吃食在卖,价格便宜,只要一文钱一碗,但老夫想要第二碗的时候却被告知每人只能买一碗。 老奴当时还在奇怪,那些大户每年冰窖里面的冰自己都不够用,哪个败家子会拿出来卖,现在想来,应该是出自苏小娘子的手笔吧!” 苏萱摆了摆手,神色哀哀,努力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每当我想起那些普通百姓在酷暑下生活,汗流浃背的时候,我的心就在痛,那些大户尚有冰块消暑,谁在乎过那些我大唐最善良的子民,想要做点好事,略尽绵薄,略尽绵薄而已,不值一提。” “哦?是么,那老奴怎么发现那些店家卖给大户冰块的时候,心黑的让人发指,人头大小的一块冰就要半贯钱,有人指着那些普通百姓碗里面的冰块想要闹事,反而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五六个好手痛打了一顿丢到了大街上,不知这点苏小娘子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还能怎么解释,卖冰的生意自己有一份,剩下的是老牛的,听说程家也掺了一脚,自己就是个屁大点的平民,但是老牛和老程都是军伍出身的勋贵,平时笑脸相迎,但敢去他们的店铺闹事,没打死就算是轻的了。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所以苏萱很惊奇的看着段干问道。 “怎么?我就不能一边做好事,顺便发点小财?” 段干摇了摇头说道。 “当然不是,苏小娘子的能力老奴只有羡慕的份,但单凭卖冰这一项生意,老奴就可以断定苏小娘子这辈子都不会为银钱发愁,不解苏小娘子为何会因为别人送了一百贯钱高兴这么久?” “别人平白送的,为什么不能开心,而且不瞒你说,我现在穷啊!牛伯伯在外领军怎么可能会关心长安的生意,所以即便那边卖疯了眼,我这边目前也是一分钱都没有,再说了,你觉得这五百经过特训的士卒怎么样?” 段干看了一眼远处的士卒后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 “若我大唐尽皆如此悍卒,则无人可入我大唐半步!” “是啊,好是好,但是也费钱啊!右武卫有一万多士卒,为什么才选出来五百人,除了淘汰那些承受不住这种高强度训练的,主要是因为养不起啊!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训练,就吃那些破烂糊糊铁打的也受不了,这五百人每日的伙食不说多好,最起码一定要管饱,三天就要有一顿肉,还要搭配一些蔬菜。 绿菜有多贵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天杀的,为了养他们,陛下赏给我的十贯钱除了在兰州城花的那点,剩下的都投到他们身上去了,连个水花都没看到就没了,这五贯钱我一会也要借给牛伯伯买菜,剩下的我身上根本找不出来一百个铜钱。” 说完了,苏萱就直直的盯着段干,苏萱不相信自己说得这么惨,段干会无动于衷,怎么说也要拿回来三个银饼子意思意思,可是等了半天,苏萱眼睛都瞪干了,这货也没点反应,苏萱只能咬着牙说了一句;“算你狠!” “苏小娘子说什么?老奴为什么听不懂?”段干继续装傻。 将身子都蜷缩在椅子里,苏萱彻底放弃了从段干手里谋划银子的想法,既然会装傻,就证明段干不仅不傻,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有气无力的示意了一下远处那些已经休息完毕,重新开始训练的士卒,苏萱对段干说道。 “既然不想掏钱,但张嘴总会吧,既然你也觉得他们有大用,找个机会在陛下面前提一提,牛伯伯虽然会上奏折,但你能顺便提一下就更好了,我可跟他们保证过他们将来一定能混个九品官的,牛我是吹出去了,帮个忙总行吧!” 第六十七章 孙思邈 只要不需要掏钱,段干答应的很痛快,左右闲暇无事,苏萱从帐篷的角落里翻找出来老牛送给自己的那些书,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理解,满篇的之乎者也,倒也勉强弄懂个七七八八,不过那些引经据典的绕口词语苏萱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所以每天清晨,那些全身披挂出营训练的甲士,都会看到一穿着白衫齐腰、交领襦裙的年轻女子淡然的坐在河边柳树下,手捧一本印的十分糟糕,薄薄的只有一根手指宽的书籍,读的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该死的,陇右这种破地方,老牛弄来的书籍印刻的字迹不清,模糊一片,苏萱需要睁大眼睛仔细端详才能勉强看出字迹原本的模样,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去,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苏萱都不知道从哪里断句,有时候都已经翻过好几页了,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的那句话自己好像多读了十几个字,怪不得那么绕口。 不过苏萱也不担心,一万多人的军营,个个都是大老粗,能把字认全的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更不要说会读书的了,不用怕被这群杀才发现自己的窘境,一个个看过来只有羡慕的份。 快速的往后翻几页,苏萱眼睛一亮,总算是找到一句自己熟悉的了,之前失去的信心顿时全部收拢了回来,而且还有些许的增加,当即大声的读出这句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没错了,肯定是这么断句的,读完了之后,苏萱还向一旁的马老三解释道。 “听到了没有,古人说话永远是这么有道理,这句话就是告诉我们,人活着一定要为自己着想,不能活得太累,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否则的话连老天都会看不过去,降下一道雷霆把你给劈死。” 马老三点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炫耀了自己的才学,苏萱手中的书本反动的更快了,想要在里面再找出一句自己读的懂的话,谁知道身后突然响起了愤怒到极点的声音。 “幼女无理!古代先贤的教导竟然被你曲解成了如此模样,老夫还以为你是一个不栉进士,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心无半点笔墨,只知道卖弄的弱女子罢了。” 苏萱诧异的转过头,发现一个身穿朴素麻布道袍的中年人正满脸怒气的看过来,呼吸急促,下巴上长长的胡须都气的一抖一抖的,奇怪了,老牛的军营什么时候混进来一个道士了? 老牛正陪在这道士的旁边,应该是顺便经过这里,此时正以手扶额,狠狠的瞪着苏萱,对于苏萱的不学无术,老牛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样子这个道士的来头还不小,所以苏萱站起身子,恭敬的向这个道士行了一礼,虚心请教道。 “不知道长何以教我?” 苏萱恭敬的态度总算是让这个道士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不过身子还是有些发抖,显然是被刚才苏萱对那句话的歪解气得不轻,强压下内心中的怒气说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为’不是你说的那个‘为’,此‘为’是修身之意,当解为,人如果不先自己修身,那么就会为天地所不容,怎可曲解为你那种歪理!” 苏萱瞅瞅旁边羞愧的恨不得转身就走的老牛,发现好像自己真的理解错了,这就很丢人了,不过一旁的马老三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觉得苏萱的解释要比这个老道的解释更和他的胃口。 ………………………… 圣人是一个民族传承的脊梁,每一个圣人都需要后代人诚心诚意的顶礼膜拜,所以苏萱现在的腰就弯的很低,不是因为羞愧的没脸见人,而是见到了这位,苏萱的腰根本就挺不起来,唯唯诺诺的像是一个奴才。 孙思邈这三个字就已经代表了一切,《千金方》这本千古奇方活人无数,这是一位真正活着的圣人,在这位面前什么尊严都是空谈,单凭这位是第一个倡导建立妇科、儿科的人,就算是现在让苏萱给这位磕头,苏萱跪下去也是毫不犹豫,反而会抓紧时间能多磕一个是一个,这位可是活了一百四十二岁的人瑞,拜他可要比拜什么虚无缥缈的神鬼划算的多,多拜一拜总没坏处。 如果这个世上有活着的神仙的话,孙神仙绝对算一个,活到了孙神仙这个地步,已经到了万家生佛的程度,平凡人家给这位立的长生牌位连起来能绕长安三圈,这样的人物能见上一面真正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马老三这种粗手粗脚惯了的杀才竟然还想伺候孙神仙,苏萱抬起一脚就将马老三踹了出去,拿着碗在开水里面洗刷了三遍,才端上来一碗冰水,不是应付程处默那种只有几个冰块的冰水,苏萱手里面这一碗,冰块堆得已经高高的冒出碗口,离得老远就能感觉到凉意,一脸恭敬请孙神仙品尝。 至于老牛的那一碗,冰块只有半碗,老牛也笑眯眯的没有生气,有趣的看着苏萱讨好孙思邈。 伸手捏了一块冰放在嘴里,孙神仙哈出了一口凉气,这时候苏萱才有时间来打量这位医道的老祖宗,明明已经有八十岁的高龄了,头发乌黑浓密,身材虽然没有老牛那么夸张,但是看不出一点老态,脸上连个皱纹都没有,保养的让人羡慕,配上下巴的短须,好一派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模样。 冰块在嘴里面咬的咯吱咯吱乱响,不见丝毫的吃力,绝对的好牙口,怎么看都不像是八十岁,反而像是四十岁的中年人。 老牛之前拿来的牛肉有些被苏萱做成了牛肉干,这时候还剩下一点,除了孝敬老牛的,苏萱平时都舍不得吃,牛见虎跟程处默想要多吃一点都没有,现在全拿出来让孙神仙尝尝鲜,自己就坐在旁边等着孙神仙点评。 苏萱殷勤的模样让孙思邈有些不太适应,尝了尝风干的牛肉干之后,入口香甜,下意识的就多吃了几块,看的苏萱姓兴高采烈。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孙思邈喝了也吃了,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有些太过了,身上却没有什么东西能报答的,想了想之后笑着对苏萱说道。 “老道身无长物,只有一手医术还过得去,不如就帮你号一下脉如何?” 老牛听到后连忙给苏萱打眼色。 苏萱也不傻,能让孙神仙诊治,是八辈子得来的福气,那个白痴会拒绝,苏萱赶忙顺从的把胳膊递过去,孙思邈三指扣在苏萱的脉搏上,沉吟了片刻,便笑着对苏萱说道。 “你的身体健康,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并无大碍,我一会给你开一副药,调理几天便会无事。” 老牛的脸色一变,但很快的恢复正常,苏萱谢过孙神仙后,知道这两位有话要说,笑着转身离开大帐,将这里留给老牛两人。 等到苏萱离开后,老牛神情悲痛的看向孙思邈,声音颤抖着问道。 “孙神仙,这丫头……真的没救了么?” 孙思邈叹了口气,瞅着案几上的牛肉干沉默不语,之前还香甜的牛肉,现在却索然无味。 太极殿内,李世民拿起了段干关于马蹄铁的密奏,展开苏萱画的图样,眼睛一亮,兴奋的难以自已,但随着李二看完段干的奏折,笑容却是渐渐的收抿。 “朕这位从不可知之地出来的高人就要死了。” “我就要死了。” 苏萱笑着对躺再床上疼的瞎哼哼的牛见虎说道,仿佛说的不过是柴米油盐的小事,声音刚落,大帐里面瞬间就变得寂静无声,刚刚结束训练过来的程处默怔怔的立在了大帐门口,一脸惊恐的看着苏萱的背影。 第六十八章 卤盐 人总是要死的,能够一直活着的人根本没有,所以只存在传说之中,人与人之间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 苏萱认为当自己来到大唐那一刻起,自己其实就已经死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把手放在胸膛上,心脏跳动的幅度微弱的连自己都很难察觉,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但经历了一些事情后,苏萱发现老牛希望自己活着,所以把摇椅全部收走,就是因为自己躺在上面的时候,这具年轻的身体却如同耄耋老人一般,一整天都昏昏欲睡,完全就是取死之道,只能赶快藏起来不让自己发现。 苏萱也希望自己活着,长安城卖冰的生意自己还没有去看过,听老牛说自己那份分红还不少,大唐壮丽的风景也没有瞧过,甚至连空气中纯粹的氧气都没有呼吸够。 原本苏萱心里面还有一丝侥幸,但既然孙神仙对自己现在的情况都束手无策,苏萱就明白自己死定了,孙神仙医术的高明,恐怕在整个世界都找不出一个能够跟他媲美的,他老人家都治不好的病,基本上等同于宣判了死刑。 孙思邈道长来到陇右还带来了一封沈儒的亲笔信,现在这个该死的庸医在幽州风光无限,身边带了好几十个徒弟,凭着酒精和伤口缝合术,不辞辛劳的救治受伤的大唐军卒,活人无数,深受士卒的爱戴,听说这货现在出门身边都跟着二三十号膀大腰圆的侍卫随身保护,信里面除了表达了对苏萱的感谢之外,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一定会挑选心性良善的人将这门医术传下去。 不用说,孙神仙肯定是因为听到了酒精和伤口缝合法之后,就想要来陇右看看自己这个‘名医’,然后探讨一下医术,谁知道第一次见面给孙道长留下的印象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牛见虎之前一直在看程处默的笑话,军营中的负重越野训练究竟有多艰难小牛已经领教过了,因为脸上的伤势不方便参加训练,牛见虎每天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看着程处默累的像一条狗,但现在小牛却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军营里来了孙道长。 不愧是一代名医,牛见虎脸上的伤势按照苏萱的推断,最起码还要有一个月才能出去见人,谁知道孙道长随手拿出一瓶药膏抹在牛见虎的脸上,早晚一次。 七天后牛见虎脸上的伤就基本好了个七七八八,苏萱拿过一点药膏研究过,药材磨得太碎,看不清都有什么,但里面应该有麝香这种名贵的药材,活血散结,最是对症不过。 所以牛见虎很快就跟在程处默的身边,随着那五百士卒每日打熬筋骨,不过这两个家伙每天都是一脸的阴沉,生人莫近的模样让其他的士卒离这两位祖宗远远的。 每天孙道长都会给苏萱诊脉,时间上有长有短,每次结束后也不说结果,向苏萱笑了笑就转身离开,让苏萱大翻白眼。 既然孙神医在陇右,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孙神医也不打算瞒,行医治病是孙道长一生的志愿,带着自己的药箱,走到哪里治到哪里,除了给右武卫的人治病之外,孙道长隔一段时间就会跟右武卫到兰州城采办的队伍进城,免费给城中的百姓治病,苏萱也偶尔跟着去看过几次,每一次队伍都排的很长,每一个患者对孙神仙都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孙道长也从来都没有不耐烦,不分贵贱,笑吟吟的对着每一个人。 今天当孙道长回来后,苏萱发现一直都平静淡然的孙道长,脸上却是愁眉不展,不大一会已经叹气好几次了。 “孙道长是不是药材不够用了?晚辈这里还有点存银,虽然不多,但是可以孝敬给您老人家,聊表心意。” 孙道长给穷苦人家治病的时候向来都是免费的,甚至有时候药材都是自掏腰包,手头上发紧也是可以理解,苏萱话音刚落,一旁静静待着不敢出声打扰孙道长诊脉的牛见虎,程处默两个人也是连连点头,纷纷表示自家愿意出一大笔银子帮助孙道长购买药材。 “若仅仅是钱的事那就好了,” 孙道长摇头苦笑一生声说道。;“老道治病也不是一直都一文钱不收,否则老道早就饿死了,那些大户给的诊金很足,足够老道帮助那些穷苦人家治病,但是这几日老道发现兰州城里很多普通百姓脖子浮肿,四肢无力,时常作呕,有很多都已经快要命不久矣了!” 苏萱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试探问道;“缺盐?” 孙道长重重的点了下头,痛苦的说道;“没错,就是缺盐,不仅仅在兰州城,我大唐全境每年因为缺盐而死的人就不计其数,每每想到此事,老道便心如刀割。” 听到这,牛见虎跟程处默便老实的沉默不语,明白这根本不是钱能搞定的事情,倒是苏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 “缺盐就让他们吃啊!吃了不就没事了,这么点小事还值当孙道长皱眉不展!” 孙道长的手一抖,嘴角抽搐了几下,总算是凭借自己多年修身养性的功夫让自己平静下来,冷着脸给苏萱诊脉,不发一言。 一旁的程处默眼看情况不妙,赶快小声的对苏萱说道。 “萱姐,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大唐每年产盐的数量就那么多,根本供不上大唐的子民平时用度,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你在经常在兰州城买盐,应该知道好盐的价格有多贵,就算是普通的,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得起的。” 盐有多贵苏萱当然知道,半斤都不到的青盐张嘴就敢要一贯钱,若不是身旁的马老三和孟娘神色如常,苏萱差点以为这是家黑点,看程处默的样子,大唐好像真的很缺盐,苏萱皱眉不解的说道。 “但我们现在是在陇右啊!就算哪里缺盐陇右也不可能缺盐,上次我还看到有个人背着一大筐卤盐在我身边走过去,陇右盛产卤盐,怎么可能还会有缺盐之忧呢。” 苏萱的话音刚落,孙道长的眼睛里就开始冒火,程处默和小牛以手扶额,小心的看了一眼暴怒中的孙道长,不明白平时那么聪明的苏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两句话就把孙道长气得不轻。 “没想到啊!老道今日竟然看到了何不食肉糜之辈,之前老道还以为是一个误会,没想到你这个小女子实在是不学无术,卤盐有毒!若是按你所说,整个陇右都开始食用卤盐的话,呵呵,就算是老道化身千万也救不过来。” 孙道长站起身子嘿嘿冷笑,整个人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个时候的孙道长没有人敢惹,苏萱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嘀咕道。 “卤盐有毒我当然也知道,但是经过几道简单的工序不就没毒了么,怪不得现在的盐卖的那么贵,原来还没有人发现处理卤盐的方法,咦……我好像又找到一个发财的路子?” 孙道长八十岁了,眼不花耳不聋,比一个中年人都要健康,当然听到了苏萱小声的嘀咕,冷笑在一瞬间就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十分难受,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萱,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从小到大一般自己的父母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要反着理解,沉默是最好的反抗,这时候要是敢再说一遍,接下来面临的一定会是狂风暴雨般的处罚,所以苏萱连连摇头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孙道长你消消气,刚才都是晚辈胡说的。” 谁知孙道长一点都不好糊弄,吹胡子瞪眼睛的说道。 “扯淡,刚才老道听得很清楚,你真的有处理卤盐的手段?” 第六十九章 寇寒跟馒头 寇寒觉得自己有些倒霉,他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上一顿饱饭了。 因为他现在没有钱。 寇寒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没有钱是会饿肚子的,他身上的钱在兰州城就已经被他花的差不多了,如果寇寒没记错的话,好像为了买那把扫帚就花了他一个银饼子,不是他被坑了,而是寇寒觉得那个银饼子的颜色不太好,顺手就送给了卖扫帚的那个瞎眼老妇人。 一路走,一路挥霍,没有了长安的支应,大手大脚惯了的寇寒,没几天就将自己身上的银饼子花了个精光,到现在他才知道以前觉得重不愿意装在身上的铜钱也是个好东西,比银子耐花,一文铜钱就可以买一个大大的馒头,寇寒觉得自己吃上三个就能吃个半饱。 这处不知名的集镇上卖馒头的那一家三口看上去好像很开心,妇人和那个忙里忙外的男人虽然很平凡,但是那围着他们乱转的小女孩看上去很好看,大大的眼睛仿佛在透着笑。 寇寒已经在远处看了半天了,摸了摸身上仅存的半贯钱,这是那个从不可知之地出来快死的女子送给他的,这笔钱很干净,不是他杀人得来的,上面没沾一滴血,所以如果不是必要,寇寒不想动这半贯钱。 摸了摸开始乱叫的肚子,寇寒很后悔当初离开的太潇洒了,应该世俗一些,跟段干要点钱再离开的,段干很有钱,自己开口他肯定不会拒绝。 想了想,寇寒叹了口气,拍了拍皱巴的衣衫,在一个角落坐了下去,没有钱就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之前住的那间客栈里,一直对自己笑脸相迎的那个矮小的掌柜,在得知自己没钱了之后,就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冷着脸不耐烦的将自己赶了出来,算上今天,寇寒已经露宿五天了,所以看上去像是一个乞丐。 寇寒很不理解,自己打赏给那个矮小掌柜的钱足足有三个银饼子,为什么就不能宽限自己两天呢。 饿肚子的感觉很不好,让寇寒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些不太好的遭遇,所以寇寒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应该去拜访一下那个矮小的掌柜,那个掌柜自以为聪明,将钱都放在了他房间的一副画后面,听说他第三个小妾还是抢来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寇寒认为自己第二天就会有热乎乎的馒头吃,那掌柜的几个小妾也可以拿着一笔钱回家了。 心里面有了期望,寇寒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了好几次,头顶的太阳才移动了一点点,想要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馒头不知道还需要多长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对寇寒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想要吃馒头了,寇寒发现远处馒头的香味竟然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像是在自己面前一样。 想到这里,寇寒赶紧贪婪的大口吸着香气,却发现根本于事无补,自己的肚子更饿了。 头顶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笑声很好听,所以寇寒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眼睛很好看的小姑娘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面攥着两个大大的馒头,笑着递了过来。 “我娘说你应该是饿了,所以让我给你拿过来两个馒头。” 小姑娘笑声很好听,说话的声音更好听,寇寒向小姑娘的父母看过去,那男人豪爽的对寇寒笑了笑,招了招手,小姑娘就把肉包子塞到寇寒的手里,蹦跳着回去了。 这一家人的手艺不错,馒头做的松软可口,寇寒认为这是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了。 平静的集市突然起了一阵骚乱,一个手里面提着木棍的大汉带着三五个泼皮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寇寒发现好像所有人都在怕他们,行人都尽可能的离他们远一些,还有些人把铜钱放倒那些泼皮提着的篮子里面。 轮到那一家三口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起了什么争执,那拿着棍子的大汉怒吼一声就将好几笼馒头打翻,白花花的馒头滚落了一地,将那一家三口一天的收获,也就是那个小姑娘手里面紧紧攥着的小木盒抢走后,一群人才踩着雪白的馒头离开,小姑娘吓得一直在哭,妇人也在哭,那豪爽的男人则是抱着脑袋连连叹气,然后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尽可能的安慰那母女俩。 周围的人虽然同情的看着这一家三口,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一声。 盯着地上被踩的乌黑的馒头,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馒头,寇寒觉得那些馒头落在地上实在是可惜了,有几个捡起来擦干净应该还可以吃,小姑娘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哭起来就不那么悦耳了。 寇寒觉得那个男人很想要还手,但却在顾及身旁的母女两个人,但寇寒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顾及的。 既然吃了人家的馒头,总是要付钱的。 原本寇寒想要在明早一起付,但此时盯着那群人离开的方向,寇寒的眼神很认真,将每个人的样貌都记在了心里,然后他跟那个男人一样,笑出了声。 他觉得那个矮小的掌柜命很好,因为那个掌柜在不知不觉间就捡了一条命,而且寇寒发现那几个泼皮抬得篮子很重,里面应该有不少的铜钱,省着点花的话,应该够自己走到岭南了。 …………………………………… 苏萱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之前还以为老牛让自己节省食盐,是想要从口腹之欲上磨砺自己的心性,那个胖胖的伙夫是因为小气才不给自己青盐,没想到竟然错怪了那个胖厨子,现在跟孙道长仔细的了解了一番之后,苏萱才发现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贵啊! 自己现在每天做菜放点盐都要精打细算,要是早点知道这个原因,岂不是一天三顿饭就可以无所顾忌的放盐了? 痛苦啊!竟然因为少问一句,就委屈了自己这么久,实在是不可原谅。 漏斗,布帛,木炭,铁锅,木桶,赶紧备齐,当然少不了重要的卤盐,吩咐马老三弄来一大包卤盐,得到消息的老牛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想要看看卤盐究竟是怎么在苏萱的手里变成无毒的盐的。 卤盐之所以有毒,是因为在盐的结晶之中还有许多其他有毒的金属成分,这部分是不溶于水的。 苏萱取出一部分颜色发黄的卤盐,想要让马老三碾碎,谁知牛见虎和程处默两个人兴冲冲的接下了这个单调的工作,等到卤盐被碾成粉末之后,苏萱将粉末倒进木桶里,加满水,用一根棍子不断的搅拌,等到其中的盐分充分溶于水之后,木桶里面的水已经变的浑浊,马老三那边也用一根木头勉强雕刻好了一个漏斗的形状。 木头被水泡的时间长了会腐烂,不适合做漏斗,但苏萱只演示一次,也不用在乎那么多。 漏斗里塞上麻布,青草,以及木炭,重复过滤了数次之后,重新得到了清澈的液体,这就是盐水了,操作很简单,剩下的就是将盐水倒进铁锅里烧开,等水分蒸发完毕,紧紧贴在锅底一层一指厚的细小颗粒就是食盐了。 一群人围着铁锅看着锅底雪白的食盐,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何时见到过颜色这么纯粹的食盐,程处默,牛见虎嘴唇直哆嗦,老牛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涨红,呼吸急促,说到底还是孙道长的修为深厚处变不惊,只是愣了一会就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伸出拿了一块食盐就准备放进嘴巴里尝一尝。 “孙道长且慢!”老牛被孙道长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准备阻止,虽然老牛对苏萱的能力十分信任,但是孙道长这种受人敬仰的人物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可就是整个大唐的损失。 谁知还没等老牛阻止,一旁就伸过来一个干瘦的手臂,段干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抓起一大块食盐就放进了嘴巴里,一边笑着对孙道长说道。 “孙神仙这种金贵的人物怎能冒险!这种事情还是我这种奴才来吧,反正我们命贱,不打紧的。” 话音刚落,段干的脸色就是一变,一脸惊恐的瞪着眼睛,张大嘴巴,手掌在虚空不断的攥拳,孙道长神色一紧,连忙抓住段干的手腕,感受着段干的脉搏,楞了一下,疑惑的说道。 “奇怪,并没有中毒的征兆啊!” 苏萱端着一碗水走过来笑着对孙道长说道。 “孙道长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这种经过提炼的精盐他都敢直接抓起一块放进嘴里,现在恐怕已经咸的说不出话来了,用水漱漱口就好。” 段干连忙一把抢过水,在嘴里面涮了几次之后就要吐出来,不经意间看到了苏萱皱着的眉头,知道苏萱是个爱干净的,赶忙停下来,快步走到大帐外,离的远远的才吐出去,苏萱紧皱的眉头这才放松下来,段干大声向苏萱称赞道。 “好盐,没有一点苦味,咸的老奴现在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了。” 既然确认锅里的盐没有毒,又有了段干的前车之鉴,老牛和孙道长小心的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牛见虎和程处默不信邪,放进嘴巴里面的盐多了一点,咸的龇牙咧嘴。 瞅着铁锅里面的白花花一层的精盐,孙道长长叹一声说道。 “到今日老道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医书全都白读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老道总算是领教了苏小娘子的才学,可笑老道之前还以为你不过是一个只有些小聪明的混账丫头。” 第七十章 会做人的周县令 老牛哈哈大笑指着苏萱说道。 “孙道长,这你可就想错了,这丫头就是一个混账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胆子拉老夫跟她一起做生意,虽然身为高人弟子,蕙质兰心,但却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一身世俗的小毛病,爱财如命,还容易记仇,实在是让老夫头疼不已。” “哦,是么?” 孙道长诧异的看了苏萱一眼,苏萱乖乖的站在那里,笑而不语,孙道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年轻人有些喜好是好事,凭这丫头的能力,即便是爱财,也有相应的手段赚取钱财,不用担心走上歧途,能够以一文钱将伤口缝合法卖给沈儒,就足以证明苏小娘子爱财,却不贪财,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老牛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点头。 孙道长从铁锅里取走一小部分精盐用作研究,跟苏萱约定好,有机会一起探讨一下歧黄之术后,便淡然的转身离开。 在大唐盐铁之类的战略物资一直由官府掌管,能够将有毒的卤盐变成无毒可以食用的精盐,这种国之重器,当然也应该由官府掌管才会让人放心。 但是在将提炼食盐的方法上报朝廷知晓的这段时间内,朝廷就管不到了,利用这段时间来获取利益也是朝堂上默许的规则之一,至于老牛想要怎么做,孙道长还不想掺和进去。 孙道长一走,段干就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瞬间变重数倍,一双双不善的眼神看过来,即便段干身手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也不免额头冒汗。 “咳,牛将军,老奴近来偶感风寒,现在身体不适,就先回营帐休息了。” 说完也不等老牛回答,段干转身就要走,谁知牛见虎和程处默早就站在了他的身后,笑容满面的拦住段干,虽然小牛两个人在段干的眼里还不够看,想要挡住他,最起码也应该是老牛那种级别的,但是小牛两个人的身份还真让段干不好下手。 “段干内侍竟然病了?正好我也算是一个医生,不如就让我来给段干内侍看一看如何?一剂药下去保证药到病除,五天内就会见效,怎么样啊!” 苏萱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说道,段干的脸色立马就苦了下来,他毫不怀疑苏萱的医术,他觉得要是喝下苏萱给他开的药方,这五天自己就只能跟一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了。 想到这里,段干咬了咬牙说道。 “三天,老奴就给各位三天的时间,三天后即便是死,老奴也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陛下。” 这就对了,有事好商量,大家各退一步,也就没必要为难段干了,苏萱相信三天的时间已经是段干最后的底线,再得寸进尺段干就会翻脸。 段干无疑是伟大的,因为段干认为自己现在的风寒很严重,为了避免传染给其他的士卒,伟大的段干准备待在自己的帐篷里自我圈禁,直到三天后才会出来。 苏萱站在段干的身后一脸的恭敬,已经被段干伟大的牺牲所折服,牛见虎和程处默也觉得段干是个好人,跟苏萱一起恭送段干,一直把段干送到大帐外才转身回来。 不大一会,右武卫的大军便开始调动了起来,一支支队伍从大营星散离开,他们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收购卤盐,有多少就收多少,如此大规模的动静当然瞒不过隔壁兰州城的周县令,当夜周县令便踏着月光战战兢兢的走进了右武卫的大营,想要求见老牛,与前几日相比,为了应付属下那些人的弹劾,周县令已经憔悴的许多。 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听到右武卫的事情,周县令吓得差点跳起来,卤盐是什么东西周福身为兰州城的县令哪能不清数,卤盐这东西少吃一点还好,吃多了那是要命的,右武卫这次大肆购买卤盐的数量都快要毒死整个右武卫了,还一点都没有收手的意思,右武卫打着这个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借口在陇右乱窜,是何居心? 这一次周县令可以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就算是右武卫要造反,但只要他先死了,家中的老小就不会受到朝廷的责难,反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谁知道来到右武卫之后,右武卫的人不但没有跟他动刀,反而是很热情的把他迎进了老牛的帅帐,坐在椅子上,周福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身下用木头做成的东西坐在上面很舒服,穿过右武卫大营的时候,每一个士卒虽然步履匆匆,但是脸上都带着笑,一脸兴奋,让周福多少有些放心。 这不是一支造反的队伍应该有的情绪。 虽然周福坐在这里已经半柱香了都没有人过来招呼自己,但是时间越长,周福就越心安,这证明右武卫的心里面没鬼,他只是一个六品县令,跟老牛身份差着好几个级别,要是老牛得知他来到后立刻就接待他,周福反而要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心情放松下来,周福打量着老牛大帐内的摆设,远处那比案几要高出很多,四条腿支撑着的木板,应该跟自己身下的东西是一套的,周县令比量的一下,发现如果用这两件东西读书写字的话,要比跪坐在案几旁舒服多了,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匠作营做出来的桌子和椅子,周福决定回去后就让人按照这个样式打造一套出来,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之前自己竟然从未见过。 大帐的门帘被撩起来,老牛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正在思索中的周福赶忙起身见礼,老牛还礼之后也不多说,直接就把一个小布包丢给周福,老牛相信这东西比什么动听的语言都要有效果。 周福疑惑的打开,对着昏黄的灯火发现里面是一颗颗沙粒大小,颜色雪白的颗粒,样子很像是盐,但是盐有这么白的么?瞅了眼老牛,周福相信如果老牛想要害自己的话,有太多比这轻松的方法了,大帐外就是成千上万的右武卫士卒,老牛还用不着玩下毒这种无聊的把戏。 用手指沾了一点食盐放进嘴里,除了咸就是咸,平时周福吃的盐多少还有些苦味,但是这个一点异味都没有,味道比青盐还要好上几分。 老牛正在对面端着碗大口的喝着清水,为了抓紧时间获取最大的利益,老牛可是片刻都没有耽搁,手下一万多人就等着靠这几天时间努努力,年关好给家里的妻儿多带回去点钱呢。 周福也不笨,这种从未见过的食盐再加上右武卫大肆收购卤盐,略一思索就很轻易的弄明白了,只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一些,让周福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瞧见周福的表情,喝完水的老牛喘了一口气,擦干了嘴角的水渍说道。 “没错,这东西就是用卤盐做成的,你也知道孙道长这几天就住在右武卫,孙神仙说了,这种食盐没有一丝毒性,可以放心食用,如果你想要知道其中方法的话,我可以让人教你,从此后我大唐的产盐地就多了一大片,再无缺盐之忧,到时候绕不开你这个兰州县令。” 既然有孙道长作证,彻底打消了周福所有的疑虑,明白自己今天不用死了,周福瞬间就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面无表情的对老牛说到。 “没想到牛将军竟然掌握了如此妙法,堪称国之重器,卑职为陛下贺,为大唐子民贺,为牛将军贺,只是牛将军趁机拢财未免不妥,之前卑职不知道则以,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牛将军再这么做下去,卑职这就回去禁止卤盐大量买卖,只允许官府收购,并且派兵驻守所有的卤盐矿,希望牛将军不要怪罪。” 老牛对此好像并不意外,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周福向老牛行了一礼之后就快步走了出去,这种大事马虎不得。 片刻后,苏萱从外面走进来,瞅着周福的背影一脸不解的说道。 “牛伯伯,我之前还以为这个周福是个聪明人,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蠢笨,我们驻扎在兰州城附近是他运气好,以后右武卫说不得还有许多事需要麻烦他,所以才准备在请功的折子上顺便带上他,他怎么一转眼就变得不近人情了?” 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的老牛古怪的看了苏萱一样,发现苏萱确实是这么想的之后,老牛笑的都直不起腰了。 “傻丫头啊!他这哪里是不近人情,是太近人情了,整个陇右有多少卤盐矿?之前没人在乎,一般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突然变得金贵了,凭他兰州城那几十号人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需要从我们这里借人,他用什么来借人?直到圣旨下来之前,那些卤盐矿开采出来的卤盐会有很大一部分落入我们的口袋,你这还不满意么?” 第七十一章 后事 听完老牛的解释,苏萱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朝堂上打交道竟然这么困难,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事情,周福非要弄得这么麻烦,一边用卤盐答谢右武卫,一边还能把自己装饰的大义凌然。 这是一门技术……很难的那种。 反正苏萱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适应这种麻烦的打交道方式,大家面对面把话说的明明白白的多好,非要耗费一大堆脑细胞说话,脑细胞那么可怜,不要钱的? 周天快步走出了右武卫的大营,站在远处的老奴看到自己老爷出来后,便赶着牛车慢悠悠的走过来,瞧见自家老爷的表情有些不对,关切的问道。 “老爷,您没事吧?” “有事?当然有事,”周天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即将捡到的功劳,突然爆发出了大笑说道;“而且还是大好事,哈哈,那群王八蛋在老子的下面待久了,耐不住想要把我踹开,有种你们接着弹劾我啊!只要老子把陇右所有的卤盐都收拢起来,等到朝堂上知道后,这种天大的功劳,就算你们弹劾的奏折摞起来有城墙高也都没用。” 老奴一脸惊恐的看着哈哈大笑的周天,手脚冰凉,手忙脚乱的将周天扶上牛车,赶紧驾驶牛车向兰州城赶去,自家的老爷竟然发癔症了,要赶快找一个大夫看一看,说不得趁早还有救。 世上最动人心的是真挚的情感,这是享受生活的文艺青年说的,至于那些粗俗的人,则有另一种说法,对他们来说,世上最动人心的只有利益。 三成的利益就足够商贾起早贪黑,一倍的利益就可以让他们跋山涉水,三倍的利益就可以让商贾眼红,五倍的利益就可以让商贾把自己给卖了,至于十倍的利益,就可以让无数人为之拔刀子拼命。 把卤盐变成精盐其中的利益又何止十倍,右武卫的甲士在金钱的诱惑下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活力,一包包卤盐运进右武卫,然后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包包精盐,经过苏萱多次试验,十斤卤盐就能净化成七斤精盐,这个转化率肯定还能更高,但是苏萱凭借目前这些简单的器械认为做到这一步就已经是极限了。 既然老牛准备靠卤盐发财,当然是要趁早,若是等卤盐可以净化成精盐的消息传出去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所以一包包精盐刚刚净化出来,就被老牛凭自己的关系送到了大唐其他地方。 老牛的目的很明确,这些精盐不能卖给百姓,过几日精盐的价格就会跳崖似的下降,这种昧良心的钱不能赚,所以除了跟自家关系极好的,老牛准备把自己认识的大唐勋贵过筛子似的坑一遍。 陇右的百姓在一觉醒来之后,突然发现往日烂大街都没有人要的卤盐竟然成了香饽饽,老牛的右武卫在收,老程的左武卫也在收,兰州城同样在收,虽然左武卫跟右武卫的动作越来越小,但是兰州城的动作却越来越大,价格比平时高出了一半,如此怪异的举动当然也引起了很多商家的注意,。 反正卤盐也不贵,花不了多少钱,所以他们也准备跟风收一些,到时候即便是赔了也不心疼,而且看目前的态势,赚的可能性更多。 但是谁想到那些商家刚刚打出收购卤盐的牌子,立马就有官府的人礼貌的过来拜访一下,然后客客气气的请那商户去兰州城的县衙联络一下感情。 周天笑容满面的接待了这些商贾,声音温和,仿佛唠家常一般,很轻易就能让人放下内心的担忧,对他们,周天只是问了一句话。 “你要造反么?” …………………………………………………… 苏萱认为自己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既然自己都快要死了,当然不能留下遗憾,就比如说苏萱曾经误会过那个胖胖的厨子,从他那里友善的‘借’来了一小包青盐,现在既然知道了这是个误会,当然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一大清早,苏萱就在那胖胖的厨子感激涕零的表情下,给胖厨子丢下一麻袋精盐,麻袋足足有半人高,粗略估计也有个八九十斤,远比当初苏萱从胖厨子这里借走的青盐重多了。 胖厨子哭的很伤心,臃肿的身子趴在麻袋上哭的根本直不起腰来,若是在以前得到这么一麻袋上好的精盐,胖厨子会兴奋的昏过去,但是现在的精盐即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价格,他也是右武卫的人能不明白么。 但是苏萱却不管这些,她固执的认为胖厨子伤心留下的泪水是因为自己的大度,这些精盐足够胖厨子自己一个人吃好几年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苏萱就很满足,因为程处默给自己送来了很好的礼物,根据程处默说这一箱子是他爹程咬金精挑细选的宝贝,准备靠精盐坑一把长安勋贵的不只有老牛,一个人坑的话目标太大,也容易让人记恨,但是多一个人分担那就不一样了,大家彼此照应一下,老牛和老程两个人坑起人来也有底气,这些就是老牛报答苏萱准备的礼物,听程处默说,事后老程好像还有大礼。 苏萱急不可耐的打开箱子,却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宝光大方的景象,一个个造型粗糙,似玉非玉的东西铺在最上层,颜色红一片黄一片,有的地方还是绿的。 苏萱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才明白手里的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琉璃了,不过这烧制的手艺……就比如说手里这只用琉璃烧制成的奔马吧,四条腿弯弯曲曲的,大小不成比例,上面细下面粗,还一条腿长,三条腿短,肚子肥的像只猪,面部模糊一片,苏萱费了好大得劲才看明白中间那块向下凹陷的地方应该是马的嘴巴,但是鼻子哪去了? 这种东西就算是用来砸人苏萱都觉得丢人。 程处默走过来得意的指着苏萱手中的玻璃马笑道。 “萱姐,这琉璃马可是我爹灭了一伙山匪之后从他们的藏宝洞里面找到的,听那个土匪头子说,这个琉璃马是他从一个大食商人那里抢过来的,是那个土匪头子的最爱,他平时睡觉的时候都在抱着这个琉璃马。” 苏萱脑袋里浮现出了一个满脸横肉,从来都不洗澡的大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敞着怀,漏出巴掌大小的护心毛,将手中的这个琉璃马抱在怀里的场景,天啊!像素太清晰,苏萱的嘴角抽了抽,感觉辣的眼睛疼。毫不犹豫的就将这个琉璃马扔了出去,谁知道那个土匪头子身上有没有什么传染病,赶忙把孟娘招呼进来,干净的清水洗手,接连换了三次,苏萱才觉得不那么恶心了。 程处默在苏萱扔出琉璃马的那一刻,身子就如同一个炮弹一般直射出去,在琉璃马落地前把琉璃马抱在怀里,起身后检查了好几遍才松了一口气,责怪的说道。 “萱姐,这可是一个宝贝,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扔出去呢,摔坏了可就不值钱了,这个琉璃马我可是特意从军营的库房偷偷拿给你的,都没敢让我爹知道。” 若是没有老程的默许,程处默从左武卫的库房里面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更不要说一个琉璃马了,既然程处默一脸的得意,苏萱也不准备点破,在箱子里挑挑拣拣了半天,除了那些琉璃之外,剩下的总算都是好东西了,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硕大的珍珠放在手心里,指头大小的珍珠放在阳光下看了一眼,光泽细腻,美得令人发指,苏萱满意的将这颗珍珠收了起来,指着箱子里剩下的说道。 “大家都是自己人,送礼这种事就见外了,如果认我这个姐姐的话,就把这些东西收回去吧,反正我一个快死的人了,留那么多钱做什么,别捧着你那个破马了,你什么时候见过腿扭曲的跟麻花一样的战马,还不够丢人的,今天就让你开开眼,送你个好东西。” 憨态可掬的玻璃猪惟妙惟肖,一瞬间就吸引住了程处默的目光,得知苏萱准备把玻璃猪送给他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从苏萱的帐篷里走出后,程处默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抿,痛苦的看了一眼苏萱的帐篷,便走向了老牛的帅帐,在那里,老牛,段干,牛见虎,还有孙道长,老早就等在了那里。 老牛放下手里的公文,看向撩开门帘走进来的程处默问道。 “怎么样?” 程处默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面的玻璃猪放在了老牛面前的桌子上,老牛眉头大皱,将手里的公文用力的摔到一旁,长叹一声说道。 “这丫头是在交代后事啊!不想一身的才学随她消亡,所以昨天将一个箱子交给老夫,说里面是她认为能在大唐流传的学识,现在就连身边的东西也不准备留了,孙道长,您真的没办法了么?” 第七十二章 心存死志 久病成医,在孙道长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当一个出身于贫苦家庭的孩子,幼遭风冷,为了给他治病,家里罄尽家产,在这种磨难下,造就出来的不是一个被生活击垮的废物,就是一个立下远大志向的圣人。 孙道长无疑就是后者。 孩童时期的苦难,让孙道长明白生活的艰辛,他老人家自认从未忽视过任何一个人的性命,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泥土地里刨食的普通百姓,在孙道长的眼里都一视同仁。 孙道长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在没有得到完好救治的情况下死在自己面前,更何况苏萱短短数个月之内就接连献出了酒精以及精盐,这两件即将拯救大唐无数的百姓的祥瑞。 军营中不许有闲杂人等乱逛,这一条苏萱要严格遵守的军规显然对孙道长不起作用,即便是孙道长想要看一看右武卫最重要的军械库房,看守的管事也会笑眯眯的帮孙道长打开大门。 在右武卫闲逛的时候,孙道长发现右武卫正在给每匹战马的蹄子钉上古怪的铁片,问过了才知道这东西叫马蹄铁,可以防止军中战马马蹄的磨损,实验过后,钉了马蹄铁的战马甚至可以踩在刀枪上行走无恙,大大增加的大唐军伍的战力,也是这个叫做苏萱的丫头弄出来的。 虽然孙道长不喜欢征战之类的事情,但是能让大唐的军队实力增强,孙道长也是乐见其成的,对孙道长来说,苏萱这个人形的祥瑞,只要活着,谁知道还可以造福大唐多少的百姓,孙道长又如何会让苏萱就这么白白死掉。 面对老牛的询问,孙道长放下手中的医书,按着眉心捋顺自己的思路,无奈的开口说道。 “这几天老道遍观手中先贤的医书,但却找不到对应这丫头状况的医法,对此,老道实在是无能为力?” “孙道长,你可以我大唐的神医啊!外人都说您的医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难道萱姐的病症真的那么棘手,连孙神仙您都束手无策?” 牛见虎一脸焦急的说道,旁边的程处默也点了点头开口。 “孙道长,若是需要什么药材的话,您尽管开口,列出一个单子,我这就回去找我爹,程牛两家练手,只要大唐有的东西,都能够尽快交到您的手里。” 孙道长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 “老道的医术再如何,不过是拾先人牙慧而已,哪里当得起神仙二字,老道就是一个凡人,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老道虽然找不出能救苏小娘子的方法,但是老道又何时曾经说过苏小娘子得病了?” 坐在角落里的段干皱了皱眉头,沙哑的声音阴测测的说道。 “孙道长,苏萱身上的死气是老奴这辈子仅见,她身上死气浓郁的连老奴都心惊,若说苏萱没有病老奴说什么都不信,在老奴的眼里她早就是一个死人了,但是苏萱却偏偏在老奴的面前活的好好的,吃穿与普通人无异,全凭一口心气吊着自己活命,若不是亲眼所见,老奴这辈子都不会相信,苏萱曾说他的师父有向天借命的本事,会不会是苏萱一直在用这种手段让自己活命?” 段干无视程处默和牛见虎怒视过来的眼神,直视着孙道长的双眼,虽然段干认为自己对苏萱的感官不错,但是这个讯息实在是太重要了,让他不得不向孙道长问清楚。 孙道长楞了一下,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苏萱的师傅竟然有这种本事,但是仅仅片刻,孙道长就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对他老人家来说,治病救人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若是不能行医,就算是活上万万年又能怎么样。 “这世上有没有向天借命的手段老道并不知晓,但是苏萱这丫头的身体绝对是健康的,来到这里之前,老道曾经跟沈儒有过一次长谈,他为苏萱诊治过多次,同样没有发现苏萱的身体有丝毫不对的地方,所以老道查阅了医书之后,觉得损害苏萱寿命的不是什么疾病,而是苏萱这丫头自己。” 老牛手中的公文被捏成一团,老牛都没有察觉,段干身子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孙道长,至于程处默和牛见虎直接目瞪口呆,呆立在了原地。 “这世上要人命的不仅仅只有身体上的病症,还有另一种,叫做心病,老道也是最近在医术上才查阅到只言片语,苏萱这丫头如今之所以满身死气,老道断定应该是其早就心怀死志,身体上的病症老道或许还有办法,但是对于心病,却根本就无药可医,老道只能投其所好,尽力挽留这丫头求生的念想,她喜欢钱财,老道就让你们尽可能多的送给她钱财,现在看来,恐怕是收效甚微!” 老牛坐在那里呆愣了半晌,一脸悲痛拍着桌子说道。 “从小与其相依为命的师傅离世,从不可知之地出来,又遭遇劫难,举目无亲。怪我啊!怪我啊!老夫一直以为这是个聪慧的小丫头,脑子里有着数之不尽的奇妙想法,一天天笑嘻嘻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却忘记了她就是一个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小丫头,便是一个成年男子恐怕都承受不住这种苦难,更何况是这丫头,若是老夫早一点发现的话……” 孙道长也是深色戚戚,连忙起身劝慰老牛道。 “牛将军不必自责,在老道看来,牛将军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这丫头明明早就心怀死志,却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有很大原因是因为敬爱牛将军的为人,把牛将军当成了长辈在尊敬,想要用最后一点时间帮牛将军一把,牛将军应该欣慰才是。” 小牛抱着脑袋痛苦的蹲在地上,眼睛发红的抬起脑袋看向老牛说道。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看萱姐自己一点点送死,既然孙道长说投其所好应该有用,我这就回长安把家里的钱财全都运来,娘来信说家里卖冰的生意很好,正好全部带到陇右,萱姐曾经说过,如果一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两贯,我不信把一大堆铜钱堆在萱姐的面前,萱姐会无动于衷,” 牛见虎说完了就直直的盯着程处默,咬着牙说道。 “处默,萱姐在精盐的功劳上也分给了你一份,她没把你当外人,我回家搬空库房也要救萱姐一命,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舍不得就直说,你家兄弟多,跟我不一样,我不会看不起你,但是以后你就不要说你是我兄弟!” 被牛见虎一激,程处默眼睛也红了,嘿嘿冷笑两声说道。 “呵,从小到大老子哪点比你差了,轮讲义气你还要靠边站,这时候老子要是舍不得,还有脸在长安立足么,到时候我拉来的铜钱只会比你多,要是比你少一个铜板,以后我认你当老大!” “好兄弟!” 牛见虎腾地一下站起来,拍了拍程处默的肩旁,就要往外面冲,但是还没等走几步,就被老牛给叫住了。 “滚回来,这时候你们还填什么乱,苏萱那丫头虽然爱财,但是她又什么时候把钱财真正放在眼里过,若是她真想要赚钱,凭她脑袋里的那些想法,随便拿出一个来,你们这辈子拼命攒钱都不可能赶得上人家,就算是你们把程牛两家给搬空了,也未必能让苏丫头多看上一眼。” 牛见虎张了张嘴,却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自家现在之所以过的这么舒坦,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长安卖冰的生意,在教导他学习算学的时候,苏萱就经常用一句话给他打气。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娘的千金在萱姐的眼里都不值一提,自家就算是砸锅卖铁恐怕也只能勉强凑上这个数,这能有什么用?。 第七十三章 赚大了 作为一个快死的病人,总能在一群健康人中间得到各种各样的特权,牛见虎跟程处默两个人在苏萱面前总是笑嘻嘻的,苏萱吩咐下来的事情二话不说立刻去办,不敢让苏萱有丝毫的不快。 这两个家伙在军营里的地位是特殊的,除了老牛没人敢管,苏萱每天都带着这两个家伙在陇右作威作福,好不痛快。 李二想要封爵的事情,不出预料受到了很大的阻碍,苏萱听段干说李二想要给自己封一个男爵,但是朝堂上为此吵得不可开交,那些老牌的世家在这方面寸步不让。 大唐建国之初,为了收拢人心,各种各样的爵位不要钱一般被李家成片的撒出去,为了得到地方的支持,最高的时候李家一天封过好几十个爵位,几乎都快要烂大街了。 但是在立国之后,李家就尝到了胡乱分封爵位的苦果,成天想着怎么消减爵位,大唐这几年封赏的爵位越来越少,对分封爵位十分谨慎的李二好不容易想要封一个正牌的男爵,不知道有多少人红着眼睛在盯着这个位置。 苏萱,那是谁?连听都没听过,凭什么有资格得到开国县男这个爵位,自家的长子却只能等自己死掉后继承降低一等的爵位。 等到弄明白李二这次封赏的是一个女子,年纪不过刚刚及笄之后,朝堂上更是炸开了锅,朝堂上那些老牌的世家望族对此绝对不能容忍,他们凭借着复杂的纽带关系控制着一部分士子加官进爵的途径,若是随便一个毫无根底的小丫头都可以得到爵位的话,对他们的威信无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女子无才便是德,若是陛下将爵位封赏给了一个从山野中走出来的野丫头,将大唐无数的英才置于何地? 身为礼部侍郎的范阳卢氏的家主卢德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慷慨激昂,胡子被吹得老高,仿佛为无数想要为大唐效命却不得其门而入的英才而痛惜。 但是很奇怪,卢德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开口,就凭一个在朝堂上没有跟脚的山野丫头,朝中大臣一定会同意自己的观点,但是等他说完后,却发现除了自己这些老牌世家,以房玄龄,杜如晦为首的文臣方面却是静悄悄的一片。 至于武臣那边,卢德根本就不报什么希望,秦琼眯着眼睛坐在原地,尉迟恭抬头好奇的打量着太极殿顶层的构造,仿佛是第一次进来。 这种情况很不对,卢德一时间却找不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对面的李二笑了笑,不再言语,倒是房玄龄捧着朝笏站起来,对卢德开口说道。 “此女献上的酒精以及伤口缝合法让我大唐无数将士免遭无辜的伤亡,陛下将此法推广开后,已经救回来上千将士的性命,所以老夫认为并无不可。” 卢德虽然曾经听过酒精以及伤口缝合法的名头,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叫做苏萱的丫头献上来的,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 “一个及笄的丫头懂什么,不过是拾先人牙慧而已,酒精是前人的功绩,不是她这个丫头的,因此而封爵,赏赐也未免太重了一些。” 尉迟恭冷哼一声,总算是收回了自己打量太极殿顶的目光,撇了撇嘴开口说道。 “最近工部正在打造一批马蹄铁,老夫前去看过,就是一堆百炼钢打造的铁片,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把这些铁片钉在马蹄上,只要大小合适,战马则奔行无碍,还可以避免战马马蹄磨损,老夫让人选了一匹钉上马蹄铁的战马,距离长安彻夜奔行了五十里,一路上走的全部都是崎岖布满碎石的山路,回来后战马的马蹄没有丝毫的损伤,有此马蹄铁,大大缓解了我大唐战马稀少的困境,据老夫估计,还可增强大唐骑兵三成的战力。” 卢德身子摇晃了数下,不敢相信的看着身形坐在那里如山峰一般笔直的尉迟恭,总算是明白哪里不对了,卢家的子弟遍布大唐各部,竟然没有听到关于马蹄铁的一点消息,还需要从尉迟恭的口中听闻,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人特意瞒着自己,等到今天好让自己出丑。 卢德复杂的看了一眼在对面端坐的李二,整个大唐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这一位了,怪不得魏征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怕是早就跟陛下通过气了,只等着今日在朝堂上给自己致命一击,看来陛下今日为了打压世家,已经谋划了许久。 卢德即便明白今日恐怕事不可为,但仍旧不死心,在李二面前弓身拜倒,咬着牙,声音悲痛的说道。 “陛下,封女子爵位,从古未有之,不可违背先人定下的规矩啊!不如此时容后再议如何?” 卢德认为既然事不可为,那不如将这件事往后拖一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陛下日理万机,未必能记住一个山野丫头,说不得过几日就能将此事忘记。 谁知李二根本不吃这一套,转过头对着眯着眼睛打盹的秦琼问道。 “翼国公对苏萱封爵这件事情怎么看?” 听到这,卢德便叹了口气,坐回了原地,觉得陛下怕是铁了心想要打压世家,苏萱今日封爵之事恐怕是无法避免了。 就算是个白痴都能知道秦琼接下来会如何回答,不说秦琼是李二的死忠,一定会按照李二的意思做事,光是苏萱献出的酒精以及马蹄铁,对大唐的军伍起到了极大的作用,秦琼就不会说一个‘不’字。 连年的征战,再加上玄武门那一夜受伤严重,秦琼已不复年轻时候的勇猛,脸色蜡黄,喘了一口气之后才坐在原地向李二拱了拱手说道。 “臣认为卢侍郎的话不妥,虽然自古从未有过女子封爵的事情,但是祖宗也从来没说过女子不可以封爵,陛下英明神武,能人所不能,一身抱负欲,要开万世之先河,既然如此,只要这丫头有真才实学,对我大唐无害,而且可以为我大唐百姓造福,何必非要看她是男是女。” 李二满意的点点头,秦琼这番话并没有夹杂任何私人情感,有理有据,顺便还小小的拍了自己一记马屁,很是中听,想到此处,李二在案几上摊开圣旨,正要动笔,一名内侍却悄悄的走到李二的身边,俯下身子低声说了些什么。 李二先是错愕,继而眼睛一亮,大喜过望的从这名内侍的手中接过一张奏折,想了想,又让内侍交到房玄龄的手里,笑着说道。 “牛将军从陇右又给朕上了一份奏折,是关于苏萱的,正好我们刚才还在议论她,不如让邢国公给我们念一念。” 房玄龄疑惑的看了李二一眼,不明白李二搞这一出是什么意思,看李二的样子应该是已经知道这奏折里面的内容了,房玄龄站起身从内侍的手中接过奏折,打开后先是自己看了一眼,片刻后眼睛瞬间瞪大,下意识惊呼出声。 “这……这不可能!” 房玄龄的失态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尉迟恭连忙大声的问道。 “老房,你的养气功夫也不错,怎么跟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大喊大叫的,是不是老牛在陇右抢劫了?我当初就说应该让他留在长安,让我去监视突厥的动向,一天天窝在长安老夫的骨头都快要长毛了,他到底干了些什么把你吓成这样?有什么好消息快点读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房玄龄无奈的看了一眼尉迟恭,对于这位的粗言碎语已经是习以为常,也不生气,认真的将手中的奏折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后,发现自己之前没有看错,喜色瞬间浮上眉梢,大笑着说道。 “吴国公说的不错,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奏折上说牛将军在陇右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使有毒的卤盐毒性消失,变成可以食用的精盐,从此之后,我大唐再也不用担心食盐匮乏,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而且献出这种方法的,诸位也都认识,就是那叫做苏萱的女子。” 卢德脸色惨白,他相信李二的英明不可能为了打压世家就捏造出这种消息,牛进达也不敢在奏折上胡言乱语,此事一定是经过了再三确定才敢告知朝堂,但是这封奏折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卢德之前还想在回去后联系个个世家一起上奏,让李二迫于压力放弃封爵,但是在这一封奏折到来后,什么手段都没有用了。 尉迟恭瞪大了眼睛瞅着房玄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奶奶的!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困扰我大唐多年的难题怎么到了这个丫头的手里就像是吃饭一样简单,顺手就解决了,你们说这丫头现在刚刚及笄? 嗯…………身份上差了一点,不过没关系,老子也是个泥腿子出身,更何况这丫头还曾经师从世外高人,不行,老夫要派人去看看,老夫的儿子还没娶亲,要是把这个宝贝娶回家来,哈哈,老夫就赚大了。” 第七十四章 尉迟宝琳 老牛用食盐坑大唐勋贵的成果可喜,长孙无忌在豳州大胜,追着罗艺乱跑,收获了很多战利品,善良的老牛打着犒劳大军的旗号,把精盐的价格压在了一个极低的地步,在长孙无忌那里换来了三千匹战马。 听说当时长孙无忌幸福的快要昏死过去,一度将老牛当成了自己的知己,准备等老牛收兵后,在长安找个时间宴请老牛,不过等到他收到朝堂上的消息后,已经准备的好几把刀鞘上镶嵌着钻石的宝刀,一定要找个时间请老牛这位战阵行家品评一下。 时间就定在老牛赴宴的时候。 “切,长孙无忌那小老儿当老夫是傻子,这种鸿门宴说什么都不能去,回到长安老夫就准备抱恙,能不见这小老儿就不见,他能拿我怎么样,还能堵着老夫的家门口不成?真要是打起来,老夫让他三十招的。” 老牛兴奋的抚摸着到手的战马,就像是在抚摸着美丽的情人,战马身上油亮的毛发被老牛梳理的跟缎子一样柔顺。 苏萱就站在老牛的身后为老牛竖起了大拇指,只有不要脸的勋贵在能活的自在,显然老牛深谙此道,将不要脸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萱发现老牛的右武卫大营里面突然多出了很多生面孔,且无一例外的加入到了那五百军卒的训练当中,每天结束后累的跟狗一样躺在地上,连站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相比之下,牛见虎和程处默就风光多了,虽然仍旧累的汗流浃背,但是却不至于倒在地上形成一滩滩人形的烂泥,抱着手臂站在东倒西歪的人群中,一脸的得意,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群生面孔的待遇显然要比那五百军卒要好得多,躺在地上自己动弹不了,有专人为他们卸甲,并且小心的把他们移到休息的棚子里面。 不用问,这群一定是勋贵子弟了,要是那五百军卒这么做,一定会被打断腿,战场上厮杀的杀才,要是需要别人帮助才能站起来,还不如回家抱娃娃,他们的自尊也不允许这样。 所以苏萱很轻易的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群勋贵子弟,除了那个胳膊比自己大腿还粗的黑炭头,没有一个是有自尊的。 苏萱记得程处默和小牛完成第一次训练后,累的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但是这个壮的跟山一样的黑炭头,在地上趴了一会之后,竟然凭自己的力气站了起来。 从相貌上看,这个黑炭头的年纪跟那些勋贵弟子一样,也就十五六岁上下,但是却比程处默还要高出一个头,说话瓮声瓮气的,程处默和牛见虎在他身边一站,两个每天坚持训练变得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健壮的小子,却瘦弱的跟小鸡崽子一般。 “你们两个不要得意,我不信你们两个第一天训练后的情况要比我好,今天我花费了很多无用的力气,等我休息够了,明天我绝对能跟上你们的速度。” 黑炭头站在程处默和牛见虎面前,视觉上很有压迫力,远处棚子里面的那些勋贵子弟也将目光看了过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程处默撇了撇嘴,对此不屑一顾,倒是小牛跳起来给了这黑炭头一拳头,直直的砸在他的胸膛上,大笑着说道。 “行了宝林,知道你厉害了,那群酒囊饭袋跟你比不了,快点把甲胄脱掉,在咱们兄弟面前装什么好汉,腿肚子都打哆嗦了当我看不到?你以为坚持下来就行了,我和处默第一次训练晚上疼的根本睡不着觉,再不把甲胄脱下来晚上有你受的。” 棚子里被小牛称作酒囊饭袋的那人群听到后怒气冲天,这时候很轻易的就能看出来,那些冷哼一声,不愿意多看牛见虎一眼的就是文臣的子弟,至于那些躺再原地仍旧有力气指着小牛咒骂的,一定是武臣的子弟没差了。 面对那些咒骂声,牛见虎也不含糊,程处默跟着牛见虎一句句的骂回去,等到那些人总算没力气了,场面才消停了一些,尉迟宝琳苦着脸等着程处默和牛见虎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口水,方才哀求道。 “兄弟,帮个忙,我手没力气了,脱不掉这身甲胄。” 等到两人手忙脚乱的帮尉迟宝琳脱掉甲胄后,两人没有让尉迟宝琳去那边的棚子休息,扶着尉迟宝琳连拖带拽的带到了远处苏萱私人的棚子里面,指着再正在喝葡萄酿的苏萱和孙道长说道。 “兄弟,让你认个人,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孙道长,孙神仙,至于这位,就是萱姐了,酒精,马蹄铁,还有治盐之法都是出自萱姐的手笔,咱兄弟没少得萱姐的好处,以后你也要跟萱姐多多亲近。” 说完了之后,牛见虎拍了拍瘫软的坐在椅子上的黑炭头对苏萱简单的说道。 “尉迟宝琳,我和处默的兄弟。” 多说无用,牛见虎相信凭这几个字就足够让苏萱明白了。 苏萱笑着向尉迟宝琳点了点头,能和程处默两个是兄弟的,那一定是尉迟恭的儿子了,传说中尉迟恭马上夺槊的功夫天下第一,看尉迟宝琳就能够知晓尉迟恭的身材恐怕更加强壮,怕是比老牛那狗熊似的身材还要夸张几分。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牛见虎和程处默就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上去,程处默视线在苏萱旁边扫了几眼,嘿嘿一笑,就从苏萱身旁不显眼的位置找到的一小桶还没有开封的葡萄酿,一点都不跟苏萱客气,拍掉木塞就对着桶口狂饮,喝完了之后顺手就把这一小桶葡萄酿递给了牛见虎。 牛见虎喝完后就轮到尉迟宝琳了,苏萱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很奇怪,尉迟宝琳不论怎么看也应该是一个豪爽的,给孙道长见礼的时候还好,但是给自己见礼的时候却束手束脚的,简单的一个动作愣是把脸都憋红了。 摇了摇头,苏萱没想到壮的跟牛犊子一样的尉迟宝琳竟然还是个内向的,笑了笑后,就转头继续跟孙道长谈论刚才的话题。 “晚辈之所以将生石灰洒在军营各处,是为了防止细菌的滋生,人生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空气中有很多肉眼看不到的细菌在作怪,细菌一般生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生石灰可以有效的防止细菌产生,至于不让士卒喝生水也是同样的原因。” 孙道长点了点头,抚着胡须沉思了一会,疑惑的说道。 “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自从右武卫按照卫生条例行事之后确实患病的人数大大降低,因此可以证明苏小娘子口中的细菌是确实存在,但这细菌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正在喝葡萄酿的尉迟宝琳一愣,他虽然不善于思考,但是也明白家学不能让外人知晓的道理,孙神仙德高望重,问一问没什么问题,但是自己在这里听,应该不符合规矩。 想要离开,却发现程处默和牛见虎正一脸兴冲冲的等着苏萱的回答,一点都没有避嫌的意思,想了想,尉迟宝琳也坐在椅子上支起耳朵,准备听一听在外面绝对听不到的不传之秘,能让孙道长请教的,绝对不会是一般的东西。 苏萱觉得现在就跟孙道长讲真核生物与原核生物之间的区别未免有些脑残,想了想之后说道。 “孙道长可以将细菌看成是一个个小生命,,因为它们太小了,甚至小到人的肉眼看不到这些小东西的具体形状,但是看不到却并不能证明没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摄入这些小生命,根据细菌种类的不同,就会引起不同的后果,伤口发炎也是如此,酒精的作用就是杀死可以让伤口发炎的细菌, 佛家的《华严经》里提到过,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虽然不知道那群只知道打坐的和尚单凭想象,究竟是如何悟出来这个道理的,但是严格来说并没有错。” 孙道长一愣,看向苏萱说道。 “没想到苏小娘子对佛典也有研究?” 第七十五章 我喜欢好生养的 苏萱现在仍旧记得在小时候家里那个信佛的姑姑到底有多么的恐怖,她不单单自己信佛,还想要让身边的所有人都信佛,每次家里面聚会的时候苏萱最担心的就是见到这位姑姑,自己最喜欢吃的大鱼大肉端上桌子的时候,姑姑总是要念上一句佛号,然后必不可少的讲上一顿大道理。 弄得苏萱一点胃口都没有,或许是认为当时年纪还小的苏萱容易被说服,苏萱的那位姑姑没少抓着苏萱宣传佛理,耳提面授之下,苏萱再如何不愿意,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 在细菌的问题上孙道长又问了几句,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大帐,准备将苏萱说出来的这些新奇的观点记下来,事后好好研究,这是一个做学问的好态度,若是没有这种坚持,孙道长不可能成为大唐的神医。 作为回报,苏萱从孙道长那里得到了一张药浴的方子,能够缓解人身体的疲劳,药材很简单,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苏萱转身将这张方子递给了牛见虎,小牛赶忙起身,小心的将这张方子收起来。 这可是孙道长亲笔写的方子,回到长安就找专人裱起来,放在家里供上说不定就有驱灾辟邪的效果。 “回头找人按照这个方子弄一桶药浴,对你们的身体大有好处,别只你们三个偷偷的用,孙道长这个方子是给所有这些勋贵子弟的,那些大头兵扛得住,但是那群衣来伸手的公子爷要是没有这张方子,明天没几个能站起来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牛伯伯也不好交代,对了,这群家伙不在长安享福,跑到陇右这穷乡僻壤来干什么?” 程处默笑得一脸猥琐,向苏萱挤了挤眼睛得意的说道。 “萱姐弄出来的酒精,马蹄铁,还有治盐之法,被陛下封为丽水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就是封地还没选好,这可是大唐开国以来第一次封的正牌男爵,给的还是萱姐你,成为了历朝历代第一位以女子封爵的,把朝堂上那群人吓得够呛,但是因为萱姐对大唐的贡献有目共睹,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听说萱姐正在研究练兵之法,那群老奸巨猾的家伙当然要赶紧把自家的子弟派过来试试水,看看萱姐弄出的强兵之法,省的到时候又被萱姐吓一跳。” 苏萱楞了一下,自己这就成为男爵了?怎么没人告诉自己,连个宣读圣旨的人都没看到,也有点太轻率的了吧? 回过神来的苏萱对李二深深的鄙视,这位千古一帝在世家的压力下到底还是没顶住啊!原本苏萱以为李二最起码给自己封一个子爵当一当,但是谁知道就给封了一个最小的男爵。 在长安那种地方,一个小小的男爵比金水河里面的王八还要不如,往人群里面随便扔一块砖头都可能砸倒一片男爵,李二实在是太小气了,既然准备靠给自己封爵来打压世家的威信,向天下才子证明只有向他效忠才会得到最好的待遇,那干脆给自己封一个大一点的爵位,搞出来的震撼也更加明显,封一个小小的男爵算是怎么回事。 而且苏萱听说封爵的时候会有很大的仪仗,怎么到自己这,还需要从程处默这里听到,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女的,所以仪仗之类的事情就全免了? 这是在搞性别歧视,是很不可取的行为,要早些改正。 既然搞不懂就要问,反正程处默和小牛是自己人,问他们也不丢人,小牛哈哈大笑着说道。 “萱姐,你可是一个正牌的男爵啊!朝堂在这方面怎么可能疏忽,总是需要一点时间准备的,不过既然这群酒囊饭袋都已经到了,那我估计朝堂的人过几天也差不多会来了。” 既然该有的一个不少,苏萱就不担心了,自己被封爵了总归是一件好事,告诉面前的三人晚上自己请客,准备庆祝一下,牛见虎和程处默的口水瞬间就流了出来,拍着搞不清状况的尉迟宝琳一脸回味的说道。 “兄弟,你这回可有口福了,萱姐做的饭菜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不过在萱姐教会孟娘之后就很少亲自出手了,孟娘做的饭菜虽然也很好,但总是差了一点滋味,你今天算是赶上了。” 尉迟宝琳茫然的点了点头,不明白大鱼大肉吃惯了的程处默和牛见虎为什么这么兴奋,山珍海味大家从小都吃腻了,同样的东西还能有什么特别的不成,更何况还是在陇右这种破地方,能有什么好的。 虽然不解,尉迟宝琳并没有开口,只是跟着程处默和牛见虎回到了那边勋贵子弟的棚子里面,算算时间,应该快要开饭了,他的肚子早就饿扁了,走了两步后,尉迟宝琳突然回过头,嗫喏了半天,才红着脸对苏萱说道。 “萱姐,我喜欢大屁股好生养的婆娘!你太瘦了。” 苏萱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想了半天,试探性的回了一句。 “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苏萱看到尉迟宝琳明显松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轻松了下来,向着苏萱嘿嘿傻笑了两声,转过身子去追已经走远的程处默两人。 苏萱疑惑的摇了摇头,没想到尉迟宝琳竟然还是个自来熟的,才见面不一会,话都没说上两句,就已经开始介绍自己的择偶标准了,这是让自己帮他留意一下?不过说自己太瘦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夸自己身材苗条? 苏萱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只是初具规模,还没有完全长成的身子,摇了摇头,一脸不解。 “现在的年轻人啊!心思太难猜了。” 军营的饭食能有多好? 苏萱认为军中的饭食好就好在能够一直刷新你的三观,你认为这一顿的饭食已经是最糟糕的了,但是当你吃到下一顿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即便苏萱为了补偿胖厨子那个脆弱的心灵,勉为其难的教了他两手,让胖厨子喜不自胜,认为他的手艺已经可以在长安开一家小铺子了,但是军中的材料就那么简单的几种,因为材料有限,即便在一堆糊糊里面加上了很多切得大小不一的肉块,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这一群从长安出来的勋贵子弟,哪里吃过这种饭不是饭,菜不是菜的粗狂食物,军伍出身的勋贵家子弟还好,但是那群文臣的子弟根本受不了这个。 长孙冲桌子坐在椅子上,端着手里面的糊糊,已经看了半天了,坐在椅子上很舒服,两腿能够自然的伸展开,长孙冲很喜欢这一套用具,但是看着碗里面,在一大堆颜色怪异的糊糊包围下,一块拳头大小肉块,长孙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长孙冲身后一身材略显瘦弱的年轻勋贵子弟气冲冲的将手里的筷子摔在桌子上,站起身子将满是糊糊的碗扔向胖厨子,黄色的糊糊溅了胖厨子一身,指着他大骂道。 “这是什么鬼东西,哪里是给人吃的,累了一天了,这东西怎么能吃得下去,去给我弄一只鸡来。” 小心的擦干了脸上的糊糊,胖厨子弓着身子赔笑道。 “大将军吩咐了,诸位贵人的吃食与那五百士卒必须一样,不能有丝毫的优待,贵人要是不满意,请多担待一下,就连牛将军吃的也是这东西,军中并没有鸡鸭这类肉食。” “放屁,你当我眼睛瞎,军中没有鸡鸭,那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指着远处正拎着好几只山鸡经过的马老三,一脸的愤怒。 胖厨子身子弯的更低,因为肥胖所以这个动作对他有些困难,不一会就额头见汗,一脸讨好的说道。 “好叫贵人得知,那山鸡并不属于军中,而是苏小娘子自己派人弄回来的吃食。” 长孙冲眉头微皱,尝了一口糊糊后发现味道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眉头才舒展开。 这个人他认识,姓韩,他爹韩盛是朝中通议大夫,正四品下,因为跟自家有些关系,所以跟自己一路来到陇右,但是长孙冲并不喜欢这个人,自不量力,且不知进退。 既然身在军中训练,当然要按照军中的规矩,谁也不能无视这些规矩,便是太子也不成,但是这个韩撤却当做是在自家一样,实在是找死。 坐在武臣子弟那一边的牛见虎冷冷的看了一眼韩撤,并没有说话,继续往嘴里扒拉糊糊,心里面想的都是晚上在苏萱那里会吃到什么样的美食。 跟韩撤一起来的护卫在把他送到右武卫后就离开了,所以韩撤明白自己找不到人去帮自己打猎,自己在这耍耍威风还可以,但是一旦想要让军中士卒帮自己打猎,且不论有没有人答应,单凭这种不合理的要求,牛将军的军法一定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所以韩撤冷哼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嘀咕了一句。 “要死的人了,吃的那么好有什么用。” 虽然是嘀咕,但是韩撤的声音并不小,整个棚子里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牛见虎扒拉糊糊的动作一顿,眼睛瞬间就红了,身子像一只幼虎一般起来,人头大小的碗夹杂着糊糊直接就砸在了韩撤的头上。 七十六章 选择军棍还是小黑屋 牛见虎的速度很快,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头大小的海碗就凶狠的砸在了韩撤的脑袋上,海碗‘碰’的一声变成了碎片,韩撤脑袋上有血迹流出。 这还不算完,牛见虎直接把被打蒙了的韩撤按在身下,坚硬的拳头接二连三的砸在韩撤的身上,身下传来的求饶声音牛见虎充耳不闻,直到长孙冲把牛见虎拉起来,韩撤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脸惊恐的看着突然暴起的牛见虎,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打。 虽然并不喜欢韩撤,也觉得他活该,但是毕竟这家伙跟自家有些联系,长孙冲脸色有些难看,转头看着饶有兴趣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程处默,长孙冲不满的说道。 “大家的父辈都在朝堂上为官,在长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口舌之争,打两下出出气就好了,但是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一点,站在那里看热闹未免有些不太好吧?。” 文臣子弟这一边显然是以长孙冲为首,旁边巡营的士卒发现这里的骚乱之后早就派人把牛见虎制住,并派人向老牛禀告这里的情况,程处默看了一眼在三个士卒的控制下仍旧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韩撤的牛见虎,冷笑一声说道。 “这家伙已经够走运的了,见虎比我快了一步,否则这家伙连躺再地上瞎哼哼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你凭什么认为我什么都没有做,武将家的弟子都是兄弟,不可能眼看着让自家兄弟一个人动手,刚才要不是我拼命拦着,尉迟宝琳早就冲上去了,凭他这身材,韩撤还经不住宝林一拳头的。” 长孙冲看了一眼尉迟宝琳牛犊子似的身材,很明智的没有说话,他刚才确实看见了程处默在拦着尉迟宝琳,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惯用的一种手段而已。 程处默看到远处老牛的亲卫已经过来了,鄙夷的看了一眼长孙冲身后的那群文臣子弟,说道。 “倒是刚才见虎动手的时候,除了长孙冲你帮了一把手,剩下的那群家伙倒是有多远跑多远,说不定之前跟这家伙称兄道弟的那几个跑得更快,你们这群人可是让我开了眼了。” ,长孙冲脸色发红,却没办法辩解,只能狠狠瞪了一眼身后的勋贵子弟,程处默推开制住牛见虎的那几个士卒,小牛当即就要去抓一脸惊恐,颤抖着往人群后面缩的韩撤,程处默却拦在了牛见虎的身前摇了摇头。 之前的争执可以推脱说是年轻气盛,现在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被老牛知道了,再动手自己这边难免会吃亏,即便牛见虎是牛将军的亲儿子,在军营中,牛将军也一向是按军规办事。 很快,闹事的人就都被带到了老牛的大帐,长孙冲,韩撤,牛见虎,程处默和尉迟宝琳老老实实的站在老牛的面前,面对全身披挂的老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冷眼看了一眼进来的五人,老牛冷哼一声,也不问缘由,寒声说道。 “在军中无辜聚众闹事,每人打三十军棍,拖下去行刑吧!” 长孙冲愣住了,没想到老牛竟然如此的武断,不说韩撤在之前的争斗中吃了亏,自己不过是制住了这场争斗而已,不说有功,肯定是无过,为什么连自己也要受罚? “牛将军,晚辈……” 长孙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牛挥手打断。 “在军中只有属下,没有晚辈,在军中你们就是袍泽,你身边的袍泽挨打,首先想的不是先要分清楚对错,而是不能让自己的袍泽吃亏,他怎么打你袍泽的,你就应该鼓起勇气打回去,赵国公难道只教会了你诗书礼仪,却没有教会你男儿的血性么?不过没关系,既然来到了老夫的军中,这一点你早晚会学到的。” 虽然老牛刚刚坑了长孙冲他老爹长孙无忌一群战马,但是这时候却没有丝毫留情,一点都没有做贼心虚的觉悟,长孙冲明白凭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让老牛改变意愿,只能咬咬牙认下了这三十军棍。 这时,门口的亲卫向老牛禀告说苏萱来访,老牛眉头一皱,看了一眼牛见虎几个人。 不用问,老牛就知道苏萱肯定是为牛见虎,程处默和尉迟宝琳说情来了,若是放在以前,老牛直接就让亲卫把苏萱赶走,但是考虑到苏萱现在的身体,再加上虽然圣旨没到,但是苏萱被封为了丽水县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爵位跟自己一样。 苏萱没有一头扎进来,而是先让侍卫禀告,明显是勋贵之间正式的拜访,容不得自己拒绝,想了想,老牛也只能让侍卫将苏萱带进来,没想到之前还一口一个牛伯伯的小丫头,现在竟然已经是跟自己一样的男爵了。 苏萱走进的大帐,直直的向座位上的老牛走去,目不斜视,装作看不到偷偷向自己做鬼脸的牛见虎,双手抱拳,恭敬的向老牛行了一礼。 之前就没行过女子礼仪,现在自己都是男爵了,这么行礼也不会有人敢多嘴说些什么。 老牛的嘴角一抽,苏萱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什么时候搞得如此正式过,有些不适应的老牛狠狠的瞪了一眼苏萱,不耐烦的说到。 “丫头,你现在还不是男爵呢,就算你现在是一个公爵,没有陛下的旨意,在这军营里面还是老夫说的算,不要想为这几个小子求情。” 苏萱嘿嘿一笑,抬起头对老牛说道。 “牛伯伯,晚辈哪里敢在您的面前求情,您穿上这身甲胄就是大唐的将军,在您面前提这种无理的要求不是在找死么,晚辈只是来告诉牛伯伯一声,晚辈为了军中刑法建造的小黑屋已经完成了,正需要一批人试验一下小黑屋的效果,不如让这些人自行选择,是在小黑屋里面呆三天,还是承受军棍,反正都是自愿的,并没有关照任何人的成分。” 老牛翻了个白眼,说来说去这丫头还是要求情,在一个房间里面蒙头大睡三天,还有人送吃送喝,跟承受三十军棍能放在一块比么?不过如果所有人都选择小黑屋的话,大家都算是从轻处罚,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一旁第一次听说小黑屋的长孙冲向苏萱行了一礼,诚恳的问道。 “不知道丽水县男所说的小黑屋究竟如何,能否给在下讲解一番?” 苏萱看了一眼长孙冲,发现长孙冲长得还不赖,牛见虎长得一般般,勉强算是耐看,程处默可以说是英武干练,至于浓眉大眼的长孙冲,则书生气很浓,眼里有着精明,一看以后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至于尉迟宝琳……算了,这里面最难看的就是他了,不说也罢,说多了伤心,而说到被小牛打的十分狼狈的那个家伙,苏萱根本连正眼看他的兴趣都没有。 “有人给你们拿吃食,还有恭桶,除了三天不能离开房间半步之外,与平时生活无异,只要你能坚持下去三天,就不用被打三十军棍。” 听到竟然还有这种好事,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韩撤当即高声表示自己要进入小黑屋,在那里睡三天而已,哪有被打军棍可怕。 长孙冲发现老牛对此没有出言反对后,也有所意动,但是当他看到程处默和小牛狠狠的踹了想要选择小黑屋的尉迟宝琳一脚,另一人赶紧捂住尉迟宝琳嘴巴的时候,目光一闪,话到嘴边临时一变。 “我选择三十军棍!” 苏萱诧异的看了一眼长孙冲,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聪明,从一些细节上就能够推断出小黑屋是个要人命的东西。 另一边的牛见虎和程处默也表示自己罪责严重,要领军棍谢罪,这两人这么选了,尉迟宝琳虽然觉得他们很傻,但也只能苦着脸跟他们一样选了挨军棍。 这一次的军棍没有留情,实木棍子打在屁股上啪啪作响,三十军棍下来,四个人仿佛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般,尉迟宝琳趴在地上哭丧着脸埋怨道。 “我家先生说我愚笨,我看你们才是愚笨,选什么不好,偏偏选挨打军棍,现在我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屁股了。” “扯淡,你懂什么,逃过一劫你就庆幸吧!” 程处默脸色煞白的抬起头,看向苏萱问道。 “萱姐,我可是疼惨了,你确定那个小黑屋真的能让韩撤比我们三个加起来还惨?” 苏萱冷笑一声,不屑的说到。 “你们什么时候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了?你们受的不过是皮外伤,有孙道长在,过几天就能好,至于那个叫韩撤的……你们最好祈祷他能活着从里面出来。” 第七十七章 小黑屋的恐惧 苏萱阴测测的声音让一旁趴着养伤的长孙冲心里一寒,原本以为自己选错了的长孙冲,此时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庆幸。 长孙冲显然是跟程处默几个是认识的,一起趴在床榻上等着孙道长给红肿的屁股上药的时候,程处默疼的龇牙咧嘴,对一边额头冒冷汗的长孙冲说道。 “我说,长孙冲,在长安的时候大家也没少在一起胡闹,这一次你怎么带过来这么个白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凭他那句话,爷爷我就会打断他两条腿,一个废物哪有资格对萱姐评头论足的!” 孙道长的身份特殊,长孙冲不用避讳这位大唐神仙一般的人物,此刻终于没有了外人,长孙冲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哼哼两声说道。 “你以为我想啊!想要见识一下丽水县男练兵之法的长安勋贵那么多,他爹一个四品的通议大夫根本就排不上号,还不是他爹托关系,我爹让我捎上他,否则我根本都不愿意多看这种自以为是的白痴一眼。 出了长安,咱们这些勋贵子弟,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的做人,生怕给自己父辈招惹麻烦,就这个白痴一路上跟个散财童子似的,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大肆宴请我们一次,一顿饭十几贯钱还不放在咱们兄弟的眼里,但是这一路上少说也有一百来贯钱了,他爹明面上一年的俸禄才多少,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依我看他爹的通议大夫就快要做到头了。” 小牛抬起头疑惑的看了长孙冲一眼,不解的问道。 “那你就没想到过提醒他一下?” 长孙冲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我爹告诉我的是让我把他完好的带到陇右,其他的事情关我什么事,等你打他打累了,我把你拉起来装装样子,不让我爹那边脸面上过不去就行了,事事都要我帮这个蠢货操心,那我累不累啊!” 程处默点了点头说道。 “有道理,你又不是他爹,为什么要教他什么是对的!” 长孙冲眼睛一亮,奇怪的看了程处默一眼。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话糙理不糙,处默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精辟独到了?” 程处默一脸得意,当然不会告诉长孙冲这是他从苏萱嘴里听到的,尉迟宝琳趴在床榻上用力撕扯着鸡腿,鄙夷的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三个人,嘴里面含糊不清的说道。 “三个阴险小人,咱羞于与你们为伍,做事一点都不光明磊落,我爹跟我说要是看谁不顺眼抽刀子就上去砍,不管多么聪明的人,横刀放在他脖子上一准吓得尿裤子。” “宝林,这话你就说错了,要说阴险,我们几个还要差萱姐十万八千里,你还……我靠!宝林,你哪里搞来的鸡腿,咱们都是一起受刑的,怎么你那边的待遇这么好?我说刚才还说怎么闻着那么香,还以为你的屁股被军棍打熟了呢。” 尉迟宝琳吐掉嘴里面的鸡骨头,一点都没有吃独食的羞愧,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是萱姐刚才让人送过来的,说是我们午饭没吃,先给我们开开胃,晚上的时候还有一顿大餐等着我们,让我们先养精蓄锐,我刚才看你们说的那么开心,就没好意思招呼你们,别说,萱姐弄出来的东西就是比长安的要好吃。” 尉迟宝琳一边说着,手上不停,一边用力的往嘴里塞着鸡肉,腮帮子高高鼓起,配上憨厚的相貌,真诚的表情,无形中就提高了很大的说服力。 尉迟宝琳如此善解人意让三人十分感动,抓起身边的东西,看都不看就往尉迟宝琳的身上招呼,狼狈中的尉迟宝琳还有工夫护住手里面的鸡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尉迟宝琳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无他,被牛见虎的一只鞋子砸在了屁股上。 鸡腿使用山上的清泉水,加上山葱,以及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蘑菇煮出来的,鲜味十足,每人一个鸡腿,又喝了一大碗的鸡汤后,满足的趴在了床榻上,程处默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这鸡腿只是个开胃的,萱姐做的饭食要比这还好吃好几倍,宝林你是没有见过萱姐算计人的时候是多么的恐怖,把你给卖了都要帮她数钱,不信你和长孙冲就看着,虽然不知道萱姐准备怎么做,韩撤那白痴肯定是完蛋了,就算是不死,在小黑屋出来后,也要被萱姐弄丢半条命。” 既然准备请客庆祝一下自己即将获得爵位,请一个也是请,请一群也是请,干脆顺便将老牛,孙道长和段干一块请过来,位置选的很好,就在军营后面的一块平整的小山坡上,就是山坡下那几间半截埋在土里面的房子有些碍眼。 明月高悬,星光璀璨,对月高歌,月下品尝美食美酒当浮人生一大白,二大白,三大白,尤其是在孙道长来到后,将一种粉末洒在燃烧的火堆里面,淡淡的烟雾扩散开,散发着一股清香,就连最后煞风景的蚊虫都被赶得远远的了。 红烧狮子头,小鸡炖蘑菇,排骨炖山药,炸藕夹,剁椒鱼头,虽然大唐还没有辣椒,但是用茱萸代替也勉强可以,再加上一道山中新鲜的野菜拌猪耳朵,最是下饭不过,白白的大米饭泡上香醇的鸡汤,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这种场合孟娘和马老三还没资格靠前,所以苏萱弄了两大盆米饭,每样菜都加了一点,让这两个给自己打下手的回到营帐自己慢慢吃,既然老牛在这里,再加上段干,安全不需要考虑。 牛见虎,程处默,尉迟宝琳和长孙冲,再加上几个关系跟他们不错的勋贵子弟围着桌子疯狂的争抢桌上的食物,尉迟宝琳后悔的直拿拳头砸自己的脑袋,他听到苏萱同意可以带几个人一起来吃,本着人多热闹的想法,多叫了几个关系不错的,谁曾想到苏萱弄出来的饭食差点让他把舌头都吞了进去,他们四个屁股刚刚挨了板子,哪里抢得过完好无损的那些人。 好在虽然苏萱就做了六道菜,但是量大管饱,程处默,牛见虎和长孙冲一边用力的往嘴里面塞自己可口的食物,一边狠狠瞪着尉迟宝琳这个大嘴巴。 相比之下,老牛这边就清净的多了,跟那边毫无秩序的一桌子相比,这边还有葡萄酿可以喝,老牛时不时的就跟孙道长和段干对饮一杯,很是洒脱。 没办法,程处默那边自己是挤不进去了,所以苏萱嘿嘿笑着挤到了老牛这一桌,三个人用一张桌子未免有些浪费。 老牛满意的尝了一口猪耳朵,满是脆骨的猪耳朵老牛咬的咯吱咯吱直响,配上略带清香的野菜,最对老牛胃口,斜着眼对坐过来的苏萱说道。 “丫头,那个小子虽然可恨,但罪不至死,那边的小黑屋老夫已经派了人把手,不让任何人接近,你就绝了这个心思吧!” 苏萱瞪大眼睛,将嘴里的食物快速的咀嚼了几下,用力咽下去才指着山下的那几间怪异的房子,呆呆的问道。 “牛伯伯以为我会偷偷对那家伙下黑手?” 老牛冷笑一声,一口气抽干了杯子里面酸甜的葡萄酿说道。 “你这丫头还不至于因为一个蠢货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心狠到下黑手,但是让他多吃点苦头是一定的,否则就连处默几个都挨了三十军棍,他却在这里好好的,你能忍得住?” “听说朝中通议大夫之子一路上奢靡无度,老奴已经给陛下上奏,让陛下知晓此事,所以丽水县男就放过这个蠢货吧。”段干坐在那里,随意的说了一句。 苏萱一脸的好奇,问道。 “段干内侍,你不是说你不是言臣,不管这些烂事么?” 段干差点被嘴里面的排骨卡住,连忙咳嗽了几下才说道。 “顺便,顺便而已。” “不是,你们为什么都认为我一定会偷偷报复他啊!小黑屋是他自己选的,我只想教训他一顿,又不是想要弄死他,这时候我如果真想用什么手段,他恐怕根本不能活着出来了。” 老牛面色一紧,赶紧问道。 “小黑屋里面有什么机关?” “机关没有,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黑屋,但是就凭那家伙被娇惯坏了的性子,恐怕连今天晚上都撑不过去。” 苏萱定下的请客时间本来就有些晚,时间到现在,已经是月上中天,苏萱的话音刚落,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突然从山脚下那几间小黑屋处传来。 第七十八章 全民都进小黑屋 老牛刚刚放松下去的表情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他老人家如何听不出这声惨叫出自韩撤的口中,狠狠的瞪了一眼同样惊讶看向小黑屋的苏萱,没等开口,段干身子已经如同鬼魅一般,轻飘飘的踩着地面接近小黑屋,偏偏速度还极快,一两百米的距离,眨眼间就到了。 另一边还在争抢食物的程处默一群人同样呆愣在了那里,手里夹着的菜悬停在半空中,看向小黑屋的方向,牛见虎咽下嘴里面的食物,与程处默,尉迟敬德和长孙冲对视了一眼,想到那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皆是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他们几个虽然知道苏萱一定在小黑屋里面布置了一些手段,但认为韩撤最多受一些皮肉之苦而已,韩撤虽然不堪,但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勋贵子弟,究竟是怎样的痛苦,让一个人发出的惨叫传了这么远。 不会是萱姐把人给弄死了吧? 牛见虎担忧的看了苏萱一眼,韩撤他爹是朝中的通议大夫,正四品下,虽然只是一个闲散官,手里面没什么实权,但是级别与苏萱从五品上的开国县男中间隔着八个级别,弄死了他的儿子,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段干去得快,回来的同样也快,苏萱吃到第二个藕夹的时候,段干就回来了,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麻袋似的东西,离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个人,段干随手就将软绵绵的韩撤丢到一旁,一只手抓着个人走了一百多米的距离,段干连大气都没喘,继续回到桌子前大吃大喝。 程处默那一桌在短暂的寂静过后,继续开始毫无秩序的抢夺美食,他们刚才看得清楚,虽然韩撤披头散发,一身沾满灰尘的华贵锦袍上面都是口子,额头上好像还有一片血迹,但是外伤就这么点,除此之外没缺胳膊断腿,胸膛还在沉稳的起伏,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内伤。 这就不可能有事了,有那个时间打量狼狈的韩撤,还不如多吃两口第一次见到的美食。 老牛脸色稍缓,只要人没被苏萱弄死,不过是额头上有一点皮外伤,最多就是被弄破相了而已,这年头男子汉大丈夫谁会靠脸皮吃饭,一个没有实权的通议大夫还不敢因为这点小事在他面前放肆。 不过让老牛疑惑的是,这小子看着虽然瘦弱了一点,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怎么跟一个怂包一样,额头上这么一点小伤,就叫的那么凄惨,跟死了人一样,刚才着实吓了老牛一跳。 想到这里,老牛连多看韩撤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老牛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不能受苦的怂包了。 有伤患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救不是孙道长的风格,孙道长从椅子上站起来,检查了一番昏迷中的韩撤,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一点粉末,小心的抹在韩撤额头的伤口处,血很快就不流了。 这时,老牛派到小黑屋看守韩撤的侍卫才刚刚赶来,向老牛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启禀将军,卑职奉命看守在那里,一天内从未有人靠近过,卑职只是按照苏小娘子的吩咐,按时送进去食物,他想要跟卑职说话,卑职也没有开口,白天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这个人就开始有些烦躁,几次招呼卑职过去跟他说话,卑职都没有理会,就在刚才,不知道他发什么疯,突然把自己的脑袋不要命似的往墙上撞,卑职只能冲进去打昏他,接下来就是段干内侍过来将他带走了。” 老牛点了点头,用自己的碗装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肉丸子,然后拿了一瓶葡萄酿递给了这名侍卫,侍卫接过后行了一礼就下去了。 等到侍卫离开后,段干饶有兴趣的压低声音对苏萱问道。 “丽水县男难道有将人逼疯的法子,能不能教老奴两手,丽水县男不是偷偷给他下药了吧?” 苏萱知道在狭窄黑暗的空间呆的时间长了,会给人的精神带来极大的压力,此刻一脸紧张的盯着昏迷不醒的韩撤,自己不过是想要教训这货一顿,别真把人家弄疯了。 孙道长回来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道袍说道。 “那侍卫没有撒谎,他额头上的伤口确实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人没事,心脉健全,没有疯,也没有被人用药的痕迹,只是压力太大一时间神志不清而已。” 说完,孙道长便若有所思的盯着山脚下的那间小黑屋,很好奇小黑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一个心智健全的男子吓得短暂失常。 既然孙道长开口了,苏萱偷偷下药报复韩撤的嫌疑就被打消了,他老人家还不会因为苏萱而撒谎,苏萱发现孙道长和段干,包括老牛,都将目光看向了山脚下的小黑屋,苏萱嘿嘿一笑,略显得意的说道。 “想知道?自己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放心,这货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段干内侍武功高深莫测,心念坚若磐石,为何还坐在这里,只要觉得不对头,自己主动出来就好了。” 之前没机会坑段干,能把他忽悠进小黑屋,让他尝尝苦头也好,段干虽然一口一个老奴称呼自己,但是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只要进去,苏萱觉得段干不在里面呆的超过三天,肯定不好意思自己走出来。 苏萱几人的交谈没有想要瞒着另一桌子的大唐勋贵子弟,好奇和历险在一群少年人身上从不少见,再加上不服输的性子,此刻一个个盯着小黑屋目光闪闪,一脸的跃跃欲试,就连人群中心性最沉稳的长孙冲也是如此。 韩撤就是个废物,既然小黑屋里面什么危险都没有,最多就是黑了一点罢了,就能把他吓成这样,要是自己进去了,最起码也能熬过三天,至于其他不如自己的,以后肯定不敢再自己面前抬起头来。 这么想着,就连口中的美食都不那么诱人了。 破麻袋一般趴在地上的韩撤身子动了动,终于是醒了过来,抬起头看到满天繁星,也不管身边还围着一群人,当即就哭出声来,瞧见一旁的长孙冲,直接就手脚并用冲上去抱住了长孙冲的大腿,眼泪鼻涕疯狂的抹在长孙冲的裤腿上。 “兄弟,救救我,救救我啊!那屋子就不是人能呆的地方,一开始还好,我一觉睡过去,想要找侍卫问问时间,他却不搭理我,周围黑暗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安静的能听到自己心跳声,真的就只有我的心跳声,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到最后跟雷鸣一样,周围的黑暗仿佛随时能把弟弟我压死,那是真正的度日如年,当时就算是有人放个屁让我听到我也不至于会发疯, 咱们走吧,咱们回长安,这陇右太可怕了,弟弟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我想家,我想我娘!” 看着哭的呼天抢地,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不要的韩撤,周围的勋贵子弟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后背发凉,盯着山脚下小黑屋的目光如看鬼魅,看来小黑屋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否则韩撤再不堪,也不会被吓成这样。 长孙冲用力的想要把韩撤拉起来,奈何韩撤抱着自己的大腿,抱得实在是太紧,说什么都不松手,长孙冲明显的感觉到一旁程处默,牛见虎和尉迟宝琳看向他的目光都不太对劲了,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那暧昧的目光,让长孙冲感觉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旁段干的眼睛更亮了,即便他知道苏萱想要借小黑屋坑他一次,但是韩撤所描绘的恐怖景象让段干隐隐开始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体验一番,身子一晃,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向着下面的小黑屋飞奔而去。 孙道长在韩撤的脖颈后面用手轻轻一抹,悲怆的韩撤便重新昏了过去,思考片刻,孙道长向老牛点了点头,他老人家也想要见识一下小黑屋的恐怖。 老牛悄悄靠近苏萱低声问道。 “小丫头,孙道长不会有什么事吧?” 苏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若是别人还有可能,小黑屋之所以恐怖,就是利用狭窄黑暗的空间,将一个孤独的人心底哪怕最细微的恐惧无限放大,但是孙道长念头通达,善事做了一辈子,小黑屋对孙道长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老牛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他就不准备阻拦孙道长,既然就连孙道长都想要试一试小黑屋的恐怖,老牛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大笑着说道。 “孙道长,等一下,说不得我们还可以做个邻居。” 路上,老牛和孙道长走在一起,苏萱在一旁伺候着,顺便讲解一下小黑屋的作用,身后跟着一大群准备看热闹的勋贵子弟。 长孙冲被三道目光刺的后背发疼,无奈的转过身对程处默三个人说道。 “我说,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我的喜好真的很正常,刚才韩撤那是被吓傻了,急切想要找个人安慰一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程处默奸笑着对长孙冲抛过来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安慰’么,兄弟们都懂,我们只是奇怪要论抱大腿求安慰,当然是越粗的越好,宝林的大腿怎么看都是我们这里最粗的,他怎么不去抱宝林的大腿。” 尉迟宝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配合程处默在长孙冲的面前亮出自己快要比苏萱的腰还要粗的大腿。 第七十九章 戒指和金纹 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情并非是活着……好吧,苏萱承认活着确实是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只有活着才会有无限的可能,而记忆,在生命中也占据很大一部分。 人可以从记忆中吸取经验,然后成长,对于生命中那些美好,让自己感动的瞬间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在某些时刻,是苏萱前进的最大动力。 苏萱从自己的衣领掏出一条项链,项链很普通,并非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无非是地摊上十几块钱的货色,但是在项链上,却拴着一枚青色的古铜戒指,在古朴的戒指表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盘虬的老树根将不大的戒指表面撑得满满的。 这戒指原本是一对,是那个王八蛋在一个地摊上选的,当时那个一脸猥琐的中年人拍着胸脯保证这是一对千年的古董,价值连城,经过三分钟的砍价,地摊的摊主将价值连城的宝贝戒指以三十块钱的价格成交,苏萱记得当时老板兴奋的小眼睛都在发光。 谁见过千年的古董戒指上面没有一丝铜锈,干净的像是刚从流水线上拿出来的一样。 苏萱不喜欢戴戒指,所以就将自己这一枚穿在了项链上,倒是那个王八蛋兴高采烈的戴在他的手指上,还向苏萱炫耀,然后迫不及待的去爬山,苏萱却一脚踩空,摔到了大唐。 苏萱曾经有一段时间一直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这枚诡异的戒指,才导致了自己现在的窘境,但是明里暗里偷偷观察了这枚戒指好久,用火烤,用水洗,甚至还在夜晚对着月亮念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咒语。 到最后苏萱才发现这枚戒指除了坚硬一点,戒指上的花纹设计的有点水平,让人看上去有一种古典美之外,就是一枚黑心老板偷偷摸摸躲在小黑作坊制作出来的平价商品。 右武卫后面这片原本平静的小山坡此刻很热闹,自从昨天晚上老牛,孙道长,和段干进入到小黑屋之后,看守小黑屋的守卫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原本苏萱打造了五间小黑屋,老牛他们进去后,明明还剩下两间,守卫却死活都不让人进去。 剩下的那些勋贵子弟没办法,又想要体验一下小黑屋的恐惧,小牛期期艾艾的磨蹭了半天,从苏萱这里问清楚了小黑屋的构造之后,当即兴冲冲的带着人在另一边建了一排小黑屋,一个个兴冲冲的住了进去,热闹的小山坡转眼间再次变得平静。 老牛在进去的时候很随便的给了苏萱一个军种粮草参事的职务,既然李二能给苏萱封侯,那么老牛认为给苏萱一个粮草参事也不打紧,突厥在离开大唐的土地之后,右武卫驻扎在兰州起到的只是威慑作用,并没有什么紧急军务。 所以老牛很随意的让苏萱在他老人家关在小黑屋的这几天,顺便帮他处理一下右武卫的大小事宜。 老牛给自己封官的举动在苏萱看来更像是一个笑话,派人从军中的营帐取来一张空白的告身,老牛草草的在上面写上两行字,将还有大片空白的告身扔给了苏萱,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小黑屋。 苏萱捧着笔迹尚未干涸的告身愣了很久,才终于明白从现在开始右武卫这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就都听自己使唤了。 长这么大除了自己之外就没有指使过别人的苏萱很想做点什么,奈何其中已经有五千人被兰州县令借出去看守盐矿了,实际到手的只有一万人,但是苏萱也不嫌弃,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自己究竟能干些什么。 要不……造个反? 幻想着自己的尸体被吊在城楼上随风飘荡的姿势应该很带感,苏萱只能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虽然老牛将这一万人交到自己的手里,但是苏萱认为一旦自己有一点造反的苗头,恐怕那些士卒不但不会响应自己向未来奋斗的伟大号召,反而会把自己绑起来送到长安去领功。 老牛靠卖盐坑了一把大唐的勋贵,所以右武卫现在很富,富得流油的那种,吃饱了纠纷就会少,苏萱坐在老牛的大帐里,正在处理第三起因为争夺一个茅坑而大打出手的两个士卒,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身后孟娘很有眼色的上前帮助苏萱放松后背,孟娘的手艺很好,不大一会苏萱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 身子轻快了,脑子就变得灵活,苏萱冲着下面笑嘻嘻的两个军卒眼睛一瞪,说道。 “既然那么喜欢争茅房,那你们两个出去每人挖五十个茅房,有力没处用,接下来军中的一切斗殴,处罚都是挖茅房,而且还必须美观,等你们没力气了,一个个就老实了。” 站的笔直的马老三弓身领命,押着两个笑嘻嘻的士卒出去挖茅房,苏萱转头向孟娘问道。 “我刚才处理的怎么样?” 孟娘笑吟吟的点头说道。 “丽水县男刚才的处理很好,刚才那一瞪眼已经有了牛将军三成的威势。” 苏萱苦笑一声,整个身子压在桌子上,用手支着下把说道。 “扯淡,刚才那两个杀才一点都没有怕我的意思,从头到尾都笑嘻嘻的。” 孟娘给苏萱倒了一杯水,笑着说道。, “丽水县男心性善良,他们又怎么会怕呢,在这个军营中,能靠威严吓住他们的只有牛将军,但是苏小娘子不问缘由,将这两人罚的一样重,他们却没有一点意见,这就说明他们对丽水县男是打心底里敬重的,不一样。” 和孟娘聊天总是这么舒心,都是拍马屁,马老三拍马屁的手段就粗俗至极,漏洞百出,孟娘就不一样了,读过书的总是要比一般人做的要好,就连拍马屁都能拍出美感来,听的人也舒心。 一天的时间,右武卫的角落,就凭空多出来了几百个茅房,一个个排列的整整齐齐,横平竖直。 老牛想要用军中的俗物绊住苏萱,让苏萱无暇去想那些杂乱的东西,却没想到苏萱解决问题的手段如此简单粗暴,换做别人,这些士卒即便不说,多少也会有意见,暗地里下绊子。 但是对于苏萱,不说苏萱让他们不用再担心伤口感染,就凭苏萱刚刚弄出来的治盐之法就让他们小发了一笔,苏萱就算是让他们把茅房挖成房子一样坚固,他们也不会有意见。 寇寒躺在一辆牛车上,胳膊枕在脑袋下看着头顶的星星,一颗一颗的看过去,总是觉得看不厌,那个叫做成二的泼皮不出所料,果然很富有,在他的藏宝室里面,就连银锭子都有好几十个,更不要说一筐筐的铜钱,寇寒觉得自己带不了那么多,所以只拿了很少的一部分,剩下的趁着夜色,都扔在了那好看的小丫头家门口。 虽然寇寒还很年轻,只有十八岁,但是杀人杀了一辈子的寇寒还是第一次做好事,那种感觉寇寒说不上来,总之很舒坦。 赶牛车的老汉也是个好人,见到自己一个人走夜路不由分说的就拉上自己,所以寇寒偷偷在老汉的包裹里塞上了半个银饼子。 老汉再三告诉寇寒距离这里最近的村子都要半日的路程,寇寒仍旧笑着跟老汉告别,直到那老三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消失在山路口之后,寇寒才放下自己挥舞的手。 老汉也是个好人,寇寒不想连累到老汉。 寇寒垂下手,握住了袖口里掉落下的短刀。 刚才挥手是在向老汉告别,也是在活动压的久了,有些发麻的手臂,高手过招,一个细微的失误就可能因此而丧命。 寇寒转过身,一名身穿黑袍,梳着高髻的男子正背对着月光看向自己,让寇寒皱起了眉。 他知道一直跟着他的是一个高手,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也这么年轻,跟自己差不多大,而且对方嘴角仿佛永远都挂着的那一抹淡笑让寇寒很不喜。 目光看向对方身后的盒子,寇寒鼻翼微微抽动了一下,明白对方来之前是刚刚杀了人的。 月光下,对方黑衫衣摆处,那一片如同树根一般盘虬,用金丝编织成的古朴纹路。 ……很是耀眼。 “她果然是来自不可知之地。” 寇寒如此想着。 他曾经好几次看见苏萱拿出了有着类似花纹的戒指。 而且那上面的花纹比此刻面前这个人衣摆上的还要复杂。 第八十章 尉迟宝琳竟然是第一 寇寒的腹部有很大一条口子,伤口很深,几乎贯穿了他整个小腹,寇寒手中的双刀早就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的伤势很重,对方同样不好过。 寇寒的双刀在对方身上留下了数十道大小不一的口子,若不能得到尽快救治的话,光是流血都会将对方活活流死。 一直在杀不可知之地留在人间的棋子,早晚都会被不可知之地的人间行走堵到,对此,寇寒一点都不惊讶。 将身子靠在一块平整的山石上,寇寒脸色通红,不是疼的,而是羞愧的,向来都在杀人的寇寒,没想到做好事比杀人都要困难数倍,那个小镇的泼皮,身手连三流都算不上,凭什么霸占那么好的一个集市。 那家卖馒头的是个善良人家,寇寒觉得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他们不会收下那一大笔来历不明的银钱,一个上午就把那些钱分给了周围的人,怎能不被别人盯上,若不是那不可知之地的行走顺便从那里经过,自己斩草没有除根,差点就害了小姑娘一家。 年轻的行走背上满是血腥味的匣子里面装得就是剩下的另一群泼皮的人头,寇寒对他很感激,所以决定如果下一次还有机会遇到对方的话,就用最快的刀砍掉他的脑袋,保证不会让对方感觉到疼痛。 撩开自己的衣衫看了一眼小腹处的伤口,牵动了神经,疼的寇寒倒吸一口凉气,勉强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用嘴咬开瓶塞,将一股粘稠的液体倒在了伤口上,用衣衫拉紧,很快就制住了鲜血。 躺再石头上的寇寒心里面却没有丝毫的轻松,这药液虽然能够快速止血,但是却只能坚持一时,并不能让伤口愈合,反而会加重自己的身上的伤势,按常理来说寇寒觉得自己应该没救了,因为抹上了这种特殊了药液,五天之后自己身上的伤口就会开始溃烂,十天后自己就会死掉,这药液是他最后玩命的手段,但是寇寒却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如果是她的话,同样也是从不可知之地出来的,医术高明,或许还能救自己一命。 算算时间,寇寒觉得自己抓紧时间的话,五天内应该能见到苏萱,偏头看了一眼自己最后一刀从对方身上割下来的衣摆,寇寒笑了,他相信这个礼物一定会让苏萱满意。 ………………………… 牛见虎和程处默终于从小黑屋里面出来了,苏萱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这两个家伙很不错,时间上相差不多,坚持了两天的时间,一前一后的从小黑屋里面爬出来了。 见到了苏萱,就跟见到了亲人一般,眼泪立刻就流出来了,虚弱的对苏萱说道。 “萱姐,救命,油泼面,多放茱萸,我快要饿死了。” 另一边程处默虚弱的补充道。 “一人两大碗。” 知道这两个货根本就是被小黑屋的压力吓到了,所以才从里面爬出来,跟饿的没力气一点都没关系,但是苏萱也没有点破,自从苏萱给他们做过一次油泼面之后,他们对那个味道就一直念念不忘,苏萱准备做得好吃一点,当做给他们的奖励。 这一群勋贵子弟除了长孙冲和尉迟宝琳之外,程处默和牛见虎是坚持到最后面的,让苏萱很欣慰。 一人两碗油泼面,总算是把这两个可怜家伙的魂魄找回来了,程处默和牛见虎端着比他们两个脑袋还要大的碗,吃了稀里哗啦,盯着山下的小黑屋,牛见虎突然说道。 “处默,你说长孙冲和尉迟宝琳谁坚持的时间更长一些,原本我以为我就算不是坚持最久的,最起码也能混个前三,没想到竟然小看了宝林。” 程处默将油泼面吃的干干净净,碗比狗舔过的还要整洁,蹲在地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长孙冲坚持的比我时间长我一点都不惊讶,但是尉迟宝琳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突然变得如此生猛,让哥哥有些不习惯。” 两人说话间,小黑屋那边终于又有了动静,长孙冲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晃晃的从小黑屋走出来,用手遮着头顶,昏暗的地方呆久了,刺眼的阳光让长孙冲有些不习惯,瞧见蹲在山脚的程处默和牛见虎之后,长孙冲松了一口气,走过来抢过牛见虎吃了一半的油泼面,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干净,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萱姐的手艺却是没的说,怎么样?我是不是坚持最久的,回到长安后你们可要设宴为我庆祝一番。我就知道你们没有人能比得过我。” 牛见虎古怪的看了长孙冲一眼,心里那点被抢走食物的不快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程处默笑的身子都开始打摆子,指着一头雾水的长孙冲笑道。 “哈哈,长孙冲,你比我们坚持的时间长我们承认,但是想要当第一未免有些太早了,你现在不过是老二而已。” 长孙冲认真的看了牛见虎和程处默一眼,发现他们没有开玩笑,不解的问道。 “满长安勋贵子弟中跟我差不多的就那么几个,大部分没来,来的那群家伙不足一晒,你们两个现在已经在这里了,还有谁能够超过我?” 牛见虎向程处默眨了眨眼睛。 “你猜?” 当他们三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尉迟宝琳的小黑屋,从缝隙中向里面看了一眼之后,长孙冲哀叹一声,悲愤的想要吐血。 无他,任谁凭着坚强的意志苦熬了两天半之后,被一个在小黑屋里面鼾声震天响,睡得正香的家伙超过,一时间都会难以接受。 感情尉迟宝琳这个精神大条的家伙,一点都没感觉到小黑屋的压力,每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再吃,过着跟猪一样的生活,长孙冲就算是拼了命,也不可能在这方面胜过尉迟宝琳。 第三天深夜,老牛从小黑屋中走出,除了脸色难看了一点,没有任何的不适,用苏萱准备好的热水洗了个澡,吃完了苏萱精心烹煮的食物后,老牛长叹一声,对苏萱说道。 “丫头,老夫自认这条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从来不曾畏惧什么,但是在小黑屋里面呆的时间越长,老夫的内心便越惶恐,在里面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老夫认为如果自己在里面多呆两天,恐怕会对老夫的心智造成很大的影响,老夫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别人了,你又鼓捣出一个了不起的东西啊!。” 苏萱起身为老牛满上一杯烈酒用来驱寒,在地底生活了三天,一定要注意好,不能让老牛生病,笑着摇着头说道。 “越是精于算计,心念恶毒之人,小黑屋起到的作用就越大,牛伯伯能在里面呆三天,然后安然无恙的走出,就足以证明牛伯伯心中无愧于天地,十分难得,您可能不知道,尉迟宝琳可是在进去小黑屋后就开始睡觉,若不是长孙冲不服气,去看了一眼,把他拉出来,恐怕现在还在里面睡着呢。” 第八十一章 一个人的大唐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赋,长孙冲自幼博学,少年才子的名头在长安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却在坚持毅力这方面输给了看似憨傻,家里老师都气跑了五六个的尉迟宝琳。 老牛身为右武卫的将军,被一大群杂乱的事情产生,能够在小黑屋里面带上三天而不被扰乱思绪已经很了不起了,孙道长比老牛还要厉害,五天后才从小黑屋里面走出来,面带笑容,让苏萱担忧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 “老道已经弄明白了小黑屋对人产生的压力无非就是自己本身胡思乱想而已,只要知晓这一点,小黑屋对老道来说就已经无用。” 听听,不愧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按照孙道长的意思,只要伙食供应的好,他老人家能够在小黑屋里面呆一辈子。 对此,苏萱没有任何怀疑,即便明知道一个人长时间没有晒到太阳,会得各种各样的病,有些病还是致命的,苏萱仍旧对此深信不疑,孙神仙说行,就一定行。 老牛相信孙道长,一旁已经等了很久的勋贵子弟更是已经将不要钱的马屁将孙道长给淹没,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想要站出来反对孙道长说到话,恐怕立刻就会被这一群狂热的家伙给撕成碎片。 一群人围着孙道长离开这个小山坡,至于还在小黑屋里面的段干,谁在乎他的死活。 据说孙道长在经历了小黑屋之后,隐约的觉得人身体的好坏,或许跟心理的杂念很有很大的关系,对此苏萱只能痛快的奉上自己跌膝盖,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里的苏萱,当然明白人情绪的好坏,直接会影响身体是否健康,没想到孙道长仅仅是在小黑屋里面呆了几天,就能悟出这个道理,苏萱只有膜拜的份。 招待孙道长,当然还是需要苏萱亲自下厨,一般人还没这个资格,即便苏萱现在即将成为丽水县男,但是给这位活神仙下厨,无论对谁都是一种荣誉,别人只有羡慕的份,况且苏萱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丽水县到底在大唐哪个犄角旮旯。 没错,虽然孙道长无权无势,但是在大唐混的德高望重,辈分高的吓人,若是按照权势来论,孙道长吃饭的时候连个凳子腿都捞不到,但是此刻家面权势滔天的勋贵子弟,只能沦为陪衬,坐在下席,就连老牛也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陪衬,更不要说苏萱了。 吃过了没事,勋贵子弟们一个接一个退去,牛见虎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点了点头,转身招呼着程处默和尉迟宝琳,整个大帐眨眼间就剩下了老牛,孙道长和苏萱三人。 “苏萱,老道准备过几日就离开陇右,游历天下,钻研药理,你若是能够放得下丽水县男的身份,又肯吃苦,不妨跟老夫一道看一看天下的大好河山如何?” 若是换一个人这么说苏萱老早就一个大嘴巴子抽上去了,有大好的富贵不去享受,让我跟你穷山僻壤的乱窜,还不包吃住,也没保险,更没工资,拿不出好处,光是两瓣嘴一动,就想忽悠别人,骗傻子呢? 老牛一个劲的给苏萱打眼色,希望苏萱赶快应承下来,孙神仙一直孤身一人在大唐行走,若是能够常伴这位左右,哪怕是一位端茶倒水的使唤丫鬟,在外人的眼中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眨眼间就可以一跃成为大唐最顶层的那一小撮人。 这是孙道长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全名,苏萱又如何不知道孙道长是认真的,起身向孙道长深深行了一礼,苏萱抬起头笑道。 “多谢孙道长提携,小女不胜感激,孙道长的好意晚辈又怎么不知道,跟在孙道长的身边,凭着孙道长一身医术,晚辈或许可以多苟延残喘几日,但是晚辈也算是略通医术,又如何不知道晚辈这个病根本不是药草能够医好的,晚辈对大唐来说只是个过客,来到这里看一看,留下一些东西,已经心满意足了,我终究不属于这里,早死还是晚死没有什么区别。” 苏萱说的轻松,仿佛已经暗看淡了生死,老牛冷哼了一声,一脸冰冷的瞅着苏萱说道。 “你曾经说过要教导见虎这孩子安身立命的本钱,现在只是让他略同算学而已,这哪里又是安身立命之术,最多饿不死而已,我们这些大老粗碰到一个有学问,又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厮杀汉的不容易,怎能让你就这么轻易离去,不把这一身奇奇怪怪的学问都交出来,就算是死,也别想死的太早。” 老牛突然翻脸不认人,漏出了险恶的嘴脸,看着狰狞的老牛,苏萱笑的更开心了。 “牛伯伯莫要诓我,军方这一边有您这些老一辈盯着,还能饿着牛见虎他们不成,这世间的一切都有法度,孤阳不生,孤阴不长,晚辈对大唐来说就是个异类,能活这么久,完全是得你老人家的庇护,再加上老天开眼。 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情,能够让小牛他们学习的东西,我已经装在小盒子里交给您了,等我死了,让他们慢慢去学也就是了,凭那些东西,不说大富大贵,倒也能过上富足的日子,您老人家还想怎么样,偷偷摸摸过自己的好日子,要比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强多了。” 老牛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不能让苏萱改变主意,只能收起了那副小人嘴脸,目光求救的看向孙道长,希望孙道长能找到什么好办法,他到现在还不相信苏萱这个聪慧的丫头,命数竟然这么短。 孙道长皱眉苦思片刻,发现竟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得抬头看向苏萱说道。 “老道不知道你究竟是命数已经到,达到了神憎鬼厌的程度,让天理不容,还是自己已经一心求死,不愿意在活下去了,老道只知道你献出的法子救活了大唐无数百姓,天若有眼,便不会对你降下责罚。 牛将军,还有整个右武卫的士卒,对你敬爱有加,牛将军希望你活着,老道也希望你活着,还有更多的人希望你活着,你虽然从不可知之地出来,但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老道希望你在离开后,能够想一想,他们能否成为你活下去的原因之一。” 苏萱愣住了,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大帐,方才回过神来,对想要伺候的孟娘摇了摇头,用盆里面的清水洗了把脸,清凉的水打在脸上让苏萱的精神为之一震,抬头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大营出神。 “难道在大唐,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人么?” 第八十二章 成为老祖宗的段干 李二这一次派来宣旨的内侍很年轻,看上去比段干要顺眼多了,脸上的笑也不像段干那种阴测测的冷笑,很自然,透着亲切。 至于圣旨上面的东西,没有谁会真的在意,最起码苏萱就是这么觉得的,干干脆脆写上要给自己的好处,简洁明了多好,大家都痛快,一句句华丽的辞藻汇聚成的锦绣文章,李二写的时候费脑筋不说,苏萱这边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对牛弹琴也差不多是这个意境了。 苏萱唯一从李二的话语中知道的就是,原来自己的封地,丽水县并不在大唐的偏远角落,距离长安其实不算太远,从这一点上看,李二还是够意思的。 当然了,这个不太远的意思就是从长安的春明门出发,不要回头,星夜兼程,再加上一匹快马十几天的时间就到了,老牛的意思是,一个小小县男的封地能够被封到这里,已经算得上是不小的殊荣了。 在后世十几天时间能绕着地球飞上好几圈这种事情没法对老牛说,姓黄的内侍宣读完李二大帝的旨意之后,便笑吟吟的看着苏萱,笑容比之前还要好看,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丽水县男这一次以女子之身封爵,可是我大唐开国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看来陛下对丽水县男十分看重,希望县男以后还要多多提携一下奴才们啊!” 有了段干那一次的经验,苏萱如何还不知道这位是在等赏呢,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玉佩,苏萱嘴角抽了抽,到大唐之后就混了这么一件好东西,肯定是舍不得了,向着不远处的程处默招了招手,程处默跌跌的跑过来,一脸讨好的笑容问道。 “萱姐,什么事?”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牛见虎十分庆幸自己刚才躲得快,没有被苏萱抓到,在牛见虎看好戏的表情中,苏萱从程处默的腰间解下来一块玉佩,无视程处默肉痛的表情,转身便笑着递给了黄内侍。 虽然这玉佩是刚刚从别人身上拿下来的,还沾着程处默的体温,但是黄内侍却一点都不嫌弃,眼底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讶然之色闪过,便喜滋滋的接过来,程处默他当然认识,身为内侍,他就是靠着这双眼睛吃饭的,从程处默腰上拿下来的东西,不用看就一定是个好东西。 黄内侍手腕一番,玉佩就消失不见,这手法跟段干那货如出一辙,果然这些身体残疾的家伙没有一个好东西,肯定一直在长安多吃多拿多占。 既然李二的旨意已经转达完毕,现在又得了好处,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一个外人的黄内侍很善解人意的退出了大帐,身后程处默悄悄跟了上来,咬着牙齿,阴狠的说道。 “玉佩就先放在你那里,你给老子看好了,这是我娘从道观给我求来的,老子带了十年了,从不离身,一会我就让人拿钱去你那里换回来,要是这玉佩裂了一个缝隙,或者掉了一块,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这玉佩对程处默如此重要,方才苏萱解开的时候程处默却一个字不提,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让黄内侍眼中的惊讶更甚,却没把程处默的威胁放在心上,仍旧笑着面对程处默,语气不变。 “那小将军可要多准备一些铜钱,这玉佩奴才看过了,要是少于二十贯钱,奴才可不干。” 程处默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转身离开,显然是去拿钱去了,对于这些在皇城里面的人,刀砍不进,水泼不进,既然一口咬定二十贯,那真是少一个铜钱都不松口的主。 大帐里面,老牛语重心长的对苏萱说道。 “丫头,看到了么,这次陛下的旨意已经下来了,说明陛下对于你的存在已经认可,你无须在这方面担忧了。” “我大唐的陛下自然是英明神武,广阔的胸怀海纳百川,让我这等俗人自愧不如。” 黄内侍除了带来了李二的圣旨之外,还有二十匹上好的蜀中锦缎,金银珠宝,以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既然得了李二这么多好处,苏萱当然不会吝啬赞扬一下李二的伟大,为了增加自己话语中的真实性,苏萱还回忆了一下段干当初为了表示对李二的尊敬,向着长安拱手的方向,依样画葫芦来了一次。 老牛叹了口气,学着苏萱的样子拱了拱手说道。 “陛下自然皇恩浩荡,但你知道老夫说的不是这个。” 苏萱脸色一红,只能再次埋头扎进面前的一堆锦缎当中,装作仔细挑选的模样,没办法,自己刚才拱手的方向好像跟老牛的稍稍差了那么一丝距离,不大,也就一百八十度吧。 突然远处一声长啸传来,让苏萱从一大堆华贵的锦缎中收回了目光,茫然的看了面前的老牛一眼,在军中无辜喧哗,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在找死,幸亏右武卫现在不是战时,否则在生死的压力下,一声来历不明的长啸,即便是白天,也很可能瞬间引发营啸,导致崩溃的士卒失去理智,互相残杀。 不过这声长啸的声音似乎有些奇怪,听着不像是军营里面传出来的,倒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声音连绵不绝,传到这里仍旧清晰,方向应该是军营后面小山坡的位置。 老牛目光一闪,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多说,当即带着苏萱向那个方向走去,苏萱虽然奇怪也没有多问,离开了军营后,苏萱才突然想起来那里还有着一排小黑屋,如果没记错的话,段干好像还在里面呆着呢。 难道是段干呆在小黑屋里面这么久的时间,导致段干突然发疯了? 苏萱跟在老牛的后面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很想让老牛等一会,自己好回到右武卫大营叫上一两百个人跟着一起去才觉得放心,段干的身手十分不凡,要是发疯了肯定更加的恐怖,老牛不用担心,即便段干再厉害,老牛想要跑段干未必能留得住老牛。 但是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在这两位面前脆的像是一根黄瓜,没一两百个人壮胆总是心里发虚。 离得近了,苏萱发现在小黑屋附近竟然早就汇聚了一群人,牛见虎,程处默,那一小撮勋贵子弟,还有黄内侍老早就站在了那里,让苏萱内心稍安,有这么多的活靶子挡在那里,即便段干真的疯了,自己跟段干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未必会盯上自己。 牛见虎他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一脸兴奋,黄内侍带着身后的几个同样来自皇城的家伙笔直的站在那里,朝圣一般,一脸肃穆,只有仔细的去看,才能发现这些家伙激动的身子都在发抖。 苏萱悄悄的靠到牛见虎那一边,一脸疑惑的问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即便段干真的发疯了,你们也不用这么高兴吧!” 直直盯着小黑屋大门的黄内侍显然听到了苏萱的话,向着这边不满的看了一眼,却也不敢说什么,苏萱刚刚成为真正的丽水县男,虽然一个县男还不放在他的眼里,但是那边满大唐勋贵家,一小半未来的话事人都在这里,他还得罪不起,尉迟宝林这个大嗓门刚想要说话,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承蒙苏小娘子惦记,老夫好得很,暂时还没有发疯。” 苏萱一脸惊恐的看着从小黑屋中淡笑着走出来的段干,段干还是那个段干,但是气质却已经截然不同,少了几分阴测测的气息,这货向来都是一口一个‘老奴’自称,现在突然自称老夫,还说不是疯了。 一旁的黄内侍仔细的看了眼面前的段干,段干同样微笑着看过去,黄内侍脸上浮现出了大喜的神色,‘噗通’一声直直的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嘴中高声说道。 “晚辈黄石,参见老祖宗,恭贺老祖宗一步跨出,成就宗师之境。” 黄石身后,一群宦官同样跪在地面,‘恭贺老祖宗’一词,不绝于耳。 苏萱张大了嘴巴看着淡笑着站在那里承受着黄石一群人跪拜的段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若是硬要说的话。 那就是…………………………此时的段干简直是碉堡了。 第八十三章 医药费 苏萱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段干这种人在体能达到人体的极限,也就是宗师之境的时候,便可以脱离奴籍,一跃成为皇城内的供奉。 虽然说到底还是给李二做事,但是地位却已经大不一样,此时的段干站在苏萱的面前,苏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段干身上的那种自信,以及淡然,与黄内侍那群人一比,即便穿着同样的衣服,但任谁都能很清楚的分清两者之间的区别。 一边是唯唯诺诺的狗,一边是意气风发的人。 吃饭的时候,苏萱仔仔细细将段干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除了段干身上突然出现的超脱气质之外,苏萱真的没发现此时的段干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苏小娘子,老夫这一次能够一步跨出,脱离奴籍,说到底还是借了苏小娘子小黑屋的光,借助其中的大恐怖战胜自己,否则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甚至到死都不可能成功,有什么要问的就请直言吧。” 达到了一生都盼望的目标,段干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正常了许多,没有之前阴测测的感觉,苏萱一直在旁边看着,即便是再好的美食,段干都难以下咽,只能放下筷子说道。 既然段干开口了,苏萱也不客气,一脸感兴趣的问道。 “你现在真的是他们口中的大宗师了?为什么我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来,跟我说说,你现在能打几个之前的你。” 段干苦笑一声,一脸无奈的说道。 “苏小娘子,即便是宗师高手也是人,当然不可能发生比普通人多一只手之类的事情,老夫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宗师,只能算是跨出了半步而已,还需要慢慢积累才能突破,至于老夫的战力……一流高手已经将自己的身体开发到了极限,所以老夫只比之前高出一成左右。” 苏萱一脸的失望,原本苏萱还期望段干脑袋一抽,在小黑屋突破到宗师之后能够觉醒什么特异功能之类的,没想到就是名头好听了一点,提升的幅度一点都不大,没有什么量变引发质变的事情发生。 段干草草的吃了两口出自苏萱的美食之后便急急忙忙告退,说是要回去巩固心境,练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类的,在大帐门口一脸急躁的走了八十遍的黄内侍才松了口气,赶忙放低身子跟在段干的后面,见到这一幕,苏萱感慨良多。 曾几何时,段干跟那个黄内侍差不多,即便是硬气,也高不到哪里去,一口一个老奴,苏萱还可以时不时的戏耍一下对方,但是面对如今的段干,即便他背着手走得很慢,但是他的脊梁却是直的,不是外面的,而是里面的那根。 苏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升不起戏耍一下他这个念头。 莫非自己也是欺软怕硬的那一类让人唾弃的小人? “从今天起,他便是陛下身边真正的心腹,老夫再见到他,便需要以礼相待了。”老牛一脸的感叹。 苏萱松了口气,还好,不仅仅自己是欺软怕硬的,连老牛也一样,这就轻松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每当觉得自己失败的时候,看一眼身边同样失败的人,便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的当一个废物,而不用背负上心灵的压力,自己跟老牛交情这么好,果然不是没道理的。 “老夫第一次见到段干的时候,就知道他和别人不同,他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告诉你,武功到了他们那个境界,一点细微的优势都是分出生死的关键,若是段干面对之前的他,一招之内就已经可以分出生死了。” 苏萱撇了撇嘴,什么之前就看出段干的不同,之前还不是从来没有给段干好眼色过,马后炮有什么用,自己现在站在这里就可以告诉你从现在往后数一千多年的事情,我这么牛x这一点我告诉过谁? 老牛意味深长的长叹一声,看了一眼苏萱后便转身回到了大帐。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说话说一半,不说全了,然后留下一个诡异的眼神让你自己领悟的情况,让苏萱有种在智商上被老牛完全碾压的感觉。 段干待在陇右的时间终究是到了,一大早苏萱就被孟娘悄悄的叫醒,迎着微凉的晨风走出大帐,便看到段干正坐在一辆牛车上,旁边老牛正在相送,瞧见苏萱出来了,段干楞了一下,然后笑着走下了牛车,原本一个一只手能扔飞三百多斤东西跟玩一样的大高手,现在下一个牛车都需要黄内侍小心的扶着,做作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人不齿。 “老夫原本想要悄悄的离开,没想到到底还是惊扰到了苏小娘子。” 瞧见了苏萱眼神中的含义,段干苦笑一声接着说道。 “老夫也不想这样,但是他们总归是为我好,老夫也不便多言,能让苏小娘子相送,老夫此次陇右之行也算是圆满了。” 明明自己现在已经是正牌的男爵了,段干这货竟然不称呼自己爵位,这是看不起自己了?苏萱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到。 “床榻太硬了,睡不着出来走走,刚好碰到了而已。” 段干也不生气,向苏萱拱手行礼,深色肃然。 “老夫希望有一天能够在长安再次见到苏小娘子,到时候,老夫必定带领苏小娘子游览长安风光。” 说完这话,段干便转身离去,也不坐牛车,大步跨出,片刻时间便在苏萱的视线中形成一个小黑点。 黄内侍牵扯牛车紧紧跟上段干,一脸不满的说到。 “老祖宗,丽水县男在您老人家面前实在是有些放肆了,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一个小小的男爵,在长安比金水河里的王八还多……” 段干摇了摇头,在黄内侍的伺候下上了牛车,想着那个从不可知之地摸爬滚打走出来的少女,叹了口气说道。 “丽水县男当然讨厌我,这一点她从见到老夫第一面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掩饰过,但她讨厌我的原因可能是不喜欢老夫的笑,也可能是不喜欢老夫的为人,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与其他人不同,丽水县男是因为讨厌老夫这个人才讨厌老夫,把老夫真正当成一个人在对待,这一点就足够了,老夫真的希望丽水县男能迈出那一步,在长安有相逢的机会。” 苏萱是一个高傲的,段干一直知道这一点,苏萱高傲,却从来不屑于表现出来,她的高傲在于传承与不可知之地那些恐怖的学识,让苏萱有真正高傲的本钱,但是在待人接物的时候,苏萱却从不认为自己的身份而觉得高人一等,这一点就尤为难得可贵了。 明明一个年少的丫头,却仿佛什么都懂一点,若是有朝一日,苏萱能够到长安,那一定会变得非常的有趣。 苏萱盯着段干离去的方向,站在原地愣了许久,苏萱不是一个自幼就被锁在闺房,对外面世界一无所知少女,她这具年轻的身体里面存在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灵魂,后世的信息轰炸下,苏萱明白段干卖身进入皇城,衣食无忧的代价到底是什么,他付出的是一个身为男人的尊严。 苏萱不知到是自己孤身一人穿越到大唐,孤苦无依凄惨一点,还是段干放弃了身为男人的尊严更惨一点,换位思考一下,好像两者相差不多,或许还是自己更幸运一些。 但是即便如此,段干也从另一个方面重新获得了自己做人的尊严,如今前呼后拥,得意洋洋的离开了陇右,段干那么惨都有自己的理想,现在终于成功了,那么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抢救一下? 老牛昨晚想要表达的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希望自己能够重新拾取活下去的希望,苏萱浑浑噩噩的在军营里面闲逛,路过老牛大帐的时候,下意识往里面瞅了一眼,身子却陡然僵住,盯着老牛帐篷里面的地图出神。 “或许自己真的该出去走一走了。” 等到苏萱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却见到帐篷口的马老三一脸凝重,腰间的横刀已经出鞘,孟娘站在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手足无措,瞧见了苏萱,孟娘终于松了口气,走过来在站在苏萱身边耳语了几声。 苏萱皱着眉走进了帐篷,马老三拿着横刀一脸紧张的守护在苏萱的身旁,虽然帐篷里的寇寒脸色苍白,明明已经身受重伤,但是仍旧给马老三极大的压力,靠着桌子才勉强不让自己倒在地上的寇寒很想要笑,但是做出来的表情却很难看,从胸口勉强掏出一块被血渍污染了的破布递到苏萱的面前,声音微不可闻。 “这是给我治病的药费、” “这是请你出手的医药费。” 第八十四章 寻祖 苏萱已经三个晚上都没有合过眼了,眼睛通红,仍旧死死的盯着床榻上在昏迷前自称叫做寇寒的家伙,不知道这货从哪里弄来的胶水,靠着胶水的粘合性,强行把伤口粘在一起,为伤口止住了血。 但是这东西怎么能用来治伤,等到苏萱掀开寇寒的衣服,寇寒小腹处的伤口已经开始大面积腐烂。 将伤口上腐烂的肉一点点割掉,然后用羊肠线封起来,留下一个缺口好让伤口排出脓水,两天过去了,昏迷不醒的寇寒却他娘的发起了高烧,摸上去烫的吓人。 苏萱疯了一般,瞪着眼睛在大帐中急的团团转,苏萱所知道的降温法子,不管是用酒精擦拭身体,还是用热水泡脚,都用过了,现在寇寒的身上离得远远地都是一股酒味,双脚要是在泡下去恐怕就废了,但是仍旧一点作用都没有。 盯着在床榻上打摆子的寇寒,即便身上盖着厚厚的狼皮仍旧在下意识的说冷,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单是小腹处的那道伤口就已经死了,寇寒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扛到了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 但这些对苏萱来说都不重要,苏萱一点都不在乎寇寒的生命力是否顽强,也不在乎他身上的伤势是怎么来的,苏萱只知道一件事,这个家伙绝对不能死。 最起码在交代清楚那块布的来历之前,寇寒绝对不能死。 苏萱反反复复将布上的花纹跟自己戒指上的花纹对照了好几遍,虽然两者之间有些许的不同,但是却十分相似,单凭这一点,便是拼了命苏萱也要救活他,弄明白自己身上的戒指跟这块布上面的花纹有什么联系。 在心底,苏萱莫名的有一种期盼,或许那个让自己讨厌的王八蛋跟自己一样,也来到了大唐,用尽各种手段在寻找自己。 马老三很想要告诉苏萱,寇寒就是当初在兰州城门口的那个扫地小子,但是一个普通的扫地小子平白无故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避开右武卫大量的士兵,无声无息的来到苏萱的大帐。 若不是孟娘回来取东西,恐怕连他都没注意到苏萱的大帐里面凭空多了一个人,这种手段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但是马老三在苏萱面前张了好几次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这种状态下的苏萱肯定是不会在乎这个人的来历的,当寇寒拿出那块布,苏萱一脸震惊的时候,马老三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苏萱从来都是笑嘻嘻的,仿佛对什么事都不在意,马老三还是第一次见到苏萱方寸大乱的情况,这几日苏萱眼里的疯狂,连孟娘都不敢靠近。 但是军营里面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即便马老三和孟娘对此都在帮着苏萱瞒着,也是不可能的。 苏萱抓着自己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一地,里面那些来自后世的精巧物品被苏萱当成垃圾一样扫到一旁,在背包里面拼命的翻找,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当翻出一板消炎药的时候,苏萱终于是松了口气,虽然寇寒现在的情况消炎药能够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拿出三粒消炎药磨碎了放到水里,一点点让寇寒喝下去,苏萱便一屁股坐在的一旁的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该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就只能是祈祷了。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苏萱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们两个好几次了,我现在不饿,不要拿这种事情来麻烦我,快点出去。” “哦,是么?别说三天不吃饭,就算是两天,老夫也会饿的手脚没力气,别说你这个小丫头了,怎么样,现在恐怕是连站起来都没有力气了吧?” 听到老牛的声音,苏萱楞了一下,转过头看着站在大帐门口的老牛和孙道长,连忙站起来就要行礼,但是脑袋却是突然一晕,跌坐回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孙道长上前为苏萱把脉,沉吟了一会对一旁的老牛说道。 “过度操劳,气血失衡。” 老牛点点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寇寒,皱眉向苏萱问道。 “丫头,这几天你让马老三不断的从库房里面拿酒精,就是为了救这个人,他是你的熟人?” 暂时是站不起来的,苏萱做在椅子上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 “不是,只是见过一面,晚辈推测他应该跟段干很熟,不出预料的话,应该就是他把小牛打的那么惨,不管现在他应该跟段干闹掰了,否则不会等到段干离开右武卫之后才来找晚辈救命。” 听到是寇寒当初对牛见虎下的手,老牛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技不如人被打就被打了,当初他老人家跟一群人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现在还不是客客气气的同朝为官,当然,要是牛见虎受到了什么不可弥补的伤害,老牛就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淡定了。 瞄了一眼苏萱手里面攥着的布片,老牛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问道。 “这个小子身手倒是不错,能够摸进右武卫不被发现,恐怕不比之前的段干低多少,就是这块布让你拼了命也要救下这个小子?要不是马老三这几天的举动怪异,牛见虎他们兄弟几个找了你几次你都让孟娘把他们打发了,老夫还真不知道你这里出了问题。” 苏萱认真的点头说道。 “这块布有可能关系到晚辈一位亲人的下落,事实上,家师曾经跟晚辈提起过晚辈的来历,晚辈想要向牛伯伯请辞,外出一段时间,若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寻找到自己的家世。” 这还是老牛第一次听到苏萱在大唐或许还有亲人,当即眼睛一亮,哈哈大笑着说道。 “好,这么重要的消息你这个丫头怎么不早说,到时候我让牛见虎带着人陪你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需要什么就直说,这里有孙道长帮你看着,事不宜迟,我看你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出发最好。” 孙道长在一旁笑着点头,答应会照顾好段干,这两位心里面的想法都一样,如果苏萱发现了自己还有真正的亲人的话,或许就不会一心求死了,这种事情怎能不早点去做。 苏萱想了想,寇寒这边,自己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呆在这里确实没有什么作用,便点头答应。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苏萱先是去看了一眼寇寒,或许是消炎药起作用了,寇寒身上的烧竟然退了,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有孙道长在这里,苏萱很放心。 苏萱带着孟娘和马老三离开,牛见虎和程处默以及五十右武卫时老牛划给苏萱的护卫,军中粮草参事有这个资格。 在路上,牛见虎一直在苏萱身边追问苏萱的家世到底是怎么样的,让苏萱有些烦不胜烦。 苏萱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老爹经常翻出那本厚厚的家谱,指着上面的字教自己读音,据说苏家的老祖宗是秦朝的大官,对此苏萱从来不信,李二还说他家的老祖宗是孔子呢,谁见过从祖宗那一辈流传下来的族谱还是装订本的。 但是苏萱却记住了苏家的祖地,后世没有机会去看一看,拆穿老爸的谎言,这一次,苏萱想去那里看一看,算是了结自己的一个心愿。 第八十五章 苏族手势 古代的地图和现在的地图之间是有差异的,测量工具的不同,再加上时代的变化,很多东西都已经物是人非,苏萱想去的地方在后世被称作定西市,距离兰州很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天意。 苏萱骑着大青马,手里面拿着从老牛的帅帐复制过来的地图,走了许多的弯路,才打到后世自己老爹告诉自己苏家祖宗居住的地方。 猛虎山,并不是说山上有很多的猛虎,但是山的形状跟猛虎很相似,所以因此而得名。 但是苏萱站在山脚下仔细盯了半晌,怎么看怎么觉得山的形状跟猛虎没有半点关系,反而像是一只吃饱了没有力气走动,趴在地上的癞蛤蟆,当初给这座山起名字的那个家伙,脑袋一定不怎么灵光。 既然这座猛虎山的名号已经被很多人所熟知,苏萱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刻意去纠正这个一点都不形象形容,猛虎山这个颇为响亮的名头会被生活在这附近的村民,一代代的传下去,直到一千多年后的现代。 虽然老爹说苏家祖上曾经是秦朝的大官,但是苏萱在后世一点都没有享受到祖宗为官的好处,每天跟大部分人一样起早贪黑的只是个普通的小市民,最多是在受到打击的时候拿这件事激励一下自己。 然后就对祖宗的不争气十分愤怒,祖宗竟然没有流传下来几件传家宝,让自己这个败家子有机会奢靡一把,实在是不应该。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猛虎山这种荒僻的深山野林,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好地方,苏家应该在这里名头颇为响亮才对。 苏萱下马拦住一位刚刚从山上下来,手里面拎着柴刀,肩上扛着干柴的老伯,笑着拱手问道。 “敢问一下老人家,这附近是否有姓苏的大户人家?嗯……就是那种书香门第,诗书传家,很有文化素养的那种。” 老汉原本看着苏萱一队人马甲胄齐全,坐在战马上身子不动如山,整齐划一的样子有些惧怕,不想要惹到什么惹不起的麻烦,紧贴着山根,埋头就要走过去,听到苏萱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先是畏惧的看了一眼右武卫的骑兵,瞧见拦住自己的是一名年轻的小丫头,老汉松了口气,表情也变得自然起来。 “你找苏家啊!你是找村口那个苏家吧,老汉在这附近活了大半辈子了,姓苏的人家就他们一家,昨天老苏头还偷走我家一只鸡,老汉正想着回去找他拼命去呢。” 顿了顿,老汉的表情突然变得警惕,犹犹豫豫的看了苏萱一眼,程处默心中一动,一挥手,右武卫的人马便靠后百米,老汉这才敢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个老苏头虽然可恶,但是跟老汉我的关系还不错一只鸡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官府派这么多人来找老苏头么?其实那只鸡算是我送给老苏头的,你们不要抓他啊!” 苏萱哭笑不得的看了老汉一眼,什么样的一只鸡能够劳烦右武卫派五十人的队伍过来解决,恐怕那只鸡快要成仙了,当即安慰老汉道。 “老伯放心,我们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来的,而是我们想在这附近找到姓苏的人家,问一下他们的来历,晚辈同样姓苏,或许这之间能有些联系。” 老汉呆了呆,他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也能够看清楚苏萱身后的那些顶盔带甲的武士都听苏萱的,更不要说那些武士胯下一批批强壮的战马,马蹄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简直比人还要金贵。 这需要多大的人物才能让这么一群厉害的角色甘心跟在身后驱使,反正肯定比自己这个里正大。 要是老苏头真的跟这个丫头是一个祖宗,乖乖,老苏头家里恐怕从此之后就有好日子过了,说不得顿顿都能吃饱,自己也能沾点光。 老汉欣喜的在前面带路,苏萱牵着大青马跟在老汉的身边,程处默和牛见虎也下马步行,五十名右武卫的士卒则是远远的坠在后面,但是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可以瞬间做出应对。 在跟老汉闲谈的过程中,苏萱得知原来老汉姓胡,生活的地方是一个靠在猛虎上东边的小村子,村子不大,小到连大唐的官府都没有兴趣过来管理,他这个里正还是村子里面自己选出来的。 根据胡老汉说方圆十几里只有他们这一个村子,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村子里面的所有人,拍着胸脯打包票说姓苏的就那么一家,不过在胡老汉的印象中,那个苏家好像一连十几代都居住在这里,村子建成的时候就有苏家了,苏家的打铁手艺是一绝,村里面各家需要修补一下铁器,都要找他们家。 听着胡老汉的话语,苏萱眼神变得有些暗淡,这么说的话,这个苏家就不可能是自己想要找的苏家了,一个曾经在秦朝做过大官的世家,怎么可能会沦落到打铁为生。 跟着胡老汉走进村子,苏萱一行人瞬间就引起了这个不大的村子所有人的注意,远处的孩子对苏萱和程处默,牛见虎三人指指点点的,最里面发出嬉笑,大人家看出了程处默和牛见虎腰间制式横刀,连忙将自家孩子揽在怀里,急匆匆的跑回各家,紧闭房门,悄悄的从门缝里面打量苏萱。 胡老汉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参事见笑了,村里人胆子小,没见过什么世面。” 苏萱跟胡老汉说自己是右武卫的军中粮草参事,苏日安胡老汉不明白一个丫头怎么能昏倒军中的官职,但是却毫不犹豫的信了,在山口没有上来的那五十位悍卒不是摆设,一般人要是拥有,是会被砍头的。 苏萱跟着老汉来到了村口一家明显比其他房屋好上一些的房子,但也不过是用泥浆混杂着草根搭建成的,屋顶上还用不起瓦片,所以只是用茅草遮盖住,里面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断的穿出。 还没等到门口,胡老汉便叫开了。 “偷鸡贼,你还不快点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 “叫什么叫,谁偷你家鸡了,我那时借,过几天还给你就好了,至于嚷嚷的全村人都知道么。” 打铁声停了下来,一个年纪跟胡老汉差不多,须发花白,光着上身,身材魁梧的能一拳将胡老汉打飞老人家从里面走了出来,瞧见苏萱三人后,先是一愣,目光隐晦的看了眼牛见虎和程处默腰间的横刀,常年打铁,他的目光可比胡老汉老练多了,那种横刀绝对不是装饰,而是战场上杀人用的横刀。 这两个年轻的小子一定是上过战场的。 至于苏萱,则是被苏老汉下意识的省略过去,嗖的一声,苏老汉转身回到屋子,不一会就拿出来了几文铜钱,交到胡老汉的手里。 “王八蛋,没想到偷你一只鸡你竟然找军士来抓我,现在我把钱给你了,我们两不相欠,快走快走,以后没事不要来我家串门。” 狐假虎威的胡老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高兴的眼睛都笑眯起来了,得意洋洋的说到。 “苏大力,这可是你主动给我的,以后可不能反悔要回去啊!” 苏老铁匠愣了一眼,狐疑的看了胡老汉一眼,这才明白这些人不是来抓自己的,那来找自己做什么?莫非是自己打铁的手艺已经远近闻名,有人特意来让自己帮忙修理兵器了? 苏萱没有在意苏老汉现在想的是什么,焦急的上前一步,手掌摊开,小拇指弯曲,跟食指交叠在一起,做出一个怪异的手势,向苏铁匠行了一礼。 “苏家子孙,苏萱。” 第八十六章 两个盒子 打铁的老苏头当然是苏家的人,无缘无故背弃祖宗的姓氏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既然大家都姓苏,苏萱认为两者一定会有某种血脉之间的联系,事实上无论是谁,即便是两个不同的姓氏,也会有血脉之间的联系,不过要看往上追溯多少年而已。 但是这个打铁的老头却不是苏萱想要找的人,因为他看不懂苏萱做出来的手势。 在小的时候,苏萱被自己老爹一遍遍强迫着练习这个古怪,而且难做的手势,那时候一天下来手指都是疼的,并且被严厉要求,在外面碰到姓苏的人,一定要用这个手势问好,说不定就能碰到祖宗其他流传下来的亲属。 苏萱当然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能够做出回应手势的苏家人,反倒是因为这个古怪的规矩被朋友从小笑话到大,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但是遇到姓苏的人,手指头就发痒,下意识想要做这个手势,这个坏毛病却是改不掉了。 既然打铁的老头看不懂,苏萱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来,向着胡里正再三询问了数遍,胡里正拍着胸脯保证,若果错了就把脑袋揪下来让苏萱当球踢,苏萱才确信猛虎山附近真的就这一个小村落。 回去的路上,苏萱的意志越发的低沉,自己花费了五天的时间,夜宿日行,长途跋涉来到了这个叫做猛虎山的地方,用事实证明了自己老爹当宝贝一样看待的那本厚厚的族谱就是个笑话,验证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猜想,苏萱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苏萱多希望自己能够在那个小村子里证明自己的怀疑是错的,虽然在一千年以后苏家,人丁单薄到只有自己一个女儿,但是自己老爹引以为傲的家世确有其事。 骑在大青马上,苏萱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心里面那一口气一下子消失了大半,胸口一阵阵绞痛,眼前发黑,就连身边成片的马蹄声距离自己都开始越来越远。 捂着胸口,苏萱用嘴勉强呼吸山林里面清新的空气,起到的效果却是微乎其微,敏感的孟娘首先发现了苏萱的异样,赶紧出声询问,苏萱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那些症状才渐渐消失,面对着眼前好几道担忧的目光,苏萱勉强笑了笑说道。 “无事,今天不要走了,就在附近扎营吧!” 看一群经过集训的军士扎营是一种享受,每一个人都负责自己那一部分,整洁,而且高效,没有丝毫的杂乱,一片空地就被清理了出来,分出十五人出去警戒,剩下的人用了片刻功夫,就竖起了一个个牛皮帐篷,最中间的那个,当然是属于苏萱的。 帐篷的风景很好,透过门口就可以看到不远处像一只癞蛤蟆似的猛虎山,不过这个位置只能够看到老虎的屁股,老虎的屁股高高的撅着,让苏萱觉得这个地方的风水不怎么好,就是植物长得很茂盛。 心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苏萱决定明天出发去爬山,选的目标当然是眼前的猛虎山。 天还没亮,苏萱就叫醒了牛见虎和程处默准备爬山,除了这两个家伙,苏萱谁都没带,全都扔在了山脚下。 站在山巅看朝阳初生当然是一大陶冶情操的美景,即便苏萱和程处默,牛见虎三个站在这里被晨风吹得鼻涕乱流,身子打摆子,苏萱也是这么认为的,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自己一个人遭罪,多骗点人来跟自己一样挨冻才会让人平衡。 苏萱很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一大早会特意爬山就为了看日出,这东西就跟看海没什么区别,除了第一眼看过去心生震撼之外,看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只能多打几个喷嚏给自己提神。 程处默在苏萱身后抱着臂膀直哆嗦,鼻涕留了长长的一串,挂在下巴上跟着程处默发抖的身子乱晃,程处默抽了抽鼻子,上下牙齿冻得咯咯作响,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萱姐,我们大早上跑到这里抽什么风,还是快下去吧,昨天晚上他们打了一只黑熊,你不是常说熊掌最补么,要是回去晚了,就都让那一群畜生吃干净了。” 一旁的牛见虎赶紧点头,他实在是有些害怕了,苏萱借着爬山的借口单独把他们两个叫到这里,怎么看怎么像交代后事一样,一路上气氛压抑,没有人说一个字,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压迫了。 苏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两个在自己来到大唐后最好的朋友,明明身份尊贵到自己这个平常百姓啃着窝窝头仰望的份,却甘愿叫自己萱姐的两个少年。 苏萱不知道自己这一口心气散掉后有没有机会活着回到兰州,而且在兰州人多眼杂,即便跟自己来到猛虎山的五十悍卒,苏萱也不确定有多少来自朝堂的眼线,所以有些话最好还是早点说的好。 看懂了苏萱眼中的含义,程处默的身子慢慢不再抖了,站直了身子,一把抹掉挂的老长的鼻涕,深色郑重,牛见虎一脸悲痛,想要说些什么,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 只能解下自己身上背着的五担弓,强迫自己转身走向来时的道路,不一会密林里面就传来了弓弦的响动以及几道闷哼。 原本这件事应该交给程处默去做的,牛见虎用五担强弓还是有些吃力,准头不足,要是程处默的话,那些不敢动手只能被动挨打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离开。 但是牛见虎不愿意在苏萱身边听到她跟遗言没有什么区别的交代,他受不了那种情景,而且他认为程处默比他更适合站在那里,反正大家都是兄弟,到时候由程处默告诉他也是一样的。 确定那些耳目已经被牛见虎清理干净了,没受伤的也被牛见虎逼退,不可能听到这里的交谈,苏萱盯着程处默认真的说道。 “在我认识的武将子弟里面,尉迟宝琳憨厚,牛见虎耿直,其中数你最为干练,而且知道什么时候该不要脸为自己谋好处,这一点很好,你将来的成就要比他们更好一些,所以你是最合适听到我下面这些话的。” 程处默很想笑,什么时候不要脸也是夸人的话了,但是此刻他却笑不出声。 “右武卫我一共留下了两个箱子,一个箱子已经交给了牛伯伯,那是明面上的,用来吸引段干以及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力,里面都是一些对大唐有利,可以大面积传播,但是对勋贵无用的东西,还有一个小盒子被我埋在了我的床榻下面,那里面的东西你看过之后立刻就要烧掉,这一点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看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那些东西不可思议,像是天方夜谭,但相信我,那里面的事情一定会发生,离我记在上面的那些人,那些麻烦事远一地点。 但能靠上面写的东西谋好处的时候,该出手一定不要犹豫,不过要记得带上牛见虎和尉迟宝琳,你们三个人相互扶持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最后,离长孙冲远一点,但是也不要太远,不要让长孙家觉得你跟他们不是一路的而出手对付你,他们出事了你又能把自己摘出去最好。” 第八十七章 苏花花 程处默不知道苏萱为什么会这么说,长孙冲跟他们的关系虽说不及牛见虎他们之间亲密,但也算不错,但却并没有发问,只是细细的听着,他确信苏萱一定不会害他,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还有在右武卫我救下来的那个人,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到右武卫,你就帮我查一查他割下的那片衣摆的来历,如果你发现有个人有跟我有相同的戒指的话,那就证明他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 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情,若是他遇到了困难,就尽可能的帮助他,虽然我并不认为他会遇到什么摆不平的事情,我在大唐都活着这么自在,他比我要聪明多了,不可能遇到麻烦,说不定这时候三妻四妾都已经娶上了。” 苏萱苦笑一声,不知道笑自己快要死了,还是笑到死之后都见不到那个王八蛋一眼。 苏萱絮絮叨叨的对程处默说了很多,有些事苏萱早就想要交代,有些则是临时起意想到的,但是再多的事情,总有说完的时候,当太阳的光芒散尽山中薄雾之后,苏萱与程处默之间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牛见虎耸搭着右手手臂走了回来,他身上的箭只剩下了一支,那些耳目都被他用弓箭射伤或者赶跑,再三确定这片地方只有他们三个人后,牛见虎才走回来,若不是他的能力有限,强行数次拉开五担弓已经伤到了肩膀,最后一支箭他也想射出去。 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完毕,苏萱不认为在猛虎山上晒太阳还有什么意义,带着程处默和牛见虎走下山,笑着对这两个明显兴致不高的家伙说道。 “想开一点,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没有什么区别。” 牛见虎想要反驳,却知道自己根本说不过苏萱,只能咬着牙攥紧手中的强弓。 忽然,牛见虎的眉头倒竖,一脸怒气夹杂着杀意看向山路旁一个密集的灌木丛,冷笑一声说道。 “还真有不怕死的,这个时候还敢藏在这里,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人不成。” 说着,牛见虎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箭矢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激射而出,但牛见虎的手臂终究是受伤了,力道虽然仍旧很足,但却射偏了很大一段距离,‘笃’的一声射在了五米外的一棵树上。 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声响起,一个梳着两个高高麻花辫子的小姑娘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脸上的惊恐之色还没有消失,直直的看着苏萱的方向,眼泪直接就流下来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牛见虎,要不是牛见虎的箭歪了,可能就伤到了这个小丫头,牛见虎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一脸后怕,不管怎么看,这个小丫头都不可能是别人的探子,要是伤到了这个小丫头,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萱一看到这个小丫头,就忍不住想要亲近,笑着蹲下身子,对灌木丛中探出一个小脑袋的小丫头招了招手。 “小妹妹,山里面这么危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我们不是坏人,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们,过来,让姐姐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小丫头的视线在苏萱三个人身上来回的打量,确认苏萱确实要比那个身穿盔甲拿弓箭射自己的坏蛋和善多了,才犹犹豫豫的从灌木丛中走出来,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了,一点都不合身,显得有些发紧,到处都是缝补的痕迹,洗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是却很干净,穿着一双漏脚趾的鞋,要比她的小脚丫大了许多,拖沓的样子让人看着可怜。 “这座山里面从来都没有野兽,所以花花一点都不怕,奶奶说了,不要让外人看到我们在这里生活,因为外面的坏人可能会追到家里来,奶奶已经很累了,不能给奶奶找麻烦。”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苏萱在这个小丫头这么小的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懂事,那时候的苏萱可能还在跟一年级的男生打架呢,苏萱笑着问道。 “你的家在哪里?也在那边的村子里面么?” 花花摇着小脑袋,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 “奶奶一直带着花花在那边生活,而且奶奶一直告诉花花不要跟外面的人接触,说外面的人很可怕,爹爹和娘就是被外面的人杀死的,所以花花刚才才会藏起来。” 说到这里,花花显然是想到了牛见虎刚才凶狠射过来的那一箭,圆圆地大眼睛里面又开始有了雾气。 苏萱自认自己还算聪明,牛见虎,程处默更是在大唐都数得上号的少年才俊,但是此刻三个人面对泫然欲泣的花花小丫头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提着五担弓手足无措的牛见虎焦急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军棍打在屁股上都不以为意的他,现在却对一个小丫头没了办法。 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程处默,程处默耸了耸肩,一脸的爱莫能助。 突然,牛见虎的目光一亮,解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白玉佩,牛见虎觉得苏萱是她这一辈子见过最聪明的女子,即便如此,在初次得到玉佩这类东西的时候也爱不释手,若是自己把这块玉佩给这个小丫头的话,说不得能让这个叫做花花的小丫头忘记自己刚才的过失。 很明显这个举动很有效果,可怜兮兮的抽着小鼻子,脸上挂着泪珠的花花用余光看到了牛见虎的动作后,抽泣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好奇的打量着牛见虎手中的白玉佩,这么精巧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盯着花花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为什么,苏萱觉得花花身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明显,花花说她家居住在深山中,与世隔绝,很少与人打交道,那么那个胡里正应该也是不知道的,胡里正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一个是来自自己寻找的那个苏家,那么这个小丫头……。 这个念头刚刚在心里冒出头来,便如同野草一般在苏萱的心底疯长,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让花花的视线看向自己,苏萱用手在花花的面前做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手势。 “苏家子孙,苏萱。” 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牛见虎手中那块白玉佩上面的花花先是楞了一下,肥嫩的小手下意识的就捏出来一个完全不同,但一样怪异的手势,胖胖的小脸一脸肃然。 “苏家子孙,苏花花……” 下一刻却是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苏萱问道。 “呀,大姐姐,你怎么会奶奶交给我的手势?奶奶说这个手势只有自家人才知道的。” 程处默和牛见虎一脸的惊喜,虽然他们看不懂,但是能够从苏萱的表情中看出来,这个小丫头就是苏萱要找的家人了。 在苏花花做出回应的手势的那一刻,苏萱就已经听不清苏花花说的到底是什么了,脑海里不断的轰轰作响。 原来自己的老爹真的没有骗自己,苏家的祖辈真的生活在猛虎山这里,眼前的这个穿着朴素到极点的小丫头可能就是自己无数辈的老祖宗。 一个个念头不断的冲击着苏萱的脑海,苏萱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究竟是在欢喜,还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眼前一黑,一股气从沉闷的胸口直冲而上,张开嘴,便是一口鲜血。 苏萱摇晃着倒在地上,牛见虎和程处默大惊失色,惊叫着把苏萱扶起来,至于苏花花被苏萱喷了一身血,已经被吓傻在了原地。 “两位小将军不要惊慌,这口血吐出来就好了,心血已出,县男的身体便无大碍,这对丽水县男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下官恭贺丽水县男寻找到自己的家世,这个小丫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救了丽水县男一命。” 一身穿甲胄的武士从密林中走出,恭敬的向程处默和牛见虎行了一礼,穿的是右武卫的服装,程处默见过这个人,他是保护苏萱的那五十骑兵里的一个。 程处默眼中的杀意爆闪,之前苏萱来历神秘,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又身在右武卫,虽然身上有很多让人为之疯狂的知识,但程处默和小牛并不为苏萱担心。 但是现在萱姐找到了自己的家世,在大唐有了跟脚,就很容易让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即便这个瞒过了他和牛见虎查探的人敢站出来,就表明他来自皇城,程处默也准备留下这个人。 程处默不确定苏萱和苏花花做出那个诡异手势的时候,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看到了多少,这些都是萱姐的秘密,程处默不可能让苏萱的秘密就这么被人泄露出去。 第八十八章 剩余的亲人 程处默脚尖一挑,牛见虎因为苏萱吐血而扔在地上的强弓便落在他的手中,身子如同虎豹一般向前扑出去,却并没有冲向眼前右武卫的甲士,而是直取被牛见虎射在树上的利箭。 对方能够瞒过他和牛见虎在附近窥探,程处默不确定他是不是对方的对手,苏萱曾经说过,能在远处弄死对方,就不要傻不拉几的跟人家近身肉搏,那是白痴才会干的事情。 程处默的手掌在树干上用力一拍,将堪堪射入木头里的箭矢震出,抓住箭矢的尾部,程处默悍然转身,眼中精光爆闪,五担强弓在程处默的手里瞬间就被拉成了满月,弓弦嘎嘎作响,目光直接将对方锁定。 王觉仁的目光一缩,段干虽然答应了苏萱将自己的人手撤出陇右,但是他并不是段干的手下,所以段干并没有食言,如今大唐许多人都在查找苏萱的跟脚,却一无所获,仿佛苏萱突然出现在陇右一般,现如今苏萱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这对大唐,和陛下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这说明这个来历神秘的丫头从此便会有所牵绊,将会彻底绑在大唐的战车上,所以他好意站出来提醒一下程处默和牛见虎,谁知道竟然要被杀人灭口。 王觉仁想要出言解释一下自己的来历,谁知道程处默知道若是让他开口,到时候就不好下手了,所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手指一松,箭矢带着呼啸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 冷汗瞬间便湿透了王觉仁的后背,多年养成的直觉让他根本顾不上什么风度,身子一弯,直接在地面打了个滚,等到他灰头土脸的抬起头,发现箭矢正中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大半箭身都没入土中,只余下箭羽漏在外面仍旧颤抖不已。 王觉仁打了个哆嗦,要是自己刚才躲闪慢了,恐怕这支箭射进的就不是土地,而是自己的身体了。 想到此处,王觉仁的目光不善,从地上站起身子,冷哼一声说道。 “程小将军这一箭王某记住了,来日定当向程国公称赞一声程小将军箭法出神,就此别过。” 王觉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向这两位动手,只能以后找个机会‘报答’一下,说完也不拖沓,转身便走,眨眼便消失在了密林的深处。 程处默遗憾的叹了口气,如果他手里面还有一支箭的话,对方一定不可能有机会从地面上站起来,今天没有杀掉对方,以后恐怕就很难有这种机会了。 程处默背着苏萱,带着苏花花回到营帐,不出程处默和牛见虎所料,五十名右武卫的骑兵此时只剩下了三十多个,其他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王觉仁也不在其中。 苏萱知道自己是情绪过于激动,身体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才导致昏迷的,那一口血吐出去后,只觉得全身通畅,心病顿时消失,重获新生一般,等到苏萱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猛虎山下的营帐,赶忙坐起身子,一旁伺候的孟娘把苏萱扶起来,苏萱一脸焦急的问道。 “那个小丫头呢,她到哪里去了?” 苏萱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家世,怎能让这个线索突然断掉,若是让自己六七岁的老祖宗消失了,苏萱认为自己会发疯。 等到苏萱在牛见虎的帐篷里见到苏花花的时候,苏花花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衣裳是苏萱的,苏花花穿上去显得异常的大,此时正抱着比她小脑袋还要大的一块骨头吃的正香,啃得小嘴小脸上都是油花,配上圆圆的小脸,很是好看。 程处默和牛见虎就站在苏花花的旁边,一个劲的说还有,让苏花花吃慢点,吃的急了,苏花花咳嗽两声,牛见虎赶忙递过去一碗水,帮助苏花花顺气,然后苏花花继续对着硕大的骨头进攻,小嘴不停,不大一会腮帮就高高鼓了起来。 瞧见苏萱进来了,苏花花楞了一下,小脸微红,显然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吃相落在苏萱的眼里让苏花花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子,想要问一下苏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她们家的手势,张开小嘴,却打了一个饱嗝。 这下子脸更红了,自觉丢人的苏花花下意识就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苏萱笑着走到苏花花的身前,怜惜的看着这个小丫头,从苏花花的衣着上,苏萱就能看得出苏花花从小恐怕吃进了苦头,否则一块用水煮熟,只加了一点盐的白煮肉苏花花不可能吃的这么香。 苏萱掏出一张手绢,仔细的给苏花花擦嘴,眼里面的温情让羞愧的苏花花多少有些心安,没有那么不好意思了,小心的打量着面前的苏萱,苏花花问道。 “姐姐,你也是我们苏家的人么?” 苏萱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不停,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苏萱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孤身一人,那种恐怖的孤独让苏萱了无生念。 现在终于遇到了自己的亲人,即便两者之间相隔着上千年,但是仍旧不能泯灭彼此之间血浓于水的那种亲切,这种家人的感觉,让苏萱突然发现自己的存在一切都变得有了意义。 苏花花眼睛一亮,欢快的跳起来,拍着手说道。 “太好了,奶奶一直跟花花说我们之所以住在那里,就是因为可能有其他的亲人回来认祖归宗,所以不能离开,奶奶如果知道姐姐来了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苏萱笑着对苏花花问道。 “姐姐自幼跟异人在山林里面学艺,刚刚回来,你能告诉姐姐苏家现在还有些什么人么?” 自己老爹曾经跟自己吹嘘苏家的祖上是多么的风光,但是现在苏萱看到的却根本不是那个样子,一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在受到惊吓过后,立刻就知道利用自己的处境为自己某得最大的好处,本应该是被家里长辈捧在手心里好好照顾的年纪,但是却穿着破败的衣衫,独自在山林里游荡。 牛见虎从苏花花藏身的那处灌木丛里面找到了一个篮子,篮子里面都是一些能吃的野菜和蘑菇。 看到那个篮子的时候,苏萱心都碎了,自己吃野菜是因为爱好,但是看苏花花把野菜小心的择好,放在篮子里面,指甲盖大小没毒的蘑菇都不放过,就能明白苏花花的日子是多么的清苦。 苏萱实在是想象不到,究竟如何,能让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在深山里面辨识出哪些蘑菇能吃,哪些蘑菇不能吃。 第八十九章 苏家的老祖宗 或许是苏花花在苏萱的身上同样感觉到了家人的亲切,对于苏萱并没有过多的隐瞒,从苏花花的口中,苏萱知道在猛虎山上,苏花花还有一个奶奶,在苏花花的印象中,她还有一个大伯,以及一个弟弟。 不过苏花花说她的大伯一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听奶奶说是携家带口去了长安。 苏花花说到她大伯的时候,言辞闪烁,显然对他的大伯还有姨娘没什么好感,倒是在提起那个叫做苏文的弟弟的时候小脸一脸的兴奋,看来在小时候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不错。 苏萱的眉头微皱,下意识的就对苏花花的大伯没什么好感,带着自己一家去长安谋生,却将自己的生母,以及兄弟的女儿,一老一幼扔在荒山老林里,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种冷漠的事情。 既然还有辈分更老的祖宗,作为苏家的后辈之一,当然不可能不去拜访,而且苏萱还有另一种想法,现在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一个男爵,在丽水县还有自己的封地,凭自己的能力,不说搏一个多么好的仕途,但是凭借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在了解大唐发展轨迹的情况下,绝对能在大唐活的很好,一辈子衣食无忧,让苏家过上不错的日子。 离开的时候,苏花花犹犹豫豫的不愿意走,小脸通红,最后才鼓起勇气指着桌子上啃了一半的肉骨头,小心翼翼的问苏萱,能不能让她把这块肉骨头带走,她想要让奶奶也尝尝这么好吃的东西。 看着苏花花吞吞吐吐的样子,苏萱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紧紧的把苏花花抱在怀里,虽然苏萱小时候家里不算大富大贵,长大后日子才算是好起来,但是苏萱仍旧可以确信自己小时候得到了父母全部的疼爱,现在跟苏花花一比,小时候吃的那点苦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萱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好,带着,只要你喜欢,你想要带什么都可以,以前姐姐没回来,让你和奶奶过了苦日子,现在姐姐回来了,姐姐跟你保证,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这世上的好东西,只要你想,姐姐都可以给你弄来,往后我们顿顿大鱼大肉,把你养得胖胖的,别人一辈子见都没见过的美食,你随便吃。” 苏花花沉浸在苏萱描述出来的美好之中,嘴角不自觉的流出了口水,开心的小眼睛都眯了起来,高兴的说道。 “花花以后每天都要吃肉,吃好多的肉,姐姐真好。” 程处默和牛见虎彼此对视一眼,兴奋的身子都在发抖,他们在这一刻从苏萱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感觉到的活力,仿佛在这一刻,苏萱在他们的面前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块没有血肉的石头。 自幼跟仙人学艺的萱姐,此刻……终于踏在了凡间这片土地上。 苏萱牵着苏花花走在前面,身后孟娘帮着苏花花提着她的小篮子,马老三,程处默,和牛见虎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大块肉,以及一些从右武卫带来的食盐以及其他的材料,苏萱跟苏花花保证,等到了她住的地方,给她做一顿世上最好吃的大餐,所以苏花花走得很快,苏萱在一旁小心的拉着她,即便孟娘把苏萱的衣服给苏花花简单的改了几下,仍旧有些大,苏萱生怕苏花花被身上大一号的衣服给绊倒。 苏花花拉着苏萱在山林间行走的时候,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身后的牛见虎,若不是苏萱当时打断了,她早就把那个用箭射自己的坏蛋腰上的东西骗到手了,那东西好像就是奶奶说过的玉佩,若是卖掉的话,应该能卖好几十文钱呢吧? 不过现在也不错,原来这个大姐姐也是苏家的人,现在大姐姐找来了,要接自己和奶奶去过好日子,那么多厉害的士兵都听姐姐的,以后不愁没有肉吃了。 对于苏花花的小举动,苏萱看在眼里,嘴角含笑,当时苏萱就觉得苏花花动机不纯,果然是早就看上了牛见虎的玉佩。 这就对了,苏家就没有蠢的,一个个聪明绝顶,在什么时候都能给自己捞到好处。 若苏花花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牛见虎的玉佩给就给了,但是现在苏花花是自己的妹子,吓到了自己的妹子,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了事。 知道这一点的牛见虎根本提都没提赔罪的事情,此刻走在后面,正挖空心思,想着用什么才能让苏萱满意。 萱姐认祖归宗,这份礼物轻了,见钱眼开的萱姐可不高兴。 …………………………………………………… 或许自己老爹说的没错,苏家的祖上确实风光过,但是那些都是过眼云烟,世上没有不倒的高楼,富贵过后,之前的一切都是狗屁。 当苏萱在一处靠山坡的位置看到一间四处漏风,简陋至极的茅草屋的时候,手脚冰凉,现在天气暖和还可以,但是很快就要冷下来了,那时候这个破旧的茅草屋能有什么用,苏花花和自己的这位老祖宗究竟是怎么熬过这些年的。 苏花花离茅草屋很远便大声的叫道。 “奶奶,奶奶,你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 听到声音,一个年迈的老妇人从茅草屋中走出来,脸上的带着笑意,宠溺的说道。 “花花,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到什么鬼点子要骗奶奶我啊!” 等到老妇人看到苏花花身后的苏萱等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僵,闪过一丝慌乱的之色,将跑过来的苏花花护在身后,谨慎的说道。 “诸位,花花年纪小,不懂事,如果这孩子有什么让各位贵人不满的地方,请高抬贵手,有什么事老婆子我帮她给诸位贵人赔罪。” 苏萱盯着眼前的老妇人,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有着皱纹,眼里有着疲惫,一个老妇人在深山里面养活一个小丫头,不用想就能知道付出了多少,此时把苏花花护在身后,老人家的身子挺得笔直,让苏萱不由自主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的奶奶,那是个真正善良的老人,可惜在自己长大后,她老人家就已经去世了,连让苏萱报答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在另一个世界,苏萱见到了跟自己奶奶一样坚强善良,同样血溶于水的老妇人,跟苏花花站在一起,这两位就是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啊! 想到自己从现在开始终于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苏萱眼中有着泪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右手在胸前做出苏家的手势,声音哽咽说道。 “苏家不肖子孙苏萱,今学成归来,拜见苏家老祖宗。” 第九十章 家的感觉 老妇人先是错愕,等到看清楚苏萱的手势,老人家一脸的狂喜,赶忙上前几步想要搀扶起苏萱,却又因为苏萱身旁的程处默和牛见虎有些不敢。 一时间身子僵直在原地,急的握着手团团转。 苏萱眼中含泪,笑着站起身子,上前扶住老妇人,可不敢让这一位苏家的老祖宗急坏了,若不是这位老祖宗带着苏花花住在猛虎山这个破茅草屋里面,苏萱恐怕这时候已经回到兰州等死去了。 苏萱笑着对老妇人说道。 “奶奶,晚辈在这里叫您一声奶奶,您不知道孙女碰到苏花花的时候心里面是多么的高兴,晚辈一直以为自己在大唐是孤身一人,抱着最后一丝期盼来到猛虎山,老天开眼,终于让孙女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奶奶用力拍打着苏萱的手背,温柔的用粗糙的手掌抹掉苏萱眼角的泪珠,点着头说道。 “好好,乖丫头,老婆子没有白白在猛虎山等了一辈子,只是苦了苏花花这乖孩子,当初苏家遭了灾,偌大的苏家转眼就分崩离析,四散而逃,奶奶这一脉紧守苏家的祖训,退回到猛虎山定居,等了好几代人了,都不相信我苏家就只剩下我们这一脉了,如今终于是让老婆子等到了,丫头,你们那一脉家里面还有什么人啊?” 苏萱嘴角的笑容凝固,不愿意用谎言欺骗这位老祖宗,只是含糊其辞的说道。 “孙女从懂事开始,就跟着师傅在深山里面学艺,师傅曾经跟我说过,他老人家发现孙女的时候,只有孙女一个人,想必孙女其他的亲人已经不在了。” 老妇人叹了口气,被苏萱的话引起的心中的伤心事,老人家看苏萱的穿着不错,身旁还有两名年轻的护卫,下意识的以为苏家或许能够在苏萱这一脉发展起来,谁知道苏萱自己就是一个孤家寡人,联想到如今苏家的破败,老妇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原本亲人相见,应该欢喜异常的场面,如今却变得沉默下来,苏萱受不了这种气氛,率先打破了沉默,扶着老妇人走向茅草屋,笑着说道。 “奶奶,不要想那么多,苏家大风大浪都这么过来了,现在孙女学成回来了,苏家的日子只会过得更好,今天孙女第一次拜见您老人家,没什么能让您开心的,就为您下厨做一顿好吃的,让你尝尝孙女的手艺。” 老妇人回过头看着背着大包小包的程处默,牛见虎,和马老三,悄悄的拽了拽苏萱的袖子,低声问道。 “丫头,这几个穿着甲胄的是什么人?你说你那一脉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了,一个小丫头自己过活不容易,这些东西还是快拿回去把,奶奶见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能欠别人太多的人情,否则到时候不好还。” 老人家先入为主的以为苏萱自己一个人在大唐求生就已经很艰难了,苏萱还年轻,经历的事情少,考虑的事情不够全面,那两个年轻的贵公子说不得是看上了苏萱这个丫头,想要讨好自家的孙女,才送来这么多的好东西。 虽然是刚刚见面,但是老人家已经开始为苏萱考虑。毕竟苏萱是自家人,这个人情若是收下了,苏萱以后就不好拒绝人家了。 明白老人家的想法,苏萱心中满是感动,正想要说话,身后的程处默却笑出了声,大声对老妇人说道。 “您老人家要是不嫌弃,晚辈斗胆也叫您一声奶奶,您可不要小看我萱姐,这些东西都是晚辈主动孝敬您老人家的,萱姐因为治盐之法,被当今陛下封为丽水县男,那可是正牌的男爵,如今终于在猛虎山找到了亲人,您老人家以后可就享福了。” 苏花花站在一旁,一脸崇拜的看着苏萱,虽然她不懂什么是开国县男,但是听程处默的语气,聪明的苏花花也猜得出肯定是一个大官,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姐姐竟然这么厉害。 见多识广的老妇人当然明白丽水县男这个称呼代表什么,惊讶的看着苏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治盐之法是什么?什么时候女子都能够封爵了,这个突然出现的苏家孙女竟然有如此手段? 老妇人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身下还铺着厚厚的衣衫,摸着衣衫的布料,比自己身上的还要好,苏萱却毫不犹豫的垫在了自己的身下,看着在一边忙碌做菜的苏萱,终于回过神来的老妇人心中充满了喜悦。 老妇人不认为凭自己现在的这种惨状,会有人冒充苏家的人来贪图自己什么,事实上,就凭自己身下坐着的这件衣衫,老妇人都买不起,不会有人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来骗自己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 但是为了苏花花的安全,老妇人还是旁敲侧击的问了苏萱一些苏家祖上的问题,万幸在小时候苏萱被自己老爹逼着背过,借口说自己的师傅曾经说过自己的家世,苏萱勉强算得上是对答如流,让老妇人更加的放心了。 此时老夫人心中充满了喜悦,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苏花花的大伯跟自己一样,守着猛虎山这个地方一天天期盼,一天天失望,然后心灰意冷的老死,所以将他们赶到了长安。 这几年自己越来越老,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苏花花这个小丫头,这个小丫头还不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现在终于好了,遇到了苏家另一脉的亲人,还是个善良孝顺的女娃子,看着苏萱从锅里面夹起一块肉,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丢进苏花花张着的小嘴里面,老妇人嘴角也有了笑意。 自己这个孙女是个有本事的,能够以女子之身在大唐得到爵位,苏花花跟着她,即便是做一个端茶倒水的活计,也能有一口饭吃,自己总算是放心了。 一块肉苏花花咬了一半,欢快的跑到老妇人的身边,用手拿着剩下的半块肉献宝似的递给奶奶,笑着说道。 “奶奶,你尝一尝姐姐做的肉,可好吃了,花花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第九十一章 新的苏家 老妇人感觉到心酸,低下头轻轻的在苏花花手中的肉片上咬了一口,笑着说道。 “嗯,确实好吃,花花喜欢就多吃一点。” 苏花花和老祖宗过的真的很艰难,苏萱抽空在破旧的茅草屋里面逛了一圈,四处透风不说,屋里面只有最简单的几件生活用具,床铺上的被子没有多少棉花,看上去厚厚的,但是里面都是稻草。 苏萱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在冬天的时候苏花花哆嗦着身子缩在老祖宗怀里面的情景,或许在大唐有很多人也是这种情况,但是苏萱仍旧固执的认为苏家人不应该过这种日子。 家里面没有桌子,这一点不难办,营地距离这里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早在苏萱做菜的时候,马老三就已经回去找人帮忙搬桌子了,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军中的碗筷。 不大一会,在茅草屋前面的空地上,便摆出了两桌子丰盛的美食,老祖宗坐在椅子上,捧着手里面的白米饭愣愣出神,老祖宗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每顿只有野菜充饥,就连野菜都吃不饱,更不要说如此丰盛的食物。 另一边,苏花花正捧着硕大的饭碗吃的正香,小脑袋都埋进了饭碗里面,苏萱笑着正在给苏花花夹菜。 瞧见老祖宗愣神,碗里面自己给老祖宗夹的菜都已经冒尖了,老祖宗也不动筷子,苏萱小心翼翼的问道。 “奶奶,是不是饭食不和您的胃口?来,您尝尝这道蘑菇汤,用的就是花花采回来的蘑菇,十分鲜美,而且不油腻,最适合您了。” 老祖宗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面的饭碗,怜惜的看着正在吃饭的苏花花,之前老祖宗沉浸在了找到苏家其他子弟的喜悦当中,现在才发现两者之间巨大的身份差距。 威猛的甲士被苏萱用来搬东西而没有丝毫的怨言,普通的一顿饭,单单是闻味道就是世上少有的美食,而自己和苏花花之前每天只能用糟糠和野菜充饥,自己不过是普通的百姓,而苏萱却是大唐的男爵,身份差距这么明显,苏萱还会带走苏花花么?即便是端茶倒水,也有人比苏花花做的好吧。 要是苏萱看不起苏花花这个丫头,让她跟自己在深山老林里面受苦,老祖宗觉得自己恐怕是天底下最不负责任的奶奶了。 想到此处,就算是凤髓龙肝放在老祖宗的面前,老祖宗也无心下咽,只是隐晦的一再向苏萱表明,苏花花是个很聪明的丫头,调教几年便是一个好使唤的端茶倒水的丫头。 苏萱眼睛一瞪,手中的筷子下意识就丢在了桌子上,咬着牙说道。 “我苏家的子孙,忙着享受荣华富贵都来不及呢,谁敢让苏花花去给她端茶倒水让我看看,孙女打断他的腿。” 一旁的苏花花听出了老祖宗话语中的意思,来不及咽下嘴里面鼓鼓囊囊的食物,便一头扑在了老祖宗的怀里,大声的哭道。 “奶奶,我不离开你,花花就在这里陪着你,花花听话,花花不吃了,花花跟奶奶回去吃野菜,花花再也不贪嘴了。” 老祖宗流着泪轻轻拍着苏花花的后背,嘴里面却骂道。 “你这个不长心的,奶奶已经老了,照顾不了你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你姐姐,能赏你一口饭吃,还不快跟她走,到时候也能吃一口饱饭,跟着奶奶,忍饥挨饿,冬天的时候冻得你身子发烫,差点吓死奶奶,你这个傻丫头啊。” 老祖宗抱着苏花花在那里哭成了泪人,苏萱阴沉着脸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另一桌子上的程处默和牛见虎缩了缩脑袋,早在苏萱做菜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发现当苏萱看到茅草屋里面简陋的环境,脸色就阴沉的吓人,只是在面对苏花花和老祖宗的时候强颜欢笑,所以宁愿跟马老三和孟娘挤这张桌子,也打死不去苏萱那张桌子吃饭。 许久,苏萱长吐了一口浊气,苦笑一声看向老祖宗怀里的苏花花,没好气的说道。 “好了,你这个小丫头就不要再演了,姐姐刚刚寻到你们,明明是大喜事,好好地一顿饭却让你这个小丫头搅的没心情再吃了。你不就是想让姐姐带着奶奶一起走么。” 苏萱抬头看向老祖宗,沉声说道。 “奶奶,你太小看你孙女我了,你孙女我之所以能够获得大唐的爵位,不是靠别人,而是凭我自己一点点挣出来的,您知道孙女发现我苏家还有其他人在世的时候究竟是多么的开心么?那时候我欢喜几乎昏过去,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苏花花就是我的亲妹子,您就是我的亲奶奶,我苏家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了,现在也该是让您和苏花花享福的时候了,孙女别的不敢说,单说赚钱这一点的话,孙女认第二,满大唐不会有人敢认第一,那些所谓的豪商在孙女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晚辈今天之所以在这里,就是要接您和苏花花离开这个鬼地方,您不知道,当孙女看到您和花花居住的房子,心里面痛的在流血,我苏家的人不应该这么受苦,这不是因为可怜您和花花的遭遇,而是孙女实在是怕了,自从师傅死后,孙女孤零零一个人在大唐活命,实在是怕极了孤独的感觉,那感觉快要将孙女逼疯,与其说是接您和苏花花享福,不如说是孙女我在借您救自己的命啊!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 苏萱说到一半,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染湿了衣衫,老祖宗心生爱怜,不由自主的伸手将苏萱揽过来,摸着苏萱的脑袋,不住的重复道。 “乖,乖孩子,是奶奶错怪你了,是奶奶的错,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是一家人。” 苏家三个女人在一起抱头痛哭,孟娘眼睛也是红红的,马老三由衷的为苏萱感到高兴,至于程处默和牛见虎则是松了口气,很好,乌云终于散去了,程处默和牛见虎大笑着站起来,向老祖宗和苏萱贺喜。 事情讲开了,老祖宗心结消散,端起饭碗,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大口的往嘴里拨饭,不住的称赞苏萱的手艺,苏花花则是向苏萱吐了吐舌头,丝毫没有被苏萱看穿刚才小心思的尴尬,欢快的捧着碗,帮着苏萱一起给老祖宗布菜。 坐在椅子上,苏萱听着身边的欢声笑语,心里面突然多出了一股豪情。 “或许连老天都看不下去苏家现在的惨状,所以才一脚把我踢到了这里,既然此时我活着坐在这里,那么苏家,将彻会是一个全新的苏家。” 第九十二章 穷啊! 人的生活一旦有了目标,那么生命也就有了意义,苏萱不知道多久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身体里面如此有力的跳动了,至于死,哪还有那个功夫,抓紧时间让苏花花和老祖宗过上好日子都来不及呢。 山上的茅草房根本就住不了人,苏萱带着苏花花和老祖宗回到了猛虎山下面的营帐里面,苏萱的帐篷当然是所有帐篷里面最舒服的,理所当然让给了这两位自己在大唐的亲人,至于苏萱,则是跟孟娘挤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程处默和牛见虎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觉得身边有人,没有用言语交流,牛见虎猛然翻身,一把抓住身上的被褥就要扔出去,在牛见虎的掩护下,程处默的横刀早就出鞘,反手就能将床榻边偷偷摸进来的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斩杀。 但是下一刻,牛见虎手中的被褥没有丢出去,而是直接裹在了自己的身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迷迷糊糊的说道。 “萱姐,你搞什么,吓死我了,好不容易从我爹的右武卫跑出来,现在整个队伍都听你的,就不要再理会军中五更起床的破规矩了,让我再睡一会。” 程处默尴尬的把横刀收起来,小心的放好,原本他就没有多少睡意,只是懒得起床,现在被苏萱一惊,也不打算睡觉了,直直的看着苏萱等苏萱说话。 他和牛见虎实在是太了解苏萱了,苏萱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手段不假,论博学他们两个还没有见到过同龄中能够超过苏萱的,就连孙道长都在这方面感叹过苏萱的眼界。 但是排除这些不说,苏萱简直就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懒的人,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能坐着就尽量不站着,苏萱弄出来的摇椅简直就是消磨武者精神的大杀器,平时程处默碰都不敢碰,除了在吃食上之外,他们还没见过苏萱在什么事情上上过心,今天起了一个大早跑到他们的帐篷里面,一定是有话要说。 对牛见虎和程处默,这两个在大唐跟自己关系最密切的人,苏萱也不打算瞒着,红着眼睛,咬牙说道。 “钱,我要钱,你们不知道,回去后我一晚上都没睡着,脑袋里面都是老祖宗和苏花花在寒冷的冬天瑟瑟发抖的场景,我要用一大笔钱,在长安买下一个大宅子,后面有池塘和花园的那种,把老祖宗和花花之前吃过的苦都给补回来。” 听到苏萱要置办宅院,另一边的牛见虎也不睡了,腾地一声就坐起来,一脸兴奋的说道。 “那感情好,在别的地方我和处默比不过萱姐你,但是对长安还算是熟悉,地价什么的也知道一二,不怕萱姐被坑了,而且以后我要是惹我爹生气,被我爹打出来,还多一个地方可以去混顿饭吃,到时候要是差钱,萱姐你就开口,差多少我们帮你补齐了。” 程处默鄙夷的看了一眼兴奋的牛见虎,打击道。 “萱姐买房子是为了给苏家从头开始置办一份可以传承的家业,你以为凭萱姐的傲气,在这种大事上会让别人插手?听萱姐的要求,在长安不难找到这样的房子,但是问题就在于长安一百多个坊,萱姐准备选哪一个。 长安地价昂贵,穷困的那种就不用想了,里面都是一群三教九流,萱姐不可能让老祖宗住在那里受委屈,好的坊,比如太平坊,善和坊,紧靠着皇城的,则是寸土寸金,住在那里的基本都是一些大唐的权贵,除非极个别情况,根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便是空着不住,也会留着传给子孙后代,不会轻易出手。” 苏萱点点头,程处默说的很有道理,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缺少聪明人,在长安权贵区的房子,留在手里根本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没有哪个败家的会轻易卖出去。 “所以萱姐能买到的,只有那些次一等的坊里面的宅子,总的来说那里也不错,没有那么多的权贵,都是一些大唐普通的百姓,所以我们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萱姐刚才也说了,我们没钱,萱姐形容的宅子,就算是最低也要一千贯左右,这还是对方没有抬高价格的情况下。” 苏萱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才是我现在最烦的情况,你只想到了宅子,但是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完完全全的一穷二白,宅子买下来了,家具呢,总不能用别人剩下的吧,这是一笔钱,而且一些地方总需要翻新一下,住的才舒服,这又是一笔钱,柴米油盐,维持一个大宅子的开销,样样都需要用钱,我现在……穷啊!” 苏萱抬头,想要无语凝望苍天,只可惜被帐篷顶部挡住了目光,不过意境已经做出来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苏萱原本以为自己也算是小有资产了,一夏天在长安卖冰的收入,程牛两家给自己的红利也有五百来贯,放在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都能够让他们幸福的过好几年的了,但是在自己这里,连个房子都买不下来。 “穷啊!” 程处默和牛见虎也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要是放在之前,有人告诉他们能用一点水,在三个月之内就赚五百贯钱,他们两兄弟会直接一脚踹出去,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程处默他家多少要比牛见虎他家殷实一点,家里面能活动的铜钱也就五千贯左右。 但是牛家经过了多少年的积累了,牛家家大业大,苏萱仅仅在三个月,就赚了程家十分之一的家产,说出去都吓死人。 但是很无奈,屁用没有。 萱姐挣钱的速度吓死人,花钱的速度更是前所未有,毕竟要从无开始,重新置办一份家业实在是太难了一些,别人家哪个不是经过一代代的努力,一点点的经营,添砖加瓦才有如今这个结果。 萱姐却要在最短的时间做完这些事情,一切问题都用铜钱开路,不能说不对,但是需要花出去的铜钱恐怕会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 一旁的牛见虎在心底计算一下,也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对苏萱说道。 “萱姐,要不然……就先买一个差不多的凑合一下?” 第九十三章 一村子恩人 牛见虎说的没错,五百贯钱在大唐总归不是个小数字,若是凑合一下的话,五百贯钱怎么说都够用了。 但是问题是,苏萱不想要凑合。 莫名其妙的来到大唐,差一点死掉,如今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苏萱想要将一切都做的完美,让老祖宗和花花一切都享受到最好的待遇。 问,如何来钱最快,这一点不用想苏萱就能直接回答。 来钱最快的当然就是抢劫,作为无本生意的代表,抢劫向来都是投资少,见效快的行当,如果排除危险系数大,容易被官府组队消灭的话,根本就是世上最完美的生意。 那怎么抢劫才会得到好处,又不会被抓呢? 苏萱将目光看向了程处默和牛见虎,诡异的眼神让这两货瑟瑟发抖,叹了口气,苏萱还是打消了这个美好的想法,虽然抢劫程处默和牛见虎不用担心被抓,但是很可惜,这两个货比自己还要穷,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想想其他办法。 等到苏萱走出去,抓着被子瑟瑟发抖的牛见虎看向程处默,一脸不确定的问道。 “处默,我说……咱们刚刚是不是躲过了一劫?” 程处默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刚才苏萱看向他刀鞘上那个红宝石的目光很可怕,让战阵杀敌毫不含糊的程处默差一点就跪了。 苏萱站在营地里,呆呆的看着远处的猛虎山出神。 果然,自己还是太心软了,刚才就应该抢劫一下程处默和牛见虎的,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程处默刀鞘上的那个红宝石有鸡蛋大小,又大又圆,要是扣下来的话,怎么说也能值几十贯,不知道这货为什么这么闷骚的将这种值钱的东西放在刀鞘上,生怕别人在战场上不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一样。 而且除了那个红宝石,程处默和牛见虎腰间的玉佩其实也不错,折算一下,能翻新两间屋子呢。 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好意思再进去了,苏萱只能思考自己还能从什么地方上快速安全的弄到钱,苏萱扪心自问,很严肃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再次问,世上什么生意来钱最快。 答曰;“抢劫!” 苏萱“………………” 果然,自己还是回去比较好,善良这种东西随时都是可以抛弃的,如果一百贯不够的话,那就再加一百贯就好了。 晃了晃脑袋,苏萱强迫自己放弃了这个想法,搜空了心肠,这个世上最容易从他们身上赚钱的那一群人当然是权贵,一个个富得流油不说,还容易掏钱,很轻松就可以从他们身上挖出油水。 比权贵更容易赚钱的,就是那些权贵的老婆,女儿,虽然苏萱自己也是个女人,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但是事实却是如此,女性的购买力天生就超过男人好几条街,购买的欲望一旦疯狂起来,连女人自己都控制不住,简直就是毁天灭地级别的。 那么最让女人疯狂的东西都有什么?化妆品?衣服?苏萱盯着山脚那些野花突然嘿嘿笑出了声,肩膀一抖一抖的,笑的很是恐怖。 刚刚从大帐里面钻出来的程处默和牛见虎瞧见苏萱的背影,身子打了个哆嗦,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转头又钻了回去,他们突然觉得被窝的吸引力莫名的强大,一股无法言明的力量控制他们躺回去,直到看不到苏萱,他们才打算出来。 远处的老祖宗看着苏萱不住的叹气,多年的习惯,老祖宗每天都起得很早,想要出去弄一些野菜回来配合上糟糠给花花做饭,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小破房子里面了,帐篷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碗热粥,温度刚刚好,配上一些腌制的野菜,很是开胃,老祖宗吃的很满足。 刚想出来看一看苏萱在做什么,却发现苏萱站在那里嘿嘿傻笑,多好的一个丫头,聪明,有能力,竟然是大唐的男爵,而且还孝顺,行走在外有众多的甲士保护,但是怎么就有在大早上傻笑的毛病? ……………… 苏萱带着老祖宗和苏花花来到猛虎山另一边的小村子里面,虽然苏萱已经是大唐的县男,但是没有见过李二,封爵就不算是完整,李二给苏萱的旨意是让苏萱明年跟右武卫一同回京,违背圣旨的罪责很大,苏萱不准备去以身试法,右武卫又没有自己什么事,自己身上的粮草参事就是个打酱油的,没人会在乎,屁用没有,所以苏萱准备跟老祖宗和花花在这个小村子生活一段时间,磨合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 到了这里,苏萱才惊讶的发现这个村子里面的人都认识老祖宗跟花花。 这一下子就都解释的通了,苏萱就奇怪花花跟老祖宗一老一幼,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中,怎么可能在猛虎山上坚持到自己寻找过来,平时的时候恐怕没少得到这个村子里面人的帮助,花花小嘴这个叔叔,那个伯伯的叫的很甜,显然这些都是苏家的大恩人。 没有这些大恩人,恐怕老祖宗和苏花花早就在山上饿死了。 胡里正自责的直跳脚,不断责备自己,怎么就偏偏忘记了猛虎山上还有一户人家,要不是老天开眼,让苏萱在山上遇到了花花,恐怕苏家的机缘就被自己白白的破坏了。 老祖宗亲切的拉着胡里正的手笑道。 “老哥哥,这不怨你,我们在山上一直隐瞒自己的姓氏,没有告诉过你们,丫头找过来的时候,您怎么可能会联想到我们身上去,这几年要不是您和村里的恩人时不时的救济一下我们,我们早就饿死了,说到头来,还是我们应该谢谢你啊!” 老祖宗拉着苏萱,一个个介绍村里面的面孔,每一个苏萱都郑重的行了一礼,仔细的记下。 因为这些人,才能让自己见到老祖宗和苏花花,苏萱向来都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让亲人活命的大恩,不能不全力报答。 苏萱行礼的时候,村民们显然有些拘束,但是遇到花花的时候,这个抱一下,那个亲一口,很显然,苏花花的亲和力要比苏萱高出不少。 在村民的帮助下,再加上右武卫的士兵,几间木头房子很快就在村口搭建完毕,人字形的房顶,看上去很是顺心。 除了孟娘和马老三,其他的人,就连程处默和牛见虎都被苏萱赶回右武卫去了,自己偷点懒没什么,苏萱在右武卫本来就是一个混子,但是他们在外面时间长了可不行。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他们随身携带的口粮都已经吃完了,这个村子里面能挤出一点口粮时不时接济一下老祖宗和花花就已经不错了,他们自己都吃不饱,还养不起几十个需要保持体质的士兵。 第九十四章 报恩以及赚钱 香水是女人一生之中最大的天敌,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即便是能够无视那些华贵的包包,也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自己的身上跟花一样,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小山村的日子十分的宁静,右武卫的甲士离开的时候,把身上仅剩下的那点食物都留给了苏萱,苏萱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回去的时候吃什么,一群全副武装的战士,装备齐全,要是能把自己饿死了完全就是活该。 作为右武卫的粮草参事,该以权谋私的时候苏萱一点都不含糊,所以身边的骑兵带的粮食都是最好的,老祖宗想要把粮食分给村民一些,报答他们这么多年的救济,却被苏萱拒绝了。 苏萱可不是那些经过训练的甲士,将门用来训练孩童最轻的一旦弓,苏萱拉起来都费劲,射出去的箭弯弯曲曲的在空中乱飘,连个蚊子都射不死。 留下来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如果分出去的话,四个女人都需要马老三上山打猎,连顿饭都吃不饱,实在是有些太困难了一些。 而且活命的大恩,仅仅用一点粮食来报答那怎么能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苏萱准备送给这个村子的,是既能让自己在最快的时间赚到钱,又能让整个村子的人好几辈子都衣食无忧的手段。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是猛虎山上不但没有猛虎,可以说除了一堆没人要,只能拉来烧火的的植物之外,什么都没有,连野兔都少见,只有山脚下有着一大片山菊花开的正盛。 苏萱看过,这一大片山菊花一眼看过去很漂亮,但是单个的花骨朵并不算大,不过香气却异常的浓郁,正是制作香水的上等材料。 一大早,苏萱就蹲在外面空地刚刚搭建起来的灶台前,鼓着腮帮子往里面吹气,新砍的木柴一点都不好烧,烧起来还带着呛人的浓烟,不大一会苏萱就被呛的涕泪横流。 懂事的苏花花看到苏萱这么难受,很贴心的帮助苏萱擦干了眼泪,然后蹲在一边和苏萱一起冲着灶台吹气,原本一个人在流泪,现在倒好,变成了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蹲在地上咳嗽着往外飙泪,眼睛不大一会就变得红肿。 到最后还是老祖宗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身手一点都不见老态,很快就在灶台的另外一边也弄出来了一个窟窿,这下子就舒服了,呛人的浓烟在灶台里面顺着风就吹到另外一边去了,灶台内部有了空气流通,灶台里面的柴火不需要人吹去,烧的就异常的旺盛。 苏萱羞愧的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下去,亏自己还是念了本科的高材生,没想到连生个火都比不上老祖宗,被呛得痛哭流涕都不知道变通,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害的苏花花跟自己一起受罪。 呛人的烟雾没有了,即便是刚吃完早饭,苏花花仍旧是抽着小鼻子凑到盖得严严实实的铁锅前,不住的吸气,在她的印象里,苏萱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世上少有的美食,怎么吃都吃不够。 不过这一次,苏花花却没有闻到食物的味道,反而是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 看着苏萱通红肿胀的眼睛,老祖宗一脸的心疼,责备道。 “丫头,一大清早的,你这是在做什么,带着你妹妹在这里用烟洗眼睛,也不怕眼睛被弄瞎了。” 苏萱笑着扶着老祖宗到一边坐下,乖巧的说道。 “人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孙女看这话是说对了,没办法,孟娘和马老三为了避嫌,说什么也不过来帮忙,老祖宗刚才可是帮了孙女大忙了,孙女已经坚持不下去准备放弃了,差一点就让大好的财路白白的从咱们苏家的手底下溜走。” 老祖宗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紧紧的抓着苏萱的袖子,很想要知道苏萱做的是什么。 对苏萱将孟娘和马老三赶到一边的做法非常的赞同,听那两个年轻的小将军说,自家的孙女可是跟仙人学过本事的,怎么能让外人偷偷的将孙女辛苦学来的本事偷去。 苏萱很想要告诉老祖宗,自己对孟娘和马老三过来其实是一点都不介意的,反而举双手欢迎,毕竟生火被烟呛得实在是太难受了,不过看老祖宗的表情,苏萱还是不准备解释了,苦难了一辈子,老祖宗对一切都看得很重,昨天还在嘀咕猛虎山的茅草屋里面还有小半袋子糟糠,没有拿回来可惜了。 糟糠那东西是给人吃的?苏萱在屋子里面看到过那些糟糠,抓了一把都是粮食打出来的壳子,一把糟糠看不到两粒粮食,这东西即便是煮熟了,咽下去也跟咽刀子没什么区别,割的喉咙生疼,搬家的时候想都没想,直接给老祖宗扔了,放在后世连猪都不吃的东西,要是再让老祖宗吃这些,苏萱觉得还不如直接捅自己一刀子来的痛快。 就连那个塞满稻草的破褥子,老祖宗都想要带着,要是让苏萱来看,这些东西,包括那个茅草屋都一把火烧了算了,只要老祖宗和苏花花跟自己走就行,人才是最珍贵的,到最后还是说不过老祖宗方才同意。 现在苏萱将那张狼皮当做褥子铺在老祖宗的身下,那个稻草被子不还是到底被老祖宗偷偷的扔了。 只要老祖宗喜欢,小气一点也没什么,现在日子刚刚才好过,老祖宗还没适应过来情有可原,早晚有一天老祖宗会看开的,而且小气一些的老祖宗更让人喜欢,让苏萱有种真实的感觉。 苏萱笑着为老祖宗按着肩膀,指着灶台上的铁锅说道。 “奶奶,这一锅的东西可是很重要的,咱们能不能在长安买上一个大房子就全靠它了,其实孙女对这东西了解的并不深,只是大略的看过几次制作方法而已,这几天已经浪费了好几锅的野菊花了,但是孙女有预感,这一次一定会成功,到时候这个东西就会形成一个产业,单靠咱们苏家自己做是赚不了多少钱的,到时候孙女准备将这个制作方法交给这个村子里面的恩人,他们帮助了苏家这么多,也是时候回报他们了,别的不敢说,孙女可以跟您保证,只要他们按照孙女说的去做,每天一斤肉还是有保证的。” 老祖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花花围着团团转的铁锅,赶紧把苏花花拉过来,生怕苏花花把铁锅碰倒了。 苏萱这几天的举动并没有瞒着别人,看到苏萱每天都往家里弄一大堆山菊花,老祖宗只当是苏萱个人的喜好,虽然往锅里面扔有些浪费,但是自己的这个孙女争气啊,听说过年后就可以去长安的封地了,还不能让自家的孩子有些与众不同的爱好了? 那可是封地啊,苏家祖上最辉煌的时候即便官位比苏萱大得多,也没有混到自己的封地,否则也不会衰败的这么快。 老祖宗很开心苏萱还记着这一个村子的恩情,只是有些好奇,苏萱准备如何用漫山遍野一点都不值钱的山菊花来赚钱。 采摘下新鲜的山菊花,用水浸泡,然后用细密的纱布一点点将山菊花攥干,得到的液体放在锅里面蒸煮,最后剩下的东西就是芳香精油了,一大堆的山菊花,最后得到的芳香精油不过五六勺。 然后取一定量的水,加上酒精,按照一定比例配好,在向里面加上几滴芳香精油,摇匀,放在阴凉处一段时间,一瓶简单的香水就制作完成。 真正的香水工艺肯定要比这个复杂的多,但是苏萱无奈自己不会啊!只能尽可能的简化所有的手段,勉强做出来了大唐第一瓶真正意义上的香水,就这,还差点被柴火的烟把眼睛熏瞎。 世道不容易啊! …………………………………………………… 苏萱小心翼翼的拿着一瓶香水找到了胡里正的家,没办法,苏萱一共做出来了三瓶,苏花花一闻到香水浓郁的味道就抱在怀里面不松手,也不知道一个小屁孩,身子跟海带一样根本没长成,要香水有什么用。 另一瓶理所当然的就被苏萱孝敬给了老祖宗,老祖宗也年轻过,如何不知道香水对女人的诱惑有多大,于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知道苏萱有事找胡里正商量,便挥了挥手把苏萱赶了出去。 野菊花的味道太浓郁了,老祖宗也过了那个爱美的年纪,转身就将香水送给了孟娘,孟娘感动的痛哭流涕,当即就跪下答谢老祖宗的大恩,发誓一生一世都不会背叛苏家。 知道奶奶这是在收买人心,为将来的苏家做打算,苏萱也不打算管,受苦了一辈子的老人,有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一种福气。 胡里正虽然不是官府任命的,但是却在这个小村子里面颇得人心,有什么事情找他商量就对了。 对于苏萱上门,胡里正赶忙迎出门口,大笑着招呼苏萱进去,转身就让自己的老婆子去杀鸡,如今村子里谁不知道眼前的苏萱是大唐堂堂男爵,得到过圣旨的,哪敢轻易怠慢。 苏萱笑着拒绝了,告诉胡里正自己来这里有事想要商量一下,胡里正侧着身子把苏萱让进屋子里面,不大一会,打铁的苏铁匠得到苏萱的消息也来了,除了胡里正之外,就属苏铁匠帮助老祖宗最多,所以苏萱也通知了苏铁匠,苏铁匠来的时候,扛着一把锄头,分明是被人从地里面叫回来的。 将自己的来意表明,屋子里面两个加起来快要一百岁的大男人围着苏萱拿出来的小瓶子出神,许久后,苏铁匠抬起头看向苏萱,挥舞了一下强壮的手臂说道。 “咱知道您是大唐的男爵,不可能会坑咱们这些泥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别说一天一顿肉,就是一个月一顿肉咱也干,不过咱是个粗人,没什么见识,我看里面的东西除了香一点,也没什么区别,靠这个真能赚钱?” 一旁的胡里正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苏萱明显是带着好意来的,他不好意思当着苏萱的面说出来罢了。 苏萱笑了笑,走出屋子叫过来胡里正的老婆,把瓶子拿在手上,拔开瓶塞,倒了一点在胡里正老婆的手上,告诉她怎么用之后,胡里正的老婆立刻就变成了一个散发着香味的人形花朵。 等到试完了,苏萱问道如果想要买的话,她准备花多少钱,胡里正的老婆皱着眉思考了半天,才咬着牙吐出了一个数字。 一文钱。 胡里正眼睛一瞪,一瓶散发着香味的水自家婆娘就想要花一文钱?一文钱能买好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呢。 苏萱大笑着走回去,拉住了想要打死自家败家老婆的胡里正,一点都没有因为一文钱这个价格而失望。 大唐说到底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原始社会,在这种偏远的村落里面,吃的是自家种的粮食,需要做衣服了,就用粮食去换块布,过年想要吃顿肉,就用家里的鸡蛋去换,有可能这么活了一辈子都用不上一文钱,也没有钱这种概念,,胡里正的老婆能报出一文钱的价格,对苏萱来说已经足够,说不准胡里正家里翻箱倒柜的也就只能找到一文钱。 即便是这种勤俭持家过日子的女人,都会出一文钱买香水,何愁这东西在大唐的权贵圈子里面卖不出去高价? 道理跟胡里正和苏铁匠一讲,这两位也愣住了,仔细一琢磨,好像真的是这个理,当即眉开眼笑的盯着苏萱手里面的小瓶子,越看越开心,胡里正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您说这个小瓶子能卖多少钱,五文钱?” 说到这里,胡里正的心抽了一下,觉得有些过意不起,认为自己有些太心黑了。 苏萱拿出来的瓶子很普通,是从隔壁借来的,村子里的人随便用点土都能烧制出来,香水用的野菊花山里面随便采摘,平日根本没人去多看一眼,就是不知道酒精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要是酒精也不值钱的话,根本就是个无本的买卖,能卖出五文钱来,在胡里正看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利润了,值得全村子人起早贪黑的去做,娃娃也可以帮忙,比种地好多了。 苏铁匠瞪大眼睛,等着苏萱回答,只要苏萱点一下头,他立刻就把锄头扔的远远的,一辈子就准备干这个了。 第九十五章 军中急召 其实胡里正没有说错,严谨一些来说的话,一瓶香水,除了用料,人工之外,一瓶五文钱倒也能勉强回本,多多少少还有一丝赚头,但是苏萱认为自己费那么大的劲,冒着眼睛被熏瞎的危险,好不容易鼓捣出来的酒精就买五文钱,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辛苦。 自己可指望着靠香水换一间在长安八进八出的大宅子呢,要是这么卖,猴年马月才能凑够这一大笔钱。 所以苏萱笑着摇了摇头,当着胡里正的面伸出了三根手指。 胡里正一脸的失望,瞅了瞅眼前的小瓶子之后,叹了口气说道。 “三文钱确实是少了一点,就是不知道制造方法怎么样,要是方法简单的话,还是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的。” 苏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胡里正,苦笑一声说道。 “里正,我伸出三根手指可不是说要卖三文钱,而是三贯钱,这东西说明白了,就不是卖给平常人家的东西,香水的主要买主是那些达官贵人家里的贵妇,所以即便能批量制作我们也不能干,毕竟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一旦烂大街了,价格也就降下来了。” 苏铁匠张大了嘴巴,呆愣在了原地,好像听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打击的他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 胡里正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沙哑着嗓子,身子哆嗦着如同抽风,不确定的问道。 “您……您刚才说什么?三贯钱?这个小瓶子您就要三贯钱,这简直就是在抢钱啊!” 苏萱撇了撇嘴,抢钱是违法的,违法的事情风险太大,苏萱说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卖香水却是合法的,而且抢劫哪有比卖香水来钱快。 “你们不要不相信,我说的三贯钱只是在陇右这块地方,若是到了长安,这香水的价格还会翻一番,毕竟我们知道香水的造价不高,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对外,我们就说这香水是采集百花之精华,用山里面最纯净的清泉水,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道工序之后才艰难制作出来的,而且我们每天只生产一百瓶,多了没有。 卖的时候香水的瓶子也不会这么粗糙,我们要用最精美的瓷器装着香水,为客人在包装和享受上带来双重的愉悦,让她们下意识的以为香水就值这个价格。 你们不懂那些富贵人家的心理,他们买东西已经不单单是看货物本身的价格,还有能够为她们带来什么,你们想想,如果两个权贵的妇人家站在一起,一个身上抹了香水,一个身上没抹过,那么那个没有抹香水的一定在抹了香水的那个贵妇面前抬不起头来,为了一点面子,权贵人家都能拼命,连你的婆娘都能拿出一文钱来买香水,不愁那些贵妇不乖乖拿出三贯钱来。” 胡里正和苏铁匠对视一眼,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反正距离秋收农忙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左右无事,试一试也没关系,就算是不赚钱,也就是往里面搭进去一把力气而已,怎么说都不至于赔。 悄悄站在门外偷听,比胡里正小了五六岁的老婆原本听到香水不是卖给普通人家的东西,还有点失望,但是一想到往后自家就可以做香水了,立马就高兴起来,自家做出来的东西,难道还能少了自己用的。 世上任何事物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人们都会有一个适应期,适应期过后,才会判断出这个事物是好,还是坏。 作为后世大受欢迎的香水,苏萱不需要经过试验,就能知道香水是一个绝对成功的商品,但是别人却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直接在大街上拦住一个贵妇人,举着手里面的小瓶子推销,如果你是女的话,可能会被侍卫当做疯子推到一旁。 但是如果你是个男的,就免不了会被当做登徒子拉到角落里面,然后一群膀大腰圆的护卫围过来跟你讨论一下理想。 苏萱很需要钱,迫切的需要,所以根本等不及香水融入大唐的这个适应期,准备用一些手段加快这个进程。 胡里正已经发动了村子所有的村民在帮苏萱制作香水,人多好办事,一天一百瓶的任务很轻松,两天过去后,苏萱的屋子里面已经摆满的大大小小的瓶子,制造香水的速度却停了下来。 因为没有酒精了。 摆弄着瓶子里面的香水,苏萱一瓶一瓶检验香水是否合格,除了极少数外,大多都很不错,胡里正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工作,接下来就该是自己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苏萱从其中挑出十瓶品质最好的,让马老三包好,准备回兰州一趟,带回来一部分酒精,顺便将香水的名头在兰州打响。 谁知就在苏萱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匹快骑在下午顺着村口的小路飞奔而来,来的人身穿右武卫的甲胄,还没来得及停下马,老牛的护卫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双脚稳稳的落在地上,给面前的苏萱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 “牛将军急招粮草参事回军,有要事相商。” 果不其然,右武卫出事了。 苏萱跨上自己的大青马,来不起跟奶奶打个招呼,只是吩咐了孟娘一声,便跟在骑兵的后面飞速离开。 骑兵的身份没问题,验过了对方的腰牌,苏萱也曾经在老牛的身边见过这个人,是老牛的亲信,等到身后马老三也打马追上来之后,马老三瞅了一眼对方,向苏萱点了点头,表明老祖宗担心苏萱,才让他跟上来后,苏萱就更放心了。 将身子紧紧的贴在马背上,虽然大青马的性情温顺,不是战马,但是速度起来了也不是苏萱这个弱女子能承受得起的,在马背上苏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马给颠的移位了,迎面而来的疾风让苏萱呼吸不上来,只有趴在马背上才多少舒服一点。 苏萱不知道老牛这么着急把自己叫回去有什么事,自己在右武卫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完全是一个混子,连续多日夜不归营,自己在小山村里面潇洒,放在一般人的身上脑袋都能被砍掉八回了,但愣是没有一个人把苏萱看成是一个真正的士兵,提都不提军法的事情,完全是放任自由。 所以老牛找自己,绝对不可能是战阵上面的事情,要是准备打仗了,苏萱敢打赌,直到老牛打完了才有可能想起来自己的军中还有她苏萱这一号粮草参事,不可能把苏萱这么当回事。 苏萱也乐得如此,战阵上那么危险,自己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了,既然不是战阵上面的事情,苏萱觉得自己也就一手医术还过得去,但是军中还有孙道长这个活神仙,莫不是老牛出了什么事了? 苏萱的内心心急如焚,来到大唐之后,睁开眼睛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老牛,老牛对苏萱的疼爱,早就让苏萱将老牛当成了自己的长辈,如果老牛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苏萱认为自己会发疯。 身子在马背上不断地起伏,日夜兼程,只有在中间的时候短短的休息了一段时间,吃了一口干粮,便接着上路,苏萱在马背上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屁股了。 等到终于见到了右武卫的大营,苏萱心中一喜,急迫的从大青马上跳下来,膝盖发软,几乎跪在了地上。 站在右武卫门口,一脸焦急的程处默赶忙把苏萱扶住,才避免了苏萱在众多士兵的面前丢人,苏萱却顾不上这些了,赶忙抓着程处默的衣袖问道。 “牛伯伯怎么样了” 事实证明,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吓自己,即便是一个感冒发烧的小毛病,要是去网上一查的话,都会认为自己命不久矣。 老牛的身体壮硕的像头牛,听说前两天还碰到了一头猛虎,没用刀剑,赤手空拳的将一头老虎打的服服帖帖,夹着尾巴逃跑,留下老牛站在原地哈哈大笑,根据苏萱的了解,老牛这几天最大的问题不过是老牛每日都是饭三斗,肉十斤。 昨天却是饭三斗,肉八斤,整整少吃了两斤肉,仅此而已。 苏萱坐在椅子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虎皮,斑斓的虎皮十分漂亮,让苏萱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然后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没办法,一个从来没有怎么骑过马的人,每天骑着马急行军似的赶路,屁股上面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即便坐在虎皮上也不住的发疼。 要是再跑半天,苏萱那匹大青马恐怕都会跑废掉。 程处默和牛见虎正站在苏萱的对面嘿嘿直笑,一脸的讨好,他们两个没想到自己一时着急口误,就让苏萱受了这么大的罪,以免被苏萱悄悄记恨在心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报复一顿,他们两个认为还是乖乖认错的好。 “为将者,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胡乱说话,让下面的人理解错误你们的意思,你们知不知道有时候不过是一个字的疏忽,就可能葬送几万名将士的性命,甚至是丢掉一个国家,来来来,我今天就拿我自己举例子,让你们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牛见虎嘿嘿一笑,讨好的上前两步,从帷帐后面拉出一个小箱子,放倒苏萱的面前,打开后媚笑着说道。 “萱姐,当初不是说要为萱姐庆贺一下找到自己的家世这个大喜事么,陇右这片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吃食不用想萱姐你就看不上眼,所以小弟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特意委托了牛家经过这里的商队,帮萱姐选了一些礼物,萱姐看看是否合乎心意?” 苏萱眯着眼睛往箱子里面看了一眼,眼睛一亮,极力控制住自己嘴角浮现出的笑意,这可真是瞌睡碰到了枕头,自己在长安买房子,牛见虎如果是想要资助的话,苏萱是说什么都不会收的,但是用来送礼,再加上道歉的话,苏萱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毕竟自己的屁股快要在马背上颠成八瓣了,总要收点辛苦钱。 刚才苏萱看的分明,箱子里面竟然还有一株珊瑚,不是后世那种巴掌大,手指粗细的,最起码有成年人半个手臂高,看样子应该值不少钱。 苏萱咳嗽了一声,牛见虎十分狗腿的帮着苏萱倒了一碗水,跑了这么久,又说了这么多的话,苏萱还真是渴了,滋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了,苏萱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长音道。 “那个见虎的认错态度还是不错的,而且见虎的年纪最小,出了一些错误是难以避免的,知错能改就好,但是处默啊!这我可要说你两句了,见虎犯错了,你怎么没有提醒,反而跟见虎一样没有想到呢,这是不对的,为将者……” 苏萱发现自己好像讲过这一段了,有些尴尬,语重心长的说到。 “那个,我就给你讲一个关于马蹄铁的故事吧,话说在瓜娃国有一个专门给战马钉马蹄铁的铁匠,有一天……” 程处默听到苏萱讲到瓜娃国整个国家都因为一个钉子而被敌人占领的时候,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什么样的国家会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亡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为了堵住苏萱的嘴,程处默还是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圆圆的东西递到了苏萱的面前。 苏萱立刻就不说话了,盯着手心里面的珍珠,让牛见虎找来一个盘子,将这颗硕大浑圆的黑珍珠放在盘子里,‘叮’的一声轻响,黑珍珠便落在盘子里面,不住的来回滚动,这就是传说中的走盘珠了。 单单这一颗珍珠的价格,就不输给牛见虎送给自己的珊瑚树,苏萱心满意足的收起来,还想要再说两句,外面却传来了老牛那粗大的嗓门。 “丫头,身为右武卫的军中粮草参事,你在我的大帐里面这么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难道就不怕军法么?” 听到老牛的声音,苏萱打心底有着亲切,看着老牛魁梧的身子从外面走进来,试了两次,只能坐在椅子上,歉意的说道。 “牛伯伯不要见怪,晚辈实在是站不起来,不能给牛伯伯见礼了。” 瞧见苏萱干涩的嘴唇,头发凌乱,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老牛先是心痛,继而是深深的感动,虽然因为程处默和牛见虎的失误,让苏萱领悟到了错误的讯息,但是苏萱能如此拼命的赶回来,由此可见自己在苏萱心目中的位置,那里还忍得打击苏萱。 第九十六章 地瓜 老牛没事,孙道长没事,整个右武卫都没事,大唐经历了突厥这一场劫难,面对虎视眈眈的其他国家都顶住了,大家都没事。 老牛之所以着急叫苏萱回来,原因很简单,苏萱离开右武卫的时候并没有带走自己的背包,再给寇寒治病的时候,苏萱把整个背包都翻了个遍,东西滚落了一地。 有些东西只是草草的收起来,并没有装进背包里面,有一样东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老牛和孙道长不清楚是好还是坏,只能把苏萱叫回来问一问。 等到苏萱走进苏道长的大帐之后,苏萱总算是知道了老牛口中发芽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只是两块地瓜而已。 苏萱隐约的记得,在那个王八蛋拉自己爬山的时候,在山脚下以为农民伯伯的地里面挖出了两块硕大的地瓜,准备带到山上烤着吃,品味一下山中野餐的意境,那个王八蛋很不客气的就将地瓜放在了苏萱背包的夹层里面,若不是老牛,苏萱恐怕都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孙道长不仅仅精通药理,也精通农事,为了避免苏萱回来的太晚,孙道长已经将一块地瓜埋进了土里面,苏萱笑着将地瓜挖出来,两块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还好,现在吃虽然口感差一点,但是也不会太差。 “牛伯伯,今天您和孙道长可有口福了,根据晚辈所知,这地瓜还从来没有在大唐出现过,这东西也算是一种粮食,种植简单,既可以做菜,也可以当做粮食,种植且不挑地,砂石地里都能种出来,不过就是收成少一点,平均下来的话,最差也能够亩产十五担左右,而且还能饱人,味道香甜,是一种不错的美食,今天晚辈就给您两位来一道拔丝地瓜。” 苏萱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全然没有发现老牛和孙道长的身子已经僵直在了原地,全都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盯着苏萱手里面的地瓜,一个劲怀疑自己跌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苏丫头刚才说的是什么?亩产十五担?老夫没有听错吧。 苏萱浑然不觉两位的异常,自顾自的摇头说道。 “可惜啊!我大唐现如今粮食如此匮乏,种地全靠老天爷的脸色,再加上虫害和土地的影响,一亩地最多收五担粮食,若是他们早点发现地瓜,加以种植,我大唐早就没有饥馑之忧了。” 苏萱实在是为大唐那些农户感觉到悲哀,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勤劳的人,干着最辛苦的工作,却享受不到应有的待遇,每日忍饥挨饿,要是早一点发现地瓜那又该多好,只可惜直到哥伦布在美洲溜达了一圈之后,那片大路上种种神奇的作物才开始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 突然,苏萱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没错,在美洲那片大路上有很多完美的植物静静地呆在那里等待着世人的发现,但是自己手里面的就是两块地瓜啊!还用什么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只要用着两块地瓜做种子,等到哥伦布生出来,大唐这片土地上的地瓜都能成精了。 苏萱眼睛一亮,正想要告诉老牛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身旁两道残影闪过,苏萱就觉得自己手上一空,疑惑的扫了两眼,苏萱才发现老牛和孙道长正站在远处,一人手里面宝贝似的捧着一个地瓜,一脸戒备的看着苏萱。 苏萱上前一步,这两位就快速后退两步,孙道长的身手竟然出乎预料的好,反应不点都不比老牛慢多少。 老牛小心的将地瓜捧在手心,粗狂的大脸盯着手心中的地瓜竟然浮现出一丝温柔,小心的在地瓜上面的嫩芽上面拂过,动作是那么的轻柔,就像是在抚摸自己情人的肌肤,看的苏萱是一阵阵的犯恶心。 不单单是老牛,孙道长也是如此,发现手中的地瓜上面的嫩芽好像被苏萱碰断了一点,孙道长便愤怒的瞪大眼睛看着苏萱,仿佛跟苏萱之间有着莫大的血海深仇。 苏萱试探了两次,这两位都不让自己靠近,苏萱只能苦笑一声说道。 “牛伯伯,孙道长,刚才小女是跟您两位开玩笑呢,这地瓜是家师的一位相交多年的好友前来拜会的时候,带来的礼物,据说是来自海洋另一边的大陆,此物如此珍贵,若是推广开来,便是让我大唐无数百姓不在受苦的宝贝,这种东西晚辈怎么会因为一时嘴馋吃掉呢,若是如此的话,晚辈岂不是大唐的千古罪人了。” 听到这里,老牛和孙道长脸上警惕的表情方才渐渐放松下来,但是还是不让苏萱靠近,苏萱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这地瓜放在您两位的手中也行,不过地瓜现在已经发芽了,时间上已经快要入秋了,您两位什么时候听说过粮食这时候才种植的,根据晚辈的了解,地瓜最好是在六月种植,十月丰收,现在已经快到九月了,不过既然地瓜已经发芽,我们说什么也要试一试,时间上耽搁不得,您两位在哪里多占一刻,就有可能让地瓜存活的几率减少一分,而且……您两位会种地瓜么?” 老牛和孙道长彼此对视一眼,默默无语,苏萱说的很对,现在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因为他们的耽搁而让大唐仅存的两块地瓜失败了,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孙道长和老牛将地瓜郑重的放在苏萱的手中,老牛仍旧有些不放心,一再叮嘱道。 “丫头,如果嘴馋了,就跟我说,我去给你打猎,但是千万不能动这两块宝贝啊!” 孙道长虽然没说话,但是实现却一直放在苏萱手中的地瓜上面,一刻都不让地瓜离开自己的视线,很显然,是准备跟地瓜待在一起了。 苏萱连连点头,安慰这两位自己在大唐的长辈,走回了孙道长的大帐里面,在那里,孙道长已经准备了一个大缸,里面都是新鲜的泥土。 苏萱向老牛要了一把匕首,在老牛肉疼的目光中,苏萱按照地瓜上的纹理,三下五除二,便将地瓜割成了大小不一的块状,尽量保证每一块地瓜都能长出嫩芽。 苏萱割在地瓜上的刀子,就跟再割老牛的肉一样,若不是苏萱最后将地瓜的块茎都埋在了土里面,老牛几乎就在以为苏萱准备把地瓜切了做菜了。 苏萱小心的平整好覆盖在地瓜块茎上面的泥土,并在上面浇上一些水,瞧见苏萱忙完了,一旁的孙道长皱眉对苏萱问道。 “丽水县男,老道也算是精通五谷,单位和从来没见过如此怪异的粮食,竟然需要割开种植。” 苏萱笑着转身,谦逊的说道。 “孙神仙,如果您看得起晚辈,直呼晚辈的姓名就可以,这地瓜您老人家没见过也算是正常,根据家师的那位朋友说,他在海上漂流了无数个日夜,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才在一块面积丝毫不逊色与我们脚底下这块的陆地上发现了这种植物,至于晚辈将地瓜割开,是尽量多种出一些种苗,因为每多一颗地瓜苗,便能让我大唐的子民早一日吃上甜美的地瓜。” 站在一旁的老牛一瞪眼,不可思议的扼说道。 “什么,在海洋的另一头竟然还有跟我大唐一样大的陆地?老夫为何从来没听过?” 孙道长不满的看了老牛一眼,老牛才发现自己身为将领的本能发作了,这个时候还是先问清楚地瓜的事情重要,尴尬的向孙道长笑了笑,便住口不语。 既然苏萱让孙道长直呼其名,孙道长也不推辞,凡世间的权利在孙道长的眼里都一样,即便面对李二的时候,孙道长也是一脸的淡然,盯着苏萱身后的大缸问道。 “你刚才说这个叫做地瓜的粮食可以亩产十五担,这未免有些太耸人听闻了,你确定事实真的如此么?要知道我大唐甲字好上等良田,一幕粮食的产出也不过五担多一点而已。” 苏萱点了点头,肯定的对孙道长说道。 “孙道长放心,这地瓜只要没问题,种出来之后亩产最少也能有十担以上,一个地瓜的大小您刚才也看到了,由于地瓜生长在地面以下,还能避免很多虫害,一亩地做少也能栽种一千颗地瓜秧,没棵地瓜秧苗最少能长出两至三个地瓜,这么算下来,一亩地十五担还是少说了的,这事晚辈曾经亲眼见过。” 说完,苏萱又想着老牛行了一礼说道。 “牛伯伯不用奇怪,根据晚辈所了解的,海洋那边的陆地此时生存的不过是一群光屁股的野人,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文明,更不要说与外界交流了,他们种地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种地往荒地里面一扔,之后便不管不顾,既不浇水,也不除草,老天爷给面子,下两场雨对他们来说就算是浇水了,就这样,他们却很少有饿死的,种出来的食物可以让他们勉强生存,我大唐的百姓如此勤劳,一定能获得更好的收获。” 孙道长长叹一声,脸有悲色,苏萱举的例子很简单,孙道长只是简单的算一下,就知道苏萱说的不假,可能苏萱为了稳妥,将地瓜的产量尽量往底了说,如此天赐的宝物,竟然明珠暗投,落在了一群野人的手里,直到今日才被孙道长遇到,若是此物早点推广开,大唐不知道每年会少饿死多少无辜的人。 老牛冷哼一声,咬着牙说道。 “老天竟然如此不开眼,如此天赐的宝物,就应该赐给我大唐才对,却仍在了无人问津的地方若不是苏丫头,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世上竟然有亩产如此恐怖的粮食,丫头,你说这些地瓜能种活么?” 发泄完毕,老牛最担心的就是大唐仅有的两块地瓜却不能培育出幼苗,要是真是如此的话,老牛发誓,穷尽一生,也要带领军队打到苏萱口中叫做美洲的地方,将上面所有的好东西,包括地瓜,都给抢回来。 苏萱仔细思索了一会,不确定的说到。 “时间上已经很晚了,过一个月,天地间的温度便会下降,不利于植物的生长,但是如果通过人为的因素干扰的话,应该能够成功,不过唯一的问题是,这两块地瓜在我的背包里面这么久,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再加上无论我们怎么照顾,终究是违背了植物本能生长的准则,最后长出来的地瓜一定不是最好的,有可能变得很小,不过用来当做种子应该是够用了。” 老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老牛来说,只要能留下种子就好,一个能够亩产十五担甚至更多的神奇植物,就算是种地培育的差了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比大唐现在种的粮食产的多,就是天大的功劳。 想到这里,老牛脸上的笑容一僵,他之前还没有意识到,自从把苏萱捡回来之后,苏萱立的功劳一个接着一个,现在已经被封为丽水县男的,没想到刚刚得到这个爵位还没有几天,竟然又立下了一个大功,献出了地瓜这种祥瑞。 这个功劳简直比之前所有的功劳加起来还要大,不知道这一次陛下会赏给苏萱点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却不是老牛需要考虑的,拉着苏萱就问起了关于美洲大陆的问题,苏萱对于美洲大陆了解的也并不是很多,但是仍旧能让老牛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对那片广阔的土地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当听到那片土地上还有土豆这种亩产比地瓜一点都不低的植物的时候,老牛凶狠的瞪大了眼睛,愤愤说道。 “丫头,你说的那种全身漆黑的人,老夫曾经看过,名叫昆仑奴,没想到他们在另一片大陆的族人竟然占据着那么多天赐的宝物,可惜啊!就是离大唐太远了,中间隔着茫茫大海,否则有朝一日,老夫必定带着右武卫踏平那里,将那里变成我大唐国土的一部分。” 苏萱笑着安慰老牛说道。 “牛伯伯,那一天终究会有的,有您和其他跟您一样的猛将,晚辈对此从来都不怀疑,不过现在还有些言之过早了,毕竟在大唐没有一只强大的海军做基础的话,那里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而发展海军,则必须先将大唐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国家消灭,才有能力去发展其他的力量。” 第九十七章 新的自己 为了保险,苏萱并没有把地瓜的块茎都种在一口大缸里面,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与了,所以老牛又弄来了两口大缸。 地瓜能不能提前九百多年在大唐这片土地上扎下根,让无数勤劳善良的百姓从此不再会受到饥馑的困扰,苏萱并不知道,这一点要看老天给不给李二这个机会,给不给大唐的百姓这个机会。 孙道长的帐篷里面都是一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孙神仙调配好的良药,一边的药材已经摞的快要触碰到帐篷顶,原本很大的帐篷就变得十分拥挤,此刻再加上这三口大缸,几乎连一个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 苏萱提议将这三口大缸办到其他的地方,却被孙道长拒绝了,孙神仙准备亲自照料这种神奇的植物,能一亩地产出十五担的祥瑞,他老人家不亲眼看着,总觉得不放心。 对此,苏萱和老牛当然没有意见,老牛虽然种地也是一把好手,但是每天公务繁忙,苏萱更不是一个能够耐得住性子的人,算一算,整个右武卫里面,只有孙道长才最让人放心,地瓜的块茎由孙道长照料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萱很想告诉孙道长,即便有几块地瓜的块茎已经发芽了,但是被苏萱埋在了土里,即便每日得到最细心的照料,想要破土而出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但是孙道长却一点都不在乎,深夜里,孙道长的帐篷里面也亮着火光,孙道长就坐在大缸的边上,看着里面平整的泥土出神,映在帐篷上的影子让苏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老人家看重的不是地瓜能在李二的手中换来多大的权势,看重的是一旦地瓜培育起来,能够让许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大缸,一刻都不敢离开,眼里的期盼已经像火一样炙热,而且没有丝毫的衰减。 相比之下,苏萱就是一个大大的俗人,顶风都能让人隔着十里地感觉到俗气的那种。 马老三守在苏萱的大帐外面,手搭在刀鞘上,帐篷里面苏萱拿着铁锹在床底用力的挖着,累的汗流浃背,暗暗埋怨自己之前埋的有些太深了。 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要是公之于众的话,每一条,每一件,都会在大唐引起轩然大波,没人能够一眼看到大唐十年,甚至百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不是人,而是神。 而神,是不应该出现在世俗中的,即便有,掌握着世俗中最大权利的李二,也不会让这种人出现,想必李二会很开心做第一个杀神的人。 苏萱之前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反正死后一身轻,就算是天塌下来关她什么事,历史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点。 但是现在就不行了,苏萱找到了自家的老祖宗,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子,听说在长安还有三个亲人,苏萱需要照顾好老祖宗和苏花花,让他们享受到作为一个人应该拥有的快乐,准备考自己撑起一个家,那么这些东西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绝对不行,即便是老牛也不行。 并不是苏萱信不过老牛,而是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出现在这个世上,那里面随便的一个东西,都有可能造成异常恐怖的后果。 当苏萱满身泥土的从泥坑里面爬出来的时候,手里面拿着一个小盒子,盒子不大,也就一个巴掌大小,苏萱气喘吁吁的躺再床榻上,也不管身上的泥土弄脏的被褥,看着手里面的盒子长长松了一口气。 埋下这个盒子的时候,苏萱在泥土中动了一点小手脚,如果有人挖过的话,苏萱一定会知道的,刚才苏萱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那个小机关还在。 苏萱告诉过牛见虎和程处默这个盒子的存在,那老牛也一定是知道的,但是他们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即便知道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准备偷偷挖出来看一眼,这便是朋友之间的信任。 苏萱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信任的感觉让苏萱觉得陶醉。 当苏萱走出大帐的时候,马老三已经在外面升起了一堆火,用的是晒干的木柴,这货可能还往里面洒了一些火油,火焰窜起来足足有一人高,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热浪袭面而来。 瞧见苏萱走出来,马老三便丢下拨弄火堆的木棒,走到远处为苏萱放风。 苏萱站在火堆旁,盯着手里面的盒子,心里面多少有些不舍,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搜肠刮肚,在很多个日夜里面一点点拼凑出来的,其中有一些东西只是理论,苏萱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做,有些东西却是这个世上最恐怖的恶魔,一旦被放出来,不被鲜血喂饱,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但是最终,苏萱还是义无反顾的将盒子扔进了火堆里面,捡起马老三丢下的木棍,把盒子挑到火堆最中心的位置,眼看着盒子在烈火的吞噬下,逐渐变成火焰的一部分,逐渐碳化,最后彻底融入其中,再也没有一丝痕迹。 苏萱就这么站在火堆旁,手里面的木棍无意识的在身前拨弄,直到手指感觉到灼热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火焰已经顺着木棍快要燃烧到手心的位置。 木盒消失在这个世界,化作了最原始的碳结构,跟其他的木炭掺杂在一起,黑乎乎的一边,就算是真正的神仙来了,也不可能在这一片灰烬中找到丝毫的线索,苏萱不敢大意,找来了另一根木棍,在木炭里面来回扒拉,确认真的没有留下尾巴,全部烧的干干净净之后,打来了一盆水,浇在上面,泥土夹杂着混进和的乱糟糟的,才彻底放下心来。 苏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后面实在是有些多余,但是苏萱却干的心甘情愿,没有一点不耐烦,苏萱隐隐觉得或许这就是责任的关系,在后世自己是一个独生女,受尽了父母的宠爱,虽然二十二岁,但还像一个孩子一样。 现如今自己要撑起一个苏家,老祖宗和苏花花都要指望着自己,苏萱实在是不敢冒一点险,哪怕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看上去十分的幼稚,苏萱也要坚持干下去。 在烂泥上面盖上一层干土,苏萱站在上面用脚踏实,只感觉自己从现在焕然一新,准备好真正的融入到大唐的这个环境之中,作为一名苏家的子孙,好好的生活在这个神奇的时代中,苏萱很好奇,后世的自己在看族谱的时候,突然发现好像有个人跟自己同名,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当苏萱将一切都做完之后,老牛从远处走过来说道。 “丫头,看来这一次出去你长大了不少,老夫原本还担心你会将自己的秘密草率处理,想着等你走后帮你处理一下,没想到你竟然变得如此小心了。” 苏萱砸砖头看了老牛一眼,苦笑一声说道。 “牛伯伯,晚辈想不谨慎也不行啊!晚辈之前以为自己一条命,没了也就没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还有其他亲人指望着自己,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重了起来,处理事情,总要稳一些。” 老牛点了点头,对苏萱的回答很满意,将手里面的箱子放在地上说道。 “老夫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没那么容易死,所以这里面的东西老夫放的好好的,谁都没看过,现在就还给你,你虽然不说,但是老夫也知道你是个心气高的,既然想要重振苏家,那么就一定不准备草草了事,必定准备将苏家打造一个一等一的家族,家里面没有点家学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大世家的,老夫是一个粗人,这些东西放在老付这里也没用,你正好拿回去。” 苏萱也不客气,招呼远处的马老三一声,就让马老三把盒子抱到自己的帐篷里面放好,这时候推辞就显得有些假了,反正牛家需要自己的时候苏萱绝对不会后退半步,既然如此,这些东西放在谁的手里都一样,省的让老牛觉得亏欠自己。 苏萱笑嘻嘻的上前两步,走到老牛的面前,拿出一瓶香水递给老牛,马老三果然会办事,当时追自己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把苏萱打包好的香水也一起带走,笑着开口说道。 “在您面前,晚辈也不藏着掖着,现在晚辈需要钱,需要很大的一笔钱,奈何在大唐丁点人脉没有,就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男爵还是个最低的,但凡有点家世的都不带多看晚辈这个小小爵位一眼,晚辈的爵位在他们眼里比芝麻大不了多少,最近刚刚琢磨出一个赚钱的门路,您看看是不是让晚辈走走您的关系,您老人家入个股?” 刚说了没两句,苏萱就没个正行,又准备拉自己做生意,让老牛哭笑不得,看着苏萱手里面的小瓶子,老牛接过来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花香便扑面而来,隐隐的,老牛还从中闻到了一股酒香。 老牛诧异的看了一眼苏萱问道。“这是酒?不过这分量有些太少了,还不够一口的,就算是再好喝也不一定能卖的出去。” 苏萱笑着摇了摇头,倒出一点了在手上一擦,花香扩散开,即便是老牛也多闻了两口。 “牛伯伯,这可不是酒,这是一种香水,妇人用的,只要几滴,擦在身上一整天就会芳香四溢,现如今只有一个味道,等到在长安安顿下来,晚辈准备多制造一些其他味道的香水出来,您老人家也是从长安过来的,即便对香水一窍不通,但是晚辈可以保证,这东西一定会受到长安贵妇们的喜爱,那些贵妇的购买力您不会不知道把?到时候这一小瓶子,晚辈就准备卖三贯钱,多了还没货,晚辈的宅子就指望这一小瓶子香水了。” 老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身子突然一个哆嗦,显然对女人疯狂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并不陌生,而且不用苏萱提醒,就知道这种新奇的东西一定会在长安的贵妇圈子火起来,一瓶子三贯钱可能真的不算什么,有大把的人抢着要。 想到这里,老牛复杂的看了一眼苏萱,不知道苏萱的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随随便便都是一个赚钱的主意,语重心长的对苏萱说道。 “丫头,你现在也是大唐的丽水县男的,虽然爵位小一点,但是也算是进入到大唐的权贵圈子里面了,没事不要一直把生意挂在嘴边,生意是商人那种贱籍才会去做的事情,与你的身份不符,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我看孟娘就不错。 虽然你是个丫头,但现在代表着你苏家的脸面,不能什么事都亲自上阵,否则会被别人看轻的。” 老牛说的很有道理,这是过来人的金玉良言,苏萱赶紧躬身受教,虽然苏萱觉得自己一个女子,封的还是大唐最小的爵位,那些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权贵能看得起自己才怪了,但是苏萱还是准备听老牛的。 老牛很满意苏萱的态度,在苏萱的面前完美的保持了作为一个贵族的风度,对生意绝口不提,如果不是在离开的时候,向苏萱伸出了三根手指,苏萱一定相信老牛是大唐一个真正的贵族,对于这些充满铜臭的事情是嗤之以鼻的。 既然老牛要了香水的三成分子,苏萱准备找程处默谈一谈,程处默跟自己的关系也不错,有发财的机会,那能不带上这个小子呢,为了保证不偏不倚,苏萱也准备给程处默身后的程家三成的分子。 而且刚才老牛还提了一句,那个叫做寇寒的人已经醒了,苏萱准备抽时间见他一面,问一问那块布是他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虽然苏萱认为哪个王八蛋跟自己一起来到大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比自己再摔一跤回到后世的可能性高不了多少,但是总归要问一问的,不了解清楚了总归是心里面的一根刺。 而且苏萱也很好奇,那块布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上面的花纹与自己戒指上的那么相似,若说是巧合的话,也太不可思议的一些。 第九十八章 交谈 不论是黑夜,还是白天,长安皇城中心的太极殿永远都是那么雄伟,雕梁画栋,飞檐走兽无不尽善尽美,每一个细节都能体现出古代手工艺者那精湛的手艺。 段干站在李二的身后,即便他已经是一个宗师级别的大高手,仍旧跟以前一样,微微弓着身子,脸上看不出一丝倨傲,有的只有恭敬,平静的站在李二的身后等着使唤。 李二仿佛忘记了身后的段干,一本接一本批阅着奏折,直到全部批阅完毕之后,才意识到身后的段干,而此时,段干保持着那个雷人的姿势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了。 李二一脸的无奈,摇头说道。 “朕不是跟你说过么,你现在跟那些普通的宦官不一样,不必一直跟在朕的身边,有事情朕自会让人去请你的。” 段干的身子一颤,脸上一脸的惊恐,想都不想的就跪在地上,头埋得很深,赶忙说道。 “回禀陛下,老奴不认为自己和之前有什么不同,要是有,也是在外人的面前,但是在陛下身边,仍旧是陛下的奴才,陛下有事,理应侍候在陛下身边,怎敢让陛下遣人去叫。” 段干的毕恭毕敬,显然让李二十分满意,脸上的笑容也亲切了许多,亲自动手将段干扶起来,就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就让段干感激涕零,李二拍了拍段干的肩膀,感慨道。 “说到底,还是你们这群人对朕最忠心,不用担心你们给朕下绊子,朕不过是封了一个小小的丽水县男,朝中的那群人便吵得朕不得安宁,说什么女子不可封爵,哼,一派胡言,若是他们也献出马蹄铁和酒精这样的宝贝,别说是给一个女子封爵,就算是一头猪,朕也绝对不会吝啬一个爵位,自己没有本事,却拿人家是女子之身说事。” 段干见到李二一脸怒色,很明智的不再言语,静静的站在原地,他知道反对苏萱封爵的世家有很多,尤其以范阳卢氏,博陵崔氏为甚,仗着自己的家族传承悠久,拿祖宗说事,段干可以想象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李二肯定早就是烦不胜烦。 愤怒了一阵,李二就很好的收抿了自己的情绪,看向段干问道。 “朕这一次派你去兰州,听说你跟朕的丽水县男相处的不错,虽然百骑司那里关于此女传来的消息从未间断,但是朕还是想听你说一说,你认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段干想了想,然后在李二的面前低下头,认真的说到。 “一个有着莫大学识的小人。” 李二楞了一下,显然是不理解段干为什么这么说,眼神示意段干,让他跟自己解释一下。 段干在心里面组织了一下言语,恭敬的说道。 “苏萱此女是奴才这一生之中见过最聪慧之人,老奴曾经跟丽水县男谈过几次,惊奇的发现此人无论是天文地理,风土人情,诸子百家,好像都略知一二,一本军中卫生条例,其中有些地方奴才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却真的让牛将军和程将军的左武卫和右武卫患病的人数大大的减少,仅仅是几块简单的铁片,便足以让我大唐的骑兵战力增加数成,尤其是治盐之法,更是解决了我大唐无盐而食的困境。 放在普通人身上,一辈子能够做成其中一件事,便足以证明其是个不可或缺的人才,但是放在丽水县男的身上,仿佛一点都不足为奇,她给老奴的感觉,仿佛这种不可思议,价值连城的法门,在她的身上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候,奴才甚至觉得她并不是刻意想要解决我大唐某种难题,只是恰好遇到了,看不过去,所以顺手解决了而已。 就拿治盐之法这件事情来说吧,丽水县男就是嫌弃青盐太贵,自己又没有盐吃,才鼓捣出来的东西” “哦?” 李二的眼睛一亮,段干说的这些是他从秘奏上看不到的,当即有了兴趣,追问道。 “那你说朕刚刚封的丽水县男是个小人,这一点又怎么解释?” 段干苦笑一生说道。 “那是陛下您不知道,老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记仇的女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疵瑕必报,但是偏偏让人生不出恨意,老奴反而对此女十分欣赏,此女所献出的强兵之法,在右武卫经过五百士卒的实验,如今一个个都变成了虎狼之兵,单单往那里一站,就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侧目的感觉,将行令禁止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就连床榻上的被褥,也规定必须折叠成相同的形状,整整齐齐的像是一个方块,就连老奴看到了也自叹不如。” 李二诧异的看了一眼段干,主仆二人彼此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李二还是第一次听到段干如此毫不吝啬的称赞一个人。 “那么关于苏萱的来历,你查到了什么?” 段干后退一步,惭愧的躬身行礼道。 “老奴愚钝,并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线索在一处山壁前就断掉了,反而被丽水县男察觉到了老奴的用意,用马蹄跌跟老奴对赌,将老奴赶出了兰州,其应该是出自不可知之地无疑,不过丽水县男曾经在愤怒中失言,让老奴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丽水县男第一次踏足在大唐的土地上应该是在一处山谷之中,好像就连丽水县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来到大唐的,因此意志消沉,老奴离开的时候,其几乎已经磨灭了自己的生机。” 李二点了点头,他当然还知道很多段干所不知道的,比如他知道苏萱现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世,从危机中脱离了出来,那个苏家的底细很干净,秦朝的官宦之家,没落到三餐难以为继,若不是苏萱及时出现,恐怕都快要被饿死了。 若不是苏萱,百骑司对这个苏家仔细的彻查,恐怕就连百骑司都不知道,这个居住在山林中,明明一个破败道极点的家族,却还牢记着自家祖上流传下来的手势,从百骑司的秘奏上,李二看出了苏萱是有目的性的在寻找这个苏家,而不是随便找一个家族凑数。 苏萱是那个苏家的子孙一事,应该有七成的可能。 第九十九章 让人眼红的香水 作为一个皇帝,李二衡量事物的标准只有两个,一个是对大唐有益的,另一种就是对大唐有害的。 李二才不会在乎苏萱到底属于哪个隐秘的山门传承,既然从出世的状况踏在了大唐的土地上,就必须服从大唐的管束,对于苏萱找到自己的家人, 李二是喜闻乐见的,一个有着家人作为牵绊的人才,远远要比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家伙要好掌控的多。 最起码从目前来看,苏萱出现在大唐,对大唐起到的效果一直都在往好的那一面前进,马蹄铁,炼盐之法,还有酒精,从这些东西来看,苏萱对大唐是不抱有敌意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只要能对大唐产生好处,苏萱是从隐世之地出来的,还是从狗窝里爬出来的,对李二来说都不重要。 唯一可惜的就是,知道段干在小黑屋中突破了自己后,李二在详细的问过了之后,在皇宫内同样弄出来的几个,并且丢进去了几个武功同样不俗的内侍,却没有一个有段干这样的运道,反倒是看守的那些人发现小黑屋是一个逼供的好手段。 既然小黑屋没有达到李世民预期的那样,李二也就不再这上面上心,反倒是百骑司最近的奏折引起了李二的兴趣,不知道孙神仙从苏萱那里弄来的什么,特意种在了自己帐篷里面的大缸中,每日亲自浇水,不让外人靠近,就连牛将军想要看看都是一脸的不满。 想来应该是某种稀少的药材,否则以孙神仙的身份不会如此上心。 至于最近在兰州风靡的一种名叫香水的东西,百骑司也顺便带回来的几瓶,手指大的一个小瓶子就要一贯钱,而且在兰州还常常缺货,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百骑司派人在店门口排了好久,也就带回来三瓶。 听百骑司说这是妇人用的东西,李二也就也没在意,随手就将这三瓶香水赏赐给了后宫的妃子,没想到刚刚就连皇后都差人过来问这东西还有没有,知道就这几品,还准备派人去买。 不过知道这东西只在兰州有卖之后,长孙皇后就绝口不提这件事情了,作为后宫的掌控者,长孙这点自觉还是有的,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堂堂一国的皇后,为了几瓶子有香味的水就派人横着跨越大唐半个版图,恐怕第二天就会被一群人上奏折指责,这怎么能行,夫妻这么多年了,这还是李二第一次发现长孙对什么东西这么上心,怎能让自己的皇后失望。 苏萱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吃着自己的粮食,虽然做出了一些功绩,但自己不也赏赐给了她一个丽水县男的称号,也算是扯平了,现在丽水县男也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死不掉,皇后想要的东西,还不痛痛快快的献上来表示一下对自己封赏其男爵的感激之情。 想到这里,李二笑了一声,好家伙,一小瓶香水就要一贯钱,还供不应求听说每天都在限量售卖,李二想不明白,放在长安还容易理解,但是在兰州那种小地方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有钱人,一贯钱一贯钱的掏出来,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盯梢的百骑司汇报,每天丽水县男往右武卫拉钱都用牛车装,每天就是整整两百贯啊!这么算下来只需要一百天,就足以顶的上兰州城一年的税收了,这是一个什么概念,难道从不可知之地出来的人,不仅仅学识远超人一等,能解决其他人解决不了的难题,就连赚钱都比别人快一点? 这哪里是赚钱啊,分明就是在抢钱,虽然不知道香水具体的秘方,但是猛虎山下那个小村庄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只要随便调查一下,李二就明白制造香水大部分需要的不过是花瓣和酒精,花瓣是自己在山上采摘的,酒精更是直接从右武卫拿,能花的了多少钱,酒精这东西就是她弄出来的。 而且根据采摘花瓣的时辰不同,采摘的人不同,丽水县男竟然还把香水分了好几个等级,其中以十一二岁的少女在晨时采摘的带有露水的花瓣最好,李二不认为这样弄出来的香水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在兰州城,用这种花瓣做出的香水一瓶子竟然卖出了三贯钱,而且还更抢手,这简直就是黑了心了。 偶尔有两瓶香水流传到长安,竟然一瓶子需要十贯钱还不止。 堂堂丽水县男竟然去行商贾之事,弹劾苏萱的奏章都快要有一人高了,身为贵族却一心只想着赚钱,而不是思考如何报答国家,这样的贵族实在是该杀,不过看在一个弱女子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一老一幼都是妇人,日子之前过的难以为继,苏萱想要为自家人赚些钱财以免家人日后受苦的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在知道苏萱每次交易都会请官府的人在一边,当日就把该交给国家的税结清,李二也就熄了找苏萱麻烦的心思。 李二的自尊还不足以让他从一个弱女子的手里面抢钱,至于那些弹劾苏萱的奏章,李二更是看都没看就扔到了一边,一群看人家赚钱眼红的家伙,什么千年世家,都是狗屁,苏萱那里有牛将军,程将军在前面顶着,他们要不到秘方,其中竟然还有人上奏说将香水秘方收为国有,简直就是小人行径。 不过既然这位尚未谋面的丽水县男给自己惹了这么多的麻烦,拉不下脸面跟自己的子民抢钱,但是自己从丽水县男那里弄几瓶香水总行吧,也不 多要,一天给宫里进贡五十瓶不算多把? 把这个想法跟段干说了,段干大笑着称赞李二决策的英明,一主一仆笑的十分的得意,能让苏萱吃亏,段干也是乐见其成的。 等主仆两个笑完了,李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向段干问道。 “听说丽水县男还有其他的家人,好像就在长安是么?” 段干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属下曾经打听过,在长安的这一家人应该是丽水县男的大伯一家,育有一个男孩,年纪也有五六岁了,过得却不甚如意。”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 “一会你去内库拿些礼品,挑个时间送过去,不用多说什么,放下就好。” 段干笑着躬身说道。 “陛下果然是爱民如子,此举之后,不怕丽水县男不对陛下感恩戴德,不过等到奴才到那里恐怕已经晚了,几天早上,奴才就听说牛家和程家的管事各带了一群人去了永平坊,想来就是去拜会那一家人了。” 李二摆了摆手说道。 “无妨,礼物送到了就好。” 段干笑着点头,见李二没有其他的吩咐,便静悄悄的躬身退下。 第一百章 程咬金 段干走在皇宫的道路上,两边都是高高的围墙,走过一个转角,见到前面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站在那里,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上前两步,低下头, 弓着身子恭敬的说道。 “段干拜见老祖宗。” 难来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笑的如同菊花瓣绽放,向着段干抬了抬手,示意段干站起来,向着段干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 “从陛下那里来?” 段干点头说道。 “回老祖宗的话,陛下正在批阅奏折,所以徒孙就先从那里出来了,奉陛下的旨意去看一看丽水县男在长安的家人。” 难来深深的看了段干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不错,你是个聪明的,知道你我这类人身上的富贵究竟是怎么来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对陛下保持最大的敬畏,这一点你做的很好,从今往后,我就不用担心在我死后,宫里面后继无人了。” 段干一脸的惶恐,身子弯的更低了,赶忙说道。 “老祖宗身强体健,听小师弟们说,老祖宗仍旧有生撕虎豹之能,便是年轻的男子都比不上老祖宗万一,这么看,老祖宗最少还有好几十年好活,怎能在这个时候谈死。” 难来哈哈大笑,声音浑厚,哪里像是一个垂垂老矣,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老头,指着段干大笑着说道。 “好啊,没想到你这小子出去了一趟,竟然学会那些拍马屁的手段了,这一番话说的老夫心情大好,难道那个从不可知之地出来的小丫头有这么大的能力?平时一个不苟言笑的,现在变得如此油滑,倒是有趣。如此,让老夫更加的放心将宫里的事情交给你了。 老夫已经老了,早就有撂挑子不干的想法了,就是你们这群不争气的,让老夫放心不下,才一直不敢放手,现在好了,你现在差不多也该逐步接收宫里面的事情了,陛下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好了,老夫可以安安稳稳的找个角落等死了,以我们如今陛下的心胸,老夫死的时候还是能混上一个薄皮棺材的,到不用担心暴尸荒野,不过现在,老夫倒是对丽水县男这个人物有些感兴趣了,能让你变得滑不留手,这样的人物不能不见。” 段干笑了一声,若有所指的说道。 “老祖宗这是要去见陛下吧,若是老祖宗想要见一见丽水县男,跟陛下提及一下的话,或许会有老祖宗意想不到的惊喜。” 难来看了一眼段干之后,点了点头,段干便恭敬的离开,虽然难来知道段干一定在陛下那里了解到了什么,若是自己问,段干一定会说,但是这却不是他们的身份应该做的事情,陛下的事情,想要知道,就只有陛下亲口说出来他们才能听,随便的打听皇家的事情,是宫里面的大忌,那些不守规矩的,一觉醒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经过肥料的滋润,皇宫后花园里面那一片牡丹花每年都开的那么艳丽不是没道理的。 苏萱从来都没有发现发现自己竟然会如此的充满干劲,身体里仿佛总是充满着使不完的力量,每天从兰州城拉回来的牛车上面的铜钱是那么的漂亮,即便自己的帐篷已经被堆满的三个,苏萱仍旧不厌其烦的往军营里面拉铜钱。 兰州城的县令周福派来的主簿正一脸笑容的站在苏萱的身边,跟苏萱一同看着眼前的一车车铜钱,虽然苏萱是一个女子,却不敢有任何的轻视,反而还善意的跟苏萱解释道。 “爵爷,因为半路上牛车的车辕断了,速度难免会受到影响,即便属下派人从后面推,但是还是晚了一会,还请爵爷见谅。” 苏萱看着从身边经过的几位气喘吁吁的衙役点了点头,不管在什么时代,拉着好几大车的钱走在山路上,在没有绝对保护的情况下,都是脑残的行为。 除非是恰好赶上了,苏萱这几辆拉钱的牛车才可以远远地跟在右武卫外出采办的人员后面,一起回来,大家都是自己人,苏萱还在右武卫兼着职位呢,所以右武卫对于这件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每回借着他们的光回来,他们晚上都会有一顿丰盛的加餐。 但是平时的时候苏萱还没有资格让右武卫的士兵帮自己押运铜钱,别说苏萱不够格,即便是老牛,除了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亲卫,要是敢因为自己的私事指派右武卫,也是逃掉脑袋的大罪。 但是奈何香水这段时间在兰州城实在是太火爆了,不仅仅兰州城的夫人小姐们爱不释手,遥远的胡商以及恰好从兰州经过的大唐商人在得知香水的作用后,也要多买几瓶贩卖到其他的地方。 苏萱在兰州城花钱盘下的店铺后面的仓库没几天据装满了,实在是放不下了只能运回来,这时候就能够发现周福是个好人了,特意派自己手下的衙役帮忙苏萱把钱运回来,谁让苏萱每卖出一瓶香水就在他那里交税了,周福认为保护自己治下的商家是他这个做县令的指责,对于此事,责无旁贷。 感动的苏萱又多往周县令家里面送了几瓶香水,虽然靠着右武卫这棵大树,但是也要讲道理,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总要搞好关系,礼尚往来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苏萱想着押车回来的马老三招了招手,刚才还站在人堆中大声呼和,顾盼自雄的马老三立刻换上了一脸媚笑,小跑着来到苏萱的面前问道。 “爵爷,有什么事?” 见到马老三转变的如此迅速,王主簿不但没有丝毫的轻视,反而是一脸的羡慕,作为一个爵爷,苏萱当然不可能成天在自己的店铺里面守着,而且说实话,那个小店铺苏萱也没看得上眼,孟娘还在猛虎山下的村子里面照顾奶奶和苏花花,所以苏萱身边能用得上的人手就只要马老三了。 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军中汉子何德何能,有周县令盯着,香水铺子在兰州不可能有什么麻烦,马老三每天做的只不过是坐在铺子门前翘着二郎腿,听说一个月就有十贯钱,比自己的顶头上司周县令赚得还要多,还不是老早的就遇到了丽水县男,这就是命啊。 右武卫几万大头兵,顶数这货活的最滋润,作为长和香水铺子联系的王主簿,平时没少被马老三请,家里的婆娘不省心,吵着闹着要香水,还是马老三帮忙弄出来了两瓶,这几天两人如同相交多年的朋友一般。 眼看着自己的铜钱都被运进了右武卫,苏萱对马老三吩咐一声,转身笑着对王主簿说道。 “这一次还是多亏了诸位出力才把钱运回来,小女心中不胜感激,这点钱就请诸位改善一下伙食,补一补身子,要不实在是过意不去。” 话音刚落,另一边马老三就抱着一个布兜跑了回来,王主簿嘴里面连连说这都是应该的,不敢不敢,但是却很自然的从马老三手里接过包袱,手里面一沉,就知道里面的钱不会少于五贯,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和善了,毕恭毕敬的向苏萱告辞,等到王主簿走远,马老三一脸厌恶的向着王主簿的背影吐了口口水。 “呸,爵爷,对这样的王八蛋这么大方做什么,依我看这五贯钱能有一小半能落到那些衙役的手里就不错了,全便宜这个王八蛋了,刚开始这货还瞧不起我,听爵爷的送给这家伙两瓶香水之后这货见到我就跟见到了亲爹一样,我恨不得一刀劈死这样的怂瓜。” 苏萱摆了摆手对马老三说道。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要是遇到不顺心的就想着劈死,哪里还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以后眼界要放开一点,不过是几文钱的事情而已,记住了,但凡是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倒不是问题,倒是你,听说你好像被牛伯伯开除军籍了?” 提到这个,马老三就是一脸的苦色,悲痛的看着苏萱说道。 “爵爷,咱就是个只知道挥刀砍人的大头兵,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懂,您说说,被牛将军开除军籍之后属下还能做什么?没了糊口的本事,属下就只能活活饿死了,爵爷看在属下往日还算忠心的份上,能不能赏给属下一口饭吃?” 瞧着马老三悲痛的表情,苏萱直接就气笑了,指着马老三笑骂道。 “你出去打听打听去,哪里有赏一口饭吃就需要本爵爷每月掏十贯钱的,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一个士卒每天不在军营里面,跑到兰州城去给我看生意,牛伯伯要是不开革了你,现在我看到的就是你的脑袋了,这可是十贯钱啊,兰州城的县令一年的俸禄还不到二十贯呢,你以为我给谁都开出这个价?我现在能用的人手除了你就是孟娘,你要是想跑,本爵爷还不干呢,我上哪里再找一个知根知底的。!” 马老三嘿嘿笑着摸着自己跌脑袋,没工夫看马老三在这臭美,在军营里面,这货没事干就吹嘘自己一个月十贯钱,现在不仅仅他那些老兄弟,就连苏萱都想踹这个货,转身走进军营,马老三赶紧跟在后面,这回运回来的铜钱苏萱还没看呢,哪有功夫站在这里吹风。 搓着手,苏萱一脸兴奋的走进自己刚刚搭建,存放铜钱的帐篷,内心充满了兴奋,没人会嫌弃钱多,但是刚进去就是一楞。 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看样子一拳头就能锤死自己的家伙是谁? 牛伯伯?体型是差不多了,但是老牛自己看了好几个月了,能认不出来,没想到在右武卫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到敢走进本爵爷放钱的帐篷里面,自己重金贿赂的那几个巡营的侍卫实在是废物,说好了就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转悠呢? 不过进来就进来把,自己每一文铜钱都来的干干净净,也不怕别人看,不过你用手往口袋里面装就有点过分了,苏萱看的分明,这货竟然就跳成色最好的铜钱往口袋里面装,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都忍了,铜钱也不能忍,这些铜钱被自己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的手里和落入你这个莽夫的口袋能比么,一大会功夫,苏萱就看到这货把衣衫都撑满了,最可气的是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大口袋,展开后一人多高的那种,苏萱的眼睛彻底冒火了。 “马老三,马老三你死到哪里去了,快进来抓贼了!要是让这个王八蛋把我的钱拿走,哪怕是一文钱,我也要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已经从苏萱手里面领过工资的马老三,对于工资这个概念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听到后立马就从外面窜了进来,瞧见面前的贼偷也是怒发冲冠,横刀‘噌’的一声就出鞘,准备把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砍死,苏萱站在后面一脸的猖狂。 王八蛋,敢偷本爵爷的钱,还是在右武卫的地盘上,自己招招手就是百八十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苏萱觉得自己也顶得住。 就在苏萱准备看着马老三大发神威,将这个贼偷打倒在地的时候,马老三这货刚走出去两三步,竟然瞬间就怂了,横刀入鞘,恭敬的叫道。 “属下参见将军。” 将军?哪来的将军,右武卫不是就老牛一个将军么?什么时候又蹦出来一个? 苏萱眼珠子转了两圈,转身就要跑,将军自己还得罪不起,一点铜钱而已,自己还不放在眼里,拿就拿吧,自己就当做没看到,这时候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重要。 谁知道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攥住了脖子后的布料,苏萱还挣脱不掉,只能笑着转过身对这个贼偷说道。 “晚辈苏萱,见过程伯伯,处默没少在晚辈面前提起过您,如今见到程伯伯才知道处默说的那些话,根本不足以形容程伯伯英姿万一。” 在兰州这片,能够被称作将军的,除了老牛之外,恐怕就是不远处带领左武卫的程咬金了,这时候不怂,一会连怂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恨马老三那个王八蛋怂的太快,没来得及告诉自己一起怂,实在是该打。 一百零一章 用香水来报恩 程咬金对苏萱的马屁充耳不闻,嘿嘿冷笑两声,夜枭一般的笑声听得苏萱后背发麻,明知故问的向苏萱问道。 “老夫在左武卫早就听说在这里有一个小丫头身负绝世才学,借你的光,在食盐一事上,左武卫的士卒今年往家带的钱能翻一倍,相比右武卫也差不多,朝堂上那些勋贵的们被左右两卫几乎坑了个遍,我们现在领兵在外,他们不好找我们的麻烦,所以都把注意打到你的身上来了,一个个都瞄着你的香水生意,怕你这个丫头担心,所以老夫来安慰一下你,谁知道竟然被你污蔑成了贼偷。 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这香水生意还有老夫的份子呢吧,老夫拿自己跌钱,怎么算是偷了,最可恨的是,你这个丫头竟然还无端辱骂老夫,实在是可恨,今日你要不给老夫一个说法,老夫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个丫头。” 天啊,拿着被人的钱往自己口袋里面装,哪里有这么安慰人的,有的话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么赚钱的行当苏萱也想去做。 但是现在却不敢这么说。 “贼偷?这里有贼偷么?我怎么没看到,马老三,你看到这里有贼么?” 面对苏萱刀子一般的眼神,马老三赶忙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苏萱满意的笑了笑,对老程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说道。 “伯伯说笑了,您老人家在这里,凭您老人家的威名,那个贼偷见到您,不是瞬间远遁千里不敢冒犯,您刚才一定是听错了,晚辈绝对没有说贼偷两个字。” 老程那张大脸上布满了冷笑,见到苏萱演的这么好,索性也就不去拆穿,眯着眼睛说道。 “好,就算是刚才老夫听错了,但是王八蛋三个字老夫刚才可是听的真切,你可知道无故辱骂老夫,是什么罪么?如果你这次在装傻的话,老夫可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苏萱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生动,哈哈大笑着说道。 “原来程伯伯就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啊!王八就是乌龟,这在大唐可是一种祥瑞,晚辈听说在长安,每逢长辈过寿,经常有人送画满王八的画当做贺礼,以此来祝福长辈高寿,晚辈刚才就是借此,来祝愿程伯伯长寿呢。” 这话不是苏萱瞎说,在大唐,王八这个词真不是什么脏话,反而是一种吉利话,不管放到哪里,苏萱都可以当着人面骂,而且还骂的理直气壮,被骂的也只能笑吟吟的表示答谢。 在这方面,程咬金说不过苏萱,只能指着帐篷门口说道。 “胡说八道,如果真的跟你说的这样,刚才见到老夫你为什么要跑,要不是老夫抓住你,你早就跑的没影了,还敢说自己心里面没鬼?” 苏萱苦笑着向老程讨饶,一脸认真的说道。 “牛伯伯误会了,晚辈是看到牛伯伯想要装钱,看到牛伯伯手里面那个“小”口袋晚辈实在是不忍心,牛伯伯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用这么小的口袋装钱呢,所以正准备出去多找两个口袋,让牛伯伯装的痛快一点,顺便找两个人帮牛伯伯以前装钱,速度也会快上一点。” 苏萱这一番话说完,原本怒气冲冲瞅着苏萱,恨不得把苏萱一口连骨带肉吞掉,仿佛择人而噬的程咬金突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声,一边笑着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好多铜钱都从程咬金的胸口里面掉了出来,老程也不管不顾。 “好,好,果然是一个聪慧的丫头,即便是明知道你这丫头口不对心在忽悠老夫,老夫硬是从你的话里面找不到半点漏洞,说话不骄不躁,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就算是遇到长安里面的那些勋贵,也不用担心你这个丫头会被吓的不能张嘴,被那些人占便宜了。” 老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走进帐篷笑着对老程说道。 “早就告诉你了,这丫头向来只有占别人便宜的份,哪里会会在别人那里吃亏,你就是不信,非要在这丫头面前吃个哑巴亏才甘心。” 老程一边挥手一边说道。 “不一样的,要是不亲眼见一见,怎么都不会放心,” 说着老牛转头看向苏萱说道。 “丫头,这次是老夫两个对不住你,本想着赚一笔就走,谁知道那些勋贵发现自己能用极低的价格买到上好的精盐,一个个红着眼睛都跟疯了一般,砸锅卖铁的都要往家搬,想要储存起来,反正这东西也不会变坏,一个个都想着等过段时间按照市价卖出来大赚一笔,要不是老夫良心上过意不起,这群勋贵恐怕连裤子都要典当了换成盐。 如今你的连盐之法一被陛下推广,那些知道上当的勋贵气的快要吐血,剩下的不用老夫说,你就明白了吧。” 苏萱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瞅着程咬金,到现在苏萱才回过味来,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老程和老牛以他们的身份就算是坑了那些勋贵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有人愿意跟他们死磕,柿子都要捡软的捏,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很不幸,她这个大唐新进的丽水县男就不大不小,捏着正顺手。 一想起自己还没有进长安,长安的勋贵就被自己得罪了个便,苏萱就觉得两腿发软,战都站不起来了。 以自己的身份进到长安那种扔个板砖都可能砸到一个比自己爵位高的地方,自己岂不是要被吃的干干净净?决定了,今天晚上就让马老三守在自己帐篷外面,顺便再找一两百个人来守卫自己,万一哪个勋贵看自己不顺眼,自己这条小命可就玩儿完了。 瞧见苏萱脸色难看,老程大大咧咧的说道。 “哎,丫头,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即便那些勋贵再怎么记恨你,也只能按照规矩了,不可能出现什么死士来伤害你的情况,要不然大家杀来杀去的哪里还有安生日子,再说他们损失的不过是一些钱财而已,最多也是想着怎么从你爹身上赚回去,这不就将主意打在了你的香水生意上面,一群该杀了的,你这个丫头好不容易想出了一条路子,好让自家的老幼不在吃苦,那些家伙怎么狠得下心跟你抢这门生意。” 明白了,老程这是良心上过不去来帮自己来了,之所以这么急着拿自己的那一份,就是向所有人表明这香水生意有程家罩着,任何想动的勋贵多少都要顾虑到程家和牛家的意思。 想到这一点,苏萱心里面满是感动,虽然自己和程咬金从未谋面,但是跟在这样的大腿后面混饭吃,绝对是让人舒心的事情,赚钱的方法自己想,有财大家一块发,大风大浪却是老程他们抗,还有比这还要痛快的事情么? 要是后世的那些王八蛋老板能有老程他们十分之一,恐怕地下的那些员工就不会背地里诅咒那些喝人血的老板了吧。 老牛站在一边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苏萱不用担心,这门香水的生意一定是她的,不论是谁来的都抢不走。 有着两位贴心的长辈,还需要担心什么,苏萱笑着向两位长辈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 “香水这一门生意,牛伯伯或许了解一点,但是要说到具体的,成本多少的话,两位恐怕并不知道吧。” 老程一脸探寻的看向老牛,老牛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老夫只是隐约的听这丫头提过,香水使用酒精和花瓣制作出来的,但是具体成本,却并不知晓,不过既然这东西在兰州如此受欢迎,恐怕造价不菲把?” 苏萱得意的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两位伯伯见笑了,造价却是有些昂贵了,因为村里面烧制瓷瓶的手艺不过关,每个瓷瓶都是晚辈花二十文钱买的,不算瓷瓶,单纯的香水,造价十文钱就算是顶天了。” 老牛和老程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兰州城最便宜的香水一瓶要多少钱来着?好像是一贯把,还往往都是有市无价,最便宜的香水在私底下都炒到了三贯钱,就算是算上瓷瓶,一瓶香水也有足足三十倍的收益,这还仅仅是在兰州这种偏僻的地方,如果放到长安,在放到整个大唐的话,这里面的利润,老牛和老程想一想都觉得胆寒。 知道两位相差了,苏萱笑了笑说道。 “两位伯伯不要惊慌,这东西并没有两位想的那么恐怖,季节是制约香水的一个因素,没有花瓣,香水就制作不出来,偏偏香水是最吃花瓣的,而且现在之所以如此火爆,多少还是因为新奇,等到过一点时间之后,就会慢慢平息下来,价格同样是制约的因素之一,能买得起的人不多,晚辈也没想把这东西卖的满大街都是,一年能卖出去六七千瓶就够了。” 现在大唐民生凋敝,也就一千多万人,唐朝最鼎盛也就八千多万人,在抛出去没有购买力的,那就那么些人,大部分都在长安。 老牛点了点头,总算是松了口气,说道。 “那也不错了,一年就有几千贯钱的进账,就算是一个国公,也不敢说比你的赚的钱多。” 苏萱笑了笑,指着帐篷里面的钱说道。 “牛伯伯,晚辈之所以刚才说那些,就是想要告诉两位长辈,晚辈根本就没指望过靠香水养活自己的家人,晚辈可是穷怕了,一年几千贯怎么能够,晚辈之所以想出这门生意,为的不过是报恩,给村子里的那些恩人找一条出路,您可能不知道,晚辈的奶奶和妹妹就是靠这些恩人的接济才勉强活到现在,如此大恩,不报怎么能行,有了这们手艺,他们今后就不用担心生计的问题,就连周围的一些村子,也能带动起来,帮助采摘鲜花,能让他们顿顿吃饱,晚辈才多少有些心安。” “哦?” 老程和老牛对视一眼,若有所指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给他们开出的工钱很丰厚?” 苏萱摇了摇头,“晚辈的那一份,分文不取,都是那些村民所得。” 程咬金哈哈大笑,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之前装进去的铜钱,看都不看扔了回去。 “你一个小丫头尚且能知恩图报,老夫那里有颜面跟一群百姓夺利,老夫的那一份,也都给他们了。” 老牛微笑的点头说道。 “老夫的那一份也当如此。” 苏萱赶忙拒绝,却不想老牛听都不听,迈着大步就走出了帐篷。 “丫头,老夫是彻底服气了,几千贯钱,看都不看就扔了出去,利国利民,这生意我看谁敢跟你抢,伸手老夫就剁手,伸脚老夫就剁脚,听说你这个丫头在庖厨一道上很有心得,老夫正好也饿了,不得不尝一尝你的手艺。” 苏萱十分狗腿的跟着两位长辈走了出去,远远的就看到程处默和牛见虎站在一边,狠狠的瞪了这两货一眼,牛伯伯来了这件事情这两个家伙竟然没有给自己通气,不够义气。 程处默和牛见虎一脸的无辜,表示自己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既然老牛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苏萱当然要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狮子头,红烧排骨,大骨头汤,只是可惜老奶奶和小丫头没有在这里,否则就有口福了。 对于苏萱的手艺,老程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认可,一只手抓着大骨头啃得是汤汁四溅,红烧排骨用筷子夹起来,在最里面打个转拿出来就剩下一块干干净净的肋骨,程处默觉得自己老爹的吃相不雅,觉得有些丢脸,想劝劝老程,却被老程赶的远远的。 苏萱起身给老程和老牛倒了杯酒,笑着说道。 “牛伯伯和程伯伯保家卫国,身体就是本钱,当然要多吃一些才对。” “没错,苏丫头说得对,老夫就算是再家里也是这么吃的,倒是你这个小子如今竟然敢嫌弃老夫的吃相,看来回去头来福要对你多敲打敲打才对。” 席间,老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硕大的眼睛左右抽了抽,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唤过苏萱问道。 “丫头,孙道长呢,老夫来之前还去拜见过呢,如此美食怎能不请孙道长一同享用。” 苏萱笑着回答道。 “回程伯伯,速度脑胀有事走不开,晚辈已经派人将孙道长那一份送过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嫁不出去啊! 世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宴席上有着一个急于向自己老爹表现的儿子,程处默那张嘴何止是能够跑火车,短短时间,就将跟苏萱相处的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说了个遍。 老牛一边啃着肥瘦相间的大骨头,一边不停的点头,不用别人告诉,就用筷子把大骨头中间的骨髓捅出来,嘴巴凑上去用力一吸,便是一脸的满足,一看就是个会吃的。 这时候的大唐没有多少人愿意吃猪肉,认为这是贱肉,一股子骚味,都是没有阉割的结果,为了处理这股异味苏萱没少费功夫,当得知自己吃的是猪肉的时候,老牛一脸的惊讶,随后继续大快朵颐,案几上如同八国征战一般,狼狈不堪。 不用想,说着说着,程处默就把苏萱拿出来的地瓜说了出来,当听到这种粮食一亩地能够收获十多担的时候,老牛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里的食物来不及咽下去,大声的咳嗽,直到喝了一口骨头汤之后,才把气顺匀了,脸色被呛的通红,却顾不上这些,一把就抓过在一边大吹大擂的程处默放在自己的眼前,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你小子刚才说什么?一亩地十多担,说清楚一些,是十一担还是十九担?要是你今天蒙骗老夫,老夫回家就把你这双腿打瘸。” 不知道自己老爹突然发什么疯,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重要性的程处默茫然的回答到。 “是……是十五担吧,当初萱姐好像就是这么说的,没错,就是十五担。” 老程蒲扇大的手掌一松,摄于自己老爹威压的程处默就很丢人的倒在了地上,程处默脸色如常的爬起来,打掉自己身上的灰尘,反正这个帐篷里看到自己出丑这一幕的除了自己老爹和老牛之外,就是牛见虎和苏萱,没有一个外人,他还不至于掩面而逃,想到这里,程处默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没有招呼长孙冲,否则这个人就丢大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长安的纨绔圈子里面立足。 不理会一旁的程处默,程咬金直直的看向了对面的牛进达,一脸严肃的问道。 “右武卫里面真的有亩产能够达到十五担的粮食?孩子们不懂,你不要说你这个滚刀肉也不懂,不要说能够亩产十五担,就算是打个对折,只要能够亩产八担以上,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老牛很明白程咬金此时的心情,当时他跟老程一样,也是被吓了一跳,要不是说出来的是苏萱,他恐怕只会当做一个笑话来听,当即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这东西是苏丫头从不可知之地带来的,听说是从大海的对面弄来的种子,除了这丫头吃掉的,就剩下那么点,现在都被种在孙道长的帐篷里面,等闲不让人看,至于产量,老夫并没有见过,只是知道作为种子栽种的地瓜,每一个个头都很大,如果每颗地瓜秧上都能长出一个那么大的地瓜的话,亩产十担以上应该不成问题。” 老程点了点头,作为多年的老兄弟,程咬金还是相信老牛用这点判断力的,不过实在是兹事体大,一脸歉意的转头对苏萱说道。 “苏丫头,并不是老夫不相信你,而是这件事情对我大唐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程处默和牛见虎还年轻,在老夫等人的羽翼下从来没有吃过苦,你从小也在你师傅的庇护下,唯一吃得苦还是最近,了解不到这件事对我大唐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但是老夫却是挨过饿的,你牛伯伯也是如此,当初隋朝失势,天下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如果那个叫做地瓜的东西真的能栽种在大唐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的话,我大唐每年粮食的产量最少也能增加三成,你不要小看这三成,在很多时候,一口吃食就能救回来一条命,若是成功,许你个侯爵都应当,而且没人敢说一个字,否则老夫就敢拿着横刀带着你站在朝堂上跟他们理论。” 看着激动的都有些发抖的程咬金,苏萱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敬的说到。 “牛伯伯,地瓜这东西可以用来做菜,也可当做粮食,而且善于储存,挖个地窖放在里面,只要保存得当,一冬天都不会腐烂,而且这东西还不挑地,晚辈曾经见过大面积种植地瓜的,所以可以保证,一亩地绝对可以产出十担。 只是晚辈唯一担心的就是,地瓜栽种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过了应有的节气,现在已经入秋,天气渐渐转凉,很有可能让地瓜的长势不好,甚至是绝收,除了吃剩下的,晚辈身上只剩下这么点地瓜了,如果绝收的话,除了大唐派一支舰队,去大洋彼岸寻找,否则别无他法。” “糊涂啊,这么好的种粮竟然被你忘在了角落,若不是被人偶然发现一经发芽,恐怕你这丫头到现在都想不起来,对了……你刚才说除了吃剩下的?天啊!难道说种粮不止这些,还被你吃掉了很多不成?” 苏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在老牛和孙道长如此重视地瓜之后,苏萱多少可以了解了一下大唐农田的收成,右武卫里面出来拿刀砍人的杀才,很多放下横刀种田也是一把好手,当然对着不会陌生,一问苏萱就彻底蒙了。 虽然知道唐朝物质匮乏,但是谁知道匮乏到这种地步,种田除了看人力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老天的脸色,一场灾难就可能让人颗粒无收,折算下来,百姓一年下来,一亩地能收到五六担粮食就能够偷着乐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能亩产十担以上的粮食,老牛哪里能不疯狂。 苏萱隐约的记得自己因为嘴馋,跟那个王八蛋在山上烤过两个大个的,只能讪讪的说到。 “那个……晚辈可能吃过两个。” 老牛赶忙追问道。 “是不是最差劲的那两个?” 苏萱苦笑一声,不在说话,瞧见苏萱的脸色,老程怎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气的身子都在打摆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的败家子,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仰天长叹一声说道。 “罢了罢了,是老夫着相了,能够亩产十担以上的粮食,老夫还从未见过,能够拥有,就是大唐的福气,如果不行,也是天意。丫头,别生老夫的气,刚才老夫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此能造福万民的祥瑞,不经历一番曲折,怎可能轻轻松松就获得。” 瞧见老程气消了,从老牛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的苏萱才走出来,一脸恭敬的说道。 “伯伯说的是哪里话,晚辈如何不知道牛伯伯是在为那些百姓们生气,此事是晚辈愚蠢,这种东西,早一天拿出来就可能多救好几条命,晚辈偏偏就没有意识到,要不是晚辈的身子柔弱,经不住程伯伯一巴掌的,否则方才就应该站在程伯伯面前让程伯伯打两下出气才对,逃跑就已经不对了,哪里还敢生程伯伯的气。”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埋怨孩子了,这孩子在右武卫的那段时间突遭大难,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要不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差一点就会没命,那里还会想到这种东西。” 老牛拍了拍苏萱的肩膀,帮苏萱说话,程处默和牛见虎在一边连连点头,证明确实如此。 老程在帐篷里面看了一圈,有些想要发笑,没想到所有人都在帮着苏萱,那自己一个人还生什么气,转身再看案几上那些令人垂涎的美食,一点都没有了之前的胃口。 瞧见老程有些性质不高,苏萱很及时的站了出来,对老程说道。 “程伯伯,其实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按照晚辈的推测,地瓜的幼苗只要护理得当,应该还是能够正常生长的,最多是产量上下降一点,还没到绝种的地步。如今地瓜秧就在孙道长的营帐里,晚辈听说现在秧苗已经破土而出,长得快有小拇指高了,牛伯伯要不要去看一眼?” 苏萱的提议正和老程的心意,当即一群人乌拉拉的就直奔孙道长的营帐而去,此时日头西斜,白天快要结束,离得老远,苏萱就看到一个人抱着半人高的大缸往孙道长的帐篷里面挪,离得近了,苏萱才发现是尉迟宝琳,孙道长正站在一边休息。 怪不得吃饭的时候招呼尉迟宝琳也不见人影,原来是在这里帮孙道长。 缸里的幼苗晒了一天的太阳,满头大汗的尉迟宝琳正按照孙道长的吩咐在日落之前将大缸都搬进帐篷里面,正准备搬最后一个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尉迟宝琳眉头一皱,孙道长说过了,这东西很宝贵,比人命都值钱,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碰到,正想要掰开那双大手的时候,却发现是程咬金,想要阻拦却不敢,只能看向一旁的孙道长。 对于尉迟宝琳憨直的表现,老程并没有不满,此刻老程正深情的打量着缸里面冒出土的地瓜幼苗,一颗颗直挺挺的立在那里,绿油油的煞是好看,双臂环住大缸,不见老程用力,加上泥土最少有两三百斤的东西在老牛的怀里仿佛轻若无物,不让别人帮忙,被老牛平稳的搬进了孙道长的帐篷里面。 老牛站在苏萱的身旁,远远的看着,突然出声说道。 “丫头,你没经历过我们这一辈的事情,在我们那个时候,人们可以为了一口吃的拿着刀拼命,眼看着身边的人活活饿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甚至人吃人老夫也亲眼见过,你程伯伯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真的单纯只是为了种粮感觉到可惜。” 苏萱点头笑着说道。 “牛伯伯,晚辈不是傻子,现如今是您老人家吃不起饭,还是牛伯伯家吃不起饭,就算是晚辈突然拿出来亩产万担的粮食,对您两家来说也没什么区别,相比于其他人,您和牛伯伯这样的长辈才是真正值得晚辈尊敬学习的,跟在您两位的身边,有您两位指点,晚辈就不用担心哪一步踏错,而没有人拉晚辈一把。” 老牛哈哈大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不单单聪慧,而且说话从来都是这么顺耳,不知道以后哪个人家能娶到你这个丫头。” 苏萱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啊!晚辈只要在大唐照顾好自己的家人,然后安心的混过这一辈子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对晚辈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该得到的东西,晚辈已经得到了。” 想到那个该死的王八蛋,苏萱的那颗心,不由得杂乱了起来,我现在在这里,那你又在哪里呢? ………………………………………………………………………………………… 夜已经深了,偌大的右武卫除了偶尔出现,打着火把的训营士兵之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在一对训营的士兵经过后,一处普通的营帐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黑影闪了闪,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寇寒已经摸清了右武卫巡营士兵的规律,按照这个规律,寇寒认为自己离开右武卫很容易,离开的路线早就在三天前观察好了,只要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那些人发现的只能是一张空床。 虽然寇寒认为自己这样不告而别很不好,毕竟苏萱救过自己的命,此时应该有很多问题问自己,但是寇寒很想要知道跟自己交手的那个家伙到底死没死,即便他认为对方不可能活着,但是没有亲眼看到对方的尸体,寇寒总是觉得不放心。 对方很厉害,能和自己打的两败俱伤,寇寒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果对方没有死的话,这时候说不定已经顺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找到了右武卫,如果发现苏萱这个同样来自不可知之地的人,那对苏萱很危险,一个弱女子还没有能力应付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在大军的包围中,对于那样的人而言,杀一个人也不算太难。 寇寒的身影在黑暗中时隐时现,只要穿过目前的这个小树林,就可以离开右武卫了,摸着胸腹上面的伤口,那里现在有一道蜈蚣一般的疤痕,不过他并不在意,跟性命比起来,身体上的伤痕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下一刻,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直觉告诉他,今天他应该是走不掉了。 第一百零三章 大唐的恐怖组织 对于爱情来说,苏萱认为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真正的爱情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的长短,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产生变化。 至于其他愿意导致的两个人走到一起,苏萱宁愿认为是两个孤独的人需要相互慰藉形成的伴侣,也不愿意质疑爱情唯一性这个结论,在这方面,苏萱有着难以想象的洁癖。 苏萱认为自己这一生应该不缺少什么了,虽然没有经历过为人母的过程,但是穿越虫洞这种事情都让自己赶上了,大部分女人都能生孩子,但是穿越这种事情谁经历过,这么一想,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翻动一下手里面的兔子腿,烤出来晶莹的油脂掉落到火堆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苏萱下意识的往上面刷一些调料,烤肉的香气在一瞬间就被扩大了无数倍,让人垂涎欲滴。 苏萱觉得只要自己给老奶奶和苏花花打造一个美好的家,然后一家人生活在里面,不问世事,就这么慢慢的等死,混过这么一辈子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展宏图,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那是精力旺盛的冲昏了头脑的男人才会做的事情,从古至今,这么做的好像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何必呢,安安稳稳的就是苏萱最期盼的环境。 寇寒从后面走出来,很自然的就坐在了苏萱的对面,从火堆旁拿起一个苏萱插在地面上,已经烤的差不多的兔子腿,在火堆上热了热,就从衣衫里面拿出一把不过手指大小的小刀,在上面一划,就下来一条香气浓郁的兔肉,放在最里面仔细的拒绝片刻,直到最后一丝味道都消失之后,才将嘴里面的兔肉咽下去。 没有一点被抓到逃跑的觉悟,向火堆对面的苏萱伸出了大拇指,认真的赞美道。 “天下间能将简单的东西做的如此美味,恐怕也只有丽水县男有这个本事了,不愧是从不可知之地出来的。” 单凭苏萱当然拦不住他,虽然树林里面那两位将军同样身手不凡,但是单论逃跑的话,寇寒觉得没人能抓得住自己,但是再加上八牛弩就不一样了,五架上好了弦,专门用来破城的八牛弩对着自己,手臂粗的弩箭,他现在还没有恢复到最好的状态,硬闯的话,恐怕会受伤,大家又不是敌人,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值当。 苏萱从寇寒手里面精致的小刀上收回了目光,寇寒果然是一个用刀的好手,一把小刀在他的手里面如同蝴蝶般上下翻飞,烤的焦黄的兔肉就变成一条条的飞进他的嘴里面,就这,还不影响他说话。 苏萱记得当初给他治病的时候,马老三曾经先将这货翻了个遍,确认没有利器之后才让苏萱进去的,那这把小刀寇寒是怎么变出来的? 在后世苏萱经常从新闻上听到那些不法分子走私的手段,那种需要手术割开身体藏东西的手段这个时代应该是办不到,即便有,苏萱治病的时候也应该找出来了,想来想去,寇寒应该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藏东西了。 苏萱脸色渐渐变得怪异起来,看着寇寒用这把刀吃东西吃的香甜,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家伙能把刀子藏进五谷轮回的地方,还能脸色不变的用来割肉吃? 虽然说理论上都是肚子里面的东西,但是苏萱对于这种重口味的事情,苏萱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苏萱一脸厌恶,当然没有逃过寇寒的目光,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的寇寒,直到发现苏萱的目光一直在看着自己手里面的刀子,略加思量就明白了过来,喉咙鼓动了几下,强忍着把嘴里面的食物咽下去,面对剩下的半条兔子腿,说什么也提不起半点食欲。 他突然发现,苏萱做美食的手艺一流,但是毁人胃口的手段也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 深吸一口气将手里面的小刀收起来,寇寒苦笑这说道。 “师姐想多了,虽然我平时对吃这方面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但是那种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 “师姐?” 苏萱目光一动,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称呼,一直被人认为是从不可知之地走出来的,刚开始苏萱还有反驳的心思,但是时间长了也就懒得开口了,被人认为从那些隐士山门里面走出来的也好,最起码有了个出处,虽然同样看似虚无缥缈,但总归比自己真实的来历容易让人相信,但是师姐这个称呼,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 “怎么?虽然小弟只算是半个山门中人,但是称呼您一声师姐也不算失了礼数,我们之间总不能按照世俗的规矩,让我称呼你的爵位把?” 苏萱没想到自己救下的这个家伙竟然也是山门中人,这可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山门中人,强压着内心的兴奋问道。 “既然如此,你的山门是什么来历?” 寇寒苦笑一声。 “来历?一个没落的连饭都吃不起,祖上传下来的学识丢了九成九的山门,连自己祖宗都不知道,那里还谈什么来历,到我这代,只剩下一些打熬筋骨的方法,说是普通人都不为过,比不过师姐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就这还有人惦记,不过是一群活不下去,想要老老实实出来种田而已,却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寇寒脸色落寞,一言不发用木棍挑着面前的火堆,谁都有自己的伤心事,既然寇寒不想说,苏萱也没有追问,只是拿出了那块布递到寇寒的面前问道。 “我不是一个拯救苍生的圣人,一般来说,我出手都是需要被人掏钱的,如今救了你一命,我也不用你倾家荡产,而且看你的样子,你恐怕也没有多少钱,既然如此,只要你回答了我这个问题,那么你就可以走了,这上面的花纹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和我戒指上面的花纹这么相似?” 寇寒楞了一下,抬起头直愣愣的瞅着苏萱问道。 “你不知道?” 瞧见苏萱的脸色不似作为,寇寒痛苦的挠了挠头。 “我只知道对方的出身绝对不是我这种没落的山门,在大唐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的人,而且他们好像很仇视山门中人入世,遇到了往往都是赶尽杀绝,既然师姐选择入世,当然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你的戒指我曾经看到过,跟他拼命的时候,见到他衣服上的花纹好像跟师姐的同出一脉,所以就想着拿给你看看,顺便让你救命,谁想你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虽然没见到过寇寒的身手,但是能悄无声息的走出右武卫,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能把寇寒打成这样,那就肯定不是那个王八蛋了,一时间,苏萱说不上是欣喜还是失落,估摸着对方伤好的差不多,准备堵寇寒一波,无形中占据主导地位,没想到最后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被那些人知道的话,或许连我都会有危险?” 寇寒笑了笑说道。 “不是可能,而是你现在就已经有危险了,世界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连弄出来了众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他们想不注意到你都不行,要不是我和那家伙拼了个两败俱伤,他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师姐你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功夫还算过得去,所以才活到了现在,要是他们真想做一件事,当初陛下在玄武门成功之后……。” “小子慎言!” 就在苏萱想要听一听皇家的八卦的时候,一声暴喝突然打断了寇寒,程咬金和牛进达从树林里面走了出来,手里面还拿着用来敲开八牛弩机括的木槌,见到对自己最大的威胁已经走了出来,寇寒冲着苏萱得意一笑。 “不过我见那个人对师姐的杀意好像不算大,更多的是想要观察一下师姐在入世之后的所作所为,可能是为他们入世做准备,所以师姐不用过多担心,既然我还活着,相比那个人也没那么容易死,所以我准备找到他,再较量一下,经历了生死,我又有些提高,或许有机会把他生擒,最不济也要杀死他,对了,我还从师姐的帐篷里面顺手拿了点钱,就当是借的。” 寇寒的声音越来越轻,等到程咬金和牛津到来到苏萱的身边,寇寒的身子如同蛇一般扭动几次,飞速后退,如同鬼魅一般再次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苏萱只来得及叫道。 “如果生擒了记得招呼我一声,让我问他一些问题?” 寂静的树林里面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寇寒有没有听到,苏萱仔细聆听了许久,才隐约的听到一个‘嗯’字。 程咬金皱眉看着寇寒离去的方向,严肃的开口说道。 “年纪轻轻就已经不输给一些成名已久的老怪物,而且身手诡异,不似正道,丫头你就不应该独自跟他坐在一起,那个距离,如果他有心杀你,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护得住你。” 苏萱笑了笑说道。 “牛伯伯不是已经调查过,寇寒应该跟段干是一路的么,晚辈跟他数次交错而过,他要是想要出手,晚辈早就死死的了,再说,晚辈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呢么。” 老牛拍了拍苏萱的肩膀说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得亏你这丫头把我和你程伯伯拉了过来,否则要是程处默和牛见虎的话,没有相应的见识和眼力,即便手里面有八牛弩这样的利器都不可能带给他半点威胁。怎么样,从他的最里面知道你想要的了么?” 苏萱摇了摇头,寇寒和苏萱的对话,老牛和老程同样也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并不意外,接下来自然有专门的士兵过来拆除八牛弩,一架十三石的八牛弩比人还牙高,重几百斤,还不是他们能带走的。 回去的时候,老牛和老程都不愿意提起之前的事情,好像在规避着什么,这其中好像有很大的原因是寇寒被老牛打断的那句话,看来李二好像曾经在那些人身上吃过闷亏。 经过寇寒的形容,苏萱情愿把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山门形容成大唐的恐,怖组织,一个舌头到各行各业有着相当规模的恐怖组织。 按照历史上李二疵瑕必报的性格,在这个组织身上吃了亏,还没有嗷嗷叫着带领他那群狗腿把这个组织灭掉,到现在这个组织仍旧活的好好的,还能时不时的出来蹦跶一下,看来即便是李二好像对这个组织都没什么办法,这就厉害了。 就是不知道李二当时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导致老牛和老程对这件事情三缄其口,即便是苏萱也不准备告诉。 回到大帐之后,马老三悄悄的出去了一趟,当时密林里面也有他,不一会,马老三便一脸苦笑的回来了,请苏萱去放钱的帐篷去看一看。 苏萱奇怪的看了马老三一眼,寇寒临走的时候提了一嘴从自己帐篷拿钱了,但是苏萱根本就没当回事,江湖救急么,谁还没有个囊中羞涩的时候,而且说不好听的,以寇寒那种身手,只要想,就不可能没钱,借你钱那是看得起你,虽然很讨厌,但是确实是事实。 当时寇寒身上穿的是一身贴身的紧身衣,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全身上下没有几处能放东西的地方,可劲拿钱又能拿多少,至于这么紧张么? 跟着马老三走进了大帐,苏萱先是打量了自己那一堆小山似的铜钱。 “嗯,很好,看不到一点减少的痕迹。” 苏萱就说么,寇寒当时最多拿走十贯钱,这点钱苏萱还不放在眼里。 打量完小山似的铜钱,苏萱就下意识的看向另一边,这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 红檀木做的盒子怎么看怎么顺眼,透着一股富贵气,配上黑子里面自己用一百瓶香水从胡商那里换过来的黑珍珠,当真是美妙绝伦,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盒子没有关好。 片刻后,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划破了右武卫的上空,不断的在所有人的耳边回荡。 “王八蛋!我的极品黑珍珠啊!” 第一百零四章 精神食粮 苏大柱这几天一直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在长安这种地方,竟然会有人穿着华贵的衣服,带着众多的礼品,有礼貌的敲开自己那已经烂了半扇的破门,甚至就连之前下的拜帖上面都印着金箔。 家里面的婆娘已经吓傻了,抱着自己的小儿子站在院子的角落看着数量众多的礼品动都不敢动,一脸的惊恐,苏大柱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站到了一位看上去应该是领头的面前,自己一身满是补丁的衣衫和对方相比,让苏大柱有些抬不起头,对方的一件衣裳恐怕就比自己全部家当都要值钱,更不要说送来的礼品了。 “这位贵人,您是不是把东西送错地方了?我们小门小户的,万一这些东西有什么损坏,就算是配上全部家当我们也赔不起啊!” 一口气说完,苏大柱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没了力气,莫名其妙突然来到的富贵,不仅不会让人觉得信息,苏大柱只感觉身子发冷,莫名的恐惧。 牛家的管事笑眯眯的,没有丝毫瞧不起苏大柱的意思,反而是亲切的拉着苏大柱的手笑着说道。 “这位可是苏大柱,祖上来自陇右道的猛虎山?” 瞧见苏大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牛家管事便肯定的说道。 “那就对了,这就证明我没有送错地方,贵人这个称呼我可受不起,这些东西是我家夫人让我送来的,都是家里面经常用到的东西,要是还缺什么,就跟我说,夫人交代了,一定要让您满意。” 苏大柱活了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古怪的事情,牛家管事不说自己的来历,也不说这些东西为什么送过来,随和的让人觉得亲近,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开口就行,但是一问其他的事情,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到最后苏大柱把牛家管事拉到一边,从怀里面拿出一把铜钱递到他的手上,苦笑说道。 “您要不要逗我们这些穷苦人家了,你要是不撩个准话,我们一家人恐怕今天晚上就会担惊受怕的睡不着觉。” 牛管事向四处看看,把铜钱交还给了苏大柱,哈哈大笑着说道。 “你们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是福不是祸,你些东西你就随便用,都是来历干干净净的东西,你们家从此之后就有福了。” 牛家管事从小院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前来的程家管事,彼此点了点头之后,就算是打了个招呼,不过程家管事却是一脸阴沉,反倒是牛家管事得意的哼着小调离去了,程家管事没有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两个管事在对苏大柱说的话大意上相差不多,不过程家管事在离开的时候特意走到院子角落那个站在母亲怀里的孩子身边,男孩黑黑的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也不怕生,程家管事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顶,夸赞了一句,在孩子的腰间系上了一块玉佩后同样离去了。 小院子里面只剩下了苏大柱一家人,以及门外黑压压看热闹的邻居。 这个说或许是苏大柱救了哪家的贵人,如今人家来报恩来了,那个说苏家的人可能当了大官,对此,苏大柱只能报以苦笑,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救过人,至于苏家还剩下什么人,他能不清楚么,想到只剩下的老母和苏花花,苏大柱就狠狠的瞪了一眼司氏,要不是这个婆娘一直以死相逼,他早就将她们接过来了。 夫妻多年,自家男人的一个眼神,司氏哪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眼睛一瞪,就要跟自家男人吵起来,男孩紧紧的拉着母亲,苏大柱却丝毫不让,眼看着两人之间的火气上升,就要爆炸的时候,门口围着的人群突然作鸟兽散,各回各家从门缝里面偷偷往外瞧。 只见平日里恨不得把脑袋仰到天上去的坊官此刻腰弯的快要和地面齐平,跟着一穿着普通衣服的中年男人后面,中年男人一脸嫌弃的走进小院,段干没想到苏萱在长安的家人竟然过的这么不如意,要不是坊官跟着,这么破烂的地方他真需要找上一会。 在小院里面逛了一圈,段干眯着眼睛问道。 “你是苏大柱?” 苏大柱赶紧弓身称是,虽然不知道来的这位是谁,但是看坊官的表现,就知道不能得罪。 在小院里面的礼物中翻看一番,段干冷哼一声,程牛两家出手倒是大方,空手而来的段干看上去有些寒酸,撇了撇嘴,段干从怀里面拿出一张纸交给苏大柱转身就走,连句话都没有多说,要不是看在苏萱的面子上,段干都懒得亲自走动,一个老实巴交的店铺伙计,还不值得他拉下脸面结交,把他不当一回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除了陛下,也就苏萱还活的好好的。 回去的段干内心得意,这一下苏萱总算是欠自己的了,太平坊五进五出的大院子,有钱都买不来的东西,要不是看在苏萱的面子上,他才不准备把这张地契拿出来,陛下内库里价值看上去相同的东西有的是,但是什么东西能够有这个实惠。 等到段干离开后,坊官的腰才总算是直了起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赶紧拉着苏大柱的手,往日见到面连句话都不会跟苏大柱说,现如今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我说弟弟啊!兄弟平日里应该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吧?看不出你平时老老实实的,在宫里面竟然都有关系,实在是吓死哥哥了。” 牛大柱身子一个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想到看似普通的段干,竟然是皇宫里面的人,只觉得脑海里面嗡嗡作响,坊官在耳边唠叨些什么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聪明的胡商是奸诈的,他没有想到自己用一颗黑珍珠就换来的一百瓶神奇的香水造价都可能没有装黑珍珠的红檀盒子贵重。 苏萱其实并没有因为失去一颗黑珍珠而感到心疼,重新活了一遍,有很多事情都会轻易的看开,不过那颗黑珍珠是苏萱准备在老奶奶过寿的时候送上去的礼物。 之前没有条件,老奶奶过寿的时候与往常一样,饭都快吃不起了,哪还有精力做这种事情,但是现在苏萱就不能允许老奶奶把这个生日草草的度过,老奶奶年岁大了,还能有多少这样的日子,怎能不大办特办。 在秋风吹落满地树叶的时候,苏萱和马老三带着一大堆人回来了,随行的有右武卫的士卒,以及兰州城大批的工匠,苏萱出的价格很诱人,就连周县令都很痛快的把官府的匠人租给了苏萱,当然,这里面可又能苏萱将香水生意的一成份子以一文钱卖给兰州城的官府有很大的关系。 苏萱卖给的不是周县令,而是兰州的官府,这样一来,不管当县令的是谁,香水生意在兰州都会受到保护,这样的举措是必须的,至于周天准备用这笔钱做什么,是给自家修房子,还是造福百姓,这一点就跟苏萱没关系了。 苏萱准备用这些匠人,在入冬之前把村子的房子好好修一修,否则在兰州这种鬼天气,冬天冷的根本没法活人,火炕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欲这匹匠人里面还有一些是专门烧砖的,就是不知道村子附近的土质怎么样。 当苏萱把土炕的图纸交给匠人的时候,立即就被惊为天人,其中一个年纪老迈的匠人期期艾艾的问苏萱他们之后能不能按照这个图纸给别人建造,瞧见对方的岁数当自己爷爷都够了,还跟自己长途跋涉,怎能忍心拒绝,当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收获了无数发自肺腑的称赞之声后,老师傅摆着胸部保证给村子里面做的东西绝对一丝不苟的完成。 一旁的马老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既然回到了村子,除了给大家翻修房屋,当然少不了给大家带礼物,苏萱的礼物很实在,除了吃穿用度之外,一家过来领五贯钱,领完了赶紧滚蛋,一个大男人抱着五贯钱哭的跟个孩子一样,已经成为一个贵族的苏萱看的心酸,不愿意跟这种没志气的站在一起。 见过嫌弃自己赚的少的,就没见过嫌弃给钱给多了的,竟然还有人丢下四贯钱拔腿就跑,说什么自家只不过是在早上采了点花朵而已,拿一贯钱就已经昧良心了,再多要就会天打雷劈。 身为一个爵爷送出去的钱竟然还有人敢拒绝,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呢么,苏萱作为大唐的丽水县男坚决受不了这种屈辱,随便一招手,那个准备羞辱自己的汉子就被马老三扑倒在地,知道把剩下的四贯钱塞到对方的衣衫里面后,马老三才放对方站起来,一脸的狞笑,恩狠狠的表示就如果有一文钱掉在地上,他也会捡起来塞进对方的嘴里面。 迫于恶毒权贵的淫威,老实的庄稼汉子终于屈服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谁都拉不起来,向苏萱磕了三个头之后,才抬起通红的脑袋转身离开。 苏萱浑身不自在的苦笑一生,转身对身边手里面攥着书本,留着长须的布衣老者恭敬的说道。 “先生见笑了,都是一些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弄出来这些闹剧,希望先生不要见怪。” 佟先生笑眯眯的捋着自己花白的长须,摇着头说道。 “哈哈,苏爵可知老夫之所以答应你来到这处荒野之中教这些好字读书一是因为你开出的价格根本就不容老夫拒绝,而是因为老夫碌碌无为多年,也想着教书育人做些事情,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遇到恶奴起伏良善之家的百姓,每一次都是怒发冲冠,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但是这一次老夫却是看的心旷神怡,老怀大慰,苏爵放心,既然来到了这里,老夫必定不遗余力。” “如此,小女就在这里先谢过了。” 苏萱和佟先生站在高出,看着一个个人从自己面前领走铜钱,然后走到自己的家人身边,一家人看着铜钱围成一团欢笑,许久,佟先生感叹一声。 “如此美景,何其壮哉!” 知识,永远是改变人命运的最佳途径,无数前人的脚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笔直的康庄大道,就连最细微处也被那些值得敬仰的前辈们磨平,或许不是改变命运最短的途径,但一定是最稳的。 尤其是在大唐这种异常匮乏的社会环境下。 一个香水作坊或许可以让这个村子里面的人从此衣食无忧,但是这并不能让苏萱表达对他们这些年帮助家人感恩之情,衣食足而知礼这句话没有错误,连吃都吃不饱,谁有那个精力去学习其他的东西。 看着在村子里面玩闹的孩子,包括其中的苏花花,苏萱笑的很开心,自己如今连精神食粮都给他们补齐了,虽然苏萱不认为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但是最起码。苏萱能凭自己的努力够改变一个村子的命运,这就已经足够了。 木房子虽然简陋,但是里面却住着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苏萱恭敬的走进去,老奶奶坐在椅子周围围着各家的妇人,各种赞美的语言不要钱的从她们口中涌出,让老奶奶笑的如同一个弥勒佛。 普通人家又哪里用那么多赞美的话,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两句而已,偏偏老奶奶一点都听不厌,亲切的老奶奶一句句的回过去,没有冷落任何一个人,但是当苏萱进来后,屋子里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即便苏萱努力抱着自己最和善的一面,笑的脸都抽筋了,所有人仍旧好像被扼住嗓子一般,半天都没有一点声音。 直到苏萱走出去之后,屋子里面才重新热闹起来,让苏萱很不解,里面明明十句话有八句半是夸自己的,为什么等自己这个正主进去后却没人说话了,让准备好好虚荣一把的苏萱一头雾水。 只能拉着好久不见的孟娘说说话,生活变好了,重新了有了盼头的老奶奶好像重新活了过来,通说昨天晚上吃了三碗饭。 第一百零五章 我也想读书 等到各家的妇人都走了之后,苏萱才走进老奶奶的房间,依偎着老奶奶的身子,只有从这个老人身上,苏萱才能够感觉到家的温暖,在老奶奶的面前,苏萱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自己仍旧还是一个需要被疼爱的孩子。 老奶奶因为劳作变得十分粗糙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苏萱的脑袋,不管是人还是野兽,在长辈的抚摸下都会觉得轻松,老奶奶笑着对苏萱说道。 “丫头,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各家的妇人有些冷落你了?” 苏萱摇了摇头,是不是冷落苏萱还分得清楚,但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好像都跟那个集体格格不入,向老奶奶提出了自己跌疑惑,老奶奶笑的更开心了。 “傻丫头啊,他们是普通的百姓,你却是大唐的男爵,从根本上你已经和她们不一样了,你什么时候见到过贵族跟普通人有说有笑的,身份不同,更不要说这些一辈子连个正经的官都没见到的人了,他们跟我说的话都在羡慕奶奶有一个好孙女,大唐还没有女子当官的先例,你却以女子之身封爵,你不知道她们是多么的敬重你,觉得你让她们这些女人终于在男人面前抬起来一次头,。” 当官怎么了,封爵又怎么了,苏萱不认为自己就比别人高贵,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凭什么?就连后世一个国家的最高决策人都要是不是的深入基层,慰问劳苦大众来表示自己亲民呢。 不过看老奶奶好像对贵族高人一等的事情很坚持,苏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要老奶奶开心,自己高贵就高贵的,一个男爵觉得自己高贵,放倒长安城里面,恐怕会被人笑掉大牙,这种事情没法跟老奶奶解释。 当孙道长帐篷里面的地瓜幼苗长到成人半个手臂长,在大缸里面弯弯曲曲的向四周伸展的时候,老奶奶的生日终于到了,作为老奶奶的七十大寿,苏萱当然要办到最好,提前三天就开始发动村民开始处理材料,宴请的宾客当然也是村子里面的男女老少。 即便外面寒风凌冽,树梢上面孤零零的挂着两三片叶子,青砖大瓦房里面却是热闹非凡,村民们的运气不错,苏萱从兰州带来的匠人在村子附近发现了用来做砖石不错的泥土,至于搭窑这种事情,因为是要给自家盖房子,村里面当然责无旁贷,一切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天气刚刚冷下来,家家都已经住进了新房子里面,只要一烧火,热气顺着烟道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暖呼呼的,屋子里面没有一丝冷意。 原本这个时候都是村子里面最难熬的日子,棉花在大唐没有出现,村民们还没有富足到每人一身皮裘的地步,普通的麻布衣服针脚稀疏,就算是用麻布把身子裹成一个球状也起不了多少御寒的作用。 现在好了,上了年纪的老人如今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暖呼呼的炕头跟老邻居聊天,至于木柴这种东西,勤劳的山里人是从来不缺的。 苏萱笑吟吟这站在自家新搭建的小院门口,热情的招待每一位到来的客人,虽然这些客人手里面的礼品不过是自家做的吃食,或者从山上猎捕的山鸡和野兔,苏萱脸上的笑容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虽然作为贵族的特权,苏萱的院子要比普通人家大出了五倍都不止,但是仍旧坐不下这么多人,桌子已经摆到了院子外面,妇孺坐在能够挡风的院子里面,上了年纪的就跟老奶奶坐在屋子里面,至于那些身强体壮的,一个个冻得跟筛糠一般瑟瑟发抖,但却没有丝毫的不满,一个个还有功夫打量苏萱弄出来的桌椅不住的称赞。 孟娘是这次宴席的大总管,这几天孟娘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带领各家的妇人制作菜肴,把她从苏萱那里学来的东西倾囊传授,才有了今天的规模,一道道菜肴端上了桌,散发着香气的菜肴让人忘记了天气的寒冷,暗地里偷偷的咽口水。 但是即便桌上的菜肴再如何诱人,却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动,偶尔有嘴馋的小孩子伸出手转向桌上的菜肴,也被母亲轻轻的打了一下,以示惩罚,所有人都在瞧着苏萱这个主人家,等着主人家开口。 苏萱笑着将一个鸡腿塞进一个口水都流的老长,却被母亲紧紧抓着不让动弹的孩子手里,转身大声的说到。 “诸位都是我苏家的恩人,苏家永远都会记得诸位,既然来到了苏家,为老奶奶祝寿,那就是诸位看得起我们,在这里没有别的,来了就要吃饱,而且还要吃多,要是吃得少了,可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恩人来了有美酒,虽然不多,但是也能让大家驱驱寒,诸位,请把!” 如此,一场盛宴彻底拉开序幕。 屋子里面,老奶奶笑着听着外面苏萱的话,苏花花小心的将一块鱼肉挑干净鱼刺放倒老奶奶的碗里面,乖巧的说到。 “奶奶,吃鱼。” 老奶奶笑着低头看着眼巴巴看着桌上食物的苏花花,内心感动,用筷子夹起鱼肉放进苏花花的嘴里面笑骂道。 “明明是自己想吃,却要等着奶奶喂你,实在是该打!” 佟先生看了一眼苏花花之后点了点头道。 “是个好孩子,一个人知道孝字何意,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听到佟先生这么说,老奶奶喜上眉梢。 “听说佟先生来到这里是准备教孩子们读书,环境简陋了些,以后就辛苦先生了。” 佟先生摇了摇头说道。 “就算是辛苦,也是在苏爵将这里改造之前,现在即便诗外面寒风凌冽,屋子里面仍旧温暖如春,老夫不才,苏爵特意在村口给老夫盖了一间大屋子,现在即便诗诸位赶我走,我也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佟先生说的有趣,引的其他人哈哈大笑,这位没人敢得罪,自家孩子还需要这位教导,当然要伺候好了。 “奶奶,…………我也想读书。” 在老奶奶一旁站着听了半天的苏花花,突然抬起头看向老奶奶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小事 苏花花的话让屋子里面的人楞了一下,老奶奶爱怜的摸着苏花花的脑袋问道。 “好啊,读过书的女儿家总要比别人更好一些,也容易嫁一个好人家。” “不,花花不要嫁一个好人家,花花读书,也想要做姐姐那样的人。” 佟先生点了点头,笑道。 “小丫头志气到不小,你可知道如今大唐封爵又多年,更不要说像苏爵这般以女子之身封爵的?” 苏花花瞪大了眼睛瞅着佟先生,小小的年纪根本不明白佟先生话语中的意思,在他的小脑袋瓜里面只知道苏萱是她见过最厉害的人,能给她做以前做梦都吃不到的美食,睡最暖和的地方,让她从来不需要为下一顿饭发愁。 “既然想要做姐姐这样的人,姐姐当然会帮你,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想要学到姐姐的学问可不容易,想当年为了让我的考试及格,我师父不知道抽断了多少根藤条才让姐姐勉强学进去两三成的学问,这其中可是要吃苦的。” 苏花花用力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奶声奶气的说到。 “苏花花不怕吃苦,苏花花要跟着姐姐学最厉害的东西,一辈子都不要挨饿。” 苏萱蹲下身子把苏花花抱起来,亲昵的蹭着苏花花的小脸说道。 “好,从今天起,姐姐就传授给你姐姐师门中最厉害的知识,花花一辈子都不会挨饿。” 老奶奶有些担忧的瞅着苏萱,不确定的问道。 “丫头,没有得到你的师傅允许,你就私自传授花花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苏萱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奶奶放心,如今这一脉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怎么传授都是我一个人说的算,没有人敢指责我。” 或许一个人太得意忘形了就一定会吃到苦头,不论是屋子里还是屋子外,苏萱发现自己坐在哪里好像都不怎么合适,只能抱着苏花花在村口挑选漂亮的树叶准备带回去给苏花花玩。 刚刚捡到一片好似火焰一般的树叶,苏萱一抬头,便看到一个耄耋老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很奇怪,村子里面的人,苏萱认为只要自己见过一面就不会忘记,尤其是这么老的老人,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个老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苏萱放下苏花花,整理了一下被苏花花弄乱的衣服,向着老人拱了拱手说道。 “老人家不知道从哪里来,外面天寒地冻的,不妨进村子里面歇歇脚,家里的老祖宗正在举办寿宴,菜色还不错,屋子也还算温暖,正好暖一暖身子。” 难来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周围因为笑容挤在了一起,吓得苏花花赶紧躲在了苏萱的身后,偷偷伸出半个脑袋打量难来。 “恶客临门,还是不方便打扰。” 最后难来到底还是跟着苏萱进了村子,得知对方的身份,苏萱特意将对方单独安排在了一个屋子里面吃饭,自己拿着李二的旨意翻来覆去的看。 挤出时间来参加老祖宗寿宴的程处默和牛见虎程处默,长孙冲几人在给老祖宗行礼之后得到这个消息赶忙找到了苏萱,程处默悄悄的站在苏萱的身后打量了一眼,脸色就是一变,忍不住惊叫出声。 “每月进贡一百瓶香水?现在没有了花朵制作香水,就靠着之前疯狂积攒下来的,等到来年花开这段时间,萱姐的香水恐怕剩不下多少了,这不是在抢劫么?” 长孙冲轻咳一声,自知食言的程处默闭嘴不在说话,但是却一脸的愤愤,对于苏萱的香水生意,他还是知道一些的,要是如此的话,恐怕苏萱每月能拿出五十瓶香水来贩卖就已经是极限了。 牛见虎也是一脸的不满,不过因为是陛下的旨意,他们还不能说什么,尉迟宝琳撕扯着一个猪腿啃得正香,他认为陛下想要你家的东西,这是赏赐,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脸色这么难看。 想了想,苏萱起身找到了隔壁正在吃饭的难来,把李二的旨意在这位面前晃了晃,坐在了难来的对面不解的问道。 “每月一百瓶香水的数量,有些强人所难了,现在百花凋零,光是存货就未必够,我相信陛下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既然如此,这封旨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家香醇的美酒让难来有些爱不释手,美食也是上上之选,挺高苏萱的话,难来遗憾的放下筷子,点了点头说道。 “陛下爱民如子,当然不会做出这种近似强取豪夺的事情,我听说当初陛下只是让丽水县男进贡一百瓶香水而已,不过那时候有个人在陛下身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在这句话前面就多出了‘每月’两个字,那个人说了,他在长安等着丽水县男去报复。” 苏萱楞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的问道。 “段干?” 难来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劣徒!” 苏萱眼睛一亮,什么一百瓶香水早就被苏萱忘到了脑后,殷勤的给难来倒了一杯酒,急切的问道。 “段干是您老人家的徒弟?岂不是说您老人家比段干还要厉害了?” 难来瞧了眼面前的就被,并没有动,而是看向苏萱说道。 “段干曾经跟我提到过,丽水县男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就是不知道丽水县男想要老夫做什么事?” “嘿嘿,小事,小事,只不过我听人说最近好像有个厉害的地方盯上了我,不知道您老人家能不能伸出援手,拉小女一把,小女感激不尽。” 难来点了点头说道。 “确实是小事,苏爵稍等片刻。” 说着,难来便起身走了出去,只留下苏萱一个人一头雾水的坐在那里,还没等苏萱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房门就被打开,寒风让苏萱打了个哆嗦,难来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将手里面提着的黑乎乎的东西放在了苏萱的面前,苏萱两眼一缩,直至此刻,苏萱才看清难来拿回来的竟然是一颗人头。 不知道是不是难来这货故意的,竟然把人脸的那一边冲着苏萱,即便心脏砰砰直跳,苏萱仍旧控制住想要夺门而出的两条腿,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头。 还好,这颗头苏萱没见过,不是村子里面的人,否则苏萱当即就准备掀桌子。 一百零七章 陛下用了都说好 从人头已经被冻得青紫的颜色以及凝固的血液上来看,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有一会了,但是眼中的惊恐之色仍旧清晰可见。 内心一阵阵反胃,苏萱表面上仍旧老神在在的坐在座位上,屁股都没有动一下,作为大唐的新晋贵族,以后一大家子都指望着自己,怎能在难来 面前丢了阵仗,神色如常的指了指离自己足够近到可以看清上面最细微毛发的人头说道。 “这算是什么?你不是随便拿了一颗人头就准备糊弄我吧?” 难来冷哼一声,饮了一口苏家独有的烈酒,撇了撇嘴说道。 “当时苏爵和那个小丫头在村口玩耍的时候,这个家伙一直站在暗处悄悄地观察,形迹可疑,所以我才没有急着现身,原本我以为他是苏爵的护卫 ,但看上去又不像,所以去问了一下,谁知道他发现老夫后转身就跑。 段干经常跟我提到过苏家的美食不可不尝,既然苏爵准备了宴席,老夫想要蹭一口吃食,空着手来总归是不好,所以就顺便杀了,碍于当时还有 孩子在场,所以只是放在了村外,既然现在苏爵想要,索性就送给了苏爵,这样一来,老夫吃的也能心安。 就是不知道苏爵有没有想要那个丫头习武的打算,能个这三丈远就能察觉到老夫身上的血腥气,这么有灵性的丫头可不多见。” 苏萱笑了笑,并没有拒绝,而是看着难来说道。 “那是我妹妹,将来是要跟着我学习的。” 难来点了点头,便再也不提练武的事情,只是疑惑的看着苏萱问道。 “难道苏爵这一脉的学问非女子不可传?” 苏萱摇头说道。 “只要是想学任何人都可以学,无论男女老幼,只要人品无碍都可以学的,就算是你也可以跟着我学一学,我这里就有一门学问,讲的是人体最脆 弱的部位,以及四两拨千斤的方法对你应该大有帮助,不过现在却不是提这个的时候,你确定没杀错人,或许是这家伙偶然见到本爵爷的真容,惊为 天人,仰慕本爵爷的美色偷偷跟过来,一解相思之苦的也说不定。 这种私密的事情,被人发现的当然要跑。” 苏萱说的有趣,难来呆愣了片刻,突然爆发出了哈哈大笑,指着苏萱笑脸上的皱纹不断颤抖,该死的,明明都是一个大半截身子如土的年纪的, 偏偏肺活量恐怖的吓人,放在普通人身上这时候恐怕早就笑断气了,难来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善于隐蔽,能在老夫手底下走过一招的普通人老夫可从来都没有见过,更何况,我大唐陛下勤政爱民,为了给国家多省下一些钱,每餐只有两菜 一汤,皇后也是如此,这时候身上还有这种东西的普通人,老夫杀错了,那就杀错了,还能如何?” 说着,段干从怀里面甩出一面木牌,木牌制作的很粗糙,随便一个木匠都能仿造个十个八个的,但是上面的花纹却让苏萱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寇寒 还没走几天,大唐的恐怖组织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一想到老奶奶和苏花花,苏萱再也坐不住,冷汗滚滚而下。 走,必须走,这就和老奶奶和苏花花搬到长安,不管怎么说,她自己多少还有一些自保能力,但是老奶奶和苏花花却跟自己不一样,长安是天子脚 下,即便在猖狂的恐怖分子也要收抿一点。 老奶奶和苏花花如今是苏萱的命根子,现在自己就这两位亲人了,少了一个苏萱就会发疯,在这上面,苏萱根本不敢冒一点危险,这两位是自己的 死穴,要是老奶奶和苏花花落到别人的手里,让苏萱拿着刀砍李二苏萱都敢干,而且不带犹豫的。 瞧见难来手里面的酒杯空了,苏萱立马就换上了笑逐颜开的模样,起身给难来倒酒,一脸的献媚。 发现桌上酒坛里面的酒也没有多少了,苏萱一脸怒色的向外面吼道。 “马老三,你死了吗?没死的话给我拿一坛酒过来,要东边最下面的那一坛!” 说完,苏萱转过头,脸上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媚笑,弓着身子踏着肩膀,一副奴才相。 “难来天使远道而来,我这个当地主的怎么说也要好好招待一番,前些日子酿造香水的时候,突发奇想将花瓣的精华和酒水掺杂道一起,十坛子酒 水就成了三坛酒,味道香醇,还带着花香,天使不可不尝。” 难来端着酒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比婢女还婢女的苏萱,身子一阵阵发凉,能把一个男爵做成这个样子,苏萱也算是前无古人了,瞥了一眼苏萱的 双腿,难来嘲讽道。 “怎么?苏爵可以站起来了?刚才被一颗人头吓得两腿战战,搞得老夫放在桌子上的酒杯里面的酒水洒了一半,实在是贵族之耻,偏偏还能够脸色 不变跟老夫交谈,实在是怪哉。” 现在不比之前,既然是有求于人,贵族之耻就贵族之耻吧,程咬金八十岁还在朝堂上脱衣服撒泼打诨,要说贵族之耻自己最多只能屈居第二,跟这 位比自己还做不到那么极品的地步。 只要能说动难来跟老奶奶一起回长安,让这位恐怖的老头保护老奶奶和苏花花的安全,苏萱顶着贵族之耻的帽子也不打紧,没见到老程带着这个 帽子混到了寿终正寝的地步,在普通人家的平常事,但是放在朝堂上就值得学习了。 从之前苏萱就已经看出来,难来并不喜欢喝烈酒,只不过从来没有品尝过这么浓烈的酒水才多喝了几杯,马老三拿来的酒坛上面的泥封完好无损 ,苏萱用木槌敲掉泥封后,一股夹杂着花香的酒香就散发开来,酒的度数很低,苏萱还特意在里面放了蜂蜜,最是可口不过,其中苏萱还在询问了孙 道长之后加了许多名贵的药材,老奶奶每天睡觉前都要喝上一杯,最近精神越来越好也有药酒的功效在里面。 果然,难来的鼻子抽动了一下,看着浓稠的酒浆在空中划过淡金色的痕迹落入酒杯里面,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喉咙耸动了几下,终究是没有敌过 杯中美酒的诱惑,拿起杯子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感受着香醇的酒浆在喉咙里面流转,然后化作一条直线落入胃部,化作一股热流,只觉得四肢百核充 实无比,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放下酒杯,难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苏萱伸出两根手指,仅仅一口,难来就明白这是滋补身体的好东西,非医道大家不可能搭配出这么合理的 药材,更不要说将药材浸泡到如此香椿的美酒里面,说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想到苏萱本事也是个医道圣手,难来也就不惊讶了,只要两坛,已经是 看在苏萱的面子上了,否则的话,现如今他已经一步步退出宫里面的事物,都留给了段干,没有要紧的事情就是李二都很难指使的动他。 两坛子味道不错的药酒而已,孙道长的药方还留在苏萱的手里,只要有时间,要多少都能弄出来,能用两坛子药酒换来一个可靠的保镖,苏萱当 然是是千肯万肯的。 交易达成,苏萱正想要劝说难来多喝几杯,还不忘介绍一下手里面药酒的功效,养颜美容之类的都是小事,看难来满脸沟壑的老脸,这种效果就不 要想了,但是孙道长调配的药方中舒经活血、温通发散,强身健体之类的效果可是实打实的。 除了那些虚不受补的,通过酒精这种稳定的药引,可以将药材中的药效完美的激发出来,就连孙道长都是赞不绝口,从这里拿走了半坛子做研究 。 难来还有力气杀人,怎么看都不像虚不受补那种类型的。 果然,在听到药方是孙道长的不传之秘后,难来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多喝了几杯,老脸也多了一丝红润,苏萱原本准备趁着这个机会拉进一下彼 此之间的感情,关键时候能让难来挑出来为自家人挡箭那种地步是最好的了,谁知道门外却是嘈杂一片。 苏萱皱眉起身打开门,却看到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吃饭,都凑到了这里,为首的胡里正见到苏萱后拱了拱手。 “爵爷,我听说陛下准备让您每月献上一百瓶香水,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萱转头看到角落里偷偷摸摸只漏出一半身子的几个身影,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用说,一定是程处默他们为自己打抱不平,说漏了嘴被村民们知道 了。 苏萱干净上千走两步,扶住了胡里正笑道。 “胡爷爷没有错,我们香水的名头现如今已经传到长安,被陛下知道了,这是件天大的好事,说不得来年你们的分红会翻上好几倍呢。” 胡里正苦笑了一声说到。 “爵爷莫要欺瞒我们了,我们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是也不傻,一瓶瓶香水都是村里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爵爷那里还有多少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爵爷放心,我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爵爷对我们好我们记在心里,这些钱,爵爷还是先拿回去把,陛下想要的东西,我们做子民的献上去是本分,但 是却不能让爵爷赔太多,爵爷用在长安香水的卖价从我们这里拿走香水,一来一回根本没挣到一文钱,这时候,怎能让爵爷自己出钱。” 难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笑眯眯的端着酒杯看戏,一点都没有帮上一把的意思,让苏萱内心恨不得在那张笑眯眯的老脸上揍上一拳。 看着各家各户将自己刚刚送回去的钱拿回来,苏萱内心除了感动之外都是气愤,自己费心费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容易么,凭什么因为李二一句话就让他们把已经放到自己口袋里面的钱重新掏出来? 咬着牙,苏萱冷笑着转身看向难来问道。 “能够给陛下献上东西,当然是我们这些作为对大唐百姓的福气,陛下既然要量这么大,一定是认为香水是个不错的东西,不知道我这么理解对不对?” 难来想了想,点头说道。 “陛下贵为天子,还没有往长安收集垃圾的习惯,你这么理解当然可以。” “既然陛下觉得我的东西好,我认为这是一种荣耀,没事的时候能不能跟别人吹嘘一下,满足我小小的虚荣心?”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事情,只要你没有夸大其词,香水的数量一个不差,便是陛下都不能说你什么,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让你献香水也是如此,没有人能阻止你炫耀陛下赐给你的恩情,最多瞧不起你而已。” 虽然段干觉得苏萱的笑容中有些自己看不清楚的东西,但是还是如实回答。 苏萱狞笑着转头对村子里面的百姓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们都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去给我找一块最大的木头,材质什么的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大,然后我回去让兰州交给兰州最好的木匠制作成牌匾挂在咱们香水铺子上,上面就写上“苏家香水,陛下用了都说好!”之前卖一贯钱的香水,从今天起就卖五贯钱,买之前跟他们说清楚了,咱们这可是陛下亲自开口,跟宫里面的贵人用的一样的香水,我就不信他们不乖乖的给我掏钱。” “叭……” 座位上的难来呆呆的看着眼睛通红站在那里叫嚣的苏萱,手里面的酒杯落到了地上都没有察觉,心里面一片的惶恐,怎么有人,怎么可能有人敢用陛下的名头做招牌,这不是在找死么? 段干想要起身制止苏萱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却突然发现这些在之前自己都是同意的,而且即便是最严苛的酷吏都不可能在这里面找到任何的错误。 ‘陛下用了都说好,’陛下怎么会用那种妇人的东西,但苏萱偏偏说的没错,陛下当然是因为香水好才让苏萱进贡的,陛下要是没用过,怎么可能会知道香水好? 而且最可怕的是难来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即便苏萱的香水价格翻了五倍,但是一定不会缺少买家,任何跟皇家沾边的东西,即便是价格翻了五十倍,也一定会有蠢货去买。 偏偏大唐从来都不缺有钱的蠢货。 第一百零八章 都是药酒惹的祸 在苏萱拍着胸部保证即便每个月只卖五十瓶香水她也会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将信将疑的村民们才渐渐散去。 难来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想不明白明明是赔钱的生意,为什么苏萱眨眼间就能改变自己的劣势,用皇家的声誉来为自己赚钱,偏偏他又不能多说什么,最多只能叮嘱香水不能粗制滥造,让皇家的声誉蒙羞。 段干说的没错,苏萱好像总有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对其他人来说的难题,到了苏萱这里仿佛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送走了善良的村民们,苏萱握着手里面的木牌脸上的深色喜怒难辨,即便是刚踏上大唐的土地,独自一人面对杀人不眨眼的山匪的时候,苏萱也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紧迫的危机感。 猛虎山是不能再待下去了,继续呆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仅靠马老三一个人,还不能护得住老奶奶和苏花花两个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亲人,虽然苏萱对村子里面的村民报以最大的信任,但是苏萱宁愿铸造一个堡垒将自己的亲人保护在里面,等到被攻破的时候哀叹一声自己尽力了,也不要将自己家人的安危放在对其他人的信任上面,人心总是会变的。 难来在杀人的时候习惯性的审问了几句,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虽然带给苏萱的消息不算多,但也能让苏萱大致了解到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 对方的嘴巴很严,所以花费了难来一些功夫。 难来当着苏萱的面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讥讽之色即便是个瞎子也能够感觉得到,只要对方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自杀,难来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真汉子,这个世上刑讯逼供的手段数不胜数,难来更是其中的大行家,即便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半柱香的时间,他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 对方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来历,最多只能算的上是一个大唐破坏组织的外围成员,只知道上面有人通知他来监视苏萱,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做,至于通知他的人是谁,他上面还有什么人,完全两眼一抹黑,在苏萱来看就是一个炮灰。 但就是一个放在绿林中也算得上好手的家伙,心甘情愿的愿意给人家当炮灰,至于原因只有两个字,长生。 难来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萱,不准备放过苏萱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但是结果却让他很失望,因为苏萱当时笑的小肚子都疼了。 “这个世上只有相对来说的长寿,但是绝对没有长生这一回事。” 这番话苏萱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但是心里面却是一阵阵发凉。 即便寇寒说的那群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对苏萱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但是当一群专注于破坏的家伙跟信仰产生交集,开始追求长生的时候,那就是一群疯子,而且还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就像是一群牛皮糖,只要是沾上了一点就很难甩掉。 即便是秦始皇那么旷古烁今,惊才艳艳的人物,到最后也派徐福带领了三千童男童女寻访仙山以求长生,更不要说普通人还能在这上面存留多少理智可言。 更可笑的是难来这种李二身边的人物,竟然还用这种愚蠢的问题来试探自己,由此可见他们对于长生是多么的向往。 追求长生就追求长生吧,不过是一群脑子里都是排泄物的家伙,如果跟自己没关系的话,苏萱认为自己会很开心的看着这群蠢货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理想前仆后继的送死,然后拉着苏花花品评一番这些家伙送死的姿势,好让苏花花张一张见识,但是为什么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苏萱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把自己牵扯进去有什么意思? 最可怕的是从难来的试探来看,认为自己知道长生办法的人好像还不少,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催命符,自己是招谁惹谁了? “但谁知家师仙人一般的人物两百岁的高龄仍旧抵不过时间的流逝,向天借命百年后,在仙逝前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小女带到了这里…………。” 程处默摇头晃脑的背出了苏萱曾经跟老牛说过的话,一旁的牛见虎用力的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很清楚,苏萱当时绝对是这么说的,程处默背的一个字都不差。 “那是向天借命百年,不是长生!” 苏萱咬着牙发出了自己的反驳,但是就连苏萱自己都知道这句话有多么的无力。 “嘿嘿,差不多,差不多,长生不死那种事情不是咱们这种小人物能染指的,即便有,那也是陛下的事情,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能够多活百年的时光,时间上不长不短刚刚好。 萱姐,咱们关系这么好,能不能先给小弟留个位置,当时候让我也试一试向天借命百年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程处默和牛见虎好奇的凑到苏萱的身边,准备听苏萱介绍一下怎么跟老天借命,一边的长孙冲也支起耳朵,不准备漏掉一个字,至于从来没有任何心机的尉迟宝琳,喝了苏家的烈酒之后,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苏萱叹息一声,无力的靠在椅子上,脑袋砸在面前的桌子梆梆作响,自己撒出来的谎总归是要圆的,苏萱没想到自己当初为了忽悠老牛,情急之下编出来的谎话,竟然这么快就让自己不得不面对产生的苦果。 向天借命百年,要是被人砍掉了脑袋,别说百年了,就连一秒钟苏萱都拖延不了,哪里还能让人多活一百年,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要传说中的神仙了。 瞧见苏萱的反应,程处默很失望,牛见虎倒是多少好一点,但也是遗憾的说道。 “我爹当初就跟我说过,向天借命百年这种事情听听就好,就当是个笑话只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只不过是萱姐扰乱人心神的一种手段,看来我爹是说对了,要是有,萱姐早就告诉我们的,不用现在在这里愁的用脑袋撞桌子。” 听到这里,苏萱仿佛是抓到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期盼的抬起头问道。 “大唐像牛伯伯这样的聪明人肯定不少,谣言止于智者,这么说来,我岂不是不用担心了?” 长孙冲摇了摇头,一脸同情的看着苏萱说道。 “这个世上的聪明人总归是少数,为了追求长生,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有人活活杀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放在大鼎里面煮熟,然后分而食之,对于这类人,苏萱是否真的能向天借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就会前仆后继的找萱姐求证,即便萱姐发誓,他们也会认为萱姐在欺骗他们,那种疯子,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恐怕到时候,不仅仅是萱姐,就连老祖宗和苏花花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苏萱一脸的灰暗,内心愧疚的几乎要发狂,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谎言,如今竟然让自己的亲人陷入危险之中。 “轰!”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苏萱吓得一个哆嗦,惊恐的看向屋外,难道那群白痴这么快就来了? 下一刻苏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要命的冲出门口,老奶奶还有苏花花还在隔壁的屋子里面呢,千万倍吓到她们。 程处默和牛见虎对视了一眼,因为是给老祖宗祝寿,所以兵器都被他们放在了别处,一人手里面拎着一个凳子紧跟在苏萱的身后,原本在床上睡得死死的尉迟宝琳也被这个声音惊醒了,迷茫的揉了揉眼睛,瞧见牛见虎和程处默的举动,一下子就精神了,嘿嘿狞笑两声,魁梧的身子就走到长孙无忌的身边,抓住桌子的两条腿,略微一用力,胳膊粗的实木桌子腿就被他掰了下来。 在手里面挥舞了一下,压迫的空气呜呜作响,瞧见长孙冲还站在原地没动弹,好心的塞给长孙冲一个凳子腿,拍着自己硕大的胸脯瓮声瓮气的说道。 “跟着我。” 当即跟在程处默和牛见虎的后面跑出了屋子。 长孙冲苦笑的掂量了一下手里面的桌子腿,一米多长的木棒他两只手拿着都有些吃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了出去,内心期望着要是程处默他们打不过,来的人或许能忌惮一下他们的家世。 苏萱急急忙忙跑到老奶奶的房间里面,老奶奶听到外面有动静,正要跟苏花花出来看看,却被苏萱赶忙推了进去,在外面用身体顶住门,不让老奶奶出来,转身看着烟雾缭绕看不清人影的院子,冷汗一瞬间就湿透了衣衫,内心只期望来的人不要太多,程处默他们能够应付得了。 程处默和牛见虎用身子护住苏萱,只留下一点位置让苏萱的视线能够透过他们,瞧见跟他们一起来的右武卫士卒已经将小院围了起来,手中的横刀已经出窍,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因为烟尘的遮挡看不清里面有多少人,但是也能大概的感觉到最多不超过五个人,一个游侠单对单的话或许可以轻易杀死一个甲士,但是十个游侠想要在混战中杀死十名经过训练甲士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至于五十名甲士,只要来的人不是段干那中变态,在苏萱和老奶奶以及苏花花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制住的情况下,他们全身而退并不困难。 瞧见自己这边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尉迟宝琳大笑一声,干脆直接脱离的战阵,挥舞着手里面硕大的木棍冲进了烟尘里面,苏萱一惊,想要制止已 经晚了,只听到一声闷哼,苏萱就看到一个硕大的黑影倒飞而出,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仔细一看,正是刚才冲进去的尉迟宝琳。 短短片刻时间,尉迟宝琳手里面的木棍就已经段成了两节,另一半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尉迟宝琳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脸变得通红,不是臊的,而是被人家一巴掌拍在胸口,一口气没上来憋的。 随便两下撕开自己身上的衣服,就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薄铁甲上面印着一个清晰的掌痕,庆幸的看了苏萱一眼,当初要不是苏萱告诉他在身上穿着铁甲锻炼,慢慢增加重量,等到脱下后会身轻如燕,这一下巴掌就可能让他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程处默的眼角哆嗦了一下,尉迟宝琳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即便他都差一点被人家一招废掉,程处默感觉压力大增,向牛见虎使了个眼色,牛见虎点了点头,便悄悄离开,等到烟尘差不多散尽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屋顶上,手里面握着一把五石强弓,弓已经拉成满月,只等里面的人影出现就立刻出手。 不大的小院寂静无声,压抑的气氛让苏萱就连呼吸都保持在一个极低的地步,程处默眼睛渐渐眯起,右手高高抬着,只要放下的那一刻,院子里面除了自己人,其他的生死不论。 “哼!倒是自信,敢一个人独闯这里。” 盯着院子里面若隐若现的一个身影,程处默冷笑一声,准备好好折磨一下对方为尉迟宝琳报仇,苏萱脸色却是越发的古怪起来,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院子里面的那个身影特别熟悉。 瞄了一眼被打烂的那个屋子,如果没记错的话,难来好像刚才在里面喝酒来着……。 苏萱眼睛一瞪,赶忙大叫一声。 “慢!” “杀!” 苏萱和程处默不分先后,右武卫的士卒虽然停了下来,但是苏萱头顶上却响起了尖锐的破空声,五石强弓射出去的箭,还不会因为苏萱一句话停下来。 苏萱苦笑着闭上眼睛,牛见虎的一身本事都在箭上,百步穿杨有些夸张,但是这个距离无论如何都射不偏的,只能够祈祷难来能够在这一箭下活下来,否则李二派来的人刚跟你要完了一百瓶香水,转眼就被你射死在了你家院子里,苏萱就是张了一百张嘴到时候也说不清啊! 孙道长的药酒哪是那么容易喝的,老奶奶喝的都是苏萱用水稀释过的,就怕老奶奶身子虚虚不受补,一小杯的药酒稀释后够老奶奶喝上好几天的。 一开始苏萱想着难来或许能多喝两杯,其中也有想要看难来笑话的意思,但是之后被自己被盯上的事情吓到了,转头就把这个事情忘了,算算时间,恐怕难来已经喝下去半坛子了,现在药效爆发,气血突然上涌,恐怕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第一百零九章 捡木头的好时候 人要是倒霉,真的是喝凉水都会塞牙。 苏萱根本不在乎难来是死还是活,但问题是,难来死在自己面前的话,苏萱已经想象得到在难来死后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到时候恐怕就是老牛和老程加在一起都护不住自己。 “不行,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闭眼,一定要看仔细一些,到时候就算是被问责,最起码也能形容一下难来死的如何惨烈,否则到时候两眼一抹黑,问什么都回答不上来,下场一定会更惨。” 苏萱睁开眼睛,心里面已经做好了难来被锋利的箭疾穿透,血溅五步的场面,两只眼睛却突然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好一个难来,即便箭疾在空中已经划过一道道残影靠近,难来仍旧不慌不忙,伸手在空中一捞,身子便顺着箭疾的方向如同陀螺一般在半空中旋转起来,等到落地后,手里面仍旧紧紧的握着箭疾,别说血溅五步了,就连一根汗毛难来都没有伤到。 难来红着眼睛看了一眼房顶上的牛见虎,手腕一抖,硕大的衣袖发出了咧咧声响,牛见虎只觉得身上汗毛倒竖,毫不犹豫的趴在了房顶上,尖锐的破空声就在他的头顶上划过,用百炼钢制作箭头的箭疾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苏萱第一次发现难来竟然如如此的可怕,明明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却让人感觉如同千军万马一般,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敢跟难来野兽一般的目光对视,就连程处默都被难来的气势所慑,皱着眉头没有下令,他现在当然也看出了难来,围攻一名天使的罪名,他还承担不起。 谁知程处默不动弹,难来却等的不耐烦了,脚尖一挑,身旁地面上被折断的那半截木棍就落在的他的手中,两只枯瘦的手抓着木棍的两端,随便一搓,坚硬的木头就如同粉末一般被难来揉碎。 苏萱相信,即便是段干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难来狞笑一声,迈动脚步就要走向右武卫的士卒,他只觉得自己现在身体里面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不断的在自己的身体内激荡,若是不将这股力量爆发出来,自己很可能就会被这股力量撑的爆炸。 “难来!你疯了么?无故袭击军队,可是按照造反论处的。” 难来的脚步楞了一下,发红的眼睛肿闪过一丝清明,回头看了一眼苏萱,冷哼一声,作为练武的行家,他又怎么不清楚自己现在这个模样肯定都是拜苏萱拿出来的那一坛子药酒所赐,只怪自己发现的太晚,着了苏萱的道。 咬了咬牙,感觉到身体里面的力量越来越猛烈,如同一头即将脱笼而出的猛兽,难来闷哼一声,再也顾不上找苏萱的麻烦,身子一转,头也不回的就冲向了村外的树林,如同一台推土机一般,三米高胳膊粗的大树根本经不住难来一脚,直接齐根而断,即便离得老远,苏萱仍旧能听到轰隆轰隆的声响。 苏萱砸了砸嘴,这动静让苏萱宁愿相信难来换上了一副钢铁的骨骼,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人凭借血肉之躯制造制造出来的。 大敌走了,尉迟宝琳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屋子里接着睡,他的酒还没醒呢,牛见虎哆哆嗦嗦的从屋顶上爬下来,刚才那一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的,差一点就在他的身上开了个窟窿。 程处默也是满头大汗,身子无力的倚着墙壁,刚才的难来带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挥了挥手,右武卫的士卒便四下散开。 “萱姐,你给他到底吃什么东西了,我看那家伙刚才跟书上说的走火入魔都差不了多少。” 苏萱苦笑一声说道。“我只想让他吃点苦头,哪想到一个不注意,让他把药酒喝的太多了,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不用看我,除了给老奶奶的一坛,剩下的都让难来要去了,想要的话只能再酿,药方是孙道长给的,等下一批酿造出来我就给你们和牛伯伯程伯伯送去,只要不跟难来一样,一下子喝光半坛,对身体有益无害。” 没有了苏萱堵在门口,老奶奶终于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了,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苏萱上下打量,不断的问自己的孙女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萱笑着拉着老奶奶的手安慰道。 “奶奶放心,您孙女我福大命大。刚才只不过是孙女的一个朋友,酒喝得太多了,导致神志不清耍酒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一会他的酒醒了自己就会回来的。” 老奶奶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刚才可是把老奶奶吓了一跳,一再叮嘱苏萱,如果以后再有什么事情的话,不要管自己,最重要的是苏萱自己没事,她已经老了,没有多少年的活头了,只要苏萱和苏花花过得好,她就是死也能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 苏萱脸上装作生气的样子,打断了老奶奶的话。 “您老人家说什么呢,以孙女看,您老人家最起码还有几十年好活,怎么能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没有了您老人家,苏家可就不完整了,就算是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孙女,您也要好好的活着。” 老奶奶爱怜的摸着苏萱的脑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再叮嘱苏萱自己要小心后,才带着苏花花走回了屋子里面。 苏萱惋惜的看着左侧那间刚刚建好没几天的房子,现在冲着自己这边的墙壁已经倒了一半,要是修好的话,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吩咐马老三从屋子里面把剩下的药酒拿出来,这种事苏萱是不会去做的,万一房子塌下来,马老三也能跑的比自己快一点,对于自身的安全,苏萱考虑的还是很全面的。 看着原本满满的一坛子药酒现在只剩下了个底,苏萱嘴角抽了抽,难来不声不响的喝了这么多,现在没有狂喷鼻血倒在地上发羊癫疯,还有能力满世界乱跑,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眯着眼睛看着难来离开的方向,苏萱想了想,突然开口说道。 “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嗯,应该是一个捡木头的好时候。” 第一百一十章 感冒 难来不愧是皇宫里面的大供奉,苏萱身上披着皮裘,哆哆嗦嗦的站在寒风里面数着只靠着一断树皮支撑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树木,突然,苏萱的目光一亮,竟然从其中发现一颗成人大腿粗细的杨树,同样被人从一米多高的地方打断。 这棵树不错,自己的桌子被尉迟宝琳弄坏了,苏萱准备弄一个只有一根木材支撑的圆桌,这棵树的粗细不大不小刚刚好做支撑的部位。 没想到难来竟然这么能跑,苏萱带着人顶着风走了十多里地,才在一处草棵子里发现了全身软的如同烂泥的难来。 本来一名威风凛凛,世上少有的大高手,现在却是衣不遮体,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经碎裂成的一根根布条,可怜的,这样的衣服能有多少的御寒能力,再加上难来自认为身体强壮,寒暑不侵,穿的本来就少,现在屈膝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个球状,哆嗦的如同筛糠,脸色铁青,张了好几次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苏萱无视了难来对自己的诅咒,实在是难来现在的状况太凄惨了一点,凄惨到了就连苏萱都于心不忍的地步,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是从口型上来看,无非就是什么老夫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之类的狠话。 很好,既然难来的脑子还能正常运转,那么看样子就没有多大问题,只要难来能活下去,朝堂上的麻烦就不会找到自己的身上。 蹲下身子给难来检查了一番,情况跟苏萱想得差不多,难来只不过是脱力了而已,拿起难来的手放在近前自己的看了两眼,上面只是隐约发红,并没有明显的伤口,这就奇怪的,按照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个伟大的物理定理,难来一路上砸断了不下二三十颗树木,这双手就算没有废掉,最起码也因该皮开肉绽,难道难来用了什么东西保护了自己的双手? 掰断一块小木枝,苏萱用木枝尖锐的那一段刺向难来骨肉如柴的双手,在难来嘲弄的目光中,苏轩咬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啪’的一声,小拇指不堪重负从中折断,但是难来的皮肤确实完好无损,只有一个小白点,并且很快就消失不见。 难怪了,难来就是一个疯子,这一双手初看跟正常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消瘦的如同一跟鸡爪,但是上面的皮肤早就被难来练得如同牛皮革一般坚韧,等闲不能损伤分毫。 这就有些疯狂了,按照苏萱的估计,难来恐怕早就已经把手上的神经给练死了。 左右看了看,苏萱无奈的脱下自己身上的皮裘披在难来的身上,没办法,谁让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最暖和的,吩咐马老三找来两根大小合适的木棍打磨光滑,再用山里面的老藤胡乱编织一下,一个简易的担架就形成了,不求多么舒适,但最起码能让难来多少自在一点。 十一月的山风如同刀子一般,苏萱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被封给刺透,马老三和一名右武卫的士卒抬着难来从苏萱身边经过的时候,苏萱正抱着膀子在原地剁脚,在这种天气下,什么风度都是鬼扯,片刻功夫苏萱就被冻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心里面想的都是家里面的热炕头,谁有功夫在意这种无聊的东西。 该死的大唐,该死的棉花,自己必须要将棉花引进大唐这件事情提上日程,现在就把自己冻得跟狗一样,要是等到冬天,街上的人岂不是一个个把自己裹的跟粽子一样?不好看不说,实在是太冷了。 马老三走的实在是太慢了,毕竟要照顾到难来,而且走的又是山路,速度难免快不上来,苏萱虽然很想跟子啊后面向难来表示一下自己将皮裘送给对方的伟大奉献精神,但是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惨叫一声,双手捂着快要冻掉的耳朵,然后放在耳边哈气微暖一下不听使唤的双手,然后再放在耳朵上,如此反复着拼命的向着山村的方向跑去。 躺再担架上的难来看着苏萱狼狈的背影,眼中的冷意多少消散了一些。 苏萱没想到自己跑起来后反而热乎了一些,进到村子对打招呼的人们毫不理睬,直接钻进自己的屋子里面,趴在热乎的大炕上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天啊,终于是活着回来了。” 暖呼呼的土炕趴在上面就是一种享受,苏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寒意正在一点点被逼出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后身子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期间孟娘好像来看过自己一次,但是苏萱仍旧不想做任何的反应,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从土炕上爬起来后,苏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自己应该是感冒了,放在后世这当然连病都算不上,随便喝点感冒药就能把感冒压下去,但是这却是在大唐,医学水平不过是刚刚起步的阶段,这时候就连一个感冒应付不好都可能会死人。 不敢让感冒更加的眼中,再加上不能传染给老奶奶和苏花花,自己年轻力壮的还好说,但是这两位要是感冒了那可就是大麻烦,所以苏萱当即决定,自己不出屋了,并且谢绝一切来访,就连程处默和牛见虎都不见,每天的饭食让孟娘放在门口之后,苏萱再开门去拿。 尉迟宝琳对苏萱的小心谨慎不以为然,倒是程处默和牛见虎一急长孙冲连连点头,对于苏萱躲避难来的手段很赞成,即便难来是一个宦官,也不好冲进一个女儿家的房子里面去报复苏萱。 只要避过了这段时间的风头,即便难来再遇到苏萱也不好在做什么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苏萱是真的感冒了,虽然不严重,但是鼻涕却流的老长,两个鼻子没有一个在坚持岗位,苏萱躺再土炕上张着大嘴拼命地呼吸才免去了窒息的命运,脑子里面浑浑噩噩的像是一团浆糊,在没有药材的情况下,苏萱能做的就是每天努力的喝水,而且还是热水,终于在三天后除了一身的大汗之后,鼻子不通气的症状总算是减轻了一些。 当苏萱推开门,准备迎接久违的阳光的时候,难来那张难看的老脸却落入了苏萱的实现之中,精神健硕的跟苏萱第一次见到他一模一样,就是嘴角的冷笑很让人讨厌。 “老奴在这里见过丽水县男了,前几日在树林之中,老奴发现丽水县男对老奴的双手很感兴趣,所以今天特意来让丽水县男仔细看看,老奴这双手曾经扭断过五十六位绿林中一等一的好手,丽水县男要不要亲自试一试?” 第一百一十一章 难来是皇后的人 作为一个上位者,当然要有与之相配的广阔心胸,即便心里面气的回到家之后恨不得拿头撞墙,表现上也要维持一名身为贵族的风度。 跟难来相比,苏萱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上位者,即便难来身为李二的心腹,在皇城里面的权利大的吓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李二的替身,根本 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男爵能够比拟的,但是难来见面的时候仍旧要恭敬的对自己行礼,苏萱太喜欢大唐这个规矩了。 所以苏萱很大度的原谅了难来无理的冒犯,顺便收拢了一下自己正在颤抖的膝盖。 既然难来没有直接冲上来报仇的意思,那么苏萱认为自己也就不必随时保持跪地求饶的姿势了。 这几天难来的日子过得很惨,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伟大的,无私的丽水县男这个完美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最起码在这个村子里面是这样的,所以根本没有人相信难来突然发疯是因为苏萱忘记告诉 难来药酒用量的原因,只会认为难来是一个没有自制力的酒鬼,自己喝醉了耍酒疯。 难来借住在别人家里的这几天,无形中享受到了很多的白眼。 村里面无论是男人女人都看不起这种没志气的酒鬼,即便是刚刚懂事的孩子都被自家的父母拉倒身边,拿难来举列子教育自家的孩子,万万不敢跟 这种人学,以后会讨不到老婆的。 至于善良的丽水县男,当然不忍心让难来这个没有志气酒鬼冻死在野外,所以带着人辛苦的寻找,最后还解下了自己的皮裘盖在这个酒鬼的身上, 酒鬼没事了,善良的丽水县男却病倒了,听说是风寒,只能呆在屋子里面谁都不见。 难来还没有堕落到跟一群山野之人计较,所以身子刚好,就过来准备向苏萱讨个公道,没想到正好苏萱也从屋子里面出来,简直是天助我也,难 来内心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苏萱舔了舔嘴角,不是被难来吓得口干舌燥,而是觉得嘴唇有些油腻,刚才自己吃完饭之后好像没擦嘴。 为了表达村民们对苏萱的担忧,苏铁匠特地带上自家的小子从山里面给苏萱打了一头野猪送过来,野猪肉很有嚼劲,野猪蹄小火慢炖了三个时辰, 拿筷子一戳就是一个洞,吃起来酥软无比,味道咸香,苏萱觉得孟娘的手艺已经有了自己八分火候,一个没注意就啃了一个,刚准备出来消消食,要 是被难来看到自己嘴边的油光的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萱知道程处默和牛见虎一定偷偷躲在哪里,只可惜难来这个老家伙的实力实在是太恐怖,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恐怕只有寇寒能跟难来交手,即便 是牛伯伯和程伯伯也不行。 打又打不过人家,而且自己还处在理亏那一方,苏萱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难来说道。 “有什么话就说,站在那里绕来绕去的你不累我还累呢,刚才吃饭的时候吃多了,再不去喝点山楂水就要坏肚子了。” “把长生之术交出来,你知道我并不是在为自己要,只要你告诉我长生之术,我可以跟你保证,从这之后任何麻烦,都有那位帮你挡着,这天下没 有比这还要安全的方法了。” 难来口中的那位是谁,苏萱不用想就知道,满天下口气这么大的除了李二还能是谁? 不过时间上不对啊,李二沉迷长生成天嗑药磕到身死道消那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历史上这个时候李世民刚刚跟其他人说出‘神 仙事本虚妄,空有其名’这句话没多久,这时候的李世民应该对神仙之类的事情嗤之以鼻才对,怎么也对长生感兴趣了。 难道人前人后两个样是从古至今作为一个成功的君王必备的准则?苏萱摸着自己的下巴,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在玄武门事发之前,恐怕谁都预料 不到李二竟然这么狠,造反造的干脆利落,用箭射自己兄弟的时候那个准啊!保证手抖都没有抖一下。 看苏萱站在那里笑的诡异,难来心里面没来由的一阵阵发毛,到最后等的不耐烦了,开口催促道。 “丽水县男想好了没有?” 苏萱楞了一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想好了什么?” 话刚刚说出口,苏萱就暗道一声不好,果不其然,对面的难来怒发冲冠,狞笑一声,手指张合之间骨骼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响,怪笑这一点点靠近苏 萱说道。 “看来老奴需要让丽水县男好好想一想啊!其实老奴在宫里面不仅仅精通杀人以及刑讯逼供之术,按摩身体使贵人放松的手艺更是高人一等,当初 我就是靠这们手艺才取得贵人们欢心的,丽水县男要不要试一试?” 瞄了一眼难来那双枯瘦的手,苏萱心里面打了个哆嗦,那双手拧断实木棍子像是在拧豆腐,要是承受了难来的好意,自己身上就剩不下什么完整的 骨头了,哪里敢答应。 看难来好像是来真的,无处可躲被逼急了眼的苏萱双拳一握,就向着难来的鼻子打去,既然是打架,就讲究一个先后,什么后发先至都是在扯淡, 苏萱只知道先动手的是好汉,后动手的是王八蛋,自己在后世怎么说也练过两三年的女子防身术,一拳先打你个满脸开花,气势要拿出来。 难来嘿嘿一笑,身子不进反退,向后迈了一步,苏萱积蓄良久的一拳就落在了空出,苏萱也不气恼,吃准了难来不可能真的把自己怎么样,一套 女子防身拳就打了出来,有难来这个活靶子在,苏萱可以说是打的行云流水,操控自如,彻底占据了上风,把难来追的满院子乱跑。 一遍不行就两遍,当苏萱打完第三遍女子防身拳之后,难来倒是没怎么样,小半个时辰苏萱连难来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倒是把自己累的够呛,用手 支着膝盖,满头大汗的苏萱直喘粗气。 反观难来,直直的站在那里,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不像是苏萱在追着难来打,苏萱反而像是被打的那一个。 苏萱艰难的向着远处挥了挥手,早就等在一边的孟娘那拿着苏萱的皮裘走了过来,小心的给苏萱披在身上,顺便狠狠瞪了一眼难来,自家的爵爷病 刚好,要是再受凉了怎么办。 无牵无挂的孟娘现在已经以苏家的管事自居了,这是经过老奶奶同意的,苏萱都没资格反对。 另一边已经成为苏家护卫头子的马老三很及时的拿来了一碗温水,苏萱从来不喝凉水,而且还不允许其他任何,谁喝了苏萱就急眼。 苏萱用嘴唇试探了一下水的温度,不凉也不热,刚刚好,赞许的看了马老三一眼,转头看到难来仍旧孤零零的在那里站着,心情大好,之前的挫败 感顿时无影无踪,自己是靠脑袋吃饭的,没事跟难来这种变态动什么手,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这么一想,果然轻快了许多,等到气喘匀了,苏萱偏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皮裘,自己就这一身皮裘,身为大唐的爵爷混的却是有点惨,自己记得这个 皮裘借给了难来,想了想,苏萱对孟娘问道。 “对了,这皮裘洗没洗过?洗坏了没关系,但是你家爵爷我一定不要穿别人穿过的东西,细菌什么的太可怕了。” 孟娘点了点头说道。 “知道您是个爱干净的,早就给您洗过了,洗了三遍呢。” 苏萱这才放下心,一旁的难来却忍不住了,虽然听不懂细菌是什么东西,但也能明白苏萱是在嫌弃自己,大声说道。 :“之前你将皮裘借给我,我还记着你的情,现在你安敢如此欺我?” 苏萱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你懂什么?你知道一个人身上有多谢细菌么?不用瞪我,那东西我身上也有,而且不一定比你少,每个人身上的细菌都是不一样的,你知道我明 明只是个小感冒却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么,对我来说的小感冒传染到别人的身上,就可能和其他人身上的细菌结合在一起,发生其他的变化,虽然几 率很小,但是却很有可能是致命的,不然我为什么要说个个人卫生的重要性,勤洗澡洗手,就能提防这种事情的发生。算了,和你这种文盲说了你也 听不懂,这是我苏家留着将来传给子孙后代的好东西,一般人根本没资格听,今天心情好才告诉你的。” 苏萱一脸我就是看不起你的表情十分的可恶,让人恨不得在那张脸上狠狠地踩上几脚,难来却出乎预料的没有丝毫的愤怒,而是真心实意的向苏萱 拱了拱手表示受教了。 从苏萱的表情上来看,难来知道苏萱没有撒谎,听了别人家的不传之秘表达一下自己的恭敬之心这很正常,所以难来没有丝毫的勉强,对于学问, 大唐人从来都是恭敬的。 但是表达完自己对学识的敬意,难来却不准备对拥有这种学识的人恭敬,今天说什么也要将长生的方法问出来。 “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苏萱揉着自己发酸的胳膊,问得很认真。 这一回难来听得很清楚,这就是在骂自己了,眯着眼睛看着苏萱,准备听苏萱怎么解释,如果解释不好,不伤一个人却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他有很多。 “你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家伙,喝了大半坛子的药酒,没有活活把你撑死,反倒是生龙活虎,还能大白天跑到山上去砸树,到最后脱力倒地,就算是一个精壮的成年男人最起码也要在床上养十天半个月的,你倒好,三四天就能行动自如,身子灵活没有一点虚浮的感觉。 说起来就来气,从山上走一个来回,反倒是我这个正常人被冻感冒了,一般人到了你这个年纪,不躺在躺上等人伺候就算是不错了,我却在这里追了你半个时辰,连个边都没碰到你,你娘的,你见过谁跟你这么变态?你还有脸问我要长生之术,看你现在的样子,最起码还有三四十年好活,现在气血充盈的能打死一头牛,比我这个年轻人都厉害,也就算是要长生之法也是我跟你要才对,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么?” 提起这件事情难来就得意,长年累月的锻炼,让难来的身体已经近乎无视了生物的法则,跟他同龄的人都走路都开始让人扶着的时候,他还能拧断三匹湿润的麻布,就算是一个壮年的男子单论身体素质都比不过他,难来确实有得意的资本。 “这么说你真的没有长生之术了?” “有,谁说我没有,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偏偏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难来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失落,反而是长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 “没有好啊!你记得,从今往后不管谁问你,你都要这么回答,你替你师父吹嘘能向天借命百年的事情从此之后还是不要再提了,虽然为你师傅增光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只跟自家人说说就好,没必要嚷嚷的谁都知道,陛下如今正是励精图治,带领大唐走向辉煌的好时候,经不起被其他的事情分心了。” 苏萱诧异的看了一眼难来,原本以为难来不过是李二手底下的狗腿,没想到自己竟然小看了难来,难来说来到兰州是因为段干的原因,好奇想要见见自己,但是真正原因一定没有这么简单,那么难来究竟是谁的人呢? 难来可以毫无顾忌的效忠其他人,而又不用担心被李二干掉的,苏萱想了半天,也就只有长孙无垢那一位盘旋在长安皇城上空,身为后宫之主的鸾凤了。 果然不愧是李二的贤内助,历史上长孙皇后不断的纠正李二的错误,可以说李二之所以能够成为千古一帝,除了李二知人善用之外,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长孙皇后的存在,所以在长孙皇后去世后,原本英明无比的李二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苏萱甚至认为关于自己可能知道长生之法的事情,李二根本就不知道,长孙皇后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担心影响到自己伟大的老公,便赶紧派难来过来一探究竟。 如果是真的就赶紧带回去拷问,如果是假的就更加的放心了,这个时候全部心思都放在大唐上面的李二,还不会对虚无缥缈的事情产生多大的兴趣。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送亲入长安 苏萱一直认为自己的家,当然需要自己一砖一瓦搭建出来,那样住进去的时候才算是舒心,所以坚决不需要程牛两家的帮助,这个彼此之间的情谊无关,而是苏萱在这方面多少有一些洁癖。 在后世那是没办法了,大城市里面的房子价格贵到吓人,城市的中心比卫生间大不了多少的房子,一个人即便是花费了一辈子的功夫也未必能够买得起,就算是郊区的郊区,价格也贵的吓死人,无奈之下只能贷款借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苏萱现在所拥有的钱都能随便买上十几亩地盖房子玩,长安上档次的房子苏萱虽然现在不能一下子都拿出来,但是并不代表之后拿不出来,不过是多花一些时间而已,苏萱并不着急。 但是现在不用了,因为苏萱刚刚得知自己在长安的太平坊里面竟然有了一处大宅子,既然是李二赏赐的,那意义又不一样了,不开开心心的收下来,会被李二认为是在打他的脸,而且跟谁提及自己的宅子是当今陛下赏赐的,脸上也有光,不会有人看不起。 在知道苏萱真的没有什么关于长生的方法后,段干便吵吵着自己饿了,上一次光顾着喝酒了,没有仔细品尝道苏家的美食,实在是遗憾,几天早上特地空着肚子来的,就要吃个够本。 对于难来自来熟的招呼着孟娘去做饭,苏萱无奈的点了点头后,孟娘才不甘不愿的走向厨房不提难来的身份,单看难来的年纪,上你家蹭一顿饭,只要不是家里揭不开锅的局面就没有人会拒绝,大唐的百姓就是这么善良。 红烧肉难来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一大盆,配上另一大盆子的米饭,吃到最后干干净净的跟狗舔过一样,没有糟蹋一丝粮食,让人很怀疑难来究竟是如何将这么多的东西装进自己肚子里面去的。 难来懒洋洋的倚在椅子上,手里面端着一碗消食用的山楂水,半眯着眼睛很是惬意,瞧见苏萱看过来,没有形象的打了个饱嗝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让丽水县男见笑了,少年的时候吃不饱,所以才养成了这个习惯,不管吃什么东西都下意识吃的干干净净的,不能留下一点食物,否则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苏萱敬佩你的向难来拱了拱手说道。 “难来天使让本爵爷惭愧,为人当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本爵爷应该向您学习才对。” “哦,难道苏爵真的想要跟我一样,每顿饭都吃的这么干净不成?” 苏萱想了想,然后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要是让我注意不要过于铺张浪费,节省一些粮食,尊重我大唐百姓的劳动成果的话,我当然愿意,但是要做到你这种程度……还是算了,我好歹也算是一个贵族,要是这么做被人家传出去的话,会被人笑话的,到时候我不仅仅是我,就连我的亲友都会抬不起头来,既然是贵族,稍微浪费一点食物这种权利还是有的。” 难来点了点头说道。 “理应如此,最起码苏爵说的这番话是真心实意,跟那些所谓的诗书世家不一样,如今陛下为了大唐都在节衣缩食,苏爵若是到了长安就知道,其他的勋贵家里面,关上门不管吃的多么奢华,走出门之前都要擦干净嘴巴上面的油花,对外说自己吃的是粗康野菜,已经三月不识肉味,做作的拿出半块干瘪的馒头递给墙角的乞丐。 呵呵,一个个吃粗康野菜吃的体态浑圆膘肥体壮的可不多见,如果我大唐谁最有资格浪费粮食的话,那就非苏爵莫属了。” 苏萱楞了一下,瞅着难来没有说话,难来这番话好像另有所指啊。 难来向着苏萱得意的挑了挑眉,嘴巴无声的张合,苏萱便痛苦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只感觉头疼无比,难来方才说的,分明是‘地瓜’两个字,该死的百骑司,被自己从老牛的队伍里面撵走了一个,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呢,地瓜这件事关系重大,除了苏萱,老牛和老程再加上孙道长之外,就程处默和牛见虎知道,连尉迟宝琳都没告诉,就把这个大嘴巴说出去。 地瓜幼苗大部分时间都是孙道长在亲自照料,保密工作做的很严实,难来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连地瓜的名字都叫的分毫不差。 难来得意的笑声落在苏萱的耳朵里,让苏萱十分头疼,无力的哼哼了一声,苏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对难来说道。 “能不能打个商量,把这件事情在你那里压一下,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确定,若是地瓜真的能按照我的饿预料那样,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万一我预料失误,让陛下空欢喜一场,再让你弄得满朝都知道了的话,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老牛和老程之所以吧地瓜的事情压住没有上报给李二,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苏萱考虑,关键时候能够苏萱留下一条后路,否则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难来嘿嘿冷笑两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苏萱瞪着眼睛对难来说道;“你可是刚刚吃过我的饭的。” 难来擦了一下嘴角,一脸回味的说道“确实是一等一的好饭食,只可惜我如今不用为衣食担忧,但是可怜大唐的百姓却饥寒交迫,苏爵于心何忍啊!” 苏萱的眼睛里面几乎喷出了火焰,咬着牙说道“他们吃不饱饭又不是我的原因,我只知道地瓜是一门好粮食,你既然知道地瓜的存在,就应该知道地瓜栽种下去的时候已经耽误了农时,到最后的产量究竟是多少没有人敢确定,而且地瓜就那么点,就算能正常的生长,等到当做种子的地瓜能推及道整个大唐的时候,怎么说也要一两年的时间,就算你现在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陛下,时间上也不会缩短哪怕一丁点,我每天却要担惊受怕的,何苦来哉,别忘了,你可是喝过我的酒的!” 苏萱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难来直接就炸了,难来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光着身子躺再草堆里面瑟瑟发抖的模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将自己全部都扼希望放在了苏萱早点找到自己上面。 当难来看到苏萱的身影的时候,当时眼泪都快下来了,难来从来都没有过这么无助的时候,愤怒的站起身子指着苏萱说道。 “你就是大唐之耻,地瓜如此大唐的祥瑞,放在谁的手里,谁不是当宝贝一样好好看着,你却将其扔到一边不管不顾,明明有莫大的学问,却行商贾之事,身为大唐的子民,不知用自己的学问报效国家,陛下赏赐你丽水县男我看实在是个错误。” 苏萱撇了撇嘴,要是论功劳的话,苏萱或许不敢跟程伯伯牛伯伯这样的老臣比,但是欺负一下难来还是没有问题的,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无精打采的说道。 “话不要这么说,我有如今的爵位完全就是靠我自己的功劳换回来的,你凭什么站在这里指责我?马蹄铁解决了大唐骑兵稀少的难题,治盐之法更是让大唐从此没有了食盐之忧,对于突厥的策论,如果陛下看了的话,恐怕这个时候已经往突厥派出蚂蚁一样多的细作了吧?这一桩桩一件件那里是你能比的?这些个功劳加在一起,就算是给个侯爵也不为过把?但是你看看,我现在只是个最小的男爵,依我看,陛下这个丽水县男还给的小了呢!” 难来直接就被苏萱给气笑了,他只见过对于陛下的赏赐感恩戴德高呼受之有愧的,还没见过有人嫌弃陛下赏赐的少了的。 “好,这句话我记下了,丽水县男跟着我前往长安面见陛下的时候,不妨当着陛下的面将这番话说与陛下,到时候老夫必定会对苏爵的勇气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着李二的面说人家小气还是算了,自己也就只能再私底下发发牢骚,跟李二硬钢的人一般下场都死的很惨,所以苏萱不准备走那条路,虽然难来是李二的人,但是总跟面对面指责李二是有区别的,自己这样只会被人认为是年少无知,但是当着李二面这么说,就是在打脸了。 “你的意思是,陛下让你来到兰州就是要把我带回去?” 难来点了点头说道。 “苏爵刚才说的没错,你刚刚入世,便接连为大唐解决了数个困扰多年的难题,如此奇才,陛下怎能不亲自见一见。” “那你要多等一些时间了,不等到地瓜彻底长成,就这么走了,心里面总归是放心不下。” 段干点了点头说道。 “此话才像是我大唐的爵爷应该说的,虽然陛下的意思是让你尽早达到长安,以免有什么变数,但是面对地瓜这种祥瑞,当然是要等一等的。” “那我的奶奶和苏花花?” 难来摆了摆手说道。 “此事不用苏爵操心,在兰州我还是有些人手的,保证可以将您这两位血肉至亲安全送到长安,但凡有一点损伤,苏爵可以随便拿刀来砍我,我保证不躲避半步。” 既然难来这么说苏萱就放心了,就是不知道难来哪里来的人手,要是把兰州的百骑司都揪出来护卫老奶奶和苏花花的话就有些麻烦了,百骑司虽然讨厌,但却是李二的眼睛,只要不是想要造反的,有他们在,不光光是李二放心,就连老牛和老程都放心。 和村民们离别的时候是依依不舍的,善良伟大的丽水县男将要去长安了,满村子的男女老少都在为丽水县男送别,长长的山间小路站满了村民,昨天晚上的时候苏萱找来了胡里正和苏铁匠长谈了一次,香水生意已经步入了正轨,一切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告诉了他们兰州城的县令是自己人,他有着香水生意一成的分子,有什么难处就去找他。 一路上因为要照顾老奶奶,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等到了右武卫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多天的时间,在右武卫老奶奶和苏花花得到了最好的待遇,也见到了名叫地瓜的东西,当老奶奶得知眼前秧苗长长的东西一亩地能够产粮十几担的时候,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苏萱的手,便带着苏花花回到了自己住的帐篷里面。 三天后,就是老奶奶启程前往长安的时候,否则等到入冬后下雪了,那会更加的难办,离开的时候老奶奶拉着苏萱的手说道。 “丫头啊,奶奶老了,也没有你懂得多,但是活了这么大总归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做事不能太急躁,你能拿出亩产极高的粮食是造福天下的事情,但是却不应该搞得人尽皆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别人只会怪罪你。” 当别人都将目光看向地瓜的时候,只有自家人会担心自己,苏萱内心慢慢都是感动,目送着老奶奶和苏花花乘坐的马车离去,知道看到随行的人的时候,面对着奸笑的段干苏萱无语的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段干手里面竟然有李二的密令,能够从右武卫借走一百名甲士,这里面或许有百骑司的人,但最多也就两三个而已。 时间流转,没有了老奶奶和苏花花的日子又重新变得无聊,苏萱在右武卫里面建了一个暖房,青砖房子地基下面是纵横交错的火道,每天生火来保持暖房的温度,右武卫军营旁边的小溪不知不觉的已经开始结冰了,冰很厚,苏萱站在上边使劲剁脚都没有撼动冰面丝毫。 孟娘跟着老奶奶和苏花花一起走了,所系现在苏萱吃饭又要自己动手,吩咐马老三从冰面上凿开一个冰洞,就蹲在边上看着一条条肥硕的大鱼从水里面往外跃,巴掌大小的草鱼除了毛刺多了一些之外,味道鲜美的几乎能让人吞掉舌头,最适合做汤,撒上点盐就是无上的美味。 直到一条硕大的鲤鱼跃出水面,种种砸在冰面上的时候,苏萱眼睛彻底亮了起来,没说的,今天的晚饭就是糖醋鲤鱼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能吃鲤鱼 做糖醋鲤鱼当然少不了用到糖,这时候李二还没有派人去印度学习制糖,大唐用土法制作的糖实在是不堪入目,颜色黑黄,味道也不是那么纯正,看想去有点像红糖,这是没有经过加工的原始糖,关于如何将这种糖加工成白砂糖,苏萱还真知道一些办法。 备一口缸,上面安放一个瓦质漏斗,用稻草堵住漏斗的的漏口,将原始的黑砂糖倒入瓦质漏斗中,等黑沙结定,除去稻草,用黄泥水淋下漏斗中的黑砂糖,黑渣从漏斗流入下面缸中,漏斗中留下白霜,最上一层足足有寸多后,这些洁白如雪的颗粒就是苏萱想要的白砂糖了。 老祖宗的智慧不可小瞧,这种在明朝才出现的扼方法叫做黄泥水淋造白糖法,简单有效,得出的白糖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白糖,但也胜出了原始的黑砂糖数倍。 有了白砂糖,接下来就是要处理鲤鱼,在后世的时候苏萱最爱吃的就是糖醋鲤鱼,没事干嘴馋了,就上街买两条回家自己做,其中的步骤早就了然于胸。。 鲤鱼去鳞、鳃、鳍,开膛去内脏,刀工也十分的考究,两边均匀地剞上牡丹花刀,放到一边腌制过后,用蛋糊包裹住鲤鱼的全身,再放入油锅中炸,火候的掌握十分的关键,最后撒上葱段,将调好的糖醋汁浇在炸好的鱼上即成。 今天的收成很好,当苏萱结束一天捕鱼的活动之后,从冰窟窿里面又跳出来了五条鲤鱼,不过就是没有之前的那条大,但最小的一条也有成年人一个巴掌大小,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自己人,所以苏萱就将六条鲤鱼中最小的那一条分给了马老三,自己将剩下的鲤鱼装进了食盒,提着就走出了厨房。 牛伯伯那里要送一条,程伯伯不能再右武卫多呆,所以早就回去了,牛见虎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分食最大的那条,长孙冲在打了个招呼之后,突然就跟着顺路前往长安的商队走了,孙道长一条,自己一条,算来算去还多出一条,只能便宜难来拿那家伙了。 这几天孙道长为了照顾地瓜,吃住都在暖房里面,若是换一个人,苏萱肯定认为是看上了暖房里面温暖的环境,但是放在这位老人身上,任何的小心思都提不起来,孙思邈的名号在大唐可以当金子使一点都不夸张,这位老人家的声誉完全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救回来的,在外人面前说孙道长的不是会被人打死,官府也不会管,就算是站在大街上骂李二都不会引起这么恐怖的后果,说不准还会有人觉得人骂得对。 苏萱进入暖房的时候孙道长正坐在暖房的角落里面看书,那本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孙道长一天翻一遍,光是自己知道的,孙道长都看了不下三遍了,数都快被孙道长翻烂了,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孙道长放下书笑着对苏萱说道。 “虽然老夫已经能够将这本伤寒杂病论倒背如流,但是记住了却并不等同于明白了,老道之前也以为自己将这本书吃透读熟,但是遇到了你之后,老道才发现自己最多只弄明白了表面中的意思,至于其中的道理,则是半知半解。” 中医所说的伤寒实际上是一切外感病的总称,它包括瘟疫这种传染病,当苏萱在军中推行卫生条例,来防止疾病的发生,并且跟孙道长粗略的提及过细菌的产生以及传播之后,就像是为孙道长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最近孙道长除了照顾地瓜秧秒,吃饭睡觉以外,剩下的时间都在翻阅之前看过的医术,钻故纸堆,期望在前人的智慧中总结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苏萱将饭食摆在孙道长的桌子上,几天下来,孙道长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这是长时间没有晒太阳的缘故,好在速度脑胀的精神还算健硕,闻到饭桌上的香气,孙道长砸吧了一下嘴角说道。 “在右武卫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老道这辈子过的最惬意的日子了,闲暇时照料一下地瓜这种粮食,每日还有你变着花样为满足老夫的口腹之欲,偶尔还能从你最里面听到一些不可思议,但是细想却很有道理的新奇言论,实在是不虚此行。” 苏萱给孙道长盛上满满一碗米饭,笑着对孙道长说道。 “您要是愿意听,不妨等到地瓜成熟之后跟晚辈一起去长安,您奔波了一辈子,也该休息休息了,苏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赫的权贵,但是多孙道长一双筷子还是没问题的。” 孙道长指着苏萱哈哈大笑着说道。 “丫头,你倒是打的好算盘,老道说你最近怎么往这里走动的越来越勤了呢,还以为你是担心地瓜这门粮食,原来是把注意打到了老道的头上,别人对付老道使用的都是金钱,你倒是独辟蹊径。想要用美食拴住老道,今日若不是漏出了马脚,说不得还真让你得逞了。” 苏萱苦笑了一声说道。 “晚辈哪里敢啊!您晚辈还不了解么,想要拴住您,除了天下大义之外,就剩下那些孤苦无依的穷人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在您看来都是浮云,晚辈之所以将您请进苏家,可不是为了自家人看病方便,也是为了全天下人,您不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典故么?” 孙道长楞了一下,瞅着苏萱问道。 “说说,要是说的不好,今天老夫就罚你将你那一门学问中关于治病救人的知识都给老夫写出来。” “您就算是不说,晚辈也早晚会把那些知识东西交给您的,放眼全天下,最适合的就是您了,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您才更应该跟晚辈回长安,因为全天下就一个孙思邈,就算您的医术在高超,生死人肉白骨算是顶天了吧?但是大唐这么大,每天生病的人不计其数,您又能救多少个呢?” “如果你单靠这番言论就想要骗老夫跟你走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吾虽力薄,但自当尽力,不能愧对本心。” 这番话孙道长说的很慢,但是却异常的有力,看向苏萱的时候目光中隐隐有些失望。 知道孙道长想错了,苏萱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的师傅曾经跟晚辈说过,知是是一个探索,发现,然后再创造的过程,您这段时间一直在翻阅前人的医术,不能说错,但却根本就是无用之功,前人虽然伟大,但并不是通晓世上所有的难题,他们的作用,就是为我们创造一个坚不可摧的基石,我们终究还是要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向上攀爬,让我们的后人走的更稳一些。 孙道长,您的作用不仅仅是治病救人,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关于医道的学问,大唐如今可说无人能与您相提并论,一个人救不了全大唐的版型,您为何不教出千千万万个孙思邈,让他们开设医馆治病救人,那样那些病人就再也不用担心被庸医耽而误遗憾终生。 更何况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下,您更容易静下心来,潜心研究学问,关于细菌,晚辈就知道有一个方法能够证明他们的存在,跟我走吧孙道长,只有将您的医术传给天下人,著书立说,建立医学院,那样您的作用才会彻底发挥出来,如果您仅仅是救人的话,那才是埋没了您的才能。” 孙道长直直的看看这苏萱,曾几何时,他就准备将自己的学识写下来,不求流传于后世,最起码也能让其他人知道如何治病,只不过前有诸多医家圣典,不敢提笔而已,苏萱一席话让孙道长重新燃起了这方面的动力,但是沉吟良久之后摇了摇头说道。 “我又如何不知你说得对,但是不说我有没有资格提笔,就算是写出了一些浅见,刊印成册所需花费何其庞大,更不要说建造一个你口中的医学院那种专门教授医者的书院了,这其中需要消耗的金钱将是一个恐怖数字,老道实在是没有那些钱啊!” “您没有,我有啊!” “你?” 面对孙道长怀疑的目光,苏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 “晚辈虽然现在没有,但是将来一定会有,晚辈背的本事没有,但要说到赚钱,只要给晚辈准备的时间,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晚辈。” 对于苏萱赚钱的本事,孙道长并不怀疑,随便弄出来的香水便将一个赤贫的村子变成了富裕之地,听说家家都是青石房子,下面还有跟暖房一样的烟道,即便是冬天也温暖如春。 想了想,孙道长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既然是办专门教授医者的书院,那就一定不能收钱,有清苦的,或许还需要往外贴钱,这其中的困难不是富裕了一个村子能够比拟的。” 苏萱笑着站起来说道。 “既然如此,孙道长不妨跟晚辈打个赌如何?孙道长给晚辈三年的时间,三年内晚辈给孙道长您盖出一个大唐最大的书院,到时候书院中不仅仅要教授医术,还要教授其他的学问,只要晚辈做到了,您就安心留下来如何?” 拎着食盒回去的路上,苏萱哼着小调,虽然孙道长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了一句,再看把,却也足以让苏萱兴奋的发抖。 只要孙道长没有直接拒绝,那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因为孙道长只要松开一点口风,苏萱便有自信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缝隙撬成呼呼跑火车的大洞。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难来,苏萱打了个招呼就要从另一边走过,但是想了想,难来自从来到右武卫之后几乎不怎么走动,不知道是避嫌还是什么愿意,苏萱很少见到他,现在遇到了怎么说也不能是巧合,就站在了原地,想要看看难来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事。 “有人端给我一盘鲤鱼,那人说是苏爵亲自下厨做出来的,不知道苏爵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难得啊!难来居然知道客气了,吃了自己的糖醋鲤鱼专门向自己道谢,这不像是难来的为人啊!不过既然人家这么客气,自己当然也不好就这么直接离开,摆了摆手故作大度的说道。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刚从孙道长那里出来,孙道长别的没吃,一条糖醋鲤鱼就下了三大碗白米饭,连说好吃,说接下来几天就准备吃糖醋鲤鱼了,要是你喜欢的话,明天作好了我再让人送你一条。” 原本想要说话的难来听到孙道长也吃了,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点了点头,说了一声‘不必了,’便转身离开,脸色难看的如同便秘。 苏萱奇怪的盯着难来的背影,总觉得难来好像有些不对劲,不管转念一想,像难来这种人要是跟正常人一样才是最大的不正常也就释然了,没工夫理会难来,苏萱还需要琢磨怎么将孙道长挖到自己家呢。 “什么?萱姐你竟然给难来也送去了一条糖醋鲤鱼?” 苏萱最里面正啃着一条猪肋骨,最上面长长的脆骨最是好吃,咬上去虽然没什么味道,却很有意思,从小到大只要是脆骨,苏萱从来都不会放过。 “厉害!” “萱姐威武!” 不光是程处默和牛见虎,就连尉迟宝琳都瞪大着眼睛,颤抖着向苏萱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虽然看他们的样子,苏萱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但是奇怪的是,苏萱不相信就连尉迟宝琳都知道的事情自己竟然不知道。 牛见虎钦佩的看着苏萱说道。 “萱姐,我原本以为这道糖醋鲤鱼就是咱们自己人吃,所以就没有告诉你,谁知道你竟然敢把这道菜让难来品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当今陛下的姓氏,做人臣子的,总归要避讳一些,咱们没人会揭发你,但是你直接把送给了难来一条糖醋鲤鱼,这我们就帮不了你了。” 苏萱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李二姓什么?当然是李,李跟鲤同音,自己把鲤鱼杀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不敬之罪啊! 怪不得当时难来的表情那么古怪,对伙食从来不挑的孙道长破天荒的点名要吃鲤鱼,就是知道这件事情可能给自己惹麻烦,所以主动将事情担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香皂 地瓜秧长势极好,最起码从表面上来看红色的茎蔓匍延伸,上面长满了翠绿色的叶子,将整个大缸都覆盖的密密实实,偶尔还有两根茎蔓顺着缸口垂在地面上,翠绿的叶子长得厚实,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栽种时间晚的影响,就是不知道泥土下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 难道说经历了时间虫洞之后,就连地瓜的基因都发生了变异不成?苏萱很担心等到自己挖出来的时候,长出来的地瓜表面会凹凸不平,若是长得奇形怪状还可以接受一些,万一人吃了之后还会有什么不良反应那就恐怖了。 趁着孙道长不在的时候,苏萱曾经偷偷的把茎蔓拨到一边,想要挖出两个地瓜瞧一瞧,心里面多少有点底气,但是谁知道自己的手指刚刚喷碰到泥土就被人抓到了。 难来笑眯眯的倚在暖房的门口,这家伙走路跟段干一个样,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声音,大半夜的要是一转头还以为看到鬼了呢,既然被人发现了,当然不能下手了,要不然万一孙道长暴怒,想要往别人身上赖都不好意思开口,孙道长把地瓜看的很重,根本不会考虑这东西归根究底其实是姓苏的。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鬼鬼祟祟的苏萱揉了揉鼻子,挺直了腰板,然后很自然的把之前拨到一边的地瓜茎蔓重新放回来,铺展好之后,才转头对你难来笑道。 “哟,老难,早啊,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看地瓜长势不错,所以准备帮它松松土,说不定能够高产。” 可恶的难来仍旧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对于苏萱新奇的称呼早就习惯了,指着地瓜说道。 “老奴不知道丽水县男原来也懂农事,如今爱干净的丽水县男亲为了地瓜自动手,实在是我大唐勋贵之中的楷模。” 苏萱随意的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很是谦虚,苏萱认为谦虚是一个很好的品德,不能因为难来的夸奖就洋洋得意,这是很不对的。 “哪里哪里,本爵只不过是略知一二,略知一二,还谈不上精通。” 难来点了点头,若有所指的说道。 “那么苏爵一定知道,孙道长为了照顾好这门名为地瓜的粮食除了亲自浇水捉虫之外,还特意在泥土中浇上上等的肥料,每天都是如此,从不间断。” 苏萱的表情僵住了,脸上有着惊恐,在这个不知道化学为何物的时代,一切称得上肥料这个名词的只有一个东西,那就是粪便,换句话说也就是动物的排泄物,而至于最上等的肥料么……。 苏萱只觉得胃里面一阵阵剧烈的翻滚,脸色变得惨白,如果孙道长往泥土里面掺鸡的排泄物,鸭子的排泄物,牛的排泄物,再不济战马的排泄物也行啊,苏萱都不至于这么恶心,但是谁知道孙道长竟然往里面加人的排泄物。 一想到自己这双手刚才还按在泥土上面,苏萱就觉得这双手上沾满了无数的大肠杆菌,怎么都感觉上面有一丝丝的异味,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了一声,将笑眯眯的难来吓了一跳,只看到苏萱一边惨叫着一边从自己的身旁跑过。 难来一定是故意的,说不准自己偷偷摸摸溜进暖房的时候就被难来发现了,眼看着自己把手插进泥土里面偏偏不告诉自己,就等着看自己出丑,其心可诛,让苏萱恨得牙痒痒。 马老三正蹲在火堆上的大锅前面,手里面拿着一根木棍在锅里面不停的搅拌,寒风呼啸的日子,马老三不大一会就累的额头冒汗,苏萱无聊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马老三工作,即便这双手已经用清水洗过三次,手都搓红了,苏萱还是觉得没有洗干净,干脆弄出香皂来洗手。 至于从兰州买来的皂角,苏萱用不习惯,抹在身上总感觉不舒服,闲来无事,正好制造出香皂,用起来舒服不说,还能多一门赚钱的路子,自己可是跟孙道长说三年内建立一个大唐最大的书院,牛皮已经吹出去了,接下来当然是要努力实现。 没有足够的化学用具以及化学材料的情况下,苏萱只能用土法来制作香皂,当然,复杂的方法苏萱也根本不会,恐怕很少有人想得到猪油竟然是制作香皂的原材料之一。 水喝酒精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调配好,芒硝碾碎溶解在水里面,与猪油放在一起,一边加热,一边不停地搅拌,使猪油和芒硝充分反应。 这一过程十分的漫长,马老三还需要不停的往锅里面加水防止锅被烧干,当苏萱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马老三的声音。 “爵爷,您来看看,这是不是您要的东西?” 苏萱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眯着眼睛往锅里面看了一眼,马老三干得不错,没有趁自己睡觉的时候偷懒,原本浮在表面上的猪油如今已经看不见了,这证明猪油已经充分的玩应完毕。 向马老三点了点头,示意马老三可以休息一下了,苏萱将锅下面的火焰熄灭,接下来不需要花费太多了力气,自己做就行了,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贵族就这点好,有什么费力的工作都可以交给马老三去做,自己只要坐在一边等着结果就可以了,苏萱简直是爱死大唐这个时代了。 趁热往锅里面中加入足量的饱和食盐溶液,右武卫现如今缺什么都不会缺食盐,如今伙房改过自新的胖厨子每次做饭做出来的糊糊都能齁死人,就这还收到了右武卫甲士的一致好评。 充分搅拌后,就可以放置冷却,接下来只需要等着香皂固体在液体的表面凝结,拿出来就可以使用了。 站在原地,苏萱皱起了眉头,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最后懊恼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赶紧拿出一瓶香水,在外面拖李二大帝的福气,香水铺子打出的招牌大受欢迎,一瓶已经被炒到巴贯钱的香水,苏萱就这么倒进了锅里。 没有香味的肥皂那还能叫做肥皂么,不过就是味道单一了一些,野菊花的味道太浓郁了,顶风飘十里就是其他人对苏家菊花香水的美称,像极了后世十元一瓶的劣质香水,苏萱不怎么喜欢这个味道,虽然身上带着几瓶,但是自己根本没有用过。 但是味道浓郁的香水用来做香皂却是正好,等到苏萱让马老三将凝固完毕的固体捞出来,用水冲洗干净,干燥成型之后,苏萱用随身写到的匕首割下来整整齐齐的一块,放在面前闻了闻,感觉还不错,用香皂洗了手之后,两只手香喷喷的,这下子总应该没有味道了。 用完了之后再看看手里面的香皂,没有明显的减少,这说明这块半个巴掌大笑的肥皂就能用好久,苏萱想了想,找出一个盒子,切下来一块香皂放了进去,让马老三带给了孙道长,请孙道长体验一下,还特别叮嘱马老三,要把孙道长的话一字不差的记下来,到时候卖香皂的时候,就用孙道长的话当招牌,不比李二的差。 知道苏萱又弄出来了新奇的东西,第一时间来过问的不是老牛,而是牛见虎,和尉迟宝琳,程处默也被程伯伯叫回去了,怎么说也是左武卫的人,一直待在右武卫算怎么回事。 不过在得知苏萱弄出来的东西是跟香水差不多的时候,两个家伙就彻底失去了兴趣,尉迟宝琳想来对这种东西没什么感觉,倒是牛见虎要走了几块,说是要孝敬给自己在长安的老娘,不过看牛见虎萎缩的样子,苏萱总觉得这东西出现在某个青楼头牌的梳妆盒旁边更为靠谱。 等到马老三回来的时候,跟苏萱说右武卫外面有人在等着她,牛见虎和尉迟宝琳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告辞离开,他们一看苏萱的的表情就知道苏萱准备处理自家的事情,也不方便打搅,要不是苏萱跟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如姐弟,他们这么冒冒失失的就过来要看别人家新研究出来的东西,在长安会被人家直接拿着棒子打出去。 虽然苏萱不觉得自己做事需要瞒着别人,但是既然他们要离开,自己也不好死拉着他们不让走,顺便给尉迟宝琳装了几块肥皂之后就让两人离开了。 右武卫的军营不允许外人进入,这是铁打的规矩,苏萱当初来的时候已经违反了这个铁律,所以当然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视而不见,等到苏萱跟着马老三来到军营大门口的时候,苏曲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半天了。 慑于右武卫门口腰间挎着横刀横眉冷目的彪形大汉,苏曲将手缩到袖子里面,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知道看到苏萱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然后就看发现原本眼睛里面杀意凌然,气势强大的甲士在看到苏萱的时候一个个立刻换了一张面孔,弓着身子塌着腰,一脸的媚笑,口中连连称呼爵爷。 苏萱也正在奇怪呢,自己什么时候在右武卫这么有威信了,等离得近了才发现他们正是自己当初用酒精救活的那些人中的两个,怪不得见到了自己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 苏萱笑着点了点头,询问了一下他们如今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的,两个激动的甲士争着说自己如何如何的强壮,一个说自己能打死老虎,另一个就说自己能放倒一头熊瞎子。 其中一个竟然还准备把上衣脱下来让苏爵看一看自己的伤口,忍无可忍的马老三上去一人一脚把他们揣倒在地,嘴里面骂道。 “王八蛋,没看到爵爷有正事呢么,耽误了爵爷的时间你们谁赔得起?” 倒在地上的陈山不干了,苏萱踹他们他们会自动的摆好姿势让苏萱揣的更舒服一些,但是你马老三算什么东西,毫不犹豫的回敬道。 “牙合,马老三你敢踹老子,当初老子就看你不顺眼,靠着牛将军成天耀武扬威的,别忘了,老子身上的伤有三处是为你挡的,你不感恩戴德范儿敢踹老子,时间地点你挑,老子三招之内不把你放倒我就跟你姓。” 马老三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得了吧,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骗谁呢,还想三招之内放倒我,给你三天都不行,你帮我挡了三刀,但是在战场上我光是就你的命就不下三回,算起来还是你欠我的呢!” 苏萱翻了个白眼,别看这些家伙表面上不对付,但是都是生死之交,过命的交情感情好着呢,上一刻拿着刀子恨不得砍死对方,下一秒可能背对背帮对方挡刀子,这时候白痴才会站出去拉架呢。 向着苏曲招了招手,苏萱便带着苏曲走向了另一边。 苏曲如今已经年近三十了,是苏铁匠家的长子,为人成熟为重,长安如今只要老奶奶和苏花花,苏萱有些不太放心,虽然听难来说已经找到自己大伯一家了,但是能将老母和幼童撇下的一家子里面能有什么好人,孟娘又是个女人,即便不愿意承认,但是在某些方面,尤其是在大唐这个时代,很多事情女人都是不方便出面的。 这时候就需要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了,苏曲当然就不不二的选择。 “苏叔,你来的时候相比胡里正已经跟您交代过您要做的事情了吧?” 苏曲干净弓身向苏萱行礼,小心翼翼的说到。 “爵爷不要这么说,我可当不起您称呼一声叔,您直呼我的姓名就好。” 苏萱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老奶奶和苏花花的命可以说都是你们给的,我在这里称呼您一声叔你当然当得起,您就不要在意这点了,此去长安千里迢迢,听说您最小的孩子如今刚刚三岁,就让您和孩子分别未免有些不妥,但是我一时间又找不到何时的人,就只能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爵爷做事是咱们的福气,以前家里面一天只能吃两顿饭,晚上冷的打哆嗦,现在不光是一天三顿饭,顿顿能吃饱不说,一个月还能吃上三炖肉,晚上睡觉也不冷了,都是托爵爷的福,哪里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吉时到,挖地瓜 苏曲到现在都有些蒙,之前大家只不过是可怜老奶奶和小丫头两个人孤苦伶仃的,所以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接济一些,根本不图什么回报,只求对 得起自己的良心,整个村子的人恐怕都没想到回报竟然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猛烈。 以前一个从来没人知道的小村子,连名字都没有,一群人凑在一起勉强过活,仅仅是两个月过去了,现在跟外人一提猛虎山下的村子,哪个不羡慕 的两眼发红,屋子都是用青砖砌成的,青砖料用力两层,足足有一扎厚,冬暖夏凉,每家每个月还有好几贯的进项,最近村里面说媒的人一波接着一 波,自己家里面的小子之前还为他的嫁娶发愁,现在说媒的人差点把家里面的门槛磨平,谁不知道现在村里面过的是好日子,家里面的闺女嫁过来就 是享福的。 家里面的小子挑来挑去一直没个准话,昨天还拿着笤帚嘎达打了一顿,日子刚刚过的好一点就忘记之前受的苦了,不过想想也对,娶过来是要过一 辈子的,多考虑一下总比之后后悔要强。 苏爵为人大气,从来不跟他们这些苦哈哈计较几分钱的得失,听说苏爵准备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去长安照顾老奶奶,村里面只要合格的没有不想要跟 着苏爵做事的,他们也不傻,都知道苏家人丁凋零,将来肯定需要大量的人手,当然要先跟苏爵打好关系,万一苏爵用的顺手了,招到了苏家,将来 的前途肯定不是窝在山沟里面制作香水能比的。 如果不是小时候被自己老爹打着跟胡里正学过几天,认识一点字,他也不会被选出来。 一个月三顿肉总归还是差了一点,在后世的时候,一个正常的家庭的餐桌上,只要不是吃素的,不说顿顿有肉吃也差不多,不过既然苏叔对自己 目前的境况十分的满意,那么自己也不必说出来,破坏别人心里面的幸福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 “苏叔,家里面的情况您也知道,没有两个可用人手,这年头既可用有信得过的人太难找了,您这次去长安,一来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 老奶奶和苏花花,听说我在长安的大伯一家也被找到跟老奶奶一起住了,心里面总有些放心不下,另外就是早长安找一个地段好一些铺面,兰州的香 水生意是你们的,所以我准备在长安开一家香水铺子,顺便售卖一个叫做肥皂的东西,作用跟皂角差不多,但是却要比皂角好上数倍,并且还有花朵 的香味,应该一样会大受欢迎。” 苏曲眼睛一亮,不但没有觉得任务太多,反而内心暗暗窃喜,苏爵能够将这些事情交给自己那是对自己的信任,只要自己办好了,将来跟在苏爵身 边的可能会大大增加,说不准子孙后代都会因此享福。 “长安那里毕竟比不得兰州,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在我没回去之前,如果有什么事情,只要没有危及到老奶奶和苏花花,尽量容忍一下,不过你也 不用太过担忧,一旦有什么麻烦处理不了,就可以去找程牛两家,而且你也不用的担心人生地不熟的情况,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在长安会有程牛两家 的管家配合你,连程牛两家都解决不掉的麻烦很少,但是能不劳烦人家就尽量不劳烦,人情不是这么用的。” 苏曲站在一边连连点头,苏萱没说一句话都被他牢牢的记在心里,不敢忘记一个字。 右武卫的门口,马老三跟陈山和另一名右武卫的士卒躺再地上大口的穿着粗气,马老三右眼睛发红,也不知道刚才这两个家伙那个趁乱在自己眼睛 上来了一拳头,不过他们也不好过,鼻青脸肿的样子表明马老三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下仍旧不落下风。 许久,陈山呼吸渐渐平稳,偏过头对着一边的马老三说道。 “奶奶的,马老三你算是个命好的,跟了苏爵也,以后吃穿不愁,你得意了不要忘记咱们这些老兄弟,老子再过几年就拿不动横刀了,你要不给我 们找一条出路,到时候兄弟们都到你家吃你的去。” 陈山说完,另外一名右武卫的士卒也将目光看了过来,等着马老三回答。 马老三嘿嘿一笑,得意的向陈山挑了挑眉,牵动了眼角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捂着眼睛说道。 “咱们兄弟都是一起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兄弟风光了怎么能忘记你们,我跟你们说,前两天我听说陛下在长安给苏爵赏赐了一套大宅子,这种 事情咱们兄弟这辈子就不要想了,但是苏爵等到明年就要回到长安了,堂堂一个爵爷,家里面没有护院,身边没有侍卫怎么能行?你们也知道,苏爵 是从仙家宝地孤身一人回来的,需要侍卫上哪里找,还不是要从咱们右武卫里面挑,到时候我在苏爵面前帮你们说两句好话,你们一个个又是从刀枪 剑与里面闯出来,有真本事的,不怕苏爵看不上你们。 苏爵除了有时候脾气坏了一点容易踹人之外,其他得方面没的说,赏赐大方,哥哥跟着苏爵这些日子得到的钱都能在乡下买好几十亩地了,只要你 们安心跟着苏爵,不怕老了后没了下场。” 陈山点了点头,苏萱对马老三的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哪里不明白那位的好,马老三还是夸张了,苏爵细胳膊细腿的,就算是踹能有多大的力气, 而且每回踹完马老三,马老三紧接着就有其他的赏赐,让他们恨不得代替马老三挨踹,跟着这样的爵爷就是在享福。 谁知道马老三说完之后,话锋一转,怀疑的盯着陈山说道。 “不过再怎么将兄弟情义,我也要为苏爵考虑,你刚才说字连横刀都拿不动了,万一苏爵遇到什么危险要你什么用,我看其他人可以,你还是算了 吧!” 陈山眼睛一瞪,脸色憋得通红,刚才他不过是谦虚一下,让马老三帮帮这群老兄弟,谁知道如今马老三竟然拿自己刚说完的话说事,当即就站起来 ,把胸脯拍的铛铛作响。 “放屁,老子正当壮年,就算是一头老虎老子也能放翻,你等着,老子这就给你弄死一头老虎去。” 说着陈山就抽出横刀就要让马老三看看自己的能力,被一旁的人使劲拉住,才没有挣脱,马老三笑眯眯的坐在原地看笑话。 苏萱交代完苏曲一些应该注意的事情,回来就看到了这么古怪的一幕,看到苏萱回来了,三人才赶紧站好。 奇怪的看了几人一眼,苏萱也没有多想,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面写下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合同,以及香皂的制作方法交给了马老三,让马老三转交给苏曲。 在大唐其实没有合同这个概念,大家都凭着自己的信誉活着,将全部身家借给别人不需要欠条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苏萱跟老牛提及合同的概念的时候,老牛嗤之以鼻,很明显看不起苏萱,不过看不起就看不起把,后世人心不古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借钱的人像孙子,反倒是欠钱的人像祖宗这种事情看的太多了,有欠条都要不回钱来,更不要说没有欠条了,苏萱还是准备让苏曲签一下这份合同。 上面说的很明白,苏萱将香皂的制作过程交给苏曲,三年内苏曲不可将香皂的制作方法告诉别人,每月苏萱支付苏曲二十贯钱的酬金,三年后苏曲便是自由身,香皂的制作方法不用归还,可以自己单独脱离苏家自己制造香皂售卖,苏萱觉得合同很合理,二十贯钱放在三口之家,足以支持大半年的,三年下来,苏曲自己开店的钱也差不多攒够了。 不一会马老三就回来了,悄悄的对苏萱说苏曲看都没看苏萱写的合同,就用刀子割破自己的手指按了上去。 苏萱点了点头,这是人家对自己的信任,将来可不能辜负。 怀穿着两张纸离开的苏曲内心火热,不仅仅是自己每个月可以有二十贯钱的收入,而是那张三年的合约,只要自己安心做事,这就说明三年内自己一定会为苏家办事,三年后,自己拿着这张合约请求苏爵继续给自己一口饭吃,还怕苏爵会拒绝自己么?。 兰州的冬天冷的几乎能冻死人,苏萱早暖房的旁边给自己有加盖了一个单间,烟道也挖了过来,蹭一下暖房的温度,想要给老牛也弄一个单间,却被老牛拒绝了。 他怎么说也是右武卫的统帅,不是苏萱这个顶着右武卫粮草督办名头的混子,要按照右武卫的军规,苏萱脑袋早就掉几十次了,他老人家一举一动都要起到表率的作用,一万多人马都在帐篷里面烤火取暖,他又怎么能够因为一点寒冷,自己住在房子里面,岂不是动摇军心。 当苏萱从暖和的土炕上蹬飞身上盖着的厚厚皮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推开门的时候眼前一白,天上地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兰州这片地方终于是下雪了。 雪花下了一夜,到现在才有些停下来的迹象。 不管什么时候,孙道长总是有热水,这是老牛特意吩咐,这是属于孙道长的特权,其他人只能喝烧开后有着冰碴的凉水,苏萱也是如此,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住在孙道长旁边,苏萱当然也不会缺少热水。 紫檀木雕刻成的杯子是苏萱的最爱,就是有些不经用,这已经是苏萱换的第三个杯子了,捧着杯子里面的热水,苏萱看着铺天盖地的雪花,喝上一口,从里往外暖和,不由得吟唱道。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声音刚落,耳边便传来鼓掌的声音,苏萱闻声看去,孙道长,老牛,老程以及难来,程处默他们反正在兰州数得上号的家伙都在,就连兰州县令老周都来了,明明右武卫距离兰州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再加上雪天道路难走,老周竟然到了这么早,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看老周头把自己裹得跟个狗熊一样,就知道这家伙一定起了个大早,说不准半夜的时候就从家门出发了,为的就是按时赶到。 孙道长今天换了一身崭新的道服,下巴上的长须也梳理的异常平顺,背着手站在那里,配上身后的大雪活脱脱一个仙人模样,仔细看看,苏萱才发现好像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换了一身新衣服。 “没想到苏爵竟然有如此诗才,不提一个雪字,却能把大雪的妙处描绘出来,把肃杀的冬天写出春天的生机,实在是不可思议,和不妨趁着今天这个重大的日子将这首诗补全,求得一个好兆头?” 将整首诗念出来?苏萱认为还是算了,一首送别诗跟现在的景象不符,要是自己胡编乱凑一首的话也太丢脸一些,摇了摇手对难来说道。 “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刻意的强求反而不美,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是不要耽误了孙道算出来的好时辰。” 难来点了点头,没有为难苏萱,今天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一颗心早就飞进了暖房里面,只可惜自己就是个观礼的,还轮不到自己亲自动手。 十多天前地瓜秧的叶子就已经开始发黄,现在已经枯萎了,不是照顾的不好,而是地瓜已经成熟了。 为了稳妥起见,孙道长和老牛一致决定将时间推迟到今天才开始挖掘,这不,一大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反倒是苏萱懒洋洋的才起来。 既然人都齐了,孙道长见时间也差不多,便跟老牛一起洗净了双手,上了香表示对上天的尊敬,一群人便都走进了暖房里面,开始动手的时候,孙道长和老牛面面相窥,一时间谁都不敢第一个上手。 这时候还磨蹭什么,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从大缸里面的泥土已经向上鼓起有裂纹来看,苏萱就能肯定一定有地瓜,只要地瓜没有长成被辐射后的恐怖样子,苏萱就不担心,最多是产量底了一点而已,经过两三年的培育,早晚都能恢复正常。 见到这两位犹犹豫豫的样子,干脆自己上千,选了一个顺眼的,抓住地瓜秧苗使劲往上一提,在茎蔓干枯的时候孙道长就停止了浇水,泥土很硬,苏萱一使劲竟然没提起来,咬着牙往后拉,啪的一声,地瓜秧都被苏萱拉断了,苏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泥土表面却是一动未动。 这就来气了,苏萱抓着大缸的边沿就要把大缸推倒,但是用了几次力之后,苏萱只能无奈的放弃,尴尬的向众人笑了笑,无他,装满泥土的大缸太重,苏萱拼了老命,额头的见汗了,大缸仍旧一动不动。 一百一十六章 三斤的地瓜 苏萱粗鲁的举动让老牛和孙道长眼角狂跳,虽然已经从苏萱的口中知道了地瓜这门粮食专门长在地下,跟秧苗无关,仍旧是一阵阵心疼,既然苏萱已经起了一个头,虽然出师不利,丁点作用没有,但是孙道长和老牛也因为苏萱的举动打消了自己心里面的顾虑。 撵开苏萱,孙道长和老牛来到被苏萱拔掉地瓜秧苗的大缸前,对视了一眼,便用手拨开表层的泥土,一层层向下,动作轻柔,像是在爱抚胜过正在挖地瓜,哪有人这么挖地瓜的,后世苏萱偷地瓜的那片地少说也有好几十亩,挖地瓜的时候都用搞头刨,要是都这么挖地瓜,挖到明年也都挖不干净,岂不是要累死人?。 反正就算是地瓜挖断了也不影响培育种子,没有耐心的苏萱在暖房里面找了片刻,终于找到了孙道长上山采药的时候用的药锄,得意的在手里面掂了掂,就要大显身手,找回自己方才丢掉的脸面。 但是还没走两步,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眼里面的含义不言而喻,苏萱只能颓废了放下了药锄,老程竟然还把手指头按得啪啪乱响,也不怕得关节炎,在众人的威胁下,善良的丽水县男只能被迫屈辱的妥协,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对小心翼翼刮土的老牛和孙道长行注目礼。 终于,孙道长眼睛一亮,手上好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速度明显加快,一群人呼啦就围了上去,将地瓜原本的主人挤开到一边,都想看一看这门新粮食长势怎么样,是不是真的能有一亩地十担以上的产量。 面对这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土包子,被晾在一旁不闻不问的苏萱是嗤之以鼻的,刚才苏萱眼睛快,从人缝中看到了孙道长挖出来的地瓜一角,红色的表皮跟自己在后世见到的一般无二,没有因为跟自己跨越了时间而变得怪模怪样的,这就放心了,不说别的,单纯发现一门粮食,李二就要把自己的爵位略微往上提一提。 见到苏道长发现了地瓜,老牛那边也不顾了,赶紧过来帮孙道长,两个人跟考古一样,一点点顺着地瓜的边缘用手指往下挖土,渐渐地众人的目光开始变得怪异,老程的呼吸异常的急促,难来的身子开始打摆子,至于周县令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阵的眩晕,需要身边的人扶着才不会昏倒。 但是这个时候谁还在乎周县令的死活,就连看都没有人看周县令一眼,都等打折眼睛直直的盯着被老牛和孙道长拔开土漏出一大截的地瓜。 好家伙,光是露出泥土的那一节地瓜就有一扎多长,跟成人的胳膊一样粗,光是现在能用肉眼看到的,估摸着就能有一斤多重,按一亩地能种一千株来计算,如果每株地瓜秧都能有这样的产出,一亩地十担粮食稳稳的啊,更不要说还有一部分地瓜没挖出来呢。 如果这么算的话,那还种什么其他粮食,地瓜长在地下,相比于小麦水稻之类的农作物对例如冰雹,狂风之类的自然灾害的承受能力有极高的承受能力,产量又高,简直就是万民之福,大唐之福,活生生的祥瑞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了。 就是不知道地瓜饱人的能力怎么样,不过就算是差一些,从产量上看,也一定是一门好粮食。 终于,老牛和孙道长将地瓜完整的从泥土里面挖了出来,就连地瓜上的根须都挂在上面,等到众人看清之后,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至于周县令,更是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抽了过去。 孙道长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嘴皮子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老人家手里面的地瓜长能有二十多厘米,粗略估计最少三斤,这是一个什么感念,亩产三千斤的粮食从古未有,一旦这东西被推广开,孙道长已经看到了天下万民兴奋的表情,自此,天下将再无饥馑之忧,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即便地瓜是他老人家亲自精心照料的产物,放在田里面不可能享受跟这一样的待遇,产量应该会降低一些,但是谁会在意?大唐有了这门叫做地瓜的粮食,如果还能饿死人那才叫不可思议,那里的县令就该拖出来杀头。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想的都跟孙道长差不多,除了苏萱。 虽然苏萱对孙道长竟然能挖出来这么大一个地瓜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地瓜跟自己连时空虫洞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奇怪的,在后世一个叫做巨菜谷的地方,蔬菜长得比一个人还高又不是没见过,拌菜都需要用吊车来帮忙,相比之下孙道长手里面的地瓜简直就不足为奇。 苏萱唯一奇怪的是大缸还在那里呢,这东西又不是一株地瓜秧只能长一个地瓜,说不定土里面还埋着其他的地瓜呢,孙道长不赶快接着挖,一群人围在那里盯着一个地瓜瞧做什么。 “什么?苏丫头你说什么?你说他们没挖干净,土里面兴许还有其他的地瓜?” 苏萱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地瓜这东西就是一株多产的粮食,一颗地瓜秧长出来五六个地瓜来都不足为奇,如果没有的话,那肯定就是这株地瓜秧是个残次品,我们还是干净挖下一个的好。” 老牛沉默了,众人盯着孙道长手里面个头极大的地瓜,怎么也不相信这株地瓜秧是一个残次品,再也忍不住的老程上前两步,大手往泥土里面一插,坚硬的泥土根本没有挡住老程粗大的手指,仿佛豆腐一般,被老程的手指犁出一条条长短不一的痕迹。 突然,老程的动作一缓,脸上浮现出了狂喜的神色,手掌一用力,就从泥土里面抓出来一个个头略小的地瓜,跟之前的那个比实在是太普通了,但是仍旧能有一斤多重。 这一下子众人直接不淡定了,难来上前一步,手掌轻飘飘,不着痕迹的拍在大缸上,在苏萱眼皮子直哆嗦的注视下,厚实的大缸直接裂成了一地碎片,就连里面的泥土都被难来的掌力震散了一地。 众人根本不在乎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刚才还昏过去的老周此刻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猛虎扑食一般,‘熬’的一嗓子,肥胖的身子就飞了起来,直接趴在了散落的泥土上,撅着屁股在里面翻找,上好的绸缎被泥土染成了花色仍旧毫无所觉。 除了苏萱,所有人都在行动孙道长细心的将大一点的土块敲碎,为的就是找出藏在里面的地瓜,一群大男人趴在土堆上眼睛一眨不眨扒拉泥土的样子,本应当是十分的滑稽,但是苏萱站在原地却没有一点好笑的感觉,只觉得鼻子发酸。 最后所有人凑到一起,大部分人除了身上的泥土之外都没有什么收获,但是周县令运气逆天的发现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地瓜,难来找到了两个更小的,五个地瓜加在一起,能够达到六斤左右。 “奶奶的,本县令不信世上能够有亩产五十多担的粮食,说不定老子运气逆天就被我撞到了,这个不算,再挖一个看看,否则我今天就算是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周县令的表情异常的狰狞,看上去跟一个疯子一样,死死的攥着手里面的地瓜说道。 在一群大佬面前骂娘并且自称老子,放在以前,周县令会被打的很惨,但是现在没有人在乎,周县令的一番话简直说道了所有人的心里面,这回不等难来动手,周县令抢过苏萱手里面的药锄,死命的砸在身边距离自己最近的大缸上,但是半天也不过把大缸的表面砸的白了一点。 老程拉住快要疯了的周县令,摇了摇头,这么短的时间,周县令又肥又白的大手已经被反震的力量弄得通红,苏萱甚至发现周县令握着药锄的手上隐隐有血迹流出来。 苏萱从来没有发现圆滑的周县令竟然有如此刚毅的一面,手破了眉头眨都不眨,苏萱原本还有些轻视老周,现在心里面只有浓浓的敬佩。 老程握着腰间的横刀,在身前抡圆了,横刀带着刀鞘狠狠的劈在大缸上,大缸应声碎裂,一群人继续刚才的举动,当泥土被众人铺平之后,众人凑在一起一对照,发现这一次得到的数字竟然比之前还高出半斤。 孙道长长叹一声将手里面的地瓜不舍的放下,老程和老牛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手舞足蹈状若疯魔。 难来憋得脸色通红,才没有笑出声,但是眼里面精光闪闪,死死的盯着自己手里面的地瓜,表情狰狞,这时候谁要是敢动他手里面的地瓜一定会跟之前的大缸一样被他一巴掌拍的碎成一地。 周县令哆嗦的身上的肥肉都是一道一道了波纹,但是这次他不晕了,而是惨叫一声就扑到在苏萱的面前,不管谁拉都不起来,最里面不断的说,自己要是没看到地瓜这种祥瑞就算了,现在既然让他看到了说什么都不会放过,如果苏萱不答应给兰州留下一些地瓜种子他今天就要死在苏萱的面前。 周县令死就死了,但是要是死在自己面前苏萱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身子肥的跟个猪一样,要是拿刀抹脖子了,喷出来的不知道是油还是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拒绝,一旁的孙道长却是发话了。 “周县令,老道说句话,这地瓜现在就这么多,都是要当做种子的,兰州这里的环境不是最适合当做地瓜种子的地方,方才你的表现老夫放在眼里,明白你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老夫在这里先替苏萱答应你,一旦地瓜开始大范围种植,一定不会忘记兰州,你看是否可行?” 周县令其实明白,现在房间里面这么多人,怎么说都不会轮到自己,如此祥瑞现世,肯定会被陛下立刻保护起来,等到来年当做种子,不要说自己,就算是苏萱这个地瓜的主人,到时候最多也只会被陛下赏赐一个而已,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得到了孙道长的保证,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自己再赖在地上不起就难看了,等到周县令满脸喜意的站起来,苏萱却开口说道。 “孙道长说的不错,但是有一点说错了,一门粮食是否可以使用,总归是要先做实验的。” “什么实验?” 苏萱指着地瓜笑了笑说道。 “自然是找个人来试吃一下,如果没有毒死人又能顶饿自然是一门好粮食,如果把人一下子毒死了,产量再高最后也只是一个害人的东西。” 老牛皱眉看向苏萱说道。 “种苗来之不易,常言道饿死爹娘不吃种粮,你不是说你曾经吃过地瓜么?既然吃过,你现在活的好好的,老夫看地瓜就没问题,能不要浪费就不要浪费,做一点种子,将来地瓜推广的速度就会更快。” 苏萱苦笑一生,摊了摊手说道。 “牛伯伯,晚辈也不想啊!只是晚辈吃的地瓜并没有长在大唐的土地上,谁知道会不会因为大唐的土地产生什么奇怪的变化?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早点发现总要比晚发现好。” 苏萱心里面疯狂撇嘴,什么饿死爹娘不食种粮,要是让苏萱遇到这种人,老早就让马老三一刀砍死,就算是去偷,去抢,扯起大旗造反,只要能让自家人吃上饭,最起码让苏萱看得起,连爹娘都能活活饿死却无动于衷,守着种粮不撒手,这种人不是疯子就是变态。 众人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彼此对视了半天,不知道谁去试一试。 见没人主动,苏萱只能当第一个小白鼠了,想要那那个大个的地瓜试一试,这么大的地瓜,苏萱还从来没有吃过呢,不过却被孙道长一下子给拦住了,在一大堆地瓜里面挑的半天,才拿出两个拳头大小的递给苏萱。 没办法,有孙道长守着,就算是李二来了想要拿那个大个的吃一吃恐怕都会被孙道长指着脑袋骂的狗血淋头。 所以苏萱只能拿着两个地瓜支起大锅,虽然地瓜还有很多的做法,但是苏萱一直认为原汁原味的地瓜才是最美味的,吃多了放屁不算。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体育老师,难来 地瓜,味甘性温,能滑肠通便,健胃益气,这是后世对土瓜笼统的概括,地瓜的好处当然不仅仅这么点,但对大唐的子民来说,后世最不注重的东西,恰恰是大唐最缺少的。 产量高,而且能饱人。 两块地瓜本来就不大,等到苏萱把地瓜煮熟之后,平均下来每个人不过是一小块的量,万恶的难来,最后竟然看穿了自己想要独享地瓜的心思,非要每个人都尝一口,还说什么这样就算是地瓜有毒,这么多人一起吃,毒性会减少许多,最不济打野一起死,黄泉路上能有个伴。 狗屁一起死,还黄泉路上有个伴,难来死了之后肯定是要下地狱的,但是自己死了后怎么说也是要上天的怎么可能是一路。 苏萱那一块直接就被苏萱吃得干干净净,没咬两口,赶紧慌忙的吞了下去,地瓜太热了,有些烫嘴,不错,从口感上看,苏萱觉得跟后世的地瓜没什么区别,口感香甜绵软,吃下去之后肚子里面暖呼呼的,不知道是因为地瓜的原因,还是仅仅因为烫的。 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吃相就优雅许多了,没有苏萱这么急切,老牛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盘子里面的地瓜,老程等到地瓜温度差不多之后,跟苏萱一样一口吞进去,然后细细的咀嚼,不放过其中任何一种滋味。 孙道长则是先将地瓜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然后拿小刀子将地瓜割开,看看其中有什么不同,还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好好的一块地瓜,被孙道长弄得乱七八糟,等到孙道长觉得差不多了,地瓜叶正好凉了,孙道长将地瓜一点点放进最里面,不放过任何一块细微的地瓜碎片,闭目沉吟良久之后,才咽下去。 睁开眼睛,孙道长点了点头对苏萱说道。 “口感不错,入口绵软,略带一丝甜意,味道香气浓郁,没有一丝异味,也不涩口,应该无毒。” “老夫刚刚吃了一口,虽然没有多吃,但怎么说也吃了这么多年的粮食,地瓜虽然绵软,但是落在肚子里面却是真材实料,必定是一门好的能饱人的粮食。” 孙道长和老牛这么说,就是给地瓜定性了,老程想了想之后,仍旧有些不确定的对苏萱问道。 “苏丫头,这里面就属你对地瓜了解的最多,对于一亩地最少也能能产出三千斤以上的粮食,伯伯心里面怎么想怎么觉得没底,你地瓜人吃了之后真的没什么有害的作用么?” “放屁算不算?” 老程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说道。 “这种事情跟能养活我大唐数千万的百姓,让他们从此不再挨饿相比当然不算,可何况此物还如此的美味,就算是放屁,老夫也认了。” 难来两眼放光,目光炯炯的看向苏萱,不用想苏萱就知道,难来这是等不及想要尽快回到长安向李二汇报这个好消息了,算算时间,已经两个月都没有见到老奶奶和苏花花了,苏萱心里面也异常的想念,没有家人的陪伴不管在哪里都是孤独的,既然兰州的事情已经结束,苏萱觉得,自己也应该跟老奶奶和苏花花在一起,并且顺便看一看在这个时代最辉煌的城市之一,长安。 在征询了苏萱的意见之后,难来急不可耐的动用了李二交给他的手令,从右武卫调出来一队人马,不过这群人马可不是为了保护苏萱的,而是为了保护刚刚挖出来的地瓜。 苏萱眼睁睁的瞅着右武卫最为精壮的一百骑兵,一人双骑的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过,最中心的那几个人背上背着的不是马槊和短枪,而穿着厚厚的皮裘。 苏萱曾经跟难来说过地瓜这东西怕冻,所以急着跟李二报喜的难来干脆让骑士穿着皮裘,把地瓜放在胸口,想到了用人的温度来温暖地瓜的主意。 万幸的是难来还没有彻底疯掉,难来担心会因为自己使得地瓜不会生长出幼苗来,所以只准备带走了很少的地瓜,只有五六个就行了,但是那个最大的地瓜却不容分说的非要带走让李二看一看大唐的祥瑞。 当时听到难来想要最大的那一个地瓜,孙道长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跳着脚站在难来的面前骂了难来一个早上,口水喷了难来一脸,孙道长的手指都快指到难来的脑门上了,难来仍旧不躲不闪,直直的站在那里,仿佛是一个木头人,不言不语,却也不退后半步。 在右武卫,如非必要,因为难来的身份,老牛都要忌惮难来三分,更不要说苏萱了,要不是苏萱能够弄出地瓜以及其他队大唐有利的东西,一个小小的男爵,难来遇到了眼皮子都不会往上翻半点。 但是遇到孙道长他就没办法了,孙道长志不在朝堂,用权势压难来,难来会嗤之以鼻,身为当今权势最大那位心腹狗腿之一,有谁的权势能比难来抱着的那条大腿更粗,但谁让孙道长德高望重,这些年来因为孙道长而活命的人数不胜数,不图财不图全,一心一意就那么点治病救人的爱好,这种人放在哪里都会受人尊敬,即便是李二见到了也要迎出皇宫,被指着鼻子骂难来不能还嘴也不能还手,如果是还嘴的话,那就是跟全天下人作对。 至于还手,难来想都不敢想,自己只要伸出手指头碰到了眼前这位活神仙,就算是李二都不可能保得住他的老命。 能让难来老老实实当个受气包,这种情况可不多见,苏萱抱着被子笑眯眯的看着难来被骂,看的心驰神往,一脸的兴奋,见到孙道长好像骂累了,声音都有些干涩,这就不对了,孙道长这种活神仙,哪怕是多活一天都是整个大唐的福气,哪敢让孙道长伤到身子。 苏萱赶忙将手里面温度正好的被子递过去,对孙道长说道。 “道长先歇一歇,皇宫里面出来的人巧取豪夺都习惯了,更这种人生气不要气坏了身子,先喝杯水润润喉咙,里面加了蜂蜜,马老三昨天走运,从山里面找到一个蜂巢,用烟熏了之后才弄来的,味道十分好,您尝尝。” 骂了半天,孙道长也是可干舌燥,一杯蜂蜜水正和孙道长的心意,接过来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干净,喝的有些着急了,水滴落在了孙道长儒雅的长须上,擦干了嘴边的水迹,孙道长正准备接着骂,但是刚才被苏萱这么一打岔,孙道长突然忘记了自己之前骂道哪里了。 想了半天,孙道长只得是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暖房。 难来感激的看了苏萱一样,苏萱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不要想多了,我纯粹是不忍心孙道长身子被气坏了而已,没有帮你解围的意思,你也是的,你看看人家孙道长,我敢说今天就算是陛下站在你那里,孙道长也敢那么说,陛下还只能承认孙道长说得对,再看看你,活了一大把年纪,都是在为别人活,全身上下恐怕就连这身衣服都不是你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难来的表情就是一暗,苏萱正说在他的伤心处,皇宫里面那些事情,早就让如今的难来开始厌烦,如今终于有段干顶了他的位置,他可以一步步的退出来,当今陛下是个仁德的,不用担心自己没了下场,但是多年在皇宫里面,难来早就看透了人情世故,没有了身上的权利,他恐怕剩下的时间只能够在皇城中孤独的老死,至于皇城之外,一个在皇宫那种勾心斗角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又如何能够融入平凡百姓之中的生活。 再者说,难来以前虽然风光,但是在皇宫里面也没有用钱的时候,他身上的积蓄并不算多,还不够在长安,活着长安附近养活自己,而离开长安,难来又不愿意,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又哪里是这么容易离开的。 耳边突然传来了孙道长了冷哼,难来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只见孙道长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后,木盒里面铺满了厚厚的锦缎,正中间静静的躺着个头巨大的地瓜。 让难来看了一眼之后,孙道长就将盒子关好,放倒了难来的怀里,冷声说道。 “苏丫头曾经跟老夫说过,在他们那一门学问里面,农事中有选种一门知识,说的是每年将田地里面颗粒最饱满,样子最好的种子留下来,如此数年之后种出来的粮食普遍要比之前的更好,虽然并没有试过,但是老道觉得很有道理,如果因为你的愿意导致这块地瓜不能成为种粮,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你。” 难来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从孙道长的手里面接过,正要转身离去,身后的孙道长开口叫住了难来。 “苏丫头刚才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皇宫虽好,但并不是你这种人的久留之地,听说陛下有放你离开的心思,就要好好珍惜,她刚才是在以苏家家主的身份才邀请你,难道你还听不出来?” 难来愣了一眼,不可思议的盯着苏萱看,苏萱尴尬的揉了揉鼻子,无奈的瞅了一眼孙道长说道。 “道长,您把事情说的这么清楚做什么?我本想趁着接下来的时间好好铺垫一下,然后一举成功的,现在好了,前功尽弃。” 孙道长冷哼一声说道。 “明明是一个好好的孩子,非要学人家动心计,您是个善良的,家里面也干净,没有其他勋贵家的蝇营狗苟,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直接跟他说清楚不就好了,即便他的功夫已经达到宗师,但是他的身份终究是个问题,除了你之外,你看看其他的勋贵那个敢让他进自家的门,能在你苏家,是他最好的归宿了,最起码之后能为自己过活,一个看上了对方的手段,另一个根本没得选择,那里用这么费事。” 说完,孙道长冷哼一声,直接转身关上了暖房的大门,不想再看这两个世俗的人一眼,多呆一秒都是对孙道长心境的侮辱。 只留下苏萱跟难来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最后还是苏萱咳嗽了一声,对难来说道。 “其实答应我的条件挺好的,我并不是代表苏家邀请你,而是我准备在长安办一家书院,准备教授医道以及其他的知识,但不管做什么,身体使一切的本钱,一个治病的大夫自己病恹恹的,即便医术再精深也没人来看病,所以准备找个人教导学生一些粗浅的武义,不用多厉害,强身健体能够防身就行,想来想去身边就你最合适,怎么样?书院的先生每个月不仅有二十贯铜钱拿,而且每个月还有五天的假期,这五天你想干什么书院从不干涉,并且包吃包住,放在全大唐,这待遇都已经不错了,一个县令一年都不一定有二十贯钱。” 难来身子一僵,不可思议的瞅着苏萱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我如果去了的话也是先生?” 活了一辈子的难来,虽然很少有人敢跟他使眼色,但他从来都是李家的家奴,他不敢相信,自己如果答应苏萱的话,就可以成为一名先生,一想到有人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面前,认真的叫自己先生,难来稳如磐石的手都在发抖。 “当然,你在书院不是先生还是什么?一个月二十贯钱呢,你可别想在里面混日子当个闲人,我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难来局促的搓了搓手,很难想象杀伐果断的难来竟然会有这种表情,看了苏萱一眼,难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可是老夫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会不会有学生因此而不服?” 苏萱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说道。 “看的就是你这个本事,你到时候除了教会他们强身健体之外,还要教会他们如何不被别人弄死,如果有不服的,你就直接动手打他,只要打不死打不残就没事,直到打服为止,这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吧?你要是连个学生都大不符,我可要考虑一下把你的工资降一降了。” 难来深深的看了苏萱一眼,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只要陛下还老夫自由,那么期望苏爵不要失信老夫,否则老夫一把身子骨,一定把苏家上下闹得不得安宁。” 这就是同意了,苏萱笑着点头,表示别说闹得不得安宁了,只要难来身子骨受得住,把苏家拆了都没问题。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前往长安 离别的时候终究是伤感的,苏萱离开的时候,老牛,老程,牛见虎,程处默和尉迟宝琳都出来相送,不过想一想突厥那边现在已经安稳,最多明年 他们也应该回长安了,前后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自己在大唐的时间还长着呢,见面的机会多得是,说不得以后见面见得厌烦的想要吐。 苏萱羡慕的看着一人双马的骑兵从右武卫的门口冲出去,马蹄下雪花飞溅,好不壮观,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心驰神往,恨不得成为其中的 一员,这一对骑兵,在大唐就是一组世界上最豪华的车队,战马魁梧,双眼炯炯有神,堪称是大唐的兰博基尼。 看完了潇洒的骑兵风驰电掣,苏萱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可怜巴巴的十几个人,一脸的无奈,凡是就怕对比,尤其是自己这个用牛车改造成的马车, 临时完成的,还能幻想有什么美感,能够遮挡风雪就已经不错了。 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不要那么大。 见到苏萱默默的瞅着自己,难来轻咳一声说道。 “丽水县男不要介意,地瓜这门粮食乃是大唐千古祥瑞,为了地瓜的安全我必须用最好的人手保证地瓜的万无一失,陛下给我的密令,在右武卫调 集一百骑兵已经是极限了,我们在后面慢慢走就好了,反正也不着急。” 地瓜比人值钱啊!要不是这一幕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面前,苏萱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难来为了护送几块地瓜就着急了右武卫最强悍的一百 名甲士,用体温保证地瓜的温度来在冬天运输地瓜,为的是让长安皇城里面的李二早一点见到大唐的祥瑞。 至于自己这位大唐的丽水县男,呵呵,护送的人手只有护送地瓜的十分之一,还他娘的都是被老牛开革了军籍,然后重新成为苏家护卫的十二个人 ,路上这十二个人的吃穿用度右武卫一文钱都不掏,老牛义正言辞的对苏萱说,你家的护卫你不自己养活,难道还想要让国家帮你养活不成? 说的很有道理,苏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十二个人很眼熟,可以说是非常的眼熟,都是自己用酒精和鱼肠线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除了死了的,都让老牛用伤残严重,不能征战的借口打法 给了苏萱。 苏萱疑惑的看着一个个精气神十足,吐气开声几乎能震破别人耳膜的家伙,怎么看都看不出他们不能上战场了,刚才还看到一个人两只手一只手拎 着一个百十多斤重的样子,加在一起快有三百斤了,仍旧走的飞快,没有一点吃力的模样。 明白这就是老牛给自己的福利了,知道自己手里面没有人收,所以专门送给自己十二名在战场上以一当十的悍卒,而且来历清白,之前都是老牛的 亲卫,自己又救过他们的命,一个个性子直爽,不用担心他们会做出什么背叛自己的事情。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老牛忘记了,除了他们的战马之外,他们身上的武器,甚至是连战甲都忘记了要回去,这就够意思了,军中的制式横刀总归是 比大路货要锋利一些,而且他们也用的顺手,至于盔甲,苏萱很担心这种官府管制的东西送出去会给老牛惹来麻烦,谁知道一问,老牛反而一脸的不 耐烦。 “去去去,别来这里烦老夫,老夫带兵打仗,战甲还不能有个报损了?只要不是弄丢了八牛弩这种军中的大杀器,他们凭什么来指责老夫。” 自己果然是太年轻,对于朝堂上那些弯弯道道根本没有弄清楚,既然老牛这么说,那么肯定这就是将军领兵在外的福利之一了,苏萱原本一直以 为老牛是一根筋,没想到这种事情做的那叫一个熟悉,苏萱向老牛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达了一下自己对牛将军的敬佩之情,然后就被老牛踹出了大帐 。 本就温顺的大青马用来拉牛车也是再好不过,苏萱站在车辕上想着老牛他们用力的挥手,知道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再也看不见他们的时候才重新坐回了车里面。 难来快要疯了,这家伙当了一辈子奴才,想要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先生都已经想疯了,苏萱的行礼本来就没有多少,在兰州赚的铜钱除了送给村子里面的,剩下的也早就通过商队运回了长安,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老牛送给苏萱的书,现在那些书却一个不差的都在难来的马车里面。 为了以后不被书院里面的学生笑话,难来准备在这段时间奋发图强,最近开口说话都是子曰,诗云之类的开头,听得苏萱脑子都大了。, 不明白自己这个准备建造书院的人到现在对于将书院建造在哪里都是两眼一抹黑呢,难来为什么比自己还要上心。 想不通的事情苏萱也就不再去想,一个没有目标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现在突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兴趣应该拥护才对,不应该打击。 孙道长现在也多了一个新的兴趣,就是把水冻成冰块之后磨成合适的弧度,放在眼前观察世界,就像是一个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这几天玩的不亦乐乎,一个人手里面拿着一块冰对着自己的车厢就能看上一天,除了吃饭之外,简直就是冰块不离手,自从老人家从苏萱的口中知道了世上有放大镜这一类东西可以看到围观的细菌之类的存在,孙道长就不断的用冰块做实验,大的小的,弧度不一样的冰块接二连三的从孙道长的车厢里面被扔出来。 有探索精神是好事,但是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面,即便孙道长的马车里面已经被苏萱用皮裘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一个老人家成天拿着一块冰,总归对身体不好,即便苏萱做出了一个小架子用来盛放孙道长打磨好的冰块,不至于让孙道长的手直接跟冰块接触也是如此。 这几天孙道长拿着冰块做的放大镜什么都想要看上一眼,就连苏萱做出的美食孙道长都想要用冰块仔细的瞧一瞧,换来的结果只能是菜肴的热气融化了孙道长的冰块放大镜,化作一滴滴的清水滴入进菜肴里面。 为了研究放大镜,孙道长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这可不行,要是饿坏了这位老人家,在大唐上至朝堂,下到普通人,自己就成为别人嘴里面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自己在大唐就彻底的混不下去了。 等到苏萱登上孙道长的马车上的时候,孙道长正拿着一块新磨出来的放大镜看自己手指上的指纹,一块冰做出来的放大镜能有多清晰,水里面有杂质不说,还都是大大小小的气泡,能起到的放大能力也十分的有限。 孙道长抬起头看了苏萱一眼,脸上有着笑容,连连招呼苏萱坐下后说道。 “丫头,自从听完你对显微镜的描述,老夫就用冰块做了一个简易的,虽然达不到你说的那种能看到微观的存在,但是却也能将眼前的东西放大数倍,轻易的看到一些以前肉眼看不到的尘埃,如此就说明你说的显微镜一定是可行的,只可惜老夫用冰块试了很多次,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将眼前的东西放大两三倍,远远达不到显微镜那种要求。” 苏萱叹了口气,从孙道长手里面接过冰块,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扔了出去,孙道长先是一愣,等到想明白了苏萱的意图后就笑着说道。 “老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对于自己跌身体,老夫了解的很清楚,这几天虽然有些耗神琢磨你口中的显微镜,但是还远远没到损伤身体的地步,按照老道的估计,老道能活到百岁也不在话下。” 苏萱笑着对孙道长说道。 “您老人家自然是会长命百岁的,您行善了一辈子,要是还不能长寿,那才是老天无眼,晚辈之所以过来,就是因为用水做的放大镜,因为材料限制,最多那就那样了,您再怎么用心制作也没有用,还不如放松下来做点别的事情,晚辈已经跟牛伯伯和程伯伯打了招呼,让他们收购上等的水晶,等到我们到了长安,晚辈亲自动手,选用最好的水晶为您打造一副显微镜,而且放大镜的用途不仅仅是观察细菌。、 这么多天的实验,相比您也想出来了,对于那些眼疾的人,只要没有严重到失明,一副用水晶打磨的镜片,用东西固定在眼睛前,就可以让他们清楚的看到远处的东西,放在军事上也可以让将军更好的发现敌情,好处多多。” 孙道长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老夫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可惜,此法用在用在后者上还可以,但是前者,能用得起水晶眼镜只有富贵人家,至于普通人,仍旧要忍受眼疾的痛苦,富贵人家最多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东西,但是对于贫困人家,如果家里面少一个眼疾的人,就能多一个劳力,可惜啊!” “水晶不行,但是我们可以用琉璃啊!” 孙道长古怪的看了苏萱一样,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哑然失笑道。 “没想到你这丫头也有何不食肉糜的时候,水晶价格昂贵,普通人用不起,难道琉璃就便宜了么?琉璃的价格相对于水晶而言只高不低,水晶或许还能够运气好被人找到,但是琉璃这东西只掌握在大食商人的手里面,价格奇贵,且数量稀少,你可知在第一次见到你送出去的那个琉璃猪的时候,便是老道也被惊到失神片刻,你从小跟在你师父身边,可能不知道琉璃的珍惜,根据老夫了解,不要说那种通透没有一丝杂质的琉璃,就算是颜色浑浊不堪的琉璃杯,一个也要上千贯钱,换成水晶,数量能够多出十倍。” 虽然苏萱也知道琉璃在古代很贵,但是从来不知道流利的价值竟然高的这么离谱,想想后世几块钱一个造型精美的玻璃杯放在地摊上随便挑,在联想一下一贯钱在大唐的购买力,苏萱十分难以接受如此赚钱的生意竟然被大食的商人把持着,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要用琉璃赚那些富人的钱,怎么说也应该自己上才对,什么大食商人都应该靠边站。 “什么?你说你能治疗琉璃?” 孙道长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制造琉璃的方法向来都是大食人的不传之秘,只有被少数的大食人掌握,唐朝人只要极少数的时候才会在砖窑里面找到两颗,被看成了上天的恩赐,如今苏萱竟然说她懂得琉璃的制作方法,如何让孙道长不惊讶。 “嘘……!” 苏萱赶紧竖起一根手指凑到嘴边,扒开门缝小心的往外看了一眼,很好,没有发现难来,在得知琉璃的价值之后,苏萱就不准备把自己知道琉璃是如何制造的事情弄得满世界人都知道。 最差的琉璃杯子都要好几千贯,这哪里是制造琉璃啊,简直比造钱还要赚的买卖,现在家里面还等着钱吃饭,还需要钱建造书院呢,要是被难来知道了,在被难来捅到李二那里去,苏萱干脆洗洗手回家抱着枕头睡觉去吧,一旦李二往里面插了一脚,自己还能有什么赚头。 要不是信任孙道长,知道孙道长不可能会出卖自己,苏萱只会偷偷的把这件事情告诉老牛和老程,然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闷声发大财。 “其实琉璃的制作方法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也不是大食人说的用天地之中最珍贵的宝物加上精金秘银炼制出来的,究其根本,就是一堆沙子,通过高温炼制,将沙子融化后,只要温度合适,就会形成琉璃的模样,虽然具体的温度晚辈还不知道,但是多试几次,总归是可以弄出来的。” “你是说价值千贯的琉璃就是沙子烧出来的?” 孙道长有些不敢相信,回想了一下河边的沙子以及光彩夺目的琉璃,怎么想都不可能将这两种看上去完全不搭边的东西联系到一起。 苏萱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晚辈曾经亲眼见到过琉璃的烧制,家师也曾经跟晚辈讲解过其中的愿意,不过当时晚辈饿的肚子咕咕叫,一心想要早点开饭,十句话只听进去了两三句,只知道当烧制琉璃的工艺成熟后,就连琉璃的颜色都可以控制,红黄蓝白绿,透明的也可以,晚辈的那只琉璃猪就是这么来的,一堆沙子能有多少钱,用透明的琉璃制作镜片,比用水晶制作的都要清楚。”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下雪 普通的水做成的放大镜当然不行,至于用琉璃制作放大镜的话,苏萱只知道如何烧制琉璃,等到制作琉璃的手艺能够完美的成为透明玻璃的时候,鬼知道需要经过工匠们多少年的不断摸索和积累。 其实给孙道长弄一个显微镜并不算困难,孙道长的方法并没有错误,错的只是选择了不对的原材料。 蒸馏过后的清水冷冻成冰块之后,其中的杂质比普通的水要无限制的减少,气泡也是如此,苏萱之所以没有告诉孙道长,实在是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钻研学问的时间。 外面刚刚下过大雪,这一场大雪仿佛要把整个冬天的雪全部下完,头顶的天空根本就没有清晰过,只要一抬起头,鹅毛大雪就会落在眼睛和额头上,整个天空都被密密麻麻的雪花遮盖,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后世的时候还认为下雪的时候外出踏雪很有意境,但是现在外面的雪已经有一尺厚,人走着都费劲,更不要说马车了,大青马呼出来的热气使得面前的雪还没有落在地上,就被灼热的气息所融化,车轮陷在泥土凹陷处,有雪当做润滑剂,车轮在坑里面不断的原地打滑,单凭大青马的力气还拉不出来。 苏萱下了马车,看着马老三带着一群人直接把马车搬起来放在土坑的外面,在这种鬼天气下,坐马车还不如走路快,这已经是苏萱的马车今天第三次陷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觉得自己好欺负,孙道长的马车一路上走的四平八稳,就连难来的马车都没事,就自己的马车一直出问题,难道老天都在用这种方法来表示对自己这个外来客人的不满? 即便苏萱的一颗心急切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向长安,不知道老奶奶和苏花花现在怎么样了,浓浓的思念让苏萱每晚夜不能寐,但是现实却是残酷了,在大雪的影响下前进的速度慢的让人发指,按照这个速度,能够在过年前回到长安就已经不错了。 下雪的时候还好,最起码天气还算是暖和,但是等到雪化了的时候那才叫遭罪,苏萱在把车里面抱着皮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仍旧冷得直哆嗦,难来长年练武,这么大的年纪了一身血气旺盛的像一团火焰,这个时候仍旧穿着三层普通的衣服就不畏严寒。 孙道长养生有道,在这种天气下问题也不大,至于其他的甲士,走路走的额头往上冒热气,当然不可能会冷,一群人中只有年龄最年轻的苏萱被冻得最惨,孙道长看了一眼,就说了一句气虚体弱,便轻飘飘的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面,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材中挑挑拣拣,不大一会就扔给了马老三几服药,嘱咐了马老三熬药的方法,在晚上借宿在农家的时候,马老三就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了过来。 不敢喝啊!孙道长开的方子当然没有问题,一口气喝干就是了,只会对身体有好处,而不会有其他的情况发生,但问题是孙道长拿药的时候没有避讳任何人,所以苏萱很清楚的看到了在用了一些补气活血的中药之后,孙道长还往里面加了两条叫不出名字的虫子,长相狰狞恐怖,一团缩在一起,苏萱看了一眼就彻底没什么胃口。 即便马老三很聪明的偷偷将药渣倒掉了就是不想让苏萱发现,但是自己又不是瞎子,白天亲眼看到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记。 即便马老三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苏萱仍旧固执的不肯喝一口,急的马老三抓耳挠腮,眼睁睁看着汤药渐渐变凉却束手无策,汤药变凉了药效就差很多,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马老三那里会站在这里磨磨唧唧的,直接把人抓过来,吩咐自己的老兄弟把嘴巴撬开,一股脑的就直接灌进去了,但是对苏萱,给他十八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干,要是这么干了,恐怕丰厚的工资就会离自己远去,自己还想跟在苏萱身边多过两年好日子呢。 难来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么一会已经在小院子里面转了半天了,手里面拿着一块冰到处看来看去,仔细一瞧,这不是自己从孙道长马车里面扔出来的那块么,怎么到了难来的手上。 过了一会,难来或许是看腻了,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发现苏萱在看他,很自然的就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苏萱面前丝毫未动的中药,撇了撇嘴,讥讽的对苏萱说道。 “怎么?苏爵不愿意喝?可惜了,外面多少人愿意千金求孙道长一张方子却求之不得,到了苏爵这里却被人看不上眼,辜负了孙道长的一番苦心,老夫血气旺盛,倒是不需要再补了,要是老夫在年轻几岁,这一碗苏爵不喝就能便宜老夫了。” 难来根本就是来找事的,什么叫做他血气旺盛?虽然这是一个世事,但是任谁处在苏萱这个位置上,面前站着一个到了黄土已经埋道脖子根年纪的老头,得意洋洋的跟你吹嘘人家的身体比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还好,恐怕没有人会开心的起来。 可能是觉得自己打击的力度不够,难来站在苏萱的面前摇头叹息。 “不过苏爵不喝也是对的,毕竟苏爵学识渊博,在医道上也是少有的圣手,看不上孙道长的医术也是情有可原,而且那鳝鱼生长于泥垢之中,长相丑陋,像苏爵这样有洁癖的女子,难以下咽也不难理解。” 听到难来这么说,苏萱连犹豫都没犹豫,趁着面前的汤药还算温热,直接一把端起来一饮而尽。 原本苏萱还以为那长长卷曲起来的东西是什么蜈蚣之类的昆虫,苏萱从小就对这一类的昆虫过敏,只要见到一眼就头皮发麻,身上往下掉鸡皮疙瘩,最不理解的竟然是还有人愿意吃蜈蚣,蝎子那一类的昆虫。 不过人各有所好,说不准问道真的不错也说不定,但是苏萱却是从来都不敢尝试的,每每见到夜市上有人拿着一长串的蜈蚣油炸了,带着油光的蜈蚣背上泛着黑绿色、红头红足,就吓得不敢考前。 既然自己当时里的远远的看到的东西不是蜈蚣那一类的昆虫,那就好办了,黄鳝这种东西苏萱还不至于觉得恶心,爆炒黄鳝这道菜也经常吃,拿来入药的话,住处老的汤药喝起来更是没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孙道长的汤药起作用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苏萱感觉自己的身体暖暖的,外面的寒冷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融化了的积雪在地面形成了一处处烂泥塘,脚踩在上面就会溅起来泥点,再加上唐朝的衣服本来就宽大,不大一会苏萱的下班就布满了泥点子,脏的没法见人。 不过大家都一样,谁也没资格笑话谁,本以为难来会施展轻功一类的功夫,谁知道难来身上的泥点子一点都不必别人身上的少,看来就算是武林高手对这种事情也没什么抵抗力。 离开农家的时候,苏萱本想给老农几贯钱,人家将最好的屋子给了自己这些人,跟老妻搬去了有裂缝的屋子里面,不多给一些钱苏萱心里面过意不去。 谁知道老农根本不要钱,搓着手哼哧哼哧了半天,才红着脸说出了自己跌要求。 原来人家认出了孙道长,不要钱,就想能不能孙道长留下几个字,自家好为孙道长立下一个长生排位,经常供奉,其他人来了,自家能有孙道长留下的墨宝脸上也有光。 就没见过这么朴实的,这点要求孙道长当然不会拒绝,用温水泡开毛笔,就这用温水研磨的墨汁就在老农家的墙壁上写上了‘良善之家’四个大字,写完了就用眼睛看着苏萱。 看老农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苏萱就知道这个老农赚大发了,如果不是孙道长在场的话,苏萱甚至有用一百贯买下这面墙壁的想法,这东西可是能够流传给子孙的好宝贝,相比之下自己的几贯钱实在是微不足道,老农很聪明的从这两者之间选择了最有利的那一个。 苏萱心里面羡慕的两眼发红,很想装作看不到孙道长的目光,奈何孙道长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目光太有威慑力,最后只能妥协,拿出了自己之前准备的几贯钱,不容分说了交到了老农的手里。 这下子,老农可是鱼和熊掌都占了个满怀,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么。 孙道长对苏萱很是不屑,离开的时候斜着眼睛瞄着苏萱,不满的说到。 “不要将世上的人想的都那么的污秽,这一家就是大唐最淳朴的农家,不过是几个字而已,老道在这里敢跟你断言,他们一定不会将老道的字连同那面墙壁卖出去,为了给我们最好的屋子,他们宁愿自己受冻,如此人家老道留下几个字祝福一下又有什么不行,但是老夫又不是神仙,没有点石成金的手段,几个字还不能让他们过得更好,这时候还是你手里面的铜钱更有用,拿出几贯钱来帮他们改善一下生活,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他们却能够过一个好年,行善之举,利己利人。” 苏萱摊了摊手,大呼冤枉。 “孙道长,小女不是舍不得那几贯钱,一瓶香水而已,我还不把这点钱放在心上,那家人又不傻,怎么可能匠您老人家的墨宝卖出去,蠢货才会做那种事情,只不过晚辈答应您了,要为您办一家书院,好钢都要用在刀刃上,五贯钱就够那家人今年用度的了,但是您眼神不停,晚辈手也不敢停,一下拿出二十五贯,在这种地方,够他们吃好几年的了,我们不过是在那里住了一个晚上,这些钱都够盖十多间那种屋子的了,晚辈就是有钱也不能这么用啊!今天您看这个人不错给了几贯钱,明天就会发现一个过得不如意的,又是几贯钱,晚辈就是有一座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这么往外送钱啊!书院还办不办了。” 孙道长咳嗽了一声,面有尴尬之色。 “老道一时间没忍住,不知为何,老道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真正的勋贵来对待,他们的钱,如非必要,老道从来是不碰的,但是对你,可能是你这丫头来钱太容易的愿意,没想过你的铜钱同样是通过自己辛苦赚回来的,此事是老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苏萱嘿嘿一笑,凑到孙道长身边腆着脸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道长您这么做就是没拿晚辈当外人,晚辈也乐得掏钱,不过您老人家刚才给人题字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那么晚辈想要请一副您的墨宝想来您也不会拒绝吧?字也不同太多,十几个字就行,祝福一下苏家能够一代代传承下去,晚辈将您的墨宝挂在厅堂,一定有镇邪避灾的作用。” 没想到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孙道长瞬间变了脸色,冷哼一声转身就上了自己的马车,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 “想要老夫的墨宝,等你这个丫头将书院给老道办出来再说。” 摸了摸鼻子,这就是被拒绝了,没想到孙道长拒绝的这么干脆,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现在派人回去拆那家人的墙壁不知道在孙道长发现之前搞回来来不来得及。 想了想,苏萱就放弃了,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大唐的男爵,地瓜这种新粮食交给李二之后,自己的爵位说不得还能升上一升,混个侯爵就最好了,侯爷侯爷的听着要比爵爷顺心,不能根普通人抢东西,平白辱没了自己贵族的身份。 不过是一个书院而已,最近闲着没事,苏萱特意研究了一下大唐对于商律这方面的律法,然后兴奋的一夜难眠。 苏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简陋的商律,可以说大唐的商律连一个根本的骨架都没有构造完毕,跟后世的律法比,在经商这一方面的漏洞何止是可以跑马啊,简直就是可以开飞机。 这里面的一条条一件件,苏萱随便揪出来一点,就能一辈子吃用不尽,别的不说,光是在大唐没有银行这个概念,苏萱仿造后世的那一套银行的运转方式,就能在极短的时间之中将大唐的金钱搬空。 不过那样的后果只能是李二带着一大群黑甲武士把自己这头肥的流油的肥猪砍死,然后开开心心的分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单纯的金钱没有一点作用,所以想要发财,就只能按照大唐的规矩来,偶尔钻点小空子没关系,但是不能养成习惯,至于那些禁忌更是碰都不能碰,否则李二杀人的时候,拿着大唐的律法跟李二讲理没有一点作用,律法都是李二制定的,整个大唐都是李二家的,李二要砍谁,从来都是看他的心情,以及对大唐有没有好处,至于其他得东西,根本不能对李二产生丝毫的掣肘。 第一百二十章 孙道长眼中的仙境 大唐是一个辉煌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面有着数不清的需要苏萱仰望的圣人层出不穷,算算时间来到大唐怎么说也已经半年的时间了,但是目前在大唐数得上号的人物就见过两个,一个是老牛,一个是老程。 不过如果仔细算的话,好像段干以及难来在大唐也算是一个人物,要武功有武功,满天下能比这两位还要强的家伙几乎没有,将自己的身体机能开发到了极致,放在后世参加奥运会拿金牌都能拿到手软。 至于权利更是夸张,在某些时候他们杀人是不需要借口的,一般的侯爵说出的话都没有他们两个说出的话在李二耳边有分量,即便是老牛和老程这样的开国元勋对于他们都是忌惮三分,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 前一刻或许大家还在言谈甚欢,下一刻就可能被难来和段干拿着刀看的血流成河。 但是奈何难来和段干说得好听点是李二的家臣,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李二私人的狗腿子,这种身份注定了他们是不可能上得了史书的。 除此之外,老谋深算的房玄龄,果断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尉迟进达,魏征……等等很多人苏萱都从未见过,只是从老牛和老程的只言片语再加上后世在史书上看到的评价,才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对于历史上在史书上留下过浓墨重彩一笔的伟人,苏萱内心是雀跃和激动的,能够在长安见到他们,并且和他们同朝为官,可以说这一生都是绚丽多彩的,甚至说不得,自己也能在史书上混到一点位置。 苏萱到底还是估计错误了,原本苏萱以为按照这个速度,等到自己达到长安的时候新年恐怕早就过去了,不能跟老奶奶和苏花花在一起度过自己来到大唐的第一个春节可以说是苏萱最大的遗憾,谁知道十多天之后,道路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等到入了关中,根本见不到一片雪花,之前因为大雪而延误的时间正飞快的追回来,按照这个速度,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苏萱认为自己今年很可能能跟老奶奶坐在一起吃饺子。 大唐的马车不仅仅没有一丝的美感,就连舒适度上也恐怖的令人发指,一块木板直接放在车轴上,中间什么减震的装置都没有,你能期望坐在马车里面能舒服? 苏萱觉得坐在马车的里面简直比在外面走着还要遭罪,任何一点细微的起伏都会完完全全的传递到坐在马车里面的自己身上,一路的颠簸简直快要将自己肚子里面的那点存货全都晃荡出来了,就连脑袋都磕在马车车厢上好几次,这根本就不是人坐的。 人坐在里面完全就是在受罪,但是难来和孙道长却做得好好的,看上去没有一丝的问题,自己被马车晃得每天晚饭都少吃了一碗,但是难来和孙道长的饭量却没有一点受到影响的样子,即便是再简单的饭食,两人仍旧吃的香甜。 这就明白了,看来这两位坐大唐的马车已经坐习惯了,对低劣的大唐马车早就有了免疫力,而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享受习惯了舒适的交通工具,一小时能跑几百千米的高铁上立个硬币都不会倒,这种吹毛求疵的享受跟大唐简陋的马车放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上的星星跟地上尘土的差距。 做了半天的马车,苏萱觉得自己的身子骨已经快要散架了,用力的拍了拍车厢,外面的马老三对着这种动静早就不陌生了,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苏萱迫不及待的冲出马车,才在马老三早就放好的凳子上下了马车,深吸一口大唐不含丝毫污染的空气,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个细微的毛孔都在愉快的呼吸。 面对着山对面那边的太阳,苏萱接连做了一套广播体操,至于是第几套的早早就忘记了,上学的时候广播体操一条一条的变,更新换代的速度比学的速度都快,每个阳光正好的下午里一群人站在操场上跟个白痴一样看着高台上的领操员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分解,然后慢慢的练习,累的回到家恨不得立刻倒头大睡,那么惨的事情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苏萱也不管什么连贯不连贯,反正脑海里想到了那个动作就做那个动作,一套下来,身子骨重新活泛了起来,孙道长就站在远处看着苏萱活动身子,至于难来,除非必要他就不会下车,不知道把自己弄得那么神秘做什么,说不定是因为职业习惯。 等到苏萱停下来孙道长走上前来对苏萱说道。 “老道看你这个丫头的动作虽然简单,但是却自有章法,就是被你弄得有些不成样子,难道这也是你的师门传授的东西?” 苏萱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稀罕的作用,只是让人活动一下筋骨而已,长年累月的练下去也不会成为武林高手,最多身子比常人灵活一些,当初师傅看晚辈实在是太懒散,不怎么爱运动,师傅为了晚辈的身体着想,就弄了这么一套动作,下了死命令,每天彼此做完一套才有饭吃,所以晚辈当然不敢有丝毫的反对,只不过等到晚辈成年后,师傅对这方面的督促就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其中的动作晚辈忘记了一些,现在只能胡乱的锻炼一下,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而已。” 孙道长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计较,他老人家刚才就是发现苏萱的动作有些特殊随意一问而已,跟苏萱一起站在山坡上,看着山下一片片平整的良田,脸上有着喜悦,他最喜欢看的就是秋天这里金黄黄一片的样子,那种丰收的喜悦,比世上所有的景色都壮观千百万倍,这种美丽的景色怎么看都看不够。 脑海里面幻想着农忙的时候身强体壮的农夫当先割着麦穗,身后妇人和小孩子提着篮子,迈着欢快的步伐跟在农夫的身后从地上捡起偶尔遗落的麦穗放进篮子里面,孙道长脸上有着笑容,指着山下平整空无一物的农田对苏萱说道。 “你知道老道刚才看到什么了么?老道虽然是道门众人,但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满天,对于那些哗众取宠的祥瑞更是置若罔闻,但是地瓜却能让老道真心实意的称呼一声祥瑞,老道刚才就看到了大唐的土地上种满了地瓜,人人不再挨饿,欢声笑语,那样的人间,便是真正的仙境。” “道长您老人家当然不用相信那些所谓的神佛,那些被人凭空捏造出来,为的只是信徒空空如也的空袋里面的几文钱,靠着信徒供养的神佛,这样的神佛不如不信,您老人家本身就是活生生的神仙,何至于相信那些伪神?那些泥塑只能盘坐在原地,没有一丝生气,您却行走天下,救人无数,他们根本不配与您相提并论。” “您想看到的景象终究会实现的,晚辈可以跟在在这里保证,那一天不会远,地瓜已经出现了,只要推广的人不是个蠢货,数年之内地瓜就会种满大唐,根据晚辈所知,在海的那一边还有更多类似于地瓜的粮食,比如说土豆,生长的方式跟地瓜差不多,都是在地下结果,地瓜益菜益粮,还是偏向粮食多一点,但是地广刚刚相反,偏向菜那一方面多一点。 还有一门粮食叫做玉米,玉米颗粒饱满,色泽金黄,成熟后可以加工成面粉,做出来的面饼芳香四溢,对人的身体大有好处,尤其是玉米在鲜嫩的时候取下来放进锅里面用水煮熟,剥去玉米的外衣,味道香甜可口,堪比水果,亩产虽然没有地瓜夸张,但是却也要比其他的粮食亩产要高。只可惜现在那片大陆上只生存着一群还未开化野人,茹毛饮血,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农事,只知道将种子随便的洒在草丛里,然后就不管不顾,即便如此,也没见他们挨饿。。” 苏道长听着苏萱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迷醉,最后叹息了一声,无奈的开口说道。 “老道原本认为世上的事情强求不得,但是听到你这丫头的话之后,内心仍旧觉得上天不公,为何塞外的野人可以得到上天的恩赐,各种各样好的粮食落在了他们的手里面他们却不懂得利用,反观我大唐的子民,一个个都是勤劳耿直的好人,但是一年下来却往往得不到应有的回报,种一葫芦收两瓢,全家老小忍饥挨饿,丫头,你可有办法前去,告诉老夫,老夫即便是舍去了性命不要,也要讲这两门粮食弄回来。” 苏萱摇了摇头,同样一脸惋惜的说到。 “那里大致的位置晚辈是知道的,但是孙道长,大唐目前还没有能力在海洋上行驶那么遥远的距离,这不仅仅需要坚不可摧的船只组成世上最强大的舰队,还需要一辈子都生活在海里经验丰富的老人的指引,您可能不知道,海洋上的危险要远远超过陆地,前一刻或许还风平浪静的海洋下一秒就会有滔天的巨浪拍过来,弱小一点的船只眨眼间就会被巨浪弄得粉碎,侥幸逃过一死的船员也只能漂流在茫茫的海面上等死,更可怕的是在海面上容易迷失方向,以及一些陆地上不会出现的病症,不管哪一个,处理不好到最后还是死亡的局面,太危险了,没有万全的把我,晚辈不会推荐这条路的,如果大唐想要其他好的粮食,不用去那么远,据晚辈所之,距离大塘很近的一个小国就有让大唐垂涎的宝贝,那是一门四季稻,在他们那里,一年能成熟四季,即便在大唐因为气候的原因达不到一年成熟四季,但是那种水稻的产量优越,算下来能改也要比大唐的水稻高上一两成。” “那种水稻在哪里?” 还没等孙道长开口,另一个声音就急切的传过来。 苏萱不满的向后看了一眼,果然这个时候难来忍不住跳了出来,早就发现这货偷偷的在后面偷听了,只不过没有点破而已。 “不远,就在临邑国,等到了长安,你去找那些使节问一问,说不准就能找到临邑国的使节。” “说起来那四季稻可真是一个好东西,临邑国气候温暖,四季如春,所以在那里水稻可以一年四熟,不大的小国从来没有饿肚子的事情发生,哪像我大唐,种地的收成完全就要看老天的脸色,有时候忙了一年了都可能颗粒无收,就比如说蝗灾吧……………………。” 苏萱突然就住嘴了,脸色在一瞬间白的吓人,孙道长以为苏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想要为苏萱诊脉,苏萱连忙拒绝,不敢看孙道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里面,才多少放松下来,怦怦乱跳的心脏渐渐的平复。 苏萱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古时候的蝗灾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并不少见,隔几年就会来一次,而最近的一次,就是在贞观二年,也是大唐历史上最惨烈的一次,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能将大唐这一次的灾难形容出来。 赤地千里,易子而食。 苏萱突然间变了脸色,孙道长和难来虽然感到怪异,却也没有深究,反而是难来,精神奕奕,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等到苏萱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之后,走出马车就发现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队伍里面,难来将一封信交到对方手里面,那个人对苏萱看都不看一眼,将书信放在怀里面,转身就钻进了密林里面。 晚饭的时候,孙道长特意坐在了苏萱的身边,盯着苏萱看了老半天,苏萱被孙道长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强笑一声对孙道长问道。 “怎么了孙道长,难道您老人家也精通看面相不成?那您给晚辈看看,晚辈将来能不能当个大官,然后混吃等死?” 孙道长摇了摇头说道。 “对于相面一事老道并不精通,但是老夫却不是傻子,白天你说道蝗虫的时候面色大变,一整天都精神不振,恍恍惚惚,一定是有心事瞒着老道,而且这个事情一定很大,老道能不能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蝗虫 苏萱很想随便找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但是面对孙道长的目光,苏萱犹豫了一下,在这位老人面人,到底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什么?明年大唐会有蝗灾?丫头,不是老道不相信你,但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老夫不得不再问你一次,你是如何知晓明年大唐会有蝗灾的?” 告诉老道大唐明年一定会有蝗灾已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至于表明自己的来历,老老实实的告诉老道自己曾经看过关于大唐的历史,只要脑子没有抽风,苏萱就准备将这件事情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到死都不会跟别人说。 没办法跟孙道长说这些其实都是自己从书上看到的,苏萱只能够说出一个让孙道长信服的答案。 “孙道长您不知道,晚辈在年幼的时候曾经跟在师傅后面看到过先师研究过蝗虫成灾的规律,发现蝗虫趋水喜洼,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由干旱地方成群迁往低洼易涝地方。有所谓“旱极而蝗“、“久旱必有蝗“之说。 当然这只不过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家师整理了历朝历代的资料,发现没过一段时间,短则几年,长则十数年,这片大地上就会形成一场有规模的蝗灾,除此之外,温度也是蝗灾形成的原因之一,蝗虫这东西喜欢将自己的卵产在泥土的深处,瑞雪兆丰年的典故不仅仅会给庄家带来充沛的水汽滋养大地,更重要的是积雪的寒冷会冻死泥土下面的蝗虫卵,您也发现了,一旦进入了关中,温度便渐渐暖和了起来,冬天很快就要过去,这里却没有下一场足够冻死蝗虫卵的大雪,所以晚辈推测,明年大唐会有一场蝗灾也不足为奇。” 如果是其他人在孙道长面前说大唐明年会有一场蝗灾,孙道长只会笑一笑便忘在脑后,但是这些话既然是苏萱说出来的,孙道长就不能等闲视之,咬了咬牙,孙道长一脸严肃的问道。 “丫头,你可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么?这种事情可不能当做儿戏,老道活了这么久,见到过蝗灾过后那恐怖的景象,饿殍遍野,黑压压一片蝗虫经过后,整个天地就再也见不到任何一点绿意,对于明年会有蝗灾这件事,你跟老道交个底,你有多少把握?” 苏萱苦笑一声,向孙道长摊了摊手说道。 “孙道长,您以为晚辈愿意告诉您这个消息么,晚辈又何尝不愿意蝗灾这种恐怖的事情一辈子都不要发生,大家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至于您问晚辈有多少把握,最少八成!” 孙道长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走回了自己的马车,突然听闻这个消息,对老人家的打击有些大,既然苏萱敢说自己有八成的把握,那么孙道长就明白,明年大唐一定会有蝗灾。 虽然与苏萱的接触并没有多久,但是孙道长深深的明白,以苏萱的聪明才智,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当苏萱说自己有八成的把握的时候,那就证明心里面已经有了十成十的自信。 目送着孙道长失魂落魄的爬进自己的车厢里面,苏萱坐在火堆旁看着天空皎洁的明月叹了一口气。 蝗灾啊,作为后世大好的环境中出生的新一代,苏萱只是从自己的母亲口中听说过一次,那时候母亲和姥姥在一处荒废的飞机场中打柴,耳边响起了成片嗡嗡的声音,然后便是好大一片蝗虫飞过来,具体是什么样,母亲并没有跟苏萱形容的太好,那时候母亲和姥姥只顾着抱着脑袋逃命了,谁还有功夫看蝗虫到底是飞的直线还是‘z’字形。 蝗虫可是杂食性的动物,不仅仅吃草,吃粮食,饿急眼了连自己跌同类都吃。 但是苏萱也能从母亲只言片语中体会到一些当时母亲心里面的恐惧,直到苏萱在上学的时候偶然间从电视上见到过一次非洲的蝗灾,遮天蔽日一般从天空中呼啸而过,苏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蝗虫竟然能够长成成年人一根手指大小,恐怖的数量带来的是相等的恐惧,一朵巨大的,由蝗虫组成的云朵从视线中飘过,即便祖宗爱自家的客厅当中,苏萱的心中也是冰凉一片。 恐怖的数量形成的质变,跟地震一样,让人在这种威势面前黯然失色,这时候,就算是一架喷洒农药的飞机,跟那仿佛能够吞天沃日的黑云比也黯然失色。 苏萱就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一整片的良田在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一根根光秃秃的稻杆,上面甚至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就这,在黑云离去之后,仍旧有贪婪的蝗虫趴在稻杆上面想要找到最后一丝可口的食物。 在后世拥有众多现代化机械的情况下,在蝗虫形成规模后仍旧束手无策,更不要提远远落后好几千年的大唐。 纵观史书,贞观二年这一场蝗灾在浩瀚如烟的历史之中也算得上是排的上号的,无数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视若性命的粮食被蝗虫吞噬却无能为力,无数家庭因为这一场灾难而支离破碎,现如今大唐自己仍旧自顾不暇,就算是救灾,又能有多少能力,又能挽救多少条性命。 苏萱仰着头,双手却紧紧的握住,这一场灾难已经无法避免,自己又人微言轻,就算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又能怎么样,恐怕换来的大多又是嘲笑和讥讽,只能够通过孙道长将这个消息扩散出去,希望凭借孙道长的威望让那些朝中的忠臣略微打起一点精神,将注意力哪怕稍微拿出一些来放在处理蝗灾上面,希望只要事先有了准备,在蝗灾爆发之后才不会应付的手忙脚乱,在这一场灾难之中多救下几条无辜的性命。 大唐的农户是善良的,从兰州到长安,这么长的形成到如今已经走了一半多,除了在城市中补给一些必需品,为了保持速度一行人大多的时候都是在住在荒野中活着是借宿在农户家。 不管是在哪里,苏萱一行人都得到了农户最好的照顾,分出来的房子,得到的食物都是最好的,及组合他们还怕衣着光鲜的苏萱他们用不习惯,面对苏萱给的报仇也是唯唯诺诺的不敢接过来,只有面对孙道长的时候才稍微好一些,但是即便如此也是一直说给多了,自家留下几文铜钱就行,剩下的还请孙神仙拿回去。 一群多好的人啊,心性善良,通过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这个国家的人口,但是自己却穷困的吃不上一顿饱饭,一年中还有两三个月要忍饥挨饿,这是这个世上最大的不公平,如果可能,苏萱希望因为自己早点将蝗灾的事情说出来,让这群善良的人少遭受一点损失。 自己一个小小的男爵说出去的话满朝的人不会有人理会,但是如果通过孙道长将这件事情告知天下的话,那么恐怕就没有人还会无动于衷了。 晚上苏萱躺再车厢里面翻来覆去了很久才勉强睡着,睡梦中总是会梦到一群丑陋的蝗虫在自己身边飞来飞去,嗡嗡的声音让人心烦,苏萱很想要挥动手里面的笤帚将这群可恶的家伙打死,但是不管自己如何努力,总是不能将在自己身边的蝗虫消灭。 在梦里面跟蝗虫斗争了一晚上的苏萱,早上起来的时候无精打采,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车厢里走出来,却发现孙道长早早的等在了外面,跟孙道长站在一起的就是难来。 孙道长在回到自己车厢之后,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便下车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难来,难来更不敢怠慢,想要找苏萱确认的时候却发现苏萱已经睡着了,想要将苏萱拽起来,但是在外面听到苏萱在梦中不断咒骂蝗虫的时候,难来即便心急如焚,但还是忍住了,瞧见苏萱眼睛上的黑眼圈,更是确定苏萱在这件事情上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苏萱原本以为以难来的谨慎,会对自己审问半天才有可能相信这件事情,但是当自己面对难来的询问点了一下头之后,难来毫不犹豫的就转身离开。 这一次,难来并没有等他的手下前来,而是直接解开了自己马车前面拉车的马,向苏萱和孙道长拱了拱手之后,便一脸凝重的打马飞奔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农桑之事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从来都不是小事,难来等了苏萱一个晚上已经将自己的耐性全部消磨干净,又如何能够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面对蝗灾,多片刻的准备时间也是好的。 长安城内,李二正坐在案几前,这个国家仿佛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奏折需要他亲自批复,就这,还都是下面选上来的重要奏折,一些小事情自然有人代劳,他只需要过目一下便可以了。 每当李二感觉到劳累的时候,便会放下奏折,看向自己前面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盒子雕琢的精美原本盛着的李二心爱的一把短刀,但是如今那把李二爱不释手的短刀已经被李二扔到了一边,跟如今盒子里面盛放的东西相比,那把短刀根本没有这里面东西价值的万一。 李二小心翼翼的将紫檀盒子拿过来打开,大殿里面散发热量的巨大铜柱只不过让大殿的温度不至于寒冷,说不上温暖,但是当看到紫檀盒子里面被保存的极好的东西的时候,李二的脸色就变的通红,眼中闪着无以伦比兴奋的光芒。 虽然因为自己许诺难来可以离开皇宫,最近难来的心开始变得浮躁,但是对难来的忠诚李二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而且以难来的聪明,不会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蒙骗自己,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发现这些事情都是虚假的时候,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更何况在那张跟地瓜一起送来的奏折上面,还有孙道长的署名,以那位的操行,更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地瓜,这几天李二的脑海里面回荡的都是这个声音,就连在梦里面也是自己站在一堆地瓜上面的样子,每看到这块巨大的地瓜一眼,李二的心情变难以抑制的振奋。 什么是祥瑞?这就是真正的祥瑞。 自己的皇位来的不是名正言顺,李二从来不准备掩盖着一点,但是奈何有人一直掐着自己这个尾巴来做文章,站在道德的高出俯视自己,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以来祥瑞只会赠给有德行的人,自己刚刚当上大唐的皇帝,上天便赠给地瓜这种祥瑞,难道这不正是证明自己是个有德的明君么? 李二还从来没有见过产量如此高的粮食,牛将军的奏折说此物一亩地可以年产十五担以上,但是难来的秘奏上却说地瓜这东西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亩产可以达到三十担以上。 李二自认自己已经见多识广,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惊讶的,但是见到难来的秘奏的时候,仍旧被上面的数字震惊的就就回不过神来,三十担啊!如果这个数字准确的话,那么自己是如何得到这个皇位的还有谁会在意? 李二深知只有让自己的子民吃饱的皇帝才是一个好皇帝,一个让国家的子民吃饱的国家就是一个铁打的江山,至于其他的杂音,只要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对自己来说就是不痛不痒,没有丝毫的作用。 那些别有心机的人只要没有人支持,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李二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让苏萱成为男爵,不过是打压那些世家的第一步而已,苏萱却带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对于地瓜的产量,李二自己也有眼睛,当然会做出相应的判断,除了这个最大的地瓜,普通的地瓜也要比成年人的拳头大,听说一株秧苗上长着不止一个地瓜,这么算来,一亩地十五担的收成恐怕是最低的,难来的秘奏也留下了些余地。 地瓜这东西李二命人煮熟了一个正常的之后让人试过没毒自己亲自尝过,香甜绵软,是一等一的好粮食,一个拳头大小的地瓜进肚,便已经有了饱腹感,他特意什么都没吃,就怕地瓜这种食物饱的快,饿的也快,一下午过去了,谁知道也没有明显饥饿感,只要有了地瓜这东西,大唐注定了会在最短的时间成长为一个强大的帝国。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李承乾 李世民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皇帝,将带领大唐这辆战车攀登上前人从未达到的巅峰,如果世间真的有宿命这一说的话,那么自己生来就是应该要做皇帝的,这个位置,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做的比自己更好。 但是皇位来历不正一直是卡在李世民喉咙里面的一根刺,别人拿这件事说事他还管不住悠悠众人之口,他也不想管,时间会证明一切,只有时间才会让所有人明白自己才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帝王。 对此李世民一直很有信心,而地瓜的出现,更是让李世民的信心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一块小小的地瓜,对李世民来说胜似五十万雄兵,刀兵不论如何锋利,只能让敌人胆颤一时,而地瓜这种仍让大唐百姓吃饱肚子的祥瑞,才是李家的江山万世不倒的本钱。 同样是造反起家的李二,深深明白隋失其鹿天下硝烟四起的原地究竟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为什么在隋朝末年炀帝杨广的手中彻底的沦陷,还不是因为杨广失去了民心,百姓过得生不如死不得已才会加入造反的队伍,如果当时隋朝的百姓个个都吃得饱,家里面还能有一些存粮,即便那些造反派的口号再如何吸引人心,到头来在帝国的力量碾压过来之后,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至于如何获得民心,李世民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明显,只要让自己的百姓吃饱,穿暖,那就等同于将民心紧紧的攥紧了自己跌手里,谁也抢不走。 地瓜这门新奇的粮食就足以让百姓们吃得饱,亩产三十担啊,想起这个数字李世民身体就兴奋的发抖,只要自己做到古往今来所有皇帝都做不到的这一步,便足以名垂千古,。 为此,李世民专门命人在皇宫的花园里面挖出来一个最好的地窖,用来盛放地瓜。 谁家地窖四周的墙壁会被人用厚厚的皮裘围上?皇家的地窖就是这样,难来送来的那些地瓜都被李二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里面,跟伺候祖宗一样,每日都有专门的人细心观察地瓜,并且向李二汇报。 如果不是难来在秘奏里面提及了温度过高可能导致地瓜提前发芽,李二恨不得将那些地瓜直接放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亲自去照料,即便如此,李二隔三差五也要往地窖跑一趟,只要看到在地窖里面静静躺着的地瓜,李二就会睡得香甜无比,时间长了看不到,总感觉哪里不自在。 地瓜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已经可以预见,虽然对于如何让百姓们穿暖的问题李二孩一筹莫展,普通人家用的麻布并不保暖,而且普通人家能有两间换洗的衣服就已经算得上不错的人家了,在冬天除了硬忍着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李二并不着急,路是一步步走的,自己已经卖出来最艰难的第一步,剩下的事情自然会水到渠成,即便遇到困难,也会被自己一一克服,偌大的江山自己都打下来了,难道还会被这点小困难难住? 而且自己那位丽水县男弄出来的土炕就很不错么,只要人在屋子里,便会温暖如春,李二命人将自己居住的地方按照难来送来的图纸改造了一下,前天晚上躺下去的时候烫的直接跳了起来,皇帝冬天取暖用的东西没有人敢克扣,那些烧木柴和煤炭的人更是唯恐自己烧的不够多,导致李二刚刚完成的土炕上热的几乎能煎肉。 当值的宦官跪在地上把头磕的‘咚咚’响,对于自己的失误导致陛下后背被烫的红了一大片,自认为万死也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万一,李二不但没有砍这个宦官的头,还亲自把对方扶起来,赏赐给了感恩戴德的宦官一贯钱。 于是那个宦官逢人便大肆吹嘘陛下的仁德,彻底成为了李二的死忠之一,这时候如果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李二的不是,恐怕他会立刻跟对方拼命。 这就很好么,李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下旨将那个宦官连升两级,并且认为土炕就是让百姓不再受冻的良好开始,特地命人将这种方法传播开来,以显示陛下爱民如子的心情,此举更是立刻在朝堂上以及民间获得了无数赞扬。 至于现在还在寒风中赶路,给大唐带来土炕的苏萱,则被李二很轻易的无视掉。 样子普通的地瓜李二总是看不够,每次看都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感受,许久,李二叹息一声,不舍的将盖子盖上,拿起了百骑司对于苏萱最新的调查结果。 苏萱的来历还是那么神秘,百骑司仍旧对此一筹莫展,即便他们将兰州附近的地方已经翻来覆去的调查了个便,就差挖地三尺了,仍旧找不到苏萱在十六岁之前生活在大唐的任何痕迹,不过最起码苏萱在大唐还有一些根底可查,秘奏上说苏萱将自己的妹妹疼爱到了骨子里,苏家的历史也是清清白白,祖上是个言官,触怒了当朝的权贵在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偌大一个苏家分崩离析,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真正的苏家子孙,不可能知道在猛虎山上还存在苏家的祖地。 但是苏萱那个懂得向天借命的神仙师傅,却是从来都都没有人听说过,数百位好手撒出去,连苏萱口中说自己来时峡谷的影子都没找到,难道她在这上面说谎了? 不可知之地,不可知之地,难道世上真的有普通人达不到的地方么? 李世民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作为一位帝王,他从来都乐于将人心向着最不利自己的那一方面思考,若不是苏萱在大唐内接二连三的拿出了大唐急需的东西,由此李二可以断定苏萱对大唐不但无害反而大有裨益,否则李世民根本不会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封爵。 原本李二还打算对苏萱再看一看,一个女子封爵,而且是实权爵位,毕竟太扎眼了一些,可以有自己的武装,甚至还有一块不大的封地,这样的实权男爵满大唐都没有几个。 这就算是李二对苏萱的补偿,若是按照苏萱献出的东西来算功劳的话,无论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一个男爵,只能先这么看一看,等到时机合适了,再将苏萱的爵位往上提一提。 但是此刻自己的计划却被苏萱彻底的打乱,一个地瓜就让李二不得不将提升苏萱爵位的事情提前,毕竟如此巨大的功劳要是没有相匹配的爵位,不仅仅会说不过去,也会让天下的有才之士,包括苏萱寒心。 想了片刻,李二笔走龙蛇,一道旨意便从太极殿被人送了出去,与此同时,圣旨上的消息被有心人的推动下,迅速在长安勋贵圈子内传播。 丽水县男进献地瓜祥瑞,特封渭水县侯。 至此,一个年不过十八的少女,出现在大唐仅仅半年多一点的功夫,便成为了大唐真正的最上层勋贵认为,达到了别人一辈子,甚至好几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而且在一些有心人的眼里,陛下选择传这道旨意的人也很有意思,整个长安城有资格传这道旨意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李世民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有资格,却最不应该传旨的人,因为他的身份仅仅比当今的天子低了那么一丁点。 大唐太子!李承乾! 在大唐太子率领自己的东宫护卫快马奔袭出长安之后,属于苏萱侯爵的仪仗便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苏萱的宅子里面,苏花花咬着手指跟一个小男孩站在一起,看着面前程牛两家送来的礼品,很有义气的拍着小男孩的后背说道。 “放心,姐姐很厉害的,等到姐姐回来,一定会带着我们向之前欺负过我们的那些家伙报仇的。” 如何解决一件让自己忧心忡忡的事情?苏萱的办法就是将这件让自己发愁的事情说出去,弄得所有人跟自己一起发愁,这样一来不仅仅心里面平衡了好多,而且一群人坐在一起想办法,总要比自己一个人抓破脑袋却无能为力好得多。 面对明年的蝗灾,苏萱自己个人的力量无疑是微不足道的,现在好了,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孙道长,孙道长告诉了难来,难来知道了,那么皇宫里的那天巨龙就不可能不知道,而一旦那一位知道了,那就根本没自己什么事情了。 毕竟整个大唐就是他家的,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封建王朝就是这样,大唐是李家的,那么理所当然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子民也是他李家的子民,他自己的子民快要被蝗虫祸害的饿殍遍野,怎么说最着急的都应该是李二才对。 一旦一个国家的机器快速运转起来,苏萱认为自己只要待在一边看热闹就好了。 这个世上什么最贵?苏萱认为自己这个女屌丝是不可能知道的,在后世一个一千多块钱的包都可以让自己惊讶好久,更不要说那些真正高端的奢侈品了,但是在明年,苏萱可以肯定的说只有粮食最贵,其他得一切都是狗屎。 奢侈品和收藏品之所以存在价值,那是因为人吃饱了之后才会这样,如果人吃不饱,就连铜钱都不过是一枚硬邦邦金属,饥不能食,渴不能饮。 在这个世上只有粮食才是永远不会变的东西,不管什么时候只有吃饱了肚子才是最实在的。 所以等到了长安之后,苏萱就打算将自己手里面的铜钱全部都变成粮食,留下自家够吃的那一份,剩下的,等到蝗灾发生的时候散出去,能救一条命就救一条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至于其他得事情全都扔给李二去操心好了,听说这个时代不管干什么事情都喜欢跟皇帝的品德联系到一起,上天降下灾难,就是皇帝不休德行,这边闹饥荒了,肯定也是皇帝不休德行,孙家的媳妇生了两个大白胖小子,那……肯定跟皇帝没关系,是自家人辛苦努力的结果。 李二的皇位来历不正,历史上在贞观二年蝗灾爆发的时候,五姓豪门没少在皇帝的德行上面作文章,毕竟李二杀兄囚父得来的皇位,这么劲爆的消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少听客。 算算时间,难来快马加鞭的话,说不定在现在已经到了长安城,相比李二已经想到了这一点,现在不知道头疼成什么样呢。 坐在马车里这么想着,马老三却突然神色凝重的靠近到苏萱的马车边上,压低声音对苏萱说道。 “爵爷,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坐在马车里准备看李二笑话的苏萱一愣,拉开窗口的皮裘,只露出一个缝隙,外面寒冷的空气让苏萱皱起眉头,轻声问道。 “怎么了?” 马老三目光向前,嘴唇微微抖动,苏萱便听到马老三细微的声音。 “我们被人盯上了,来的人好像还不少,装备齐全,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自己竟然被人盯上了,这让苏萱被吓了一跳,自己这一行人一路上走的十分安稳,三辆破旧的马车,从拉车的马的步伐上就能看出马车里面没有什么重的东西,再加上马老三这些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上过战场的杀才,没有人会将主意打在这块难啃而且没什么油水的队伍身上。 如果在兰州的时候自己这群人被人盯上了苏萱也不至于这么奇怪,但是现在自己距离长安也不过几天的路程,脚下的官道平坦无比,这里算得上京畿重地,什么样的脑残会在这里拦路打劫? 长安里面的那群人难道是吃干饭的?能让马老三他们如此凝重,那么人数肯定不会少,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汇聚在长安附近,到现在还没有被官府的人剿灭,那些当官的白痴干脆回家抱孩子去算了。 难道是那群大唐的恐怖组织盯上自己了? 苏萱内心突然一惊,想来想去敢在这里动手的恐怕只有那群不要命的疯子了,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而且还要拉上孙道长实在是过意不去。 此刻苏萱心里面暗暗责怪难来,就算是着急给李二报信也可以让别人去啊,少了这么一个强大的战斗力,不能再关键时候把难来推出去挡枪,苏萱总感觉心里面发虚。 第一百二十三章 要不吃个饭? 苏萱原本自己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当那一群黑甲骑士大刺刺的站在道路两旁,将苏萱这一队人围的水泄不通之后,苏萱反而放下了内心的担忧。 能在大唐管道上这么明目张胆的穿着铠甲骑着战马,配着马槊和横刀以及弓箭的骑士,除了大唐的军队没人敢这么干,实在是太招摇了,苏萱可以确定,一旦这些人不是大唐的军队,第二天附近方圆数百里之内,但凡事跟军队沾一点关系的官员,脑袋会成片成片的往下掉。 马老三等人同样放松了身子,把手从腰间的横刀上拿开,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只不过他们奇怪对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好像刻意在这里等着自己这些人一样。 孙道长从马车里面探出个脑袋,略微扫了一眼这些人的装束之后对旁边马车中看过来的苏萱笑了笑,便重新坐回了马车之中。 见多识广的孙道长当然可以轻易的看出这些人的来历,想一下时间,这时候陛下也应该对地瓜一事做出反应了,看来苏丫头这一次又能得到不小的好处,如果关于地瓜的赏赐少了,孙道长都不干,在孙道长看来,能够让天下人吃饱肚子,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无论赏赐什么都不为过。 既然孙道长认为没有危险,苏萱也就从马车上走下来,眼看着几对铁骑从远处赶回来,对着一位看似头领模样的人耳语几句,头领点了点头,转过身一挥手,众铁骑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就连落在地面上都是一个声音,很明显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百战之士,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丝杂音。 看的马老三等人热血上涌,眼睛里面都是敬佩之色,恨不得化身为其中之一,冲锋陷阵。 这都是军人的老毛病了,看到强大的队伍,尤其是自家的队伍,总是会短暂性的失去自己的理智,事后等他们冷静了,如果让他们有选择的机会,肯定没有一个愿意走的,苏萱就是用棍子赶都赶不走。 马老三是苏萱来到大唐后最先跟在苏萱身边的人,和孟娘一样,在感情上没法比,算是苏萱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所以一个月会有二十贯钱的天文数字,一个月赚的钱就够一家三口一年的花费了,而且还是比较奢侈的那种。 除了马老三之外,跟在苏萱身边其他的人一个月只有三贯钱,但就是这,也把他们乐得够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抓着马老三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其实他们还算是好的,身为老牛的亲卫,待遇上要比普通人好一些,但是即便是这样,一年也攒不下多少钱,都是准备用命赚军工的普通人家,想要在战场上拼出一个封妻荫子的好前程,看看那些普通的大头兵就明白了,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不算将领私下里塞给自己士兵家里孤寡的钱,大唐明面上只有五贯钱的赔偿。 要知道在战场上的这些人都是个个家里面的重要劳动力,上有老下有小,到头来为国家捐躯才他娘的一人五贯钱,一条命五贯钱够干什么的,这种钱一辈子也只能赚一次,赚完就没命了。 但是跟在苏萱的身边,只是看家护院一个月就有三贯钱可拿,大唐这么好的事情可不多,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差事,家里面好几张嘴都等着自己养活呢,有了这差事,家里面的日子就会好过不少,那个脑子有病的会放弃这个好差事重新拿着刀上战场拼命。 等到对面的铁骑全部下马之后,自觉的向左右分开,漏出宽广的管道,在队伍的尽头,一名黄绸绵袍,头戴镶金纀头,脚踏鹿皮短靴的少年让苏萱不由得眼睛一亮,赞叹了一声,“好皮囊。” 认真来讲,对方长得并不是潘安那种帅气到昂仁恨不得上去在那张脸上狠狠踩两脚的等级,对方的相貌只能说是比普通好上那么一丁点,但是对方身上散发的那种贵气,只要不是瞎子,就不可能能够无视。 在以前苏萱一直以为所谓的气质不过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并不算真实存在,但是看到这位之后,苏萱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原来世上真的有些人是属于上天眷顾的那一类型,虽然对方一身穿着异常的华贵,单单是腰间腰带上坠着的那一颗堪比鸡蛋一样硕大的珍珠就是一般人一辈子也买不起的东西,不过苏萱可以肯定,就算是给这货换上时间最狼狈的衣服,让他站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仍旧会如同一颗小太阳一般,让人明白对方的不俗,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他。 尤其是对方嘴角的那一抹笑容,仿佛是刻意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笑的自然而且亲切,比难来或者段干那种冷笑要好上不知道几百倍,让人下意识的就有亲近的感觉。 苏萱内心一惊,在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双眼已经重新变得自然,不愧是大唐最尊贵的那一小撮人,仅仅是一个笑容就有这么大的学问,想着含笑而立的少年拱了拱手,苏萱认真的问道。 “微臣丽水县男,不知道是哪一位皇子驾到?” “哦?你认识我?” 站在远处的贵公子温声问道,脸上的笑容不边,每一个字的发音圆润自然,带着一种独有的韵味,说话就像是在唱歌,而且就连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做的恰到好处,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完美,即便是最挑剔的人都不可能从他的表现中找到任何一个错误。 苏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当一个人的所有举动都趋于完美的时候,那就是表演而不是在交谈了,眼前的这位很明显就是在表演自己嘴优秀的一面,完美的不像真实,对于这种人,苏萱一向是敬而远之,以为一旦当这种表演成为习惯,那么这类人就没有人情好讲,理智就会占据上风,所做的一切都会根据自己的理智判定出对的那一面发展。 并不是这样做不对,但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总归是不好相处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大义将自己身边的人弄去送死,跟这种人太熟了总归是危险的。 “微臣从未见过殿下,不过既然微臣是唐人,那么总归是要对大唐多少做些了解的,在大唐能够让皇城的禁军亲自护送的,也只有诸位殿下才有这个资格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显然对苏萱的解释很满意,上前两步,右手抬起,隔着空气虚虚扶了一下,苏萱从善如流的站起身子,李承乾微笑着说道。 “既然你已经事先做了功课,那我就放心了,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叫做李承乾。” 苏萱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位仪态偏偏的贵族公子表情跟见了鬼一般,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位跟历史上那位嫉妒贤能,谋杀自己的亲弟弟李泰不成,被一群战五渣忽悠两句就欲图再行玄武门之事,造自己老爹反的蠢货联系到一起。 而且历史上不是说李承乾有足疾么?看刚才李承乾走路的姿势,没有一点问题啊,难道李承乾的足疾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的意外不成。 从史书的就看到李承乾演戏是一流的,忽悠的朝中的众多大臣一直没有发现李承乾的表里不一,从李承乾之前的表演来看,大唐欠他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对于李承乾造不造反苏萱并不关心,反正都是老李家的家事,李承乾造反失败后百姓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掉了一群勋贵的脑袋而已,苏萱最关心的是这位可是历史上著名的爱情先锋,对一个叫做称心的男人爱的不要不要的。 异性只为繁衍后代,同性之间才是真爱,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苏萱对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高看一眼。 直到身边的孙道长咳嗽了一声,苏萱才回过神来,原来不知道孙道长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就站在自己的身便,苏萱被惊醒后连忙低下头,一脸惭愧的说到。 “微臣出身荒野,方才被太子殿下的威严所慑,所以有些失神,请殿下赎罪。” “无事,本王之所以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向苏侯问罪来的,而是向苏侯来报喜的,地瓜的大名本王在东宫也有所听闻,苏爵为大唐做出了如此贡献,能够见到苏爵一面,也是本王的荣幸。” 听听,不愧是大唐的太子,话说的就是漂亮,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觉得这位是一个好人,再知道李承乾的身份后,除了苏萱和孙道长,马老三他们早就两股战战,哆嗦的不正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运道,苏萱倒是从李承乾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李承乾称呼自己的时候不是苏爵,而是苏侯,这种事情李承乾是不可能说错的,这说明什么?难道自己一不小心就在大唐混成了侯爵了? 乖乖,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侯爵可是排行第二,虽然听着不好听,但是能混成前两个爵位的,那个不是跟着李二一打一枪打拼出来的,甚至有很多人连个侯爵都没混上,自己献出来地瓜就有这么大的好处,没白给啊! 李承乾的脸色一正,深色肃然的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嘴里面高声喝道。 “丽水县男听旨。” 苏萱连忙行礼,皇家的教育总算是没有白费,只听得李承乾站在那里古腔古调的吟诵着圣旨上的内容,李二的圣旨仍旧是老样子,讲究合辙押韵,再从他儿子李承乾的口中念出来,皇家的威严倒是没有感觉到多少,就是脑袋有些发沉,苏萱的下巴一点一点的,内容不但无聊而且特别的长,只差一点苏萱就快要睡着了。 终于,李承乾终于不紧不慢的念完了,上前两步把圣旨交到苏萱的手中,原本肃然的面孔瞬间就变了一个表情,笑吟吟的向孙道长行了一个晚辈礼说道。 “小王拜见孙神仙,刚才因为需要宣旨,所以没有先向孙神仙行礼,希望孙神仙不要见怪,孙神仙此行可是跟苏爵一同前往长安?那皇城不可不去,父皇一直念叨着孙道长,希望能见到您老人家一面。” 难道从皇宫里面出来的对于变脸这一绝技用的都这么得心应手?刚才一切礼法都无可挑剔的李承乾,如今在孙道长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孩子,脸上有着跟年龄相符的跳脱,这才像一个实实在在的少年。 如果是皇宫里面其他人来宣旨,带来这么好的消息,那么赏钱是一定少不了的,但是至于李承乾么,苏萱认为如果自己给赏钱的话李承乾一定会发疯,认为自己是在侮辱他,然后暴怒的禁军就会把自己砍死。 但是要是毫无表示的话未免有些无礼,正在跟孙道长寒暄的李承乾发现苏萱在看自己,有些奇怪,知道这位是师从高人,一来到大唐就为大唐带来了众奇妙之物,自己的宝马追风现在就安的苏萱献出来的马蹄铁,不敢对苏萱有丝毫的轻视。 明白世外之人规矩一定特别多,所以刚才的礼仪李承乾可是一点都不敢缺少,害怕被小看的李承乾更是早就练习了好几遍,就连什么时候该走,该走几步,步子迈得多大都考虑的清清楚楚,难道自己刚才还有地方做错了?不应该啊,自己可是翻遍了史书一一对照得出的结论。 李承乾向苏萱行了一礼之后问道。 “苏爵为何这么看小王?难道小王之前做的哪里不对?还请苏爵教我。” 想不明白就要问,不耻下问是李家的优良传统,并且其他人只会称赞而不会看不起,这一点大唐的风气要比后世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从李承乾的表情来看,苏萱发现李承乾弯腰的时候没有一点做作的成分,动作十分的自然,表情异常的诚恳,是真的在真心求教,一般来说能做到这一点的即便在皇位的争斗中失败也不会过的那么惨,更不应该会玩命造反。 至于李承乾说的求教,自己连一本完整的古书都没读完,那里谈得上指教,想了半天只能说道。 “殿下千里迢迢而来,微臣没有什么好东西报答殿下,要不……吃个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改造李承乾计划 作为大唐所有勋贵,李承乾他爹无疑是其中权利最大的那一个,即便李二是皇帝,但是在所有的勋贵眼里,也不过是所有勋贵当中权力最大的哪一个而已。 至于李承乾,他爹都已经是大唐最大的勋贵了,那么他当然也是整个大唐,甚至是整个天下当中最尊贵的富二代,天潢贵胄就是这个意思,从一出生开始,李承乾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之一,在这方面,不仅仅是领先其他同龄人几步路的问题,在别人还在人生的道路上辛苦拼搏的时候,李承乾已经站在了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终点线上,手里面拿着吃食欣赏别人拼搏的姿态。 不得不说投胎也是个技术活,上天在这方面无疑是不公平的,出生在一个好的家族便可以轻易的得到别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但是当苏萱看到李承乾抱着一整只叫花鸡狂啃的时候,苏萱心里面那点不平衡以及嫉妒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说到底现在的李承乾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刚才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没自己肩膀高呢,这时候的孩子就算是有心计又能有心机到哪里去,无非就是耍一点小聪明罢了。 毕竟一个从小到大就长在深宫里面的人,要是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那才叫做不正常。 这个年龄段的人,很容易就被身边的人影响,李承乾之后做的那些事情苏萱不打算现在就去考虑进去,有时候一个人做的事情未必会出自一个人的本心,身边的人也起到很大的作用,甚至很多时候让人不得不去做。 比如说宋太祖的陈桥兵变,李承乾以后的造反,未必没有那些想要将自己的权利再进一步的权贵的怂恿。 既然身为大唐太子的李承乾来了,那么苏萱和孙道长的生活待遇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原本苏萱想要吃点荤腥打打牙祭还需要马老三他们去狩猎,但是苏萱只不过跟李承乾提了一嘴,李承乾身边的禁军首领便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带着几个人从荒野中扫过,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了好大一堆猎物,堆在那里有小山高。 苏萱特地去看了一眼,每只猎物的死亡方式都一模一样,一根锋利的箭矢从猎物的眼睛中射进去,不是箭法出神入化的家伙不可能把箭射的这么准。 明白李承乾的禁卫统领是担心马老三可能在捕获回来的猎物中间做什么手脚,但是苏萱一点都不在乎,虽然现在的山鸡和野兔没有平时灵活,但想要捕获总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马老三他们并没有弓箭这种杀伤力强烈的远距离武器,有人能够代劳当然是好事。 所以当李承乾身边这位叫做洪战的禁卫统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做饭的时候,苏萱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烤出来香气逼人的叫花鸡也撕下来了一块鸡翅递给了洪战。 山鸡本来就瘦,再加上这是冬天,当然不能指望山鸡的鸡翅上面能有多少块肉,洪战的嘴巴不知道怎么张的,一块瘦骨嶙峋的鸡翅放进嘴里面,腮帮子鼓动几下就将鸡翅连肉带骨头嚼碎,然后眉头眨都不眨的咽下了肚子,看样子这家伙对山鸡的鸡大腿好像还有一点想法,苏萱却是理都不理,等了一会,洪战没有毒发身亡后,无视洪战失望的眼神,绕过洪战就将叫花鸡递给了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李承乾,没看到这孩子馋的口水都已经快流出来了么。 洪战打回来的猎物不少,苏萱还熬了一大锅的鸡汤,分给了马老三他们,让他们把自己手中冻得发硬的干粮泡在鸡汤里面,这是苏萱小时候最喜欢的吃法,至于剩下的,就让洪战拿回去自己处理,本侯爷还没有堕落到给一群不认识的杀才做饭的地步。 一只叫花鸡就算是再怎么没有肉,也不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吃得下的,但是李承乾偏偏吃的精光,每一根鸡骨头弄得干干净净,不得不说在吃饭的时候就能够体现出一个人的教养是否合格了。 第一次吃叫花鸡的时候程处默和牛见虎他们哪一个不是吃的满嘴流油,更饿了八辈子一样,弄得脸上,衣服上,案几上到处都是,最里面的鸡骨头拿出来随便一扔,就算是完事了。 但是李承乾看上去吃的慢条斯理的,但是速度明显不比程处默他们慢,甚至还要快上一丝,吃剩下的鸡骨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角,吃的快而不乱,真正的勋贵典范,就是嘴边的油花有些多,向自己笑的时候被太阳一照就闪闪发亮。 等到李承乾用一块镶了金丝的手帕擦了擦嘴之后,便又重新变回了之前那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哥,谁也不发联想到这位就是刚才一个人吃了一只鸡的大唐太子。 李承乾的脸色微红,知道自己吃的有些多了,这样不符合一个真正的贵族仪表,从小打到,李承乾也见过各种各样的勋贵,但是一见面就邀请自己吃饭,这还是第一次,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李承乾一开始只是准备象征性的吃两口,发现苏萱竟然是亲自下厨,便认为这是对自己的尊重,否则一个侯爵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内心决定到时候不管苏萱做出来的味道怎么样,也要多吃一些,不能平白辜负苏萱的好意。 自己的父亲曾经说过,与人交往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否则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让人心生怨恨,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是背地里很可能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捅你一刀。 苏萱对大唐很重要,从苏萱献上来的那些东西就能够看出来,所以李承乾不想让苏萱怨恨自己。 谁知道香嫩的鸡肉一入口,李承乾就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就停不下来,等到回过神来,却发现一只鸡已经被自己彻底吃光了,苏萱正端着一只碗看着自己。 “苏爵见笑了,本王也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就吃下了一只鸡,实在是这个叫做叫花鸡的味道太……扼,太好了。” 话说到一半,李承乾自己打了个饱嗝,这下子更过意不去了,如果实在宫里面被教导自己仪表的人抓住,不用说就会被绑在椅子上经受好几个时辰的皇家礼仪教导,那群家伙就连自己走路姿势,进门的时候先要迈那条腿都要管。 就算现在不是在皇宫里面,但是在哎外人面前,也让李承乾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出了李承乾的窘迫,一边的孙道长慢慢吃着一条撕下来的鸡腿肉一边笑呵呵的对李承乾说道。 “殿下不用担心,对这个丫头来说,殿下吃的越干净她就越开心。” “是么?” 李承乾脸上一喜,只要不被苏萱这位来历神秘,却又才华出众的人看不起,那么李承乾就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果然,现在的李承乾是一个真正合格的太子,历史上那些事情还没有找到他的身上,还保持着自己的赤子之心,当即笑着点了点头。 “孙道长说的没错,殿下吃的越开心,就是对我厨艺的肯定,目前在大唐,就属厨艺最让我自豪,而且殿下吃的如此干净,这是个好习惯,要知道一粥一饭皆来之不易,我们需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包括这几只鸡,也是被殿下的手下驱马打来的,我一般认为,只有尊重别人劳动成果的人,才值得别人的尊重。” 李承乾用力的点着头,深以为然的说到。 “没错,我父皇就经常告诫我说大唐的农户们生存不易,他们是大唐最善良的人,将来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殿下这是家师带我周游天下的时候,在一处农田旁有感而发的诗句,当时烈日当空,我只想要找一个凉快的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谁知道却发现农户们在烈日下辛苦操劳,陛下说的没错,大唐就是因为这一群辛苦劳作的人支撑起了大唐的国库,养活了大唐所有的人,默默的为大唐付出却不求回报,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殿下将来能够怜惜他们的付出,让他们身上的担子轻松一些。” 世上最美好的诗句就是用简单的语言描绘出不简单的画面,孙道长叹息一声,在看向手里面的肉条却没有了兴趣,抬头看向苏萱问道。 “丫头,这首诗是老道这辈子听过最简练最不平凡诗作,令师果然是一代大家,不知这首诗可有名字?” 苏萱拱了拱手,恭敬的对孙道长说道。 “回孙道长,这首诗名为《悯农》。” 孙道长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也只有悯农这两个字才配得上这首简单却又不简单的诗句,叹了一口气,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面。 等到孙道长走后,才回过神来的李承乾兴奋的脸色发红,一脸敬佩的看向苏萱。 “苏爵,这首诗是本王这辈子听过最好的诗句了,即便是不识字的普通人听一遍都能够听得懂,你跟着这样一位博学多才的大儒一定学到了很多的本事把?我听说夏天在京城里卖冰的铺子就是你给出的主意,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往往水里面加硝石就能够让水在夏天变成冰块么?” 对于李承乾知道制冰的秘密,苏萱一点都不奇怪,只要是有心,皇家能够最短的时间内知道你八辈祖宗的所有事情,就连你今天再厕所里面蹲了多久都能精确到秒。 对于虚心求教的,苏萱从来都不会拒绝,给李承乾盛了一碗鸡汤后放倒李承乾的面前。 “你想要知道当然可以,以后每年夏天我都可以给殿下免费送去需要的冰块,不过殿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苏家刚刚起步,正是用钱的时候,这门生意要是让别人抢走了,我就只能带着一大家子在殿下的东宫哭穷了。” 苏萱说的有趣,李承乾不由自主的笑出声,大度的摆了摆手说道。 “苏爵放心,本王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蠢货,这制冰的方法既然是苏爵想出来的,那当然就该苏爵赚钱,只是可惜父皇派来管束我礼仪的人不可能让我毫无节制的用冰,就连父皇也只是在天气酷热难耐的时候用一点而已,那几个教导我礼仪的人说这是月满则缺,做事需要克制自己,就连吃饭也从来只是让我吃个半饱而不让我吃饱……。” 天啊,在大唐竟然有人虐待堂堂的太子殿下,每顿饭只让吃半饱,这么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不是赤裸裸的虐待这是什么?绑在椅子上学习礼法,这样是放在后世哪个敢这么做,亲爹亲妈早就拿着菜刀冲过来了,怪不得李承乾成年后变得那么恐怖,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能有多好?搁在自己身上自己也疯了。 苏萱同情的看着坐在那里滔滔不绝的李承乾,这个半大的小子仿佛要把自己之前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到最后是在听不下去的苏萱悄悄的问道。 “你可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啊,除了陛下就你最尊贵,他们几个宦官就敢这么对你,简直是没有王法了,你就没想过弄死他们?” 李承乾的眼睛一亮,一脸的跃跃欲试,但很快就颓废了下来。 “他们这么做也是因为听我父皇的,我父皇想要把我调教成一位合格的太子,父皇,还有他们都没有错,是我做的不够好而已,我虽然恨他们,但是他们也罪不至死。” 苏萱认为李承乾说的是真心话,但是仍旧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既然你认为他们罪不至死,那意思就是说你用其他的办法惩罚他们了被?” 李承乾吓了一跳,赶紧四处看了几眼,下意识的就要否认,发现身边只有苏萱之后才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无奈的的说道。 “我曾经派人打断过那几个宦官的腿,以为能因此休息几天,谁知道第二天那门拖着断腿也要来给我上礼仪课,那时候我就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做也逃不掉了,就算是把他们弄死了,父皇也会派其他人过来,大家反正也熟悉了,就这么将就着吧。” 很好,没想过弄死他们,说明李承乾还有救,至于打断了那几个宦官的腿,谁在乎,身为大唐的太子,难道还不能有点小脾气了? 苏萱认为这时候的李承乾,远没有后世那么夸张,只要经过合理的手段引导,即便不能成为他爹李世民那样的千古一帝,做个合格的帝王还是够资格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 一个人性格的养成,除了先天的遗传意外,跟后天的养成也有很大的关系,尤其是处于成长时期的时候,身边的的人对其的影响最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祖宗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苏萱就很想试一试,自己有没有可能让日后性格暴虐乖张的李承乾彻底走上另一条不同的道路,比如说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就很不错,至于接替李二原本的皇帝李治,这时候还没生出来呢,所以也就不存在对得起对不起的问题。 这种邪恶的趣味让苏萱深深选入其中不可自拔,即便自己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历史还是那个历史,李治开创的盛世也不错。 所以当李承乾站在自己面前,涨红了脸,嗫喏了半天才有勇气问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地瓜,他也想为大唐弄一门不错的粮食让自己的父皇开心的时候,苏萱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对难来的话都说给了李承乾,甚至还友情的画出了一副路线图免费送给李承乾,不管李承乾是出于什么目的,想要为大唐做好事总归是好的。 而且苏萱还特意叮嘱了李承乾,海洋对面那片叫做南美洲的土地就不要想了,茫茫海洋在航海技术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算是用人命去填也是填不出来的,那就是个无底洞,光有人还不行,还需要坚不可摧的船只。 但是临邑国就容易很多了,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所谓的临邑国就在后世的越南南部,东汉末年,有名为区连者,杀害县令,自称林邑国王。晋以后屡向中国朝贡,这些东西苏萱就连难来都没有告诉过,只要肯下定决心查阅史料,即便现在长安里面的使节中没有人知道临邑这个小国也没关系,苏萱相信凭李承乾太子的身份,动用他的力量,不过是花费一些时间而已。 “殿下来的有些晚了,前几天我刚刚把这些事情告诉给难来,不过没有殿下得到的详细就是,难来已经让人将消息报告给陛下,不过这不是问题,毕竟你是大唐的太子,其他人争功或许会引起其他人的不快,但是殿下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更何况还是在农事一事上,早一点得到那里的水稻种子,大唐的子民就少挨饿一天,只要殿下找到临邑带回来水稻的速度比其他人快,那么这个功劳就一定是殿下的,对此我相信陛下只会开心,认为殿下懂事,而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李承乾手里面捧着苏萱画出来的简易版本的世界地图,用力的点了点头,脸色兴奋的发红,犹豫了一下,伸手右手,身后洪战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放在李承乾的手中,整个过程洪战双眼一直盯着地面,丝毫没有向李承乾手里面的宣纸看上一眼的意思。 将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李承乾抿着嘴唇小心的一点点临摹苏萱画出来的世界地图,苏萱从一旁探过脑袋看了一眼,发现李承乾临摹完大唐到临邑的那一部分之后就收笔不再动手了,等到墨迹变干之后,收起来交给身后的洪战,平淡的说道。 “除了父皇之外,我要第一个看到临邑的水稻,需要什么就从东宫的内府提,如果办不到,被别人抢了先的话,你就重新滚回去,去给我父皇守们去吧。” 苏萱的目光从李承乾和洪战两人身上来回的扫视的两圈,原来洪战并不是李承乾的手下,而是李二的心腹,要不然李承乾不会说自己是第二个看到水稻的,应该是第一个,然后水稻再由李承乾献上去才对。 对此,苏萱准备装作刚才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皇宫里面的事情太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要是掺和进去恐怕要被人剥皮抽筋连骨头一块嚼了咽下去。 等到洪战离开后,李承乾便拿着苏萱画出来的世界地图凑到了苏萱的面前,一副好学的好学生模样,之前身为大唐太子的威视荡然无存,执礼甚是恭敬,丝毫没有因为苏萱是个女人而有丝毫的看轻,一副虚心求教的神态。 “刚才小王见到苏爵画图的时候所用的东西好像跟本王平常使用的不太一样,不知道苏爵能不能再给小王演示一下?” “你说的是这个?” 苏萱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一根被宣纸包裹好的木棒,李承乾接过去之后看的仔细,刚才他分明看到苏萱用这个一个指头粗细的木棒在宣纸上随便划了几笔,宣纸上就出现了黑色的笔迹,比自己用毛笔好多了,线条清晰,没有墨汁浸入宣纸后扩散的情况,也不用担心墨汁从笔尖掉落在其他地方。 小心的拨开宣纸,李承乾用指甲从漆黑的块状物上面弄下来一点粉末,在手指间搓了搓,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疑惑的看向苏萱问道。 “这是木炭?” 苏萱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无奈的说道。 “没错,就是木炭,微臣第一次见到牛将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平时还以为写的不错的毛笔字跟牛将军比实在是不够丢人的,牛将军那一手小楷看得我是面红耳赤,当时恨不得掩面而逃,被牛将军打击的没有信心了,所以我干脆用鸡毛活着鹅毛吸取墨汁在纸上写东西,虽然还是比不上牛将军,但是总归还能入眼,但是现在天气太冷了,用鹅毛笔的话,由于太细的原因,很快就会被冻住,所以干脆用木炭来代替,这样写出来的字又快又整洁,不用的担心墨汁污了纸,导致一片东西彻底报废,就是脏了一点,需要用东西包住,否则就会弄脏衣服和手。” 李承乾认真的试了试之后,显然对苏萱的木炭笔很感兴趣,不等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说话,苏萱便笑着说道。 “殿下要是喜欢就留着用吧,这种东西微臣这里还有很多。” 看李承乾把木炭笔收进口袋里面的速度,就知道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把木炭笔还给自己,收起了木炭笔,李承乾便一脸正色的向苏萱行了一礼,等到苏萱手忙脚乱的将李承乾扶起来之后,便发现李承乾一脸的认真。 “还请苏侯教我。” 好么,一开始跟自己说话还是本王本王的,等到苏萱画出地图告诉他临邑国的位置之后,本王就变成小王了,现在更是直接自称为‘我’,称呼自己为苏侯,还没等苏萱想明白李承乾要做什么的时候,李承乾小心翼翼的在苏萱的面前摊开苏萱画出来的世界地图,指着中间最大的那块陆地说道。 “我不明白,我大唐的疆域已经如此辽阔了,本王从小也算是熟读各种书籍的,对于大唐的疆域也算是了然于胸,从大唐跟其他国家的交界来看,苏侯画出来的地图大致没有错误,本王想问的是,为什么我大唐的疆域在这幅地图上只占据了这么小的一块地方。而且大海的另一边,竟然还有一块跟我们这里差不多大的陆地,苏侯说目前即便是大唐都没有实力度过大海,那么苏侯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除了这幅地图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地方就连苏侯都没有到过,那这个世界的地图全部画出来,究竟是和气壮观的景象。” 李承乾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苏萱,眼里面满满的都是求知欲,但是这让苏萱怎么回答,难道自己跟李承乾说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所有的面积了?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个球形,南辕北辙其实就是个笑话,随便选一个方向直线前进到最后还是会回到起点? 苏萱相信自己要是这么说的话,恐怕一定会被大唐归为异类处理,自己刚刚被封为男侯爵,回到长安之后还会有新的封地赏给自己,怎么可能就因为这几句话就把自己大好的封地弄丢了?那不是一个白痴是什么。 “殿下不用怀疑,文臣可以用性命保证这幅地图的正确性,因为这是家师临终的时候画出来的,只不过因为一切原因家师原版的手稿被我这个不孝的土地弄丢了,所以只能凭借记忆给殿下画出来,至于除此之外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否还有其他的陆地,那就需要殿下或者殿下的后人去寻找了,不过我觉得大唐想要达到那一步的话,需要很久的时间,就拿我们现在站着的这块土地来说吧,这块土地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大唐需要很久才能征服,等到征服了这块土地,海洋的另一边还有一块,只有当我们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大唐的土地的时候,才会有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 年轻的半大小子就是好哄,一句目光所及皆是大唐领土,就让李承乾脸色张红,身体里面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拿起横刀扩张大唐的版图,但是李承乾毕竟是太子,从小便接受常人接受不到的教育,仅仅是花费了片刻时间便收拢了自己的思绪,向苏萱躬身一礼。 “程乾回到长安后便找长安最好的师傅将苏爵这句话刻在牌匾上悬挂在书房,让这句话时刻提醒自己,苏爵说的没错,这天下终究是大唐的,无论是山河湖水,还是苍天白云,且让那些蛮人借用一下,早晚有一天本王会亲自带领百万铁骑拿回我大唐的东西。” 李承乾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只留下苏萱在原地目瞪口呆,乖乖,好大的口气,李承乾刚才说的话把苏萱就吓了一跳,我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这种霸气让那一刻的李承乾很像一个真正的帝王。 不过下一刻苏萱就笑了,统一世界的这个梦想究竟是多么的缥缈和不切实际没有人比苏萱更清楚了,即便是后世连核武器这种毁灭级别的武器都研发出来了,仍旧没看到有哪个国家同一世界,最多只能在最不切实际的小说里面才能看到这个词汇。 以大唐目前这种交流基本靠吼,输出基本靠走的时代,即便打下了这么大的土地也根本不可能掌控的住,但是年轻人有一点梦想是好事情,没有梦想的大唐太子虽然因为身份的原因一辈子都不可能变成咸鱼,但是却有可能变成断袖分桃的同志,虽然苏萱不认为同志有什么错,但是能用一个宏伟的梦想拴住李承乾,让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得事情,如果这样李承乾喜欢男人,那就证明李承乾的本性就是这样,那苏萱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萱等人走的无比的顺利,一切事情都由李承乾的手下来打点,苏萱享受的是五星级的待遇,没有人敢慢待大唐的太子,其间李承乾又询问了苏萱几次其他的问题,对此苏萱也是知无不言,太子殿下对于苏萱的学识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苏萱也不要脸的对太子殿下聪而好学的精神赞叹不已,两人的关系以缓慢而持续的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目光所及,皆是大唐的领土……李二坐在太极殿里面看着这句话暗暗发笑,作为一名合格的帝王,他早就过了会热血沸腾的阶段,一些的判断都会从自己的理性出发,不过对李承乾当时说的话倒是很赞赏,看的连连点头,虽然李二也认为李承乾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但是李二不怕李承乾的梦想欠考虑,就怕自己的儿子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一个国家不可能交到这种人的手里面。 对于李承乾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李二是支持的,李承乾的日子还很长,现在做事欠考虑了一些不过是年轻而已,早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对于李承乾梦想的第一步,李二当然不会阻拦,转头看向跪在地面的洪战说道。 “朕派去的人手会收回来让你换成东宫的人手,你这就去准备把,百骑司对临邑国的调查发现,临邑具有一年三四熟的水稻很有可能,将种子带回来,顺便再带回来几个临邑人,朕要好好的问一问临邑的风土人情,看看临邑究竟是因何原因得到上天的厚赐,而我大唐的百姓却仍旧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成为皇后? 等到洪战出去之后,李世民转身走到屏风的后面,屏风后面的图样简单粗糙,就这么画在价值百贯的屏风上,李二的眼神专注而贪婪,如果苏萱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现此刻李世民看的图样正是自己画出来的世界地图放大了好几倍之后的样子。 李二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大唐,放在天下之中竟然只有这么一点地方,对于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幅图更吸引人的东西了,一想到还有这么宽阔的土地需要自己去征服,李世民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不断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地瓜,水稻,还有一种名字叫做土豆的东西,这些东西本就应该长在大唐的土地上,让大唐的农户种植,然后喂养大唐的百姓才对,为什么会落在那些不知道珍惜的野人手里面。 李世民既然自称天子,是老天的儿子,当然不会谴责老天的不公平,只会把这当做是老天给自己的一个考验,大唐没有那些好的粮食不要紧,等自己的大军踏在那片土地上自己去取就好了。 相比于这些,李二更看重的是将地瓜和其他东西带给大唐的苏萱,如果李世民之前还对苏萱的身份有所忌惮,内心对苏萱有八分地方的话,现在对苏萱只有了一份的戒备。 前往突厥的探子已经回来了,成果喜人,突利果然与颉利不和,对于自己给出的可汗身份虽然没有答应,但是同样也没有拒绝,只是将自己派去的人送了出来,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如果突厥真的是铁板一块的话,那么突利首先要做的就是杀死自己拍过去的人,最不济也要交给颉利,但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说明突利已经心动,却顾及颉利的实力害怕失败。 而且除了突利之外,突厥其他的勋贵的态度也很有意思。 突厥并不是铁板一块,甚至已经是千疮百孔,探子送回来的密信说明这几年突厥的雪灾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所以对大唐的骚扰才会越来越剧烈,就是想通过战争来转移自己子民的注意,甚至还有一个更令人恐怖的原因,战争是会死人的,唐人要死,突厥人同样要死,突厥这是在通过战争来消耗自己国家的人口来从另一方面解决自己国家粮食的匮乏。 从帝王的角度上看,李世民觉得突厥这么做并没有错,但是图觉得勋贵也不是傻子,当然也能够看得出来。 一旦大唐与颉利的战争达到关键的时刻,只要付出一点好处,突利和那些勋贵一定是自己手里面的奇兵,若不是大唐现在百废待兴,实在是经不起异常战争的消耗,李世民恨不得立刻披上战甲率领大唐的铁骑横扫突厥。 由此可见苏萱这位大唐新的渭水县侯每一次都是言之有物,那么这幅地图也应该是真的,最起码上面关于大唐版图的部分就很正确,甚至比自己书房里面等闲不示人的大唐版图还要准确一些。 如果每来到大唐的探子都给大唐带来这么多的好处,地瓜,马蹄跌,酒精,水稻,以及对于帝国的策略,李二恨不得每天烧香求一求上天多排一些这样的探子来到大唐。 之所以李世民对苏萱还有一份戒备,那完全是因为身为一个帝王的本能,而不是对苏萱有什么怀疑,大唐有这样的人,李世民只会高兴而不会反对。 只可惜,这样的丫头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嫁人,否则收到皇家对皇家大有裨益,自己许诺了苏萱一个侯爵,当然不好收到后宫里面,但是李承乾却可以,即便苏萱的年龄比李承乾大了一点,但是这有什么问题,即便不能成为太子妃,也能成为太子侧妃,这样就能把这个神秘的丫头彻底的跟皇家绑在一块,共同进退,那丫头肚子里面的那点学问,也会成为皇家的不传之秘。 李世民有一种很强的预感,那丫头肚子里面的存货不仅仅只有目前显露出来的这一点而已。 李世民绕过屏风,那副地图每天看一段时间提提神就够了,看多了反而不美,顺手拿起一篇百骑司的秘奏,上面言语简介的介绍了最近在长安贵妇圈子里面风靡的香水,听说最先使用的就是程家和牛家的夫人,引得其他勋贵家的妇人争相询问,长安里面卖香水的铺面并不算小,但是每天只是限量卖出十瓶香水,长安的勋贵家里面哪个是差钱的,一瓶香水竟然卖出了五十贯钱。 牛家和程家两位夫人不遗余力的为香水造势,同样的限量售卖,甚至同样打出了皇家贡品的牌子,再加上同样的名字,李世民如何不知道这就是苏萱的生意。 跟香水的成本相比在长安的售价何止增加了百倍,李世民甚至可以预想得到,一旦等到明年花开的时候,长安的市面上恐怕出售的就不紧紧是菊花这一种香水了,到时候苏萱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李世民曾经偷偷的算过一笔账,如果今年苏萱准备好的话,今年制造的香水数量一定不会少,种类也齐全,这样一来苏萱一年的收益恐怕就快要赶上一位老牌侯爵世家的家底了。 这全部是因为香水巨大的利润,在兰州香水的利润还不明显,但是在长安,香水的暴利便毫无保留的体现出来了,在兰州几贯钱一瓶的香水,在长安却需要五十贯,再加上长安是全大唐勋贵和有钱人最集中的地方,香水又是一个消耗品,不要说其他人对香水生意起了心思,就连李二都有些眼红,不说苏萱其他的本事,单说赚钱的本事李二就可以断定满大唐都找不出几个能比得上苏萱的。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这个丫头什么都没有,让李承乾早早的跟这个丫头打好关系,以后大唐需要的时候,还怕这个丫头不出一份力气? “怎么?你身后的那些人想让我嫁给你?” 苏萱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用一根细细的棍子当做牙签挑牙齿里面的肉丝,歪着身子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姿势粗俗且没有丝毫的美感,没有一个正常少女提到嫁人的时候应该有的羞涩。 对面的李承乾姿势比苏萱还要不堪,刚刚喝完一大碗山楂水用来消食的李承乾正伸直大腿仰头躺再椅子上,双手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不断的喘气,这是被撑到了,没有一点在外人面前的太子威严。 到现在李承乾还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将那一盘子红烧兔子肉吃干净的,尤其是那一道麻辣兔子头实在是太有味道了,一想起来李承乾就不由得流口水。 “是啊,他们跟我说萱姐你的来历神秘,身上有着很多世人难以触及的学问,而且你又是个女人,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所以就意味着谁娶了你就等于娶了你那一身惊天动地的学问,小弟不才,身为大唐的太子,他们就觉得我的机会应该很大,如果娶了萱姐你,对我日后成为皇帝也很有帮助。” “所以你就答应了?” 苏萱拿起玩喝了一口酸甜的山楂水,没办法,自己刚才也吃的有点多,苏萱本就是个无辣不欢的,在兰州的时候特地做了一罐子茱萸酱,没想到用这个做麻辣兔子头味道出奇的好,用茱萸酱拌饭也是一绝,所以吃的不比李承乾少,从没有吃过辣的李承乾现在嘴唇都肿了起来。 很奇怪,苏萱和李承乾两个人哪一个都没有一点谈婚论嫁因该有的姿态,一个个懒洋洋的都不想动弹,最里面说的好像是在谈论其他人的事情。 李承乾用强大的自制力让自己从最后那一个麻辣兔子头上面收回目光,无奈的摊了摊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没办法啊,总要跟你提一提,长安那边一天三封信的催我,弄得我脑袋都疼了,所以随便问一问,等到你拒绝后好让他们赶紧闭上嘴,不要再给我写信了。” 李承乾口中的他们,除了那些想要拥有从龙之功让自己的爵位更进一步的家伙就不可能有别人了,那群该死的王八蛋,想要让自己的爵位往上提一提都快要想疯了,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苏萱可以断定现在的李承乾就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日后会变成那副样子,除了因为自己的贪玩放松了对自己的管制之外,恐怕有很多都是被那群人逼的,要是成天有一群人字啊你耳边像是苍蝇一般叨叨叨,应该做这做那的,是个人就会有逆反心理,更不要才十几岁的李承乾,到最后李承乾成为一个喜欢男人的玻璃也就不奇怪了。 苏萱看着李承乾挑了挑眉,奇怪的问道。 “既然他们让你娶我,那肯定是开出条件了,说说,要是太子妃的话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要知道这个位置可是很诱人的,将来你当了皇帝,我就是皇后,后宫之主的称号对女人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说不定我还会帮你除掉几个碍你事的家伙也说不定,要是侧妃的话就算了,但是你说都不说怎么就一口咬定我会拒绝?”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萱姐你教给我的,本王也算是活学活用,怎么可能不知道萱姐你曾经说过自己因为师门的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嫁人这种话,皇后这个位置对其他人或许有诱惑力,但是对你萱姐你?我看还是算了吧,哪个家伙在得到侯爵的爵位之后不是欣喜若狂,就你一个昨天偷偷拿着圣旨问我因为你打瞌睡没听完圣旨,我爹除了赏赐你侯爵之外还赏赐了什么东西,大唐的爵位在你眼里竟然还没有那些铜臭之物有吸引力,你会看得上皇后的位置? 既然权利不能让你心动,单纯的金银我相信萱姐你自己就能赚得到,所以就算是你想要嫁人,也肯定嫁的是才学比你还要出众,最起码也要是和你比差不多的,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单纯的才学,你要甩出我好几十里地,要是我弟弟李泰的话或许还有可能,我就不报这个幻想了,而且现在大家太熟了,谈婚论嫁的不好。” 看着李承乾努力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苏萱就想要发笑,从李承乾的话里面苏萱又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历史上李承乾和李泰为了皇位斗的两败俱伤,才让后来的李治捡了便宜,没想到现在看样子李承乾和李泰的关系还算不错。 “那你就不会用强的?我只是个女人,没有多少的反抗余地。” 看着苏萱坐在那里做出一副做作的楚楚可怜的样子,李承乾嘴角抽了抽,没有感觉到什么保护欲,只觉得全身恶寒,差点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压低声音靠近苏萱问道。 “萱姐,我身边的侍卫很强的,你不可能弄死我,其他勋贵家也差不多,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你能干掉对你不利的人,他们又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看来自己真的没有多少演戏的天分,苏萱无奈的放弃,红红的山楂水因为天气的原因,冰凉可口,没忍住又喝了一口,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可是大唐的太子,谁有胆子干掉你,苏家的人少,每一个都很值钱,我怎么会用全家的命去冒险,不过其他人么,谁说杀人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就知道很多方法,远隔千里,就可以让一个人在特定的时间内死亡而不留下一丝痕迹,甚至那个人在死的时候周围十米之内都没有一个人影。” 李承乾楞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美食试探性的说到。 “萱姐说的是用毒?不过那些勋贵用餐的时候都有用银器试毒的习惯,身份特殊的人甚至还有药人用身体试毒,萱姐的这个办法在特定的人群中没有什么用。” 苏萱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用毒只是安歇手段当中最不起眼最简单的一种方法,而且如果计量把握不好的话,并不能撇清别人的怀疑,不过既然说到用毒了,那我就教你点东西,银针试毒就是个笑话,有些东西的毒性能够在人体里面潜藏很久,一个月后爆发也不是不可能,甚至还有两种无毒的东西混在一起就可能变成剧毒,药人的作用性在这种手段面前也是微乎其微,别以后被别人阴了都死的不明不白,要是你不信的话,就给我弄来一个鸡蛋,我演示给你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吃鸡蛋 银器碰上某些东西马上会变黑的真正原因是硫化物的作用,银器表面形成了暗色的硫化银,并不是毒素使银器变黑。有的东西没有毒素,但是含有很多硫,银针插入其中同样也会变黑。 而一些明明含有剧毒但是不含硫的物质,如砒霜、氰化钾、氰化钠等,却不能使银器变黑。只有在针对含硫的毒素的时候,银针才是有效的。 大唐之所以可以用银针检测出砒霜这种毒药,是因为古代人没有精良的仪器,再加上生产技术落后,导致砒霜里都伴有少量的硫和硫化物。 说是没有作用的,光是看李承乾一头雾水的模样,就知道这些话落在他的耳朵里面就跟自己看古书一样,单个字拆开或许还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但要是连在一块,那就是它认识苏萱,苏萱却不认识它了。 吩咐马老三弄来几个煮熟的鸡蛋,马老三刚刚出去就回来了,苏萱路过这个县的县令在外面已经等了半天了,明明是靠近长安的地方,一个县的县令怎么说也应该过得不错,但是这位同仁却穿着带着布丁的破衣服,单薄的麻衣风一吹就透,知道大唐的天子殿下以及一位侯爵大人光临,宁愿在外面站着冻得直哆嗦也不肯离开,鼻涕都流出来老长,脸上仍旧带着笑容。 知道太子殿下想要吃鸡蛋,这种小事情身为一县的县令当然要办好,一篮子煮的热乎乎的鸡蛋很快就放在了苏萱和李承乾面前的桌子上,苏萱身上没有银器,但是这一点却不成问题,身为大唐的太子,李承乾身边当然不会缺少试毒的银针。 从李承乾的手里接过银针,苏萱的手里就是一沉,谁见过一根跟手指差不错粗细的银针?这根本就不是针,而是用银子一点点磨出来的棒子,果然不愧是皇家的子弟,就连对针的理解都跟一般人不一样,苏萱简直是爱死了皇家的这个习惯,自己现在跟李承乾的关系还算是不错,没事跟李承乾借一两根银针来用一用想必大方的太子殿下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随手从篮子里面按出来一个煮熟的鸡蛋,在桌子上敲开蛋壳,准备把银针插进去的时候苏萱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看向李承乾问道。 “这个银针你之前用没用过?” 在李承乾摇头之后,苏萱才放下心,‘银针’戳破洁白的鸡蛋,在里面等了一会,等到再拿出来的时候,李承乾直接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他自己亲眼看着苏萱在自己面前拨开的鸡蛋,确认鸡蛋没有问题的话,说什么都不信已经让银针变黑的鸡蛋没有毒性。 苏萱向着李承乾挑了挑眉,老神在在的将手里面的鸡蛋吃下去,不错,满口留香,没有添加任何饲料喂养出来的鸡吓出来的鸡蛋就是不一样,比后世自己迟到的鸡蛋好吃多了。 李承乾一脸紧张的盯着苏萱脸上的表情,等了半天都没有发现苏萱有毒发身亡的迹象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打消了将外面的县令抓起来的心思,事实上不仅仅是李承乾,就连苏萱看到手里面的银针变黑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知道归知道,但是毕竟自己从来没试过,谁会闲着没事干在家里那银器捅鸡蛋玩,银器变黑了想要恢复过来不要钱啊? 李承乾毕竟是少年心性,没有了心里面的担忧只有,立刻就被鸡蛋能够让银器变黑的事情吸引住了心神,向苏萱伸出手,想要用苏萱手里面的银针再试一试,但是等了半天手里面却没有反应,疑惑的抬起头,却发现让他怒火冲天的一幕。 只见苏萱将银针上面粘着的鸡蛋黄擦干净,然后对自己的举动装作没看到,直接将属于自己的的银针装进了她的口袋里面,身为大唐最尊贵的太子殿下,李承乾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情,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抢自己的东西,面对自己伸出的手竟然还装作一脸茫然的表情,好像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做出了如此无礼的举动。 李承乾可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古人曾经说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一句至理名言,愤怒的差一点快要把牙齿咬碎,看样子苏萱是根本不打算把银针还给自己了,李承乾仔细想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这位在大唐可以说除了自己父皇和母后最尊贵的人,竟然对此没有一点办法,若是换一个人,李承乾直接就自己动手抢回来了,但是谁让苏萱是个女人,即便她是大唐的侯爵仍旧是一个女人,跟一个女人抢东西,不符合礼法不说,也会让自己的行为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即便自己让其他人动手也是如此,那些人根本不会理会这件事情究竟是因何而起的,他们只会注意大唐的太子殿下竟然沦落到了跟一个女人抢东西的地步,到时候就是黄泥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深吸一口气,下一刻李承乾就想要发笑,这种感觉是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感受到的,因为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有什么朋友,也不可能有人有胆子抢他的东西,此刻面对苏萱,这种新奇的体验,让李承乾觉得很有意思。 不屑的撇了撇嘴,李承乾坐直了身子,一个银针而已,没了就没了,自己的身份还不至于在这点东西上面计较半天,但是心里面打定主意以后一定找机会让苏萱也吃个亏,这不是敌人之间心怀怨恨的报复,更像是朋友之间的玩闹,从来都没有过朋友的李承乾很喜欢这种感觉。 随便在身上找了一会,李承乾便从腰带上接下来了一个制作精美的银器当做银针的替代品,学着苏萱的样子,在桌面上磕破一个鸡蛋,然后用银器在上面蹭了蹭,放在眼前仔细的看,在长安要十五贯的精美银器果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 一口吞掉手里面的鸡蛋,李承乾含糊不清的对苏萱问道。 “萱姐,这也是你的师门传承的学问么?果然跟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教我学问的那些先生一个个虽然对史书倒背如流,但是谁都没有你这样的手段,可以弄出来酒精和马蹄铁,更不要说还有地瓜,我来的时候问过了,这样的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过,甚至对于地瓜的产量嗤之以鼻,觉得你在撒谎,你能不能教我这些东西,我也想学。” “他们对地瓜从来没有见过,不相信也是对的,等过几年大唐的土地上种满的地瓜,只要他们不是瞎子就不得不信,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你不要小看了教你学问的那些老头,能够被你爹选出来的,那个不是当时最有名望的大儒,他们虽然古板了一些,让人讨厌,但是他们的学问却是实实在在的,你可以不尊重他们,但是一定要尊重他们的学问,最起码在你的学问没有超过他们之前一定要这么做,而且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皇家的礼仪都让你学到狗身上去了,能不能不要一边吃鸡蛋一边跟我说话,嘴小就一口一口吃,非要直接吞掉一个鸡蛋,说话的时候鸡蛋黄乱飞很讨人厌你知不知道?” 苏萱一脸厌恶的移动凳子往后坐了坐,被嫌弃的李承乾也不在乎,知道苏萱有着远超常人的洁癖,吃的着急了有些噎着,喝了两口山楂水顺过气来了之后,笑了笑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跟萱姐在一起总感觉比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要自在一些,即便在东宫了,我也不敢像现在这样懒散的坐着,生怕被别人看到, 然后捅到我父皇那里,但是在这里就没那么多的担忧了,萱姐你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么,堂堂的天子殿下也从我这里学的学问,说出去脸上也有光不是,不过你到底想要学哪一科?算术,格物,还是医术?又或者是星 象,化学其他的知识?先说好,我最擅长的是算术以及格物,医术知识多少知道一点,至于剩下的,我最多只能把你领进门,之后的还需要你自己去 探索。” 苏萱每说一样,李承乾的眼睛就亮一份,等到苏萱说完后,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都要学。” 瞧见面前的苏萱在摇头,李承乾脸色涨得通红。 “你瞧不起我?难道你认为我没有都学的资格?还是觉得我的才智不足以学会这些东西?” “你是大唐的太子,要说道资格,谁还能比你有资格?” 李承乾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只要苏萱没有看不起自己就好,就听到苏萱接着说道。 “问题是这个世界上的知识的无穷无尽的,就如同在一个白纸上面画圆,圆内的是你已经知道,已经了解的,圆外是你不知道,还需要探索的。你知道的越多,白纸上的圆越大,你就会发现需要你探索的东西就越多,越发的知道自己的无知,我刚才说的那些,即便是最聪明的人,哪一门学识不是需要他们需要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几十辈子去探索的,我跟师傅学了十几年,也只敢说自己在算学和格物一道上略有小成,至于其他的,根本连粗通都算不上。 你是大唐的太子,将来是需要做皇帝的,你眼里面应该有的是天下的百姓,那里与功夫钻研这些最费时间和精力的东西,我一直认为专业的事情就需要交给专业的人才去做,至于你,大致了解一下就好,当做生活中的各调剂,却不能入迷,我答应了孙道长,等到了长安,就会办一座书院,让孙道长教授医学方面的知识,我也会将算学和格物这两门的知识传授下去,到时候你要是感兴趣的话,过来旁听不就好了。” 李承乾觉得苏萱说的很有道理,从一开始身边就有人不断的跟他说自己将来是要做皇帝的,李承乾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当然不会轻易的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经历。 不过听到苏萱准备建立一座书院当即就来了精神,自告奋勇的准备当书院的院长,能够让孙道长教授医术的地方,再加上苏萱神秘的传承,不用想,即便是一个破草庐都会让所有人重视,而这个院长的职位,当然也会有很多的好处。 没想到这一次苏萱仍旧摇头,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到。 “这你就别想了,院长的人选我早就定好了,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孙道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于苏萱卖关子李承乾很不满,不过既然苏萱这么聪明的都没有资格当院长,李承乾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只是疑惑到底是谁能让苏萱早早的就把院长的位置定了下来,难道是苏萱门中的哪个大儒?不可能啊,萱姐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己门下如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那到底会是谁呢。 苏萱将鸡蛋扔到篮子里,指着篮子对李承乾说道。 “人家为了见你已经在外面等了半天了,还特意穿的那么少,再不让人家进来恐怕一会就要冻死了,到时候弹劾你这个太子的奏章恐怕不会少。” 李承乾点了点头,既然苏选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再说,那也就干脆不再想了,点了点头,咳嗽了一声,外面李承乾的手下便将那位县令请了进来。 穿的很少的县令是打着摆子进来的,脸色被冻得发白,简单一个行礼的动作两只手就试了好几次,既然队伍里面有了李承乾,那么行进的路线苏萱就说不上话了,这几天一直是跟着李承乾在走,除了知道自己距离长安越来越近之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到了哪里。 “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拜见苏侯,不知道这一篮子的鸡蛋苏侯什么时候把帐结一下?” 苏萱愣住了,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位即便冻得直哆嗦除了行礼之外仍旧努力把腰板挺得笔直的县令,奇怪的问道。 “你知不知道是谁让你进来的,要不是我的话你现在还在外面冻着呢?” “吴某多谢苏侯,这一篮子鸡蛋作价十五贯,不知道苏侯是现在就把帐结清了呢……还是等以后再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换汤不换药 以怨报德说的就是吴清这种人,吴清,无情,还真是没有叫错,站在那里板着个脸,不仅仅没有一点人情,就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弄不清,你穿着个单薄的破衣服站在寒冷的冬天,想要向李承乾表示一下自己县的穷困,好让长安里面的贵人们将目光多放在你的治下,以此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顺便向大唐未来的皇帝表示一下自己身为县令一直在兢兢业业的精神,家里都混的衣不遮体的,怎么说都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官,本来吴清这么做没有什么错,但是刚刚帮吴清说话的可是自己啊,苏萱看在这位吴县令混的实在是不如意,才开口帮忙说了几句,你这个王八蛋才能有见到大唐太子殿下的机会,但是你不但不感恩图报,竟然还向我要钱这就有点不要脸了吧? 苏萱吓得差一点将刚刚吃下去的鸡蛋喷出来,瞪大了眼睛瞅着面前的吴县令,气的手都哆嗦了。 “你说多少钱?十五贯?你以为你给我端来的是凤凰蛋不成?还是一位本侯人傻钱多?这一篮子鸡蛋最多有五十个,就算是在冬天,鸡下蛋数量少一点,在市面上最多也就一百五十文钱,本侯爷给你一贯钱就已经是看在你们县生活穷困,百姓生活不易的地步上了,在关中这一路上看到这么多的县,比你这里还要差的还真没几个,你不好好想一想怎么提高百姓的生活,竟然敢打劫我一个侯爷?” 被侮辱的吴县令只是拱了拱手,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凤凰乃是天上的神物,下官出售凤凰蛋是要砍头的。至于打劫苏侯,本官更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这意思就是说本侯爷人傻钱多了? 好!不就是十五贯钱么,本侯爷给了,但是这一篮子鸡蛋没人吃总归是可惜了,看眼前的吴县令过的清苦,苏萱难免会有恻隐之心,把这一篮子鸡蛋送给吴县令是理所应当的。 就让吴县令就在这里吃,吃不完不准走,否则就是看不起本侯爷,辜负了本侯爷的好意,要是吃不完的话还能有人帮忙,苏萱当即就准备把马老三叫进来帮吴县令吃鸡蛋。 在大唐太子的面前,遵照以为侯爵的命令去逼迫大唐的县令吃鸡蛋,马老三站在原地一时间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偷偷看了眼李承乾的脸色,发现太子殿下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快的深色,反而好像是对吴县令如何吃下几十个鸡蛋很感兴趣,这才略微有些放心了。 跟大唐的太子和一位侯爵相比,平时自己见到了需要弯腰的县令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狗仗人势的马老三这才敢拿起那篮子鸡蛋放到吴县令的脚边,不过马老三也不傻,举动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放下篮子的动作也很轻柔,松开手之后,篮子里面的鸡蛋都没有乱滚。 向着吴县令拱了拱手,马老三无奈的说到。 “吴县令你也听到了,咱是从军伍上出来的,粗人一个,其他得不懂那么多,只知道我家侯爷说的话就是军令,我看您还是自己开始吃吧,要不然等一会我家侯爷不耐烦了,就该轮到小人用手望您最里面塞了。” 苏萱本以为吴县令会反抗,最不济也会也会愤怒的破口大骂,谁知道这位吴县令就跟没事人一样,蹲下身子从篮子里面拿起一枚鸡蛋,敲开外壳之后就把白嫩的鸡蛋凑到嘴边,三两口就消灭了一个,苏萱看的很清楚,吴县令脸上没有任何意思感到屈辱的成分,反而是一脸的享受,还有空对苏宣说话,即便嘴里面都是鸡蛋,仍旧吐字清晰。 ”下官刚才为了凑齐这些鸡蛋可是在这个村子里面接连走了好几家,万幸他们信得过下官,允许下官先欠钱,这才一家讨要了一两个,苏侯不知道那些农户家刚刚会走的孩子看着下官手里面的鸡蛋馋的只吞口水,农户精心饲养的鸡下的蛋当然好吃,这一点那些刚刚懂事的孩子都知道,下官能够独自吃掉这些鸡蛋心里面不知道多开心,就是希望苏侯不要忘记付钱,价格我都跟他们说好了,一个鸡蛋三百文钱。“ 吴县令一看就是个会吃的,先是拨开白色煮熟的蛋清,吃完之后才会将完整的蛋黄一口吞掉,为的就是避免不必要的浪费,省的一口咬下去蛋黄会散掉,都已经接连吃了三个了,就在吴县令伸出手去拿第四个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的苏萱说话了。 “刚才是我没想明白,虽然我还没有到长安,但是也听说了那里面有很多人好像对我的身份不满,原本以为你也是其中之一,但是你身为一县的县令,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打劫我这个侯爵,毕竟我这个侯爵是刚刚被陛下封赏的,现在就给我难堪,这种当着皇室的面大皇家脸的行为就是在找死,说说吧,十五贯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刚才跟我说我可以直接付清也可以在你这里记账,你为什么就这么确定我离开这个县之后就翻脸不认账,我难道不会拍拍屁股就跑?你这个县令总不能隔着好几十里向我要账把?” 吴清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仔细的看了一眼苏萱,再看了一眼太子殿下之后才好像想明白过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下官当然不会担心苏侯跑掉,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不了下官直接坐在苏府门前,一天让苏侯见到三次,苏侯就是想要赖账都赖不掉。” 看这位吴县令的穿着,在长安肯定属于买不起房子的那一类型,自家的房子是陛下赏赐的,就在太平坊,吴县令要是想要跟自己低头不见抬头见,没事就坐在自己门前的台阶上,那么久需要字啊太平坊,最次也要在太平坊周围的坊有房子,但是看这位穿着朴素的吴县令,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家要是在长安那么昂贵的坊有房子,那么大唐官府的密探说不得一天往他家跑八趟,言官弹劾的折子能顶到房顶,早就被李二当做典型拉出来砍头了。 一年才十几贯钱收入的县令,凭什么在寸土寸金的长安住的那么自在,不是贪污还能是什么?。 不过看这位吴县令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在认真的,没有开玩笑,苏萱发现一边的李承乾好像在偷着乐,苏萱灵光一闪,发现了一个问题,之前没达到一个地方的时候,李承乾总是会为苏萱介绍一番,不愧是大唐的太子殿下,理论上大唐下一任的接班人,关中附近的这些县的风土人情李承乾张口就来,甚至就连大致的人口数都知道的差不多。 原本苏萱以为李承乾在忽悠自己,信口胡说,蒙骗自己这个老实人,谁知道偷偷问过那里的县令,得到的数字跟李正乾说的差不多,至于官府明面上的数据,李承乾更是一字不差。 在知道苏萱偷偷求证之后,李承乾笑的十分得意,苏萱敬佩伸出的大拇指让李承乾十分受用,认为自己总算在其他方面比苏萱强了。 苏萱在那时候就发誓以后谁跟自己说李承乾是个废物立刻就啐那货一脸,龙生龙,凤生凤,能够成为大唐太子的有那个是简单的角色,即便李承乾之后慢慢的就长歪了,但是这时候的李承乾跟史书上说的一样,是所有人眼中最适合的太子。 最起码苏萱就认为自己是不可能记住那厚厚摞在一起比山还要高的竹简的,原本以为大唐用纸已经是主流了,哪知道竹简仍旧是最重要的承载文字的工具,第一次见到一人多高的竹简堆的时候,苏萱都傻眼了,下意识有一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不过这一次来到这个县的时候,李承乾常常顾左右而言他,现在一想,自己好像到现在连这个县的名字还不知道呢,咽了口口水,苏萱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站起身问道。 “敢问吴县令,您治下的县该如何称呼?” 吴县令拱了拱手,很随意的回答,却击破了苏萱最后一丝侥幸。 “回苏侯,本县现在名为渭水县。” 苏萱翻了个白眼,无力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心里面除了哭笑就是苦笑。 完蛋了,这是苏萱现在心里面唯一的想法,没想到自己的封地就在这里,怪不得一路上李承乾总是会偷偷发笑,问他笑什么又不说,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笑,怪不得吴县令这么肯定自己赖账之后跑不掉,感情自己的封地就在他家门口,可不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么。 不过渭水县,渭水县,怎么着也低挨着渭水才能叫这个名字吧?据苏轩了解的,这个渭水县根本与渭水不沾边,来的时候苏宣看得很清楚,这附近也就有一条看上去不错的大河,为什么这个县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这全都是因为沾了苏侯的光,苏侯看到的那条河原本叫做丽水河。之前叫做丽水县,陛下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特意亲笔改成了渭水县,这种荣耀可是大唐开国以来的独一份啊!“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好像自己成为丽水县男的时候封地就是在丽水县,现在自己混成渭水县侯了,封地当然会在渭水县,但是问题是他娘了自己的爵位提了两提,可是自己的封地原来根本变都没变,只是换了个名字而已。 ”怎么没变?“ 李承乾觉得自己被苏宣侮辱了,冷哼一声说道。 ”说你是渭水县侯又不是这个渭水县都是你的,要是大唐这么干的话,好几十个公爵,一百多侯爵,这么分出去还能有得剩么?你是丽水县男的时候封地只能有五百亩地,食邑三百户,现在你成为了渭水县侯,就已经变成了食邑一千户,封地足足一千四百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只换了个姓名地方没换。“ 李承乾的脸色有些尴尬,恼羞成怒的说道。 ”虽然渭水县差了一点,但是一个侯爵该有的你一个都不少,还想要什么?你也知道朝堂上对你有意见的有多少,认为不应该给你这么大的奉上,这应是我父皇尽力为你争取的结果了,你却还不满足?大不了我做主多给你一百亩的土地,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权限了,别的真给不了你,给你了你也不敢收,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再盯着我看你就过分了啊!“ 既然得到了切实的好处,苏宣也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至于自己的封地在哪里,要不是考虑老奶奶和苏花花需要生活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中,就是把自己的封地给到荒山野岭去苏宣也都不在乎,只不过多看了李承乾一会就多混了一百亩的封地,大赚。 从李承乾那里赚完了便宜,苏宣砖头看向一遍的吴县令,苏宣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自己的封地在人家的地盘上,那么即便自己论官职比吴县令高得多,想要做什么事情也根本绕不过人家,到时候人家给自己穿小鞋什么的就不好看,因为人家不仅仅是县官还是现管,这个关系需要打好了。 原本以为吴县令做出这一套是给李承乾看的,谁知道目标竟然是自己,不习惯大唐官员相互之间打机锋,点头示意马老三可以出去了,苏宣看向吴县令干脆直接问道。 ”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可以考虑一下。“ 得到了苏宣的许诺,明白自己今天没有白白受冻的吴县令很直接问道。 “听说苏侯的香水生意日赚斗金?” 苏宣的眉头微皱。 “你想入股香水生意?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不知道其他的人都是谁,你想要掺乎进来还真不够格。” 吴县令笑了笑说道。 “下官当然没有资格掺和香水生意,那些在香水店门前闹事的都被一个不差的打断了腿,从出手的人家中就知道下官不配,不过您是有大智慧的,下官只是想让您帮忙想一想,出个主意,给渭水县的百姓谋个出路。 第一百二十九章 咸鸡蛋 吴清县令的意思是,作为渭水县难得的大户之家,苏家总归要表现出一点大户人家的气度,年关将至,苏家花十五贯钱卖一篮子鸡蛋让普通百姓这个年过的好一点,半大的孩子在大年夜能多吃两口饭,放到哪里都是一桩美谈,如果伟大的苏侯能够发挥一下自己的才学,让渭水县的人能够家家都有肉吃,过上好日子就更完美了,那样一来家家户户都一定供奉着苏家的长生排位,真心祝愿苏家能够多福多寿。 不得不说吴县令说的很有道理,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住着,富裕点的提携一下不富裕的,跑得快的提携一下跑得慢的,都是邻里之间应该尽的情谊,但是这番话从吴县令口中说出来就他娘的实在放屁了。 你身为一个县令早干嘛去了,自己不会动点脑筋让治下的百姓好过一点?要是自己的封地不在这里,难道你就成天在家烧香祝愿李二给你这里派来一个富户好让你上去蹭点油水? 说的好听,如果自己让渭水县富起来就会给自己立长生排位,那东西有什么用,反过来说意思就是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就背地里给自己穿小鞋,拿着个稻草人写上自己的名字用针诅咒自己被? 明明是在求自己,但是脑袋都快抬到天上去了,从苏萱的视线来看,只能看到吴县令的下巴,以及下巴上稀疏的胡茬子,这一点都不是一个求人的样子,命令多过求人,好像能让自己帮个忙是给自己多大的好处一样。 干好了是你这个县令的功绩,要是搞得不好苏家还怎么在这块地盘上混?走出去都会被人从背后指着脊梁骨骂,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苏萱才不会去干,即便自己一肚子点子可以让渭水县富起来,但是本侯爷就是不愿意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冷笑一声,苏萱招呼马老三一声,吩咐了马老三两句,不一会马老三就从外面抱着一个大包裹走了进来,放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剧烈的声响,一听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不轻。 苏萱上前打开包裹,里面都是黄橙橙的上好铜钱,指着地下的铜钱冲吴清不客气的说道。 “本侯爷当然不是那种自己吃的嘴里面流油,不管其他人死活,全装作看不见的那种人,不就是一篮子鸡蛋么,本侯买了,就当是本侯做了件好事,谁让本侯心善呢,看到了么,上好的铜钱,十五贯,一枚铜钱都不少,本侯觉得好吃,就不在乎铜钱,现在大家两清了,你可以拿着铜钱走了。” 坐在一边的李承乾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吴县令,既然苏萱拿出了十五贯钱,那么很显然是再也不想跟渭水县产生什么其他的交集,大家各自过各自的,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做不能说错,也不能说对,对勋贵来说,是一个很正常的选择,但是李承乾原本以为还能看到苏萱出手将一个贫困的县变富的手段呢,相处了这么几天,李承乾相信苏萱一定很轻松的就能做到这位吴县令做不到的事情,只可惜这位吴县令的书生气彻底惹怒了苏萱。 李承乾对苏萱甚至有一种感同身受的错觉,苏萱师从世外高人,学的是世间少有的学问,当然会有傲气,这个傲气并是不在苏萱的脸上,而是溶于苏萱的本能之中,吴清的自以为是让苏萱有了反感,苏萱当然也不会让吴清好过,要是吴清一开始就放低姿态,现在恐怕是另外的样子了。 这一点跟自己多像啊,自己身为大唐的太子,但是却只能缩在东宫之中,面对一群古板的老头,只能赔笑听着他们枯燥的讲课,不敢有一点不耐烦,要是被发现了就是一顿严厉的训斥,然后以不尊师长的名头告到自己父皇那里,又是一顿更恐怖的训斥,这次出来已经是是少有的放松了,只可惜苏萱可以肆无忌惮的当着吴清的面发泄自己的脾气,自己也只能在心里这么想一想,回到东宫之后还要保持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原本高高昂着头的吴县令脸色瞬间变得面如死灰,瞅着苏萱,喉咙鼓动两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在一瞬间就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肩膀塌陷了下去。 对于即将来到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勋贵,吴县令也通过很多渠道对苏萱打听了一番,得知苏家也是个吃过苦刚刚富贵起来的家族,吴清就认为苏家一定不会跟那些长安的勋贵一样,瞧不起那些穷苦的百姓,再加上苏侯是世上独一份以女子之身封爵的,也应该是个心软的,自己用些手段激一下,虽然说有些不光彩,但是如果能让苏家为穷苦的百姓谋取一分利益,那也就足够了,可谁知苏萱竟然这么直接的就拒绝了。 或许全天下的勋贵都是一样的,不论之前受过什么苦,成为勋贵之后只会为自己着想,如何能够获取更大的权利,却忘记了还有很多人一日两餐无以为继,人都是这样,只会看到更高的东西,而不会理会脚下的尘埃。 跟高高在上的侯爵相比,恐怕就连自己也属于尘埃那一类吧? 吴清一手拎着鸡蛋,另一只手拎着铜钱失魂落魄的走出去,内心充满了愤懑,为富不仁,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即便长安的勋贵腰缠万贯仍旧不肯拿出一丝一毫用来接济百姓,世外高人的弟子又如何?还不是长着一副铁石心肠,空有超绝的才智,却不肯为饥寒交迫的百姓找一条出路,老天,你是如此的不公平,为什么不将如此才学放在一个肯为百姓造福的人身上,却偏偏放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吴清摇摇晃晃的走出去,身子犹如行尸走肉,快要出门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苏萱的声音。 “鸡蛋给你吃两个已经算是尽到同僚的情谊了,这一篮子鸡蛋我可是花了十五贯钱的,喜欢吃多装两个没问题,但是一下子都拿走有些过分了吧?” 怒火从吴清的胸膛熊熊燃烧,转过身红着眼睛看了一眼苏萱,择人而噬的样子很恐怖,但最终吴清仍旧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脸上漏出凄惨的笑容,没想到自己今天不但没有说服苏萱,还平白受到如此折辱。 一个人愤怒的时候不可怕,尤其是坐在李承乾身边的时候,即便这间屋里面只有自己,李承乾再加上吴清三个人,但是苏萱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一旦吴清有想要冲上来的意图,即便目标不是李承乾,也会在一瞬间被人砍翻在地,这一点从屋外横刀出窍的声音就可以猜想的道。 但是一个愤怒的人突然变得平静,笑着把鸡蛋放下,还有功夫对李承乾和自己行礼这一点就有点恐怖了,从吴清没有一丝笑意的双眼来看,这家伙肯定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坏人,甚至很可能已经给苏家打上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标签。 对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苏萱一向是不在乎的,坏人就坏人把,不是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 由此就可以看出来当一个祸害其实也很不错,最起码就没人愿意随便招惹一个坏的冒泡的家伙,否则就连上厕所都不会安心,还怕会有人突然冲出来给自己套上麻袋报以一顿老拳。 但是苏家可是要成为流传千年的世家的,一个名声坏了的家族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存在长久的,要是苏家自私的印象深入人心,那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没办法,苏萱只能叫住了正要走出去的吴县令。 “怎么,苏侯还有什么指教么?” 吴清一脸平淡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烦,苏萱痛苦的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说道。 “本侯刚才说的什么难道你没有听清么?本侯觉得渭水县得天独厚,煮出来的鸡蛋也比别的地方好吃一点,再加上鸡蛋很有营养,是个好吃食,所以准备经常吃,在长安一个鸡子的价格是一文钱,本侯准备用两文钱从你这里购买一个鸡子,你觉得如何?” 吴清楞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苏萱仍旧在羞辱自己,苏萱一个人,即便是一日三餐都在吃鸡子,有能吃几个?但是当吴清直视着苏萱双眼的时候,才发现苏萱没有一点戏谑的模样,反而是一本正经。 犹豫了一下,吴清试探性的向苏萱问道。 “不知道苏侯准备购买多少鸡子?” 苏萱得意的笑着说道。 “时间不限,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吴清的手一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的幻听,李承乾也坐在一边不可思议的盯着苏萱,小声的提醒道。 “萱姐,即便在长安最好最大的鸡子也才三文钱两个,你两文钱一个收亏大了,更何况一县每天不知道要有多少鸡蛋,我坐在这里不可能装作没听见,大唐最讲信誉,出尔反尔的人在长安会被瞧不起的。” 吴清也点了点头,唐人一旦许下承诺,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完成,虽然他很希望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但是他只是想要借助苏家侯爵的身份为百姓谋一点福利,并不是想要搞垮苏家。 苏萱摆了摆手,示意李承乾不用着急,瞅着吴清说道。 “你放心,本侯从不出尔反尔,不管你弄来多少,我都是按照两文钱一个来收,童叟无欺,并且当场钱货两清,要是有鸭蛋的话就更好了,鸭蛋本侯三文钱一个收,有的人家买不起鸡鸭的,本侯还可以帮忙出钱购买,不过这种人家里面的鸡蛋就必须卖给我,不能卖给其他人。” 吴清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抖的控制不住,不过却不是气的,而是兴奋的。 虽然农户家大多时候都在侍弄土地,家里面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养鸡鸭,最多只能养两三只,但是鸡鸭这东西并不只吃粮食,也可以加点别得东西,只要庄户们勒紧腰带把鸡鸭养大了,这东西还知道自己找吃的,两三只鸡鸭每天就可以带来五六文钱的收益,尤其是在冬天农闲的时候,上哪里找这样的好事。 吴清当即就准备答应下来,但是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知道苏家也不过刚刚一只脚踏进勋贵圈子,在此之前根本没什么家底,只有一门香水生意撑着,价格虽然贵,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要限量售卖,想来是造价不菲,如果自己就这么答应下来,苏家会不会很快就被掏空? 想到自己之前还以为苏家为富不仁,转眼间人家就要倾家荡产的往外面撒钱,吴清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出了吴清的意思,苏萱摆了摆手后不耐烦的说道。 “你放心,你不但不会掏不空苏家,苏家还会因此发一笔小财,别人赚不到钱,但是却并不代表我在里面赚不到钱,放心的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只要苏家之后发财的时候你不要眼红就好。” 听到苏萱这么说,吴清总算是放下了内心的担忧,连连摆手说道。 “不眼红,不眼红,下官的治下能有苏家这种良善人家是下官的福气,怎么会眼红呢。” 说着,还恭敬的把地面那一揽子鸡蛋恭恭敬敬的放在苏萱面前的桌子上,这才转身离开,还特意多看了桌子一眼,苏萱自己带来的这种新奇的用具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配上苏萱身下的椅子,看上去好像很舒服。 等到吴清喜滋滋的离开后,李承乾转头对苏萱说道。 “虽然说你的香水生意很赚钱,若是等到开春之后,百花齐开,这些钱我相信萱姐你还赔得起,但是现在你却只能靠吃老底往外送钱,而且你想没想过,一旦其他人知道了吧鸡蛋卖给你更赚钱,而且你还免费送给人家鸡鸭,将来卖给你的鸡蛋和鸭蛋就会越来越多,你赔的也就越来越多,我看等你有钱盖一个书院,需要好几十年了,要是到时候你家周转不开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点几千贯帮你应应急。” 苏萱笑着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赔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做生意赔过?” 李承乾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 “好像真没有,不过我们才认识不久好吧?” 知道李承乾在为自己担心,自己闲着没事腌的那一小缸咸鸡蛋应该也差不多了,苏萱就向李承乾得意的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等着,让你尝尝好东西。”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进长安 可能是从来没有吃过饲料的原因,苏萱腌制的鸡蛋每一个都个头很大,煮熟了之后用筷子在鸡蛋上面戳一可小孔,蛋黄直往外流油,味道咸淡适中,橘黄色的蛋黄不仅好看还好吃,实在是吃撑着的李承乾只是按照苏萱的介绍尝了一口最美味的蛋黄,便点了点头,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在用筷子戳鸡蛋玩。 “怎么样?自从大唐治盐之法开始实行以来,食盐的价格飞速降低,已经到了百姓家都可以吃的起的程度,用盐腌过的鸡蛋保存时间长,味道比普通的鸡蛋更好,而且还很下饭,告诉你,现在每天早上一碗小米粥煮的粘稠,配上一个咸鸡蛋已经是孙道长早餐的标准配置。” 以孙道长的名头,一旦被人家知道,那么孙道长的行程就注定不会太平,快要到渭水县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衣家仆一样的人物,不知道究竟是哪家的,竟然能通过李承乾东宫禁军的阻拦,趴在孙道长的马车旁边说了几句话,孙道长就急急忙忙的跟这个家伙走了,看样子孙道长应该是认识这个人,只给苏萱留下来一句‘我去看病了’。 对此苏萱也不好阻拦,从那个人的慌张的脸色上来看,应该病得还不轻,阻拦孙道长却救命这种遭天谴的事情苏萱还是做不出来的。 “你确定能靠这个挣钱?” 对于别的李承乾并没有太多关心,得知苏萱不可以因为一时的冲动砸锅卖铁之后,李承乾就放心了。 “当然确定,一个咸鸡蛋五文钱的价格在长安并不算太贵把,除去鸡蛋的成本还有食盐的成本,一枚鸡蛋差不多还能挣一文钱,按我的估计,一个县最多每天卖给我一万枚鸡蛋就已经顶了天了,跟长安里面居住的人口相比,一万枚鸡蛋实在是激不起什么浪花,眨眼间就被消化干净了,这样一来渭水县的农户可以有一笔额外的收入,我也能因此发一笔小财,何乐而不为。” 李承乾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苏萱说的事情应该差不多能成,如果不是已经跟苏萱很熟了,他就差点相信了。 “得了吧,刚才那个吴清就是个读书脑子读傻了的,那个态度连我都不喜欢,更不要说答应他的要求了,你这一次答应的这么快,恐怕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吧?” 苏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果然一个人跟另一个人熟悉了之后让人很不开心,没事的时候装一下为国为民的广阔胸怀,想要做一个明面上的好人的时候,总会有这样不开眼的跳出来简单直接的戳中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果你能从现在开始就闭上你的嘴巴的话,我觉得我们还能是朋友。” 对于苏萱的威胁李承乾置若罔闻,敲着脑袋认真的思考道。 “究竟是因为什么呢?难道你挖了一个大坑让吴清往里面跳?不可能啊!如果卖鸡蛋的只有吴清一家的话,你或许还能针对他们家一下,但是卖给你鸡蛋的是整个渭水县,吴清只起到一个从中调解的作用,你为人虽然小气了一点,但是还没有坏到一下子坑害一整个县的农户的程度,不管怎么看这件事情之中对吴清来说都是好事,百姓们过得好,就算是他这个当做县令的成绩,只会在他的履历上面增光,并不会因此受到上官的责难,……想不通啊。” 面对着坐在那里支着下把冥思苦想的李承乾,苏萱摇了摇头,李承乾来的时候走的时候大路,难来却是抄近道走的小路,所以李承乾不知道当天气回暖之后,大唐将会迎来一场恐怖无比的蝗灾,在真正的灾难面前,任何的力量都显得渺小无力,苏萱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多做一点,然后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对于鸡鸭来说,最好的食物就是成年的蝗虫,如果在蝗灾来临之前,因为自己收购鸡蛋和鸭蛋的举动让渭水县的农户们多养殖一些鸡鸭,或许地里面的粮食就可能多保住一两成,在灾年的光景,多一口粮食,就可能多救活一条人命。 而且鸡鸭作为家禽,本身也是一种最好的食物之一。 站起身子,苏萱在李承乾的面前敲了敲桌子,等到李承乾看向自己之后,苏萱奇怪的向李承乾问道。 “既然我的封地就在渭水县,你也把我领到这里来了,那我的侯府在哪里?我明明听到你念陛下旨意的时候,上面提到了大唐按照侯爵的规制给我建造一座侯府的,现在就算是因为天气冷没办法开工,但是地方在哪里总归应该让我知道吧?” 古时候用依山傍水这个词来形容地理位置好,在后世那些海景房,山景房更是卖出了天价,价格恐怖到苏萱这个普通人努力拼搏一辈子也混不起一平米的地步,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苏萱现在就很想大笑,后世那些土鳖的海景房算什么,自己将来的大宅子放倒后世去能够羡慕死一大片的人。 苏萱侯府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上,地势平整,山脚下就是奔流而过的丽水河,苏萱已经跟李承乾打听过了关于侯爵府的规格,苏萱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拥有好几十亩大小的房子,虽然现在还没有动工,但是正和苏萱的心意,古代造房子就那么几种类型,哪有后世那些造型别致的房子让人赏心悦目,后世那些名胜古迹,风格优雅的园林之类的地方苏萱可没少去,就是票价贵了一点,但是字啊一边心痛的情况下被造型精美园林的熏陶,多少也从中学会了一点东西。 自己家的房子当然要自己设计一下,想要从李承乾的手里面要过来侯府的设计权,谁知道李承乾两只眼睛瞪得比老牛都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苏萱说道。 “我的天,萱姐你就安分一会好吧,这个宅子肯定是你的跑不了,大冷天的你站在这里瞅着一条被冻住的河能看的兴奋无比也算是前无古人了,你还想要自己设计一个侯府?你知不知道大唐对于各个等级的勋贵应该享受什么规格的仪制,朝廷是有明文规定的,房屋应该多高,屋顶的鸟兽图案应该用什么,一旦勋贵僭越了,严重的话那是要砍头的。” 好吧,万恶的封建主义制度,没想到自己连自己家都不能做主,苏萱原本还想要按照后世一个不错的园林抄袭一下呢,现在一点都不敢了,因为那个园林好像是皇家园林,自己要是这么干了,恐怕第二天的脑袋就被挂在长安的城门上了,这种事情不能干。 那个山脚下顺着河流居住的村子应该就是自家的庄子了吧,他们居住在自己的封地上,那么理论上来说每年的粮税就跟李世民没什么事了,而是要交给自己。 冬天的景色当然没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是干巴巴枯黄的树叶,脚一踩上去就碎裂成了无数片,光秃秃的树枝风一吹过来就发出呜呜的声响,让听到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在这里站了这么一会,苏萱连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但是即便如此苏萱也一点都不想走,这片没有丝毫美感的土地怎么看都看不够,从今天起,这片土地就是自己落脚的地方,身后即将开始建造的侯府就是自己生根的地方,从现在开始,自己的一切都有了跟脚,相比之下长安李二送给自己的价值连城的大宅子反而没有那么让苏萱挂念。 苏萱心里面急切的期望这里能够早一天完工,早一点带着老奶奶和苏花花来到这里,然后平静的度过自己这一辈子。 等到苏萱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李承乾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他可是一点都不傻,看到自己说话苏萱没有一点反应,脸上还挂着奇怪的笑容,就知道苏萱一定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之中,他才不会傻傻的站在这里陪着苏萱挨冻,早就带着自己的人跑到下山的农户家取暖去了,只有马老三几个人还站在苏萱的身后一言不发的等着苏萱庆幸过来。 老虎和狼在大唐不算保护动物,因为数量很多,而是饿急眼了连人都吃,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敢离开,生怕发呆的苏萱被什么野兽调了去,自己几个人刚刚跟着苏萱有点过好日子的苗头,怎么可能让畜生破坏掉自己即将到来的好日子。 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皮裘,苏萱长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进入到身体里面立马就让苏萱彻底的清醒了,向马老三等人笑了笑,苏萱转身向着山下走去,马老三几个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苏萱的身后,从苏萱刚才的笑容中,他们看出了很多东西,内心明白,在大唐,一个新的侯爵勋贵世家,开始崛起了。 在山脚的村子里面找到了李承乾,其实根本不用找,只要直接向村子里面最大最好的那一间房子走过去就好了,被东宫禁卫粗暴赶出来的老夫妻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一脸的喜色,手里面拿着一个银饼子翻来覆去的看,甚至还迎着太阳光仔细的瞧,围观的其他人看向这对老夫妻眼里面都是羡慕,只恨自家盖房子的时候偷懒没有多出一把子力气,要是自家盖的房子比郑家的还要漂亮,今天那一个沉甸甸的银饼子不是就落在自家的口袋里面了。 算算时间,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郑家走了好运,今年能过一个好年。 发现苏萱走进,原本热闹的众人赶紧散开,不说苏萱身后那些同样凶神恶煞的侍卫,单说苏萱身上的皮裘以及两颗用来做扣子的龙眼大小的珍珠,就不是他们这种小门小户能够惹得起了。 苏萱原本还想要跟他们打个招呼,给自家庄子的农户留下一个好印象,可是谁知道根本没有人搭理自己,脸上的笑容直接僵在了上面,马老三恶狠狠的对苏萱说道。 “侯爷,要不小的帮你把他们都抓回来听您训话?” 得了,还抓什么啊,要是马老三这么干了,那苏家的名声就彻底丑了,反正将来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多得是,也不差这一次,而且刚才他们之间的交谈也引起了苏萱的心事。 是啊,快要过年了,自己是时候到长安跟老奶奶他们团聚了。 说到底,人还是一个群居的动物,独行的孤狼当然也会有,但是一定活的不会快乐,最起码苏萱认为自己肯定不会开心,只有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即便是再平凡的事情也会让苏萱感到享受和安宁。 当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空的时候,长安的城门口,在一对威武的禁军的陪衬下,走进了一男一女,从衣着上看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所以即便这群家伙很不要脸的插队了,在城门口排队等待检验身份的普通人脸上仍旧没有多少不满,至于在心里面已经亲切的问候了这群人很多遍这种事情,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哉。 进了城门口,李承乾便笑着跟苏萱道别,并且一再嘱咐苏萱过年之后不要忘记了大朝会,苏萱不在长安还好,既然已经来到了长安,以苏萱侯爵的身份就必须到场,否则就会有责罚,而且这也是苏萱跟朝堂上那些人混个脸熟的机会。 至于苏萱会不会找到太平坊自家的宅子,李承乾根本没有担心,他看的很清楚,苏萱走进了长安城之后,身后就多了一位管家似的人物,苏萱明显对这个人很熟悉,所以自己就不用担心这种小事了。 等到苏萱跟李承乾告别之后,身后的苏曲便恭敬的走上来对苏萱行礼,激动的说道。 “恭喜侯爷,小的在长安听闻您竟然成为了侯爵,家里面老奶奶欢喜了不成样子,连饭都多吃了好几碗,小娘子一只嚷嚷着要学您,以后也弄一个爵位呢。” 苏曲也是自己人,所以并没有客气的必要,苏萱听完了苏曲对老奶奶和苏花花最近的描述,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漏出了笑容,只要老奶奶和苏花花这个小丫头身体健康,苏萱就放心了,甚至还有空打量了两眼眼前的朱雀大街。 作为长安城的中轴大街,唐朝皇帝往城南祭天所走街道,朱雀大街壮观的模样让苏萱大开眼界,尤其是平整的地面上面垫着打磨光滑的青石板,一看就能够看出朱雀大街究竟如何的来之不易。 听完了苏曲的话,苏萱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确切的参观一下这条古代最完美的街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身子对苏曲问道。 “他们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苏智 苏萱问的很是突然,让人可能会感觉一头雾水。 虽然苏萱名没有指名道姓的,但是苏曲楞了一下之后就明白了过来,能让苏萱多问一句,却不愿意提姓名的,恐怕只有那一家子了。 想到这里,苏曲苦笑一声,这几日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地方,再加上苏曲学的很快,现在苏家上上下下的事情都需要苏曲打理,在苏府里面,真正算得上主人家的,除了苏萱之外只有五个人,老祖宗,苏花花,还有苏萱的大伯苏大柱,苏氏,以及他们那个跟苏花花一样大的小子,都已经那么大了,连一个名字都没确定下来,到现在只是狗儿,狗儿的叫着。 但是事实上苏萱不在长安,苏家说话管事的只有老祖宗一个人而已,苏曲早就从那些细微的地方察觉出来,只有苏花花和老祖宗在苏府里面住的自在,当做是自己的家,但是苏大柱他们一家子却住的谨小慎微,家里面缺什么东西,吩咐一声就好了,自己一个月二十贯钱就是做这些事情的,这么大一笔钱自己不能白拿,老祖宗和苏花花就是这么做的,但是苏大柱却非要在自己面前支支吾吾的磨蹭半天,才用商量的语气说出来,声音小的就像是蚊子。 苏曲仔细听了好几遍,原来老祖宗和苏花花用苏侯打造出来的桌椅吃饭用习惯了,所以在吃饭的厅堂也弄出来了一套很大的桌椅,他们用过之后觉得很舒服,所以就想问一问能不能也帮他们打造一套,放在屋子里面做个摆设。 这个要求很简单,原本他就像给老祖宗的房间里送一套,可是老奶奶拒绝了,因为老奶奶带着苏花花住在一起,怕苏花花玩疯起来磕在上面受伤,所以就没有要,正好给苏大柱一家送过去。 苏氏还经常有事没事的向自己打听苏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容不容易相处,甚至会不会嫌弃他们一家子,把他们一家赶出去。 苏曲总算是看明白了,苏大柱一家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客人而不是这个苏府的主人,即便他们也姓苏,但是在这个大宅子里面的底气连自己这个苏侯花钱雇来的人还要差。 不过这能怨谁呢,小时候苏曲和苏大柱也算是在一起长大的,一开始他还觉得苏大柱不错,人老实又能干,老老实实的在村子里面种地日子过得不会比其他人家差多少,但是谁知道这个一棍子打不出格屁的老实巴交的家伙竟然走了狗屎运,娶了一个苏氏那样漂亮的婆娘,一开始苏大柱家的日子过得也算不错,老祖宗两个儿子,两兄弟帮衬着日子还算红火,苏氏还给苏大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原本高高兴兴的事情,谁知道苏大柱的兄弟和弟媳就突然染病走了,只留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 每天苏大柱除了要喂自家的婆娘和儿子之外,还要养活老祖宗和苏花花,日子当然就不会轻松,这时候苏氏也开始变了,成天跟苏大柱吵架,到最后甚至都到了拿刀抹脖子的地步,嫌弃家里面一直由两个白吃白喝的,抱着自己的儿子,威胁苏大柱,要么她带着儿子自己走,要么苏大柱跟他们娘俩一起去长安。 村里人原本以为苏大柱会留下,谁知道苏大柱到底还是跟苏氏走了,留下了老祖宗和苏花花两个人孤苦无依的在山上熬日子,就连大家都对老祖宗和苏花花以后的日子不看好了,谁知道突然间时来运转,苏家这一族在外跟神仙一般的高人做学问的苏侯找回来了,原本忍饥挨饿的老祖宗和苏花花下一刻就有了享不完的福,总算是苦尽甘来。 但也因为知道了苏大柱的事情,苏曲能感觉到苏萱对苏大柱一家从来没有什么好感,这么,问的时候直接用他代替,也不是称呼大伯。 不过这怪得了谁呢,要是苏大柱不带着老婆儿子自己走掉,现在也不至于住在苏府如坐针毡,时时刻刻都需要担心被人撵出去,凭苏侯善良的心性,也一定对好好照顾苏大柱一家的。 这中间杂乱的事情,作为一个外人苏曲是没资格评价的,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只要干好自己的事情,将来苏侯一定有其他用的到自己的时候,有些事情管的太宽了也不好。 “回苏侯,一切都很好,只不过……我最近经营香水铺子的时候听到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情。” 最近长安有很多不利苏侯的言论,说苏侯师从世外高人,养成了一副冷漠的性子,出山的时候特意用刀子杀了两个无故的百姓,将鲜血涂在自己的身上用来向天地祭祀,这就是巫术,作用就是用两天人命向上天交换自己的官运亨通,否则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的事情,从名不见经传,直接成为了大唐的男爵,然后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成为了大唐的侯爵?这就是证据。 对此,苏曲一向是嗤之以鼻,苏萱杀的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对此,苏曲只会称赞苏萱杀得好,而不会认为苏萱杀错了,几个杀人无数的恶贼被苏侯撞破。还有胆子追杀苏侯,万幸苏侯福大命大,得到了牛将军的救助,就这也让苏侯砍翻两个山贼,不愧是侯爷,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对于长安最近流传出来的风言风语,苏萱当然从李承乾那里听到了七七八八,内心冷笑一声,当然明白这是那些看不惯自己的人特意放出来的,否则这流言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当自己快要抵达长安的时候出现,傻子都知道这里面与猫腻。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苏萱根本毫不在乎,这时候就体现出女人的好处来了,要是一个男的听到之后或许怒火上升去找人拼命,但是苏萱就算是再恶毒的评论都看到过,后世安歇键盘侠手里面的功底不是说笑的,动不动就拿你十八代祖宗说事,那些人跟后世的键盘侠相比就是小孩与成年人的差距。 苏萱知道自己对目前的大唐来说就是一个异类,一群人在朝堂上不断的打磨熬资历,再加上身后错综复杂的势力支撑,跟乌龟一样一点点的往上爬,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混个爵位,或者当个宰相之类的。 但是突然有一天,这群王八蛋爬着爬着,突然发现有一个人一脚就越过了他们的身子踩在了他们的前面,而且还是个不按照规矩玩游戏的外人,是个王八都不会开心,有时候换位思考一下,就是容易理解,这对和平很重要,就比如现在,苏萱就很理解并且同情这群王八,所以对他们发出的牢骚就当做是耳旁风。 总归要让这些人发一下牢骚,平衡一下,自己就当做听不到,过几天这群王八蛋没意思了,关系自己的风言风语也会平息下来,自己来到大唐好不 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混一个侯爵能带个家人在这这世上不错的优待就已经足够了,没心情跟那群王八蛋一较长短,自己的目的又不在朝堂,他们担心大唐突然掺进来一个勋贵会打乱原本分好的那块蛋糕,等他们知道自己根本没心思在那块蛋糕上分一口,也就不在乎自己这个闲散的勋贵了。 苏萱跟着苏曲行走在朱雀大街上,虽然很想顺便参观一下一百零八坊,有名的东西两市,但是什么都比不上思念的感觉,顺着朱雀大街,当苏萱已经能够远远的看到皇城的朱雀门的时候,往左边一拐,经过善和坊之后,便来到了勋贵云集的太平坊,在太平坊里面,最好的地段当然轮不到苏萱这个小小的侯爵,那里是大唐公爵的地方,跟着苏曲看过了众多气势磅礴的高门大户之后,来到一处略显僻静的街道,苏萱便看到了老奶奶拄着拐杖站在那里。 老奶奶好像天生就应该穿着华贵的衣服,脱去了破旧麻衣的老奶奶穿着上好的锦缎,一头雪白的头发梳的整齐,站在寒风里含笑而立的模样让苏萱鼻子一酸,赶紧上前两步,扶住老奶奶,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话。 “奶奶,我回来了。” 老奶奶笑的跟一个弥勒佛一般,高兴的拍着苏萱的手,不住的说道。 “好,回来的好,奶奶住在这里,一想到我的孙女还在兰州受冻心里面就觉得心疼,回来之后就不要再跑那么远了,好好的在家里面待着,你是个争气的,现在家里面什么都不缺,不用再拼命挣功劳了,前几天老报喜的人把我吓了一跳,你这丫头突然从男爵成为了侯爵,这中间不知道收了多少苦,奶奶没什么志气,觉得侯爵就已经够用了,奶奶也每两年好活了,就想着死的时候你这个丫头能在奶奶身边。” 苏萱装作生气的样子,拉着老奶奶的手说道。 “看您老人家的起色,想要死阎王爷也不会收,您说得对,孙女听您的,您是老没志气,孙女就是个小没志气,接下来就准备发点小财,然后就混吃等死了,您可能不知道,陛下还在渭水县咱家的封地给咱们盖了一间侯府,等到完工了,咱们就住进去,在那里过咱们的日子。” 老奶奶被苏萱逗得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连连点头说道。 “好,到时候咱们就去,长安虽然好,但是我总是觉得过得不习惯,还是到一个清净的地方比较好。” 跟老奶奶见完礼,苏萱招了招手,早就等不及的苏花花跑过来直接铺在了苏萱的怀里,嘴里面姐姐,姐姐叫个不停,苏萱放下苏花花,怜爱的摸了摸苏花花的脑袋,在后世的时候苏萱就一直想要一个妹妹,没想到来到大唐之后反而实现了这个愿望。 “在家里怎么样,有没有惹奶奶生气?” “没有,苏花花可乖了,从来不会惹奶奶生气。” 说完了之后,苏花花眼睛一转,又跑了归去,拉过来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子,指着苏萱高兴的说到。 “快,狗儿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姐姐,姐姐对我可好了,给我大房子住,给我漂亮的衣服穿,还给我好吃的,萱姐是我姐姐,也是你的,快叫姐姐。” 苏萱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那一对略显局促的夫妻,那个长的还算漂亮的妇人可能是有些害怕苏萱身后的马老三一群人,缩在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身后,只漏出一半身子小心的打量着自己。 对于能抛弃自己的家人跑到长安来的大伯一家,苏萱从来都没什么好感,要不是自己穿越到大唐,老奶奶和苏花花现在过得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感觉到老奶奶握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开始用力,苏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血浓于水,即便大伯一家再如何,老奶奶都狠不下心来对付自己的儿子,苏萱可以肯定,要是自己把这一家赶出去,不出三天,老奶奶也会悄悄的离开。 虽然苏萱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老奶奶这一脉的直系子弟,还是苏家散落在其他地方家族的后代,但是大家终究是有着同一个祖宗,自己现在的亲人就老奶奶和苏花花两个人,怎么能让老奶奶离开自己呢。 想到这里,苏萱笑着向这对紧张的夫妻点了点头,同样摸了摸这个叫做狗儿的小子,犹豫了一下,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挂在他的腰上,这枚玉佩还是苏萱从李承乾的手里面搞来的,相比价值不菲。 “都已经这么大了,就不能一直用小名,狗儿,狗儿的叫着让其他人笑话,不如我帮你起一个名字吧,苏智,智慧的智,愿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多才多智的人。” 小小的孩子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自己父母一眼,苏氏惊喜的身子都在颤抖,紧紧的抓住苏萱大伯的手臂,不敢大声说话,只是向着孩子不断用力的点头,希望孩子赶紧答应下来。 苏智回过头看向苏萱,用力的点了一下小脑袋之后才说道。 “好,我以后就叫苏智了,谢谢姐姐。” 老奶奶抓着苏萱的手重新恢复了平常,笑着任由苏萱搀扶着走进府门,苏萱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跟苏大柱夫妻两人说什么,只是在经过的时候点了点头,但是能够给狗儿起名字,并且送给狗儿一枚玉佩,就代表着已经接受了这一家人,即便心里面还有些小疙瘩,老奶奶相信以苏萱善良的心思,相处久了,这最后一丝小疙瘩也会消失不见。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纯粹祈福 李二送给自己的这个宅子虽然不是太平坊最豪华的地段,但也不算事偏僻,环境清幽,宅子装修的也很不错,可见这间宅子上一任主人的品味确实是不一般,就是运气差了点,被李二砍了头,全家发配到蛮荒之地苦熬,能够在那种环境下活下来的,几乎是没有。 听说李二砍这间宅子前任主人头的原因是贪污,这一点都不稀奇,不过根据苏萱私底下打听来的消息,这宅子的前任主人为官还算是不错,虽然并不算是品格高洁的那种饱学大儒,但在任上也干出过不错的成绩,为官和做人都不错,按理说即便是私下底有点小爱好,但是大唐有这种爱好的人不在少数,为什么李二就偏偏砍了这家伙的脑袋。 直到苏萱问过的难来之后,从难来隐晦的语言中才推断出了蛛丝马迹,原来是跟错了人,那位姓秦的老哥虽然为官的时候并没有明显的污点,但是在李渊当政的时候,跟太子李建成关系打得火热,原本这也没有什么,毕竟当时跟李建成混几乎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朝中投向李建成羽翼下的人大有人在,现在不照样在朝堂上混的好好的,可惜就怪这位秦老哥嘴贱,为了给李建成造势,平时没少编排李世民的坏话,要是李建成真的成为了大唐的皇帝当然没问题,但问题是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李二,新仇旧恨一块算,李二不砍他砍谁。 新官上任三把火,李世民当得是皇帝,总归要拉出一个不大不小,砍了也不心疼的家伙当做典型,震慑一下朝堂上不和谐的声音,所以秦老哥很荣幸的成了这个倒霉鬼。 所以住在这里,苏萱总感觉心里面怪怪的,说不定那位叫做秦老哥的冤魂夜晚就在这个大宅子的上空不断的飘荡,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毕竟从小道消息上听说李二为了立威,连最基本的过程都没走,根本就不在乎形式,直接派人闯进来砍了秦老哥的脑袋,鲜血飞起来两米尺高,然后顺便把秦老哥的家人收押,死了人的宅子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有点阴森森的感觉,风吹在花园里面光秃秃的树梢上,听在苏萱的耳朵里都像是有人在自己耳边凄厉的惨叫。 死过人的宅子总归是不吉利,院子里面处处透着邪性,苏萱肃然不在乎什么官运亨通,但是要是秦老哥的霉运传染给自己那就不好了,原本苏萱是从来不相信这一类虚无缥缈的事情的,但是现在自己身在大唐,连真么古怪的事情都经历过了,其他事情也就不那么让人毫不在乎了。 把自己的担忧跟马老三说了,这种事情跟老奶奶和苏花花他们说不了,她们到现在只知道这个宅子是自己用功劳换回来的,觉得住的很开心,但是对前主人的事情一概不知,谁知道马老三哈哈大笑,拍着胸脯向苏萱保证,要是有妖魔鬼怪他一定会用手里的横刀砍死那家伙给侯爷欣赏,苏萱这才放下内心的担忧。 也对,马老三这群杀才身上有两三条人命的那算是良善之辈,只有一条人命的在众人面前根本羞愧的抬不起头来,死在马老三手下的匈奴更是快要达到两位数了,由这群身上煞气浓郁,杀人不眨眼的杀才,什么妖魔鬼怪也会退避三舍才对,怎么会不长眼睛一头撞进来。 不过既然继承了人家的宅子,总归也要向前主人表达一下自己的敬意,弄几个好酒好菜的招待一下,算是打一个友好的招呼,顺便了结一下大家的因果,从此之后谁也不欠谁的,想要报仇就去皇宫找李世民去,不要找自己这一家人的麻烦。 在厅堂跟一家人用过饭之后,苏萱就吩咐孟娘弄出一桌好菜来,现在身为苏家首席大厨娘再加内府主管的孟娘,虽然奇怪早上刚刚吃完,苏萱一个人就吃了三碗白米饭,看样子不可能这么快就饿了,这么着急弄一桌子好菜做什么。 不过孟娘也没有问,现在的苏家也不差那两个钱,虽然苏萱特别要求要一个完整的猪头古怪了一点,但也按照苏萱的要求弄出了一桌子好菜,苏萱就把桌子摆在前院里,这里是马老三他们住的地方,一桌子菜看的马老三他们口水直流,孟娘现在的手艺越发的好了,烧鸡的做法苏萱只是偶尔在孟娘的面前提过一嘴,没想到来到长安之后孟娘竟然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孟娘做出来的烧鸡虽然味道淡了一些,但是火红色的鸡皮下面鸡肉弄的酥烂无比,拽着鸡腿随便一抖,鸡肉自动脱落,手里面就只剩下了一根完整的鸡骨头。 就是猪肉还是差点味道,但这并不是孟娘的原因,苏萱做出来的红烧肉即便用各种法子掩盖,也仍旧弄不没猪肉里面的那一股骚味,大唐这个时候养猪并没有进行总结出精盐,不经过阉割的猪肉就是这样,所以这时候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不喜欢吃猪肉,而是吃羊肉,最贵的当然就是牛肉了,因为在大唐宰杀耕牛是犯法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孟娘将肥硕的猪头弄得光是看样子就让人胃口大开,从身旁马老三不断吞咽的口水来看,这货恐怕对这个猪头觊觎已久了,恨不得扑上去大快朵颐,王大力,陈山他们也比马老三差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盯着桌上的吃食眼珠子瞪得溜圆。 他们在战场上玩命的时候饿急眼了连树皮都吃,当然不在乎猪肉里面一点奇怪的味道,在右武卫里面的时候,一年吃的上肉的时候都少的可怜,只要不是人肉,他们谁会在乎自己最里面到底吃的是什么肉。 即便苏萱考虑到他们的胃口,在上的饭食特意按照最大量供给,肉食也没少,可是见到了肉他们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看看你们这些没出息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我这里都没有饭吃呢,想要吃自己去厨房拿去,孟娘这一次做的很多,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马老三等人嘿嘿直笑,要是在其他得勋贵家,他们要是敢这么干,一顿棒子少不了,但是在苏家,却不是什么大事,虽然最多训斥两句,而且既然苏萱说吃放还有,让他们去拿,就一定是这么想的,而不是在说反话,除了苏萱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之外,这也是他们愿意跟在苏萱身边的原因。 等到那群人一窝蜂的冲向厨房,马老三却没有跟过去,苏萱对马老三说道。 “这里也没有你什么事了,想去的话就跟着去把,我现在是在家里,不用担心有人会害我。” 虽然马老三也很想去,但是却摇了摇头说道。 “您身边总归是要留下一个人的,这是规矩,虽然小的也很喜欢您这样的侯爷,但是您对他们也有太惯着呢,小的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下大户人家里面的规矩,军中就是一个讲究规矩了地方,太松散不利于军心。” 苏萱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现在你跟在我的身边,就不用再理会军中那些规矩,要是被人家听到了你一直拿军中的规矩说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造反呢,军中规矩多,大家成天吃糊糊有什么好的,既然大家选择跟着我混一个好日子,那我就不能让人家失望,都是吃过苦的,在这个家里面,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得开心就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军中的规矩只适合在军中,放在其他地方就会把其他人逼疯,来,既然你不走,就把这坛子酒给我打开,没看到我身边没有趁手的东西么,酒坛上面的泥封这么厚,本侯爷身娇体贵的,难道用手去砸?” 菜是好菜,但是酒就差一点,不是自己弄出来的高度蒸馏酒,只能派人出去在附近买了一坛子来凑数。 马老三接过这据说是百年老店亲自酿造的上等酒,沙包大的拳头随便在泥封上敲了一下,就把坚硬跟石块一样的泥封敲碎,将瓶口的红布以及泥土拿开后,一股淡淡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放在以前,这种一个巴掌大小的坛子就要一贯钱的酒,马老三只有干看着流口水的份,但是现在,只是闻了闻之后就不屑的撇了撇嘴,将酒坛递给了苏萱。 也不怪马老三看不起这坛子酒,喝惯了苏萱弄出来的烈酒,在看这种度数跟啤酒差不多的低度酒,马老三当然不会感兴趣,这种酒就连苏萱都能自己抱着一边吃菜一边喝干一坛子。 取过一个酒杯,苏萱向里面倒了慢慢的一杯酒,恭敬的放在桌子上,双手合十,最里面默默念道。 “秦老哥,我知道您是被李二那个王八蛋冤枉的,但是咱们却是无冤无仇,今天给你吃一桌除了我们大唐从来没有人吃过好菜,配上程德轩的好酒,就算是为您践行了,想要报复的话出门右拐就是皇宫,不要记恨我们这些无故的人。” 马老三站在一边,虽然不知道苏萱嘴唇动来动去在嘀咕些什么,但是也能大致猜到一些,虽然马老三认为完全是多此一举,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桌子菜,但是只要自家侯爷开心就好,侯爷不也刚说了么,开心才是最重要了,侯爷是由大学问了,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不会错。 苏萱闭上双眼念叨了一大堆杂乱无章的话,总之就是要撇清自己这一家子人,就算是皇宫不敢去,秦老哥要报仇除了自己这一家人,随便找谁都行。深吸一口气,苏萱虔诚的念了出声念到。 “南无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阿门!” 睁开眼睛,苏萱身子一个哆嗦,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接冲到天灵盖,身上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自己看到了什么,一个人影正站在自己对面抓着烧鸡大嚼特嚼,吃的两只手往下流油,还不时用酒杯呲溜一口,吃的好不快活。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今天被自己这一桌子美食给勾引出来了?苏萱差一点就要尖叫出声,招呼马老三来保护自己,突然发现有点不对。 现在可是白天啊,什么妖魔鬼怪道行这么深,大白天的就敢出来吓人?而且太阳底下,这个家伙好像还有影子,仔细看了一眼,他娘的这不是段干么? 苏萱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愤怒的冲难来吼道。 “你他娘的走路能不能带点声?在兰州就算了,现在这是在我家里,你来了不给我这个主人打声招呼,直接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不是有点太没礼貌了?” 段干手里面抓着一整只的烧鸡,直接从上面咬下来最肥美的鸡胸肉,喝了一口酒之后说道。 “老夫这么走路已经习惯了,听说你回到长安了,第一天没好意思来打搅你们家人团聚,所以今天才来的,我来的时候直接从大门走进来的,门口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算准了有老友来访,所以特意为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不过为什么摆在庭院里面?还好我来得早,否则都快要凉了,难道这是你师门的规矩?对了,你能不能给我换上你弄出来的烈酒,喝了那种酒之后,这种酒淡的就像水,实在没法喝。” “没有,烈酒一滴都没有,拦着距离长安这么远,天气又这么冷,我是有多脑残才会带酒过来,想要喝等我重新建起来设备才有。” 虽然遗憾没有美酒,但是段干手底下依旧不停,吃过了苏萱弄出来的东西之后,总感觉吃什么都像是在吃土,即便是在皇宫里面最多也是好一点,勉强吃得下去而已,好长时间吃不到了,今天怎么说也要吃个痛快,即便嘴里面塞得满满的,难来仍旧能说话,而且吐字清晰,让人很担心难来下一刻会被噎死。 “你刚才在老夫面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个是佛家的,一个是道家的,还有一个虽然没听说过,但是想来也差不多,难道你跟他们有什么渊源?” 苏萱坐在马老三搬来的椅子上,刚才被段干吓得不轻,现在腿还是软的,赶紧休息一下,瞧见难来吃的开心,苏萱笑的诡异。 “我跟他们那些宗教什么渊源都没有,刚才纯粹是图个吉利,不过我现在可以很肯定,你现在倒是开始跟别人产生渊源了。” 第一百三十三张 没人相信自己 苏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看段干这么顺眼过,虽然苏萱明知道段干现在是李二面前的红人,虽然他很聪明的从来不说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很多时候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就可能影响到李二的判断,从而改变一件事情,但是苏萱就是对段干惧怕不来,更不要说是讨好了。 现在的情况就很完美,自己辛辛苦苦……让孟娘做出来一大桌子前所未有的美食,准备为秦老哥送行,身为李二的头号狗腿子段干却从半路上杀了出来,站在桌子前大口的吃着桌上面的美食,吸引仇恨也没有这样吸引的,就算是世界上真的有鬼,现在也肯定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段干的身上,跟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所以苏萱笑眯眯的看着难来在那里大快朵颐,一点都没有组织的意思。 一般苏萱漏出这个笑容的时候,就代表着苏萱正在算计某个人,段干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瞧着手上的美食不确定的对苏萱问道。 “你在这顿饭菜里面下药了?” “看你说的,我现在怎么说也是大唐的侯爵,做么会做那种小人的行径,本侯行事光明磊落,而且有心地善良,你对我家有什么威胁都没有,大家的关系反而不错,说不定以后你一句话能救我一条命呢,没事干我吃饱了撑的下要害你,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死在我家里面我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段干点了点头,对于苏萱后半段话的解释深以为然,大家之间的确没有什么能让苏萱下药害自己的深仇大恨,反而这间宅子还是自己在陛下允许的范围内用了点手段包苏萱搞到手的,苏萱感谢自己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害自己。 至于苏萱说自己行事光明磊落,心地善良之类的,段干就权当苏萱是在放屁,有些话听一半就好,要是真到那种时候,段干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苏萱下起毒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既然是没有毒,那你大白天的在这里摆一桌丰盛的饭菜,就是在祭奠某人了?说说,你祭奠的是谁,没听说你的亲人出什么事情了,而且按照你的性子,你既然把桌子摆在院子里,不怕上面落尘土,就代表这个人跟你的关系并不算熟悉,老夫吃了谁的贡品?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扛过去。” “呸,我家里面的人个个都会长命百岁,就算是条狗也一定能无病无灾的老死,不会说话就不要张嘴,真奇怪你怎么活这么长时间的,到现在都没有被别人砍死。” 段干得意的一笑,原本这个世上能够杀死他的存在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现在当然更是少的可怜,单纯的个人勇武段干已经达到了一个人能够达到的巅峰,就算是打不过,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所以苏萱说他被人砍死的情况基本上不存在,至于用毒,他本身就是一个用毒的行家,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够轻易杀死自己的话,也就只有面前柔柔弱弱的苏萱了,对此,段干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即便他一巴掌就能拍死五个苏萱。 “好了,快收起你那得意的表情吧,看得我都快要吐了,知道你厉害,不过我看过一个更厉害的,乖乖,人腿粗的树一巴掌就被拍断了,人家那才叫真功夫,跟那位比,你还差点火候。” 说着,苏萱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面无奈的对段干说道。 “你说说你干的是什么事啊!给我弄了一个大宅子确实是不错,地段也清净,但是我怎么听说是刚刚死过人的,还就死在了这个宅子里面,血迹足足擦了二十多遍才擦干净,我都不敢把这跟老奶奶和苏花花说,怕吓到他们,这种晦气的宅子,家里面不是老人就是小丫头,你说我住的能安心么?这不,特意做了一桌子为秦老哥送行,谁知道刚刚摆上,秦老哥说不定看都没看完,就让你给吃干净了。” 听到这桌子饭菜是给这间宅子前主人的,段干吃的更是毫无顾忌,当初砍头的时候就是他动的手,活着的时候段干都敢下手,即便是死了,段干也不会有丝毫的胆怯,再砍一遍就是了,倒是苏萱的埋怨让段干异常的火大,恶狠狠的瞪着苏萱说道。 “难来老祖宗我当然是比不过,这一点我不敢否认,但是苏侯的埋怨倒是有些太没道理了吧?这里可是长安的太平坊,一个一进一出的小院子,如果想要脱手的话,想要买的人就能立刻把外面的巷子挤满,更不要说这种五进五出的大院子了,即便是家道中落,不到最后关头也不会撒手,想要找一个没有血腥的院子?出门往前走,穿过西市,走到金光门,靠近城墙的那一排跟怀德差不多的坊市里面说不定有苏萱要的干净地方,但是在太平坊?但凡上得了档次的宅子,那个不是数易其主?前一任主人死了,才轮得上其他的勋贵,要是怕这个,苏侯连长安都不应该进来。” 苏萱点了点头,段干这回说的是实在话,作为西周,秦,汉,西晋,魏,北周,隋,前前后后算上唐朝十三个朝代的首都,这个城市里面死过的人简直快要比现在居住的人还要多了,要是真的有鬼的话,长安城上面的怨气恐怕连太阳都照射不进来,想要找一个没死过人的地方,就跟在沙滩上面捡到金子一样罕见。 说话的这一小会功夫,段干就已经吧桌子上面好几道菜吃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光秃秃的盘子,要不是已经领教过段干那比一般人强大的多的胃,苏萱很担心段干不一会就把自己给撑死。 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嫌弃杯子太小,喝起来不够畅快,所以干脆直接抱着坛子一口气将里面程德轩的好酒喝得精光,这才擦了擦嘴巴,背着双手摇摇晃晃的向厅堂走去。 该死的,段干这个王八蛋明明是一个外人,但是却比自己还要熟悉一样,自己一开始走错了三次路,才闻着饭香味找到的厅堂,段干这个王八蛋带着一丝醉意,摇摇晃晃的眯着眼睛竟然一步不差的走到了厅堂里面,随便找了个椅子往上面一座,缩着身子打了个哈欠,不知道的还以为段干才是间宅子的主人呢。 苏萱走到主位上坐下,段干没有说话,眯着眼睛瞅了一眼跟过来的马老三,苏萱摆了摆手,让马老三退下去,就知道段干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自己这里蹭饭是顺便,身上说不定带着李二的旨意来的。 对此,苏萱并不感到奇怪,从一开始将蝗灾这件事捅出去之后,苏萱就一直准备着应付目前的这种局面,只可惜苏萱准备面对的是那位千古一帝的李世民,去不想来的是段干这个李二的狗腿。 虽然从某种情况上来说,段干来还是李世民亲自来都没有什么区别,自家说的话最后都会一字不差的传递到李世民的耳朵里,但是却能够从其中看出来,李世民对于自己说出来的蝗灾并不是太过上心。 苏萱坐在那里等了半天,谁知道段干竟然没有直接开始,而是在马老三离开之后站起身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厅堂的风格,嘴里面啧啧出声,绕来绕去,绕的苏萱眼睛都迷糊了,段干仍旧没有进入正题。 等的不耐烦的苏萱不满的开口说道。 “好了,不用再找了,苏家就这么一点人,你他娘的自己进来了都没有人通报一声,就连做饭都全靠孟娘一个人,早上忙的脚不沾地,一个个来历清楚,外面有马老三守着,不可能会被其他人偷听,要问什么就快点问,问完了我好出去雇点人,要不然家里面一群军伍的杀才,全靠孟娘一个人,家里面连个打扫卫生的都没有,下一次你来的时候也好把你拒在门外。” 被苏萱点破自己意图的段干脸上没有一丝尴尬,确定了不会隔墙有耳之后,段干的脸色便严肃了下来,沉着声站在苏萱的面前,认真的问道。 “陛下想让我代替问你一句,今年的蝗灾真的会发生了?” “当然,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暖和一些,也没有下过一场厚度足够的大雪,所以发生蝗灾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了,。” 段干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前几天农部上的奏表也说今年冬天不足以冻死泥土里面的虫卵,准备让陛下早早做一些预防,不过老祖宗描述你提到蝗灾的时候脸上竟然有一丝惶恐,以你这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性子,这种表情我还从来没有在你的脸上看到过,难道你认为今年发生的蝗灾会很恐怖?” 在古代没有有机农药和其他防控手段的情况下,发生蝗灾并不算太稀奇的事情,苏萱曾经在图书馆的书籍上看到过,古代不同的时代或许有些差异,但是大致上每隔五六年就会发生一次,东边发生的蝗灾就从西编筹集救灾的粮食,南边有灾难了就从北边筹集粮食,一千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苏萱叹了一口气,原来李世民还以为这一次能够用之前的办法应付过去,所有才只派来了段干,却根本想不到这一次的蝗灾究竟有多么的恐怖,浩浩荡荡的蝗灾几乎蔓延了小半个大唐,到时候田地里颗粒无收,再加上有心人想要从中获利,粮食的价格一定是居高不下,甚至是有价无市,等到蝗灾爆发了再想着买粮食救灾?做梦去吧,到时候就是连树皮都没人卖给你。 想到这里,苏萱团感觉意兴阑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原本以为因为自己来到大唐,提前告知大唐即将到来的灾难,就会最大限度的将这场恐怖的灾难降到最低,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信,历史终究还会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自己能有什么办法?跑到太极殿大嚷大叫跟所有人说灾难就要来了?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自己已经疯了,然后直接就会被李世民派人把自己从太极殿上绑出来投进大牢。 到时候自己身上的爵位丢了,说不定连小命都会丢掉,被所有人当做傻子来看,却没有任何的作用,何苦来哉。 苏萱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问我今年的蝗灾究竟有多恐怖?我告诉你,那根本用言语形容不出来,把你所能想象的灾难在翻五倍,或许就能达到那种程度了,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从今天开始苏家就要开始存粮了,能买多少就会买多少,到时候能救一个人就救一个人,不进我会这么做,我收到兰州的信件,牛家,程家也会这么做,这可能导致长安的粮食价格会有所上涨,帮个忙,如果粮食的价格上涨到一个陛下不能接受的价格,准备砍我头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会立刻收手,虽然我准备救人,但是那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不准备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段干还想要再问几句,但是见到苏萱一脸的不耐烦,甚至已经开始招呼马老三往外撵人了,段干便明智的没有多说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萱,便带着满心的疑惑转身离去,准备把今天的所有事情报告给陛下,具体要怎么做,还需要陛下定夺,他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即便从心里他还是偏向于相信苏萱,但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跟李二说话的时候不能夹杂任何意思其他的情感。 等到段干离开之后,苏萱从怀里面掏出两封信,心里面才多少好受了一点,苏萱既然准备把蝗灾的事情说出来,当然不会瞒着牛家和程家,结果这两位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准备跟自己一样开始大肆收购粮食,你们不相信我?没关系,还是有相信我的人的,等到蝗灾彻底爆发,遮天蔽日的蝗灾带着势无可挡的势头蔓延到整个关中大地,有你们哭的时候。 将两封信小心的收好,家里有粮心里不慌,苏萱倒要看看,到时候他们那群没有粮食的白痴到时候怎么办。 冷哼一声走出厅堂,早就在老奶奶来到长安的那一天,程牛两家就已经将夏天卖冰的收益送过来了,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香水和香皂的收益,苏萱算了算,情况不算太好,抛出去成本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家里面也就将近两千贯出了一点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秦琼生病 两千贯这个数字其实说不上小,也说不上大。 一个为官清正廉明的朝中三品大院,家里面说不定连这个数的一半都没到,半年的时间就赚到这么多钱,在勋贵中间也能勉强算得上是小康之家了。 但是对于苏萱的需要来说,这个数字却根本不够,等到灾难开始,这点钱购买的粮食扔进灾民里面,恐怕连个水花都没有,而且自己苏日安赚钱的点子并不少,但是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马老三虽然可靠,但是打打杀杀的事情很在行,其他的事情就要差一点,没有人手,投资小,还能收益快的生意,一时间苏萱还真的想不到。 走着走着,苏萱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远处向自己走过来的人影,仔细看了三眼。 嗯,很确定这家伙自己真的没见过,不行,原本以为大家刚刚到长安,先休息一阵子再安排各自的位置,不过现在看来必须派一两个人去守大门,否则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进堂堂的侯爵府,自己这个渭水县侯还有什么面子? 仔细想一下,擅闯侯府的罪名好像还不轻,虽然自己家大门空洞洞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人家也算不上随便闯进来,但是谁在乎?侯爵的威严还是需要维护的,自己拿段干没有办法,但是看对方身上的衣服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欺负起来简直没有压力。 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变成了欺软怕硬的那一类怂包,这种人一般都是可耻的,所以苏萱觉得这种想法需要控制一下,苏家将来要成为钟鸣鼎食的诗书世家的,为人处世应该具有大户人家的包容之心,这样的良善人家对别人没有威胁,才能多多的传承下去,所以苏萱准备招呼身边的马老三随便打一顿就好了。 把手指捏的噼里啪啦作响,跟爆竹一样,再配上一脸狞笑的马老三如果敢对难来活着段干这么做的话,身子早就打着横飞出十几米远躺再地上吐血了,一条命最起码也会没了半条,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马老三无疑是很吓人的,苏萱就很清楚的看到那个穿着下人衣服的家伙吓得两股战战,在原地哆嗦着身子不敢上前,脸上都是汗珠,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个心软的呢,苏萱觉得一大早上见到段干就已经都倒霉的了,一天的心情都被段干影响了,所以准备大发善心让马老三干脆把这个误入侯爵府的小厮扔出去就好了,谁知道刚才还异常嚣张的马老三身子突然楞了一下,转头看来苏萱一眼,从那个小厮的手里面恭恭敬敬拿过一件普通的青铜挂饰,快步的走过来递给苏萱。 马老三之所以恭敬当然不是因为他认出这个小厮,而是小厮慌忙之中亮出来的东西不得不让马老三收抿了自己的态度,青铜挂饰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制作粗糙,从青铜挂饰的表面上看,这应该是某人的心爱之物,经常的把玩,已经把粗糙的表面摩擦的光滑无比,价值上看也就三十文钱,而且还是价格给高了的那一种。 但是苏萱接过来之后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到了自己的怀里面,等到几十年后,这东西就算是卖出一万贯钱要卖的人都会有一大把,不过暗中傻子才会做的事情苏萱当然不会干,这东西是要藏在苏家的宝库之中一代代传承下去的好宝贝,给多少钱都不卖。 苏道长他老人家身无一物,早就想从孙道长那里弄点纪念品的苏萱对于孙道长腰间据说挂了半辈子的这个小东西早就觊觎已久了,如今落在了自己的手里面,就肯定不会再还回去,把这东西放在家里面供起来,说不准就能让子孙后代多福多寿。 东西肯定是真的,苏萱一眼就能看出来,当初苏萱明里暗里试探了孙道长好久想要花钱买过来,但是孙道长就是不松口,对于自己惦记的好东西,苏萱早就记得清清楚楚,这是苏萱为数不多的天赋之一。 向着远处的小厮招了招手,站在原地急不可耐却不敢出声的小厮赶忙走过来,还没有站稳身子,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原本被马老三吓得发抖的家伙此刻竟然有勇气拿自己的脑袋往地面上使劲的撞,声音咚咚作响,没有一下收着力气,几声过后青石地板上面就已经出现了血迹。 “请苏侯救救我家老爷,孙道长如今就在家里面为老爷治病,但是老爷的状况却是不见好转,听到苏侯来到长安之后,孙道长就让小的带着他老人家的信物来找您,说如果您有办法的话,这个小物件就送给您了,而且秦府上下也一定会记着您的好,日后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力所能及就一定为您做到。” 能带着孙道长的信物来,再加上当初孙道长跟着一个人匆匆忙忙的脱离队伍,苏萱感觉应该是你老孙遇到了什么麻烦,东西既然落在自己手里面,那么就肯定不会还回去的,孙道长肯定知道这一点,不过孙道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问题是自己所谓的医术完全就是狗屁啊,最多就是后世看了两本关于医术的书,当初在兰州为那些人缝合伤口的时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一群必死的人了,结果再坏还能坏到那里去? 但是现在是在长安,治死了人那可就麻烦了,能得到消息知道孙道长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的,那一定也是大唐不小的勋贵,再加上这个小厮说的是秦家,苏萱神色一动,开口问道。 “你说的秦家可是翼国公府上,需要我帮忙的就是秦老公爷?” 瞧见面前的小厮点头,然后不言不语继续在跪在地上疯狂的磕头,想要苏萱出手帮忙,苏萱摸了摸额头,都替他感觉脑袋疼,让马老三赶快把这家伙拉起来,再磕下去就要要人命了。 要是其他人的话,自己还能推脱身子不适活着其他的原因不去,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纸上谈兵或许还能硬撑一会,但是要是真正动手,那就彻底麻爪了,走狗屎运治好了别人,别人记你的恩情,但是要是治死了,那两家就是世仇了,不死不休的那种,苏家这种新进的小贵族,还不够那些世家大族一口吃的。 但是既然是秦国公病了,那苏萱就责无旁贷了,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程伯伯和牛伯伯跟勤劳工业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当初一起在战场上玩命的好兄弟,要是自己置之不理,等到程伯伯回来后恐怕要打死自己。 没办法,吩咐马老三去拿自己的急救包,苏萱跟老奶奶说了一句要出去拜会其他的长辈,骑上自己那头温顺的大青马之后便跟着前面同样在骑马的小厮在太平坊里面狂奔。 在马背上,苏萱不断地回忆自己从史书上看过的关于秦琼的介绍。 单纯的从后世影视来看,秦琼身上的光环简直可以闪瞎别人的眼睛,堪称大唐最厉害的名将之一,但是真实的秦琼出身并不算太好,跟过李密,李密战败之后跟过王世充,然后才跟的是李世民,一般历史上三姓家奴的下场都不算太好,因为没人会瞧得起这类人。 不过自从跟了李世民之后,秦琼随李世民南征北战,再加上自身又是一个能在万马军中取敌将首级的勇将,所以被李世民看好,再加上李世民具有其他帝王所不具备的胸襟,所以最后成为了大唐勋贵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不过也因为此,秦琼的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聚少成多,导致这位曾经战场上的万人敌晚年的时候是在病痛之中挣扎度过的,在贞观十二年去世,距离现在还有十多年的时间呢,没听说这位老将在贞观元年出了什么事情啊! 秦府和苏家虽然都在太平坊,但是相比之下苏家更像是在郊区,苏家外面的小巷子不过五六米宽,但是在太平坊最好地段的秦府外面的街道更像是一个宽广的马路,门前摆着的两只大石狮子更是威武不凡,比自家门口的两只病猫好多了,朱红色的大门上面顶着粗壮的铜钉,要是拿出去卖钱的话也要好几十贯。 苏萱还在马上打量秦府奢侈的外观,一个跟程处默和牛见虎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俊杰便急匆匆的从门里面走出来,身穿昂贵的蜀中锦缎,剪裁的得体,脸上一脸慌急,快步走到苏萱面前后,稍稍收抿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恭敬的对苏萱行了一礼之后问道。 “这位可就是苏侯?家父如今在里面咳嗽不止,喘不上气,痛苦不堪,希望苏侯能够施以援手,秦家上下感激不尽。” 苏萱从马上翻身而下,双脚稳稳的落地,摔了几次之后也就摔出经验来了,连忙伸手虚扶,认真的说道。 “这位就是秦世兄了吧?我和处默见虎的关系很好,不比如此,我们平辈论交就好,秦伯伯有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当义不容辞,否则程伯伯和牛伯伯也不会放过小妹,秦伯伯的病情要紧,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们这就赶快走。” 进了秦府,苏萱才明白自己那所谓的侯爵府跟人家一比就是个垃圾,光是大这一点就拍马难及,跟在秦怀道的身后在秦府里面走了半天,知道苏萱快要被绕晕的时候,才被秦怀道带着来到了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里面,秦怀道上前小声的敲了敲门,门打开之后,苏萱发现孙道长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秦怀道身后的苏萱,眼睛一亮,赶紧向着苏萱招招手,然后把门开出了一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缝隙。 苏萱满头雾水的跟着秦怀道从门缝里面挤进去,然后就被房间里面的人吓了一跳,不大的房间里面竟然挤满了人,再加上房间封闭的严实,这么多在在一起消耗氧气,那病人就只能呼吸二氧化碳了,这是嫌弃病人的身体不够坏啊! 还没等苏萱看轻环境,一个头上戴着朱钗的妇人就上前握住了苏萱的手,眼中含泪的说到。 “你就是刚刚被封为渭水县侯的苏家丫头吧,好好,为咱们妇人争了一口气,今天你亲伯伯就麻烦你了。” 不用说这位就是秦氏了,苏萱赶紧出言安慰,一边等的不耐烦的孙道长打断了苏萱的话,分开人群对苏萱说道。 “那些没用的话一会再说,先来看一看,老夫对此束手无策,什么手段都用过了,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一般人要是敢在秦府这么说,早就被人乱棍打死了,但是说这句话的人是孙道长,那么就没有人有一丝的不满,向秦氏歉意的笑了笑,苏萱跟着孙道长来到床边,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隐约能够看出这位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为顶天立地的存在,如今却是身子消瘦,脸色蜡黄,不时的咳嗽一两声,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人心痛。 从之前秦怀道的描述,苏萱就猜测这位应该是年轻的时候手上太严重,失血过多,留下了暗疾,然后又转变成了肺病,如今看到翼国公的样子,心里面更是确信的八分。 察觉到苏萱的到来,床上躺着的秦琼睁开眼睛,看了苏萱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孙道长在一旁问道。 “苏丫头,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苏萱先是从背包里面拿出自己的听诊器放在秦琼的胸膛上听了一会,然后翻开秦琼的眼皮,再让秦琼伸出舌头仔细的看看,过程中秦琼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都很配合,跟房间里其他的人不一样,对于苏萱古怪的看病方式,孙道长早就见怪不怪了,那听诊器他老人家也用过,小小的东西竟然能听到身体里面的声音,苏萱想把这冻死送给他,但是速度脑胀没有要,认为这是苏萱传承下的东西,他不好留在自己身边,所以苏萱给他用牛皮盒竹子做了一个,没有橡胶用的是牛筋熬烂了之后做的,虽然效果差了一点,但总比单用耳朵强,那东西现在是孙道长的宝贝,一般不给别人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穷侯爵 简单点来说,就是秦琼老公爷因为年轻时候受的伤,导致现在气血虚弱,自身的造血功能受到了损伤,不能充分的支持这位曾经在战场上无人能敌的猛将日常的需要,才导致现在这幅病恹恹的模样。 这个时候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需要为病人提供充足空间和氧气,首先需要的就是将这满满一屋子的人给清理出去。 苏萱正准备开口,眉头皱了皱,抽了抽鼻子,自打苏萱一进来,就总感觉屋子里免得味道有些不对劲,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病人行动不便,病人身上的味道,但是刚才为秦琼检查的时候,发现人家身上十分的干净,味道根本不是人家身上的。 其实用脚后跟想也能想的出来,秦老公爷现在是秦家的顶梁柱,一大家子都需要靠翼国公撑着,翼国公存在一天,这个巨大地的家族就不会倒下,他们巴不得翼国公能长命百岁呢,哪里敢因为翼国公生病而慢待他,如果真这么做了,恐怕李世民都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知道翼国公得了什么病,心里面有了底气的苏萱才发现这个味道好像跟后世烧煤的味道有些相似,在屋子里面找了一圈,好家伙,在屋子的四个角落里正摆放着四个大铜盆,铜盆里面都是正在燃烧的木炭,怪不得自己在这个房间里面待了一会就感觉头晕呢,还以为是自己骑马骑得太快了,原来根本就是整个屋子里面都是燃烧后产生的二氧化碳,这是嫌弃翼国公死的不够快啊! 自己这个正常人都受不了在这个房间里面呆上太长时间,更不要说身体虚弱的翼国公了,怪不得苏萱刚才还奇怪,从翼国公的身体来看,苏日安虚弱,但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只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再活一二十年没什么问题,怎么现在情况这么严重,历史上只坚持到贞观十三年就不行了。 因为气虚体弱,一到冬天秦琼就总感觉身体很冷,这个时代的取暖设备就是在屋子里面放火盆,但是火盆会消耗氧气,增重秦琼的病情,病情越重,身体就越怕冷,越怕冷就需要拜访更多的火盆,这简直就是一个要命的恶性循环,在这种环境下,秦老公爷能够活到贞观十三年都是已经是祖宗保佑,老天开眼,全靠年轻的时候那点底子撑着了。 没的说,苏萱赶快的分开所有人,打开密闭的门和窗户,端着火盆快步走到窗口,一窝蜂的倒出去,黑色的木炭以及燃烧的通红的炭块在窗户下散落了一地,浓烟滚滚,屋子里面的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苏萱为什么突然搞这么一出,只有孙道长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想了一会对苏萱问道。 “苏丫头,老夫之所以找不出翼国公身体不断虚弱的原因,难道究其根本是因为这四盆炭火?” 苏萱点了点头,直到把四盆炭火全部倒掉之后,才松了口气,转身对孙道长说道。 “没错,秦伯伯的身体因为早些年追随陛下东征西讨,已经损伤到了元气,最重要的就是安心静养,最忌讳饮酒和大鱼大肉,每日三餐最好清淡一些,如此之外,房间的通风也很重要,火盆虽然能够让屋子里面的温度上升,但是对人的身体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这一点在秦伯伯的身上被无限的放大,秦伯伯现在是不是觉得胸口好受一点了?” 躺再床上的秦琼闭上眼睛默默感受了一会,睁开双眼,一脸的喜色对苏萱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之前老夫还觉得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呼吸困难,做什么都没有力气,现在好像确实减轻了许多,胸口松快了不少,不过就是有些太冷了。” 苏萱看着老秦身上盖着三床厚厚的皮褥子,在心里面叹了口气,英雄迟暮跟美人白发一样,都是最让人于心不忍的,苏萱离开兰州的时候,苏萱穿着厚厚的衣服看到牛见虎和程处默在寒风中穿着单薄的衣衫在校场中锻炼身体,浑身上下热气滚滚,不见丝毫的寒冷。 这两个家伙单论武艺的话,恐怕连根秦琼提鞋的资格都不配,但是就是这样一位英雄豪杰,如今躺再床上盖着厚厚的褥子,都抵御不住外面的寒风。 “秦伯伯说的也是一个问题,太冷的话对秦伯伯的身体确实也没有好处,只有再温暖干净而且能够保持空气流通的环境中才能让秦伯伯的身体好转的更快。” 秦怀道苦笑一声,无奈的抓了抓自己跌头发对苏萱摊了摊手说道。 “要是在夏天的话这样的地方长安到处都是,但是现在是冬天,长安里面的勋贵世家都再用火盆取暖,秦家也是这样,但是家父现在却明显不能用火盆,用了火盆喘不上气,不用火盆家父有会冷,这可如何是好?” “谁告诉你在冬天取暖只有火盆这一种方法,老道就见识过屋子里面温暖如春,而且没有一点烟火气的地方。” 秦怀道的目光一亮,赶紧向孙道长追问道。 “道长说的可是让家父住在温泉附近?但是长安附近只有皇家的花园里面有那么一两道温泉流过,算了,我这就去请求陛下,家父的身体不好,不能再拖下去了,家父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陛下念在家父曾经的功劳上,应该不会拒绝。” 说着,秦怀道就要急冲冲的走出去,准备进皇宫向李世民为自己的父亲求得恩赐,才刚刚往外走出几步,耳边就传来了自己父亲的声音。 “蠢货,你萱姐既然肯来到这里给老夫治病,那就是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老程说的不错,这个丫头就是个心善的,原本老程还让老夫在长安多多照顾一下你,没想到竟然是老夫先需要你这个丫头帮忙,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孙道长刚才所说的没有烟火气就能取暖的方法一定是出自你这个丫头的手中,按照那个方法给老夫弄一个,每年冬天老夫都没少吃苦,看看你这个法子能不能让老夫松快一些,需要什么就跟你婶婶去账房支,弄得好了有奖赏,弄得不让老夫顺心,老夫可要狠狠的罚你。” …………………………………………………… 苏宣没想到老程远在千里之外还在挂念着自己,心中十分感动,自己再后是不过是一个没人愿意多看一眼的小人物,现在竟然能够让大唐老程和老牛两位高高在上的人物挂念自己,只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勉强收抿了自己的心神,苏宣向着秦琼强笑道, “秦伯伯说笑了,您是长辈,长辈难忍冬天的严寒,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为您解决难题是应该的,而且一个土炕根本花费不了多少钱,普通的农户人家都能自己动手给自己盘一个暖乎乎的热炕,如果硬要说唯一的缺点的话,就是有些费木柴,不过这一点对秦伯伯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一会我就将土炕的图纸给您送过来,刚建好的土炕需要一晚上的时间驱散泥土中的水气,是没法子住人的,等到第二天,我一定让您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土炕虽然好,但是离开土炕之后就难免不再那么暖和了,为了让您的屋子真正变得温暖如春,我还为您准备了一个特殊的东西,到时候您不但能够烤火,而且还不用担心烟尘的问题。” 就在刚才苏宣往窗外倒木炭的时候,脑子里面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事情,因为煤炭有毒,所以在唐朝取暖的时候大多都是在用昂贵的木炭,普通百姓用不起,所以只能用比较便宜的煤炭,每年长安仍旧会有一家人因为一氧化碳中毒的事情发生。 取暖是家家户户都需要的事情,在冬天里面不烧炭取暖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如果自己有办法让取暖的价格变低,并且变得更安全的话,不怕自家今年不发财。 后世取暖用的炉子,以及家家户户都烧过的蜂窝煤就很不错,其中没有任何技术含量,造价也简单,蜂窝煤用煤炭碾碎了,混在红土里面搅拌均匀,加工一下后就成型了,至于煤炉子可能多少需要一点技术,不过大唐的打铁师傅一定会完成的,至于链接炉子用的烟囱,不过是一块薄薄的铁皮。 这一点可能让大唐的铁匠很头痛,将铁加工成铁皮那么薄需要不少的功夫和手艺,但是偏偏苏宣知道一个快捷的方法,往两个铁碾子中间灌铁水,经过铁碾子的挤压,一张铁皮就能形成,虽然肯定薄厚不均匀,经不住太大的力气就会破损,但是自己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不透风的铁皮烟囱而已,谁在乎烟囱能不能经受太大的力气,坏了的话再换一节就好了,大唐有没有什么质量监督部门,谁会检查到自己的身上,只要大部分的浓烟从铁烟囱里面飞向外面,那么就算有一点留在房间里面,最多也不过是呛人而已,对人的生命没有威胁。 这个生意就对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从秦家出来的时候秦怀道亲自送苏宣出来,礼数十足,至于孙道长还不准备去苏宣家坐一坐,按他老人家的话来说,他老人家什么勋贵家里面没去过,一个小小的侯爵家他还没兴趣去参观一下。 即便孙道长十分相信苏宣的医术,但是孙道长仍旧要跟在秦琼的身边,仔细的观察一下秦琼的身体是不是真的会因此慢慢变好,然后仔细的记录下来,这是一个好的医者应该有的品质。 不过孙道长发话了,等到苏宣回自己封地的时候记得叫上他,苏宣还欠他老人家一座书院呢,不能让苏宣就这么跑掉了,书院放在苏宣的封地附近就不错,他老人家顺便参考一下哪里的位置更合适一点。 老孙一提起这件事情苏宣就觉得头疼,当初自己脑门一热,为了把这位药王骗回家好好供起来,就许下了一座书院,但却没有说明是什么样的书院,只有一两个人的那种当然称不上书院,而且以苏宣的性子,要不不做,做就要做最好的,自己作为一个后世来的,精通各种先进知识的现代人,办出来的书院怎么着也要达到国子监那一水准的才算是勉强合格,这样一来,粗略估计就需要十多万贯钱,这还只是前期自信,现在自己还需要大量的铜钱去买粮食,以应对即将到来的蝗灾,恨不得将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看来必须早点召集人手开始赚钱了。 苏宣一直相信专业的人才做出来的事情才会将利益最大化,自己现在需要制作蜂窝煤,需要制作铁炉子,铁皮烟囱,当然需要一个手艺高超的铁匠,长安的铁匠不算少,但是找一个值得信任的就难了,自己弄出来的铁炉子和铁皮烟囱只要外人看上一眼就弄模仿出来,所以注定了苏宣用这东西赚钱是暂时的,只能捞一笔,不久之后就会有仿制品出现,所以一开始的保密工作就是最关键的。 而且自家真的需要一些使唤的人了,外面的事情还好,有苏曲帮忙分担一下,至于家里面的事情不能都交给孟娘去做,这会累死人的,孟娘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来到长安之后就是苏家的内府管事,这个位置除了孟娘没有其他人更适合了,但是谁见过每天做饭和亲自打扫卫生的内府管事,而且偌大的一个苏家全靠孟娘的话,是会累死人的,至于大伯一家,苏宣更倾向是这一家什么都不用做,平平静静的享福就好。 对于大伯一家曾经做的那件事情,即便苏宣明面上已经不计较了,但是心里面说到底还是不能释怀。 所以苏宣原本准备直接回家的,但是一拉大青马的缰绳,直接向着西市走去,旁边马老三带着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苏宣的身边,把苏宣护在了中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西市走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讲道理 在封建王朝之中,有一件无论如何粉饰也无法掩盖其血粼粼的事实,那就是奴隶买卖,苏萱骑着大青马行走在西市的奴隶市场,皱着眉头看着一群群穿着破烂蹲在墙角,头发上系着稻草,身边做含着大腹便便的奴隶商人高声的与人谈价。 说到激烈处,还拉过一名身材壮硕的汉子,用手掰开大汉的嘴巴,向对方显摆那一口好牙齿以及壮硕的身体,若是买回家的话吃得少干得多,而且价格很低,保证顾客绝对不会亏本。 苏萱看着那个大汉木然的站在那里,承受身边胖胖奴隶商人的摆弄,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明明他比那个奴隶商人高出一个头,身材壮硕的比马老三都不差什么,苏萱估计那个大汉只需要一拳就能把那个满脸堆笑的奴隶商人打的满地找牙,但是偏偏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任由奴隶商随便摆弄,眼睛里面空洞一片,没有任何可以称为一个人的情感,就连最基本的愤怒都没有,苏萱知道,这个人已经废了。 苏萱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人,因为活在这个世上大家都在艰难的挣扎求生,有些人看似光鲜的背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她并不介意在自己顺手的时候为其他人提供一些对自己无伤大雅的帮助,但是当一个真正的善人还是算了,以为一个真正的善人活着都很累,并且大多情况下并不能得到自己付出应有的回报。 只要那个大汉眼里面哪怕有一点不满,并且能做出反抗的举动,苏萱就会开口把那个大汉买下来,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再是自己最起码尊重最基本的人权,可笑的是,苏萱所谓的人权在大唐没有一丁点存在的空间,尤其是对这些卖身为奴的人来说。 只可惜,直到最后那个大汉还是站在那里,他的肉体还在活着,但是他的精神早已经死的没有一丁点死灰复燃的希望。 马老三显然对那个大汉很不屑,撇了撇嘴,靠近苏萱说道。 “侯爷,小的刚才打听了一下,这里都是一群被人挑剩下的,属下知道侯爷之歌心善的,但是在这里的这些人实在是不值得侯爷搭救,往前走,那里售卖的努力都是来历清白的,要不是家里遭了灾就是罪官里面的家眷交给官府发卖,如果把这些不清不白的人招到家里面,那就不是在行善,是在给家里面招灾。” 对于马老三的话,苏萱虚心接受,作为一个土身土长的唐人,马老三无疑要逼自己了解这个时代,这个时候多听一些马老三的建议总要比自己一意孤行的好,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太多,自己没有能力全部解救,只能有选择的解救一些人,进入苏家,总要比在其他勋贵家里面要好过一些,最起码苏家应该不会发生下人犯错,被主家人活活打死的列子。 如果不是自己家里实在是急切的需要一些使唤的人手,苏萱就算是打死也不会来这个地方,如果在之前苏萱还对古代的奴隶市场还有哪怕一丝好奇的话,现在,苏萱对这个世间最黑暗的角落充满的深深的厌恶。 衣着光鲜的大唐上流人士与角落里那些破败肮脏的家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奴隶商人与顾客大声交谈的时候嘴角的笑容落在苏萱的眼睛里面是那么的刺眼,在这里人性中的阴暗面被无限的放大,苏萱甚至看到几个还算年轻的妇人在寒冷的冬天被人拉开单薄的衣服,漏出胸膛被人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 苏萱坐在马上神色平静,一遍遍的告诫自己自己现在也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勋贵,是上流人士,理应享受其他人享受不到的特权,如果想要在大唐生活的好的话,就应该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但是无论自己怎么暗示自己,握着马缰的手仍旧在颤抖,握紧缰绳的手背青筋浮现,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不去看身边两旁的惨状,才能让自己心里面多少好受一些。 身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出现了骚乱,一名妇人或许是不堪受辱,竟然一把推开了眼前那个想要先检验一下成色的衣衫华贵的富商,一把拽下勉强把头发扎起来的木簪子,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直接插进了自己的脖子里面,妇人求死的心狠决绝,手掌长的木簪子完全没入了自己光滑的脖颈里面,身子下意识的抽搐两下,就软软的倒在了地面上,血花溅落在地面上以及身边的那名富商以及奴隶商人的身上,很奇怪,那个妇人明明已经戳破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但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血液流出。 奴隶商人楞了一下,继而脸色大怒,即便那个妇人已经死了,仍旧不准备放过她,一脚又一脚的踢在妇人不会反抗的尸体上,这个女人不仅仅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还弄脏了客人的衣服,这下子他不仅仅没有赚到钱,还需要赔给别人一件衣服的钱,让他如何不生气。 转过头的奴隶商人弯腰躬身,一脸媚笑的向着富商赔不是,希望客人不要生气,自己这里还有其他的‘货物’可以让客人慢慢的挑选,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会赔偿客人的衣服。 看着奴隶商人短短一秒钟就转换自如的两副嘴脸,苏萱深深的为那个妇人感觉到不值,那个妇人手里面的木簪子戳错了对象,应该吧木簪子戳进那个奴隶商人的脖子里面才对。 坐在马上,苏萱犹豫了良久,终究是不能装作没看到,摇了摇头,对一旁的马老三说道。 “去雇一辆车,把那个妇人拉出去找一个好地方葬了吧。” 马老三点了点头,对于苏萱的指令,他一向是无条件的服从,西市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拉货物的板车,当然,那个车夫一听自己拉的是死人,一开始说什么都不干,自己每天用板车拉些货物养家糊口,很多时候拉的是吃的东西,尸体这东西脏不说,还一点都不吉利,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这辆车拉过死人,那谁还会找自己干活? 这时候拿所谓的是非观来评判车夫的对错是没有道理的,车夫说的很对,他需要工作养家糊口,辛辛苦苦一天,把自家人给喂饱才是最大的道理,因为一点恻隐之心就丢掉自己的工作,一家人上街要饭去,只有圣人才做得出来这种事情,苏萱自己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拿这个约束其他人了。 所以苏萱开出的价格很丰厚,丰厚到让车夫根本无法拒绝的程度,苏萱给的钱不仅仅足够车夫累死累活干好几天的,而且剩下的还够他换一辆新的板车,所以车夫思虑良久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虽然用黑布把自己给蒙住了脸,怕被别人给认出来,但是苏萱雇的是这个人和这辆车,跟车夫的脸没关系。 马老三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一大块麻布,走过去将妇人的尸体用麻布卷起来之后扛着放在了租来的板车上,这种事情马老三已经做了很多次,不过基本搬的是自己曾经的同僚,搬一个妇人的尸体这还是第一次。 当苏萱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那个一直在怀里揣着手,对马老三的举动不闻不问,脸上挂着职业性笑容的奴隶贩子笑吟吟的拦住了苏萱的马,明知故问的问道。 “不知道这位贵女想要去哪里?” 苏萱一脸奇怪的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奴隶贩子,不解的问道。 “怎么?我去哪里还需要跟你禀明不成?” “当然不是,贵女想要去哪里小的当然不敢过问,但是小的做的是小本生意,贵女想要带走我的东西,那小的就只能够斗胆过来问一问了,家里还有好几张嘴等的小的回去吃饭呢。” 苏萱一遍遍的告诫自己需要冷静,所以直直的看着奴隶贩子,嘴角浮现出一丝淡笑问道。 “你的东西?我怎么没发现我拿了你的东西?” “贵女莫要装傻,我的东西现在还在你身后的板车上放着呢,贵女怎么没有拿走我的东西?” “她已经死了……!” 苏萱说的很认真,也说的很慢,从喉咙里面挤出这几个字已经花费了苏萱很大的力气。 奴隶贩子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小的当初从别人手里面买下她的时候是花了钱的,小的家底薄弱,一文钱都是好的,再说小的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既然小的花了钱,那么她就是我的,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是我的,贵女想要带走她,就需要花钱。” 奴隶贩子说的很有道理,明明他是在笑着说的,但是这一番没有丝毫感情冷酷的言论让苏萱的心比外面的空气都要寒冷,奴隶贩子说得很有道理,苏萱就是一个认道理的人,所以开口问道。 “那你准备要多少钱?” 墨迹了半天,总算是说道了重点,奴隶贩子的两只小眼睛闪烁着黄金色的光芒,向苏萱竖起一根手指。 “十贯钱,好我给了,马老三一会将会把钱给你送来。” 说着,苏萱就准备离开,跟这个奴隶商人多说一句话,苏萱都觉得恶心,很害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就会让大青马踩死这个家伙,谁知还没走两步,这个家伙再次拦住了自己,笑着晃了晃自己的手掌,声音异常的难听。 “贵女想错了,小的说的价格不是十贯钱,而是一百贯钱,少一文钱小的也不卖。” 原本当妇人自尽的时候,奴隶贩子还疑问自己今天肯定要亏本了,但是精明的他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华贵的贵女停在了原地,唐朝风气开明,女人骑马并不罕见,甚至很多女子的骑术不男人还要好,真正让奴隶贩子注意了是苏萱腰间的那块玉佩,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练就出一双毒眼的他,再加上发现了苏萱身边坏绕的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立刻明白这是一头肥羊,而且还是一头心善的肥羊。 果不其然,不一会那个离开的护卫就带着一个人和一辆板车回来了,这是要给自己的‘货物’收尸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原本自己以为今天要亏本了,原来老天都要自己发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多见,一个家里面有钱,而且善心爆发的贵女,一般家里面是不会让她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今天肯定是自己偷偷跑出来见世面的,自己不多从对方口袋里弄出点铜钱了简直对不起自己的祖宗。 苏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刚才你跟那个长的跟猪一样的家伙说话的时候还是八贯钱的价格,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了一百贯,你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难道我的就是了?” 对于苏宣的指责,奴隶贩子没有丝毫的反应,仍旧是笑吟吟的模样。 “贵女可说错了,什么东西的价格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起起落落才是正常的么,贵女要是觉得价格太贵了,我们不妨静下心好好聊一聊,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价格呢? 苏宣笑的很冷,没想到自己一再的容忍反而助长了对反的气焰,马老三几个人摩拳擦掌,就准备等着苏宣一声令下,狠狠地教训这个不长眼睛连自己侯爷都敢打劫的东西。 奴隶贩子被马老三几人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眼珠子一就大声的叫道。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买东西不给钱,现在还想打人了。“ 奴隶贩子的声音很大,竟然盖过了原本嘈杂的市场,从来不都缺少看热闹的人,不一会就把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马老三几人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手,面面相窥有些不知所措。 见到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奴隶贩子的胆子立马重新壮大了起来,得意洋洋的对苏宣说道。 ”咱的生意每一笔都在官府留下过记录的,该交的税一文不少,不该交的也上上下下打点了一遍,就算贵女的来历不俗,但是在长安这是天子脚下,你也应该讲理不是,今天一百贯钱,少一文钱,贵女都别想把人给我拉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气 奴隶商人的手段一点都算不上高明,还有一点幼稚可笑,一个大男人如同一个孩童一般大声嚷嚷以此希望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甚至已经算得上不要脸的,但是不可否认,奴隶商人的手段很有用。 凑热闹这种事情不仅仅后世的人有,放在古代也一样行得通,这一下子,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神色匆匆的行人停了下来,正在跟其他奴隶商人大声砍价正直的面红耳赤的买家也放低了自己的声音,一脸兴奋的瞅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并没有想到的出现热血的斗殴一脸失望,就连安歇无精打采依着墙角蹲着,像货物一样被人挑选的奴隶也好奇的抬起头。 在东西两市闹事,对于这方面的约束官府管的很严,一旦被抓到了,拉倒官府里面最少都是三十板子,不要小看这三十板子,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明明看上去打板子的官差用的都是一样的力气,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也差不多,但是有些人受了三十板子第二天照样跟没事人一样,第二天照样出门闲逛,有些人却直接没了半条命,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要看被打板子的那个人懂不懂规矩了。 苏萱坐在大青马上,所以位置很高,苏萱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在人群中出现的两个官差,对于奴隶商人的闹剧,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目前并没有人犯法,所以他们并不准备出手。 眼看着奴隶商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这个时候苏萱突然发现这个家伙的口才和演技真的不一般,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描述成一个受人欺凌的悲惨大唐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至于苏萱一行人,当然是剧本中欺压良善的恶霸了,说到动情处,奴隶商人两眼泪如雨下,哭天抹地的就差没有躺再地上打滚了。 其实不用奴隶商人说,围观的众人自觉的就将苏萱他们归为败类那一队,谁让马老三他们即便最最正常的表情也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好人,虽然苏萱拉高的大家平均的颜值,奈何队友实在是太拉后腿,苏萱根本无力拯救,反而也顺便被其他人归为了富贵人家任性的贵女那一类。 娘的,一个奴隶商人,干的事买卖人口这种生儿子没**的勾当,这种人装无辜还真有人信了,再加上普通人的仇富心理,彻底的让苏萱这一行人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群情激奋的大唐百姓要不是看苏萱是一个丫头手下留情,烂菜叶子之类的东西早就扔过来了。 就这,马老三他们几个人身上也挂上了大大小小不知名的‘暗器’,当一直散发着恶臭的破鞋打着旋差一点砸在马老三的脸上的时候,忍了半天的马老三再也忍不住了,腰间的横刀‘唰’的一声出窍半寸,围观的百姓见到对方亮真家伙了,整齐的后退数步,。 但是大唐的百姓是彪悍的,紧接着,一大堆不知名的物体就铺天盖地的扔了过来,但从上面的味道来看,苏萱就打赌马老三一定不想知道砸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从苏萱这个角度,她很清晰的看到奴隶商人的嘴角悄悄的漏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但是紧接着,奴隶商人的哭声更加的洪亮,表情更加的悲惨。 在长安无故亮出刀兵是重罪,但是马老三他们是苏萱的护卫,属于苏萱的私人武装,一个侯爵允许有五十个私人护卫,所以他们可以带横刀异类的东西进入长安,刚才马老三不过是想要吓唬一下围观的人,谁想到局面竟然变成这样,要是没有苏萱的命令真让他拿刀在长安砍人那是万万不敢的,在长安敢这么做的人肯定是要掉脑袋的,看着抱头鼠窜的马老三等人,苏萱叹了一口气,好在这几个家伙不傻,跑的时候知道距离自己远一点,所以苏萱才没有被铺天盖地的武器所覆盖,平静的看了一眼想要抱住自己马腿的奴隶商人,苏萱知道他很想让自己的马踹他一脚,只要自己的大青马稍微抬一下蹄子,这个奴隶商人一定会像子弹一般飞出去,躺再地上痛苦的哀嚎,这样一来想要平息众怒,苏萱就算是不付钱都不行了。 只可惜,苏萱这匹大青马别的不行,赛马会被其他的战马甩开十万八千里,但是就一点好,脾气温顺,即便奴隶商人如何逗弄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低着头疑惑的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奇怪生物。 “好了,不就是一百贯钱么,我给了。” 苏萱一发话,刚才还痛哭流涕,下一刻说不定就抽过去的奴隶商人立刻就停下了自己的哭声,围观的大唐百姓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在他们看来是自己这群人逼迫了马上的勋贵家的贵女不得不妥协,争议战胜了邪恶,庆祝的人群也不再扔手里的东西了,马老三等人终于被苏萱解救了下来。 马老三等人狼狈的模样看上去很惨,但并没有受伤,围观的人下手也很有分寸,苏萱捏着鼻子看向靠近自己的马老三说道。 “你去找苏掌柜支一百贯回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自认为没有保护好苏萱,还在苏萱面前出丑,甚至还需要苏萱被一个小人胁迫而掏钱,认为没有完成自己指责的马老三羞愧欲死,恨不得将眼前的奴隶商人砍成碎片,咬着牙对苏萱的话装作听不到,死死的盯着奴隶商人。 奴隶商人被马老三凶悍的目光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正要大喊大叫,发现人群又有了出手冲动的苏萱坐在马上狠狠的踹了马老三一脚,大声说道。 “还不按我说的去做?” 原本准备出手的人群才重新平息了下来,一个个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欺压良善的恶人被当众训斥,无疑让他们更加的开心,马老三差一点将自己的牙齿咬碎,僵硬的转过身子准备去找苏曲,苏家的香水和肥皂店铺就在西市最好的地段上,是程牛两家帮忙拿下来的,他当然知道。 认为自己今天终于要发财了的奴隶商人极力控制自己,才不让自己笑出声,只是可惜刚才那匹马实在是太温顺了,如果在自己胸口来一脚的话说不定自己的价格还能往上提一提,刚才要不是苏萱开口,他甚至准备用一些小手段刺激一下那匹大青马。 谁知马老三刚走了两步,苏萱便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到。 “等一下,这件事情先不急,我们先做这一件事情,把这件事情做完了,你再去取钱也不迟。” 奴隶商人警惕的看向苏萱,很担心苏萱会突然反悔,赶紧提醒苏萱说到。 “这位贵女,你刚才说要给钱的时候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的,他们都是认证,你想要反悔可来不及了,您要是反悔,我就拉着您去吃官司去,笑的这张脸皮没有多少钱,但是您可就不一样了。” 苏萱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笑的很开心,这时候要是牛见虎和程处默见到苏萱笑容的时候一定会有多远跑多远,但是他们并不在这里,而且即便在这里,也不会提醒这个奴隶商人。 “你放心,我从来都是言而有信,说出去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我答应给你一百贯,一文铜钱都不会少,不过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刚才你拦住了我两次,而且还抱住了我的马腿,我对唐律不怎么熟悉,但是你一个下等的商人竟然敢阻拦大唐侯爵前行,马老三,这是个什么罪?” 原本握紧拳头,身体都在颤抖的马老三突然平静了下来,笑的很是开心,一边笑着一边捏着自己的拳头,很配的说道。 “侯爷您不知道,我大唐律对大唐百姓最是宽厚,只要事出有因,即便是一名大字不识的庄户拦住宰相的马车,只要事出有因都不会责罚,但是这里面却并不包括商人,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最轻也应该杖五十。” 士农工商,商人被视为不事生产,不做劳力,投机取巧,所以是大唐地位最低的一群人,比奴隶也好不了多少,没人会看得起,所以大唐律对于商人制定的刑法异常的严苛。 “哦,是这样啊!那如果本侯胆子小,被突然拦住我的人吓到了的话,你们这群家伙身为我的侍卫,是不是有资格先把这个家伙拿下,然后交付有司啊?” 这一回不仅仅是马老三,其他人也听清楚了苏萱话语中的含义,不用苏萱打招呼,一个个狞笑着扑向了一脸惊恐的奴隶商人,拳拳到肉的声音厚实无比,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就把这个奴隶商人给淹没了。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自己刚才挺到了什么,这个骑在马上的丫头竟然说自己是一名大唐的侯爵,天下还有比这个还要可笑的事情么?女人要是能当侯爵了,那天上都能往下掉金子了,这个勋贵家的贵女真的是疯了,冒充大唐勋贵是个什么罪名,那是连家人都要波及的大罪,这一回彻底没有人为奴隶商人说话了,因为对一个疯子来说,是讲不了道理的,说不定人家打红眼了连自己都打一顿,这个贵女已经给自己家招灾了,朝廷的处罚很快就会下来,根本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了。 有几个刚才扔暗器扔得最起劲的,甚至把身子往人群后面缩了缩,之漏出一个眼睛看被按在地上暴打的奴隶商人。 他们可以装作没听见苏萱刚才说的话,但是那两个在人群中的官差却不能装作没听到,从人群中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还没等说话,就看到苏萱从手里面扔出了一面青铜色的东西,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发现正面刻着大唐县侯四个字,反面刻着渭水,苏,三个字。 身在长安这种勋贵密集的地方,叫得上号的勋贵他们这些差官都记得,就算不认识也听说过,毕竟关键时候可能救自己一命,虽然他们两个从来没听说过大唐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位渭水县侯,但是仅仅一眼,他们就确定这个令牌是真的。 拿着令牌的那个差官脸上的汗立马就下来了,一位大唐的侯爵在自己面前被人讹诈,自己却没有任何举动,要是不赶快放聪明一点,自己的饭碗就怕就没有了,想到这里,这名差官立马躬身弯腰,低着头小跑来到苏萱的面前,两只手托着令牌高高举起,递给给苏萱,恭敬的说到。 “侯爵大人,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敢随便扔出来,万一磕着碰着就不好了,您还是赶快收好,以免出现什么意外小的可担当不起。” 苏萱坐在马上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过差官手中的令牌,差官就只能就这么保持费力的姿势用手托着,寒冬腊月,身上的汗却湿透了衣衫,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往下滴却愣是不敢擦试一下,至于他身边那个年轻的差官表现更是不堪,在知道苏萱的身份之后,两条腿直哆嗦,就差眼睛一翻昏过去了。 被毛老三他们围在一起虐待的奴隶商人的惨叫声都已经微不可闻了,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苏萱咳嗽了一声,马老三他们便重新走了回来,即便身上还挂着不知名的暗器,但是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苏萱昨早马背上瞧了一眼。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马老三他们挑选的位置都是人体最脆弱,但最不致命的位置,所以即便这个奴隶商人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了,但是性命却没有大碍,就是以后行走的时候可能需要一些辅助工具,这倒是提醒了苏萱,有空的时候顺便弄出一套轮椅之类的东西,说不准还能发一笔小财。 打个人还能顺便打出来一门发财的生意,这让苏萱觉得很开心,认为不虚此行,从年老的差官手里面拿回自己的令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松了一口气,苏萱点了点头说道。 “那一百贯钱我一会就会派人送过来。” “侯爷不必如此,这个家伙平日里恶事做尽,经常干一些抬高价格之类的事情,我们早就想要抓他吃几天牢饭以儆效尤,这一次他撞到了侯爷您的手里,完全就是他活该,以小的看,十贯钱就够了这还是看在他被打的如此惨,需要一些汤药费,否则侯爷十贯钱都不用拿。”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嫌弃自己得钱太多,苏萱当然也不能免俗,能省下九十贯钱就是九十贯钱,看在这个差官如此知趣,苏萱也就不在意之前奴隶商人说的自己上下打点过这件事情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让马老三拿出十贯钱仍在奴隶商人的身上之后,便骑着大青马扬长而去,至于这个奴隶商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在监狱里面能活多长时间就不是苏萱需要关心的事情了,苏萱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家伙一定会在里面受到别人体验不到的优待,说不准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太阳也说不定。 有了侯爵的身份,这下子再也没有人胆敢拦住伟大的渭水县侯,那个原本跟奴隶商人谈生意的富商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加入到打击苏萱的行列当中,否则现在躺再地上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富商赶紧转身离开了西市,为了稳妥,三年内都不打算踏进西市的大门,大唐最近的风气让人看不懂了,什么时候竟然有了一位女子侯爵,而且这位侯爵竟然闲的吃饱了没事干,跑到西市这种普通人的地方来闲逛,在富商的印象之中,那些大唐的勋贵个个都是异常的爱护自己的身份,就算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有手下的人代劳,一位堂堂的侯爵亲自跑到奴隶市场这种污秽的地方来,简直前所未有,而且还好死不死偏偏让自己碰到了,是不是要找一位高人帮自己看一看。 骑在马上的苏萱也正在发脾气,放眼望去,除了自己,身边都是穿着普通的大唐百姓,有几个人身后跟着几个跟班,也不是护卫,而是自家生意里面的伙计,帮他们在西市采购,匆匆的来,而后交接一下之后,便急匆匆的走,谁有闲心在西市里面乱逛。 所以优哉游哉骑在大青马上面的苏萱就变得异常的显眼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收获满满的注视目光,想通了其中关键的苏萱大怒,自己现在的举动就像是看着跑车去逛菜市场一样,别人只会认为这家伙在装蒜,并且脑子一定不怎么灵光,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么想的,反正每次苏萱看到类似的场面都在心里面暗暗诅咒这种无形装蒜的家伙。 现在自己跌所处的位置不同了,那些人恐怕也是这么看自己的吧,自己身为后来者,对长安不熟悉,一时间有些想不到其中的关键是情有可原的,但是马老三他们身为土生土长的大唐人竟然不提醒自己,就这么看自己的笑话,实在是不可原谅。 回过身,苏萱知道那两名差官一直跟在自己等人的身后,不用去找,随便的招了招手,那名年长的差官便从人群中小跑着走出来,恭敬的来到苏萱的马下,脸上带着媚笑问道。 “侯爷,您召唤小的有什么事情。” 苏萱瞅了一眼面前的差官,问了一下名字知道,知道这位年长的差官姓林,林差官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眼睛老是四处乱飘,苏萱顺着林差官的目光看过去,注视着对面一名正在全神贯注挑拣这摊位上商品的中年男人,长安县令一定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为自己家里面的女眷挑选首饰,就知道家里面一定是恩爱和睦妻贤子孝,就是品味不怎么样,拿着一根做工粗糙的青铜发簪已经看的好半天, 也没有看出什么结果。 京官难做,在大唐也是这样,一个外放的县令怎么说也是一方的父母官,但是长安县的县令没听说哪个做着做着能功成身退的,在一个随便扔根骨头都能砸到一个比长安县令官职要打上许多的地方,长安县令这个位置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如履薄冰。 苏萱可以肯定这个家伙就算不是长安县令,也一定是这位林差官的顶头上司,至于到底是谁,苏萱并没有探究的兴趣,直到那个中年人拿着发簪的手已经开始发抖的时候,苏萱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林姓差官说道。 “我没有探究你们发财门路的意思,我连自己家的事情还没有管好呢,哪里有空管你们,我今天来到西市就是想要为家里面找一些来历清白又合用的人,西市我是第一次来,一时间没有什么主意,既然你就是管理这片地方的,那就带我逛一逛吧,大家好聚好散,但是记住了,我买来的人中,他们的来历一定要清白,如果让我知道其中有些人是被拐来的,或者是被人逼迫的,呵呵。” 苏萱虽然并没有明说,但是那两个呵呵却听得林姓差官满头大汗,赶紧连忙说道。 “爵爷放心,属下用自己的性命担保,整个奴隶市场所有人的来历绝对清清楚楚,都有官府开出来的凭证,还有相关的保人,要是少一条,属下一定会知道,虽然属下从中捞取了一点好处,但是暗中丧尽天良的事情绝对不会做,属下家里面也有儿有女,不算是不为自己,为了他们也不能干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那位据属下所知,家里面今年遭了灾,是自己把自己卖掉换了钱好让家里人活下来的,不过没想到她的性子这么刚烈才出现这种事情,属下虽然同情,但却无能为力,这些话句句属实,若果有半句谎话,苏侯可以直接找到属下,到时候随苏侯处置,。” 听到林姓差官这么说,苏萱心里面多少好受了一点,虽然仍旧不能驱散苏萱内心中的阴霾,但知道这些人没有受人逼迫,也算是一种慰藉,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有了林姓差官这个地头蛇的帮助,苏萱在西市找到了一位被人称作李铭的奴隶商人,根据林姓差官说,这位叫做李铭的奴隶商人手里面的奴隶来历清白,货色很好,而且价格便宜,在西市这一片也是很有名声的。 苏萱到现在都受不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称作货物,但是却明白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什么,眼看着这个叫做李铭的奴隶商人卑微的跪在地上向自己问好,最里面说着静养的话,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心里面无端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将自己的要求说下去之后,李铭弓身离开,很快就带来了十八个人,这里面有男有女,还有六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这些人虽然穿着破旧,但总归还是完整的一件衣服,比之前苏萱看到的那些衣不掩体的家伙好多了,而且这些人一个个的总算有点正常的肤色,没有骨瘦如柴,就知道他们的待遇相对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看到这里,苏萱总算是对李铭有了点好脸色,即便李铭和可能是不想让自己的‘商品’贬值才这么做的,但是这家伙要比那些吸人血的奴隶商人手段温和了一些。 “侯爷,你看看这些人里面可有符合您的心意的,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这就去给您换一批。” 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多呆的苏萱点了点头,周折没有说道。 “好了,这些人就很好,我都要了,说说你的价格吧。只要不离谱一会会有人把钱给你送来的。” 李铭楞了一下,没想到苏萱竟然一下子把人都要了,以往来自己这里买奴隶的,那个不是一个个的精挑细选,稍有不如意就会换掉重新挑选,但是片刻后李铭就回过神来,头低的更低了,干净说道。 “苏侯在笑的这里买东西,是小的福气,这些人……您就给一百贯好了。” 李铭犹豫良久才报出这个数字,苏萱深深的看了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敢抬头的家伙一眼,内心多少有些诧异,李铭报出的这个价格不是太高,而是太低了,按照大唐的标准,单是这六个健康的十一二岁的小子,过几年长成了就是一个壮劳力,他们的价格就要六十管钱,更不要说剩下的十二个人里面就有三个壮劳力,八个身材健硕,比一般人都要强壮的妇人以及一个当做赠品的老头,李铭报出的价格比实际的价格要缩水了一半。 “你应该知道,我来西市就这一次,丢了脸,被人认为是欺压良善的恶霸,所以西市我是不会再来了,你以后基本不可能再见到我,所以你就算是想要结交善缘也选错的对象。” 李铭苦笑一生说道。 “侯爷,您是高高在上的勋贵,我不过是大唐没人瞧得起的商人,而且在商人中也是被人瞧不起的奴隶商人,怎敢有想要结交您这种天上人物的心思,只不过小的刚才帮您物色人选的时候听到了您刚才再西市做的事情,如果那还是丢脸的话,小的吃这碗人血饭的一辈子都不敢抬头,干脆自杀算了,您是位心善的,而且又有能力护住他们,他们跟在您的身边,肯定是会享福的,若是换了一位主人,说不定稍有不如意,他们就会有杀身之祸,小的虽然喜欢钱,但并不是那种被钱财蒙住眼睛没有人性的家伙,小的少赚一点钱,换来这十八个家伙从此脱离苦海,也算是帮自己积累一下善德,晚上睡觉能安心一些。” 李铭一番话说的很是漂亮,那十八个被李铭买下来用来赚钱的家伙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感激,马老三他们也在敬重李铭是一个真汉子,如果不是苏宣在这里,恐怕他们已经开始把酒言欢,就连苏宣也不免被李铭的话语所感染。 天啊,这个叫做李铭的一定是一个人才,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连自己都被感染了,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自己个听到这番说辞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李铭一定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现在已经练习的熟练无比,明明是想要跟自己拉上关系,却非要把自己渲染的大义凌然,最可气的是苏宣也是这番话中同样大义凌然的那一位,还不好反驳。 算了,人家不仅仅给自己免了一半的钱,还顺便赞扬了一下自己,这时候总要给人家一点面子的,所以苏宣很自然的接受了李铭的好意。 离开的时候,苏宣顺口问了一嘴,李铭的手里面有没有会打铁的手艺人,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李铭表示如果苏宣愿意等两个月的话或许会有,以为有一技傍身就代表着饭碗又了找落,这样的情况下会卖身为奴的十分少见,并且价格也会比一般人高出很多倍。 苏宣点了点头,并没有意外,而是带着人离开了,顺便告诉了李铭自己住的位置,让李铭有消息了来通知自己。 有了这十八个人,苏宣在太平坊的宅子总算不那么冷冷清清的了,在孟娘的安排下,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总算不会出现客人来了自己这个当主人的却不知道的情况。 而这十八个人也在第一时间爱上了苏家,不为其他,单凭苏家每天都会吃三顿饭,并且饭菜管够,就让他们从心底里不愿意离开这里,更何况苏宣向他们保证,只要在苏家干满三年,就可以拿走自己的契约,重新作为一个自由的人。 一旦成为了奴隶,那就一辈子都是奴隶,不仅仅他们是生死都不由自己说的算的奴隶,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孩子的孩子同样如此,如今竟然还有放归奴籍的机会,如何让他们不欣喜若狂? 主家待人和善,家里面人口也简单,老奶奶最近迷上了念佛,认为家里面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上天的恩赐,对此苏宣虽然不认为自己混到现在的地步跟老天有什么关系,但是只要老奶奶开心就好,苏花花虽然顽皮了一些,但是也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至于苏宣,面对他们从来都是笑吟吟的,吩咐他们做事也都是用温和的语气。 每天还都能吃的饱饱的,睡的地方也很暖和,身子下面仿佛有暖流在流动,让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在天堂,虽然主家的大伯一家好像有些奇怪,但是能在这个家里面做事情,简直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谁会在乎这些。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死侍 大唐这个帝国是姓李的,长安更是李世民的大本营,如果将整个长安比作一个巨大的蛛网的话,那李世民无疑就是端坐在蛛网中心那一只强壮的制蜘蛛,只要是在长安的范围内,李世民想要知道的事情没有人能够瞒得住他,苏萱下午在奴隶市场的事情,很快就化作文字摆在了李世民的案几上,就连苏萱所说的话,这上面都一字不差。 看完了上面关旭苏萱的消息之后,李世民摇头苦笑,一位大唐的侯爵竟然亲自去西市给自己家里面找合用的人,而且还被一个低贱的奴隶商人党成冤大头,让李二不由得认为自己这个当皇帝的有些太失职了,当初就应该顺便赏赐给苏宣一些何用的奴仆,否则自己的侯爵也不会这么可怜,亲自去奴隶市场挑人了,至于那个被苏宣痛殴的奴隶商人,李世民根本没有一点在乎了意思,对于李世民来说,商人不事生产,囤积居奇。 从农户的手里面赚走他们一年的辛苦所得,这类对大唐没用的人是死是活他才不会去关心,若不是在大唐税收这方面商人多少还有点作用,国库里没钱了还能挑一两个富商宰了充盈国库,李世民甚至不允许商人这种人的存在。 若果苏宣刺客在李世民的身边,听到李世民这番言论的话心里面一定会哈哈大笑,认为这肯定是自己这一辈子听到过最好笑的事情了,不可否认商人表面上好像确实跟李世民认为的差不多,将北边的东西卖到南边,从中赚取差价,但是李世民,或者古代的这些人只看到了商人表面上的作用,却没有意识到商人才是推动社会发展最重要的力量,因为他们使得货物流通,为商品赋予了新的价值,商人是一个社会飞速发展所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怪只能怪秦朝时期吕不韦将皇帝当成货物来为自己谋取利益,让之后每一个朝代的皇帝对商人这个集体都下意识的产生了排斥的心理。 放下手里面关于苏宣的密奏,李世民站起身子在太极殿里面活动活动身子,每天李世民需要处理的走着,竹简以及纸张加起来足足有好几百斤,这还是经过其他人筛检之后的结果。 身后的段干赶紧拿起披风追上在太极殿里面乱逛的李世民,小心的披在李世民的肩上,李世民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苏宣真得跟你说今年的蝗灾会很恐怖?” 段干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此事奴才不进进去问了苏宣,而且还去跟孙道长打听了一下,虽然苏宣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就是这个意思,她认为今年的蝗灾会造成前所未有的灾难,希望陛下能够早点做一些准备,孙道长也是这个意思。” 天公不作美啊!李世民原本在得到地瓜之后干劲十足的想要借助地瓜成就自己一代明君的称号,他相信只要自己讲地瓜推广到大唐每一个角落,那么即便大唐日后没落了,自己的名号也会随着地瓜永远不会辉煌下去,但是谁知道自己正在积极准备的时候,竟然从苏宣的口中知道了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今年会有大灾。 一般国家的灾难在古代都会被人认为是君王不修德行而导致的,再加上李世民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皇位来历不正,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一点的话,将会是一个让自己异常头痛的麻烦。 苏宣被封为侯爵的时候李世民言语很含糊,只是提到了苏宣献上了一门新的粮食,却并没有提及地瓜那惊人的产量,原本想到当成自己的杀手锏,看在看来,这个杀手锏只能提前扔出来了。 但是这样一来,李世民的计划就会被彻底打乱,只能重新再来,这让李世民感觉到很烦闷,原本借助地瓜,他可以好好的打击一下大唐那些老牌世家,不管那些老牌世家的名望有多么高,都没有让那些农户吃饱肚子实在,现在却只能另想办法。 明白李世民心中的烦闷,段干只能捡一些能让李世民开心的事情说。 “陛下有所不知,前段时间秦国公的身体不适,家里的人快马加鞭去请孙道长,最近孙道长就住在秦国公的家里面为亲国公调养身子,奴才见到了秦国公,发现秦国公还在跟孙道长有说有笑,一点都不像病重的样子,问过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苏宣的事情。” “哦?秦国公的身体好转了?难道是朕的苏侯治好秦爱卿的?” 秦琼最近身体不适在家休息李世民当然知道,最近两年每年冬天秦琼都会犯这种老毛病了,不过这一次好像严重了一些,好长时间没见秦琼上朝了,原本李世民还想要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没想到苏宣竟然治好了秦琼的顽疾? 段干笑着摇头说道。 “陛下您可是想错了,苏宣并没有治好秦国公,说来也巧,秦国公每年冬天不适怕冷么,而取暖用的木炭偏偏会让秦国公的病情加重,苏宣只是发现了这个问题,然后把火盆扔出窗外而已,说来也奇怪,没了火盆,秦国公果然就不那么难受了,如今秦国公家里面也在搭建土炕,等到土炕搭建好了,秦国公怕冷的毛病也会解决。” 李世民点了点头,土炕的好处他也体验过,只要在身上盖上一床薄薄的被子,整个晚上都是暖乎乎的,以至于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要花费李世民很大的毅力才能坐起来,然后冷的赶紧打两个哆嗦。 “苏宣还说要为秦国公弄一个类似火盆,但并不会出现煤烟,而且效果也会比火盆好上好几倍的东西,奴婢知道后已经给派人给苏侯打过招呼了,过几天就派人去取一套回来安在您的书房里面,奴婢看到您看书的时候手都被冻哆嗦了。” 会来事的段干无疑让李世民心情大好,暂时忘记了即将到来的灾难,重新坐回去开始批阅奏折,同时开始思考另一个可以打击大唐那些老牌世家的机会,没有了地瓜这种祥瑞,即便太子那里从临邑取回来一年三熟的水稻种子,但是有了地瓜打底,想要起到自己需要的结果恐怕也不是那么的简单。 生活就是这么的简单,对于这些新来到苏家的人来说,每天只要吃饱饭,说的暖和,就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做幸福的事情了,只要满足了这两个简单的条件,他们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而不会轻易背叛,因为他们明白当自己背叛之后,以他们奴隶的身份,过的不可能比这还要好。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总是相互的,当他们确定苏家是他们这一辈子中最好的归宿之后,人心就很快变得凝聚起来,健壮的妇人跟孟娘学会了做菜,在她们的眼里,孟娘简直就是厨房里面的神仙一般,做出来的美味是他们从来都不敢奢望的。 他们除了学习做菜之外,同样将偌大的宅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知道苏萱是个爱干净的,一天恨不得拿抹布擦八遍桌子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希望主家不会嫌弃自己懒惰让后把自己重新送回去。 年轻的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个人每顿饭都要吃一碗大米饭,配上香喷喷的红烧肉,怎么吃都吃不够,人头大小的一碗白米饭就这么被吃的干干净净,怎么看那么瘦小的身体都不可能装的小这么多的食物,担心他们吃得太多,苏萱还特意让新任的厨娘为他们熬出来一大锅的山楂水帮他们消食,派给他们的也是家里面最轻松的工作。 再知道他们都没有名字之后,苏宣很自然的就用苏一到苏六给他们按照年龄的大小依次排序,让他们感激的跪在地上发誓以后一定会誓死保护苏家。 至于一些比较消耗体力的工作,当然交给了那几个成年人去做,对此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怨言,因为苏宣一向认为人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担心苏一和苏六他们年龄小没有自制力吃多了会对身体不利,所以才有所控制,但是对于成年人来说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只要能吃,饭和肉管够,甚至偶尔有几天辛苦的时候,苏宣还会给他们加菜,一道简单的萝卜排骨汤,就能让他们喝的忘乎所以。 唯一有点难安排的就是苏宣招来这些人的时候顺带的赠品,那个两鬓斑白的老头,说是老头,其实这位叫做周通的老头年纪并不大,也就五十上下,放在后世也不过是人到中年,但是在古代这种平均寿命极低,只有四十多岁,三十岁的人就可以称呼自己为老夫的时代,五十岁的年纪已经算是不小的。 原本苏宣想要让周通去门房看大门,来个人什么的只需要告诉一声就行了,而且门房里面安了苏宣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炉子,一点都不冷,算是一个轻快的差事,谁知道跟周老头谈过了之后才发现,周通竟然还识字,并且会算账,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般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卖身为奴,没想到被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也不能这么说,这个便宜很可能是人家故意给自己,才被自己捡到的。 但从手段来说,那个叫做李铭的奴隶商人确实很不错。 索性苏宣就让周伯打理前院,这样一来,家里面基本上是就不缺什么人了,而看大门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苏一的头上。 当段干再一次来到苏家的时候,就发现苏家上下井井有条,而且门口还有一个小子拦住自己不让自己进去。 站在门口等了片刻,段干就被另一个半大的小子领着来到了厅堂,虽然段干并不需要其他人引路,整个苏家段干比苏宣还要熟悉,最起码苏宣就不知道地下那一条差一点就会完工的暗道,那是这个宅子上一任主人挖的,动作很隐秘,百骑司在抄家之前都没有意识到那家伙竟然不声不响的挖出了一条两百多米长的暗道,如果不是还没有完工的话,说不定那天就让人给跑了。 不过苏宣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自己今天来还是有求于人,所以段干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直到见到苏宣之后,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马上就有人端着茶杯送到段干身侧的位置。 段干瞄了一眼身材壮硕的夫人,拿起茶杯看了一眼,发现在散发着热气的水里面漂浮着几根树叶一样的东西,以他的见识,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 不过段干也只是楞了一下,就把嘴凑到茶杯的边缘喝了一口,入口味苦,仔细品尝之后略有回甘,的确是一种不错的饮品,对于在苏宣这里见到一些稀奇的东西,段干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尝了一口才知道这是最近在长安才开始风行的煎茶,不过长安那些人喝煎茶的时候都是把茶叶弄碎,习惯往里面放一些香料,芝麻,和一些其他的东西,段干也喝过,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不过像苏宣这种别具一格,简单只是用水泡开的做法到时第一次见,味道竟然还不错。 “怎么样?这是我最新弄出来的茶叶,这东西都被那些白痴糟蹋了,喝茶就应该用这种方法才能品出茶的香气,不知道那些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往里面加香料都是正常的,竟然还有人往里面加牛油,光是想一想我就已经吐了,那东西是给人喝的?你不知道让人在东西两市逛了多久才找到一点没有被碾成粉末的茶叶,给牛家,程家,喝秦家,尉迟家送了点之外,家里没有多少了,平时我的舍不得喝,而且常喝茶对身体有好处,关系不好的不都不拿出来请人喝。” 段干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水之后指着来时的方向说道。 “老夫原本还想帮帮你,凭空建立一个大家族几乎是不可能的,其中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做的比我想象的要好,知道给自己加招募死侍了。” 第一百四十章 打听方法 死侍,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关键时候可以去死的侍卫,换句话说也就是死士,但是不管怎么看一个人的家里面有死士这种东西都不算是一件好事情,因为死士干的事情一 般都不怎么光彩,那些龌龊而且危险的事情一般都教给死士去做。 苏家行的端做得正,当然不会有什么阴暗的事情需要这种专门的人才去做,而且苏萱认为大家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凭什么让别人为你送死,如果今 天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段干而是其他人,说不准苏萱会认为对方是在污蔑自己。 苏萱一头雾水的对段干说道。 “你说的什么意思,苏家什么时候出现死士了,我这个当家主的怎么不知道,还需要你这个外人来告诉我。” 段干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到。 “得了,这个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至于瞒着老夫么,满长安里面但凡是上得了台面的勋贵,哪个家里面没有几个专门处理主家不方便出面处理事情的死士,这又 不是什么秘密,已经是勋贵圈子默许的规则了,就连陛下也对这件事情装作看不到,只要不损害大唐的利益,对陛下没有危害的话,没人会在乎你家里是不是多了两个对 你效死命的死士。” “可是我家真的没有,如果你对这件事情很上心的话,等我家有死士了可以告诉你,但是现在真的没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瞧见苏萱的脸色不似作伪,段干也蒙了,指着来时的方向对苏萱问道。 “刚才领我进来的那个小子说自己叫做苏一,名字是你给起的,难道是我听错了?” “没有,家里面缺人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不能全靠孟娘一个人,那样会累死人的,所以我就去奴隶市场领回来一些人,他们六个在奴隶市场的时候就结下了深厚的 感情,不希望把他们拆散,所以就一起都买回来了,知道他们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若是阿猫阿狗的随便起一个小名就糊弄过去了,但是他们确实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总不能这样,所以干脆就把我的姓氏借给他们,图省事从一到六给他们排了个顺序,难道这就是在招募死士了? 对于死士我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那种人说是一个家族的核心都不为过,对家族的命令可以豁出去性命,视家族的利益为最高的一切,自己的小命随时都可以舍 弃,每一个死士都需要家族的当权者用真情实意换来的,在家里面的权利比那直系子弟都要高,我要是随便起一个名字就换回来六个死士,那死士也实在是太廉价了吧? ” 段干点了点头,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段干一定认为用自己的姓氏给买来的奴隶取名字是想要收为家里面死士的第一步,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吸收身边一切的年纪 ,也是最好灌输理念的时候,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们还一直被当作奴隶来看待,来到这么好的地方,只要施给一些恩惠,就会让他们记在心底,再加上一些引导,等到成年 了就是一个合格的死士,很多大家族里面的死士都是这么培养出来的,随意看到苏一的时候段干下意识的认为苏萱也想要照本宣科。 不过现在苏萱否认,段干很轻易的就相信了苏萱确实没有这种想法,不仅仅因为段干知道苏萱是一个懒散的人,不会去培养死士这种耗费时间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段干 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其他勋贵家培养死士的时候,买来的孩子都是五六岁甚至更小的年纪,这样才会利于管教,苏萱买回来的人年纪未免有些偏大了。 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些家族培养死士的时候,没有长大的死士在家族里面的待遇即便比不上直系的弟子,但也是平常人远远不能比拟的,苏萱却让苏一去看大门, 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难来还以为是苏萱对这里面的门道不太熟悉所以才做错了,想要提醒一下,没想到苏萱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放下手里面的茶杯,段干点了点头,也就不在死士这个话题上多说,指了指杯里面上下漂浮的茶叶对苏萱问道。 “这种茶真的对身体有益?” “那当然,茶叶自从被神农氏发现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在茶叶这种好东西上上心,不要跟我说现在在长安流行的煎茶,什么 在茶水中品尝百味,体悟人生,这类屁话都是那些自愈风流的白痴弄出来的,在他们的手里,茶叶不过是一种工具,你信不信,就算是吧茶叶换成狗屎他们也同样会弄出 一段相应的说辞,那种敢往里面加牛油的东西谁敢喝?一个不好就会拉肚子。 被那些家伙弄得,根本没有人关注茶叶本身的好处,告诉你,茶叶有解毒,生津清热,以及提神的功效,就是晚上和饭后不宜多喝,但是平时却是对身体大有裨益, 这可是我专门跟孙道长求证过的,尤其是冬天,我给陛下送去的炉子你也看到了,上面座上一个装满水的铜壶,没事干就用上面烧开的水泡上一壶茶,喝一口全身上下都 暖和,要是再拿上一本书,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打发过去了,那日子就算是给一个神仙都不换。” 段干点了点头,既然发现了好东西,又是在天子脚下,没道理不让李二尝一尝,作为李二的忠实狗腿,段干最先想到的就是李世民,不客气的说道。 “既然连孙道长都说茶水对身体好,那就给我来一些,我带回去让陛下尝一尝。” 苏萱点了点头,一点都没有意外,既然让段干看到了茶叶,苏萱就准备让李世民也品尝一下茶叶的真正喝法,如果等到了那所谓的煎茶大行其道,成为了招待客人的 首选的话,苏萱认为自己会发疯,谁家还没两个亲朋了,活的太独的人一般都不怎么好,这个社会就是一个人情社会,苏萱当然感不能免俗,自家现在跟牛家和程家的关 系就很好,秦家的也不错,尉迟家也算有点联系,长孙家还是算了,那一家子自己惹不起,如果让自己去他们家做客的时候喝的都是这东西,苏萱宁愿把自己锁在家里面 不去跟人打交道。 而且整个天下都姓李,走其他人的人情走的再多都不如走李世民的人情,自己的爵位就是这位大帝给封的。 在后世流行的喝茶方法没道理李世民会不喜欢,送点小东西讨好一下李世民,小小的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让李世民知道还有自己这号人物的存在就算达成自己的目 的了,关系也不能太近,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没有一点错,不远不近的刚刚好。 “放心,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家里也不多,挑最好的给你装了一些,应该勉强够陛下喝道新茶下来,现在就只能这么凑合着喝了,这些茶叶的加工方法根本就不对 ,只是单纯的将茶叶风干了而已,将所以导致了味道有些不对劲,你可不要小看这一片茶叶,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等到明年,我准备弄一些新鲜的茶叶过来,经过杀青 、揉拧、干燥之后,那味道才算正宗,到时候你再过来让你尝一尝,顺便给陛下带回去一些。” 段干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坐直身体瞅着苏萱说道。 “这东西是我替陛下要的,所以跟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如果你想要做茶叶生意的话,不能提半个有关陛下的半个字,之前在兰州也就算了,在长安你竟然也在 香水铺子上提到了陛下,也就是当今陛下胸怀宽广,再加上你献上了地瓜这种祥瑞才不跟你计较,长安县令三次去你的香水铺子想把那块陛下用了都说好的招牌拆下来, 谁知道你雇的掌柜也是个精明的,拿着进贡的文书半步不让,再加上牛家和程家的帮衬,那块板子才没被摘下来,这件事可一不可再二,第一次算是你耍了小聪明,而且 卖的东西只是卖给有钱的勋贵家,不会损伤普通百姓丝毫,陛下念你年轻,都当做一个笑话来看,但是如果有第二次就是对陛下的侮辱了,当然,如果你愿意在卖茶的时 候提上老夫的姓名的话,老夫并不反对。” “第一次占陛下的便宜,第二天小女就已经是夜不能宿,心里面满是愧疚,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再做第二次了。”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苏萱心里面却是再滴血,李世民的那块牌子给香水生意不知道带来了多少额外的收益,一招鲜吃遍天,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只做一次,口号苏萱都想 好了。 “苏家绿茶,陛下喝了都说好。” 这种口号就是要直白才有最大的感染力,至于段干,谁他娘的知道这货是谁?苏家绿茶,段干喝了都说好?苏萱还没有脑残到认为这种口号能起到一星半点的作用, 说不定好处没有,段干的仇家反而找上门来,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对了,你这次来又是有什么事情?你不是应该守在陛下的身边保护陛下的安全么,你这么成天乱逛,算不算是玩忽职守啊?” 段干笑了笑说道“陛下现在在太极殿批阅奏折,手边守卫的好手无数,所以我得空也能出来透透气,以前没有这个资格,有这个资格了之后又不知道去哪里,我的身 份注定了我在哪里都不会受到欢迎,只能呆在皇宫里面无所事事,现在总算除了皇宫之外还多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不用说,看这货的表情苏萱就知道段干说的是自己家,挠了挠头,苏萱皱眉说道。 “你这样不好吧,你也知道你不受欢迎,就这么一只往我家跑,别人会认为我跟你的关系很好,这样连我家都会被人嫌弃的。” 段干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我就管不着了,你是神仙弟子,这种事情你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往别人身上推算什么能耐,而且我这次来也不是单独因为自己来的,陛下想你帮个忙。” 苏萱一下子就精神起来,在椅子上坐直身体,警惕的看向段干说道。 “陛下身边能人无数,我不过是一个侯爵,爵位比我高能力比我强的人大有人在,为什么找我?” “你说的不错,大唐这种能人确实不少,但是老夫看了这么久也从来没看到有人能献上马蹄铁,以及地瓜这种祥瑞的能人存在,这样的人满天下就你苏萱独一份,而且别人也不会弄出火炉以及你那个叫做蜂窝煤的东西啊!” 苏萱皱了皱眉说道。 “炉子和烟囱加上蜂窝煤我不是送进皇宫了么?考虑到陛下的书房比较大,我送的还是特大号的那种,蜂窝煤也是足量的,我自己没有敢用,先可劲供给陛下,听说陛下用的也很好,这还能有我什么事?” 难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目光看向别处说道。 “你说的不错,陛下用的非常好,不止一次夸过你,但是你要知道,陛下呆的地方不仅仅只有书房以及太极殿,就比如说皇后那里,你说陛下忍心让皇后在后宫挨冻么?” 苏萱痛苦的捂着脑袋,接过了段干接下来的话。 “你说的不错,皇后那里当然也应该弄一套,但是皇后哪里弄一套之后陛下其他的妃子是不是会心生芥蒂?觉得陛下不重视她们从而对皇后心生怨恨?皇后即便不在乎,但是陛下总归要一视同仁的,所以她们那里也要有一套,这么算下去,恐怕要把皇宫装满才算结束吧?” 段干的脸色更尴尬了,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皇宫里面的工匠也想按照你弄出来的炉子弄一套,但是烟囱那种铁皮实在是太耗费功夫了,而且他们弄出来的煤炭也不能黏在一起形成你弄出来的形状,陛下认为他们一套炉子的花费太多,所以就给叫停了,为了公平,连自己书房里面的炉子也不点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你这里看一看,总感觉你做出来的炉子不应该跟宫里面的匠作一样费事才对。” 明白了,不患寡而患不均,李世民虽然已经强大到无视这种规则的地步,但是为了做出表率还是率领后宫的三千佳丽一起挨冻,难来了解自己,知道自己除非吃饱了撑的,不会弄太麻烦的东西,所以就准备到自己这里来打听制作炉子的方法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羊肉包子 一个铁皮炉子当然不费什么事,虽然李铭并没有找到会铁匠手艺还恰好卖身为奴的人,但是却为苏萱找到了一个愿意跟苏家签订常年的合约,成为苏家专职匠作的 人。 铁匠姓周,年龄并不算太大,三十多岁的年纪,不过人在中年,在战乱中跟自己的家人失散,这些年凭借铁匠手艺走南闯北几乎走过的整个大唐来寻找自己的妻子 和儿子,但是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打铁的锤子都用坏了还几个,仍旧没有家人丝毫的音讯,心灰意冷的在长安留了下来,用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虽然也有媒婆找上 门来,但是快要四十的周铁匠心里面都是自己的妻儿,没有再取的心思,只是想着把这一辈子应付过去,加入苏家也是想等自己老的时候希望苏家念在他曾经为苏家 效力,能够照顾他一下,不至于让他老死家中都没有人发现。 同样也是一个苦命的人,苏花花听完周铁匠的遭遇之后就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心地善良的苏花花拉着苏萱的手哀求姐姐一定要留下这位伯伯,苏花花跟老奶奶相 依为命这么久,即便有老奶奶的陪伴,但是没有同龄人一起玩耍,明白孤独的痛苦,在苏花花看来,自己一个人生活就是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简直比吃不饱饭还 要痛苦。 对于自己妹妹向自己提出的第一个请求苏萱当然不会拒绝,不过吃饭的时候马老三那边的桌子上就空出来了一个人,等到晚上房市快要关闭的时候才堪堪赶回来, 向马老三点了点头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就一头扎进了马老三的房间,在房间里面,马老三早就给他留好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而且还有用来暖身子的一小 壶酒,关于周铁匠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苏萱的耳朵里面。 周铁匠没问题,周铁匠悲惨的遭遇是真是假暂且不提,但是周铁匠是真的在长安出现的时间快要足足一年了,这一点已经跟周铁匠的邻里验证过,苏家现在不过是 一个刚刚起步的小家族,都是一群老弱妇孺,禁不起有心人的算计,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现在周铁匠在苏家主要的工作就是制作铁炉子,并不是苏萱着急想要用铁炉子卖钱,单凭周铁匠一个人还满足不了苏萱发一笔小财的计划,苏萱已经通过周铁匠 的关系联系到了很多打铁手艺不错的工匠,把图纸和制作方法给了他们一份,让他们加班加点的赶制,然后提起卖出去,得到的利润跟自己五五分成,周铁匠现在主 要就是为自家打造铁炉子,以及跟苏家关系不错的牛家,程家,等等打造一套,质量当然跟其他的工匠打造的不能比,也更耗费时间。 就这已经让苏萱认为自己有些太压榨周铁匠了,偏偏周铁匠本人却不这么认为,觉得主家教给自己事情是信任自己,干的格外卖力。 如果自己一个人供应整个皇宫的供暖工具的话,自己会赔的家徒四壁,因为要这些东西的是皇帝,跟皇帝要钱这种事情苏萱可不准备干,人家心情好的时候说不 定把钱给你了,你还要感恩戴德,要是不给你你也没地方讲理去,所以思来想去就只能顺便把图纸和制作方法给段干一份,让皇家的匠作自己去忙活算了。 段干的表情一直很尴尬,毕竟这种上人家家里面索要人家图纸这种事情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能够干得出来的,现在皇家的内库空的可以跑马,各种用度一减再减, 除了太上皇的日常支出没有人敢碰之外,就连陛下的用度也被陛下自己减少了三成,如果是其他人,段干当然不会张这个嘴,因为这会有损陛下的威严,但是面对苏 萱,段干却觉得自己可以腆着老脸来试一试,他有很大的把握苏萱不会拒绝自己。 不过当一张张的图纸揣在他的怀里的时候,段干仍旧有些不敢相信苏萱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如坠梦中的对苏萱说道。 “就算是你献出了图纸,陛下也不会给你铜钱当做奖赏,更不会许给你其他的好处。” 苏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明白,明白,你是为了陛下才问我要的,你也不用觉得你欠了我什么,这是我心甘情愿送给你的,你知道我最烦的事情是什么吗? 就是有人让我办事的时候还占着大义,你为陛下考虑想要知道火炉的制作方法,你认为我作为臣子能不给么?不给就是不忠,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大唐混下去,所以 说以后你办什么事情,一定要先把自己摆在这种极高的位置上来俯视别人,理直气壮的提出你的要求,别人不答应就是不忠不孝,当你达到这个境界之后,不管做什 么事情都是无往而不利。” 段干点了点头,坐在那里皱眉沉思,显然觉得苏萱说的很有道理,一脸的深以为然,认为苏萱说的这些话或许对自己以后很有帮助,没工夫搭理段干,管他到底有 没有弄明白自己的意思,苏萱站起身子摆了摆手,将段干的视线吸引过来说道。 “好了,不要想那些没有用的了,既然来到了我家,就没道理不混一顿饭在走,现在正好是饭点,让你尝一尝苏家最新的美食,羊肉包子,吃过了之后你一定会赞 不绝口。” 段干大笑着说道。“好,如果说其他方面我对你还有些不服气的话,但是在哎美食一道上,老夫对你却是心服口服,既然羊肉包子连你这个吃惯了老夫从来都没听 听过的美食的家伙都赞不绝口,那老夫可要好好领教一下你家羊肉包子的魅力了。” 苏家的美食跟精致什么的一点都没有什么关系,苏萱一开始还想要教会厨娘在包子上捏出十八个褶,美美的摆放在蒸屉上面,没想到却被一家人所鄙视,老奶奶和 苏花花都是从穷苦中出来的,当然不会在乎包子上面的褶有没有,是十七个还是十八个,大伯一家从来都没什么意见,或者说不敢有什么一家,因为曾经做的事情, 在这个家里面有些心虚,底气不够,只会笑着称赞一声非常好,但是到底好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再剩下的在这个家里有发言权的就只有马老三他们了,但是他们虽然关心美味的包子,但是却不是关心包子蒸出来好不好看,而是关心包子的馅料够不够大,味道 够不够香,油水够不够多,一大口要下去能喷出汤汁的包子才是最完美的包子。 所以吃包子的时候苏萱都让这群粗鲁的家伙离自己远远的,省的从他们最里面喷出来的汤汁会影响自己跌胃口。 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再加上健壮的厨娘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数着捏包子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太可怜了,苏萱只当做自己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一群没有审美的 家伙,闲暇的时候实在没事干用毛笔画画,没有那个笔力画出现实派的写真画,那就来点抽象派的,一张好好的宣纸上面被苏萱用墨汁弄得东一块西一块的,苏萱站 在原地欣赏的时候觉得自己画的还不错,深得抽象派的精髓,将自己的感情融入在毛笔之中,将墨迹泼洒在纸张上,形成了思想的桥梁。 至于自己当初想要画出来的到底是兔子还是一匹马这已经不重要了,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当初想要画的是什么,更不要说别人能不能看出来了,别人看不懂的东西, 一般都是好东西,苏萱抱着胳膊一脸的满足,认为这幅画应该找一个装裱师傅好好的装裱起来,摆放在苏家的客厅里面,让来到苏家的人都瞻仰一下自己的大作。 说不定几百年后这幅古代的抽象代表作会名震海外,成为无数土豪竞相出价的无价之宝也说不定。 只是可惜来找苏萱玩耍的苏花花看到这幅画之后抱着苏萱的大腿直哭,老奶奶来看到后想要拉着苏萱去寺庙上香,认为苏萱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否则一个好好 的丫头怎么会对着一张掉进墨汁里面的宣纸看的入神,嘴角还不时发出傻笑? 苏萱拉着老奶奶解释了好几遍,证明自己现在还是一个正常人,刚才只不过是想要看一看这张纸还能不能抢救一下,浪费了觉得可惜了,老奶奶这才放下心来,苏 花花破涕为笑,老奶奶算着苏花花说了好几遍,让苏花花多多学习苏萱这种好习惯,不可铺张浪费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不死心的苏萱按着这幅画问马老三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深层次的东西,马老三瞪大眼睛,看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才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在刚才眼睛花了的那一刹那 ,在纸上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猪。 苏萱从这件事情上已经看出了,自己在后世培养出来的完美艺术细胞在大唐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发挥出来了,心灰意冷的撕烂了宣纸,大家不是喜欢实在么,好, 那自己就弄最实在的。 不都是喜欢吃大包子么,那自家的包子就要包最大个的,而且必须要馅大皮薄,整体也要最大的那种,为了蒸包子,家里面的灶台都扩了好几次,当第一屉包子弄 好了之后,苏花花抱着比她小脸都小不了多少的包子吃的满脸都是油,就这还一直招呼着好吃,不仅仅是苏花花,苏萱弄出来的大包子的奥利家里面的一致好评,认 为最好的包子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原本苏萱还期望段干能多少跟其他人有些不同,但是看到段干一个人就吃干净了一屉包子之后,苏萱只能够彻底妥协,段干用一个人吃了十五个人头大小的包子 的举动彻底向苏萱证明了实用主义在大唐究竟有多么普遍。 将悲愤化作食欲的苏萱很自然的跟段干一样一起吃撑着了,吃饱了之后即便知道应该多走一走,就是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只能吩咐厨娘熬两碗山楂水端过来消消食,段干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叹了口气,满意的对苏萱说道。 “你弄出来的这个带馅的馒头味道真的很不错,一会给我带走几个,我要给陛下尝一尝。” “得了吧,这种天气等你吧包子带回去,包子早就被冻得成一团了,油腻的根本无法下嘴,就算是重新热乎之后味道也不这么好了,一会走的时候让厨娘给你演示一下,以你的本事看一遍就能记得分毫不差,回去之后自己给陛下包两个尝一尝,还能向陛下表示一下自己对陛下的忠诚,何乐而不为。” 段干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就准备这么干了,犹豫了一下,对苏萱问道。 “包子确实是人间的美味,比老夫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好吃,不过为什么我总感觉还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苏萱撇了撇嘴说道。 “你觉得差了一点感觉那就对了,因为少了最重要的一种配料,如果在吃包子的时候手里面还有一头大蒜,那味道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不过今天还是算了,那东西吃饭了之后满嘴都是味,我还不想跟你坐在这里说话的时候互相熏对方一口大蒜味,虽然只要吃了就闻不到这个味道,但是想一想就觉得别扭。” 段干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明白苏萱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这么做的,而是苏萱本身就有很严重的洁癖,而不是在针对自己,除此之外,苏萱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熬出来的山楂水放了白砂糖,所以味道也别好,段干喝了两大碗才遗憾的住了嘴,知道再多喝下去的话对身体不利,现在这种程度刚刚好。 苏萱一点点的品尝着酸甜的山楂水,叹了口气说道。 “你觉得羊肉包子好吃,但是我现在都快要吃吐了,一天天的除了肉还是肉,为了让老奶奶和苏花花那丫头吃的开心,我变着花样给他们做,但是肉吃太多了,我又不喜欢运动,时间长了会变成胖子的,其实这些没什么,我本来也不准备着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开开心心的活过这一辈子就算了,胖也是活,瘦了也是活,但是我受不了的是想要吃一点青菜家里面却只有萝卜和白菜,什么花样面对这两种蔬菜半点作用都没有,我想吃绿菜,再让我吃萝卜和白菜我会发疯的。你见过什么侯爷这么可怜,只能吃这东西。”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绿菜 段干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萱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抱怨,一脸的不可思议,苏萱带着一个落魄的小家族现在混到了渭水县侯的位置,家里面顿顿都是自己这种在皇宫里面的人都闻所未闻的美食,一顿羊肉包子快要让自己把舌头都吃掉了,别的段干不敢断言,但是要轮到大唐的美食,那苏家一定是第一,没有任何地方能跟苏家媲美,这样的日子苏萱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么好吃的羊肉包子让段干吃的忘乎所以,苏萱却说自己快要吃吐了!段干第一次认为老天爷确实是瞎了眼睛,给了苏萱无数美食的同时偏偏给了苏萱一张挑剔至极的嘴,几乎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偏偏苏萱自己做出来的东西的确有对其他美食不屑一顾的资格。 “天啊,这番话你让老夫听到也就罢了,可不要没事说给别人听,其他人会认为你是一个疯子,现在寒冬腊月的,一般人家家里面连一点带着绿意的蔬菜都找不到,即便是陛下,不同样也是顿顿萝卜白菜,冬天就是这样,万物肃杀的季节你能指望吃到新鲜的绿菜?有一口萝卜吃就已经不错了,现在就连温汤监那边也只有半死不活的莲菜,而且数量还少得可怜,陛下都舍不得吃,用来犒赏朝堂上那些生病的大臣,让他们换一换口味,你一个小小的渭水县侯想要得到一两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知道你小的时候跟着你那位仙人一般的师傅享受着常人想象不到的福气,从你那双手我就能够看出来你从小到大就没有吃到一点苦头,其他人做出来的东西你难以下咽,只能自己琢磨着做出你曾经吃过的那些东西,就这就已经是无上的美味,我甚至可以想象你当初吃的东西究竟是何等的山珍海味,但是现在你毕竟不是在你那仙人一般的师傅身边,既然入了世,就应该按照世俗的规矩来,忘了你之前的享受吧,既然是世俗当然比不了你曾经待过的世外桃源,总归不是那么完美的,只有你忘记了之前的种种,才能更好的融入到大唐,成为大唐的一份子,否则你早晚都是要吃亏的。” 苏萱小时候从没有受过苦,那是真的,自己有一个异常关系甚至是溺爱自己的父母,但是除此之外,苏萱不认为自己来的地方是段干口中的世外桃源,那个飞机汽车满世界乱跑的地方虽然极大的方便的出行,但是再加上林立的大烟囱往外冒着的滚滚浓烟,把那个世界弄得乌烟瘴气,睁开眼睛看不到几米外的地方,那不是雾,而是满天漂浮的细小灰尘。 在那里生活,每一个呼吸都在玩命,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根本没有丝毫值得自己留恋的地方,跟那个世界相比,这个没有丝毫污染的世界反而更像是世外桃源,段干说的不错,想要真正的成为一个唐人,那么首先自己就应该认为自己是一个唐人,段干这是在提醒自己,这种好意没办法不报答,所以当段干看着面前三个饱沾这糖汁的冰糖葫芦的时候,只能摸着肚子干瞪眼,他实在是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不过没关系,虽然说从别人家吃不了带走是十分丢人的事情,但是在苏萱这里段干却没有哪方面的顾虑,很自然的向苏萱要了一个盒子将冰糖葫芦装在了里面,跟苏萱说等到自己肚子里面有空的时候再吃。 冰糖葫芦这东西在现在的天气就算是放上几天都没问题,对于段干的要求苏萱当然不会拒绝。 吃的实在是太多了,坐在椅子上这么半天又喝完了一碗山楂水都不见有什么作用,没办法,只能站起来溜溜食了,否则半夜的时候肚子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那种滋味苏萱试过一次之后,半夜里坐在马桶上疼的直哆嗦,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试第二次了。 跟段干一说,段干当然不会拒绝,两个人刚刚走出厅堂,因为段干的到来而去其他地方吃饭的苏花花就和苏智嬉笑着从苏萱和段干的面前跑过去,一人手里面拿着一根用竹签穿起来的冰糖葫芦,尖锐的那一段已经被厨娘用刀磨平了,就是怕伤到家里面的小娘子和小少爷。 段干看着远去的两个小小的人影若有所指的对苏萱问道。 “看来这两个孩子之间相处的不错。” 苏萱笑了笑之后说道。 “当初都是大人之间的问题,你知道,我是个记仇的,看在老奶奶的面子上,而且家里面现在也不差那几口吃的,就全装作不知道那件事,但是心里面总是有根刺,没必要的话,我是不会跟那家人走得太近,他们也没有有事没事的往我面前凑,大家在这个家里面相安无事就好,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就没必要掺和了,当初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懂什么,大人之间的龊耻事情没必要影响到他们。进过我的观察,苏智也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现在他们的年纪还小,可以在玩两年,童年就是要玩耍才有乐趣,只要大人在旁边照看一下,告诉他们什么是对的,什么事错的就好,这样反而有益于孩童时期动手和动脑能力的提高,过两年就到了他们该识字的时候了,如果说陛下是长安盘旋的巨龙,你就是陛下脚底下那条没有丝毫气势的地头蛇,而且还是地头蛇里面祖宗级别的人物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错的大儒给我介绍一下,钱不是问题。” 段干嘿嘿一笑,被苏萱形容成一条地头蛇也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得意洋洋的对苏萱说道。 “当地头蛇好啊,当陛下脚底下的地头蛇更是好上加好,你知道当初隋朝没落,三十六路烟尘七十二路反王都想要来一场逐鹿的大戏,但是如今那些不甘心成为一条蛇,偏偏想要一遇风云变化龙的家伙,以及那些认为自己是猛兽,想要跟陛下这条巨龙一较长短的家伙都去哪里了?死了!而且死的干干净净,但是我这条心甘情愿匍匐在陛下脚下的小蛇却活的好好的,一顿饭肉三斗,饭十斤活的有滋有味,现在已经是内侍少监,统领皇宫所有的太监,你能说我这条小蛇过得不好么?至于你想要的那种德高望重的大儒,还是算了,你一个小小的侯爵还请不起那种人物,能成为大儒了,哪个会看重黄白之物,你能跟孙道长打好关系,完全是孙神仙心地善良,再加上你那些奇妙的医术,让你这个聪明的家伙趁机和孙道长成为了忘年交,这样的狗屎运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在你的身上。” 苏萱拱了拱手,一脸敬佩的说到。 “没想到不过几日不见,段内侍竟然已经荣升内侍少监,实在是可喜可贺,不过既然你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说明难来就已经退居二线了,我记得难来跟我说过,他只要退下来陛下就会放他成为自由身,这样的一个大高手我可不准备放过,已经准备聘请他为我即将建造书院武术方面的老师了,不知道难来什么时候来到苏家报道?” 提起这个事段干楞了一下,然后含糊其辞的对苏萱说道。 “老祖宗虽然已经功成身退,但是跟皇家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掉的,所以来祖宗在离开的时候主动想要为陛下做一件事情,如果顺利的话,几个月就能够安然返回了。” 苏萱点了点头,既然段干不准备多说,那么就代表自己还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好,顺利的话难来几个月就能回来,但是要是不顺利的话,岂不是需要是几个月,或者是几年,甚至把命都搭进去。 想到难来当初跟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那乐观的模样,苏萱的内心就隐隐作痛,皇家就是个烂泥塘,进入容易,但是想要从里面干干净净的脱身而出,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李家呆了那么多年,知道了李家那么多的秘密,难来想要完好无损的走出来,难如登天。 在自己跟段干说话的这回,难来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玩命,以难来的武功段干都认为难来活着回来的把握不大,就知道难来这一次做的事情即便不是九死一生也差不到那里去。 这就是苏萱不愿意跟李家扯上关系的原因,跟李承乾的关系不错,不过是不想看到历史的悲剧再一次重演,顺手而为而已,能起到作用当然好,没用也不在意。 原本以苏萱的身份,来到长安之后可以直接参加朝会,参见李二,但是知道李世民准许她在年后的大朝会出现后,苏萱连提前一天露面都不愿意,难来就是很好的例子,为李家拼死拼活这么多年,结果却很有可能连尸首都找不到。 一时间苏萱有些沉默,下意识的跟着段干在家里面乱逛,当路过马老三他们的餐厅的时候,段干特意看了一眼,马老三他们属于苏萱的私人护卫,吃的好一点当然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红烧肉,萝卜排骨汤,再加上一碟味道不错的小咸菜,配上人头大小的羊肉包子,跟自己刚才吃的一模一样,苏家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当然都是有保证的,单从味道上来说,大唐的一些有爵位的勋贵吃的都不可能有他们好。 但是让段干奇怪的是,苏萱买来的奴隶竟然也坐在这里,面前桌子上的食物跟马老三他们的分毫不差,唯一区别就是马老三他们面前都摆着一个小碗,碗里面撑着不多的酒,看苏萱买来的奴隶们吃饭的表情就知道这样的待遇从他们来的时候就有,不是苏萱特意做给自己看的,这一点段干可以确定。 看到食堂里面有些吵闹但是却让自己舒心的情景,段干叹了一口气,明白即便苏萱没有刻意做什么,那六个孩子以及这个食堂里面大部分的人在苏家有难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因为有些时候无心的举动,比刻意去做起到的效果要好上无数倍。 走着走着,难来发现一个厨娘打扮的妇人刚刚从一间房子里满头大汗的走出来,从房间的样子难来就知道一定是被人改过的,尤其是厨娘出来的时候从屋子里冒出来的热浪让难来很是惊奇,在段干的观察力,即便是安装了火炉的房间也顶多是暖和而已,不可能像这间房子一般,散发的热浪连空气都在那一瞬间扭曲了,仿佛正在着火一般。 孟娘瞧见了段干,也看到了段干身后的苏萱,向两人行了一礼,这时候段干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个老熟人,在兰州的时候就见过了,也不客气,指着方才散发热浪被孟娘关好的房间问道。 “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么热,看样子不是住人的,人要是住在这种地方,时间长了人会虚脱没命的。” 孟娘悄悄的看了一眼苏萱,回过神来的苏萱没想到段干竟然走到暖房这里面来了,向孟娘点了点头,反正这间房子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是不告诉段干的话,说不定心痒难耐的段干半夜里会偷偷跑回来,马老三他们能防得住一般的小贼,但是段干这种类型的就拦不住了,让段干看一眼也好,省的他来回跑,自己晚上也不用担心段干会从自己房顶掉下来而睡不着觉。 孟娘自从成为了家里面内府的管事之后,厨房里面的事情也有安歇厨娘分担,除非苏萱想到了什么新的吃食找来孟娘研究一下,然后由孟娘教会厨娘,一般的时候孟娘很悠闲,自从苏萱实在是吃不了顿顿白菜萝卜之后,准备在家里面建一个暖房来种菜,对种菜也有一些经验的孟娘就主动担任起了照顾暖房的工作。 老奶奶也是这么认为的,自家孙女竟然能在冬天种菜,这种本事可不能让其他不相干的人学去了,所以知根知底已经成为苏家家臣的孟娘最合适不过了。 当知道苏萱竟然在里面种青菜之后,段干的眼睛瞪到老大,急不可耐的想看一眼苏萱是如何做到的,打开封闭严实的房门,门后是厚厚用来保温的门帘,掀开门帘后,一股夹杂着湿气的热浪就扑面而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贼偷段干 房间里面有些暗,因为糊窗户的纸苏萱用了好几层,导致阳光透不过来,等到段干适应了屋子里面的光线之后,便惊讶的发现屋子里面摆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花盆,花盆都被放在了被分割整齐的柜子的格子里面,有效的节省了空间,而在屋子里竟然生着五个火炉,火炉里面的煤炭在熊熊燃烧。 段干选了一个花盆靠近,发现花盆里面的泥土十分湿润,显然是刚刚被浇过水的,用手指小心的拨开一小块凸起的泥土,段干便发现一根小小的幼苗已经破土而出,这一发现让段干惊奇不已,既然能发芽,就代表苏萱在这个屋子里面种植绿菜是可行的,只要等这些绿菜长成,苏家在冬天的时候也能吃到新鲜的绿菜了。 “刚才老夫信誓旦旦的跟你说冬天的时候根本不可能迟到青菜,你表面上不发一言,是不是心里面已经笑翻天了?恐怕在那个时候你在心里面就将老夫归纳到见识短浅的那一类人里面去了吧?” 苏萱笑了笑,走上前看了一眼花盆里面青菜的长势,难来看的是茄子,茄子这东西在公元4-5世纪传入中国,南北朝栽培的茄子为圆形,与野生形状相似,等到元代的时候才将茄子讯化成了后世看到的长茄,由于生长周期长,到现在不过是刚刚发芽而已,想要吃到鲜嫩的茄子还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对于急于想要吃一口新鲜绿菜的苏萱来说,签字这东西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带着段干绕过这个柜子向后面走了两步,段干便看到几盆子一扎长的细细绿菜的幼苗,颜色黄黄的,长势喜人,已经快要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你刚才看的是茄子,那东西长得太慢,我嫌弃浪费时间,所以专门弄了一些长的快的绿菜,看看这些蒜苗,虽然还小一点,但是已经可以吃了,不过老奶奶认为浪费,非要等过几天再吃,你不知道这两天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都要来这里看上一眼,恨不得用手拉着蒜苗让它快点长高,这东西用鸡蛋炒了味道那才叫好呢,我已经在梦里面吃过好几次了,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的。” “这么种出来的绿菜真的没有问题么?” 话刚说出口,段干就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认为自己刚才问的话实在是有些太丢人了一点,苏萱已经把绿菜成功的种出来了,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面前这一盆蒜苗眼睛都在发光,恨不得立刻就塞进嘴里面,还能有什么问题,段干实在是被今天看到的事情震惊到了,没想到竟然有能能够在冬天成功的种出绿菜,导致有些口不择言,正准备承受苏萱的嘲笑,谁知道苏萱仿佛没意识到段干刚才问的蠢话,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要说缺点的话当然是有的,正常种出来的绿菜每天都可以照到太阳,这样长出来的绿菜更加的茁壮,味道也更加的好吃,但是种在暖坊里面的绿菜是见不到太阳的,只要打开窗户,外面的寒风会在一瞬间将这些娇嫩的绿菜冻死,所以长得就不会太好,颜色也不像正常的菜蔬颜色那么纯正,多少都会有些发黄,味道也要差一点,不过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剔那么多。” 段干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盯着那一盆蒜苗看的入神,一偏头的时候,竟然发现旁边的柜子上竟然还放着几盆小油菜,拇指大小的嫩油菜在炉火的照映下仿佛是一件件珍贵的艺术品,颜色跟苏萱说的一样,有些发黄,不如平常的时候那么翠绿。 “我很奇怪,当初在右武卫的时候孙道长就用暖房成功的让地瓜发芽,长出来的地瓜个头也很大,原本以为你会明白其中的关键,回到长安后就会建一个暖房,为皇宫里面供应一下绿菜,刚才我才知道,你竟然从来没意识到暖房可以在冬天种菜,这不应该啊,我给孙道长建暖房的时候也没有瞒着你,按你的谨慎,竟然不会视而不见才对。” 段干苦笑一生,颓然的叹了口气瞅着苏萱说道。 “老夫自认能够在陛下身边混到这个位置,比一般人要聪明得多,但是跟你一比就差远了,别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你那般七窍玲珑的心思,能够举一反三,当时天气虽然寒冷,但是却并没有冷到滴水成冰的程度,孙道长每天中午的时候还能把地瓜移出去晒晒太阳,所以老夫见到地瓜长出来的时候虽然惊奇,但是多少还在老夫理解范围之内,所以并没有联想到一个简单的暖房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地方,能够在寒冬种出鲜嫩的蔬菜,说到底还是老夫的见识不够。” “其实凭良心说的话,你在我见到的所有人当中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了,你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对比对象,所以才会觉得自己见识不够,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说句不好听的,你我之间的差距已经不仅仅是见识多寡的问题了,而是在本质上就已经被我拉开了距离,你想要追上我,最起码需要一千多年的时间才能勉强跟得上我的思维。” 这句话初听或许会觉得口气太大,但是苏萱却有很大的底气说出类似的言论,经历过后世知识大爆炸的时代,段干跟自己之间的差距根本就是两个时代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若是其他人敢在老夫面前说这种话的话,老夫一个大嘴巴就抽过去了,会认为对方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但是从你口中说出来,却让老夫不由自主的相信,没有一点反感,这是什么原因?老夫自认你和我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让老夫无条件相信你的地步。” 苏萱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一个人的底气问题,我有相匹配的学识,所以再说这些话的时候底气就很足,自然就有一种让人相信的力量。” 段干是不能再苏家多留的,他在赶在坊市的大门关闭的时候回到皇宫里面,跟苏家的厨娘学习了羊肉包子的做法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去了,等到送走了段干之后,苏萱两只眼睛鬼鬼祟祟的四下瞅了瞅,在自己家里面却像是做贼一般,悄悄的回到了暖房,打开房门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没办法,实在是忍不住了,苏萱决定自己今天就偷偷的解决掉一盆子蒜苗过过嘴瘾再说,反正蒜苗这东西割完了还会再长,当初自己就看在蒜苗长得快,所以中了好几盆子,自己今天偷偷吃掉一盆子也不打紧的,小油菜看上去也很和自己的胃口,弄一碗茱萸油泼面,放上蒜苗和小油菜,再配上一头大蒜,蒜苗炒鸡蛋当然也是必须有的,晚上就窝在房间里面就着大蒜蘸酱,干掉一盆子油泼面和蒜苗炒鸡蛋再说。 等到苏萱喜滋滋的走到放着蒜苗的木柜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打,身子被气得发抖,哆嗦的如同筛糠,看着被切割的整整齐齐,只比泥土高出一根头发丝的蒜苗,小油菜也不翼而飞,偌大的盆子里面只剩下一个个小坑在诉说着委屈,苏萱眼前一黑,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是哪个王八蛋偷走了本侯的蒜苗和小油菜,站出来,本侯不把你扒皮抽筋就把‘苏’字倒过来写,来人啊,家里面的人都死光了么,连几盆绿菜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什么用,把那个偷菜的小偷给我找出来,本侯爷重重有赏!” 苏萱疯了,自己每天都往那个潮湿闷热的暖房里面钻,亲眼看着那些绿菜一点点的长大,都快有了感情,眼看着就能吃了,自己今天想要尝尝鲜,却发现即将到嘴的鸭子竟然飞的无影无踪,这简直就是在拿刀子一点点挖自己的肉啊! 苏萱站在厅堂里,红着眼睛看着下面站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喘的家伙,一个个的数过去,很好,家里面所有的人都到齐了,苏萱咬着牙问道。 “进来把你们找过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找出来谁他娘的偷吃我的绿菜了,家里面的规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给我站出来,罚你们两天没饭吃,这件事就过去了,要是被我调查出来,哼哼,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苏萱突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把老奶奶也吓了一跳,急匆匆的赶过来发现苏萱勃然大怒竟然是有人偷吃了她的绿菜,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也是怒气勃发,自家的孙女多孝顺的一个好孩子啊,大冬天的给家里面种点绿菜容易么,一天天的守着盼着,把绿菜当成宝贝似的看着,如今竟然被人偷吃了,偷吃的那个家伙实在是该罚。 至于是不是家里面亲近的人偷吃了,老奶奶可以打包票,苏花花和苏智都是两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对暖房里面的绿菜好奇,但是家里面顿顿都是一吃就停不下来的美食,连自己这个老太婆都经常吃多,更不要说这两个孩子了,每次都撑得需要和山楂水消食,那里回去偷绿菜吃,他们又没有宝贝大孙女那一手好厨艺,就算是放在他们面前,这两个孩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至于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和苏氏,则早就被老奶奶严令不许靠近暖房,还有苏萱的书房,如今这个家里面就靠苏萱撑着,那里能让他们打扰到苏萱,即便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行,苏氏也不傻,当然不会做惹怒苏萱的事情。 除了亲亲的家里人,那绿菜丢了就只能是这些下人和护院干的了。 苏萱的样子很恐怖,第一次见到苏萱发火的众人被苏萱恐怖的样子吓得瑟瑟发抖,苏萱就像是一匹在羊圈旁边巡视的狼,终于,羊群之中一头很难看的狼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缩着脖子看了苏萱一样,小声的说到。 “那个……侯爷,小的给暖房添煤的时候看到蒜苗长得不错,一时手欠就揪下来一根尝了尝。” “是你?” 苏萱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目光立刻就锁定了马老三这个王八蛋,天啊,连我都没舍得吃呢,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在我之前动嘴,实在是该打!至于刚才明明说只是罚两天不能吃饭,并没有提到挨打,自己不这么做马老三这个王八蛋能痛快的出来么,不狠狠的打一顿怎么能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不过愤怒之中的苏萱总算还有一点理智,再动手的时候意识到了马老三话语之中的关键,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一根?你说你吃了一根蒜苗?你是什么时候吃的?” 瞧见情况不对,马老三回答的很是痛快。 “昨天,就昨天添煤的时候吃的,小的向老天保证,就吃了一根,味道一点都没有没有肉包子好吃,还有点辣,就出来了?” “丫头,既然马侍卫主动承认了错误,你就给奶奶一个面子,从轻处罚吧。” 瞧见罪魁祸首是马老三,知道马老三是跟在苏萱身边的老人了,老奶奶忍不住帮马老三求情,省的苏萱下不来台。 对于马老三苏萱还是相信的,马老师那说自己只吃了一根,那就肯定不会多,偷菜的贼那就不是马老三了,但是谁让马老三这个时候站出来了,而且自己都没吃到的东西,马老三竟然吃了一根,实在是不可饶恕,有气没处撒的苏萱直接就在马老三大腿上来了一脚,马老三哀嚎一声就飞了出去,知道这货是在假装,自己那一脚这货刚才根本连颤都没有颤一下,自己倒是脚底发疼,苏萱嘴上不饶人说道。 “就吃了一根你站出来干什么?我种了那么多,分到所有人头上虽然少了一点,但本来就是有你们一份的,我会在乎一根蒜苗?问题是现在所有的蒜苗都被人偷走了,你是没看到啊,下手那叫一个狠,几乎就是贴着地皮割走的,还有小油菜,除了泥就没什么了,我想要吃还要等二十多天,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本想着做一点绿菜应应景,现在倒好,到时候只能吃萝卜白菜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绿菜大盗 房间里面有些暗,因为糊窗户的纸苏萱用了好几层,导致阳光透不过来,等到段干适应了屋子里面的光线之后,便惊讶的发现屋子里面摆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花盆,花盆都被放在了被分割整齐的柜子的格子里面,有效的节省了空间,而在屋子里竟然生着五个火炉,火炉里面的煤炭在熊熊燃烧。 段干选了一个花盆靠近,发现花盆里面的泥土十分湿润,显然是刚刚被浇过水的,用手指小心的拨开一小块凸起的泥土,段干便发现一根小小的幼苗已经破土而出,这一发现让段干惊奇不已,既然能发芽,就代表苏萱在这个屋子里面种植绿菜是可行的,只要等这些绿菜长成,苏家在冬天的时候也能吃到新鲜的绿菜了。 “刚才老夫信誓旦旦的跟你说冬天的时候根本不可能迟到青菜,你表面上不发一言,是不是心里面已经笑翻天了?恐怕在那个时候你在心里面就将老夫归纳到见识短浅的那一类人里面去了吧?” 苏萱笑了笑,走上前看了一眼花盆里面青菜的长势,难来看的是茄子,茄子这东西在公元4-5世纪传入中国,南北朝栽培的茄子为圆形,与野生形状相似,等到元代的时候才将茄子讯化成了后世看到的长茄,由于生长周期长,到现在不过是刚刚发芽而已,想要吃到鲜嫩的茄子还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对于急于想要吃一口新鲜绿菜的苏萱来说,签字这东西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带着段干绕过这个柜子向后面走了两步,段干便看到几盆子一扎长的细细绿菜的幼苗,颜色黄黄的,长势喜人,已经快要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你刚才看的是茄子,那东西长得太慢,我嫌弃浪费时间,所以专门弄了一些长的快的绿菜,看看这些蒜苗,虽然还小一点,但是已经可以吃了,不过老奶奶认为浪费,非要等过几天再吃,你不知道这两天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都要来这里看上一眼,恨不得用手拉着蒜苗让它快点长高,这东西用鸡蛋炒了味道那才叫好呢,我已经在梦里面吃过好几次了,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是湿的。” “这么种出来的绿菜真的没有问题么?” 话刚说出口,段干就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认为自己刚才问的话实在是有些太丢人了一点,苏萱已经把绿菜成功的种出来了,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面前这一盆蒜苗眼睛都在发光,恨不得立刻就塞进嘴里面,还能有什么问题,段干实在是被今天看到的事情震惊到了,没想到竟然有能能够在冬天成功的种出绿菜,导致有些口不择言,正准备承受苏萱的嘲笑,谁知道苏萱仿佛没意识到段干刚才问的蠢话,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要说缺点的话当然是有的,正常种出来的绿菜每天都可以照到太阳,这样长出来的绿菜更加的茁壮,味道也更加的好吃,但是种在暖坊里面的绿菜是见不到太阳的,只要打开窗户,外面的寒风会在一瞬间将这些娇嫩的绿菜冻死,所以长得就不会太好,颜色也不像正常的菜蔬颜色那么纯正,多少都会有些发黄,味道也要差一点,不过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剔那么多。” 段干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盯着那一盆蒜苗看的入神,一偏头的时候,竟然发现旁边的柜子上竟然还放着几盆小油菜,拇指大小的嫩油菜在炉火的照映下仿佛是一件件珍贵的艺术品,颜色跟苏萱说的一样,有些发黄,不如平常的时候那么翠绿。 “我很奇怪,当初在右武卫的时候孙道长就用暖房成功的让地瓜发芽,长出来的地瓜个头也很大,原本以为你会明白其中的关键,回到长安后就会建一个暖房,为皇宫里面供应一下绿菜,刚才我才知道,你竟然从来没意识到暖房可以在冬天种菜,这不应该啊,我给孙道长建暖房的时候也没有瞒着你,按你的谨慎,竟然不会视而不见才对。” 段干苦笑一生,颓然的叹了口气瞅着苏萱说道。 “老夫自认能够在陛下身边混到这个位置,比一般人要聪明得多,但是跟你一比就差远了,别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你那般七窍玲珑的心思,能够举一反三,当时天气虽然寒冷,但是却并没有冷到滴水成冰的程度,孙道长每天中午的时候还能把地瓜移出去晒晒太阳,所以老夫见到地瓜长出来的时候虽然惊奇,但是多少还在老夫理解范围之内,所以并没有联想到一个简单的暖房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地方,能够在寒冬种出鲜嫩的蔬菜,说到底还是老夫的见识不够。” “其实凭良心说的话,你在我见到的所有人当中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了,你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对比对象,所以才会觉得自己见识不够,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说句不好听的,你我之间的差距已经不仅仅是见识多寡的问题了,而是在本质上就已经被我拉开了距离,你想要追上我,最起码需要一千多年的时间才能勉强跟得上我的思维。” 这句话初听或许会觉得口气太大,但是苏萱却有很大的底气说出类似的言论,经历过后世知识大爆炸的时代,段干跟自己之间的差距根本就是两个时代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若是其他人敢在老夫面前说这种话的话,老夫一个大嘴巴就抽过去了,会认为对方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但是从你口中说出来,却让老夫不由自主的相信,没有一点反感,这是什么原因?老夫自认你和我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让老夫无条件相信你的地步。” 苏萱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一个人的底气问题,我有相匹配的学识,所以再说这些话的时候底气就很足,自然就有一种让人相信的力量。” 段干是不能再苏家多留的,他在赶在坊市的大门关闭的时候回到皇宫里面,跟苏家的厨娘学习了羊肉包子的做法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去了,等到送走了段干之后,苏萱两只眼睛鬼鬼祟祟的四下瞅了瞅,在自己家里面却像是做贼一般,悄悄的回到了暖房,打开房门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没办法,实在是忍不住了,苏萱决定自己今天就偷偷的解决掉一盆子蒜苗过过嘴瘾再说,反正蒜苗这东西割完了还会再长,当初自己就看在蒜苗长得快,所以中了好几盆子,自己今天偷偷吃掉一盆子也不打紧的,小油菜看上去也很和自己的胃口,弄一碗茱萸油泼面,放上蒜苗和小油菜,再配上一头大蒜,蒜苗炒鸡蛋当然也是必须有的,晚上就窝在房间里面就着大蒜蘸酱,干掉一盆子油泼面和蒜苗炒鸡蛋再说。 等到苏萱喜滋滋的走到放着蒜苗的木柜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打,身子被气得发抖,哆嗦的如同筛糠,看着被切割的整整齐齐,只比泥土高出一根头发丝的蒜苗,小油菜也不翼而飞,偌大的盆子里面只剩下一个个小坑在诉说着委屈,苏萱眼前一黑,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 “是哪个王八蛋偷走了本侯的蒜苗和小油菜,站出来,本侯不把你扒皮抽筋就把‘苏’字倒过来写,来人啊,家里面的人都死光了么,连几盆绿菜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什么用,把那个偷菜的小偷给我找出来,本侯爷重重有赏!” 苏萱疯了,自己每天都往那个潮湿闷热的暖房里面钻,亲眼看着那些绿菜一点点的长大,都快有了感情,眼看着就能吃了,自己今天想要尝尝鲜,却发现即将到嘴的鸭子竟然飞的无影无踪,这简直就是在拿刀子一点点挖自己的肉啊! 苏萱站在厅堂里,红着眼睛看着下面站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喘的家伙,一个个的数过去,很好,家里面所有的人都到齐了,苏萱咬着牙问道。 “进来把你们找过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找出来谁他娘的偷吃我的绿菜了,家里面的规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给我站出来,罚你们两天没饭吃,这件事就过去了,要是被我调查出来,哼哼,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苏萱突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把老奶奶也吓了一跳,急匆匆的赶过来发现苏萱勃然大怒竟然是有人偷吃了她的绿菜,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也是怒气勃发,自家的孙女多孝顺的一个好孩子啊,大冬天的给家里面种点绿菜容易么,一天天的守着盼着,把绿菜当成宝贝似的看着,如今竟然被人偷吃了,偷吃的那个家伙实在是该罚。 至于是不是家里面亲近的人偷吃了,老奶奶可以打包票,苏花花和苏智都是两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对暖房里面的绿菜好奇,但是家里面顿顿都是一吃就停不下来的美食,连自己这个老太婆都经常吃多,更不要说这两个孩子了,每次都撑得需要和山楂水消食,那里回去偷绿菜吃,他们又没有宝贝大孙女那一手好厨艺,就算是放在他们面前,这两个孩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至于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和苏氏,则早就被老奶奶严令不许靠近暖房,还有苏萱的书房,如今这个家里面就靠苏萱撑着,那里能让他们打扰到苏萱,即便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行,苏氏也不傻,当然不会做惹怒苏萱的事情。 除了亲亲的家里人,那绿菜丢了就只能是这些下人和护院干的了。 苏萱的样子很恐怖,第一次见到苏萱发火的众人被苏萱恐怖的样子吓得瑟瑟发抖,苏萱就像是一匹在羊圈旁边巡视的狼,终于,羊群之中一头很难看的狼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缩着脖子看了苏萱一样,小声的说到。 “那个……侯爷,小的给暖房添煤的时候看到蒜苗长得不错,一时手欠就揪下来一根尝了尝。” “是你?” 苏萱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目光立刻就锁定了马老三这个王八蛋,天啊,连我都没舍得吃呢,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在我之前动嘴,实在是该打!至于刚才明明说只是罚两天不能吃饭,并没有提到挨打,自己不这么做马老三这个王八蛋能痛快的出来么,不狠狠的打一顿怎么能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不过愤怒之中的苏萱总算还有一点理智,再动手的时候意识到了马老三话语之中的关键,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一根?你说你吃了一根蒜苗?你是什么时候吃的?” 瞧见情况不对,马老三回答的很是痛快。 “昨天,就昨天添煤的时候吃的,小的向老天保证,就吃了一根,味道一点都没有没有肉包子好吃,还有点辣,就出来了?” “丫头,既然马侍卫主动承认了错误,你就给奶奶一个面子,从轻处罚吧。” 瞧见罪魁祸首是马老三,知道马老三是跟在苏萱身边的老人了,老奶奶忍不住帮马老三求情,省的苏萱下不来台。 对于马老三苏萱还是相信的,马老师那说自己只吃了一根,那就肯定不会多,偷菜的贼那就不是马老三了,但是谁让马老三这个时候站出来了,而且自己都没吃到的东西,马老三竟然吃了一根,实在是不可饶恕,有气没处撒的苏萱直接就在马老三大腿上来了一脚,马老三哀嚎一声就飞了出去,知道这货是在假装,自己那一脚这货刚才根本连颤都没有颤一下,自己倒是脚底发疼,苏萱嘴上不饶人说道。 “就吃了一根你站出来干什么?我种了那么多,分到所有人头上虽然少了一点,但本来就是有你们一份的,我会在乎一根蒜苗?问题是现在所有的蒜苗都被人偷走了,你是没看到啊,下手那叫一个狠,几乎就是贴着地皮割走的,还有小油菜,除了泥就没什么了,我想要吃还要等二十多天,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本想着做一点绿菜应应景,现在倒好,到时候只能吃萝卜白菜了,那还过什么年。” 弟一百四十四章 普天之下 听到家里面竟然真的招贼了,原本在地上哀嚎,被苏萱一脚踢成‘重伤’的马老三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义愤填膺的说到。 “家里面竟然有此事?侯爷你放心,我一定把那个贼偷给您抓到,嘿嘿,别让我知道是家里人做的,否则到时候有你们好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马老三着重看向了苏萱买来的奴隶,马老三本能的认为,这里面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们了,胆小的厨娘被马老三吓得后退了两步,就连那两个成年人也被马老三的煞气吓了一跳。 马老三还没有威风完,就被苏萱一巴掌抽在脑袋上,在兰州的时候苏萱就被老牛和老程这么抽,在这两位老将面前不敢报复,所以在教训别人的时候苏萱一致认为这个方法最有威慑力。 刚才苏萱也是被气急眼了,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好像在绿菜被偷之前自己跟马老三进入过暖房,然后绿菜就丢了,要是说这里面没什么关系苏萱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得了,别显摆了,不知道的以为这个家里面你才是侯爷呢,那个贼我知道是谁了,别说是你,就算是我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尤其是人家已经跑回自己的老巢里面去了,就更奈何不了他了,说起来这个贼还是我自己招回来的,跟其他人没关系,好了,你们下去把!” 马老三不相信自己奈何不了一个贼偷,但是看苏萱的表情不似在说笑,虽然心里面好奇,但也跟着所有人离开了,苏萱坐在位置上不断苦笑,刚才被气昏了头,家里面的人偷吃一点绿菜或许有可能,但是他们还没那个胆子把所有绿菜大包一点不给自己留,再加上段干离开之后自己的绿菜就不见踪影了,除了段干之外还有谁会做的这么过分。 这时候想一想,恐怕就是段干借用茅厕的那段时间偷偷把绿菜割走的,自己当时还以为段干吃多了呢。 太极殿的李二结束了一天的政务,从案几后站起来,只感觉自己的腰都不是自己的一样,一点点的活动开之后才恢复了正常,前几年在马上领军作战的时候,就是骑着战马一天一夜的急行军都不会有丝毫的疲惫,身体也吃得消,但是如今才几年啊,光是坐在这里批阅奏折就快要让自己吃不消,在长安治理一个国家比在马上征战还要劳累,难道自己已经老了? 李世民苦笑一声,把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还好,身上棱角分明的肌肉还在,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重新变成一整块,拿下墙壁上挂着的五十硬弓,双臂鼓劲,仍旧能一口气拉成满月,自己这一身武艺没有退步,大唐以武力国,李世民当然不会容忍自己失去自己身体的力量。 在太极殿打了一套长拳的李世民额头见汗,一旁早有内侍静静地等候,见李世民停下之后立刻将柔软的锦缎递过去让李世民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在内侍的伺候下洗干净双手,李世民习惯性的回到案几旁边,上面的奏折早就被黄门收起来,整理干净,但是却不见自己的晚饭,李世民的眉头微微皱起,打一套长拳后吃饭已经是自己的惯例,皇宫里面没有人不知道这一点,而且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段干当值,那就更不可能出现纰漏,为什么今天却没有按时准备好自己的晚膳。 虽然疑惑,但是李世民并没有发作,就站在原地等着段干出现,李世民相信段干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身边的内侍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身子哆嗦着几乎就坐在了地上,即便李世民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吓得快要昏死过去,内心已经将照顾李世民饮食的家伙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即便这根本不管他什么事,但是让陛下等着吃饭这是什么罪过,要是让陛下不满,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万一陛下气急了眼,数遍把自己也砍死了那自己找谁说理去? 就在内侍已经吓得脑袋浑浑噩噩,下一刻就会屎尿齐流的时候,太极殿的们被人打开了,内侍把眼睛悄悄的睁开一条缝隙看向门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来人是段干老祖宗,这就放心了,有段干来祖宗在,陛下就是怪罪也轮不到自己,放在自己身上是砍头的罪过,放在段干老祖宗身上不过是不痛不痒而已。 李世民转身看向段干,发现一向整洁的段干身上竟然沾这白色的粉尘,行色匆匆,皱起眉头问道。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难道在长安忽略了时间,刚刚赶回来不成?” 对于李世民知道自己悄悄的离开皇宫段干一点都不惊讶,身为盘旋在长安上空的巨龙,要是连自己身边的人正在该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才好笑呢,段干紧走两步跪倒在李世民的脚下,才去见了渭水县侯,想她讨来了火炉的图纸,看过才知道火炉的打造十分简单,将作监那些家伙就是一群白痴,只知道拎着大锤使劲的打铁,希望将精铁打造成铁皮的模样,但是在渭水县侯那里,只需要将铁水倒进两个铁捻子中间,就会轻而易举的擀出来一张铁皮,而且用的也不是精铁,普通的铁水就可以了,这样一来铁炉的造价变低,陛下就不用担心内府损耗的问题,最起码陛下和后宫里面的几个贵人可以用铁炉取暖而不用担心奢靡的问题了。” 李世民楞了一下,虽然他知道段干去见了苏萱,但还真不知道段干竟然是因为这件事去的,这几天停了铁炉之后自己觉得冻手的样子恐怕被段干记在了心里,所以今天才去找苏萱要来了铁炉的制作方法,想到这里,李世民心中感动,赶紧扶起来段干笑着说道。 “虽然从未见过朕的那位渭水县侯,但是从你的形容之中,朕就能猜想得到,你这一次去讨要人家的图纸,一定没少吃苦头把?” 段干顺着李世民的搀扶很自然的站起来,摇了摇头说道。 “回陛下,苏萱知道这东西要给陛下用之后,很痛快的就献了出来,并没有给奴才难堪,而且还招待了奴才一顿从未吃过的美食,是一种将馅料塞进馒头里面的吃食,味道香浓无比,咬一口肉馅的香气和面皮混杂在一起,简直是人间的美味,苏萱称呼那种吃食叫做包子,因为使用羊肉馅做出来的,所以叫羊肉包子。奴才特意跟她们家的厨娘学习了如何制作包子,带走了她家制作包子用到的东西,刚刚踩在后面蒸熟一屉,陛下要不要尝一尝?” 听到段干形容羊肉包子的时候仍旧一脸的回味,李世民早就被这个叫做包子的吃食吸引住了,现在听到段干竟然做熟了,又如何能不尝一尝,大笑着坐在案几的后面等着段干拿出来羊肉包子让自己品尝一下,还有空打趣道。 “好,要是羊肉包子真的跟你形容的一样好吃,朕今天就忘掉你偷偷离开皇宫的罪过。” 段干笑着谢过了皇恩,侧过身子,跟在段干的身后,手里捧着一个个碟子的内侍便将手里面的碟子放在李世民面前的案几上弓身退下。 段干上前揭开第一个碟子上面的盖子恭敬的向李世民介绍到。 “陛下,这就是奴才学来的包子,如果陛下不嫌弃奴才这双手沾满过人血的话,不妨试一试,对了,包子里面的油脂很多,陛下小心烫。” 李世民冷哼一声,笑着说道。 “你这个奴才身上沾满的血都是为了朕流的,杀人也是为了朕杀的,那么你做出来的包子朕又怎么会嫌弃。” 身为一个帝王,李世民收拢人心的手段无疑是出色的,即便段干已经算是他的心腹了,扔酒杯李世民这番话感动的不能自己,用力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表示愿意为李家效死力。 对于段干的表现李世民很满意,拿起一个包子大口的塞进嘴里面,包子一入口,李世民的眉头一挑,绵软的包子皮以及多汁的包子馅,混合在一起刺激着味蕾,让李世民咀嚼的动作不由自主的越来越快,段干可以说是完全照搬了苏家包子的那一套,而且为了显示皇家的尊贵,段干包的包子更大,人头大小的包子不一会就被李世民吃的干干净净。 吃到第三个的时候,李世民动嘴的速度总算是慢了下来,咬了一口包子,特意打量了一下里面的馅料,突然一冷,他发现自己竟然在羊肉馅里面发现了一些绿菜的痕迹。一开始李世民还以为里面是葱,但是仔细观察发现又不像,疑惑的指着里面的绿菜对段干说道。 “如果朕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绿菜吧?如果真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温汤监只能种出来莲菜把,什么时候温汤监竟然能培育出绿菜了?要有这种事我应该早就知道才对。” 说完,李世民看着另外两个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碟子若有所思的说到。 “真一开始以为这两个碟子里面也是包子,现在看来,你这个奴才恐怕就等着朕问你好给朕惊喜呢吧?如果真没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也是绿菜。” 段干嘿嘿一笑,嘴上连连称赞陛下英明,低下身子将盖子抬起来,两碟子青菜就出现在李世民的面前,一碟子水煮蒜苗,和一碟子水煮油菜。 李世民眼睛一亮,顾不上问段干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提起筷子就夹了一口蒜苗放进嘴里面细细品味,许久才睁开眼睛,一脸的满足。 “朕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萝卜白菜,今天总算是能换一下口味了,如果真没猜错的话,包子里面的绿菜就是这个小油菜把!” 顿了顿,李世民一脸惋惜的对段干说道。 “算了,朕当年征战的时候连树皮都啃过,也不在乎这一点绿菜,皇后这几天的身子不适,你把这两碟绿菜拿给皇后把,皇后比朕需要。” 段干将两碟子绿菜往李世民没钱奶奶推了推,笑着说道。 “陛下放心,皇后那里奴才已经送过去了,这个天气绿菜保存不易,需要赶紧吃完要不就坏了,小油菜只有陛下和皇后有,但是蒜苗这东西奴才却弄来了很多,就连几位贵妃都分到了一点。奴才知晓如何种出来绿菜,,十几天后,奴才就保证陛下每顿饭食都会有这种叫做蒜苗的东西。” 既然段干这么说,李世民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着绿菜,在大唐这种经济条件下,即便是帝王吃的也就那么回事,李世民已经在餐桌上好几天都看不到一点绿意了,一边吃着,李世民一边那眼睛斜着看段干,温汤监种不出来这种绿菜李世民是知道的,至于段干有多大的本事,李二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单论个人的勇武,天下没几个能比得过自己面前这位,但是要论到种菜,段干恐怕比自己都不如,自己每年春耕的时候还带着皇后和太子下过地,段干恐怕连那些农具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出去一趟就知道怎么在冬天种绿菜了?要是这样的话,李世民认为自己也要没事往外面跑一炮,学学本事。 对于自己在苏家做的事情,段干当然不会瞒着李世民,三言两语介绍完苏萱是如何在冬天种出绿菜的之后,李世民就愣住了,瞪着眼睛指着面前的绿菜对段干说道。 “你是说朕现在吃的这些绿菜都是你这个奴才给朕偷回来的?” 段干对于偷这个字很不认同,纠正道。 “陛下,这个大唐都是您的,那么苏家的绿菜当然也是您的,奴才不过是帮您取回来而已。” 段干说的话很有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理论上来说大唐的所有东西都姓李。 李世民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绿菜,苦笑连连就连他都找不到话来反对段干,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吃来历不正的东西,并且吃的香甜,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五章 恶客登门 自从老奶奶从苏萱的口中听到了苏萱怀疑苏家的绿菜是被段干偷走给当今的皇帝品尝之后,就笑吟吟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能让皇帝吃到自家种出来的绿菜,老奶奶认为这是荣耀,应该高兴才对,而不是像苏萱这样怒火冲天,至于没有给苏萱留下一点解馋的绿菜,也不过是段干的问题,跟当今的陛下没有关系,陛下操持一个国家如此辛劳,需要多吃一点绿菜补一补,自家少吃一点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老奶奶还信誓旦旦的对苏萱说道,陛下吃了自家的绿菜,一定会有所补偿的。 补偿?李二用什么补偿?如果是用金银来补偿的话,只要不再弄那么一出赏赐万金的鬼把戏,拿出点真材实料的东西来苏萱是不会拒绝的,也乐得如此,但问题是如今李二他们家连用度已经消减到连一个火炉子都用不起的程度了,指望李二从手指缝里面漏出点钱来送给自己作为补偿苏萱认为可能性不大。 至于其他的东西,苏萱还真的没什么兴趣,在这个时代李二除了钱财远超常人这方面让苏萱羡慕一些之外,其他方面跟自己比就是个土鳖,连吃点绿菜都让狗腿从自家的暖房里面偷,还能指望李二能汇报给自己什么好东西。 权利?那东西对自己一个女人有什么用,自己又不准备造反,或者过一过在朝堂上挥斥方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瘾,一个侯爵不大不小刚刚好,足够支撑自家不被别人欺负的了,再者说李二还没有昏庸到吃自己一顿绿菜就把自己的爵位往上提一提的程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凭自己的身份在大唐混到这个位置就已经到头了,还能有什么东西比得过让自己现在吃上一口绿菜重要。 第二天苏萱苏萱从苏一的口中得知尽然有皇宫的内侍到来之后苏萱的表情很奇怪,因为苏一已经记住了段干的相貌,来的人不是段干,仔细问过苏一之后,苏一说来的内侍很年轻,那就肯定也不是难来,自己在长安里面认识的内侍就这两个,而且位置高的吓人,一个是前内侍少监,一个是现在的内侍少监没,其他的内侍来找自己做什么? 苏萱想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没想到内侍是来传达李世民的旨意的,而且旨意还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家里面的老奶奶的,李世民特封家里面的老奶奶为五品诰命,表明身份的文书和诰命服饰都一起送来了。 李世民到底还是够意思的,吃了苏家的绿菜,听段干说他已经将苏家的绿菜一网打尽,内心觉得过意不去,苏萱的爵位提不了了,就顺便给家里面的老奶奶一点上赏赐,五品诰命没有实权,更加不会有封地,只是一个单纯的虚职,每年可以从大唐领取一笔俸禄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但是看到老奶奶穿着诰命服笑的脸上牙眼不见,什么绿菜早就被苏萱忘到了身后,晚一点吃绿菜又能能怎么样,什么事情能比家里面的老奶奶开心更加的重要。 不过难道真的是活得久懂的就多?否则老奶奶怎么提前知道李世民会赏赐苏家,论智慧老奶奶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自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老奶奶开心,就什么都值了。 转身让跟在身边的苏一去账房取出五贯钱来答谢一下这位给苏家带来好消息的内侍,谁知道那内侍连连推辞,从对方的脸上苏萱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想要,这就奇怪了,答谢前来报喜的内侍是古往今来都有的传统,算得上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之一,这笔钱他们收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即便是李世民知道后也不过是笑一笑就不在多说什么,而不用的担心被别人知道后会受到惩罚,所以说这笔钱就是他改得的,为什么却视若蛇蝎一般不敢收。 想了想,苏萱皱着眉头看向对方说道。 “既然内侍是在皇宫里面当差的,想必是知道有一个王八蛋叫做段干的吧?” 苏萱敢称呼段干为王八蛋而且没有一丝心理负担,但是这个内侍却不敢这么说,弓着身子点了点头说道。 “老祖宗的名讳我这个当徒孙的当然知晓。” “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让你不收钱就肯定是那个王八蛋的主意了,” 内侍笑而不语,这一下更加让苏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让苏一将铜钱塞到内侍的手里冷笑着说道。 “你放心,这些钱是我强行给你的,哪能让你空着手白跑一趟,如果段干问你,你就这么说,一个贼偷偷走了我家所有的绿菜,现在根本没脸见我,就把你给支出来了,以为这样我就会解气?你告诉他,以后被让我看到他,否则一定有它好果子吃。” 内侍点了点头,将手里面的铜钱收好,再三保证一定会一字不差的转达给段干苏萱的意思之后恭敬的离去,虽然苏萱不过是一个新进的侯爵,但是就凭苏萱敢明目张胆的骂段干是个王八蛋,老祖宗还再三叮嘱自己一定不要惹怒这位侯爷来看,自己恭敬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内侍离开后,站在街道上仿佛仍旧能够听到苏萱咒骂段干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离去,这些话自己还是少听一些为妙,在街道口的时候跟一位穿着锦缎的中年男子相遇,中年男人大刺刺的走在街道的正中间,身后跟着几个凶悍打手一般的人物,将本就不大的小巷挤了个满满当当。 年轻的内侍眉头微皱,没想到在长安这种勋贵满大街的地方,竟然还有这种不自量力的蠢货,京城里面的勋贵多,纨绔当然也不少,除了喝酒骑马之外,那些纨绔最喜欢的就是教训这种白痴。 想了想,年轻的内侍不准备跟这种白痴一般见识,所以便里的远远的靠在了墙边,准备等这几个人过去之后再独自离开,年轻内饰善意的举动显然并没有让对方领情,因为为了方便,在宣读完李世民的旨意之后,年轻内饰就将自己皇宫的内侍服脱了下来,换上普通的衣服离开了苏家,富贵的中年男人显然是瞧不起这种贫贱的普通人,扬着鼻子冷哼一声,便趾高气扬的从年轻的内侍旁边走了过去,连正眼都没有多看年轻的内侍一眼。 倒是他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多看了几眼年轻的内侍,目光里面不怀好意,还不时发出嘿嘿额狞笑声音,攥紧拳头发出骨骼咔吧的声响,不过因为年轻的内侍实在是有些瘦弱,比不上他们的身材强壮,再加上他们今天来到这里还有事,对方这个小子很识相的早早就让开了道路,所以并没有教训对方的想法。 年轻的内侍低头着的头眉头微皱,自然下垂的双手在宽大的袖袍里面微微颤抖,视线扫了一眼富贵的中年人,目光一凝,止住了内心的杀意,双手不再颤抖,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一脸惊恐的往墙角缩了缩。 年轻内侍的样子让打手们得意的哈哈大笑,就连当先的那名富贵的中年人嘴角都有了笑意,却不知道就在刚才他们一行人已经在鬼门关逛了一圈。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年轻的内侍才收起了自己惊恐的表情,很自然的整理了一下因为靠在墙壁有些灰尘的衣服,离开小巷的时候若有所思的往后看了一眼,内心对于苏萱这位大唐新进的侯爵更加的好奇了,明明是一个没有丝毫底蕴,新进的贵族,偏偏跟皇宫里面两位老祖宗十分熟悉,现在就连太子府里面的一位小管事竟然也去了苏府,看来渭水县侯跟太子府也有一些关系,除此之外在自己的了解中,牛家,程家更是跟苏萱关系紧密,跟秦家,尉迟家的关系也算不错。 至于孙神仙,更是跟这位来历神秘的苏侯成为了忘年交。 一个新进的贵族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的时间内攀上了大唐众多勋贵的大腿的?而且孙神仙就算是对陛下都不假辞色,但是在长安的这段时间对苏萱却大加赞扬,这就更奇怪了,对于这一点他十分的好奇,决定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要多多关注这位来历神秘的侯爵。 至于太子府上的管事找苏萱到底要做什么,他不准备留在这里偷听,如果事情是自己可以知道的,晚一点他就可以从皇宫里面知道,如果这件事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那么留在这里偷听反而是在给自己招灾。 太子府的韩管事站在苏家简陋的大门前撇了撇嘴,朱红色的大门早就应该重新粉刷了,门前两只病恹恹的狮子更是没有一点的威严,跟自家太子府门前的石狮子相比简直就是两只病猫,听说这位新晋的渭水县侯还是一个女的,一个女的能有什么能力,无非是恰好做了一些陛下喜欢的事情从而幸进而以。 想到这里,韩管事的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不屑,能让太子殿下开口,已经是这什么渭水县侯天大的福气了,至于进去坐一坐,那是丢了太子府的脸面,想到这里,韩管事让身后的一个打手上前,自己就站在原地。 刚刚送走皇宫里面内侍的苏萱正坐在厅堂里面喝茶,茶水里面还加了蜂蜜,喝起来香甜可口,听到自己又有人找大为奇怪,自己在长安就认识那么多人,平时家里面连一只夜猫都不回来,今天怎么找自己的人都凑到一起来了? 让苏一把人请进来,谁知道苏一一脸为难,张了张嘴之后就出去了,不大一会就又回来了,这回脸上多出来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子,低着头对苏萱说他问过了,对方让苏萱出去迎接,否则不会进来。 这下子就急眼了,竟然有人敢欺负上门,仔细看了一眼苏一脸上的伤势,还好,牙齿没掉,在大唐这种环境中,没了牙齿简直就是没了半条命,苏萱从来都没有被人欺负了不还手的习惯,今天自家要是不做点什么,第二天就会传遍长安,所有人都会认为苏家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家族,到时候苏家在外面根本抬不起头来,就算是为了这个,今天也要把场子找回来,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主场。 一声令下,马老三他们一眨眼的时间就在里面集合完毕,瞅着院子里面十三个甲胄整齐的杀才,苏萱叹了口气,人还是太少啊,自己作为侯爵按照大唐的律法,可以有五十个披甲之士当做亲卫,但是现在连一半的人都没凑齐呢,不过听说外面的人才五六个,苏萱也就放心了,人多打人少,自己这边还是穿戴整齐的情况下,这要是还被打输了,马老三他们就回去种地去吧。 在苏家除了看家护院。一整天几乎都无所事事的马老三他们一脸的兴奋,在苏家好吃好喝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他们显示自己作用的机会,内心很是郁闷,如今终于有人来找麻烦了,一个个都准备好好表现一下,不让侯爷失望。 被人欺负上门的事情苏萱没告诉老奶奶,老人家还在后院一遍遍摸着自己的诰命开心着呢,这时候不能打扰老人家的好心情,带着马老三他们,苏萱正准备看一看究竟是谁打上门来了,却发现苏一按着一把菜刀也出现在了队伍后面,苏萱楞了一下,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是苏一这种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能参与的,让苏一回去,谁知道苏一咬着牙竟然敢反抗自己了,他认为是自己没处理好事情才让苏家跟人闹翻的,况且既然自己姓苏了,那么出去砍人就应该有自己一份。 苏萱正想说胡闹,却发现苏二到苏六竟然也出现在了队伍后面,这里面最胆小的苏五即便还怕的瑟瑟发抖,仍旧紧紧攥着手里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木棍,从他们六个人的眼睛里面,苏萱虽然看到了胆怯,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准备后退。 马老三大笑着一把拉过苏一,大手在苏一的脑袋上使劲的按着,大声说道。 “好小子,老子承认之前小看了你们,但是现在即便是老子也要给你们写一个‘服’字。” 右武卫的其他人同样也是笑着看向着六个小子,马老三说着看向苏萱,拍着胸膛说道。 “侯爷放心,即便是战场上的好手,我都杀过好几个了,只敢在长安争勇斗狠没上过战场的小贼,我一个人就能全部摆平,就让这些小子跟在后面看着就好,属下保证他们不会出事的,疾苦是不知道一会打起来会不会被吓尿了裤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子的‘报复\’ 苏一涨红着脸从马老三的大手下面挣脱出脑袋,努力使自己更像是一个男子汉,大声的对马老三说道。 “我才不会尿裤子呢,我今年十三岁了,已经算是一个男子汉了,我又不是一个傻子,主家对我好,我们知道,我没什么能够报答主家的,就这条命还值点钱,有人欺负到咱家,我当然不能藏在别人后面。” 苏萱从苏一看向苏六,发现他们都是这个意思之后就笑了,没有在劝说苏逸她们回去,转身就走向了苏家的大门,身后跟着十三个彪形大汉以及六个看似不堪一击的孩子。 当这一队古怪的阵容出现在苏家的大门口的时候,早就等到不耐烦的韩管事先是楞了一下,瞧见自己刚才打了一巴掌的门房小子还在其中,手里面还拿着一把菜刀想要笑,却在马老三他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笑不出声,身后的几个打手这时候也收抿了自己脸上嚣张的气焰,变得畏畏缩缩,瞧见身后这几个不成事的表现,韩管事内心大气,原本还想要指望这几个家伙给自己壮壮声势,平时一个个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的厉害,谁知道这时候一看对方人多不好惹连句话都不敢说,回去之后必须把这几个吃干饭的踢出去,换几个有真功夫的。 面前的情况虽然看似对自己不利,但是韩管事并未真的怕了,他今天来是代表太子府来的,要是自己出了一点问题,那就是在打太子的脸面,在大唐敢不给太子面子的之不是没有,但是这个新晋的渭水县侯肯定是不在其中,只要脑子还没有坏掉,今天这个场面顶多就是摆出来看一看而已,在长安这种事情见多了,什么作用都没有。 想到这里,韩管事冷笑一声,上前迈出一步,下巴抬得老高,眯着眼睛不耐烦的说道。 “怎么,渭水县侯的面子这么大,请了这么半天都没有出来,我可是太子府里面的管事,领太子府的命令来见渭水县侯的,渭水县侯到现在还不出来,这是不给太子府面子了?” 韩管事相信,只要自己搬出太子府的名头,对方一定会胆战心惊对自己恭敬有加。 “哦?你是太子府的人?太子让你来有什么事情?” 听到对方竟然是太子府的手下,苏萱先是愣了一会,不明白李承乾今天搞得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分开众人走到前面皱着眉对眼前穿着尽显富贵的韩管事问道。 韩管事仔细的打量了苏萱两眼,脸上的神态略微有所收抿,但仍旧是不屑一顾,向着苏萱略微拱了拱手说道。 “想必这一位就是苏侯了吧?很好,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传达太子的意思,太子今天去皇宫见陛下的时候,发现皇宫里面多出了一间取暖用的好东西,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这东西出自苏侯的手笔,皇宫的将作监手艺虽好,但是太子还不想用太子的身份去命令他们,所以便命令我来见一见苏侯,顺便将带回去几套火炉,苏侯,您的还日子来了,只要这火炉太子用的开心,便会念着你的好,将来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太子还会把你的爵位往上提一提,能够攀上太子殿下大腿的机会可不多,这一次你们苏家可是走了大运了。” 马老三跟身后的老兄弟们脸色异常的古怪,苏萱跟太子是什么关系他们在来到长安的这一路上看的清清楚楚,但是这个所谓的太子府管事却好像不知道自家侯爷跟太子的关系相交莫逆一样,竟然直接打上门来要东西,莫非这个家伙是假冒的不成? 不过这个疑惑很快就被马老三打消了,马老三摇摇脑袋,敢在长安冒充太子府里面的人,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苏萱更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李承乾看上了自家的火炉,随便找个人捎个信来就行了,找这么个家伙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准备拿自己立威?苏萱想来想去也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可能,自己就是个新晋的小侯爵,长安比自己有能力,比自己更适合立威的家伙多得是,自己要后台没后台,要什么没什么的小家族,拿自己立威说出去还不够丢人了。 想到这里,苏萱深深的看了韩管事一眼,开口问道。 “太子究竟是怎么吩咐你的,把太子当时的话给我重复一遍,一个字也不许错,错了一个字我就打断你一条腿,错三个字就再加一只手,你自己看着办?” 向来只有自己威胁别人,从来都没有被别人威胁过的韩管事大怒,一个小小的侯爵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也不看看自己身后的主子到底是谁,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各种粗言秽语正准备脱口而出,却看到了苏萱冷冰冰的眼神,身后的马老三他们一个个的跃跃欲试,只要这个所谓的太子府管事敢说出一个不相干的字,苏萱就会让马老三打断他一条腿。 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侯爵,要是被一个普通种地的百姓骂了,那就只能忍着,要是敢还嘴的话会被认为苏家没有教养,至于动手,那面对的就是群情激奋的言官和暴怒的李世民,这种事情苏萱不敢干,但是这货说好听了是一个管事,说不好听就是太子府里面的奴隶,两者之间的身份相差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那么自己这个侯爵的威信还是要适当的展现一下的,说打断腿就打断腿,一点都不含糊。 与苏萱对视片刻,韩管事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内心告诉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苏萱能威风一时,等到自己回到太子府向太子禀告一番,着重说明一下苏家是如何瞧不起太子的,到时候有苏萱吃苦头的时候,这么想着,韩管事老老实实的对苏萱说道。 “当时太子见到我的时候,便吩咐我说,每天早上在屋子里点燃火盆之后早上起来鼻子里面全是黑色的灰烬,在皇宫里听说苏家有一个在冬日里取暖,而且还没有煤烟的方法,就让跟苏侯说,既然有这种好东西,还不赶紧给太子他送去,非要等着太子开口要才给,实在是不可饶恕。” 听完韩管事的回答,苏萱点了点头,李承乾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李承乾,就是找的这个管事是一个白痴,李承乾的话初听有些不客气,但是仔细品味,却是开玩笑居多,如果真的准备那自己立威的话,凭借李承乾的智慧,肯定不会说出这么明显的话语,要知道在历史上李承乾的演技可是一流,做出一副好储君的样子不仅仅是那些大臣,就连李二都骗过去了。 苏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李承乾的身边究竟是围绕了一群什么样的白痴啊,连自家主子的意思都弄不明白,怪不得李承乾造反失败了,身边围绕了都是这么一群脑残,要是造反成功了那才叫咄咄怪事。 “火炉我这里没有,你回去告诉太子,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拿,顺便打断你这个白痴的两条腿再过来,否则苏家不会给他开门。” 苏萱随意的摆了摆手,跟这种白痴苏萱连多说一句话的兴趣都没有,李承乾不是想要火炉么,让他自己来拿,自己也挺长时间没见到李承乾了,正好跟李承乾聊一聊,一个年轻的正太,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身边围绕的都是一群白痴那怎么能行,愚蠢这东西可是会传染的,跟着这群白痴,除了学会造反,也不能会其他别的东西了。 韩管事看到苏萱一脸不耐烦的就准备撵自己离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视此为奇耻大辱,冷笑着对着苏萱的背影说道。 “好,苏侯好本事,希望到时太子亲自来的时候,苏侯还有胆气这么跟太子说话……。” “给脸不要脸,给我揍他一顿,然后扔出巷子。” 韩管事意识到不妙想要跑的时候已经晚了,马老三嘿嘿狞笑着过来‘请’韩管事离开,拳拳到肉的声音很动听,韩管事被揍的趴在地上哀嚎不止,其他的大手想要上前帮忙,但是还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因为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把出窍半寸的横刀拦在那里,跟他们不同,右武卫的人可是都见过血杀过人的,单单是往那里一站,不用油什么动作就具备很大的威慑力,打手们咽了口口水,畏惧不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管事在那里挨揍,等到一滩烂泥似的韩管事被扔出小巷之后,他们才敢一拥而上,搀扶着韩管事赶紧离开这里。 苏一他们在一旁看的热血沸腾,苏一更是恨不得能够将马老三取而代之,狠狠的揍一顿那个打自己的家伙,看着坏人们仓皇离开,苏一他们爆发出了愉快的欢呼声,但是紧接着,苏一开始担心了,因为坏人说他们来自太子府,在大唐到底是太子厉害还是侯爵厉害,即便他们从来都没有读过书,也能够猜的出来。 苏一小心的将自己的担忧告诉给了马老三,却换来的马老三的哈哈大笑,搂着苏一的肩膀跟他讲来长安的路上苏萱跟太子之间的关系,听得苏一的眼睛越瞪越大。 富足的长安在茶余饭后少不了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八卦消息,比如说那个三品大员开始纳第十三房小妾了,谁家之间的福气不和睦了,哪位官员夜宿百花楼被家里的婆娘抓回去,第二天脸上出现了一连串的挠痕,还硬说十字架的葡萄架倒了砸的了。 当然,今天最劲爆的消息就是大唐新晋的渭水县侯当街打了太子府家里面的管事的消息,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渭水县侯的名声,不清楚大唐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位新的侯爵,仔细打听了之后才知道这还是一位实权的侯爷,有自己的封地和亲卫,最重要的还是一个女子,这就稀奇了,大唐什么时候女子也能封爵了,问对面说话那个人原因,对方也说的吞吞吐吐,半天说不明白,但并不妨碍他们猜测这位大唐的新侯爵会受到太子府什么样的报复。 报复当然会有,在这群人在茶余饭后胡乱猜测的时候,太子的报复已经来了,除了暖房之外,苏萱在其他暖和的房间也放了几盆子蒜苗,就是长势慢了一点,没有暖房快,最近刚刚可以吃了,好死不死的被李承乾看到了,平时最喜欢的红烧肉一筷子没动,一盘子鸡蛋炒蒜苗一个人就吃了个干干净净,苏萱只吃了两口,就无奈的放下了筷子,同情的看着李承乾,但从李承乾的吃相上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坐在自己对面的是刚刚逃难出来的难民呢。 吃完一大盘子蒜苗炒鸡蛋的李承乾满足的擦了擦嘴巴,倚在椅子上对苏萱说道。 “我一直以为天下的美食那就那样子,只要遇到了萱姐之后才知道我之前吃的那些东西都是狗屎,萱姐你是不知道,太子府里面的那些厨子做菜除了煮就是煮,就这还一个个自誉为高手,你说的那些煎炒烹炸之类的做法他们根本停都没听说过,还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这些不过是小道,只有煮菜才是正统,我当时恨不得啐他们一脸口水,不过既然回到了太子府,每天都需要做这样那样的功课,被人看着一刻都不能停歇,想要出来参观一下你家,顺便蹭一顿饭吃都成了奢望,还好,今天你给我弄出来了一个机会,我对那些老夫子说你打了我家的管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应该引起彼此间的仇恨,所以准备跟你解释一下,他们都夸奖说我有古代君子之风,一个个都同意我出来,才能在今天蹭一顿饭再回去。” “所以你还没有打断那个叫什么韩管事的两条腿?” 听到苏萱的问话,李正乾一脸的尴尬,嘿嘿讪笑这说道。 “我知道那个不长眼的得罪了萱姐,已经教训过他了,至于打断他两条腿这件事情,萱姐看我的面子还是放过他的,平时给我办事的时候他都办的不错,也不好意思因为他一次失误就如此严重的惩罚他。” “你认为我让你打断他的双腿仅仅是因为他得罪我了?” 李承乾被苏萱的目光看的直发毛,下意识的挠了挠脑袋疑惑的问道。 “难道不是那个不长眼的得罪了萱姐,才让萱姐生气的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处理 在历史上李世民在没有老迈混用之前确实是一代明君,让李世民之所以在所有的皇帝之洲如此出色的原因就是李世民具有其他皇帝所不具备的自律,放在一般人的身上,坐在那个代表着权力巅峰的位置上的时候,内心的欲望便会无限制的膨胀,追求享乐。 但李世民却没有这么做,对于其他人提出的建议大部分都虚心采纳,但是听得进别人话这一点,就证明李世民却是比任何人都适合这个位置。 苏萱看着李承乾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事到如今李承乾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的意思。 “听说你是最近进入皇宫见陛下的时候才发现皇宫里面出现了火炉这个东西,但是你知不知道在之前陛下因为将作监制造火炉的造价太高,宁愿挨冻也不愿意浪费金钱,知道段干从我这里拿走图纸之后,陛下才将改版后的火炉安置在了皇宫一些重要的地方?”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情他之前也听说过,就是明白苏萱这里的火炉造价低,而且手艺好,再加上跟苏萱的关系不错,才打发人过来弄几套回家暖和一下。 “我听说陛下因为内库空虚,想要节省一些银钱将皇宫里面,包括陛下本人的用度都一降再降,皇后的裙子已经能够漏出脚面了,至于吃食更是不敢浪费,每顿饭菜都精简再精简。” 听到这里,李承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显然对自己老爹的做法很自豪,点了点头说道。 “那是当然,父皇不忍大唐的百姓受苦,曾经不止一次跟我说要节俭,不应该铺张浪费,少浪费一点,大唐的百姓就能少辛劳一点,我一直以我父皇为榜样,在太子府也是这么做的,就连李纲老先生都因此夸奖过我。” 听到李纲这位大儒的名字,苏萱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人的名树的影,李纲太子杀手的称号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位先后当过杨勇,李建成,李承乾的老师,结果李纲在隋朝当杨勇老师的时候,杨勇被隋炀帝杨广干掉了,在唐朝当李建成老师的时候,李建成被李世民给干掉了,然后这一位现在就成为了李承乾的老师。 按照历史的走向,再过几年之后,李承乾造反失败后被发配充军到黔州,然后郁郁而死,排除李纲的学识不说,历史上李纲教育出来的太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突然听到这位大能的名字,苏萱如何不慌。 摇摇脑袋,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面驱逐出去,苏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之后说道。 “没错,在这方面这确实做的不错,陛下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只要牢牢的跟着陛下,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但是你在太子府里面勤劳节俭,别人却不知道啊,你看看你的太子府里面都是一群什么白痴,你的那个管事把我惹恼了,我已经打了他一顿,那么事情就算是两清了,为什么还要让你回去后打断他的腿?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那个韩管事的时候,我都替你吓了一跳。 你说的没错,陛下爱民如子,平时能省一点就省一点,有这样的陛下是大唐的福气,有你这样的勤俭的太子也是大唐的福气,只要你和陛下坚持下去,这股勤俭之风就会流传整个大唐,下面的那些官员也会因此而效仿,但是你看看你手下的人,一个小小的管家身上穿着华贵的绸缎,腰间配着精致的玉坠,手指上面套着厚厚的扳指,把自己打扮的不能再富贵了,那样的家伙成天盯着太子府的名头在长安城里面招摇过市,你说你在太子府里面勤俭,谁会信啊?他们只会认为你是一个奢靡无度的太子,所以手下的人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天啊!现在连皇后的裙子都能漏出脚面了,你那个管事凭什么敢穿成这个样子上街?他又哪里来的钱?要是我想的话,那家伙是太子府的管事,那么钱一定是从太子的手里面得到的,一个太子的赏赐就可以让一个奴才穿的这么风光,但是皇后却还在穿着漏出脚面的衣服,这又让别人怎么样?太子对待自己生母甚至都比不过一个低贱的奴才?这种人你还说他办事得力?他已经快把你的名声消耗的一干二净了你却还不知情,我可以跟你保证,这样的人你太子府里面绝对不少,甚至大有人在,人言可畏,要是有人抓到这个事情来攻击了,人证物证聚在,你就是张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李承乾坐在椅子上听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李承乾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苏萱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而且听上去还异常的有道理,仔细一想,也是后怕不已,但是就以为这样就打断韩管事的腿,李承乾还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萱姐,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进去了,你说的不错,但是是不是在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我回去之后就命令他们改正过来。” “好啊,不着急,你慢慢改,知道错了就好,不过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三缄其口的本事,毕竟那家伙在我家门前说话的声音可不小,听到的人也很多,咱们的见习这么好,苏家当然是不会往外传的了,但是就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做了。” “那个蠢货还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说太子殿下的身份是如何如何的尊贵,我一个小小的侯爵还得罪不起,然后就是警告我说要好好抱住太子殿下的大腿,太子殿下说不准就能把我的爵位往上提一提,我倒是无所谓了,我觉得侯爵这个位置就很适合我,不大不小的刚刚好,就是奇怪那家伙这番话说的怎么这么熟练,而且在大唐封爵这种事情好像只有陛下能这么做吧?你现在还是一个太子,为什么手底下的人就敢这么说了?难道说太子殿下在太子府的时候经常这么说,用来笼络一些朝堂的官员?一不小心就让手下的这些人给学去了?如果是真的话,那太子殿下可一定要多多照拂苏家啊!啧啧,当朝陛下正在壮年,太子殿下就已经急不可耐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苏萱最后一个‘啊’字尾音托的老长,李承乾就直愣愣的坐在那里,脸上已经是汗如雨下,无论是哪个朝代,觊觎皇权都是当朝的皇帝不可饶恕的大罪,即便他是太子,将来也会成为皇帝,那也不行,如果这番话被传进了自己父皇的耳朵里面,即便父皇对此会一笑置之,但心里面是否会有一丝芥蒂,这件事情谁都不知道,一想起自己父亲的恐怖,李承乾就呼吸急促,求助的看向苏萱,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苏萱能够帮他了。 苏萱摊了摊手,无奈的说到。 “看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侯爵,连陛下现在张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呢,我能帮你做什么。不过还好,说这句话的白痴被我打了一顿,现在应该还在你的太子府里面躺着呢,如果你现在就向陛下认错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陛下英明神武,应该是不会计较你犯的一点小错误的。 李承乾的眼睛一亮,疼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临走的时候解下了自己的玉佩挂在了在外面玩耍的苏花花身上,至于一旁的苏智则是一直狼毫毛笔,第一次来苏家做客,他当然不会没有准备,至于老奶奶的礼物,则是一株半人高的珊瑚,至于苏萱这个主人家的礼物……不好意思,没有。 毕恭毕敬的给老奶奶醒了一个晚辈之礼之后,李承乾就急匆匆的走了,当然,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苏家剩下的绿菜,以及打造好了几个火炉子。 从苏萱口中知道了李承乾身份的老奶奶不但没有拒绝,反而笑眯眯的督促李承乾多多拿一点,看老奶奶的表情,恨不得李承乾把自己家搬空了一般。 站在门口苏萱看着李承乾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就跟进了村子里面的土匪一般,上了马车的李承乾怀里面抱着从苏家打劫来的绿菜竟然还向着苏萱摆了摆手,说有功夫了再来,苏萱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不准备搭理这个家伙,好么,自己家里的第一茬绿菜,除了所剩不多的那么一点,剩下的都落到了李家父子的手里面。 李世民坐在书房里面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享受着身后一双纤纤玉手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按摩,一脸的享受。 太子送来的桌椅不错,坐在上面腰总算是可以挺直了,也不用压迫自己的双腿,尤其是李世民需要长时间处理奏折,桌椅的出现简直就是把他从地狱之中解救出来了一半,听说这东西也是出自苏萱的手中,自从苏萱来到大唐之后,总是会弄出一些新奇的东西,李世民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一开始还有一点惊讶,但很快就习惯了,不过对于李承乾的孝心,李世民还是很满意的,遇到好东西知道送给自己的父亲,这就是孝道的体现。 当初自己的皇位就来历不正,所以李世民对于这方面一事很重视。 “这东西乾儿也送到了后宫几套,坐上去确实很舒服,不过这孩子跟我说,他在太子府里面只敢偷偷的用这东西,又一次被李纲抓到的时候,被李老耳提面命足足训斥了好几个时辰。” 每天这个时候,都是李世民最放松的时候,跟长孙皇后随便说一些话,李世民便感觉到巨大的放松,听到长孙皇后提到李纲,便笑着说道。 “李老一声最重规矩,而且学识渊博,是教导太子最好的人选,不要听程乾胡说,他要是老老实实的用桌椅的话,李老即便觉得不合乎规矩也不会生气的抓着他训斥那么久,一定是承乾做了其他的事情才让李老生气的。” 长孙皇后笑着点了点头,一些私密话从两个腻腻歪歪的人之间来回的传递,书房外却传来的敲门的声音,让李世民的眉头一皱,平时这个时候一般没有事情都不让别人打扰自己休息,现在有人敲门,那一定是有事情要禀告了。 对于自己手下的人,李世民还是有信心的,既然敢敲门,那事情一定是自己所关心的,所以便说道“进来,” 书房的门打开,一身穿普通内侍服的人弓身走进来,将手里面的锦缎放在李二的桌子上,然后弓身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李二也没有觉得奇怪,随意的打开桌子上的锦缎,一般这个时候都是长孙皇后离开的时候了,聪明的长孙皇后知道后宫干政究竟有多么可怕,所以在李世民处理政务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开口,也尽量不会在李世民的身边。 “咦?这消息竟然是关于程乾的?” 听到李世民的话,长孙无垢就停住了脚步,既然是关于自己儿子的那就不是政务而是家事了,所以也站在李世民的后面仔细看过去,不大一会便是柳眉倒树,一脸怒色。 “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也敢提封侯之事,陛下,此人简直就是该死,我这就去查一查这样无法无天的家伙究竟是如何进入太子府的,李刚呢?既然是太子的老师,为什么不帮太子好好管理一下手底下的那些人。” 李世民摆了摆手,平静的说到。 “皇后不用担心,太子毕竟年幼,能力有限,偌大的太子府里面出现一两个蠢货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李老,你可就冤枉人家了,李老可以督促太子远离小人,但却不好插手太子府里面的事情。” 李世民说的平静,但是长孙无垢却心急如焚,这件事可以使一间芝麻大的小事,也有可能是一件让李承乾吃亏的大事,别看李世民现在平静,但是心里面究竟想的是什么有有谁知道,万一这件事情在李世民的心里面有了一根刺的话……。 看到苏萱命人将那名管事围殴了一顿,长孙皇后心里面暗叫一声好,只是可惜没有把那个家伙打死,让他回到了太子府里面,这还是一个麻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双赢的局面 就在李世民跟长孙皇后在书房里面观看这一份秘奏的时候,有人来到书房禀告说太子来到了皇宫,想要见陛下,而且身边还带着以为两条腿被打断的家伙。 长孙皇后眼睛一亮,李世民哈哈大笑着转头对长孙皇后说道。 “皇后,我早就说你不用担心了,看看,太子果然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好,如果真没有料错的话,太子身边的那个人一定是他手下那个管家无疑了。” 说着,李世民便笑着让侍卫将太子领到这里来,长孙皇后松了一口气,内心对李承乾对于此事的处理方法大加赞许,就是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给太子出了,自己的儿子长孙很了解,太子虽然聪慧,但在这种事情的处理上到底还是年轻,缺乏经验,不会做的如此完美, 难道是李师出手了?不过李师平时不怎么关心这些事情,只是在太子府里面潜心教导太子学问,而且这也不像是李师的手笔。 李承乾大步走进书房里面,抬头见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果断的跪了下去,头低着,诚恳的说到。 “父皇,孩儿今天犯了大错,请父皇惩罚。” “哦?” 李世民好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承乾,原本他以为李承乾走进来,虽然会认错,但却没想到李承乾的态度竟然如此的诚恳,直接大礼参拜,内心好笑,装作不知道李承乾到底因为什么来,疑惑的对李承乾说道。 “朕观你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很好,就连李师在进宫跟朕说话的时候都多次提及了你在太子府的表现让他十分的欣喜,说是有古之君子之风,让李师说出这样的评语可不容易,李老先后教导过两朝太子,你还是第一次如此让李师不吝赞扬的,朕正准备把你找过来表扬一下你呢,怎么今天突然过来认错来。” 李承乾咬着牙羞愧的说到。 “父皇不知道,儿臣刚刚在太子府查阅了一下太子府最近的账目,并且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得到的结论却让儿臣触目惊心,甚至羞愧至极,以至于无颜面对父皇,只能来向父皇请罪。” 李世民的眉头微皱,从李承乾的话语之中他听出了李承乾今天来好像跟那个管事与苏萱之间的矛盾没有关系,很好奇,除此之外李承乾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来请罪的,而且看李承乾的表情,事情好像还挺严重。 李世民还在那里疑惑,李承乾跪在地上接着说道。 “今日儿臣手底下的一个管事跟渭水县侯有了些摩擦,儿臣原本认为那个管事虽然办事不力,但是却对我很忠心,本不想处罚他,所以上门去找渭水县侯道歉,谁知道在渭水县侯的提醒下竟然知道这个家伙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言论,实在是不能饶恕,于是打断了他的双腿,以儆效尤,顺便翻看了一下太子府最近的账目,谁知道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简直是触目惊心。 那群家伙竟然借着我的名号帮他们捞好处,如今父皇和母后为了大唐都在消减自己的用度看,他们却为了自己的富贵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最可怕的是儿臣竟然也跟他们一样,原本以为儿臣已经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了,这知道刚才发现,儿臣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一个普通的用具竟然就是前朝的古物,需要十几贯钱,甚至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在最贵的地方定做的,孩儿却一点都不知情,没有珍惜这些东西,吃饭的用具平时打碎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衣服脏了便换一件新的一来一回,儿臣平时浪费的银钱就有千贯,而父皇和母后每天没了能省一贯钱吃的那么简陋,如此一想,儿臣简直是枉为人子。” 李承乾羞愧的满脸通红,这一点都不是装的,作为大唐的太子,从小锦衣玉食,你能指望这样的家伙能有多少金钱的观念,平时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李承乾弄明白了之后当时就吓了一跳,感情昨天那个被自己磕破一点裂纹就扔掉的餐具竟然价值这么贵。 李世民呆呆的看着面前老老实实跪在那里的李承乾,一时间忘记了说话,长孙皇后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便捂住了自己跌嘴,泪眼盈盈的看着李承乾,心里面满满的都是骄傲,平心而论,李世民作为大唐的太子,将来需要继承整个大唐的,这时候李承乾一年的用度有一千多贯,这个数额多么,其实真的不多,长安里面的那些巨富平时一顿饭就要几十贯钱,作为太子,平时也需要交集的,为了不损皇家的颜面,档次最起码也不能弄得太寒酸了。 相比于李承乾带着自己身边的管事来认罪,长孙皇后之所以如此激动那是因为自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为自己浪费了银钱而自己的父母却在消减用度而感到自责不已,这其中不仅仅有着孝道,而且还体现出了一个太子的责任,相比于古代纨绔那些何不食肉糜的言论,李承乾现在的这个太子简直已经完美到没边了。 李世民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向李承乾的目光满是赞许之色,此时的李世民也感觉老怀大慰,自己的这个皇位的来历就不那么光彩,杀了自己跌亲兄弟,然后站在太极殿上向着自己的父亲逼宫,李渊的那个诅咒时不时的就会回响在李世民的耳边,为此,李世民只能每日辛苦的操劳政务,想要向天下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也更加看重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孝道。 他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很担心自己的孩子以后也会学自己的样子,但是最起码从现在来看,李承乾的这个太子是合格的,学业肃然偶有懈怠,但是也称得上是刻苦勤勉,连李老都为此大加动容,不止一次在李世民的面前承称赞李承乾,而现在李承乾又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了一个太子所具备的品质,让李世民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平时坚硬的外表在这一刻也温柔了下来,李世民温声对李承乾说道。 “如今在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朕也跟你说一些实话,朕减免自己的用度,如此苛求自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大唐,也是为了李家的江山,希望这个江山在李家的手里面传承万代,,这个天下是大唐的天下,也是我李家的天下,你是朕的太子,是真的孩子,区区一千贯钱而已,你不必如此自责,朕之所以所以一刀一枪用命打下来的,说到底还不是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今天你能意识到自己的缺点,让朕很高兴,但也不必如此苛求自己,你现在还是个孩子,适当的浪费一下并没有错,好了,回去吧,朕不会在这方面怪你了。” 李承乾抬头看来李世民一眼,一旁的长孙皇后一脸的喜色,不断的向李世民打眼色,李承乾就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让自己的父亲很满意,自己的父皇应该不会计较韩管事那大逆不道的言论了,内心一松,明白自己今天再父皇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也是一喜,当即恭敬的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问安,便退去了。 至于在外面趴在地上的韩管事,一家三口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一句,李承乾离开皇宫的时候也没有将韩管事带走,即便韩管事趴在那里不断的哀嚎,李承乾也没有理会,自从李承乾发现韩管事偷偷用太子府的钱给自己取小妾之后,李承乾就不再在乎他的死活。 内心只感觉苏萱说的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尤其是关于猪队友的理论,更是让李承乾奉为经典。 李世民桌子上那片绸缎李承乾在低头的时候永余光扫到了,自己的母亲也不断的暗示自己,李承乾又如何不知道那上面记着的就是韩管事在苏萱面前说的那些话,李承乾内心里面满满的都是清醒,还好自己认错及时,否则父皇因此而对自己有所偏见的话,到时候想要挽回就要困难的多了。 果然一个聪明的队友在关键的时候比什么都有用,苏萱就是那个聪明的队友,而韩管事无疑就是那个猪队友的,宣姐说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很多时候,即便是稳赢的局面,因为一个猪队友的出现,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韩管事无疑就是那个可恶的猪队友。 韩管事的哀嚎或许是吵到了李世民,很快外面就重新恢复了安静,长孙皇后从后面搂着李世民的肩膀,发现李世民的眉头紧皱,不解的问道。 “怎么,乾儿突然懂事了,陛下不开心么?” 李世民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 “太子懂事了,我这个当皇帝的当然开心,太子表现的越出色,将来天下交到他的手里的时候才越让我放心,但是皇后,你不觉得太子懂事的速度有些快了么,好像在一瞬间就懂事了一样。” 长孙皇后笑了笑,略带一丝得意的说到。 “这难道不是好事么,这说明乾儿已经长大了,我们不注意的时候他就已经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他做的越好,我就越开心。”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之后,无奈的说到。 “太子做事当然是越好越好,可是太子今天处理事情的方式让我有些放心不下,因为太子今天处理事情的方式太完美了,就连我都从其中找不到任何的缺点,就像是有人已经给他设计好了一般,太子只需要照着做就行了,就算是太子长大了,但是处事这方面是需要经验积累的,而不仅仅是长大就可以的。” 长孙皇后听到李世民这么瘦,停下了按摩李世民肩膀的双手,疑惑的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乾儿今天这么做,是有人帮他出主意了?这个人是谁,李老,不可能,除李老之外,陛下认为太子府还有谁能有这个能力说动太子这么做?” 李世民靠在椅子上说道。 “如果皇后知道太子今天去见了渭水县侯就明白了。” “她?一个比太子大不了多少的小丫头?” 长孙皇后一脸的不敢相信,声音都提高了一些。 “陛下不是说过,除了这种事情需要经验的么,哪一个比太子大不了多少的丫头怎么可能给太子出主意,而且太子还会按照她的方法去做而没有一丝反感?” 长孙皇后知道自己的儿子虽然一个个表面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是内心却都遗传了李世民的傲气,想要说动他们按照被人的方法做事,简直比登天还难。 “段干那里传来的消息是太子在跟苏萱一道回来的路上彼此之间的关系十分的要好,所以太子会听进去苏萱的意见也不足为奇。” “他们的关系很要好?苏萱虽然来历不算清楚,但是对我大唐却没有敌意,自己也是个侯爵,再加上安歇对大唐有大用的学问,要是成为程乾的平妻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长孙显然是理解错了,以为李承乾和苏萱的关系不错是指的儿女之情,李世民库徐璈这摇了摇头说道。 “皇后不用想了,我说的他们关系不错,真的只是关系不错而已,难来曾经跟我说,苏萱的门规不可能让她像一般女子那样嫁人的,至于究竟为什么,他也不知道,而且难来曾经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苏萱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傲气,就算是嫁人,如果不是正妻的位置,根本想都不用想,而程乾正妻的位置,如无论如何不能给她的,因为等到程乾成为皇帝之后,正妻的位置就是皇后,苏萱的资格还不配这个位置,就算是她对大唐的作用太大,也不行,所以他们肯定是不可能的。” 长孙皇后疑惑的问道。 “她连平妻的位置都不在乎?” “她是一个聪明人,朕可以说这个世上比她还要聪明的人不多,她一出现就帮朕解决了好几个难题,这样的聪明人,再加上出身山门,必定心高气傲,皇后认为这一代的女子之中有哪个能够压的住她?恐怕苏萱随便用一点手段都能让程乾的正妻不得安宁,这样也好,苏萱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嫁人,所以就没有家学这一说,不会将自己跌学问束之高阁,听说她准备在大唐办一个书院将自己的学问传播下去,这样就很好,到时候她的学问传播天下,大唐因此而收益,苏家可能因此赚取名声,这是两赢的结果。”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过年 一年之中什么日子都没有过年最重要,这代表新的一年的开始,也是一家人开开心心团聚的日子,家家户户,即便是大富大贵之家也会在这一天烧香祷告,祭祖,希望新的一年仍旧能够太平顺利。 而苏萱,则是在自己来到大唐之后,开始了自己第一个新年。 一大早,苏萱便早早的起床,在孟娘的服侍下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大红色的衣服看着就喜庆,既然是过年,当然还是要穿红色的衣服才符合年味,一大早,穿着新衣服的下人便在院子里忙碌起来,看到他们的样子苏萱便笑着摇了摇头,平时一年都没有一件新衣服的他们对于主家赏赐下来的衣服当然爱惜的很,生怕有一点破损,做起事情来便显得束手束脚。 苏萱之前只是单纯的认为新年就要穿新衣服,倒是忘记了这一茬,准许他们先换上自己的旧衣服做事,这一下子他们总算是自在了一点,做起事情来也快了。 苏萱首先先去老奶奶的房间给老奶奶拜年,见到大伯一家之后笑着打了个招呼,顺便说两句吉利话,然后就离开了,虽然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在一起还是有些尴尬。 古人在辞旧迎新之际,用桃木板分别写上“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或者用纸画上二神的图像,悬挂、嵌缀或者张贴于门首,意在祈福灭祸。据说桃木有压邪驱鬼的作用,这就是最早的桃符,苏萱觉得这应该就是最早的门神了,入乡随俗,过年这种东西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不过前几天闲着没事,苏萱用毛笔在红纸上也写了几副对联,以及几个大大的福字。 红纸黑字的挂在粘在门上看着就喜庆,老奶奶对于这种新奇的东西也是乐得合不拢嘴,问了苏萱,苏萱说这是自己从师傅那里学来的习惯,老奶奶就不再多问了,老人家认为苏萱从自己师傅那里传承来的东西都是好的,否则苏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重新崛起,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那些学问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人学去了,就连老奶奶自己也从来都不打听苏萱酒精会些什么。 苏家说到底已经没落的不成样子的,所以苏家的祖宗牌位往上数三代就已经到头了,老奶奶一边跟苏萱说她老人家曾经听说过苏家辉煌的时候祖宗的牌位可是摆满了整个祠堂,不像现在这么冷清,但紧接着就是对苏萱的表扬,说好几代人了,都没有苏萱一个丫头来的争气,跟仙人一般的师傅学了学问,轻而易举的就把苏家给撑了起来,而且比最辉煌的时候还要风光。 拜过了祖宗,就是吃饭的时候了,大过年的吃饭怎么可能不吃饺子,羊肉馅的饺子馅大皮薄,咬上一口香气逼人的油水直往外流,对于苏家的新式混沌苏家上下是赞不绝口,尤其是当苏萱还让厨娘在饺子里面放上几个铜板之后,原本是简单的吃饭这一件事情也被苏萱弄得别有趣味。 吃过了饺子,老奶奶带着苏花花和苏智,还有苏萱大伯一家便离开了,厅堂的桌子也被人撤了下去,苏萱坐在厅堂里面,看着厅堂里面站着的人,新的一年,当家的家主当然也要训话,这已经是大唐勋贵家的惯例,苏家当然不能免俗。 有功的奖赏,有过的惩罚,这些人来到苏家这么多天,虽然有些小错,但是惩罚还谈不上,苏萱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站的争气的人,原本苏家没有多少人,加在一起才刚刚三十出头,但是此刻大部分都站在厅堂里面,倒是有些拥挤了,多少有一些地主家的模样了。 孟娘端着一个木托板走了过来,苏萱指着上面一封封包裹严实的红包说道,这里面是你们这一个月的工钱,拿着里面的凭据去账房就可以把钱领出来,来年在苏家里面好好干,苏家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红包里面的凭据所代表的的铜钱有多有少,最丰厚的红包摆在最上边,红包上都有他们的名字,这些是马老三他们的,马老三嘿嘿笑着,在一众老兄弟的目光中得意洋洋的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封红包,在手里面甩了甩,显摆够了之后才慢悠悠的装进自己的口袋里面,身后早就等不及的老兄弟把这个碍事的家伙挤到一边去,快速的拿走属于他们的红包,先是走到一个角落,偷偷的打开看一眼,然后在聚在一起比一比自己手中数目的大小。 苏萱不求这些家伙会认什么字,但是阿拉伯数字却是早就教会了马老三他们,原本一个个的磨磨蹭蹭不愿意学,认为自己都已经这么大了,就算是学了之后也没什么用,不过苏萱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这群三天都记不住十个数字的家伙在短短的一天内就能够认清一万以内的数字了,没什么特别的,苏萱只是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识数的话,那以后给他们的工钱就折一半给他们。 但金钱的压迫下,他们不得不抓耳挠腮的死死记住苏萱给出的十个数字,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学会嚼烂,死死的记在脑子里。 其实也没什么好比的,都是跟自己从兰州走出来的,他们在苏萱的心里面重要性都一样,以后苏家的发展少不了这些杀才为苏家拼命,所以他们的待遇都一样,就连马老三也不过是仅仅多出了一个第一个拿红包的特权而已,至于红包里面的数字则是一文钱都没多,马老三显然对此也没有任何的异议,他不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的数目就应该跟其他兄弟一样,但是对于自己的特权却爱惜的紧,每次领钱的时候都是好一顿磨蹭,让后面的人恨不得一脚把马老三踹飞。 马老三他们拿完了,剩下的就是苏一他们了,然后就是苏萱买来的那两个成年人,以及身体健壮的妇人,他们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赏钱,苏萱却告诉他们这不是赏钱,而是他们的工钱,听得他们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们是被苏萱买回来的,换句话说就是苏萱的私产,不同于马老三那群人,他们就是苏萱财产的一部分,就算是苏萱打杀了他们,官府也不会多问一个字,但是谁听说过买来的奴隶还有工钱的,但是他们就有,让他们欢喜了好一阵子。 从领钱的顺序上就能看得出他们在苏家的地位,马老三他们一群人当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其次就是苏一他们,然后才是其他人,原本这个顺序不应该是这样的,第二应该是这两个成年的家伙,然后才是苏一他们,最后才是其他的妇人。 但是前几天苏一到苏六在别人打上门来的时候却敢提这家伙跟苏萱一起出去,从那一刻起,苏一他们的地位在苏家就已经变了,就连原本对苏萱买回来的奴隶不假辞色,吩咐来吩咐去的马老三他们,对于苏一到苏六也彻底的转变了态度,开始接纳了他们,对他们脸上有了笑容,至于那两个汉子,则是彻底的被排除在外。 这两个人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自己在苏家地位的变化,暗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出去,否则现在不可能是这种情况,原本这两个人已经死心了,作为奴隶,不过是一天天混日子而已,苏萱曾经说过要给他们恢复自由身,其他人都很开心,但是他们两个却不以为然,认为这不过是苏萱一种拉拢人心的手段而已,他们成为奴隶这么多年了,被买来买去的,类似的言论也听过一些,但是没见过谁真正的脱离奴籍成为自由身的。 但是苏一他们待遇的提高被他们看在眼里,尤其是自己这些奴隶在苏家竟然还有工钱,让他们重新升起了一丝希望,。不说别的,虽然他们看不懂上面的数字,但是当他们用那一张轻飘飘的小纸片从账房支出来整整一贯钱之后,便一晚上都没睡过觉,在房间里一遍遍的数,第二天一早小心的吧铜钱穿起来之后就送回了账房,苏萱跟他们说过,他们用不上的钱可以先放在账房,苏家帮他们管,给他们开收据,随时都可以支出来,马老三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可以说马老三他们根本就没有把钱从账房里面拿出来,所以他们也很放心把钱放回去,不怕自己的钱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内心算了一下,就算是苏萱不给他们回归自由身,但是只要他们在苏家干满了三年,就能自己用钱把自己买回去,这么一想,立刻会恢复了干劲,精气神也跟之前得过且过的态度大大不同。 苏萱就需要这种变化,否则一个个的跟行尸走肉一样在家里做事,苏萱看着都觉得闹心,身为后世人,苏萱还受不了心安理得的享受奴隶的伺候,如今重新把他们做人的心思钩了起来,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容在做事,有了期盼的样子,苏萱也觉得开心不少。 “侯爷是个真正心善的,有人说您跟神仙中人学过本事,为大唐弄来了一门好粮食,这些事情老奴不懂,但是在老奴看来,即便是天上的神仙,也不一定有您一样善良的心地。” 管家站在苏萱的身边,老于世故的他当然也看出了这几天家里的不一样,此刻一脸恭敬的对苏萱感叹道。 “我相信人来到这个世间就是要受苦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在来到这个世界上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哭泣,既然被生出来受苦就已经够惨的了,如果再不过的开心一点,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开心和痛苦都是会传染的,我想要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所以身边的笑容越多,我就越开心,否则要是身边的一群人成天愁眉苦脸的,我就是有天大的喜事也笑不出来。” 管家听到苏萱的这句话之后就笑着走了,只觉得自己被卖到苏家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在这样的家里面,从来都不用担心有一点自己没用了,会被人当成垃圾一样,无情的扔出去。 大唐的勋贵之间就是一张张错综复杂的网,彼此之间的关系紧密,很多时候互通有无,毕竟在皇权的威压下,这些勋贵要是不关系紧密一点,就会变成任人宰割的肥肉。 类似苏家这种新晋的小贵族,当然是被排除在这种关系网之外的,因为苏家虽然顶着一个侯爵的名头,但是要人没人,要权没权,对于那些大佬来说丁点作用没有,看着还闹心。 所以苏家这种小家族在过年的时候一般是没有人会过来拜年的,索性苏家在长安也有两家关系不错的家族可以去拜年,苏萱早就听说前两天牛进达和程咬金已经从陇右回来了,因为忙着家里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前去拜见,对于这两位长辈,苏萱是从心里面尊敬,没道理不趁着拜年的机会去拜见一下这两位长辈。 马老三走过来对苏萱说已经准备好了,苏萱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认为自己中午饭和晚饭应该又着落了,所以便吩咐厨娘不用给自己留饭了。 程牛两家都是老牌贵族,前去拜年当然要带礼品,苏萱准备的礼品不多,两大车而已,老奶奶一再念叨礼品太少了,要苏萱多带一点,苏萱笑着跟老奶奶说自己这回去不是攀大腿,而是拜见长辈,一家一车就已经够了。 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太俗,要是送出去恐怕会被程牛两家扔出来,苏萱也舍不得,所以就带了一点苏家的特产,火炉子在新年之前已经在长安火了起来,现在已经开始有模仿的了,但是没有快速制造铁皮的手艺,他们做出来的东西跟苏家量产来比是比不过的,苏萱因此大大的发了一笔,火炉早就在这两位没回来之前就让苏萱命人在程牛两家安装好了,所以苏萱除了绿菜之外剩下的就是酒,苏家蒸馏出来的好酒,这两位老将最是喜欢不过。 既然是正式的拜访,苏萱的拜帖昨天就已经送出去了,大家都住在太平坊路途也不算太远,当苏萱来到老牛家门前的时候,牛见虎已经早早的站在了那里,离得老远就迎了上来。 “萱姐,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可是想死我了,咦,来就来呗,你说你带什么东西。” 一边说着,牛见虎便越过了苏萱,无视苏萱僵硬的笑脸,在两辆车前看了一眼,就自顾自的在斜着自家名字的那辆车里面翻检。 牛见虎身后站着的管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无礼的事情是自家少爷做出来的,脑袋发懵,一时间对苏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尴尬。 第一百五十章 冬天的黄瓜 对于牛见虎的表现,苏萱早就习以为常了,苏萱相信,如果是其他人前来百年的话,牛见虎的表现一定会成为一个勋贵家接班人的典范,举止谈吐彬彬有礼,目不斜视,比读书人还像是一个读书人,否则的话但凡有一点表现不周的地方,牛伯伯的一顿板子绝对是跑不掉的。 但是既然是自己来了,牛见虎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大家这么熟,彼此之间究竟是什么样子早就一清二楚,牛见虎要是跟自己一举一动都按照礼法来的话,苏萱反而是觉得不适应,所以笑着看向那牛家的管事说道。 “无妨,你家少爷这么做是没有把我当成外人,在兰州的时候我就已经习惯了这家伙,要是他突然变成另一个样子我反而不会适应。” 另一边在苏萱送来的礼物中找出一截香肠叼在嘴里的牛见虎最里面含糊不清的走过来说道。 “放心,不用把萱姐当做外人,就当成是本家人招待就行,我爹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只会夸你做得好,要是你按照对别人的那一套来对待萱姐,那才是寒了心呢。” 既然自家少爷那么说,管家也就放下内心的担忧,虽然管家也知道自家跟苏家之间有生意来往,但是至于更详细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看自家少爷的表现,就明白了自己在这里待下去也没用,跟着苏萱和牛见虎走进牛家大门之后,便向苏萱笑着告了一声罪,转身离开,招待跟苏萱来的马老三一群人,带着他们走到一处偏远里面。 管家走了,苏萱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看了一眼牛见虎,点了点头,牛见虎比自己离开的时候黑了一点,但是也更加壮士了,也长高了,原本比自己还要矮一点,现在跟自己已经差不多齐平。 苏萱还是第一次来到牛家,虽然苏萱早就想来拜访一下,但是当时牛见虎和老牛都不在家,再加上自家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答应渭水县收购的鸡蛋制作成咸鸡蛋和咸鸭蛋也需要派人去接收,自顾不暇,也就绝了这个心思。 此时打量着牛家的内部的构造,发现牛家的很多地方竟然比自己家还要差一点,几乎没有多少美观的地方,唯一的优点只能说结实,而且还是非常的解释,从外面看不出来,在里面苏炫彩发现老牛兴许把建造城墙的那一套搬来建造牛家了,青石砖用糯米砌在一起,高三丈,厚度有一人多厚,不像是一个勋贵家住地地方,更像是一座巨大的碉堡。 苏萱拍了拍牛家的墙壁,确认这种厚度将来外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的话,牛家就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除了从大门处硬生生的打进来,否则就需要工程的器械才能突破牛家的防护,尤其是苏萱还看到了牛家有很多的箭楼,现在里面虽然没人,但是牛家肯定不缺用箭的好手,从牛见虎的那一手箭术来看,牛家多得是用箭的好手,到时候想要攻破牛家这种易守难攻的地方,对方恐怕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外人第一次进入别人家就四处乱看,不论放在哪里都是一种失礼的地方,尤其是牛家这种将门,最不缺的就是脾气暴躁的人,放在别人身上,苏萱这样走走停停跟刺探军情一样的家伙早就让人乱棍打出去了,但是牛见虎却一脸的无所谓,好几次都停下来等苏萱一会,瞧见苏萱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将嘴巴里面的香肠咽下去,一脸的满足,得意的笑了笑对苏萱说道。 “怎么样萱姐,我家的布置不错吧!在长安要是论富贵,论庭院的华美,我家连末尾都排不上号,随便找一家就比我家好看,但是要轮到结实,那我家可是数一数二的,我爹就常说,自己是军伍里面出来的,不能忘本,所以就把自己家修建的跟堡垒一样,而且我家有很多地方,墙壁里面都能藏人,只要不是那种武道宗师一类的人物,一般的小贼要是来我家,绝对是有来无回。 但是不说这个,我爹听说你要来,老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酒席,就等你到了,不过我觉得那不会喜欢的,因为吃过你做的东西之后,。家里的东西我都觉得不好吃,难以下咽,更不要说萱姐你了。” 苏萱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到。 “既然是长辈招待的东西,哪里能论味道如何,我们昨晚辈的应该只能感谢,大不了我到时候少吃一点,但是口头上的赞美还是要的。” 牛见虎向苏萱竖起一根大拇指,继续带着苏萱在牛家前进,牛家占据的地方要比苏家大多了,苏萱跟在牛见虎的后面不知道传过来多少道月亮门才来到了牛家的后院,老牛选择在这里招待苏萱,而不是在外院招待苏萱,就是表明没把苏萱当做外人,苏萱悄悄的跟上牛见虎,小声的问道。 “见虎,虽然我不知道长安的情况,但是这个时候应该是长安里面勋贵彼此走动的好时机,我来的时候看到了好几家门前都是门庭若市,你家怎么这么冷清,进来的时候好像除了你家的下人我就没见到有别人,不过你家的下人真不错,一个个看着其貌不扬,但是随便一个瘸腿的老仆都是一个百战的老兵,只要拿起刀,等闲人恐怕连近他身的可能都没有,反观姐姐家就惨烈,家里面人烧的可怜,平时连个使唤的人手都没有。” 苏萱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冷哼声。 “这些都是跟老夫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兄弟,家里面无亲无故,又有了残疾,要是回到自己的村子里面,不说拿了一辈子的刀枪,种不好地,也很难跟普通人打好关系,家里面有没有亲人,回去恐怕到死了都没有人发现,索性就呆在牛家,至少吃喝不愁,至于牛家为什么这么冷清,还不是因为老夫爵位低微,没人看得起,所以就不会有人来跟老夫拉关系,没看到你这个在兰州一口一个伯伯的丫头,有了侯爵的爵位之后,老夫回到长安这么久也不见你来拜见。” 苏萱抬起头,就发现老牛就站在不远处,老牛这么说就有些丧良心了,苏萱一脸的委屈大声的说到。 “牛伯伯,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晚辈之前还以为家里面的人就那么点,以晚辈的才智大力这么一个小家族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道上手之后才发现里面很多事情根本跟才智没有一点关系,别人怎么做,我也只能怎么做,苏家才刚刚起步,连宅子都是刚刚到手的,手底下有没有多少能用的人手,最近才刚刚有点起色,一切步入正轨,这么就给您来拜年来了么,您家可是晚辈拜见的第一家,您还想让晚辈怎么做?” 听到苏萱这么说,老牛脸上才漏出了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老夫就勉强原谅你了,还算你聪明,在家里面跟外面不一样,如果你对家里人也跟对外人一样用你那些法子的话,一家人的心就散了,你家里的事情老夫也听说了,确实不容易处理,还在你做的还不错,一家人还算是人心齐全,没有出什么事,老夫一开始还担心以你的性子,要是回到长安的话会将你大伯一家赶出去,幸好你没这么干。” 苏萱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到。 “您以为晚辈不想啊,奈何担心老奶奶承受不住才就此作罢,反正家里面也不缺那点碗筷,而且大伯一家还有一个孩子,虽然晚辈不在乎男女,但那总归是苏家唯一的男丁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啊!” 老牛点了点头,这时身后一名富态的中年妇人脸上的带着笑意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苏萱之后就笑道。 “这位就是苏侯把,这几天在家里你伯伯就经常念叨你,这不你刚来家里,总归是要到处看看的,你牛伯伯就等不及了,非要出来看一看才放心,怎么说都不听,心现在遇到了,就赶快进屋吧,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像什么话。” 这么一说苏萱该镇的觉得有些冷了,外冷心热的老牛如今被牛氏戳破,觉得有些尴尬,也不说话转身就回去了,苏萱赶紧上钱两步给牛氏见礼。 “这位就是婶婶吧,苏侯这个称呼晚辈当不起,那是给外人叫的,您直接称呼晚辈的姓名就好,晚辈其实早就应该来拜访婶婶的,奈何被家里面的杂乱事情绊住了 脚步,所以才没有来成,希望婶婶见谅。” 牛氏笑着拉住苏萱的手说道。 “没事没事,大过年的家里面也没人增加点热闹气,你这个丫头来了就让婶婶开心,走走走,屋里面坐,你让人送来的火炉真是好用,现在在家里面一点都感觉不到冷,真是有心了。” 苏萱扶着牛氏走进屋子之后,分宾主落座,即便不习惯大唐的跪坐,苏萱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案几后面坐好,等到下人将饭菜端上来之后,苏萱就是一楞。 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这碟子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自己带来的香肠,那一碟子里面就是苏家的猪头肉,还有烧鸡,来拜见老牛,苏家的吃食当然也不能少,没想到老牛就用自己带来的东西来招待自己。 牛氏显然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脸上有着尴尬,硬是挤出一副笑颜,却不断的用眼神在暗示老牛。 老牛撇了撇嘴,用筷子夹了一片热过的香肠放进嘴里面,品尝了一会之后又饮了一口苏萱带过来的烈酒,对着身旁的老妻说道。 “好了,这孩子就不是外人,就算是给她一份咸菜白饭她也不会意外,要是说道这个世上的美食,她家的手艺才叫正宗,就是皇宫里面的饭菜也远远不及,牛家做出来的东西对她来说跟咸菜白饭也没什么区别,还是不要拿出来了,用这丫头带来的就行,老夫已经很久没出过了,今天正好大吃一顿。” 听到老牛这么说,牛氏又看来一眼早就吃的嘴巴都鼓起来的牛见虎,才略微放心,向苏萱笑了笑,对能够让自家夫君和孩子这么惦记的美食也觉得好奇,试探性的吃了一口,眼睛就是一亮,夹东西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苏萱没想到牛家竟然还有葡萄酿,一口冰凉的葡萄酿下肚,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饭菜没吃多少,倒是葡萄酿喝了很多,见老牛吃的开心,就笑着说道。 “既然伯伯喜欢吃,晚辈回去后就派来一位厨娘跟伯伯家的厨娘交流一下手艺,等到把她们教会了再回去,送给伯伯的话不敢说,她们虽然是晚辈买来的,但总感觉不舒服,所以许给他们了自由身,伯伯要是想把厨娘留下来也行,但是晚辈会先把厨娘的奴隶契约解除,厨娘不会以奴隶的身份留下来。” 老牛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倒是一旁的牛氏笑道。 “你是个心善的,还给他们自由身是一件积阴德的事情,牛家也没有奴隶,都是随你伯伯一起上过沙场的人,这一点你放心。” 对于牛家苏萱当然放心,以老牛的操守还干不出一怒之下那下人泄愤的事情,所以苏萱才放心将厨娘送过来,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等到撤掉饭食之后,又有人送上来一些新鲜的蔬菜,蔬菜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些鲜嫩的小黄瓜而已,黄瓜不大,才长到一半就被苏萱揪下来当成礼物送来过来。 不过在大唐,黄瓜可是一种贵菜,十分的娇贵,只有勋贵才吃得起,更何况是在冬天见到皇家,顶花带刺的样子分明就是刚刚摘下来的,牛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以至于忘记了一旁的苏萱,倒是老牛不过是楞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放在别的地方说不准老牛会大惊小怪一番,但是既然是萱送来的,在苏萱身上不可思议的事情老牛也看过不少,所以老牛认为自己就只管吃就好了,不用在乎其他的事情。 至于牛见虎,早就来的时候,苏萱就看到牛见虎偷偷从车里面拿出两根在路上吃干净了,这时候更是连眼睛眨都不眨的就拿起来放进嘴里。 清脆的黄瓜能在冬天吃到当然是一种奇景,老牛连黄瓜花都没有摘掉,黄瓜身上的刺也不用手擦掉,一口就把黄瓜和黄瓜花一起咬下来,看了一眼手里面的黄瓜,黄瓜心还没有长成,这样的黄瓜是苏萱最喜欢吃的了,又脆又甜,如果是长成的黄瓜,稍微熟大一点,就觉得里面发软不好吃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百战杀才 苏萱突然发现老牛创造了一个新的吃法,左手拿着一根黄瓜放在最里面咬的痛快,酒杯那东西在牛家是从来不用的,牛家用的是人头大小的酒碗,右手端着硕大的酒碗,吃一口黄瓜喝一口烈酒,吃的好不痛快。 很快,老牛案几上的黄瓜酒杯老牛吃的一干二净,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下巴上面浓密的短须之后,老牛就不耐烦的开始往外面撵人了。 苏萱不是说自己家的老兵多么,好,反正自己家还养不过来呢,正好带走三十个帮牛家分担一下,看着在院子外面早就已经站好的三十名百战老兵,三十个人就没有一个身上的零件是齐全的,没耳朵没鼻子的,眼睛瞎了一个的,缺手瘸脚在这群人里面都属于正常,苏萱的心里面慢慢都是感动。 老牛说这些是牛家的负担,完全是在放屁,要是这些人是负担的话,那这个世上就没有人才了,别看这三十个老兵没有一个完整的,但是要真的拿起刀剑冲杀起来,一两百装备齐全的甲士都未必能当遮住这三十个老兵一个来回的冲杀,这是一个勋贵家的底蕴不是金钱,而是这些人,别看他们身上有残疾,要是没有老牛这一层关系,苏萱要是想要招揽这种从尸体堆里面爬出来的杀才,就算是一个大银饼子恭恭敬敬的递过去,人家都不带多看苏家这种没有底蕴的小家族一眼的。 这下子欠牛家的人情可是欠大了,老牛帮自己选出来的,基本都是战力不缺的,而且对于他们根本就不用怀疑什么,一个个来历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都是跟着老牛从刀山火海上闯下来,如今年龄大了,身体也少了一部分,不愿意在沙场上搏命,才看在老牛的面子上留在牛家的,这些人可不敢轻视,苏萱站在这三十老兵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诸位叔伯,晚辈在这里给你们行礼了,晚辈知道现在的苏家还没有资格让你们效命的资格,但是这不打紧,只要诸位进了苏家,那就是苏家的人,别的地方不敢跟其他人比,但是在吃食以及住宿方面,我敢保证整个长安也没有能跟苏家比的,而且诸位在苏家的待遇翻倍,一定不亏亏待你们的。” 老兵当中一个瘸了一条腿的老兵用棍子支撑自己的身体,站的笔直,听到苏萱的话之后,笑着向苏萱拱了拱手说道。 “苏侯不必如此放低身价,我们既然选择加入了苏家,那一定会为苏家尽职尽责的办事,过了今天,就算是牛将军吩咐我们做事,我们也会先跟您这位主家打招呼,这点操守我们还是有的,您直呼我们的姓名就可,不必担心我们会三心二意。” “敢问您如何称呼?” 苏萱看的分明,这个瘸腿的老汉看似在一群人之中不怎么出彩,但是显然在这一群人之中资历深高,所有人都以他为首,将来苏家的安危就要交到他们的手里面,不能不客气一点。 “老汉姓刘,您称呼老汉老刘头就行。” 说到这里,老刘头脸色一正,转头对着身后的老兵们大声的喝道。 “牛将军嫌弃咱们这群老兄弟吃干饭,不打算养咱们了,所以咱们今天可不能让咱们的新主家失望,一个个的都给我拿出精神来,不能让新主家也认为咱们是吃干饭的,要是给咱丢脸了,别怪我不讲情面。” 一群人整齐划一的应了一声,苏萱竟然从其中听出了一丝金戈铁马的味道,眼睛发亮。内心不断的欢呼,‘赚了,赚了,有这么一群从沙场上面下来的杀才,自家的安全肯定是没有问题了,’ 刘老汉对自家兄弟的反应很满意,没有坠了名头,转过身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老牛,张了张嘴,一个汉子眼圈竟然有些发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最后,只能双手抱拳向老牛醒了一个军礼。 “好了,这丫头的心性老夫信得过,所以你们这群杀才过去之后肯定比在牛家是享福的,既然是享福,还这么磨磨唧唧的做什么,人头都不知道砍了多少个的杀才,现在竟然要掉眼泪,你是羞也不羞。” 刘老汉咬了咬牙,擦掉眼角的泪水,向老牛大声说了一句。“将军,保重!” 说着便带着人走出了牛府,老牛偏过头看到苏萱笑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眼睛发着光看着这一群老兵,气就不打一处来,怒声说道。 “老夫你见也见过了,饭也吃完了,还赖在这里不走干什么?难道还想在牛家吃一顿晚饭不成?牛家家底小,容易被吃空了,好不快点滚蛋,要吃也去你程伯伯那里吃去,老夫朋友不多,所以过年的时候家里都这么冷清,你不要跟我学,我听说你今天就带了两车礼物,牛家一车,程家一车就没有了,你是准备今年就拜见两家就完事了?这可不成,别的不说。尉迟家,长孙家,秦家,这三家你是必须要去的,不管人家是什么反应,但是你这里礼数要尽到了,即便你不准备朝堂上发展,但是如果你想要把苏家打造成一个世家,那么就必不可少的跟其他家打好关系,你明白么?” 苏萱小鸡啄米的点了点头,收了人家的好处,老牛教训自己,当然说什么是什么,不带顶嘴的,想了想,苏萱嘿嘿笑着对老牛说道。 “牛伯伯,晚辈知道您家平时过的简单了一点,得到的钱都用来接济您那些老兄弟了,所以日子过得清贫,帮人帮到底,晚辈已经帮您分担了三十个悍卒了,要不然您再帮晚辈选出几十个来?您放心,不管多少人放倒苏家,我都能养得起,保证顿顿好酒好肉的招待着,你看怎么样?” 苏萱的笑容十分的可恶,老牛嘴角抽搐了一下,终究是放过了嬉皮笑脸的苏萱,大过年的不好动手,否则一个巴掌已经飞过去了,咬着牙,老牛冷哼一声‘滚!’转身就走回了屋子,留下苏萱站在原地,看都不多准备多看一眼。 不给就不给么,这么小气,至于翻脸么,苏萱撇了撇嘴,一想到自己收获了三十个百战悍卒,心情重新就变得愉悦起来,哼着小曲在牛见虎的陪同下走出牛府,没有牛见虎配着不行,牛家太大了,墙壁三丈来高,跟个城墙一样,看不到外面的参照物,要是自己乱走的话谁知道后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够走出去? 来到外面之后,苏萱告别了牛见虎,告诉牛见虎闲暇的时候去自家参观一下,到时候一定好酒好菜的招呼,牛见虎欣喜的答应下来,走出牛家的大门,苏萱就看到那三十名百战老兵笔直的站在外面,除了呼吸之外,没有一丝杂音,强大的气势引的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所有人都偷来好奇的目光,一旁的马老三悄悄的走过来在苏萱耳边问道。 “侯爷,我听牛家的管家说这些人都要进咱们苏家了?” 苏萱点了点头,转头问马老三,“你觉得这群人怎么样?” 马老三哆嗦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之后说道。 “侯爷,牛将军这次可是给您下血本了,小的自认在战场上也是杀过人的,手底下也有十几条人命,但是那群人里面最少的恐怕都砍过几十个脑袋,单论武艺的话我不虚他们,这里面能胜过我的没有几个,但是在战场上人数相当的话要是对上他们,只要不是下死命令不准后退,我转头就跑,在他们的手底下,我最多也就能撑过一炷香的时间。” “哦?这是为什么?” 苏萱有些吃不准马老三说的话,按照苏萱的理解,大家拿着刀子互砍,主要就是拼人多,在这个时代的征战,苏萱也多少从老牛和老程的嘴里知道一些,大家打仗主要拼的就是谁人多,在人数相等活着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拼的就是主将的智慧了,其次就是战士的血勇和武力,小范围的战场上出现一两个砍瓜切菜的杀才,那一方的士气就会大振,虽然对于大范围的战斗没有影响。 但是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马老三又说自己的武艺比对面好,怎么练正面交战的勇气都没有? “苏侯有所不知,要是单对单厮杀,老汉或许不是您身边那位的对手,但是在战场上,身边除了刀子就是刀子,老汉这群人又往往是一军的先锋,跟敌人短兵相接的时候,除了能将武艺发挥到极致,否则个人的武艺反而没那么重要,说出来也不怕苏侯笑话,那时候身边都是人,杀的人再多也不算本事,活下来的才算是真本事,军中的好手老汉也见过,但是在战场上那种好手,老汉递黑刀子杀得也有一个巴掌多了。” 苏萱没有想到自己跟马老三站在这里说话那边的老刘头也能听得到,苏萱仔细分析了一下,认为老刘头说的有道理,人力有时穷,战场上就算你是十人敌,百人敌那又怎么样,乌泱泱的好几万人看啥在一起,百人敌也会被人海淹没,而且越是厉害的人,一般都会收到重点照顾,死的越早,这时候杀人不算本事,活下来的才叫厉害,马老三到底是吹牛了,跟这群真正的杀才一比,马老三他们恐怕连半柱香都撑不过去。 不过老刘头显然没有戳穿马老三的意思,而是想马老三笑了笑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老刘头早就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日后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讨生活,明白给人留一点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余地,被人听到自己吹牛的马老三脸色才没有那么尴尬,无形之中跟他们的关系就好上不少。 让马老三带着老刘头他们先回家,让管家先安置一下,苏萱带着剩下的人带着礼物去老程家,在路上苏萱仔细思考了一下老牛的提醒,这位在大唐勋贵圈子打拼了这么久的长辈给自己的意见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对自己最有利的,所以苏萱认为自己确实应该听老牛的建议,顺便去拜访一下其他几家。 老程家跟老牛家不同,在其他勋贵被皇帝砍头,消爵位的时候,唯独程妖精活的滋润,还能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撒泼打诨,在人际关系处理方面,老程要比老牛好上无数倍,所以苏萱这种连号都排不上的小侯爵就被安排在了牛家的一处偏僻的房间里,等了半天也见不到一个主事的人。 不过苏萱并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反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老牛房间里的摆设,从怀里面掏出一个扁扁的铁皮酒壶,这是自家的铁匠打造的,平时用来装水,不过现在已经换上了从牛家弄来的葡萄酿,有一口每一口的抿这酒壶里面的葡萄酿,苏萱拿起了一只布满铜锈的酒樽,用手指轻轻在上面一敲,就有清脆的声音传出,对着阳光看了半天,苏萱认为这个酒樽应该是先秦的古董,这一下子老毛病就发作了,在后世一个明清的花瓶就能拍出好几千万来,自己手里面这个酒樽说不准就是秦始皇用过的,要是没名堂老牛肯定不会放在这里当摆设,悄悄的四处扫了一眼,发现没人就把酒樽往自己怀里揣,然后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双手放在大腿上,等着老程过来。 就当苏萱快要打瞌睡的时候,外面才传来了脚步声,老程大步走进来,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苏萱之后,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了苏萱的对面问道。 “我听说你牛伯伯送给你三十百战杀才?” 苏萱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诧异了看着老程,不明白这件事老程怎么知道的这么快,自己那边人可能还没到家呢,老程就已经知道了。 “不用这么看老夫,三十个人站在大街上,别人想装作看不到都难,更何况还是千金不换的杀才,原本我还准备给你二十个杀才,但是现在看就省下了。” “别啊,程伯伯不用省,还是给晚辈把!”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上朝 贪得无厌说的就是苏萱这一类人,明明刚从老牛家要来三十个老兵,现在连老程家的老兵都不想要放过。 老程冷哼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你以为我是因为舍不得才不给你么。你一个侯爵身边的带甲之士最多有五十人,要是超出这个数你的麻烦就来了,甚至满五十,朝中就会有人弹劾你不知礼数,所以按理来说你身边的甲士最多是能有四十九人,少一个代表对皇家的尊敬,现在算起来你家里已经有四十三个披甲之士了,你以为你牛伯伯缺那两个杀才,为什么不给你补满四十九个?你总归还是要自己招两个甲士才好,全用别人家的,即便我们没有害你的心思,但说到底也是个问题。 你送来的那些礼物老夫都看过了,很好,外面有程处默应付老夫才能抽出点时间来看你,从我这里离开之后,带些礼品去秦家,尉迟家看一看,长孙家去不去都行,但是这两家你还是要去的,跟这两家交好对你以后大有好处,好了,话说完了,你就走把,这几天老夫应付他们应付的焦头烂额的,想要来家里看一看,就选个没人来的日子好让程处默陪你在家逛一逛,,这时候就算了,乱糟糟的,全都是乌烟瘴气的样子,老夫还需要留着精力应付那些勋贵。” 这句话就是要往外撵人了,知道老牛刚刚回来,需要跟其他得勋贵重新把之前已经建立的关系网打造的更牢固,不是老程不想要提携一下苏萱,而是这种关系网还不是苏萱这种小小的侯爵能够掺和进去的,门当户对用在这时候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只有霸王龙之间才会公平的谈及利益的划分,即便不是霸王龙,最起码也能在霸王龙的手底下保住小命才能站在边缘捡一点残羹剩饭聊以度日。 至于苏萱,则是在这群霸王龙之中连在最边缘捡剩饭的资格都没有,一只绵羊一只跟在一群霸王龙的身边,保不准什么时候哪只霸王龙顺嘴就把苏萱这只小绵羊咬死当做早点吞下去了,如果老程硬要把苏萱往这个圈子里面推,那就根本不是在帮助苏萱,而是在害她。 明白老程这个时候需要打起一万个精神来应付最近的聚会,这种暗地里的战场简直比明刀明枪的厮杀还要累人,但又是一个大家族所必不可少的应酬,老程能够在百忙之中抽空见自己一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苏萱其实根本就没想到老程能够露面,原先打算的是见一见程处默就打道回府的。 离开程家之后,苏萱派人先走一步回家准备礼物,既然老牛和老程都这么跟自己说了,那肯定是有道理,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多去几家,不过是多走几步路而已,至于置办礼物说话的银两实在是不值一提,烈酒和绿菜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苏家现在家小业小,能拿得出手也就这两种东西,贵重那一方面比不过长安这些根深蒂固的权贵,那就占一个新奇,总要比平平无奇要强得多。 反正都要拜见,干脆就多见两家,想了想,苏萱干脆连长孙家也加了进去,虽然历史告诉苏萱,长孙家的下场不怎么好,原因是长孙家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又不懂得功高震主的道理,再加上拦着女帝武则天改嫁李治,所以被人家给干掉了,不过这个时候武媚娘不知道还在哪个角落里面玩泥巴呢,长孙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可以过,只要不走的太近,打好关系也没什么。 苏萱带着拜帖毕恭毕敬的给这几家百年,索性他们不跟老程一样,关系太熟了,不拿苏萱这个侯爵当干粮,虽然时间长短不一,但还是受到了各家家主的招待,尤其是在秦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自从家里面有了火炉还有暖炕,再也没有用过火盆的秦琼,再加上孙道长开的方子,身体一天天的见好,虽然跟老牛和老程那样手里面拿着好几十斤的马槊轻无一物,跟捏着一根稻草一样挥舞的水泼不进,密不透风,但行走坐卧都跟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就是脸色略显苍白一些。 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秦琼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跌身体这么轻松过,坐在主位上哈哈大笑,整个秦家都是一片喜意,秦琼羡慕的看着苏萱抱着一块硕大的猪蹄子在啃,苏萱早就跟他说清楚了,他的病在于静养,不能喝酒以及吃油腻的食物,这让一辈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秦琼难受够呛,只能啃着手里面的黄瓜聊以慰藉自己的肚子。 苏萱一边吃着猪蹄一边四下扫视,奇怪的发现竟然没有看到孙道长,这种宴席不邀请孙道长是不可能的,别人孙道长或许可能避而不见,但是自己来了,老孙总不能也躲着自己吧?难道连个招呼都没跟自己打就溜走了?继续跑到荒山野岭当自己的赤脚医生去了?不应该啊,自己还欠孙道长一间书院没建造呢,老孙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玩消失。 问过了秦琼才知道孙道长前两天被人请走了,现在就在长安的一家道观内清修,听到这里,苏萱的眉头微微皱起,老孙的事情苏萱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老孙虽然是个道士,但是对于道家的事情从来没有上过心,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治病救人身上,说难听点孙道长就是一个盯着道士名头的名医,道家的三清四御三官从来都没看到老孙祭拜过,老孙只相信自己手里面的医术,现在竟然被人请进了道观里面,不由得不让苏萱惊讶。 不过不管在哪里,只要孙道长没有离开长安就行,整个大唐会对孙道长不利的人几乎没有,所以苏萱也不用担心孙道长的安危,拜访了一天的长辈,傍晚苏萱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里赶。 在这个时代骑马只适合快速的赶路,坐在马上,即便是慢悠悠的赶路也要比走着累一些,至于马车更是颠簸的不像话,轿舆也就是这个时候用人力抬着的轿子,苏萱坐过一次之后,就发誓打死也不会坐第二次了,坐在里面晃来晃去的感觉差点把苏萱的苦胆都给吐出来,搞不明白这么摇晃的东西竟然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坐。 回到苏家只会,苏萱先给老奶奶请安,然后把被子一蒙就开始呼呼大睡,半夜的时候苏萱听见院子外面好像很杂乱,人来人往的样子忙乎了半天,侧着耳朵听了一会之后没听到有人的声音显得焦急,有的人经过自己房间附近的时候还刻意放低了脚步声,那就不是着火了,要是走水的话早就有人过来提醒自己了,古代的房子大多都是木质的,要是走水还是和可怕的,外面的声音虽然杂乱,但还算是井然有序,既然没有危险,苏萱也就懒得管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事的话肯定会有人通知自己的。 如此想着,苏萱继续呼呼大睡,劳累了一天了,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 谁知道这一觉刚刚睡着,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问了一句,是孟娘在外面,听孟娘的声音很平静,苏萱往外看了一眼,外面还黑着呢,不明所以的苏萱摸着黑,半眯着眼睛打开了房门,外面孟娘捧着什么东西站着,苏萱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再加上外面的冷风一睡,清醒过来之后才看清楚孟娘手里面捧着的是自己的侯爵服,苏萱在原地站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初三是几年第一次大朝会,也是自己第一次上朝的日子,自己这个侯爵早就将这件事情忘到二门后去了,要不是孟娘提醒自己,。自己恐怕一觉就睡到大天亮才会想起这件事情,到时候黄瓜菜都凉了。 要是自己耽误了大朝会被抓到的话,后果很严重,说不准李世民一怒之下自己这个渭水县侯的爵位还没有捂热乎就被李世民收回去了。 在孟娘的伺候下,苏萱站在原地向一个木头人一般让孟娘帮自己穿上衣服,刚才还很清醒,但是在一个地方站的久了之后,袭人的困意再次卷土重来,苏萱只感觉自己的两个眼皮越来越重,眼睛都迷城一条缝隙了,下一刻就可能昏睡过去。 苏萱哈欠连天的走出侯府,外面一辆马车早就等候多时了,为了缓解苏萱的困顿,在苏萱穿衣服的时候,贴心的孟娘特意往马车里面铺上了厚厚的棉被,让苏萱可以在路上睡一觉。 该死的古代封建制度,既然身上披着李世民给的爵位,在长安的时候苏萱早就打听好了,李世民卯时五更上朝,也就是六点钟左右,从小到大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再加上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的苏萱,对此早就有免疫力了,但是奈何为了表达对皇权的尊重,大臣一般在寅时就会在午门外等候,这中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差呢,自己早上三点就要起床,穿衣漱口,这个时候已近算是晚的了,那些七老八十半截脖子埋在土里面的老家伙,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在这个时候起床上朝。 索性李世民没有天天上朝的打算,只是三天一小朝,十天一大朝,除了某些特定的日子必须到齐之外,苏萱这种只有爵位没有官身的家伙,没有李世民的召见,连大朝都不用露面,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福利,否则要是一天天都这么早上朝的话,苏萱觉得自己干脆将爵位还给李世民算了,每天都这么早起床身体实在是受不了。 白天人满为患的朱雀大街在晚上就变得空旷无比,在大唐晚上是有宵禁的,晚上长安里面会有专门的官兵巡逻,要是被抓到了,就是一顿板子,马老三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苏萱坐在车厢里面一晃一晃的打瞌睡,朱雀大街上的一队官兵远远的见到苏家的马车,在灯笼上的‘苏’字上看了一眼,先是恭敬的向着马车行了一礼,然后向苏萱讨要能够证明身份的令牌。 马老三走到马车边,苏萱打着哈欠将自己腰间侯爵的令牌递了出来,那名打头的冠名恭敬的双手接过,然后在一旁的灯笼下面仔细的翻看了一下之后,才双手捧着交还了回来。 “下官拜见苏爵,属下刚从皇宫那边过来,诸位大臣已经早早的就到了,苏爵还是快一点过去的好,以免时间晚了。” 人家说的话是好意,苏萱从马车里面丢出一块银子,即便在昏黄的灯火之中,那官兵的头目随便用手一捞就抓住了,不着痕迹的放进自己的怀里面,恭敬的退到一边,只是在苏萱经过之后挥了挥手,那一队官兵里面就分出了两个远远的跟着苏萱的马车,虽然在长安不可能受到什么危险,但是这官兵的好意苏萱也就接受了。 距离皇宫大门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苏萱的马车就走不动了,因为前面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马车堵了个严实,马老三费了半天劲也没有走多远,苏萱干脆从马车上走下来,拿着自己的象牙笏走下马车,吩咐马老三带着人去一旁等候,自己一个人走向了皇宫大门。 苏萱一下马车,一个穿着侯服的年轻女子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拎着手里面的朝笏,对于其他人的目光注视,苏萱早就有免疫力了,在后世憋得没锻炼出来,但是脸皮却异常的厚实,神色不变的走进了对面那一群穿着官服的人群之中,却是愣了一会,因为人有些太多了……一群人即便是悄悄的低声交谈汇聚到一起都变成了巨大的嗡嗡声。 苏萱隐约的记得在古代上朝的时候站的位置还是有讲究的,但是自己初来乍到,自己究竟应该站在那里,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正当苏萱准备随便站在队伍的末尾蒙混过关的时候,一个身穿紫袍的魁梧身影走了过来,苏萱眼睛一亮,救命的人来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魏征 老程其实早就在苏萱来的时候就看到苏萱了,毕竟在一群男人中,苏萱这个丫头想不起眼也太难了一点,老程先是对苏萱处变不惊的模样在心里面竖起了大拇指,但是很快就发现苏萱站在那里发呆,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原因,哭笑不得的脱离了自己的队伍向苏萱走过来,随便的一招手,苏萱便乖乖的跟着老程离开,跟着老程向前走了好大一段距离之后,老程站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旁边,向后撇了撇嘴,那个老头就乖乖的向后退了一步。 老程指了指空出来的位置对苏萱说道。 “好了,现在你就站在这里,等到一会宫门打开之后就跟着人走进去,不要多说话,也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别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然后就等着陛下的召见就好,明白了么?” 苏萱乖巧的点了点头,羡慕的看着老程大摇大摆的走到队伍的最前端,等到老牛离开后,苏萱身后的老头才敢开口说话,悄悄的对苏萱说道。 “丫头,你是什么来历?老夫上了一辈子朝,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站在队伍里面的。” 苏萱想着老头笑了笑,挥舞了一下手里面的象牙笏说道。 “小女不才,承蒙陛下恩典,渭水县侯。” 看着身后的老头瞪大了双眼,一脸无法置信的模样,身子摇晃的仿佛是风中的残烛,一副随时就要完蛋的模样,苏萱把身子转了回来,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击这个半截脖子埋在黄土里面的老头为好,一个在朝堂上打拼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到头来却在按资排辈的时候让一个丫头排在了自己的前面,是个人一时间都接受不了,万一一时想不开,气急攻心嗝屁了,虽然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总归还是不好的。 苏萱特意在自己的前后仔细看看,发现自己身边的都是一群糟老头子,即便是最年轻的也能当自己的叔叔了,找了半天就没找到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顺着队伍使劲往后看,才发现了一个家伙穿着绿色的官服,在寒风中冻得仿佛是瑟缩的小草一般,看到自己还跟自己笑,没笑道一半呢就大力一个大大的喷嚏,让队伍里面来回行走的专门整顿纪律的官员怒目而视。 苏萱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了这个穿着绿色的衣服像是一根青菜立在那里的家伙好像是程处默,发现队伍中来回穿行的官员就快要走到自己这边了,苏萱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那个家伙的后脑勺,发现这货连鸡皮疙瘩都冻出来了,身子抖的如同在筛糠,大唐还没有棉花,用鸡绒鸭子的绒毛塞进衣服里面取暖的方法还没有人尝试过,在大唐除了锦缎之外就只有皮裘算得上是取暖的工具了,而且还不知道吧皮裘剪裁成贴身的衣服,只知道披在外面,一个个把自己捂得融如同一个粽子一样,也没有多大保暖的用处。 苏萱就不一样了,先是用织的做细密几乎看不到针脚的麻布做成贴身穿的衣服,外面吧皮裘制作成坎肩的样子紧紧的贴在身上,外面穿了一件里面塞满的鸡绒和鸭绒的衣服,大冬天的这东西可不好找,为了弄出几件羽绒服,苏萱几乎拔掉了家里面所有的鸡鸭的绒毛,现在苏家里面的鸡鸭一个个都光秃秃的,缩在窝里面说什么都不出来,下出来的单,蛋壳薄的跟一张纸一样,这就是鸡鸭不经常在外溜达的原因,这样的鸡蛋是放不住的,所以这几天苏家一直在杀鸡杀鸭,做成烧鸡,烧鸭屋檐下面挂了一串,反正天气冷也不怕坏,数量多的一个人根本就吃不完,索性分给大家一起吃,顿顿鸡鸭肉的供应,苏一到苏六几个人的个子蹭蹭的往上窜,已经快到马老三肩膀高了。 不过虽然苏萱这一身十分的保暖,往这里一站,把手缩进袖筒里面,就是皮裘太紧了嘞的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来,而且身上的羽绒服一动就往外冒毛,除了这些,苏萱觉得自己暖和的如同一个小火炉一样,而且官帽也有点小,没有盖到耳朵上,要不然连耳朵都不会冷。 在寒风中苏萱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换算到后世就是足足两个小时,苏萱这种年轻的,身体还算不错的都受不了了,只感觉两只脚发麻,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之后苏萱身后的那位老头更是冻得老脸发青,直勾勾的瞅着前面,魂兮不知何处,要不是在人群里面,如果在漆黑的街道上碰到这位,恐怕都能把人的魂魄给吓出来,担心这位仁兄还没有上朝就被冻死了,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开始的时候脸面上不好看,苏萱咬了咬牙,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缝制的暖水袋悄悄的塞给身后的老头。 因为一直在苏萱衣服里面带着,暖水袋的温度还有些烫手,那一条命已经丢了五成半的老头刚刚碰到暖水袋,眼睛就是一亮向苏萱透过一个感激的目光,怕被其他人发现,赶紧抓过暖水袋子就塞进自己的胸口,动作有些大了,把衣襟都弄乱了,一个冷着脸的宦官走过来冷冷的盯着这个老头,老头的心里面一苦,知道这个暖水袋自己应该是保不住了,说不准因为扰乱的秩序还会收到责罚,谁知道那一脸冷漠的宦官在向这边走了几步之后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睛立马瞥到别处,身子直直的转过一百八十度掉头就走,连多看这个老头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让把暖袋往外掏的老头一愣,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宦官老头曾经远远的见过几面,虽然也不过是一个五品的内侍少监,跟自己品级一样,但是长安里面大部分一品大员只要不是必须,都不愿意跟这位打交道,人家是陛下真正的心腹,在长安万万不可招惹的名单里面都是榜上有名,而且名列前茅,自己连靠近这位的勇气都没有,怎么今天一见到之后发现跟传言中大不一样,做事虎头蛇尾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一关是过去了,既然这个家伙走掉了,那就代表不再管这件事情,或许是人家有什么急事让自己走了一个大运也说不定。 不过这个老头却没看到苏萱站在他的前面恨得牙痒痒,段干这个王八蛋偷了自家的绿菜连一根都没给自己剩,苏萱早就想要找个机会报复一下他了,可是段干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里面苏萱就是想要报复都找不到人,谁知道今天好不容易看见了,段干发现自己在这里之后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 以段干的精明,自己以后要是想要见到他的话那可就难了,自己又不能有事没事就往皇宫里面跑,上完今天的大朝会,等到天气回暖之后苏萱就带着一家人回到自己的封地里面去了,谁愿意成天呆在长安里面,卖东西的地方只有东西两市,买个东西都需要跑半天,夜晚还有宵禁,抓到了还会打板子,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侯爵放在长安里面连个芝麻大的勋贵都不是,干什么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哪位大佬,过得一点都不痛快。 但是在自己的封地就不一样了,渭水县距离长安也就几十里,快马一天就能走一个来回,距离也不算太远,而且在渭水县自己就是老大,只要不犯法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在长安这么多的牵制,自己就算是大半夜的拿着锤子砸房子都没人管,白痴才会喜欢住在长安里面呢。 在后世苏萱就跟着大众为了追求所谓的机会咬紧牙关恨不得把脑袋削尖了往北上广里面冲,住在一个月三千块八百环开外的一个阴暗的小房子里面,领着微薄的工资,一个月除了水电费生活费之外连一张红票子都剩不下来,就这还有大把的人拼命的想往北上广冲,何苦来哉。 这一世自己来到的大唐,糊里糊涂的混成了一个侯爵,还有自己的封地,还打拼个屁,抓紧时间享受才是正理,只要想一想,在自己跌封底里面作威作福,那是多么的痛快,只要自己过得开心,混吃等死的日子比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往前爬要好上一万多倍。 在苏萱幻想着自己的侯爵府建好之后一家人搬过去过自己的好日子的时候,队伍前面的魏征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作为一个合格的言官,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过是最基本的本领,苏萱刚刚有所举动的时候就让魏征看到了,事实上魏征从一开始的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苏萱这个大唐第一个女侯的身上,想要看一看苏萱是不是跟传说中的那样神秘,谁知道却是大失所望。 作为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在京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这种隆重的日子这里面哪一个官员不是怀着肃穆的心情站在这里,目不斜视,等待时间到了进入太极殿面见陛下,只有苏萱从一开始就四处乱看,没有一点严肃的样子,根本不像魏征想象当中的世外高人的样子,而且苏萱也实在是太年轻了,听说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直到苏萱偷偷的将一个东西递给身后的大理正之后,魏征对苏萱的印象才多少有些好转,从那个厚厚的牛皮袋子表面一拿出来就散发着热气就能看出来应该是一个保暖的东西,孙理正年迈以高,为了表达对皇室的恭敬,来的还是最早的,魏征早就担心老人家撑不住会倒在这这里,奈何魏征也没有什么办法,苏萱递过去的确实是孙理正最需要的,让魏征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由此可见,即便这个丫头有些不尊礼数,但也是年轻好动所致,日后好好管教一番就能改正过来,此女的心性倒是确实不错,能够将自己取暖的东西贡献出来,这种善良的心性却是后天没办法培养的。 不过不知道魏征了解到苏萱另一个袖子里面还有一个同样的暖水袋的时候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倒是段干的表现让魏征皱了皱眉,以魏征的眼里当然能够看出来段干是害怕苏萱才在半路上转身回去的,魏征跟段干虽然不熟,但他是李世民的心腹重臣,当然对段干也多少了解一些,魏征搞不清楚苏萱到底拿住了段干什么把柄,让段干竟然对苏萱违反规矩的事情视而不见。 终于,当苏萱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快要废掉的时候,面前关闭严实的宫门终于打开了,等了半天的队伍缓慢的走进皇宫里面,不是速度不想快,没有人愿意站在寒风里面挨冻,而是大家的腿都麻了,想要快都快不了。 苏萱站在队伍里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大部队穿过长长的巷道,一座辉煌的大殿便出现在苏萱的面前,唐朝将隋朝建立的大兴宫改为太极宫,作为唐朝的政治中心,多少年来不知道在这里出现过多少赫赫有名的重臣名将,面对着这个在中华历史上都异常重要的舞台,苏萱的表情渐渐庄重,这是一个后世人对于古代先贤的敬仰。 苏萱的改变让队伍前面默默关注这里情况的魏征暗自点头,自古但凡事跟世外高人沾点边的人大多都是狂傲不羁,难以掌控,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既是好吃又是坏处,因为这样人的存在是对皇权的一个威胁,究其原因就是这类人不知道敬畏,而苏萱的表现很明显的表明了苏萱跟那些狂傲不羁的家伙不是一路的,这样魏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认为苏萱的确能融入到大唐之中。 等到魏征收回自己的目光之后,一脸恭敬的苏萱才抬起头,疑惑的瞅着队伍前面的魏征,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在自己来到这里的一开始就对自己异常的关心,苏萱发现这家伙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的是最久的,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这种审视的目光却让苏萱感觉到别扭,刚才突发奇想做出这副样子果然很有效果,让对方不在关注自己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上朝 古代虽然有跪坐,但是并没有下跪,那懂事是从元朝才开始的,在此之前,朝堂上的大臣跟当朝的皇帝基本上处于一个相对平等的地位,皇帝也不过是一个强大一些的勋贵而已。 爬上高高的台阶,苏萱跟着众人进入到太极殿之中宽广的台太极殿之中伫立着一根根粗大的铜柱子,粗略看过去最起码三四个人合抱粗细,这么粗的铜柱子要是换算成铜钱的话那是多少钱啊,苏萱原本还以为李世民一直在向外面哭穷,直到苏萱用手拍了拍之后,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铜柱子,声音不对,最多就是外面包上了一层铜而已,皇宫中大臣没上朝的地方都已经节俭到这种地步了,看来长孙皇后现在穿着漏出脚面衣衫的传言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越过身前密密麻麻的人,苏萱看到的一个头戴九龙冕旒皇冠,身穿明黄色五爪金龙样式的英俊魁梧的男人坐在众人的正前方,风度翩翩,器宇不凡,两条剑眉下面的双目深邃有神,脸颊刚毅,苏萱虽然不怎么相信面相这一说,但是此时看到李世民,却不得说承认这位却是长着一副人中之龙,天生就应该做皇帝的相貌。 在苏萱的印象之中,再加上后世看来那么多的宫廷剧,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上朝的时候大家都应该是一副异常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听着上头李世民的训示,战战兢兢,小心的揣摩皇帝的心思。 谁知道刚才再外面还都很正经的大臣们在走进太极殿之后立刻就变了样子,好像换了一副嘴脸一般,嘈杂的仿佛是一个菜市场,在外面见到了不好说话,现在在太极殿里面乱糟糟的相互问好,拜年了,打趣的,苏萱好像还隐约的听到一两声吓骂,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快要打起来了,仔细一听,好像是在争抢蒲团。 唐朝上朝的时候官员都是可以坐在蒲团上休息的,平时经常上朝跟李世民商讨国事的就那么几个,今天因为是大朝会,长安里面但凡事品级足够的都要在李世民的面前露个头,表示自己前一年辛辛苦苦的帮你李家巩固了江山,自己还没有嗝屁呢,千万别忘了你手下还有自己这一号人,所以除非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机会没有人会缺席,即便皇宫里面已经加了很多的蒲团,但是仍旧不够用,整个太极殿都装不开这些人了,苏萱都看到有人坐在太极殿的外面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里面的蒲团当然也不够用。 万幸苏萱的爵位不大不小,但是在太极殿上还是有资格混上一个位置的,不用一大早上坐在太极殿的外面跟后娘养的一样,屁股底下坐着一个蒲团,祭祖和么静静的坐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乱糟糟的太极殿。 好么,那边为了争抢一个蒲团,原本不过是口角之争,现在已经开始撸袖子要动武了,苏萱看了半天,才从太极殿两边坐着的人群之中看出来,原来自己坐在了武将这一边,怪不得身边一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家伙,络腮胡子一大把,手臂上孔武有力,活脱脱一个个人性野兽,而另外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的那一边不用想就是文臣的队伍了,自己这一边已经开始动上手了,两个家伙纠缠在一起,打的不可开交,李世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根本没看见,自顾自的在那里闭目养神,微臣那一边好像也没有管一管的意思,只是往这边看了几眼之后就不管不顾。 不过倒是那个在皇宫外面经常盯着自己的家伙一边看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一边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朝笏上面写写画画。 从那两个斗殴的家伙都坐在自己的身前,苏萱就能断定那两个人的官位一定比自己高,就连出手都与众不同,苏萱原本以为这两个家伙会见招拆招,想戏文中的江湖游侠儿一样来一场赏心悦目的龙争虎斗,谁知道这两个家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攻击力爆棚的杀招,这边那个伸出手挡在眼睛上,防住了对方插眼,奈何视 线被阻,肚子上立刻就被揍了一拳,身子弓的跟一个熟透的大虾一样,一口气喘不上来憋的通红,占了便宜的那个人脸上沾沾自喜的表情好没有消失,就换上了一副痛苦不已的表情,哀嚎一声身子缩成一团满地打滚。 无他,乐极生悲,挨了一计角度刁钻的撩阴脚,出脚的时机和位置都很完美,而且还是他弯腰去捡蒲团的时候,那一脚挨的结结实实,要不是出脚的时候另一个人留了几分力气,他的后半辈子可能就彻底废了。 这下子原本就杂乱的武将群立马就炸开了锅,有的人说这一脚实在是歹毒,分明是嫉妒人家刚刚娶了一门漂亮的小妾,也有人说大声的斥责,认为刚才那一计撩阴脚的杀伤力太大,大家同朝为官,不应该用出来,准备替自家受伤的兄弟出头,领教一下撩阴脚的厉害。 当然也有支持使用撩阴脚的那位仁兄了,毕竟在朝堂上混的,哪个没有两个小团体或者朋友,这边的话音刚落,那边就站出了一个身材强壮丝毫不弱下风的家伙, 认为大家都是在战场上厮杀的汉子,在战场上为了活下去当然是有什么用什么,什么招式效果最好就用哪个,自己大意挨了一脚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去,立刻就收获了一大群同意的声音。 朋友的朋友,然后再到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一场简单的争抢蒲团而引发的争斗,彻底变成了一场群殴,索性他们还知道控制一些,不敢再太极殿上闹大,一边处理五个人在那里相互报以老拳,打的热闹非凡,比什么电影贺岁档的大片都要好看多了。 苏萱就看到使用撩阴脚的那位仁兄果然没有辜负这一招,将这一招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往往一脚下去,对方就立刻损失了一员战力,只能加紧双腿在地上痛苦哀嚎,更惨的一个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看的苏萱是心惊胆战,拉着自己的蒲团悄悄的往后窜了窜,生怕战团一不小心波及到自己这一边。 一时间坐在前排的那些大臣们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身后对于战团品头论足的有之,大声叫好的有之,声音传到太极殿的外面,苏萱还看到很多个脑袋从太极殿的门口偷偷往里面瞧了,像一群土匪分山头更像过一群大臣开会。 自己在后世在史书上看到的那些东西都是狗屁,李世民就是造反起家的,一群造反的家伙能有什么好的表现,问诊那边还好一点,最起码知道做做样子,至于武臣这一边则完全就是一群真正的土匪,即便是现在锦衣玉食也没有磨灭这些家伙身上的匪气,动不动就手底下见真章,当一只臭烘烘的鞋子越过一群人的脑袋落在自己附近的时候,苏萱甚至有了做到文臣那一边的想法,反正自己就是一个侯爵,身上没有任何官职,坐在那一边好像都差不多。 正要行动的时候,一个宽大的后背突然坐在了自己的面前,像是一堵墙一样让人感觉到安心,就连一个倒飞出来的人影随便一扒拉就扔到了一边。 “老实的坐在这里,别乱动,你可是在右武卫让老夫许过军职的,不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难道还想去跟那群只知道说一堆子曰诗云的酸腐家伙坐在一起?这边就你这个丫头能跟我们添一点文气,你要是过去了,让我和你程伯伯的脸面往哪里搁?” 苏萱在哎皇宫外面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老牛,还奇怪呢,谁知道这时候老牛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有老牛在就是这么让人放心,所以苏萱也就坐在原地不用找其他地方去避难了。 对面打的不可开交,越来越激烈,听声音好像已经要上升到了下朝会之后带着家将约架的地步了,这是要弄得你死我活啊,坐在上方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李世民终于睁开了眼睛,向着打成一团的位置扫了一眼,他能容忍自己的臣子在太极殿上动手,但是几家勋贵之间火拼确实任何人不想要看到的,要是真闹到了这个地步,长安里面的勋贵就没有一个是安全的,阵营不和可以在有限的程度内动手解决,但是一旦越过了这个底线,将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够了!” 既然李世民睁开了眼睛,就代表这一场闹剧是该结束的时候了,魏征冷喝一声站了起来,那打成一团的家伙们当然不会理会魏征,正想出言骂回去,但是却看到了李世民冷冷看过来的目光,刚才还威风的不可一世的那位撩阴脚的仁兄脖子一缩,在李世民的威势下,立马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敢多说一句话,不过他身边的一个打红眼了的家伙没有发现李世民的目光,张开嘴,‘你算哪……’一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边的伙伴给了一拳头,将剩下的话吞了进去,这下子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还在太极殿上,发现李世民阴冷的目光吓得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原地瑟瑟发抖,冷汗顺着脸颊如同小溪一般流淌而出。 “陛下,微臣弹劾左监门卫中郎将和羽林中郎将两人目无法度,无视皇权,在大朝会期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当众动手,有损大唐的威仪,怀化中郎将大声喧哗,以及其他一干人等殴打同僚,请陛下处置。” “怀化中郎将罚俸一年,以及三十大板,令其归家反省,其他人罚俸一年,归家三个月反省,没有传召不得离开家门半步。” 很奇怪,斗殴的主要两个人只不过是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再加上在家三个月反省而已,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不痛不痒,只有多话,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全的那位仁兄被打了三十大板,而且看他跪在地上不断叩头就可以知道着三十大板他挨的是心甘情愿,没有一点觉得不公平,甚至苏宣好像看看出了他在听到李世民的话之后还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黄门侍卫将这些人带离了太极殿,贞观二年的大朝会就以这一场闹剧开始,而且从其中就可以看出李世民对于大唐的掌控是多么的有力,即便李世民的皇位来历不正,但是在李世民下达了处罚的命令之后,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有丝毫反对的意思,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尤其是武将这一边,简直就是立刻鸦雀无声,跟刚才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苏宣对那个弹劾这些人的家伙很有兴趣,在老牛的身后悄悄的问了一声,惊讶的看了魏征一眼,没想到这位其貌不扬,往哪里一站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家伙就是历史上有着千古第一谏臣,大名鼎鼎的魏征。 对于这种名留青史的名臣,苏宣还是从心底表示恭敬的,不过就是在历史上魏征的下场不怎么好,死了之后也要被李世民挖出来鞭尸,所以恭敬归恭敬,跟这种人走的太近可不好,因为这类人眼里面只有道理,没有人情,你要是犯了什么事情,就算是亲儿子魏征也绝对不会包庇,历史上需要这样有风骨的人,苏宣从来不否认这一点,这样的人才是一个时代不可缺少的,但是苏宣还是更喜欢跟有人情的人站在一起,这样才会放心。 就比如老牛和老程就很不错。 至此,贞观二年的大朝会终于开始。 苏宣坐在老牛的身后,听着一个个只听过他们的名声,却从来没见过真人,在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发言,却发现大多不过是歌功颂德的说辞,极尽华丽的词藻来形容大唐的强盛,李世民的伟大和英明,听得苏宣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连太极殿的铜柱子都不是实心的,是包了一层铜皮,作为一个国家的中枢都这样子了,眼前的这个文臣打扮的家伙他还有脸称赞大唐富足,言辞真挚,表情真诚,不要脸的功夫已经练到了一定境界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轮到自己了 盛世是一个充满诱惑、令人仰慕与神往的政治术语和历史名词。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盛世气象是不太容易形成的。在我国四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基本上可以称作盛世的,也只仅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时代,简单的两个字,代表的便是对一个皇帝最高的认可,可以说没有哪个皇帝不想被人将自己所统治的时代称之为盛世的。 偌大的太极殿之中,那位满脸麻子的仁兄口若悬河,满嘴吐沫星子,将盛世两个字扣在李世民的头顶,在这位仁兄的形容下,似乎在贞观初年这一年大唐已经彻底进入了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路不拾遗,人人相亲相爱,光明无比,没有背叛的盛世。 很明显,这位仁兄完全就是在放屁,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不能够彻底的做到上面说的那些,无论如何光明的时代,总会有阴暗角落,光明和黑暗是相互依存的两个极端,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那种完美的盛世只会存在于虚幻的故事中或者在天堂。 而现在这位仁兄却站在人间。 在这位仁兄的歌功颂德之下,贞观初年百废待兴的大唐民生凋敝以春秋笔法带过,突厥打到渭水带给李世民的奇耻大辱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挫折,仿佛现在强大的突厥在大唐的面前不过是一直随时都可以捏死的小蚂蚁。 苏萱从来都不否认这一点,大唐当然是强大的,开元盛世更是让无数人为之折服,但现在的大唐不过是一个虚弱的宝宝,还没有真正的长大成人,还拿不起刀枪,又如何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碾死突厥。 苏萱发现身前的老牛两只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按在自己跌膝盖上,低着头,虽然苏萱从后面看不清老牛的表情,但是从老牛不断颤抖的身子来看,这位善良的老人正在极力忍耐,不让自己出声破坏这一场大朝会,或者控制自己不要冲出去将那位已经进入状态,站起身子在太极殿中不断来回走动来为李世民歌功颂德的家伙弄死。 这个家伙将突厥形容的越弱小,对老牛来说便越是屈辱。老虎的敌人只有地位相同的猛兽,跟蝼蚁为敌的也只有跟蝼蚁一样弱小,处在食物链最低端的生物,如今在这个家伙的口中,大唐竟然被蝼蚁一般的突厥欺辱成这个样子,却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个苦果,老牛和老程只能远远的跟在突厥军队的身后,眼睁睁看着突厥带着在大唐的土地上搜刮的粮食,宝贝以及大唐的子民慢慢的退回突厥的土地上,这岂不是证明了老牛连一只蝼蚁都比不过。 这让一辈子都在军营之中,为了这个大唐奉献出了半辈子的老人如何能够接受这种间接的侮辱。 或许是坐在皇位上面的李世民也觉得对方吹嘘的有些太过了,连他的脸皮都有些承受不住这些虚伪的赞美之词,所以便挥了挥手,结束了那位仁兄的高谈阔论,老牛的折磨终于结束了。那位仁兄悄悄的看了一眼李世民的脸色,便喜滋滋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是不知道经过谁的时候被人绊了一跤,身子失去了平衡,以一个经典的狗吃屎的姿势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苏萱的眼睛很尖,发现这位仁兄这一下摔得很惨,而且有些出乎预料的惨,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位仁兄正在幻想自己今天的高谈阔论即将换来的丰厚回报,以至于连用手支撑一下身体都做不到,脑袋‘咚’的一声砸在太极殿坚硬的地面上,等到这位仁兄扶着脑袋晕晕沉沉的爬起来,张开嘴巴吐出一口血水,里面混杂着好几颗洁白的牙齿,尤其是那一对板牙,已经完全脱离了身体的束缚,一张开嘴,就往外漏风。 在大唐,一个人没有了牙齿,无疑是已经宣告了死刑,以后他只能吃一些软糯的东西来喂饱自己的肚皮,不过看这位仁兄在太极殿也有一个位置,以后肯定是饿不死就是了,但是恐怕仕途就已经断绝了,因为官员代表着大唐的门面,没有人愿意用一个说话漏风,没有牙齿的官员,因为那有损大唐的国威。 当然那些身具大智慧,对一个时代起到推进作用的名臣除外,就算是一只猪,如果对大唐有大用的话李世民也不会吝惜一个官位,不过很明显,这位仁兄不可能是那其中之一。 他当然也明白自己在朝堂上再也没有往上爬的资格了,能守住自己现在的位置就已经好不错了,愤怒的转过身想要找出那个故意伸出腿绊自己的家伙,但是看到的却是一双双冰冷的目光,身子打了个哆嗦,知道自己已经犯众怒的仁兄只能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坐回自己的位置,连让李世民主持公道勇气都没有。 “哼,虚言媚上的小人,如果不是你刚才摔掉了牙齿,老夫今天豁出去不要这一身官服也要把你的牙齿打烂,好一个‘盛世’。如今大唐的人口凋零,田地大面积荒芜,因为人力有限,光有田地却没有人开垦,这就是你所说的盛世?程,牛两位将军跟在突厥军队的后面,心惊胆战,唯恐突厥杀一个回马枪,将大唐的基业毁于一旦,以至于夜不能寐,这就是你口中的盛世?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刚刚平定的叛乱,如今还在往回赶的半路上,这也是你口中的盛世? 王益,你身为礼部侍郎,竟然敢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语,难道你以为满朝诸公都是跟你一样的瞎子不成?陛下,与此等虚伪的奸邪小人同朝为官,老臣深以为耻,请陛下免去王益的官职,如果此等小人当道,我大唐哪里还有盛世可言?而且陛下明知道此人刚才说的言不其实,却并没有阻止,反而让他把话说完,说明陛下贪慕虚荣,这是身为一个帝王的大忌,想当初隋炀帝杨广………………” 苏萱坐在老牛的身后,原本还在思考那个叫做王益的仁兄为什么简简单单的摔了一跤就摔得这么惨,突然听到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被吓了一跳,赶紧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刚才太极殿的所有人虽然对王益歌功颂德的举动深意为耻,但是并没有人准备上前揭破他的谎话,因为李世民很显然听得很开心,如果揭破的话,势必要扫李世民的性质,所以大家都在忍耐,作为千古明镜的魏征还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没有开口,这位站直身子,须发灰白,仍旧愤怒的挥舞着手臂不能自已的老头是谁,竟然这么直接的打李世民的脸?而且还把李世民跟一个硬生生把自己国家玩残了的亡国君主相提并论,这是不要命了啊。 苏萱虽然经常听说古代从来不缺少那些不畏死亡,风骨坚挺,为民请命的言官,但听说毕竟只是听说,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仍旧是惊奇不已。 苏萱预料之中李世民的暴怒并没有出现,李世民只是楞了一下,便一脸的苦笑,赶忙温声说道。 “李师说得对,刚才是朕做的不对,不应该轻信他人的一面之词,应该自律自省,李师就不要生气了,以免气坏的身子。王侍郎罚俸三年,令其闭门思过三个月,以儆效尤,您看如何?” 李世民到底还是够意思的,刚才王益吹得天花乱坠,李世民听得也是热血沸腾,如今被人一语道破,并且拿出来说事,李世民并没有直接把王益卖掉推卸自己的责任,而是仅仅罚俸三年,虽然听上去好像很严重,但是当官的那个没有两个其他方面的收入,听上去虽然惨了一点,但并没有多痛。 更让苏萱惊奇的是被人当着面朝文武当面指责的李世民竟然很快就反省了自己的错误,要知道历史上能当皇帝的,那个不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心态,谁都知道只要谦虚纳谏就能当成一个好皇帝,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想要做到这一点确实比什么都难,李世民能够轻松的做到这一点,无愧于千古名君的称号。 李世民好说歹说才让刚才愤怒的老头不情不愿的坐下,苏萱也从老牛的口中打听清楚了这个比魏征还要先发难的老头究竟是谁,原来这位就是号称三代太子杀手的李纲。 有了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头坐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每一个站起来接下来报告大唐国情的官员,说话的时候多少收抿了一些,没有太多没有的华丽辞藻,因为一旦这种废话太多了,李纲便会有站起来骂人的趋势,不过这样下来,原本就没有多少意思的大朝会便变得更加的枯燥无味,耳边听着一连串的数据,苏萱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嘴上哈欠连天,脑袋靠在老牛的后背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捅自己的大腿,正想要不去理会继续睡觉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太极殿上,这一下子就惊醒了,赶紧抬起头,擦掉嘴边流出来的口水,耳边就听到上方李世民威严的声音。 “渭水县侯何在?为什么这么半天了朕还没有发现渭水县侯坐在哪里?” 这就是在招呼自己了,苏萱知道该轮到自己上场了,赶紧用手揉了揉脸颊,努力做出一副笑脸,从老牛宽大的背后站起身子,急急忙忙的说到。 “在,微臣在。” 站出来的时候有些着急了,还被脚底下的蒲团绊了一下,慌乱的样子再加上年轻,不但没有人怪罪,一群大唐的勋贵反而发出了善意的笑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苏萱只能傻傻的配着一起笑。 坐在上面的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他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苏萱,原本心里面对于世外高人的名头多少还有些忌惮,准备了很多的应对方法,谁知道苏萱竟然是如此出场,让李世民发笑的同时也减弱了许多的警惕之心。 “不必慌张,朕叫你出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听说你自由跟世外高人学习,传承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学识,而且还接连为大唐送上了诸多祥瑞,土豆,马蹄铁,以及治盐之法,无一不缓解了大唐的燃眉之急,所以朕便向亲眼看一看我大唐的人才。” 苏萱赶紧躬身行礼,不管对不对,反正先将自己的身份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这时候要是仰着脑袋不知死活的告诉李世民他说得对,那才是白痴的做法,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人,即便李世民现在不好发作,但是心里面也一定会不爽,但是如果把自己的位置放低,就算是有什么错误,李世民为了显示他的伟大,也一定不会揪着不放。 “回陛下,微臣不过是随着师傅学了一些格物的本事而已,微臣身为大唐的子民,既然有些微薄的本事,当然要为大唐贡献出一点力量,能为大唐决绝难题,是微臣的福分。” 坐在前排的李纲微微点头,苏萱的回答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却是最完美的回答,任谁都挑不出一点错误。 “既然你是由师门的,那么你的师门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大唐追查了许久,都找不出你的确切来历?” 这句话是李纲问了,而不是李世民问的,但是李世民并没有因为李纲抢了自己的话还不满,反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苏萱回答。 有些话他身为皇帝问的话就显得有些太不合时宜了,但是李纲却没有这么多的顾虑,这些话李刚来问的话刚刚好,因为李纲是以长辈的身份来问的,而不是因为他的官位比苏萱要高,不会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苏萱想着李纲拱了拱手后才恭敬的说到。 “晚辈自幼跟家师学艺,家师带着晚辈到处游历,看遍了名山大川,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结交的也都是四海为家,不愿意受到拘束的朋友,土豆就是家师的一个朋友从大海的对面回来的时候带给家师的礼物,晚辈却因为贪玩将这种好的粮食忘在脑后,我也曾经追问过家师师门的来历,家师只是简单的告诉晚辈,晚辈的师门是来自一个叫做五道口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六章 棋子 在后世或许很多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五道口技术学院,这么土的名字一听就像是某种学习一年包分配的技工学校,但是五道口技术学院的另一个名字在后世的这片土地上的人恐怕没有几个没听说过的,清华。 苏萱觉得很丢人,作为一个在清华混迹过家伙,得到了那一张文凭,在走出校门之后却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龟缩在转身都困难的小房间里面艰难的度日,实在是丢光了那些前辈的脸面。 苏萱很放心的将五道口这个地方告诉李纲这位刚正不阿,甚至有一点可爱的老人,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人戳穿,对自己来说,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对大唐来说,却根本没有这个地方,既然是虚假的,又何来拆穿这一说呢。 李纲在苏萱回答的时候一直盯着苏萱的双眼,苏萱好不退缩的回望过去,片刻后,李纲点了点头后说道。 “老夫相信你这个丫头说的是真话,因为老夫确信,无论编织多么精巧的谎言,都不可能逃过老夫这双眼睛,虚假的东西,无论如何编造都不可能变成真实的,从你的眼睛里面老夫看到的坦荡,除非你的师傅骗你,否则你的师门必定出自五道口无疑了,只是老夫孤陋寡闻,从来不知道五道口在大唐的什么位置。” 说着李纲看向李世民,李世民也是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大唐的版图全部装在了李世民的脑海之中,他也从来没有听到过五道口这么古怪的名字。 摇了摇头,李世民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的浪费自己的经历,既然苏萱已经说出了一个名字,那么大唐散布在天下的百骑司很快就能够收集到关于这方面的讯息,李纲已经完成了他的作用,所以李世民坐直身子,一脸威严的开口。 “今苏萱代替其师门为大唐献上土豆,马蹄铁以及治盐之法,对大唐大有助益,解决了大唐众多的燃眉之急,理应赏赐其师门,但是因为其师门已经仅剩下苏萱一人,所以苏萱便代替其师门受封,为渭水县侯,实食邑千户,从三品。” 虽然苏萱侯爵的仪仗都已经到手了,在长安也有了赏赐的大宅子,渭水县还有自己的封地,但那毕竟还没有经过正式的封赏,理论上来说安歇还不是属于苏萱的,李世民要是不开心了,随时都可以拿回去都不用跟苏萱的打招呼。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李世民在大朝会这种特殊的日子里在太极殿上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些话,那就代表苏萱已经开始正式的成为渭水县侯,只要苏萱自己脑袋不抽,闲着没事干去造反,李世民想要剥夺苏萱的爵位也必须拿出合理的理由才能够服众,否则这个爵位李世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收回去,苏萱不用着急,第一个先不干的就是安歇比苏萱爵位还要大的勋贵们,当初他们跟着李世民累死累活的打拼,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现在的好日子,怎么可能让李世民这么轻松的剥夺他们作为一个勋贵的权利? 一下子从五品升级到三品,苏萱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今天过后,自己便算是彻底的跻身为大唐真正最上流的社会之中了,而且最让苏萱惊讶的是李世民连同爵位一起给自己的竟然是实食邑千户,而不是食邑千户,不要小看这一字之差,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食邑的意思是那些农户虽然属于苏萱的管辖,但是每年上缴的粮税跟苏萱半点关系都没有,还是要交到国库里面去的,苏萱要是想要染指伸手剁手,伸脚剁脚,食邑千户只不过是听着好听,一个称呼而已,半点作用没有。 但是实食邑就不一样了,跟前面那个没有半点作用的称呼不同,不再是虚封,实食邑的意思就是苏萱治下的农户每年上缴的钱粮都归苏萱所有,而不再属于皇家,甚至就连一年内应该上交多少钱粮都归苏萱说的算,这个赏赐不可谓不大,甚至跟封苏萱为侯爵都有的一拼。 林世民的话音刚落,太极殿内便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老程的眉头一皱,下意识的认为这其中的事情恐怕不简单,老牛担忧的看向苏萱的背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简单浅显的道理没有人会不知道,李世民对苏萱的封赏实在是有些太过了,很多一直追随李世民的老人都没有这个待遇,苏萱这个一没有背景,而没有实力的丫头凭什么,必定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这就相当于就相当于将苏萱挂在了树梢上,一个处理不好苏萱就会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摔下来,甚至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老牛和老程虽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却并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只能寄希望于苏萱这时候不会被巨大的好处冲昏了头脑,能够保持自己那一点小聪明,言辞果断的拒绝李世民的赏赐,这样一来,苏萱的困局便不攻自破。 “陛下,您如此封赏实在是太过了,她不过是一个年少的丫头而已,即便有一些才学,但未必能够管理好治下的农户,农户一年的劳作关系到大唐的国运,不能轻易损伤,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改为虚封为好。” 没想到第一个反对的不是苏萱,也不是嫉妒苏萱成为大唐为数不多实食邑侯爵的其他勋贵,而是坐在一边刚刚还询问了苏萱来历的李纲老头。 苏萱感激的看了李纲这个老头一眼,对于这个善良的老头打心底里感激,苏萱又何尝不知道出头的锥子先烂的道理,自己糊里糊涂的来到大唐可不是为了建立什么不朽的功勋,或者名垂青史这类的事情,女人更适合拥有,男人更善于征服,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苏萱却觉得很有道理,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坐拥花不完的万贯家财,然后老老实实的混吃等死,在一个没有多少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小日子,离朝堂这种是非之地远一点,食邑和实食邑对苏萱来说真的区别不大,后者还有可能让自己染上巨大的麻烦,又何必贪这一点东西呢。 想要钱粮,在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洗礼下,苏萱随便照搬过来一个不错的点子便领先这个时代一千多年,多少钱弄不来,何必要在一群在黄土地里面刨食的农户们手里面抠出那一点可怜的粮食,这样还不够丢人的呢。 大唐的庄户的日子已经过的够苦的了,再加上一年的收成都看老天是否赏脸,一年下来扣除去其他的,省下来的粮食不过能够勉强糊口,他们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人,用自己的劳作来养活大唐好几千万张嘴,只有良心被狗吃了的家伙才会占他们的便宜。 原本那些嫉妒心怀不满却不敢出言反对的家伙在李纲开口之后,立马发出了一连串的赞同之声,让老牛和老程的脸色略微放松下去,其中一个姓卢的,身材消瘦穿着宽大的官府仿佛是一个猴子一样的家伙反对的声音最为高涨,苏萱在心里面思索了一下,既然这个家伙姓卢,结合到苏萱来到长安之后收集的一些讯息,应该就是范阳卢氏那一脉的了,早就听说这些世家望族对自己十分不满,因为这些关系错综复杂的家族除了李世民手底下的那些好处不敢触碰之外,恨不得将全大唐的资源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面,除了武将这一边之外,很多的五品一下的官员都是他们这些世家望族的门生。 大唐的科举制还没有那么完美,除了通过考核之外,如果有一两封当朝勋贵写出来的推荐信的话,那么当官的几率就会大大的增加,五姓七豪门无疑是把持着这方面的资源,如今突然出现一个苏萱,莫名其妙的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成为了大唐的侯爵,从三品,这对他们的威信无疑是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又如何能够让苏萱获得更多的好处。 好人啊!原本听说这些世家望族把自己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之后,苏萱才长安一直是老老实实的做人,生怕被人抓住什么把柄,自己一个新崛起的勋贵在长安当然不可能是这些根深蒂固老牌世家的对手,只想着快点在长安等到开春,然后封地的侯爵府抓紧时间动工,建成后就带着一家人住进去,没什么事就不往长安跑,让人家眼不见为净,也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实食邑的封赏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没想到如今这些老牌世家竟然主动帮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让苏萱说些什么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这位姓卢的老头站出来的时候,苏萱在李世民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好像李世民这么做就是在等这个时候,对卢正的反对李世民也没有生气,而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笑眯眯问道。 “李师反对朕能够理解,但是不知道卢爱卿为什么也反对渭水县侯被封实食邑?难道是认为马蹄铁,和治盐之法对大唐没有好处?还是因为地瓜这种可以亩产数十担粮食的祥瑞没有让渭水县侯有实食邑的资格?” 卢正向李世民拱了拱手,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表面功夫必须要做出来的。 “治盐之法和马蹄铁对大唐有利老臣不反对,因为被封为侯爵老臣也是无话可说,但是这些功绩还不足以让其被封实食邑,如今长安城里面很多国公尚还是虚封,一个小小的侯爵凭什么能够获此殊荣?陛下不怕寒了众多朝臣的心么?” 李世民的表情更加的和善了,用手托着下巴疑惑的问道。 “哦?我记得渭水县侯还有献上地瓜这等祥瑞的功劳呢,既然马蹄铁和治盐之法不足以支撑渭水县侯实封,但是加上可以亩产三十担以上一门新粮食,这总归是够了吧?” 卢正不屑一笑,讥讽了看来苏萱一眼,然后拱了拱手说道。 “陛下,您要是说亩产十担的粮食,老臣或许就相信了,但是亩产三十担……呵呵,老臣活了这么久,别说看到,就连听从来没有听说过,陛下还是不要拿这件事情来那拿老臣逗趣了,都在说有一门能够亩产三十担以上的粮食,但是谁看见了?陛下还是应该谨慎一些,不要被其他人的一些小手段欺骗了,到时候闹一个出大笑话,让天下人耻笑。” 卢正这一番话就有点严重了,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合格的臣子,即便这是林世民想要看到的事情,但是脸色还是有些难看,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抿,李世民冷冷的看向苏萱问道。 “听到了么,有人认为朕被你给骗了,认为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亩产三十担以上的粮食,你应该知道欺君之罪是要砍脑袋的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萱深吸一口气,终于明白了李世民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历史上李世民从一开始就准备开始打压这些老牌世家,但是因为诸多原因的牵绊,到最后只是成功了一半,等到武则天的时代才彻底的将这些老牌世家打下神坛,很明显,现在李世民就在拿自己当做一枚棋子,用来打压老牌世家的势头,让卢正在朝堂上丢脸,并且很明白的告诉了苏萱,如果苏萱做的不好的话,就当欺君之罪论处,处置的方法简单粗暴,直接砍脑袋。 这东西可不是韭菜,砍了一茬很快就有张回来一茬,脑袋这东西砍了之后就没命了,安都安不回来,小命只有一条,苏萱当然知道怎么做,而且苏萱相信,李世民既然准备拿自己来打压老牌世家,那就肯定不会在之后让自己在老牌世家的报复下嗝屁的,那样的话就不是老牌世家丢脸了,而是李世民丢脸了。 在得罪老牌世家,然后提心吊胆的担心老牌世家的报复,在李世民的保护下不一定死,跟现在装作听不懂李世民的暗示,然后被李世民立刻砍掉脑袋,这两个根本就不需要思考的选择题,苏萱很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眼见为实 既然站在了后世的角度已经知道了这一场皇权与世家之间争斗的获胜者,或者说优势的那一方,在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苏萱当然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优势最大的那一方,也就是坚定的站在李世民的那一队里面。 在大唐,最粗的大腿当然就是李世民,抱住了李世民的大腿,才有可能安安稳稳的过上自己希望的混吃等死的生活,换句话说李世民就是苏萱的老板,苏萱以后会过上什么样子的生活完全看李世民的心情,所以在李世民需要的时候,苏萱当然要按照李世民的意愿表现的出色一点。 尤其是大唐读书人的傲气实在是让苏萱有些接受不了,在后世但凡事读过书的,除了极少数的那几个,都知道太过高傲对自己没有好处,即便满肚子都是高人一等的学问,不管是真正的谦虚还是虚假的谦虚,基本不会在外人面前漏出高人一等的样子,但是来到大唐之后,苏萱发现只要是能写出自己的名字的,走路的时候腰板都比别人挺的直一些,如果稍微精通一些常用字,能写出一篇完整的书信,那走在路上的时候直接带风,更不要说那些读过一些子曰诗云的家伙了。 在苏萱看来,这个时代所谓的学富五车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最早的纸张的出现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养蚕之后,用上等蚕茧抽丝织绸,剩下的恶茧、病茧等则用漂絮法制取丝绵。漂絮完毕,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当漂絮的次数多了,篾席上的残絮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经晾干之后剥离下来,可用于书写。这种漂絮的副产物数量不多,而且造价昂贵。 直到东汉元兴元年,蔡伦在先辈的造纸工艺上进行了简化,用树皮、麻头及敝布、鱼网等原料,经过挫、捣、抄、烘等工艺制造的纸,使得原材料变得简单,造价也大幅度的降低,但是仍旧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起的。 所谓的厕筹就是打磨好的光滑的竹片,便宜点的可能连竹片上面的毛刺都没有弄干净,上厕所的时候用这东西清理个人卫生不干净不说,而且用的心惊胆战的,苏家现在虽然是一个新兴起的小家族,但是钱财这方面也算是够用,即便是这样,苏萱上厕所用纸的时候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被老奶奶发现,老奶奶虽然不会斥责苏萱,但是总是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可惜了。 连苏萱一个大唐的侯爵浪费纸的时候都要偷偷摸摸的,更不要说其他人了,所以现在的大唐作为知识传播的载体仍旧是竹简居多,一根竹片上写上十个字左右就到头了,一个竹简以苏萱一目十行的速度,眨眼的功夫就读完了,所谓的五车竹简放在后世也就两本薄薄的语文课本大小,数学生物语文,一个一年级的小孩子读的数量都要比所谓的学富五车要多,就这大唐的文人还好意思时不时的将这句话挂在嘴边,一个个傲气的自觉高人一等。 苏萱觉得要是把自己读过的书全部都写在竹简上,恐怕整个太极殿都不能够装得下,要是魏征,房玄龄,杜如晦这一类既读过书,又有手段的名臣这样子苏萱也就认了,人家又傲气的资本,但是人家并没有这样,从头到尾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倒是这些不知四季,不识五谷,只知道子曰诗云,靠着农户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养活的家伙却一直在这里争论不休,一个个以自己的世家为荣,仿佛农户供养纳闷时天经地义的一样,苏萱早就看这群家伙不顺眼了,打击起来也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这位……卢正是吧?” “正是,你这小女叫老夫做什么?” 听到苏萱的声音,卢正斜着眼睛看过来,一脸的不屑一顾,仿佛多跟苏萱说一句话就是对自己的侮辱一样,从对方瞥这的嘴角苏萱就知道,这家伙从头到尾在心底里就没把自己当一回事,不过这样也好,苏萱巴不得从今天之后满朝的人包括李世民都把自己给忘掉,好让自己回到渭水县过自己的小日子呢,所以并没有愤怒,而是皱着眉,一脸的疑惑。 “我记得朝堂之上是最讲礼仪的地方,本侯官拜渭水县侯,虽然并没有明确的官职,而且刚才坐的靠后了一些,但是从三品的品级是假不了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四品,什么时候品级底的见到品级高的说话的时候不仅不行礼,甚至连身子都懒得转过来了,我知道自己年幼,所以想要请教一下,大唐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规矩?” 卢正脸色一青,原本以为苏萱是个丫头,所以十分的轻视,从来没有把苏萱放在心上,之所以刁难苏萱不过是苏萱的存在对世家的威严来说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却没想到苏萱一开口就如此的犀利,尤其是配上苏萱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更是让卢正下不来台,脸色不断的变化,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子向苏萱潦草的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大朝会上畅所欲言,讨论的是国家大事,事情只以道理为大,刚才下官心中愤慨,一时疏忽,才忘记了这件事情,” 既然别人已经认错了,穷追猛打不是一个好习惯,所以苏萱不准备抓着人家的一点小错误不放手,笑了笑说道。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本侯就不计较了,你说你自己刚才心中愤慨才一时疏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听你之前的口气,好像是因为我给陛下献上的地瓜,怎么,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么?” 卢正冷笑一声,在他看来,苏萱主动问起这件事情,那就是找死,之前有李世民压着,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指责李世民凭空捏造出一门亩产虚假到不可思议的粮食用来稳固他李家的江山,不过既然苏萱此刻主动提起来了,不狠狠的打一把李世民的脸,都对不起他刚才委屈自己向苏萱行下官之礼。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老夫活了这么久,大灾之年经历过,丰收之年也见到过不下数次,卢家也有土地,丰收之年漫山遍野金黄一片,但是即便是天字号最好的水浇田,一亩地的产出也不过堪堪达到十担,就这已经让卢家的老祖宗开心的向天祷告,感谢老天的厚赐。 但是你拿出来的地瓜,传到老夫耳中的时候完美的根本就不是人间的产物,亩产三十担以上,而且还不挑地,益菜益粮,而且还耐储存,放在地窖半年都不会坏,好像天下间所有的好处全都聚集到地瓜一身,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若是让你听到你会相信么?不过是欺骗一些无知的愚夫而已,老夫不知道你用力什么法子让陛下相信了你的谎言,但是你却骗不了我,看在你献出过马蹄铁和治盐之法确实言之有物,老夫也不和你一个丫头过多计较,交还回陛下赐给你的爵位,向天下承认你的错误,听说你还有制冰和香水两门略有收益的生意,也一并把秘方交出来,由朝廷选择人帮你打理,每年的收益散还天下,算是你赎罪的代价。 当然朝廷也不会白拿你的东西,我就代卢家拿出十贯钱来当做买下你的秘方,这样你还有机会成为一个富裕人家,否则当你谎言被揭穿之后,恐怕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老牛的眉头一皱,就要起身为苏萱说话,牛家在这两门生意中也有股份,他到想看一看卢正敢不敢让他也交出自己的那一份,但是却看到了一旁的老程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地瓜他们亲眼看过,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假的,所以说苏萱从一开始就不会失败,而且很明显,李世民是在借助苏萱的手来打压一下世家在朝堂上的气焰,即便真的是假的李世民也会站在苏萱这一边,所以苏萱更不可能会输了。 听完卢正的话,苏萱直接就被气笑了,如果让自己交出爵位也没什么,自己这个爵位虽然好处很多,但是坏处也不少,没了这个爵位最起码不会被人惦记,能够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谁知道卢正连自己家的生意也要拿走,这就有些不要脸了,虽然这两门生意因为有季节的限制,转的不算太多,但是苏萱可以肯定,今天自己要是在这里退缩了,以后自家的其他生意也会被这群家伙给盯上。 十贯钱,还真他么的多啊,连自家在长安销售的精装香水半瓶都买不起,什么世家望族,吃相这么难看,既然人家都不要脸了,苏萱当然也不会留手,世家望族很厉害么?只要有李世民护着,不给他们暗杀行刺的机会,拼手段,自己这个从后世来的什么没见过,会输给这群只知道子曰诗云的家伙? “哦?不知道原来卢家对我家的生意这么感兴趣,有时间一定要交流一下,不过……” 苏萱的笑容一抿,冷声说道。 “难道你亲眼见过地瓜,知道地瓜不能亩产三十担不成?难道你亲口尝过地瓜,知道地瓜不能益菜益粮不成?难道你家的地窖里面就偷偷藏着地瓜,知道地瓜不宜长时间的存放不成?既然你卢家早就有地瓜这门新的粮食,为什么藏着不献给大唐,只是自己偷偷的种植,你卢家居心何在?” 卢正的脸色一红,愤怒的大声说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卢家什么时候有过地瓜这种粮食么?” 话刚出口,卢正就暗道不好,苏萱嘴角挂着冷笑,接着质问道。 “既然你从来没看过地瓜,从来没吃过地瓜,从来没储存过地瓜,那你凭什么说我献出来的地瓜跟我说的不一样?靠你上下两张嘴皮一碰就完事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亲眼见过,你凭什么大言不惭的站在这里反对,难道这是你卢家交给你的,卢家做学问也是这个态度?不管事情的真想如何,把门一关,眼睛一闭,拿着笔杆子随便写写画画就能成学问了?” 卢正大惊失色,不敢想象如果苏萱今天说出去的话要是流传出去的话会对卢家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世家望族最重声誉,尤其是卢家这样传承千年的诗书世家,他们之所以如此高傲,就是靠着卢家的诗书世家的名声撑着,如果这一点被苏萱抹黑的话,对卢家造成的打击便是毁灭性的。 卢正搜肠刮肚的想着能够反击苏萱的道理,但是苏萱却根本不管他,而是向李世民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既然卢正不相信微臣献上的地瓜,认为微臣言过其实,还请陛下将地瓜拿出来让众人看一看,让他们知道微臣说的是真是假。” 说完,苏萱还在后面补充一句。 “晚辈起于微末,靠陛下厚赐成为渭水县侯,但是也知道规矩的重要,所以对于礼仪这方面尤为看重,不知道微臣刚才的礼仪有没有疏忽的地方,如果有的话,还请陛下谅解,微臣毕竟刚刚成为侯爵不久,有些地方难免不懂,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李世民看着苏萱站在那里,心里面几乎笑开了花,不仅仅是苏萱出色的完成了李世民交给她的人物,将一个闭门造车让文人不齿的帽子扣在了卢家的头上,还对段干说过苏萱记仇的性子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卢正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因为刚才对苏萱态度不好,就被苏萱记恨到了现在,即便苏萱的利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苏萱刚才的话也会让人满意,苏萱现在的表现的越好,岂不是表明了传承千年靠着诗书传家的卢家连一个刚刚成为勋贵的小丫头都比不过。 对于苏萱的要求,李世民当然乐得同意,很快,那块被锦盒包裹的严严实实,放置在李世民书桌上的最大的地瓜就被人小心翼翼的送了过来。 李世民解开一层层包裹的嘴上好的锦缎,地瓜的样子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在现实之下,卢正什么样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一想到以后别人联想到卢家的时候就会想到卢家闭门造车,便觉得气急攻心,眼前一狠,‘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软软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不同 在一年一度的大朝会期间四品的官员吐血昏倒,怎么看都是一个大新闻,但是此时却没有人有功夫去理会,魏征,房玄龄,老李刚等大臣赶紧围到李世民的身前,这个时候谁都不在乎什么君臣之礼了,为的就是能够亲自看一眼传说中的祥瑞。 自从地瓜被李世民得到之后,就被李世民束之高阁,等闲难得一见,即便是房玄龄他们也不过是从李世民的口中听说过世上有亩产三十担以上的祥瑞,如今可以一睹为快,哪个不想要看一眼祥瑞以满足内心的好奇。 李世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也不生气,反而让到一边,让其他人能够更好的观看地瓜,没有李世民站在身边的限制,大臣们明显放松了下来,争先恐后的模样就为了看一眼地瓜,让苏萱觉得有些好笑。 硕大的地瓜静静地躺在锦盒之中,即便这个盒子的价值要比地瓜刚出万倍,却没有人在那雕刻精美的锦盒上哪怕多停留一秒,啧啧称奇的声音不断的从围成一团的人群中传出来,地方本来就那么大,当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地瓜的样子,所以这时候看地瓜也要分出一个先后,品极高的当然是先看,然后才是靠后一些的,至于太极殿外面的那些人,只能趴在门口往里面张望,这些家伙连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够人群中不断发出的赞叹之声,来弥补自己的想象。地瓜这东西在后世吃都吃腻了,上学的时候早上不愿意吃饭,就在学校路口花两块钱买上一个,便宜又好吃,工作的时候苏萱也改不了这个习惯,老牛和老程也早就见过地瓜了,所以他们也没有去凑那个热闹,所以在原地没动的就只有苏萱和老牛,老程,以及躺再地上装昏的卢正了。 别搞笑了,被气吐血的事情倒是经常听说,但是又有哪个真正亲眼见过有人被气吐血了,苏萱既阻碍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这方面的介绍,人生气时,生理上会产生一系列变化,功能失调,肝气横逆上升,气血上涌,导致心跳加快,血压升高,甚至引起心血管破裂而猝死。 形容的已经很明确了,只有被气到血管爆裂的时候人才会吐血,这样的话最轻的一条命都已经没了九成半了,更不要说这个已经头花花白,年过五十,一看就身体不怎么健康,读书把身体读亏空了的家伙了,从这个家伙躺在那里脸色不变,胸口起伏有力来看,不过就是咬破了舌尖挤出来的一点血而已。、 原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出了卢正正在装昏,把这个事情悄悄的跟老牛和老程说了之后,看到这两位装备似笑非笑的表情,苏萱就知道其实自己才是那个傻子,能在朝堂上厮混的,能有几个白痴,一个个都是人精,从卢正混到了这么半天,还装模作样的吐出了一口血,他死在朝堂上,即便是李世民都会觉得脸上无光,更不要说其他唇亡齿寒的勋贵了,那些人即便在再着急参观地瓜,但是吩咐一声外面的侍卫将卢正抬出去医治或者派人去找医者的时间还是有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在这方面开口,任由卢正躺在那里,然后以参观地瓜为由,一个个远远的离开,给卢正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那个时候对卢正来说,昏过去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毕竟大唐还是讲究风度的,他这一昏过去,之前的事情也就没有人会再提了,没有人会拉下脸面跟一个羞愧的已经昏厥的家伙过不去,得饶人处且饶人,严于利己宽于待人,苏萱恨死了大唐这些读书把脑袋读傻了的家伙,苏萱可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准则来要求自己,在苏萱来看,面对敌人的时候讲究个毛线的君子之风,正所谓打蛇不死后患无穷,面对敌人当然要乘胜追击,不能有丝毫的留手,一棒子下去敲得死死的晚上睡觉的时才会会安心。 不过看老牛和老程都没有给自己这方面的暗示,苏萱就只能颓然的接受了目前这个结果,连老牛和老程都不支持自己这么做,很显然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了,或许李世民很愿意看到这个结果,但是为了一个卢正,让满大唐的勋贵认为自己是一个异类,这个代价未免有些不值当。 多年的经验告诉苏萱,一个不合群的人看似风光,但是很多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房玄龄,魏征,老李刚等作为第一批参观完地瓜的勋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从他们很自然的从昏倒的卢正身边走过,连停都没停,苏萱就能看出他们认为对卢正的惩罚已经足够了,不想让苏萱再在这件事上多做什么。 他们作为最李世民最忠诚的属下,深知这个时候还不是跟这些世家望族翻脸的时候,苏萱也就不会自讨没趣,很聪明的没有再提卢正。 老李刚笑眯眯的看着苏萱,要是一般人这么看自己,苏萱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尤其是手中的象牙朝笏质地坚硬,大小合适,重量更是完美,作为杀器简直是最适合不过的了,但是面对这一位两朝元老,即便是李世民都没有直呼其名,而是用李师代替,苏萱要是敢这么做,不说李世民不会放过自己,恐怕第二天自家就要被大唐群情激奋的学子堵住大门泼粪,性命堪忧,这位正直的有些可爱的老头在大唐的权利可能没有多么可怕的,但是在读书人之中的威望却是其他人远远不及的,他老人家的一句话,顶的上苏萱说一万句,他要是把苏家钉在耻辱柱上,苏萱就是耗费一辈子的功夫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名头正过来,有些时候这类人比李世民还要可怕,惹怒了李世民大不了就是砍头,但是惹怒了老李刚,苏家好几辈子人恐怕走出门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面对着老李刚,苏萱赶紧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上前两步,扶着老人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恭敬的跪坐在一边低着头准备聆听老人家的训诫。 老李刚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了地瓜这种祥瑞打底,老李刚越看苏萱觉得越顺眼,更不要说苏萱还献上过马蹄铁还有治盐之法,世家望族认为苏萱一个丫头成为侯爵,跟他们站在同一个朝堂之下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但是老李刚却不这么看,大唐选拔官员的目的就是用人才来帮助大唐变得鼎盛,让大唐治下的百姓过得更好,是男是女有什么区别,只要是有超人一等的才能,对大唐有益,即便是一头猪老李刚都会恭恭敬敬的跟猪行同僚之礼。 “丫头,你做的很好,地瓜这门粮食老夫刚才亲眼见过了,一块地瓜确实是大的出奇,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吓了老夫一跳,老夫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粮食听说当初种地瓜的时候时间上还晚上了一些,即便如此竟然还能长出如此巨大的地瓜,之前老夫心中仍有疑虑,对于世上是否有亩产三十单的粮食而怀疑,不是老夫不相信你,而是活得久了,就什么龌龊的事情都见过了,你能想象隋朝的时候有人在猪的身上贴满了金箔当做祥瑞献上来的景象么?老夫就见过,当时老夫恨不得生生掐死那个满肚子肥肉的县令。 但是现在老夫却对你献上来的祥瑞确实深信不疑了,如果每一个地瓜长的都如同这个样子,亩产三十单地瓜并不是一个不可能的数字,丫头,你知道老夫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愉悦么?若不是老夫这些年修身养性已经小有成就,老夫现在兴奋的恨不得早朝堂之上跳起来。你知道如果这门粮食推广开来后,天下的百姓会如何么?到时候天下将再也没有饥馑只忧,家家户户都能够吃饱饭,大唐将会迎来自古所有的朝代都不从未达到的盛况,仅此地瓜一样祥瑞,这个渭水县侯的位置就活该归你,你的名字也会随着地瓜的名字流传千古,说到这一点,连老夫都不免有些嫉妒你了,活到老夫这个岁数,一般世俗的诱惑对我早就已经不起作用了,唯独青史留名老夫还有一点兴趣,没想到却被你这个丫头抢了先,实在是该打!” 李刚老先生笑着说出这一番话,伸出手摸着苏宣的脑袋,苏宣乖巧的服低身子,让老李刚摸得更轻松一些,对于这个可爱的老人苏宣真得讨厌不起来,有些人即便表现的无论如何和善,苏宣看了一眼之后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但是有些人,仅仅是往那里一站,哪怕是刚刚认识了不久,话都没说上几句,却让人打心眼里面感觉到亲切,愿意呆在这类人的身边。 老李刚无疑就是后者,相比于后世那些闲着没事就躺在车前面睡大觉,没有个一两百不起来的老人,或者是明明救了他一命,却突然倒打一耙的可恶老人,老李刚满足了苏宣对于真正的老者所设置的所有美好的标准。 作为一个值得敬仰的长辈,老李刚为了国家奉献出了自己的一生,晚年仍旧孜孜不倦教书育人。 或许老李刚在教育太子这一方面确实是手段欠缺,一个真正的文人是不可能教导处一个合格的太子的,隋朝最后一任皇帝杨广可以说比任何一位皇帝身上的文人气质都要浓郁,但也是文人的完美主义思想,三征高丽,成为了隋朝最后的灭亡的一部分原因。 老李刚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老师,但是确实一个值得所有人敬仰的长辈。 对于哄老人开心这一方面,苏宣也是经验良多,在大学的时候,苏宣就在一段时间里免费在养老院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经常哄一群老头老太太开心,以至于院长都想让苏宣毕业之后来到养老院工作,工资稳定,待遇从优。 苏宣却为了所谓的狗屁梦想没有答应,到头来住在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成为了光荣的月光族,每每想起这件事情,何止是肠子都悔青了。 果然,没一会苏宣就让老李刚哈哈大笑,对于老李刚感兴趣的地瓜,苏宣也跟老李刚介绍了一些自己知道的知识,当老李刚听到一株地瓜秧长出来的地瓜远远不止一个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若是这样,那地瓜的亩产岂不是要达到六十担之多?” “哪有那么多,晚辈用一块地瓜培育出了近十株地瓜秧,撞了大运才长出来这么一个奇葩的地瓜,其他的地瓜就很正常,比这一块地瓜小多了,三四个才能比得上这一个,一亩好地长出来三十担地瓜应该不成问题,次一点的地产量相对来说会降低,但是不管怎么种,绝对要比大唐现在其他的粮食得到的多就是了,但是一亩地五十担的产量虽然听上去不错,担着只是一个期望的数字,是一个努力的方向而已。想要达到这个数字,恐怕需要一代人,甚至是好几代人的努力。 晚辈学的学问里面就有一门是如何培育出最好的粮食,里面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择优而种,每年都从地里面选出最好,最大的粮食当做种粮种下去,来年依旧如此,长此以往下去,用水磨一般的功夫种出来的粮食平均水平一定会比第一代的粮食要好。” 老李刚坐在原地听着苏宣的言语,手一抖,把下巴上面的胡子都揪下来了两根,两眼放光,紧紧抓着苏宣的手臂紧张的说道。 “你这个丫头说的可是真的?对了,一定是真的,即便老夫这个在农事上一窍不通的老家伙都觉得你说的话有理,两强相合,则更胜之,不过为何天下精通农事的那么多,农户们种了好几代的粮食了,却没有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苏宣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晚辈刚才也说了,这个方法是最简单,但是也是最笨的办法,需要考好几代的人不断的积累,可能要耗费上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时间才会见到成果,最重要的是坚持,即便是有人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一两代内见不到明显的成果也就无奈放弃了,想要完成,需要时间以及金钱的投入,单靠农户是不可能做到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穷养的太子 自古以来,农户们便承受着最伟大也最繁重的工作,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年到头用他们的劳动成果来养活这个世上所有的人,但是自身所获得的好处却是微乎其微,不仅仅如此,在这片土地上每隔一段时间便出现的大战,更是让他们的生活雪上加霜,只要世道太平,没有那么多的战争,让他们安安心心的种地,然后将自己的收获大部分上缴到国库,这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能够让他们满足的盛世了。 这是一群善良勤劳,而且易于满足的好人。 但是他们的收获却连自己都养不活,每天只能吃两顿饭,农闲的时候一个个蹲在自己的墙角下,连句话都不愿意说,并不是因为他们懒,而是减少自己的动作就能够多给自家省下来一口粮食。 这样的一群人又如何可能自己通过最耗费精力和金钱的实验来为自己找出一条更好的出路,即便偶尔有两为老农看到自家农田里面茁壮成长的秧苗,也绝对不会可以开辟出一大块田地来种植最好的种粮,他们恨不得将自家的每一寸土地都中上饱满的粮食,田地中中割开很大的一块仅仅种植实验用的粮食,以免跟其他地方的粮食混杂在一起以保证实验的准确性,这种方法他们又怎么狠得下心去做呢。 听完苏萱的解释,老李刚深深的叹了口气,老脸上同样也是无奈,苏萱说的很对,农户家每年剩下来的粮食都不多,多种一亩地就能多收获一亩地的粮食,的确不适合这种需要大量土地空闲下来的实验。 至于老李纲他自己,虽然是两朝元老,说得好听,但是老头子为官清正,每年从李家的手里面领取的哪一点微薄的俸禄,除了要养活他跟自己的老妻之外,对于那些有才华,但是家境却不富裕的才子从来不会吝啬,偏偏读书是这个时代最费钱的事情,到了长安,苏萱才知道在右武卫老牛给自己找来的那一箱子究竟是价值几何,一箱子用纸张抄录下来的书籍,恐怕老牛为此打劫了整个兰州才凑到这么多,在后世随便一个人都出一本书印的满大街都是,所以苏萱当时读的时候还漫不经心,有几本书上面抄录的字迹还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下意识的就认为书的价值很一般,自从李承乾来到苏家,参观了苏萱的书房之后,苏萱才知道这些帮自己对大唐有了一个大概印象的书籍,其中有好几本都是孤本,价值连城虽然谈不上,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却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现在苏萱为了那些书特意的打造了一个上好的书柜,就能知道苏萱对于那些书是多么的爱惜了。 瞧见老人家坐在那里神情落寞,苏萱眉头一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嘿嘿笑着凑到老人家的身边说道。 “您现在如此忧愁是不是因为想不出如何帮助那些农户而烦恼?晚辈合理有一个好主意,您家里可能没有足够的土地做实验,但是晚辈记得陛下好像在渭水那里给晚辈弄了一大片田地当做封赏,听说还挺大,晚辈家里面人少,也没有精力用那么多,但是用来做实验却是刚刚好,不过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晚辈不过是略知一二,并不熟悉,很可能干了几年就没有兴趣再干了,这就需要一位年高德勋的长辈时时提醒晚辈,并且帮晚辈主持大局。 晚辈已经答应了孙道长,为孙道长建立一个专门教授医术的学院,您不知道,种地其中的学问不比其他的小,反正都准备建立一个学院了,其中分出来一部分专门研究如何种地,一部分研究如何做学问也不错,不知道到时候您有没有兴趣去渭水看一看?” “苏萱慎言!” 老程的眉头一皱,对苏萱低声说道,苏萱跟老李纲说话的时候,老牛和老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听到苏萱把鬼主意打到了李纲的身上,老程下意识的扼出言提醒,在大唐,老李纲在所有的读书人心中占据着泰山北斗的位置,而且不会轻易的动摇,苏萱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就想要将这尊大神请到自己家里面,万一被读书人认为这是对李纲的冒犯,那时候苏萱的麻烦可就大了。 老李纲向老程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眯眯的看着苏萱说道。 “你知道老夫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要求了么?原本以为老夫已经老了,不堪用了,所以才没有人搭理老夫,没想到这么一大把年龄了,还能被人惦记,这样的感觉确实不错。不过先说好,老夫虽然老了,但是这一肚子的学问可做不得假,想要邀请老夫,其中的代价可不小。” “只要您老人家提出来,不论是上天下地,只要晚辈能够做到,一定努力完成。” 老李纲笑了笑,见到那边观看地瓜的人群已经开始散开,拍了拍苏萱的肩膀,让苏萱把自己扶起来,说了一句‘以后再看把,’便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等到老李纲离去之后,苏萱才意识自己刚才的鲁莽,老李纲是什么身份,两朝元老,李渊在写圣旨的时候提到人家都不敢直呼其名,在读书人的圈子里面属于足总一级的人物,一呼百应,自己一个小小的侯爵,在长安城里面还没有护城河里面的王八大,就想要冒冒然然想要轻动这一位,也就是这位老人,换一个自负一些的都会认为苏萱在侮辱他。 等到老李纲离开后,老牛才站在苏萱的身后说道。 “别发呆,你这个丫头难道还在因为李师没有答应而伤心不成,告诉你,当初,清河崔氏的家主上门想要请李师为家里的晚辈授课一次,都被李师还不犹豫的拒绝了,到了你这里,能够换来一句以后再看,已经是李师对你的印象不错,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还想要怎地?” 苏萱回过神来,对老牛苦笑一声说道。 “晚辈当然知道自家的小庙还装不下这样的大神,李师要是一口答应了,晚辈恐怕会惶惶不可终日,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这样的结果对晚辈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晚辈刚才之所以发呆,是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有些出神而已。” 老牛仔细的看着苏萱的双眼,发现苏萱确实是这么想的时候才笑着点了点头,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苏萱发现原本昏倒在那里的卢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弄走了,没有了这个家伙躺在那里装昏,大朝会也好继续进行下去。 剩下的时间里,苏萱彻底的神游九天,感觉身边的声音离自己忽远忽近,两眼直直的盯着老牛的后背,挤满了人的太极殿却让苏萱感觉到空旷,一个又一个在历史上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接连登场,让苏萱如坠梦中,如梦如幻,终于,总结了贞观元年的工作之后,李世民带着满朝的勋贵展望了一下未来,总结了一下,无外乎就是跟着我走有肉吃,大家一块富贵的话语,大家都被李世民热烈的情感所感染,比如说苏萱身后的那位,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很认同李世民的发展方针,就是呼噜声有点大。 在李世民的一篇完美,蕴含感情的发言之后,大朝会完美的落下了帷幕,苏萱被老牛推了一把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回家了。 跟的长长的队伍走出皇宫,走出皇宫,苏宣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在皇宫里面总是感觉呼吸压抑,只有走出皇宫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放松下来。 刚刚登上马车,马车边就跟过来一个侍卫,这个视为是李承乾身边的心腹,苏宣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在大朝会的时候没看到李承乾这个太子,按理说李承乾不会缺席这样的活动,现在看来李承乾应该去了皇宫的其他地方。 既然李承乾邀请自己参观一下他的太子府,苏宣当然不会拒绝,反正距离也不远,李承乾的太子府绕着皇城走半圈就到了,站在李承乾的太子府里面,苏宣嘴角直抽抽,知道的进了太子府,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那家落魄的勋贵家里面,李承乾家里的用具简洁的可怕,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更不要说其他的装饰了,一路走进来,苏宣甚至看到有些地方长着一人多高的荒草没人处理,很多房间也需要修缮了,房屋顶上的瓦片掉得精光,一阵风过来房房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苏宣很担心下一刻房间就会倒塌。 整个厅堂里面苏宣唯一看的舒心一点的就是椅子了,仔细看了看,还是李承乾从自己家里面弄走的那一批,不看不知道,李承乾过得有点惨啊! 要知道这可是东宫啊,整个东宫除了李承乾居住的那一块小块区域还算像是人住的地方,其他的地方简直破败的不像话,难道李承乾在东宫里面收到了虐待?不像啊,李承乾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欺负的主,难道史书上有误?李承乾喜欢这一口。 ''“那个,承乾要是有困难你可以开口,虽然我家里也没什么钱,不能帮你修缮整个太子府,但是帮你弄一弄你住的地方,让你住的舒心一点还是可以的。” 瞧见苏宣诡异的眼神,李承乾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脑袋说道。 “我的那些老师说作为太子,最重要的就是修身养性,过度享乐是不可取的,否则就会成为杨广那样使得挂架灭亡的昏庸皇帝,所以太子府里面的用度从来都是一切从简,这些椅子能放在这里已经是不容易了,否则的话你来到太子府就只能坐在蒲团上。” 顿了顿,李承乾笑了笑说道。 “不过没关系,总究有一天会改变的。” 突然听到李承乾的这句话,苏宣身子一寒,数年后李承乾的那一句‘吾若为帝,必肆吾欲,若有臣下谏,遂杀之,杀五百,岂不定.’不断的回响在苏宣的耳边。 这一群读书读傻了的蠢货,只知道将自己对于帝王的理解完全灌输在李承乾的身上,强迫李承乾按照他们的想法做一个完美的太子应该做的事情,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人,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正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并且开始有能力进行探索的时候,却被这群古板的老夫子用各种条条框框所约束,若是放在自己身上,苏宣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会疯狂的,那时候做的事情未必比李承乾要好。 一群古板的家伙想要按照自己跌意愿打造一个帝王,担却逼出来了一个疯子,作为李世民的孩子,李承乾无疑也是高傲的,如果李世民是一条翱翔于九天的巨龙,李承乾最不济也应该是一只笑傲山林的猛虎,猛虎就应该纵横在山野之间才会变得更加的强大,他们却用笼子束缚住猛虎,这是何其愚蠢的做法。 对此,苏宣却一时间没有什么办法去改变,只能够尽力在职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消除李承乾内心叛逆,从现在来看,叛逆的种子已经在李承乾的心里面扎下了根,就等着有一天成长为参天大树。 苏家的厨娘在太子府里面过得不错,几天不见好像又胖了一圈,脸上一直带着笑,好日子让人从心里面开心,这就好,从自家出来的,过不上好日子苏宣才会伤心。 知道苏宣来了,胖胖的厨娘更是挖空心思做了一桌子好菜,知道自家的侯爷爱吃猪耳朵,猪耳朵斜着切成丝,加上糖醋伴了好大一盘子,原本这东西应该跟卷心菜拌在一起才是最美味的,但是如果苏宣没记错的话,卷心菜在十六世纪才会传到中国,所以就不奢望那么多了。 都是脆骨的猪耳朵吃着就是那种有嚼劲的感觉,要说味道,糖醋排骨是厨娘的一绝,。已经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势头了,是太子府最近招待客人的上品美味。 第一百六十章 美食跟一文钱 苏萱闲着没事做就站在厨娘的边上看厨娘做饭,切菜的时候菜刀斜着切出来花刀,除了自己的厨子别人家根本学不会,厚重的苏萱需要两只手才能抬起来的铁锅,厨娘一只手就能够轻松的拎起来,如同捏着一根稻草一般上下翻飞,另一只手还有空往里面加上一些葱姜蒜末用来调味。 厨娘就是一个天生的厨师,这一点比萌娘还要有天分,很多事情对于厨娘来说一点就透,并且还能举一反三。 在厨房闲逛的时候,苏宣发现李承乾虽然看上去待遇很凄惨,但是毕竟是太子,没有人敢在吃食上面少李承乾一丁点东西,整个大唐能够在这个季节找到的东西,李承乾的厨房里面全部都有,名贵的香料一麻袋一麻袋如同垃圾一般被堆在角落里面,打开一个抽屉,苏宣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黑乎乎的熊掌静静的躺在里面,旁边还隔着的是……一大截长长的象鼻! 作为一个后世人,哪里见过这样高档的食材,在后世吃这些东西是犯法的,但是对于象鼻和熊掌的大名确实如雷贯耳,如今有机会品尝一下,又怎么会不试一试,撵走一旁的厨娘,这种高级的食材当然还是自己做才放心,被挤走的厨娘也不生气,小秘密的帮助苏宣打下手,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厨娘早就爆炸了,作为太子府的顶级御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厨娘就仿佛是换了样一般,跟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奴隶判若两人,因为做的菜实在是好吃,听说李承乾还给李世民以及长孙皇后送过去品尝过,得到了陛下和皇后的一只赞美,所以回来的李承乾一喜之下就让厨娘成为了自由身,虽然李承乾还是太子,但是这点权利还是有的,让一个奴隶回归自由,不管怎么看也是一个善举,所以没有人阻拦,官府也在最短的时间将厨娘登记造册,让苏宣无奈的想起自己在后世拿着叫号单在大厅等了一上午,却在即将轮到自己的时候系统瘫痪时候欲哭无泪的心情。 原本一个担惊受怕的厨娘一跃成为太子府炙手可热的名厨,听说其他勋贵家里面要是有什么重大的宴席,也会请厨娘过去做一两道拿手菜,原本太子府的厨子想要打下手厨娘都不愿意,宁愿自己一个人做,也不让其他人帮忙,在其他勋贵家也是如此,偷偷摸摸的把自己关在厨房里面,直到菜做好了才让人端出去,要不是有太子府的名头在那里顶着,李承乾吃了这么久都没事,别人说不定还会以为厨娘在里面偷偷摸摸的下毒呢。 干透的熊掌最适合涂上一层蜂蜜用文火慢慢煮一个时辰,然后然后再把蜂蜜洗去,放好作料,一开始就用文火来炖,最好用炭火,炖上三个小时,一定扑鼻香,开锅烂。如果不先用蜜糖来炖,炖上三天三夜,都是没有办法下筷子的。 在后世吃熊掌的话苏宣一定会有心理负担,但是现在却不这么认为,在后世熊是保护动物,数量稀少,但是现在,整个大唐的人口稀少,动不动就是绵延数十里渺无人烟,到处都是从来没有人涉足过的原始森林,人还在处于一个跟野兽争抢地盘的过程中,经常就会听到有饿急眼的野兽下山伤人的情况发生,这个时候你要是拿着小红旗宣扬保护动物,恐怕会被愤怒的村民给撕的稀巴烂。 所以这个时候吃狗熊反而是在为社会作贡献,帮助村民除害……好吧,苏宣认为自己实在是编不下去了,没错,自己就是小民思想,从来没吃过也没见过狗熊的自己,怎么有机会了,因为嘴馋想要尝一尝,所以才扯出这么一堆大道理给自己找理由,好让自己吃的心安理得。 新鲜的熊掌是不能吃的,要等到第二年彻底干透才能炖着吃,苏宣挑选的熊掌都是能够看出来在干透之前肥腴厚润的,至于另一只相对来说瘦一些的熊掌,苏宣根本看都不看,甚至在拿的时候都是一脸的嫌弃。 黑熊冬眠的时候,是用一只掌挡住**口,一只掌放在嘴前面,饿了就吮几下,今年用左掌,明年一定用右掌,绝不会弄错,那只天天舔吃的掌一定是肥腴厚润的,至于另一只……苏宣觉得那么入味的熊掌还是留给李承乾有时间了让他自己慢慢享用的好,自己虽然好吃,但是还没到那么重口,什么都不忌的地步。 来到大唐之后,苏宣就发现自己跌记忆力越来越好,连后世只看过一遍就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品尝而扔到一边,关于如何烹饪熊掌的文章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关于如何烹饪象鼻,苏宣却真的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度过关于这方面的书籍了。 不过这并难不倒苏宣,反正象鼻这么大,还是完整的一根,想不起来烹饪的办法,那就自己会做的都试一试,炖着吃,炒着吃都来一遍,实在不行就剁碎了包饺子,象鼻肉的丸子好像也很不错。全部试过了之后不就能弄清楚关于象鼻的做法了么。 正思考先做拿象鼻怎么做的苏宣,突然觉得厨房有点冷,为了保鲜,厨房没有安装暖炉可以理解,但是好像有点太冷了,顺着那一股冷意,苏宣走到了一个大水缸旁边,把手贴在水缸的边沿,发现冷的吓人,这不是盛满清水的水缸应该有的温度,揭开上面的盖子,苏宣惊喜的几乎叫出声来,活了这么久,什么时候看到过两只钳子跟婴儿手臂一样粗的大螃蟹。 透过透明的冰面,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大榜蟹活灵活现,这一缸里面做少也有还几十只,苏宣甚至在最下面看到了一个比自己刚才那个还要大好几圈的螃蟹,这些螃蟹恐怕是装在海水里面从海边快速的运往长安,在半路还没有就被骤降的温度给冻成这样了,不过更好,没有比并且更能保鲜的工具了,砸开冰块从里面弄出两个大个的,放在整体上面蒸,其他的什么都不放,原味的螃蟹才是最美味的食物。 看着热气通过蒸屉不断的往外冒,。苏宣已经开始幻想当螃蟹蒸熟了之后撬开钳子美美的品尝里面丰满白嫩的蟹肉了。 趁着等待的时候,苏宣跟旁边的孟娘聊聊天,得知厨娘很满意自己现在在太子府的生活之后,苏宣点了点头。 “喜欢的话就继续呆下去,刚开始的时候可从你身上看不到这样的自信,在自己擅长的方面有自信是好事情,但是也不能太过自信了,我听说太子府原本的厨子不过是想要帮你打一下下手就让你给扔出去了,这样不好,跟其他人的关系闹得太僵,不适合你在太子府长久的生活下去。” 厨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担很快就换上了衣服咬牙切齿的表情。 “侯爷,您不知道,他们可不是想给我打下手,而是想要偷学您的手艺,你好不容易传给我们这些做菜的手艺,怎么可能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学习过去,他们想要偷学,我当然要把他们扔出去。” 苏宣无奈的摇了摇头,白了厨娘一眼说道。 ''“按你这么说,我刚才也应该把你撵出去,而不是让你瞪大眼睛仔细瞧我的每一个步骤。” 厨娘嘿嘿笑了几声说道。“侯爷您是大唐的勋贵,当然瞧不起这些小手段,您又心善,很多地方特意放慢了让咱看清楚,给咱一个看家活命的本事,我当然要对得起您传给我的手艺。” 对于经历过最悲惨事情的厨娘,将把自己从苦海种拉出来的手艺看的比命还重苏宣并不是很难理解,只能嘱咐厨娘将一些简单的菜市,炒菜之类的方法交给其他人一些,这样不但可以缓和大家的关系,而且什么东西只有交流和竞争才能飞快的进步。 厨娘苏宣答应的很痛快,但是究竟听进去多少苏宣就不确定了。 整个厨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香味制造机器熊掌的香气,象鼻的香气,以及螃蟹的香气全部混合在一起,象鼻苏宣想了许久,还是放弃了胡乱乱做一通,而是摸上了厚厚的一层蜂蜜蒸。 李承乾在这之间过来看过两次,第三次就说什么都不走了,闻着味道就搬过来一把椅子守在了厨房,厨娘见到之后明白这里不是自己应该呆的地方了,很快就离开了。 趁着李承乾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蒸屉,不断的吞咽自己的口水,苏宣从厨房的一个角落里找出一个布袋,来到堆放一大堆香料的角落,看什么好就往口袋里面装,不选对的,就选贵的。 这东西苏宣除了有时候放上一点用来去腥提味之外很少用,不像大唐的其他勋贵,判断一道菜好不好,只看上面的香料多不多,有时候一道菜里面能吃的东西都没有香料多。 “好啊!你竟然敢在太子府偷东西,现在被我抓到了,你知不知道在太子府行窃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正往口袋里装的开心的苏宣被身边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跟李承乾差不多大,但是要稍显胖一些的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身上披着上号的黑熊皮,头戴紫金冠,上面一刻硕大的珍珠比苏宣的眼睛都要大。 苏宣瞅了一眼旁边的李承乾,发现李承乾还在盯着蒸屉里面的食物,对这边的事情无闻不顾,就对面前一脸愤怒的少年笑道。 “你说错了,这不叫偷,而是叫做分担,你看看这里堆着多少的香料,都够一般人家用上还几年的了,厨房又是湿气重的地方,不出一年,这些香料就会变质坏掉,然后被当做垃圾扔出去,换算成银钱的话,恐怕要好几十两白银,这样的浪费是可耻的,既然被我看到了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适当的帮主人家分担一些,以免主人家用不了坏掉浪费,是一个好的客人应该有的品质,怎么能够叫偷呢。” “你在撒谎,书上说不问自取视为贼也,你刚才说的都是歪理,偷东西就是偷,没想到唐唐的渭水县侯竟然做出这种让人不齿的事情,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实面目,竟然有人跟我说你比我聪明,但是你做贼被我抓住了,这就说明他们说的不对,其实是我比你聪明。” 见到这个富贵的少年竟然想要证明比自己聪明,苏宣心中一喜,原本苏宣还没注意,装了半天香料,刚才用手一提才发现自己根本提不动,现在有一个傻瓜主动站出来帮忙,哪有不利用一下的道理。 “你想要证明你比我聪明?那好啊,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是回答上来了,我就承认你比我聪明,你要是回答不上来,就帮我把这些香料搬回我家去,你敢不敢赌?” 少年背负着双手,傲然抬头,不屑一顾的说道。 “这有什么,本王自幼博览群书,先生也夸我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之能,不管你怎么考我,我一定会答上来,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苏宣就知道能够自由进出太子府不需要其他人禀报,进入太子府的厨房跟自己家一样的这个少年肯定不是一般人,这不,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出来,在大唐,有资格称呼自己为本王的,能有几个,苏宣略微一联想,就已经猜出了眼前这个一脸傲然的少年真实的身份。 魏王李泰,这个在历史上身为李承乾的亲弟弟,为了那个皇位跟李承乾争的天昏地暗,然后两败俱伤让别人白白捡了一个皇帝的家伙,没想到从现在来看,跟李承乾的关系好像并不是那么的糟糕。 “好,那你就听好了,有一家旅店,一天只剩一个房间,有三个人要住,老板要每人20文共60文,可到第二天,老板发现房租是55文,要把5文退回三人,想了一个办法:自己留2文,每人退1文,这样算来,每个人只支出19文,共57文,再加上老板娘的2文共59文,请问?少的一文去哪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汉语拼音 当苏萱已经抱着一个硕大的螃蟹腿吃的汁水乱飞的时候,李泰还在那里一脸迷茫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哪怕待在那里抓破了头皮都想不明白那该死的一文钱到底哪里去了。 听到身边响起的贪婪的吃东西的声响,才将这个陷入了数字误导中的皇子惊醒过来,看着苏萱跟李承乾坐在一直上吃的卖力,闻着前所未有的香味,喉结鼓动几次,实在是忍不住美食的诱惑,将搞不清楚的难题抛到脑后,加入了饕餮大军的一员。 美味的糖醋排骨的味道很好,李泰吃了一口之后就停不下嘴,速度越来越快,不大一会面前就堆满了吃剩下的骨头,这种酸甜的口味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尤其是上面那粘稠的汤汁,饱沾了汤汁的排骨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 正坐在那里吃的大呼过瘾,将什么难题都忘在脑后的李泰突然发现对面的苏萱跟李承乾的举动很怪,明明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盘子的糖醋排骨,但是他们根本看都不看,好像连一口都没有吃过,苏萱正用筷子夹一块酥烂的熊掌美美的放进嘴里面,然后用汤匙喝上一口汤,舒爽的表情仿佛如坠云端。 自己的皇兄李承乾正埋头对付一节抹了蜂蜜的象鼻,尤其是那红红的螃蟹,李泰刚才摸了一下,硬硬的,仿佛能把牙齿硌掉,所以李泰断定这应该是所有里面最不好吃的一道菜了,但是苏萱和李承乾一个人守里面拿着一个小锤子,将螃蟹坚硬的加壳敲开,掏出里面白嫩的蟹肉放进嘴里面,吃的不亦乐乎,两只手忙个不停,不一会就积累了很多敲碎的蟹壳。 苏萱和李承乾面前的东西他面前当然也有一份,疑惑的学着苏萱和李承乾的样子挑了一个大个的螃蟹腿,用锤子砸烂上面的蟹壳,用的力量有些大了,螃蟹壳被李泰砸的稀烂,蟹肉些变得扁扁的一坨,很多细小的螃蟹碎片还陷在了蟹肉里面,一时半会是挑不出来了。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第二次李泰放慢速度,就很轻易的敲出了一个完整的螃蟹腿,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立马就让李泰对自己之前抱着一盘子排骨狂啃的举动后悔了。 赶紧尝了一下剩下的两道菜,原本本李泰奉若上品的糖醋排骨就被李泰推到一边,卖力对付剩下的三道美食。 等到李泰将所有东西一点不剩的都装进自己的肚子里面,苏萱和李承乾已经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喝着新鲜的山楂水消食,吃的有些太多,已经撑着了的李泰在那里控制不住的打嗝,发现苏萱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眼神,脸色一红,认为自己身为堂堂的魏王,竟然在外人面前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刚才想要一较高下的对手,恨不得立马就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时候李泰才想起了自己跟苏萱之前的赌约。 不愧是李世民的儿子,虽然尴尬,但是李泰很快就收拢了自己的心情,努力保持自己的风度对苏萱说道。 “你出的这道算学题倒是别辟蹊径,一时间本王还想不出答案想你证明本王比你聪明,给本王一些时间,本王一定会告诉你其中原因的。” “没事,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预料之中苏萱的步步紧逼并没有到来,让李泰心里一松,见到太子府的下人送上来一块干净的麻布,有些不知所以,自己吃完饭之后刚刚洗过手了,也擦干净了,这时候送上来麻布有什么用。 “麻布是用来擦嘴的,熊掌之中的胶质太多,如果吃完了之后没有及时擦干净嘴巴的话,时间长了嘴巴就会被沾在一起,那时候会很麻烦。” 李泰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果然发现在嘴唇上有一些黏黏的东西,怪不多刚才说话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向苏萱透过谢意的目光,用麻布擦干净嘴巴之后,或许是觉得心里面有些过意不去,犹豫了一下对苏萱说道。 “虽然本王需要时间想出其中的原因,不代表本王已经认输,但是君子之风本王向来不缺,你一个人很难将香料背出去,本王却可以让自己的侍卫帮你一把,你当时虽然是在狡辩,但说呆呆还是有一些道理的,我打个家里面的香料却是用不了那么多,我家里也是如此,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送给你一些香料就当是吃了你一顿饭的报答。” 既然有人平白送香料这么好的事情,苏萱当然不会拒绝,香料在大唐已经贵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大唐并没有香料的大产地,只有通过波斯人从海上向大唐运输,在苏萱的眼里,这些根本就不是香料,而是长在树上金光闪闪的铜钱,一麻袋的香料,就是一麻袋的铜钱,哪有往外面拒绝的道理。 除了一开始魏王李泰有些让人讨厌之外,苏萱发现其实李泰还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人,当然,这是在苏萱用算学题已经将李泰难住的前提下,与其说李泰尊重苏萱,不如说李泰尊重苏萱的学问,李泰说自己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到底是真是假苏萱还不知道,但是这个家伙真的是博览群书不假,在很多地方简直比李承乾还要博学,讨论起学问来总是滔滔不绝,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应该有的态度。 即便是苏萱,也是凭着自己元朝这个时代好几千年的见识在应付李泰的问题,但是要说到诗词典籍,苏萱就两眼一抹黑,彻底没招了,索性一边的李承乾是不是的接过去两句,算是帮苏萱解了围。 苏萱从太子府里面离开的时候顺便顺走了好几大包的香料,因为有些太多了,李承乾还专门送来苏萱一辆牛车专门拉那些香料跟苏萱一起回去。 苏萱在上马车之前跟李承乾和李泰笑着拱手告别,知道坐在马车里面,才松了一口气,李泰有李泰的傲气,虽然只要他开口问,苏萱一定就会给他解释一番,但是聊了这么久,李泰愣是没有提过这方面的话题,但是对于其他的事情,李泰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对于苏萱的来历,以及苏萱传承的学问却是好奇的紧,恨不得拉着苏萱讨论三天三夜的尽头,让苏萱夺门而逃,应付李泰,远远要比应付李承乾困难多了,因为李泰很轻易的就能够抓住苏萱话语中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漏洞,苏萱为了弥补自己话语中的漏洞只能不断挖空心思编造出其他的东西,才算是没有露出马脚。 总算是平安的回到自己的家里面,苏萱先是拜见了一下老奶奶,既然太子府有那么多的山珍海味,不适当的利用一下那就不是苏萱了,所以家里面的晚饭吃的跟苏萱在太子府吃的一模一样,熊掌这种营养品最适合老奶奶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吃了,对身体有益。 但是螃蟹这种东西就算了吧,这东西不但难吃,而且中医认为螃蟹性寒,其中最寒的部位就是蟹心,多吃对身体无益,所以苏萱只给老奶奶弄来一条剥好的蟹腿让老奶奶尝尝鲜,可不敢多吃。 过了今天,苏萱就彻底轻松了下来,因为没有官身,只有爵位,可以说是一个真正闲散的侯爵,除了大朝会之外,平常上朝的时候根本跟苏萱一点关系都没有,朝堂上的忠臣们议论国家大事的才不会在乎身后是不是有一个没名堂的侯爵是不是到位了,有没有苏萱真的没有任何的区别。 在自家里面开开心心的度过了一段懒散的时光,每天除了吃之外就是睡,过的跟猪一样的生活,万幸苏萱还保持着最后一丝自制力,每天都需要运动不短的时间,才没有变的跟猪一样越来越胖。 每天跟老奶奶聊聊天,都老奶奶开心,剩下的时间就是教导苏花花认一些简单的字,问过了大伯之后,苏萱很自然的就把苏智叫过来一块教导,反正都是教,教导两个孩子跟教导一个孩子之间的区别并不大。 小小的孩子在认字之出当然少不了两个重要的工具,一个就是汉语拼音,另一个就是简单易学的教材。 要知道在古代是从来没有拼音这个东西的,古代用来教导幼童如何认一个字的读音,使用的方法就是反切,所谓的反切,就是用两个认识会念的字,取第一个的声母,取第二个的韵母,拼合起来就行了。 就是用两个字注读另一个字,例如“塑,桑故切(或桑故反)”。被切字的声母跟反切上字相同(“塑”字声母跟“桑”字声母相同,都是s),被切字的韵母和字调跟反切下字相同(“塑”字的韵母的字调跟“故”相同,都是u韵母,都是去声), 这种方法已经不是用困难可以形容的了,用起来复杂无比,苏宣作为一个成年人,在第一次接触这种方法的时候都理解了半天才能勉强接受,更不要说苏智和苏花花这两个小孩子了。 至于选用什么东西当做教材,既简单有有效,苏宣想了许久,觉得还是三字经最为稳妥。 三字经作为中国的传统启蒙教材。在中国古代经典当中,三字经是最浅显易懂的读本之一。《三字经》取材广泛,包括中国传统文化的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等。 背诵三字经的同时,也在了解中国古代的历史人物,包括其中的做人做事道理。 最重要的就是三字经,三字一句,朗朗上口,因其文通俗易懂,最适合用来作为幼童的启蒙书籍。 不过要拿三字经来教授苏花花和苏智,苏宣西药将三字经删除一部分,唐朝之前的事情就很不错,但是唐朝之后的事情还是算了吧,要是拿出来了,被其他人看到这种诅咒李家大唐的言论,那后果可是很可怕的,苏宣还没有活够。 苏花花个苏智都是自家人,既然准备教导他们学问,苏宣就不准备藏私,不仅仅要帮他们选出好的教材,连教学工具也要用最好的,唐朝现在用的教导学童认字的时候用的是沙盘,没办法给人一个直观的感受,所以黑板这东西就必不可少的需要苏宣弄出来了。 用一块平整的木板上面刷上黑漆,用石灰粉做成的粉笔也不错,在选一个不错的房间,一个教室就已完成了。 苏花花的性子跳脱,一开始还能有很好的耐性,但是几天之后就有些松懈了,索性苏花花一点都不笨,甚至还算得上聪明,所以课业从来都没有拉下,相比之下苏智却一直在认认真真的听苏宣授课,而且还经常向苏宣提出自己的疑惑让苏宣解答。 日子过得自由自在,没事了给苏花花和苏智上两节课,苏宣的日子可以说算得上是完美,这一天苏宣刚刚结束了自己一天的授课,苏花花和苏智的年龄还小,虽然在后世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到了该上一年级的时候,苏宣仍旧固执的认为他们还是太小了,这个时候的孩子就应该多多玩耍,用自己的视角去探索这个世界,而不是背上厚重的书包年复一年的往返于学校和家庭,这对一个孩子的成长不会有什么有的促进。 所以苏宣每天上课的时候只有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而且上一天休息一天,这几天先教授拼音,虽然课程很松,但是却让苏花花和苏智保证一定咬牢牢的记住,如果不过关的话是会受到惩罚的,不多,就是从头到尾将汉语拼音默写十遍。 将黑板擦干净的苏宣转过身刚刚吩咐一声下课,却发现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这很不正常,因为苏宣传授给苏花花和苏智的是自己从后市带来的学问,老奶奶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都是苏宣跟她仙人一般的师傅那里传承来的,所以在苏宣教课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而且还拍马老三牢牢的守在小院外面,恨不得连一只虫子都不放过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五十度的烈酒 一般人偷学其他人家从不外传的家学,被抓到了的话打断腿已经算是那家人是了不得的良善人家了,即便是偷学的那个家伙当时就被人乱棍打死官府也不会理会,这种事情放在那里都有理,即便是闹到朝堂上底气也不虚。 但是这只是对一般的贼偷而言,不管远不愿意,朝廷定下来的律法,甚至是世俗墨守成规的条条框框,总有哪些一小撮人不在三界之中,跳出五行之外,站在高处俯视着世俗的规矩,李家就是那一小撮人。 苏萱认为要是自己把李泰的腿打断,李世民立马就会带着大军来剿灭自己,为了拼音和三字经实在是划不来,所以就无视了外面那个笑眯眯的家伙。 谁知道苏萱不去搭理李泰,李泰竟然自己走进来了,一点都没有身为外人的觉悟,自来熟的跟苏宣打了个招呼,等到苏花花和苏智离开之后,先是打量了一下苏宣自制的黑板和粉笔,坐在苏花花的为智障感受了一下之后对苏宣说道。 “不错,这东西比我求学的时候先生用沙盘教我好多了,不用伸长了脖子使劲的瞅先生究竟写的到底是什么,一天下来脖子累的生疼,这种方法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一定是前辈教你的时候研究出来的,然后被你用在了这里,我原本以为我求学的时候用的是天下最好的资源,现在看来你求学的时候比我这个幌子还要舒服的多。” 这一次跟苏宣说话的时候,李泰跟李承乾一样,没有懂不懂得就用本王自居,而是用起了‘我’这个大众的称呼,称赞完苏宣的黑板,厉害还很不要脸的翻开了苏宣给苏花花和苏智编写的课本,上面汉语拼音以及三字经都工工整整的写在上面。 李泰无疑是一个聪明的,刚才在窗外偷偷的听了那么短短的一会,李泰就搞清楚了汉语拼音的用法,内心大为惊讶,他在学习认字的时候,用的可不是这种办法,而是反切之法,相比之下,苏宣用的这种办法要比反切之法高明了无数倍,当初即便是自己,也被那枯燥难懂的反切之法弄得头痛无比,苦不堪言,这应是李泰刚刚说那句话的原因,他是真的羡慕苏宣用真正高明,堪比神仙一般的大儒前辈教导,而且用的还是这种闻所未闻却简单无比的方法,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皇子都有些相形见绌。 汉语拼音李泰只不过听了一部分,勉强搞懂了汉语拼音的用法而已,但是这些弯弯曲曲奇怪的符号到底应该读成什么,李泰一时间还搞不清楚,不管没关系,自己想要知道就让苏宣教自己就好,就算是苏宣不愿意,他也可以去父皇那里求一道旨意,到时候苏宣想不教都不行。 虽然前几天还想要跟苏宣争夺一下聪明人的称号,几天后就成为苏宣的弟子有些丢人,但是只要能够学习到新的东西,其他的对李泰来说从来不重要,能吸引他的 只有那些有用的学问而已。 随着手掌的翻动,李泰看到了被苏宣写在后面的三字经,眼睛一亮,刚开始还是默默的在心里面读,到最后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声,念到最后,李泰叹了一口气,惋 惜的看着手里面的课本,脸上浮现出又爱又恨的表情,就像是苏宣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正要大快朵颐的时候,却发现美味的食物上面多出来一粒老鼠屎,想吃又下不去嘴。 这个三字经也一定是出自苏宣的山门无疑了,虽然三字经对于此时的李泰来说有些太简单了一些,但是凭李泰的智慧,又如何看不出来苏宣弄出来的这个通俗易懂的三字经比他读过的所有启蒙的书籍都要有效果,短短几篇字,涵盖的内容却异常的广泛,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容,读完了这本三字经,就可以让一个幼童对自己所处的世界产生一个大致的印象,最可气的是这本三字经还容易理解,简直就是专门为了孩童启蒙而创造的。 文章是好文章,但是苏宣那一手破字却实在是太难看了,即便苏宣已经练了好久,已经可以连续用毛笔写一个时辰的字手都不会抖了,而且已经做到了基本的横平竖直,不至于一下笔就变成了一大滩浑浊不堪的墨迹,但这对于李泰这种行家来说,苏宣写出来的字只能勉强称之为字而已,至于其他的地方,简直就是对于书法的一种侮辱,自己就是用脚趾夹着毛笔来写都要比苏宣写的要看一百倍。 总算是在苏宣身上发现了一个不如自己的地方,李泰内心得意之余,认为先贤好不容易流传下来的宝贝不能让苏宣用这种连不入流都算不上的丑字给破坏了,站起身子拿起砚台就开始给自己磨墨,对一旁的苏宣不问不顾。 苏宣不得不承认,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李泰具有着平时所不具备的魅力,磨墨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双眼坚定而温和,浑身上下的动作都透出了一种特别的美感,这个时候的李泰像极了所谓的温润君子,如果不是将苏宣的课本上的三字经抄完了之后,把自己的原稿毫不客气的装进自己的怀里面,苏宣会更加深刻的相信这一点。 跟着李泰走出苏宣用来上课的小院,苏宣发现马老三被绑的跟一个蚕茧一般仍在地上不断的扭动自己的身子,看到了苏宣之后,马老三动作的幅度更大了,嘴里面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宣看来一旁的李泰一眼,李泰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我闲着没事准备来拜会一下你,听说你在这里教导晚辈们学问,所以特意来旁听一下,这个家伙见到我来了还想要发出声音,这怎么行,读了这么多的书,本王知道做学问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了,苏侯授课也一定如此,为了不打扰到苏侯,本王特意把他的嘴巴塞上,让他安安静静的等到苏侯上完课。” 还好,苏宣原本以为马老三这和怂货见到魏王李泰之后立马怂了下来,不敢出声,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李泰进去,如果是这样的话,苏宣回伤心的,现在来看,马老三最起码反抗过了,然后才被撂倒的,虽然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不大,结果更是没什么区别,但是马老师那总归是用心了履行了自己的指责,并且为之付出努力,这对苏宣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看了一眼站在马老三身边的两个魏王府的侍卫,苏宣从腰间摸出来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这个匕首是老牛送给自己的,平日里戴在身上权当防身用,以及在烤肉的时候割下来最肥美的位置犒劳自己的五脏庙,老牛送给苏宣的匕首当然是锋利异常,比不上苏宣从后世弄来的,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百炼精钢匕首,轻轻一挑,绑住马老三的绳索就被苏宣隔断了,站起来的马老三羞愧的向苏宣低下头,老奶奶因为信任他,才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却没有做好,低着头等待苏宣的责罚。 但是苏宣只不过确认了马老三没有受伤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李泰今天来是认输的,苏宣给他出的算学题他思考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原因,内心实在是想要知道答案,耐不住好奇,所以想要向苏宣求解。 这个时候苏宣才发现李泰的眼珠子里面竟然都是通红的血丝,脸色也有些不正常,难道这个家伙这几天不眠不休的一直想要能清楚那一文钱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在苏宣不厌其烦的解释下,李泰总算是弄明白了自己原来一直在走一个死胡同,当然不管怎么走,就算是吧脑袋装得头破血流也不可能找到出路。 既然唐唐的魏王殿下屈尊来到了自己小小的侯爵府,那么一顿饭食是跑不了的,苏家没什么其他的好东西,但是要是说道美食,那可是当仁不让的全大唐第一,再配上苏家上等的美酒,这一桌子放在外面没有几十贯根本就下不来。 既然喝酒,苏宣这个主人家的当然要作陪,作为苏家的家主,这个时候是不是女子的身份就已经不重要了,喝酒的时候没有家主作陪的话,李泰会认为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满足了喝了一口苏家酿造出来香浓的烈酒,这种烈酒苏家只不过是在市面上少量的出售,每一次就会有很多人争相抢购,即便是李泰也没喝过几次,今天才知道原来市面上的那些美酒竟然都是出自苏家的。 几杯酒下肚,已经略微有些醉意的李泰没有在意他面前酒坛上面的数字跟苏宣面前酒坛上面的数字相差甚远,他的是五十,苏宣面前酒坛上面的数字则正好颠倒了过来,是十五。 不过即便是发现了李泰也不会在意,身为魏王李泰,喝的酒数字比别人的要大才正常,不大才是不对劲。 好酒好菜飞快的下肚,李泰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飘飘然的感觉,皇宫里多年养成的礼仪早就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坐姿仍旧挺拔,谈吐仍旧儒雅,任何人都不可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之中挑出什么错误来,就是说话已经开始有些大舌头了。 “苏侯,我问你,刚才你帮你家下人解开绳子的时候,举动很奇怪,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如果你家的那个视为如果受伤了的话,你虽然不会把我给撵出去,但是这顿美食和美酒我就不可能享用得到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苏宣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说道。 “苏家的人少,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一个都不敢少,至于殿下,能够留下殿下在苏家用餐时苏家的荣幸,怎么会把殿下往外面赶呢。” 李泰很明显的从苏宣的话语之中听出了敷衍,但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扑通一声砸在了桌子上,不大一会就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李泰的侍卫从来都没有离开李泰颁布,刚才上来的菜肴这个视为也都等苏宣吃过的之后才夹到李泰的碗里面,知道自家王爷喝醉了,向苏宣点了点头,连句话都不说,背着李泰就走出了苏家,放在外面豪华的马车上就离开了。 目送李泰的队伍离开的苏宣刚刚走进大门,就看到马老三直挺挺的贵在哪里,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罚你打十下板子,两天内不能吃饭。” 苏宣冷着脸从马老三身边走过,宣布了对马老三的处罚,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苏家酿造的烈酒不是那么好喝的,当然,喝的时候入口绵软香醇,但是等到喝过了之后,才知道这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了,蒸馏出来用作医用的酒精喝下去是会死人的,降低酒精浓度的方法就是往里面加水,苏宣也就只知道这一种办法,加水勾兑后的酒喝起来还不错,但是喝醉了之后却让人欲仙欲死。 李泰现在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回到自己的王府,在下人的伺候下,李泰隐约间记得自己晚上好像是吐过了两三次才昏沉沉的睡去,但是等到第二天天亮了之后,睁开眼睛的李泰却感觉自己头疼欲裂,脑袋之间仿佛被一双大手不断的搅来搅去,彻底的裂开了好几半。 躺在床上的李泰用一条沾凉水的毛巾紧紧的勒住脑袋之后,才感觉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减轻了一些,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侍卫站起来就要去苏家帮自家主子报仇,他们认为李泰现在这可痛苦一定是因为在苏家受到了暗害,除了苏家王爷这几天哪里都没去,这时候要是不往苏家身上推的话,掉脑袋的就是自己。 侍卫的声音有些大,震的李泰脑袋又疼了,知道自己这是喝醉了之后的正产现象,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的反应剧烈了一些,跟苏家不管,李泰烦躁的挥了挥手,将这个侍卫赶出去,房间里面安静下来了之后,他才重新放松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米粥 世界上的任何计谋都禁不住人去仔细的思量,更何况是李泰这样稍有的聪明人,躺在床上的李泰在平静下来之后不过是略微思量一会就认为刚才那个侍卫说的很对,虽然苏宣没有给自己下毒,自己喝的确实是少有的美酒,这点认知李泰还是有的,但是李泰可以肯定苏宣一定用了什么手段导致自己现在这么难受。 自己虽然没有千杯不醉的酒量,但是李泰自认为自己的酒量还算是可以,最起码比看上去瘦弱的苏宣强出很多倍,大家都在喝酒,为什么自己这个酒量好的醉的不省人事,半夜的时候吐得撕心裂肺,早上起床的时候脑袋疼的快要炸裂,但是在他醉倒的时候,仍旧记得苏宣好像没有任何的反应。 苏宣喝了一坛子酒,这是李泰亲眼所见的,苏宣并没有偷偷地将美酒倒掉,那样的行为是对美酒的侮辱,李泰自己也喝了一坛子酒,在数量相同的情况下,苏宣应该跟自己一样醉倒才对。 李泰吩咐伺候自己的下人一声,让他把外面那个昨天扶着自己从苏宣的侯爵府邸里面出来的侍卫找过来。 下人静悄悄的出去了,但是即便是细微的开门声落在李泰的耳朵里面都让李泰紧皱起眉头,仿佛有针扎着自己的脑袋。 听完站在自己床边的侍卫一脸恭敬的描述完在自己喝醉之后苏宣的举动,听到苏宣喝了一坛子烈酒竟然脸不红气不喘,还有力气送自己出门,并且脚步没有任何虚浮的迹象,李泰就相信自己一定是被苏宣坑了,但是苏宣究竟是的是什么手段,李泰一时间还想不清楚,只知道问题一定出在那两坛子酒上面。 在苏宣的手里面吃了个小亏,李泰并不在意,自己从苏宣的手里面搞到了可以说是从古至今启蒙书籍之中最好的三字经,而且还学到了苏宣的门中将反切之法改良之后出现的汉语拼音,即便是被苏宣小小的报复一下,李泰也认了,况且自己就算是吃了亏,也不好说出去,醉酒之后的不良反应本就是正常的事情,虽然自己的反应大了一些,但是那这件事情去怪罪苏宣,不会有人认同自己,说不得还有人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委过于人的蠢货。 李泰不喜欢当一个蠢货,更何况那些酒是自己因为贪杯,喜欢美酒主动喝下去的,跟苏宣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苏宣给自己硬生生关灌下去的,不算不仅仅没有灌自己酒,反而不止一次的劝自己少喝一些,是自己的控制力不足才落入了苏宣的圈套,要是自己自制力再强一些的话也不至于这么惨,所以李泰并不认为这是苏宣的问题。 反而对于这种小范围的斗智斗勇很喜欢,这种智商上的较量在李泰看来比什么真刀真枪的斗殴还要有趣,这是聪明人才会玩的东西,所以决定有机会一定从苏宣那里找回面子。 醉酒之后的感觉很不好受,李泰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不会在这么放纵自己喝酒了,肚子里面明明空空如也,饿的身子浑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在告诉自己应该吃饭了,自己现在需要食物才能恢复自己的力气,但是胃部里面的气流强大的将任何自己想要咽下去的东西都给硬生生的顶了出来,吃什么吐什么,没有一样东西是能留在自己胃里面的。 这时候的李泰突然想起了昨天苏宣不经意的时候跟自己提过,醉酒之后胃部不适很适合喝小米粥,那种熬制的浓稠的小米粥最时候醉酒之后的人喝下去,当时李泰以为不过是苏宣的随口一提,随意并没有放在心上,每天都有大鱼大肉伺候的李泰怎么会喝那种清淡的东西,对小米粥从来不感冒的李泰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熬制的浓稠的小米粥,自己的胃部就饥饿难忍,口水快速的分泌,如果现在有一碗小米粥的话,李泰认为自己能够飞快的喝下去。 一上午都滴米未进的李泰突然想要喝小米粥,外面急得团团转的管家激动的快要哭出声,以自己从来都不敢想象的速度奔向厨房,严词厉色的告诉厨子,如光想要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就赶紧弄出来一碗最好的小米粥,否则现在就卷铺盖走人。 胖胖的厨子赌咒发誓自己一定会做出一完碗让王爷满意的小米粥,管家仍旧不放心,站在厨房里面看厨子选用最好的金黄色的小米放在陶罐里面,架在火上慢慢的煮,人不能想,一旦想要什么,那时候的脑子就不是自己的了,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体正在跟脑子一起造反,躺在床上的李泰可以说是度日如年,连眨一下眼睛所用的时间对李泰来说都是特别的漫长。 李泰认为自己好像已经闻到了小米粥的香味,好像下一刻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碗金黄的小米粥,但是李泰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虽然自己躺在这里好像已经度过了好几年的时间,但是李泰知道管家离开的时候还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且厨房经常用到火,很容易走水,所以距离自己的房间是最远的,自己躺在这里又有门窗的阻挡,不可能味道任何的味道。 不过理智是理智,在床上翻来覆去仿佛躺在钉子上面的李泰终于再也忍不下去了,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爬起来,在下人的搀扶下向着厨房走去,高高在上的魏王竟然屈尊来到自己这个小厨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厨子觉得自己快要惊喜的昏过去了,李泰看都不看跪在一边的厨子,随便找了一节还算干净的木头垫在身下当做小凳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架在火上面的黑色的陶罐,坐在这里,李泰才确认自己真的闻到了小米粥香味,下意识的又坐近了一些。 李泰原本以为当自己坐在这里的时候自己会平静一些,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判断简直错的的离谱,小米粥诱人的香气一次次不断的勾动他的神经,李泰已经不止一次在吞咽自己的口水,肚子里面饥饿的感觉不断的吞噬着李泰仅剩下的理智,李泰发现自己甚至有了冲上前抱着滚烫的陶罐大口往嘴里倒小米粥。 强迫自己打消这个愚蠢的想法,李泰催促厨子能不能加大火焰让小米粥快点煮熟,但是厨子趴在地上用自己的祖宗发誓这已经是最大的火了,要是再大的话小米粥就会糊在里面,到时候所有的小米粥就废了,有了糊味的小米粥,现在的王爷一定会喝不下去的。 李泰认为厨子说的很有道理,一般有道理的事情李泰都会接受,所以就赏给了厨子一贯钱,让他甘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自己守在陶罐钱不时往下面添上一些细小的木柴来保持火焰的温度,只有自己手头上有些事情做,李泰才不会那么难受。 添火这种事情不时李泰这种养尊处优的王爷能做好的,不一会李泰就被烫到了两次,干净的手也沾染上了烧过之后的木灰,甚至就连脸上也有一些灰烬,当第一口滚烫的小米粥下肚的时候,李泰发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一遍呲着嘴往外面吹气,仍旧舍不得吐出去。 长孙皇后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自己宝贝的儿子正坐在火堆旁边,一脸狼狈的捧着一个碗正在贪婪的喝着小米粥,那样子就像是好几天都没吃过饭一样,脸色苍白的额让人心疼,这时候的母亲没什么理智可讲,长孙脸上怒气勃发,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悲惨待遇。 作为后宫的实际掌控者,长孙发怒的时候是异常可怕的,所有的下人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长孙皇后一脚就将趴在地上的厨子踹出去,命令身边的女侍将这个厨子拖出去打一百板子,丝毫不理大脚愿望的厨子。 不要说一百板子,只要是有心,厨子认为自己的体格,连十板子都扛不住就要完蛋,而长孙一脸的愤怒,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贪婪的喝完了一碗小米粥的李泰放下碗,擦了擦嘴角看向一脸关切走过来的长孙笑了笑之后说道。 “母后误会了,这不是那个厨子的原因,我是您和父皇的儿子,谁敢那么对待我,孩儿是因为昨日饮酒过多,吐了一地,早上起来什么都吃不下去,所以才赶走他自己熬一些小米粥救命,这可是孩儿第一次亲自动手做东西,小米粥熬的还算美味,母后要不要一起尝一尝。” 听到小米粥竟然是李泰自己做的,作为母亲哪有不捧场的道理,喜笑颜开的长孙忘记了处罚那个胖胖的厨子,学着自己儿子的样子从陶罐里面盛了一碗小米粥尝了尝,眼睛一亮,对一旁等待的李泰夸奖道。 “不错,火候正好,小米粥熬得正是时候,比宫里的厨子做出来的还要好吃。” 李泰当然知道长孙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仍旧很自然的就认为自己做出来的小米粥确实不错。 这一对母子就这么坐在这里品尝着小米粥,此时的李泰更确定自己是被苏宣坑了,否则苏宣那时候不会特意提醒自己这个时候只有小米粥才能救命,肯定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现在会遇到的情况。 今天在长孙得到禀报,说李泰并没有上早课,内心担心之下才来看看李泰,喝完了小米粥之后,长孙自然而然的问起了李泰为什么会喝醉了,导致现在这个样子,李泰笑了笑说道。 “母后不必问了,孩儿自认是少有的聪明人,所以准备会一会另一个聪明的家伙,谁知道她紧紧出了一道算学题就把孩儿难住了,没办法只能找上门去求教,却惹恼了她,所以拿出了好酒来招待我,一个不察就着了她的道,不过没关系,孩儿有自信早晚会胜过她的。” “是渭水县侯?” 自己儿子的事情,当母亲的当然清楚,李泰笑了笑没有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长孙眉头皱起,听完李泰对于昨天的描述,虽然是李泰贪杯才导致现在这幅样子,但是苏宣拿出美酒也动机不纯,心里面有些不满,李泰倒是无所谓,神秘的向长孙眨了眨眼睛,一脸得意的说道。 “母后放心,孩儿也不是一个吃亏的,虽然被她给算计了,但是总体来说得大于,甚至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 李泰带着长孙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即便昨天晚上吐得昏天黑地,但是仍旧记得将自己从速选那里得到的东西保存好,当长孙看到了李泰从苏宣那里得到的汉语拼音和三字经,在李泰的讲解下知道了拼音的用法,心中的震撼可以说是无以复加。 李泰不过是单纯的认为这种启蒙的方法比自己学习的时候用的方法要好多了,所以见猎心喜才从何苏宣那里弄回来一套,但是长孙作为皇后,目光看的更远,这种启蒙的方法那里是单纯的好一点,如果推广到整个大唐,高端的人才不敢说,但是最基本的读书人一定会以几何的形式增长,这是教化天下的大功啊! 现在李世民已经有了地瓜这种祥瑞,一旦推广开来就可以说是得到了天下的民心,而这种简单易学的启蒙之法在推广开,可以说将来的读书人都会记得李世民的好。 身为李世民的妻子,长孙当然知道李世民认为那些世家王族早晚都是自己的心腹大患,这种启蒙之法一旦推出,就会对那些自认诗书传家,将其他人不屑一顾的老牌世家造成迎头一棒。 见到自己的儿子没事了,这种事情不敢耽搁,赶紧带着自己的儿子带着这种最新的启蒙之法区间李世民,当苏宣弄出来的启蒙之法落在老李纲的手里面的时候,老李纲仔细的看完上面的每一个字,然后叹了一口气,对上面等着回答的李世民说道。 ''“陛下,老夫已经可以确认苏宣必定出自学识渊博的山门,这三字经虽然比其他的启蒙书籍好上数倍,但是只要有才学,还是可以编写出来的,但是这种类似反切的识字之法,却绝对不是一个人一朝一夕能够弄出来的,只有数代人的不断努力积累才会出现。”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退缩? 坐在上位的李世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苏日安苏萱已经证明的自己的存在对于大唐,甚至是对于李家来说不但没有任何威胁,而且还是大有助益的,但是李世民对于苏萱的怀疑从来都没有减轻过,明里暗里对于苏萱的调查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百骑司对于他们穷搜大唐都找不到关于苏萱在兰州出现之前,曾经在大唐存在的证据而羞愧不已,派出去的人手已经快要将苏萱曾经出现的那个树林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苏萱曾经说过的山谷。 从来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对任何的事物都存在怀疑,这是一个帝王应有的好品质,轻易就会相信别人的皇帝一定是一个昏君,只有将怀疑成为自己的本能,将利益置于人情之上的皇帝才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苏萱带给大唐的利益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李世民次才会压下自己内心的怀疑,将宝贵的爵位封给苏萱。 要知道现在大唐已经不是开过之处,曾经一天就封赏出去将近两百多个爵位。需要靠封赏爵位来笼络人心的时候了,现在大唐的坏境趋于稳定,李世民更是深刻的意识到爵位的翻烂对大唐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对于封赏爵位这件事情掌控的很严,甚至已经有了开始将爵位重新收回去的势头,在这种条件下李世民却将一个实食邑的爵位封给了苏萱,就知道李世民对于苏萱是多么的看重。 但是看重并不表示不会怀疑,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冲突的地方,就像是乞丐总是担心自己饭碗里面的那两文钱,李世民也一直在提防任何会对他的皇位产生威胁的人,两者之间的地位相差甚远,但是意思是一样的。 老李纲捧着李泰用小楷抄写整齐的三字经细细研读,是不是摇头晃脑,仿佛如饮琼浆,在老李纲看来,这三字经已经简练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通篇没有一个字的废话,堪称字字珠玑,而且浅显易懂,又容易理解,用来作为启蒙的书籍简直就是在合适不过了。 更不要说那需要好几代人慢慢积累,汇聚无数人心血才可能研究出来的汉语拼音,用他用未见过的符号来代替用了许多年的反切之法,更是让老李刚爱不释手,从李泰那里认清了那些奇怪符号所代表的的读音之后,老李纲在纸上写出一个又一个的字,然后用新学来的汉语拼音来给这些字表明读音,一个人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不大一会就已经标注出了上百个常用的字,看样子恨不得将自己所认识的字都用汉语拼音试过一遍才会罢休。 坐在上面的李世民叹了口气,明白老李纲这是准备置身事外了,老李纲先后成为了两朝元老,活了这么久,什么事情都看过了,也经历过了,早就活成了人精,李世民想要用这种新奇了启蒙之法占据天下士子的心,这种简单的启蒙方法推广开后,以后所有用这种方法启蒙的学子都可以说是天子门生。 当然,不用也可以,别人用这种方法一天就能认十个字,你只能一天认五个字,一天的差距还不明显,但是长年累月下去,别人都能够读春秋了,你却还在那里学习认字,岂不是一步落后,步步落后,那个蠢货会白白放着这么简单的方法不用用费时费力的方法。 这样一来,李世民根本就不是在打压那些千年世家,而是在根本上挖他们的墙角,没有了最基层的学子支撑,那些千年世家凭什么维持现在的风光,到时候李世民对那些千年世家是打是骂,还有谁会关心。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步,就需要有一个人出来牵头,李世民虽然可以,但还缺一个在读书人之中威望不错的人来配合李世民,原本李纲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老李纲却在那里装疯卖傻,李世民向提起这个话题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无奈的放弃,准备另外找一个人来配合自己。 应付完李家这三口子,老李纲向李泰要了一份三字经以及汉语拼音就离开了皇宫,站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老李纲向着太平坊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 “本来是一个聪明的丫头,一肚子的学问,安安心心的做学问才是最好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卷进了这么大的漩涡里面,这种事情那里是一个侯爵能掺和的起的,一个小小的侯爵说不得下一刻就会粉身碎骨,何苦来哉,可惜,可惜。” 不管苏萱是不是有意的想要往这个漩涡里面掺和,但是现在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东西是苏萱弄出来的,所以苏萱已经不可能从这里面脱得开身,对与苏萱,老李纲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聪明伶俐的一个小丫头,嬉皮笑脸的样子让人喜欢,现在老李纲只能寄希望与苏萱的反应能够灵敏一点,见势不妙知道退避三舍,尽早离开长安这个大漩涡中心,才有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一旁的老奴牵着驴车跟在老李纲的身后,不敢打扰自家老爷,想了许久,老李纲到底是于心不忍这个丫头在皇权跟世家之间的斗争之中粉身碎骨,在一旁的当铺之中要了笔墨,修书一封,让老奴送到苏家,不管苏萱能不能体会到自己的意思,老李纲只求无愧于心。 苏萱坐在书桌前手里面拿着老李纲送来的书信,作为大唐读书人之中执牛耳一类的人物,老李纲书信之中的用词和造句当然是无可挑剔,但是却是满篇废话,大致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长安久居不易,还是尽早滚回封地的好。 作为两朝元老,老李纲的信誉摆在那里,苏萱发誓,如果自己早一点接到这封信,即便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只看在这封信是李纲写的,而且从笔迹上看还是李刚匆忙之中写出来的,苏萱肯定会二话不说收拾行李就跑,就算自己封地中的侯府只建成了一半,也要连夜跑到自己的封地里面躲起来悄悄的观望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提醒自己。 但是当苏萱抬起头看到苏花花白嫩的小脸上出现的细密的擦痕的时候,心中的怒火一个劲的往上冒,很快就冲散了苏萱那一点仅存的理智,即便年幼的苏花花一直在笑着说自己不疼,但是眼角的泪花是骗不了人的。 把苏花花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苏萱笑着用后世学来的一些小魔术逗苏花花开心,但是苏萱却清楚的看到了笑容满面的苏花花眼底那一抹仍旧残存的惊惧,为了让苏花花睡一个好觉,苏萱特意下厨为苏花花蒸出来一大块的蛋糕,奶油这东西没工夫弄,但是松软香甜的蛋糕足以让苏花花的内心平静下来,看着吃了一块蛋糕之后就熟睡的苏花花,苏萱轻轻的抱着苏花花回到了她的房间,把苏花花放在床上之后,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苏萱的笑容收抿,脸色冷的可怕。 因为这几天苏花花和苏智上课的表现不错,所以苏宣特意放了一天假,让他们出去玩耍,偌大的长安城东西两市有很多对于孩子来说有趣的东西,大伯一家带着苏花花和苏智,又有两名亲卫跟着,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苏宣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实却狠狠的大力速选一个耳光。 去的时候是开开心心的六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只站着回来四个,那两名亲卫是被人抬着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仍旧在大口的吐血,马老三看了后说下手的人非常狠毒,这是受到内伤了,一个处理不好这辈子就算是费了。 而大伯一家以及苏花花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轻伤,这在长安城里面几乎就是个笑话,苏宣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因为受伤的人被抬回来的人手是卢家雇的,没有解释,没有耀武扬威,就这么把人放在了苏家的门口就走了。 大伯一家受的伤苏宣也看过,大伯还好一点,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苏智一边的脸有些淤青,担也是小伤,就是苏氏脸上通红的巴掌印子非常的醒目。 苏宣把苏智叫到书房,让苏智把当时的情况一字不差的想自己讲清楚。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两个玩的开心的小孩子在大人的视线下乱跑,然后很‘不巧合’的冲撞到了一行人,原本不过是小事情,没有人会跟小孩子计较,但是那些人却这么做的,自己的亲卫上去讲理,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被四周突然围上来的一群人拳打脚踢,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甚至连苏花花都不准备放过,甩出一个巴掌就打出来,要不是苏氏反应快,用身体护住了苏花花,挡住了那一巴掌,苏花花就不只是被苏氏撞到擦伤那么简单。 卢青,苏宣眼中含光四射,记住了这个名字,自己前几天刚刚把卢家的卢正气的吐血,今天苏花花他们逛街的时候就被人碰到了,要说这是巧合苏宣打死都不信。 苏宣原本还以为朝堂上的事情只会在朝堂上解决,没想到他们竟然拿自己的家人开刀,这是苏宣万万不能容忍的,自己糊里糊涂的来到大唐,混到现在就靠这为数不多的家人让自己对这个世界重新产生希望,怎么能任由自己的家人受到这种欺负。 卢家,好一个千年世家,不过是一群看不清现状的蠢货而已,李世民雄才大略,意图创造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最重要的是李世民拥有相应的手段,这群所谓的千年世家却看不清现状,固执的一自己千年世家的名头走位挡箭牌,期望能够靠自己的声誉阻止李世民的脚步,却不知道声誉这东西有时候能够让人退避三舍,有时候却一点作用的都没有, 只有手里面的屠刀才是最实在的东西,千年世家的声誉在屠刀的面前,就是一层薄薄的纸片,没有一丝抵抗力。 而且千年世家,真的很厉害么?苏宣知道太多可以让一个人死亡却查不出丝毫痕迹的方法了。 老牛和老程很快就来了,两个人看着笑意吟吟招待他们的苏宣,内心无端的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犹豫了良久,老牛还是试探性的对苏宣说道。 ''“丫头,老夫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但是面对卢家这种老牌世家,就连老夫和你程伯伯都没有丝毫的办法,要是再战阵中,卢家就是快泥巴,随便就能够踩在脚下还让他不敢叫唤,但是现在这是长安,长安有长安的规矩,卢青回到卢家之后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过,并且自愿在卢家祖祠受罚三日,你苏家没有人出事,只是两个侍卫受了重伤,所以卢家对他的处罚就连我们都说不出什么来,卢家用一千年的时间让自己在读书人之中声誉及高,想要动他们,就要承受天下人读书人的唾骂,这个代价就连陛下都承受不起。” 苏宣笑着给两位长辈端上了一杯茶笑道。 “两位伯伯放心,你们看我是那种不自量力的白痴么,连陛下都对这些老牌世家顾虑甚多,就不要说我这个小小的侯爵了,晚辈打算过几天等天暖喝一些了就离开长安,搬到渭水县,他们就是想要对付我也鞭长莫及了。” 老牛和老程对视一眼,都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苏宣一时气不过跟卢家拼命,到时候就算是有理也变得不是理了,两位老将向苏宣保证,只要一有机会,他们不会让卢家好过来为苏宣出气,得到了苏宣再三保证之后才离开。 站在苏家外面,老牛转头对老程问道。 “怎么样,你相信苏丫头说的那些话么?” 老程撇了撇嘴说道。 “那丫头心里面压抑的戾气浓的吓人,表面上笑嘻嘻的,心理恐怕恨不得弄死那个叫做卢青的,我要是信了那才叫奇怪,卢家一代代也开始走下坡路了,朝堂上吃了亏却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放在以前,早就被卢家赶出来让其自生自灭了,现在却把卢青藏在祖祠包庇,看来所谓的诗书世家,传了一千多年,已经没有大家族的风骨,变得杂乱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闹掰 苏萱是最讨厌麻烦的哪一类人,只要不是必须的,苏萱宁愿龟缩在角落里面嘴里啃着黄瓜看窗户外面的风起云涌,任他打的天翻地覆,只要跟自己没关系就不会去自找麻烦,所以苏萱的口号就是能退一步就退一步,要是能够直接推到所有人的视线之外那就更好了。 但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是退缩不得的,有些事情一旦退缩了,之后想要在鼓起勇气来面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被打的是自己,苏萱甚至会笑容满面的往后退一大步,但是受伤的却是苏花花,这一点,苏萱绝对不会后退。 在老牛和老程离开之后,孙道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苏萱说道。 “他们已经没有问题了,只要调养得当,两个月之后便会恢复到跟之前一样,不会有什么大碍。” 苏萱虽然对外伤有一些了解,但是对于自己的侍卫所受的内伤却束手无策,只能派人将孙道长接回来,听完孙道长的话,苏萱从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对孙道长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孙道长了,因为家里的事情将您老从道观里面接回来,打扰到了您老人家的清修实在是不应该。” 老孙摆了摆手,一屁股就坐在了苏萱的对面,端起老牛和老程没有喝的茶杯也不嫌弃,往嘴里灌了一口之后说道。 “好久没有和你鼓捣出来的茶叶了,谁知道喝习惯了一停下来竟然全身都不得劲,你把老道叫回来也好,如果你再不叫老道,老道也要向一个借口让你把老道弄出来,所谓的清修,在哪里不是清修,但是在三清观里面,老道却是根本清修不下来,老早就想要逃跑了,却碍于情面不好开口,老道早就把行礼整理好了,就等一个机会离开哪里了。” 老孙说的有趣,在整个大唐,还真没有能困得住老孙的地方,即便是皇宫,老孙都能够自由进出,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三清观了,能困得住老孙的,只有人情,别看三清观这个名字烂大街了,随便一个有道士的城市里面就肯定有一个三清观,满大唐叫三清观的地方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这个在兴道坊占据最好地段的三清观却真的不一般,因为那个小道观里面住着两个人,袁天罡还有李淳风。 这两个家伙不仅仅曾经是李世民的军师一级的人物,更主要的是这两个家伙可是写出了推背图这种中华预言第一奇书的猛人。 如果说神棍也有等级的话,袁天罡以及李淳风无疑已经把神棍这个职业发展到巅峰了,老孙已经达到了超脱物外的境界了,所以在俗世之中道家就这两个家伙说的算,这两个家伙得知老孙现在在长安之后就把老孙弄进了自己的三清观里面,不用想就知道是想要借助老孙的名声,让三清观的名头更响亮一些。 对于推背图这本奇书,苏萱在后世也是多有耳闻,听说这杯有着六十幅预言图的推背图是李淳风偶然的时候用周易八卦进行推算未来,没想到一算起来就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竟推算到了唐以后中国2000多年的命运,直到袁天罡推他的背,说道:“天机不可再泄,还是回去休息吧“,才算是收手,因此这本预言奇书得名《推背图》。 这本书能不能真的看到两年多年后的命运苏萱不知到,但是苏萱确定这两个家伙一定是两个大骗子,否则要是有能够预见未来的手段,还至于在长安打拼,借用老孙的名头骗点香火钱,随便做些什么就会有数之不尽的财富,至于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不能用这种手段发财则更是扯淡,他们都一下子泄露了两千多年之后的天机了,也没见老天爷一个雷霆下来劈死这两个神棍。 以老孙的脾气,苏萱知道老孙这几天在三清观里面穿着华丽的道袍承受信徒的跪拜一定是难受无比,在到苏家的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华贵的道袍脱下来扔的远远的,换上了一审普通的麻服道袍,才自在了一些,但谁让老孙也是道家的一员,对于袁天罡想要将道家发扬光大的举动即便在不愿意,也只能支持,老孙的地位虽然已经超脱了俗世,但毕竟仍旧生活在俗世之中,有些事情还是避免不了的。 连与世无争的老孙在一些时候都要违背自己的本意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那么苏萱认为自己现在的麻烦也不是那么让人头痛,不过是一个卢家而已,又有什么可怕的,真要弄急眼了,随便造几颗手榴弹趁着夜色扔进卢家里面,苏萱就不信卢家还能够威风的起来。 一口气将茶杯里面的茶水喝干,老孙满足的放下茶杯,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 “在长安不管在哪里,总觉得还是在你家觉得更舒服一些,就连美食都能让老道多吃下一碗饭,住的也暖和,穿的也暖和,你弄出来的这种衣服夹层里面塞鸭绒的衣服,穿着轻便不说,而且走在街上感觉不到一丝的寒意,的确是个好东西,就是有些太难得了,好几十头鸭子才能弄出来一件这样的衣服,要不是是你送给老道,老道还真不一定能买得起,既然来了,老道就不打算走了,反正苏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住在苏家,算是享福了,老道就等着你把答应老道的书院建好,现在老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一身所学发扬光大。” 苏萱很想告诉老孙他不必如此,但是老孙这个客人说完之后根本就没有等苏萱这个主人家回答,自顾自的就走了出去,外面孟娘早就等候在那里,不用自家侯爷开口,自己就带着老孙去找他喜欢的房间了。 大家族的规矩很多,外来的客人只能住在外院,内院是家里面的女眷和主人家才能居住的地方,但是老孙却自顾自的选了一间内院的屋子,在孟娘指挥着人打扫的时候,跟苏家的老奶奶聊天去了,即便是老奶奶,对于老孙的举动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妥,反而一个劲的问屋子是不是小了,如果老孙愿意,老奶奶可以搬出去,把苏家那间最好最暖喝的屋子让给老孙。 在听完马老三的汇报之后,苏萱叹了口气,老孙也是不想让自己跟卢家硬拼,虽然并没有明确的说出口,但是老孙一个劲的在苏萱面漆提到书院,就是想要用这件事情牵绊住苏萱,让苏萱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而且从老孙住在苏家内院的举动,就知道老孙再用自己帮苏家挡灾,苏萱这个小小的侯爵是死是活恐怕满朝上下没有多少人会关心,但是老孙要是磕了碰了那就是大事,李世民都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狠狠的弄死。 苏萱觉得很惭愧,整个大唐恐怕都没有人值得老孙这样做到仁至义尽的地步,苏萱原本心里面发狠,一定要弄死那个叫做卢青的家伙,让那些人知道起伏苏家人的后果,否则以后苏花花连家门都未必敢走出去。 但是现在,既然老牛,老程,还有孙道长都这么劝自己,看在这三位的面子上,苏萱觉得自己也应该后退半步,从桌子上拿起毛笔,苏萱给卢家写了一封善意的书信,对于卢青的所作所为,苏萱相信跟卢家没有关系,所以苏萱并不准备跟卢家闹翻,前提是苏萱要看到卢青的一条胳膊。 苏萱根本不需要等卢家的回信,因为自己的那封信就是回信,自己的这封信被攒成皱巴巴卷成一团扔了回来,送信去的马老三还带回来的卢家的原话。 大意就是说卢家是遵守诗书礼教的名门望族,苏萱这种幸进的小人物没有资格跟卢家谈条件,卢青已经受到他应有的惩罚,至于苏萱要他一条胳膊的说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甚至说动不动就要人一条胳膊,简直就是山野粗妇才会做的事情。 从桌子上这一团皱巴巴的纸上,苏萱针织可以看到卢家对自己的嘲笑。 马老三脸色通红,抓着横刀就要跟卢家拼命,却被瘸了一条腿的老刘头拦了下来,老刘头走进书房,先是对苏萱行了一礼之后才说道。 “侯爷,家里的小娘子受辱,您写过去的信又被人家当着所有人的面扔出来,这已经是在直接打脸了,勋贵家的事情老汉一个粗人弄不清楚,但也知道人就靠着一张脸皮活着,要是连这张脸皮都保不住,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个仇一定要报,但是目前咱家势弱,侯爷您还年轻,将来未必没有往上升的机会,现在报复的话,恐怕会两败俱伤。” 什么两败俱伤,老刘头已经足够照顾主家的情绪才这么说的,真要是跟卢家对上,明面上真刀真枪的,苏家还不够人家一口吃的,但谁说自己报复会真刀真枪的跟卢家对垒了,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不用一刀一枪就让人完蛋的手段多得是,苏萱要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还不如一巴掌拍死自己。 苏萱点了点头,让老刘头跟马老三离开,自己坐在书房里面静静的沉思,如何才能让卢家更快的完蛋,晚些时候,李泰一脸愧疚的来了。 在李泰看来,卢家这么对付苏萱,一定是知道了自己从苏萱这里弄到了苏萱门中独有的启蒙之法,狗急跳墙才会这么做,虽然苏萱知道这其中没哟什么联系,但是这并不妨碍苏萱借着这个机会剥削一下李泰,在得到了李泰一定程度的支持之后,苏萱又跟李承乾去了一封信,并且得到了李承乾肯定的回复,李承乾不是不知道李世民对这些老牌世家的态度,有机会恶心一下他们,也乐得帮助苏萱。 在第二天的傍晚,苏家来了一位苏萱根本没有想到的客人。 卢传礼这位卢家的现任家主,以六十岁的高龄来亲自拜访苏萱这个新晋的贵族,给足了苏萱面子,卢家突然自降身份,这么做当然是有所求的,卢家的要求就是,希望缓和两家之间的误会,大家从此之后相安无事,条件就是苏萱对完宣城,李世民准备推行的新的启蒙之法,以及地瓜这种祥瑞之中,一直由卢家的影子。 只要苏萱这么做了,卢家以后肯定不会找苏萱任何麻烦,并且作为老牌贵族的代表,卢家愿意接纳苏家这个新晋的贵族。 在知晓了李泰从苏萱那里弄出来的启蒙之法之后,卢传礼就大呼糟糕,卢家里面的元老连夜讨论之后,才提出了这个条件。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很多新晋的世家做梦都想要融入到老牌贵族之中,大世家的底蕴不是说笑的,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苏萱根本不在乎什么狗屁的圈子,从头到尾卢传礼都没有提到过对于卢青的处置,也没有提及苏萱那被扔出来的信。 “好说,不就是在这两件事情上提及一下卢家么,只要卢家愿意,我跟别人说地瓜和汉语拼音是卢家研究出来的都行。” 卢传礼脸上一喜,没想到苏萱这么上道,但是苏萱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将应在了脸上。 “只要你们把卢青的手臂给我拿来,什么都好说。” 卢传礼的脸色铁青,压低声音对苏萱说道。 “无知!你这个丫头以为自己在这个年纪就受封侯爵,成为家主就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不成?你不过是靠着地瓜幸进而已,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手段,惹怒了卢家,你小小的苏家在卢家的面前不堪一击。难道你真要拖着一大家子的人找死不成?” 苏萱笑着摊了摊手,毫不在意的说到。 “这也不能怪我,我之前摆明了不想跟卢家闹僵,所以还给你们写了一封信,谁知道你们直接给扔了出来,那时候你们跟我留脸面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僵我也不想啊!” 卢传礼脸色略显尴尬的说道。 “你那封信送到卢家的时候老夫恰好不在家,而且你的口气也太大了,直接要卢青那孩子的一条胳膊,卢家难免有人气不过,做的事情欠考虑。” 第一百六十六章 猴子和老虎 反正人嘴两张皮,苏萱有没有成天监视卢家的能力,卢传礼当然怎么说都行,谁知道苏萱的信送过去的时候卢传礼是不是真的没在家,卢传礼就是拿准了苏萱不知道,一口咬定自己当时没在家,就算是苏萱那封信就是卢传礼用手捏成一团的,反正苏萱没看到,卢传礼就是不承认你能怎么办? 从一开始对自家看不起,再到用不入流的手段欺负自家的家人,现在看到情况不对,就准备拉下脸跟自己合作,还做出一副跟你合作是看得起你的模样,最可气的是想要合作却不准备拿出自己的诚意,想要空手套白狼,对于这些大世家的无赖,苏萱总算是见识了,站起身子冷声说道。 “到底是谁把我的信扔出来的,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刚才说的就很清楚了,我要卢青一条胳膊,之前不变,现在也不会变,把卢青的胳膊拿来,什么都好商量,苏家家贫,所以就不留卢家主吃饭了,对于长安,相比您比我这个小人物熟悉,晚辈就不送了。” 这是摆明着要赶卢传礼滚蛋,卢传礼表情一抽,作为卢家的家主,到哪里不是收到最顶级的礼遇,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但是在苏家,这么半天了连扣水都不给,现在更是直接要准备干自己走,来没有说打过这种屈辱的卢传礼只感觉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天灵盖,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怒火,卢传礼低声说道。 “这么说,苏家是准备跟卢家为敌了?” 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只要苏萱点一下头,卢家就有理由对苏家动手,卢传礼原本以为苏萱这时候会退缩,没想到苏萱直视着他的目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卢家就要完了。” “好!好!好!” 卢传礼气急而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话音一变,如狼一般的眼神冰冷的看向苏萱,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说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苏家的战帖卢家接下来了,老夫今日来原本想要缓和两家之间的矛盾,没想到苏侯却不把卢家放在眼里,铁了心想要拿我卢家立威,想要借此在大唐站稳脚跟,卢家虽然良善,但千年世家也有千年世家的傲气,绝对不会任人欺凌,让苏侯任意妄为!” 苏萱瞪大着眼睛,一脸古怪的看着站在那里慷慨激昂的卢传礼,在卢传礼的话语中,简直把就是一个庞然大物的卢家形容成了一个手无寸铁,迫于无奈只能反击的老实人,把苏萱形容成了一个以欺负他人为乐的恶霸,苏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番话你应该走出苏家的大门之后再说,在我面前说没有任何意义,你我两家之间的斗争究竟是如何兴起的,大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苏家原本与世无争,我更是一个没志气的,只想要造大唐混日子,得过且过,能混一天就是一天,偏偏你卢家认为我好欺负,想要拿我开刀不是一天两天了吧?难道我就必须站在那里让你们开涮不能反击?现在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给谁看,你那番话偏偏老实人还行,但凡有点脑子的就知道要不是被逼急了,苏家吃饱了撑的去惹你们,你们是陛下的麻烦,不是我的,我就纳闷了,想要推广土豆的是陛下,想要推广拼音的也是陛下,跟我有个毛的关系,对此有意见你们去跟陛下说去,跟我在这里闹能改变什么,你们的脑子一个个的都是被驴踢了吧?” 没想到对苏宣的辱骂,卢传礼并没有动怒,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说道。 “卢家不过是一个小家族,怎敢跟陛下作对,陛下做的事情当然是对天下有益的,卢家不能与天下为敌。而且有些话总是要说的,不管对不对,你认为天下人会相信你还是会有着千年信誉的卢家,” “所以卢家就能跟我为敌对了吧?你们不敢跟陛下唱反调,不敢阻拦陛下将地瓜以及拼音推广到天下,因为你们知道陛下这么做站着天下大义,阻拦陛下,就是跟全天下人作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动摇你们这些世家的根基却无能为力,但是苏家家小业小,拿捏起来不大不小正合适,也不用担心太大了砸了自己的脚面,对不对?” “这些东西都是你弄出来的,你总归是需要付一些责任的。” 对于这些所谓的老牌世家的嘴脸,苏宣彻底是看够了,他们不是看不清楚他们根本没能力阻拦事情的发展,他们这些老牌世家的存在对于皇权来说是一个彻底的威胁,在这些老牌世家的发源地,他们对哪里的影响力甚至已经超越的皇权,这是任何一个英明的皇帝都无法容忍的事情,他明明知道这样的去情况智慧对他们带来灾祸,皇权和世家之间总是会有一个屈服的,而从目前来看,屈服的肯定不是李世民。 他们看得很清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承认,一个个宁愿如果托娘一样娘脑袋埋在沙子里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仍旧固执的享受着在自己的底牌上土皇帝一般的待遇,却不知这根本就是取死之道,明知无法避免,却天真的相用所有的手段减缓那一天的到来。 卢传礼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没有多说一句话以为他知道,当苏宣说出两家为敌那句话的时候,苏宣就已经将所有的退路给封死了。 卢传礼走的跟果断,苏宣自己在书房里面叹了口气,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就想要混个不高不低的爵位,然后安安静静的混吃等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将面前桌子上的砚台挪开,苏宣在一堆宣纸之中抽出来两张写满字迹的宣纸,一式两份,先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敲了敲桌子,外面在卢传礼离开之后就等在那里的马老三走了进来,苏宣将这张宣纸教导马老三的手里面,郑重的说道。 “原本我还不想用这一招,但是现在咱们家已经跟卢家闹翻了,既然如此,也不必讲什么情面了,将这张纸速速送太子还有魏王的手里面,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告诉他们就按照之前约定的去做。” 苏宣爱死了大唐的规矩,如果是两个平头百姓,大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惹急眼了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样一来往往都是身强体壮的那一方获胜的几率大一些,但是勋贵之间的争斗却不是这样。 之前的那个朝代朝臣之间互相争斗,买凶当街杀人,即便是高官显贵早上出门之后都没有把握完整的回来,以至于上朝之前都要交代一下自己跌身后事,在如此的环境下,人人自危,以李世民的性格,当然不会喜欢自己的属下之间的争斗会超出他的掌控范围,所以勋贵之间的仇恨,哪怕是生死大仇,也要按照勋贵之间的规矩来解决,当街袭杀那是勋贵之间的大忌,这个口子一旦打开,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百分之百安全的,李世民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勋贵之间跟不想这种情况发生。 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用性命拼出来的好日子,剩下的时间当然是好好享受一下来之不易的富贵,哪能轻易的就完蛋,不仅仅是李世民,在这方面,勋贵跟皇权之间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 要是有人打破了这个规矩,最愤怒的不是李世民,而是其他的那些勋贵,所以苏宣爱死了这些家伙,有这些家伙盯着,卢家就只能按规矩来,只要卢家不依靠自己的硬性力量一下子把苏宣压死,至于其他的手段,苏宣还真就不相信在其他方面自己会输给卢家。 卢家的家主一回到卢家,便立刻着急了所有人,卢家沉静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有些人忘记了卢家当年的威风,所以这一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卢传礼就要把苏家打到不能翻身的地步。 很快,市面上就有很多不利于苏家的传言流传了出来,再有心人的推动下飞速的传播,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捣的鬼,类似于一个女子成为侯爵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地瓜这种祥瑞根本是子虚乌有,朝堂上所有人看到的地瓜不过是苏宣使用出的障眼法之类的风言风语数不胜数。 在朝堂上,卢家发动了自家所有的门生,一封封弹劾苏宣的折子像是雪花一般飞向李世民的案几,弹劾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甚至苏宣穿衣的风格不符合也是他们弹劾的理由之一,反正不管弹劾的对不对,先写上再说,尤其是苏家奢靡的家风,更是着重的弹劾。 你说苏家不奢靡?住的地方很一般那是苏家善于隐藏,你是没看到苏家每顿吃的是什么东西,就连一个看门的小孩子吃的都要比朝堂上很多勋贵要强,甚至一些下人吃的东西连以富贵闻名的勋贵家里见都没见过,你还敢说苏家不奢靡? 弹劾苏宣的走着李世民看来两三个时候就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了,能当皇帝的,有哪个是傻子,李世民一眼就看出了卢家这是铁了心的要把苏家抹黑了。 李世民知道哪些老牌世家不敢对自己怎么样,所以将怒气一股脑的发泄到了苏宣的身上,以此来向他表达哪些老牌世家内心之中的不满。 总算是知道着急了,李世民还以为安歇老牌世家一直会保持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如果一直那样的话,李世民想要抓住他们的小辫子来完成自己的目的也不容易,虽然李世民可以派千军万马很容易就把那些老牌世家平了,但是现在不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勋贵之间的争斗都要保证在一个范围之内,他身为大唐的皇帝,当然也要遵守一些规定,那些老牌世家很轻松就可以啥的干干净净,但是原因呢?没有原因就杀死他们,不管出发点如何,别人只会认为他李世民是一个暴虐的皇帝,哪里还有有人信服他。 李世民认为苏宣就是老天赐给他的一员福将,虽然来历神秘一些,但是一出现就帮助李世民解决了很多的难题,现在就通过苏宣将那些老牌世家逼急了,而人一急,做事就会冲动,李世民就会从其中找到关于老牌世家漏出来的马脚,从而一击毙命。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情大好,端起来长孙皇后送来的莲子粥美美的喝了一口,顺便跟长孙皇后说一说自己从这些奏折上看到的东西。 长孙皇后知道李世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苏宣,让那些老牌世家感到了危机感,当然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李世民喝了一口银耳莲子粥之后,眉头微微皱了片刻,低声喃喃自语。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苏家恐怕在卢家的攻势下坚持不了多久,总归是在代替朕挡灾,要是这么置之不理的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跟朕写有一些关系,卢家之所以这么早知道这些消息还是朕派人偷偷告诉他们的,坐山观虎斗当然很好,但是苏家跟卢家那只猛虎相比必过是一直乱跳的猴子,要是猴子被老虎一口吃掉了,那也没什么好戏可以看了,也罢,就看看这只猴子能跳到什么样的地步,关键时候拉那只猴子一把。” 李世民低声自语并没有瞒着长孙皇后,长孙皇后笑着来到李世民的后背,为李世民捏着肩膀笑道。 ''“陛下不要小看了那只猴子,要知道那只猴子可是会一些不同人不会的本事,其他的猴子或许会被老虎一口吃掉,但是她那只猴子未必不能在那只老虎的利爪下面支撑住,说不定还会在那只老虎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反击一下子呢。” 听到长孙皇后说得有趣,李世民偏过头问道。 “怎么说?” “妾身刚刚从泰儿那里听到一点消息,您口中的那只猴子,对于卢家的发难可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说动了太子和泰儿一起帮她反击,不知道在孤岛什么东西,我问了,泰儿却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只是让我看好戏,看样子泰儿对苏宣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有把握,说不得到时候吓我们一跳也说不定。”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卢家之灾 卢家之所以在坊间散布谣言,其目的不仅仅是想要抹黑苏家,而是先让卢家在两家之间的斗争之中占据正义的那一方,只有这样,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卢家都会进退自如,卢家对苏萱真正的杀招则是在朝堂上。 弹劾苏萱的奏折听说摞起来已经有了一丈来高,苏家在东西两市开的香水铺子也时不时的会有人以各种借口闹事,所以干脆关闭了清净,卢家想要彻底把苏家挤出勋贵圈子,并且阻止苏家来钱的渠道,长安米贵,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事情,无论在那个朝代,作为一个国家的政治中心,总归要跟其他地方有些区别,物价特别贵也是其中的区别之一,在其他地方一文钱可以买两个馒头,在长安就只能买一个馒头,不这样不足以体现长安对于大唐的重要地位。 没有了香水生意做支撑,苏萱哪里来的钱养活着一大家子人,在长安带不了多久,就要灰溜溜的滚回自己的封地里面吃土,虽然苏萱不介意早点回到自己得封地,对其他的勋贵来说,离开长安,是被赶出了勋贵圈子,是无能,在朝堂上斗争失败之后的表现,但是对于苏萱来说却是乐之不得的事情,苏萱早就想一头扎进自己跌封地里面不出来了,但是自己前往封地,必须是自己自愿离开,而不是被人赶出长安,没地方去了才回到封地。 卢家的手段没有错,如果让苏萱选择的话,苏萱站在卢家的位置上也会选择在朝堂和坊间一起运作来打压自己跌敌人,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卢家有些分不清主次。 民意,这是一个在古代即便是最英明的帝王都下意识忽略的力量,这是一个很难真正掌握,却能够进行引导,可以改朝换代的力量,卢家的安歇家伙就是一群蠢货,白白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非要在朝堂上准备跟自己一拼高低,看看卢家造谣出来的都是一群什么东西…行星 自己是个女子,所以称为侯爵有违礼法,嗯,这一点说的确实是不错,但是……就像是一个科学家跟田地里种地的老农讨论气候变暖,冥王星到底是不是猩猩一样,谁会关心?他们关系的只有自家今天种出来的粮食够不够吃,能不能给家里的小子娶上一门不错的媳妇,他娘的现在大唐的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呢,你跟他们去谈礼法?衣食足乃知礼,这句话是古代的先辈用大智慧总结出来的,礼法对那些饿肚子的大唐百姓来说饥不能食,渴不能饮,连自己名字都写出来的百姓会在乎什么礼法。 至于地瓜这种祥瑞是自己用障眼法弄出来的,这一点苏萱根本就懒得去解释,李世民降低挂这东西藏的严实,苏萱原本以为李世民会大张旗鼓的培育地瓜的幼苗,但是李世民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偷偷的自己在皇宫里面培育,不知道是信不过苏萱,还怕牛皮吹出去之后到时候出丑,不利于皇权的威严,亦或者是想要给大唐百姓一个惊喜。除了朝堂上那些家伙,普通的大唐百姓恐怕连地瓜是一个动词还是一个形容词,亦或者是一个名词都分不清,提到这个,最多也会提一句那姓苏的丫头还算厉害,能用障眼法骗过满朝的权贵,只可惜没有亲眼见到那个障眼法究竟是什么名堂,不过想来应该跟东西两市卖艺打把势,讨两个赏钱的江湖艺人的手段差不多少。 除此之外,卢家辛苦编制的浙西的东西还能有什么用,就算是散步到全大唐所有人的耳朵里面,对苏家来说仍旧是不痛不痒,谣言不是这么编的,见过了后世那些手段所产生的恐怖力量,苏萱深深知道这东西一旦运作的得当,不亚于一个原子弹。 太子府里面,李承乾拿着苏萱送过来的那张纸一脸凝重的从头看到尾,满头大汗仍不自知,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一名侍卫恭敬的对李承乾说道。 “太子,那些招来会写字的读书人已经都安排好了,价钱就按照太子定下来的,一片字十文钱,就等着太子吩咐了。” 李承乾叹了口气,将手里面的纸交到侍卫的手里面说道。 “告诉他们,给本王好好的抄,不能错一个字,这段时间你带人守在哪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让他们离开,以免有人通风报信,如果有人不满,就告诉他们这是我说的,价钱可是略微提一提,十五文钱把这纸上的内容给我抄一遍,事成之后我还有赏,这其中如果有人不管不顾非要离开,不用手下留情,打断了腿仍在牢房里面,等到事情结束了再放出去。” 侍卫接过了李承乾手中的纸,躬身退下,李承乾坐在椅子上仍旧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知道一旦苏萱那张纸上面写的东西在长安市井之中流传开来的话,究竟会产生多么轰动的反响,如果卢家的人看到的话一定会疯掉的。 在看到那张纸上面的内容之后,李承乾就知道在这场斗争之中苏萱已经赢定了,不管卢家接下来用处什么样的手段,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想到那上面的内容,李承乾就身子发冷,耳边仿佛响起了苏萱吃人不吐骨头的冷笑,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李承乾才将这种诡异的念头抛出脑海,小心的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李承乾还认为苏萱这一关不好过,恐怕需要自己的帮助,但是现在看来,李承乾认为自己为卢家默哀,不趁这个机会狠狠的踩卢家一脚就已经够仁慈的了,但是自己究竟要不要顺便踩一脚卢家呢?墙倒众人推,这个时候不踩一脚卢家的话,怎么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如果踩了的话,未免让人认为自己这个做太子的有些趁虚而入小人得志的感觉,李承乾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至于李泰,就完全没有李承乾那么多的担忧了,看到苏萱送来的纸张上面的内容之后,李泰哈哈大笑三声,连连吩咐自己这段时间收拢的匠人赶快将雕版刻出来,他要连夜印制一千份,天亮之后散发到长安城的所有角落。 作为一位聪明好学的皇子,对于那些大世家之中的藏书,李泰早就是垂涎三尺,以前李泰就想要从卢家借阅几本,却被卢家直接拒绝了,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没给,如果卢家之中有像是苏萱那样的存在,可以出一道难题难住李泰,李泰也就算了,偏偏那些家伙非要端起大世家的架子,对李泰谦虚的态度不理不睬,这可就彻底刺激到了李泰那脆弱的小心灵,要是说在其他方面李泰也就忍了,但是书这东西就是要看的,没人看岂不是跟废纸一样,卢家偏偏要把那些藏书缩在自家,不让别人借阅,甚至连自家人也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人才能看,这就很过分了,记仇的李泰这一次决定一定要打疼卢家,让卢家涨一点教训,如果顺便能够把卢家的藏书弄到手的话那就更好了。 新的一天,在长安不紧不慢的开始,一百零八声钟响,仍旧以快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有十八的速度重复两边,跟之前没有任何的不同,但是在坊门开启的那一刻,就有很多名骑士背着一个个包裹快速的冲向长安城的所有角落,与此同时,一个关于卢家的花边新闻,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速传播,尤其是在早上吃饱喝足之后,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小声的嘀咕,让邻桌的客人不由自主的把耳朵支起来。 “你听说了没有,卢家,就是那个住在兴道坊的卢家,可了不得了。” 说话的那个相貌不同的汉子,虽然极力的压低自己的声音,但是却把自己的声音完美保持在一个房间内所有人都恰好听到的程度,原本还人声鼎沸的餐馆,一下子就平静下来,无数个耳朵悄悄的听着这个方向的动静,不管在那个朝代,总是少不了一群爱凑热闹的人,这是人的天性。 “哦,兄弟,怎么说?难道卢家的家主又娶了一门小妾?” 餐馆安静的有些诡异,但是坐在一起的两个家伙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仍旧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哎,要是这点小事我至于跟你说么,卢家家主爱好跟自家人分享自己得小妾,以至于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该叫他爸爸还是爷爷这种小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也不必说,但是我告诉你,哥哥我最新打听出来的消息,保准你从来没听说过。” 两个人口中过时的消息,惊掉了一地的筷子,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让无数人开始浮想联翩,这样的详细在这两位消息灵通的人嘴中都这样的不屑一顾,那么接下来的消息,究竟会多么的不可思议? 满屋子人的兴趣都被勾了起来,就连上菜的小厮都端着菜站在原地,接着上菜的借口在那两位身边多站一会,想要听得清楚一些,没有人上菜,客人们也没有催促,都等着这两位接着往下说呢。 “你不知道,我的一个姑妈的侄子的邻居就在卢家里面当差,有一次喝酒,喝醉了,那小子就偷偷告诉我一个秘密,卢家买奴隶供自己作乐,尤其是那卢家家主卢传礼,更是老当益壮,在这方面,花出的银子跟流水一样。” 屋子里面的人原本以为是什么样的劲爆消息,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凡手里面有点钱,不要说勋贵了,就连富商都会购买奴隶,折在大唐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当即所有人兴趣缺缺,已经有人准备起身结账了。 甚至还有人出言嘲讽,认为这两个家伙打扰到了自己吃饭,让这两个家伙快快滚出去,不要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受到了侮辱,先前说话的那个人脸色涨红,不服气的站起身子,咬着牙说道。 “爷爷我当然知道在大唐购买奴隶是合法的,没有人会同情那些贱籍,被主家打死也就打死了,老子最多说一句那家主家不是个东西,但是如果卢家购买的奴隶根本就不是贱籍,而是良人被人贩子在黑市偷偷贩卖的呢?”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那刚才出言嘲讽,书生打扮的少年更是右手用力一拍案几,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怒喝道。 “此言当真?” 这么一问,那汉子倒是犹豫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惧色,要是这汉子直接肯定的点头,反倒没有几个人相信的,但是此时这一犹豫,却让人更加的相信了。 那书生看出了汉子的犹豫,当即拍出一块银饼子,大声说道。 “你放心,出了这个门,我不会跟人和人提起你,只要你说实话,这些钱就是你的,如果卢家真的行此禽兽行径,肆意买卖良民,全大唐的人都不会放过卢家的。” 钱锦动人心,那汉子看着桌面上的银饼子嘴唇动了动,到最后狠下心,一咬牙说道。 “娘的,反正长安不好混,老子明天就要回老家种地了,今天就豁出去了,老子离开长安,不信卢家能找到我。老子早就看卢家那帮孙子不顺眼了,没错,卢家购买良人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那小兄弟喝醉的时候还跟我说,碰到那些性子烈的好人家女子誓死不从的,卢家甚至会直接弄死,尸体就埋在卢家的后花园里面,我那兄弟已经偷偷的发现好几次了,。” “此事事关重大,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不是为了钱财编造的谎言欺骗我等?” 买卖良人,这是在大唐礼法不容的事情,一经发现就要被吊死,身边的人已经愤怒无比,但是安树生还有一些理智,开口问道。 “是真是假,只要你去卢家挖一挖就知道,要不是老子就要离开长安,不怕卢家报复,老子今天才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呢。” 说完,那汉子抓着手里面的银饼子就飞快的离开了,好像真的害怕有人去卢家通风报信一般。 而这样的事情,在长安很多地方都在上演,只不过是换了人,但是大致的内容却没有变,与此同时,一张张类似传单一样的东西,已经贴便了长安的每一个大街小巷。 第一百六十八章 愤怒的李泰 虽然大唐人识字的很少,但是这并不妨碍唐人对墙壁上贴着的新奇的东西产生兴趣,除了通缉文书以及大唐颁布的法令之外,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跟官服不相干的人在墙上贴东西,很快,这一处墙壁就已经围满了人,人们对着墙壁上贴着的内容议论不休,但是却没有读书人愿意跟他们解释上面的内容,偶尔有两个识字的能够看懂,但是无一不是脸色大变,惊恐的向四周看了看之后就悄悄的离去,不敢声张。 所以苏宣写出来的广告已经在哪里贴了半天了,除了少数的几个人看懂了之外,只有一群一头雾水的大唐普通百姓围在那里。 “来来来,让一让,陈家当铺的老爷来了。” 因为陈三年轻的时候曾经上过几天的私塾,认出来的字虽然不多,但是最基本的识字还算是没有问题,平时哪家收到了信需要有人读找到他的时候,陈三总是乐于帮助别人,在那个时候,陈三总是觉得前所未有的自豪,今天也是一样,听到很多读书人不愿意给他们这些普通人读出来墙上面的告示,自认也是普通人种一员的陈三便自告奋勇,想要来看看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好东西,以至于让那些读书人只想要自己知道,而不想让他们知道。 满面笑容的陈三在众多人期盼的目光中笑意吟吟的走到了墙角下,抬起头,眯着眼睛,不紧不慢的念着上面的字,希望这种感觉能够多延长一些。 “让我来看看啊,我当时什么呢,上面说的是卢家……” 念到一半陈三脸色突然一边,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飞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冷汗直接就湿透了衣衫,张大了嘴巴,许久都发不出一点声音,这可就急坏了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劲的催促陈三快点念,回过神来的陈三眼睛一转,立马换上了一副痛苦的样子捂着肚子,脸色扭曲,声音颤抖的说道。 “不,不行了,我的肚子突然疼的厉害,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不行,我要回家上个茅厕,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来来,前面的让一下,我快要拉在裤子里面了。” 众人看着逃难一般闷头往家跑的陈三,一时间理论纷纷,没有人是傻瓜,陈三刚刚还好好的,看完了墙上面的内容之后就突然肚子疼了,再联想到之前那几个读书人脸色大变的模样,都知道上面的内容一定不简单,奈何自己不识字,弄不明白上面的内容。 不过刚才陈三在逃跑之前到时说出了卢家两个字,看来上面的内容应该是关于卢家的,长安城里面姓卢的世家有很多,但是能让人望风而逃的,恐怕也只有兴道坊的那个卢家了。 众人的心里面跟猫挠一样痒痒的难以忍受,突然,人群中的一个人眼尖,看到了一名穿着富贵的年轻贵公子正在经过这里,赶忙从人群种走出来叫住那个贵公子,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问道。 “敢问公子是哪里的?可识字?” 贵公子脸色略有不悦,但是碍于礼数并没有发作,而是先还了一礼之后才开口说道。 “本公子跟家里人刚来长安,闲来无事所以随便逛逛,至于我是否识字……我五岁就已经让教我的先生认为我是个天才,说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远远不如,十岁就已经能够自己读书了,你说我识不识字?。” “哈哈,好,太好了,现在这里有一张告示贴在哪里,但是我们都不识字,搞不懂上面的内容,不知道这位公子能不能帮我们一点小忙?” 对于这位贵公子的反问,问话的人并没有在意,但凡是读过书的,多少又有些傲气,不好相处,这位已经算是比较和善的了,要是他识字德华,一定比这个贵公子还要不好相处,识字好啊,尤其是这个贵公子不是长安的人,那就更好了,不了解长安的情况,说不准就不怕卢家,把上面的东西念出来了呢。 贵公子得意一笑,负手而立道。 “我还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点小事,没问题,前面带路。” 得到了肯定的回家,这个人喜不自胜,赶紧走在前面推开挡路的人,大声的说道,前面的让一让,我找到了以为识字的贵公子愿意绑在们读上面的内容了,快要靠边,不要浪费这位公子的时间。 对于这个家伙的态度,贵公子显然很满意,一路没有阻挡的走到墙角,抬起头看了一眼上方的内容,原本俊秀的脸很快就被怒火冲击的扭曲在了一起,右手握拳,重重的锤在自己的掌心,大声说道。 “这卢家真是混账,没想到在天子脚下竟然有这么猪狗不如的家族,这上面斜着,住在兴道坊有一个卢家,他们竟然把良人当牲口一样买卖,稍有忤逆,就会被活活打死,尸体就埋在卢家的后花园下面当做肥料,所以每年卢家的牡丹开的异常艳丽,这上面告诉你们,一定要看好自家的孩子,尤其是貌美的女子,不要被卢家顶上了,离卢家远一点,否则被卢家看上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 听到这贵公子的话,围观的人瞬间就议论纷纷,不敢相信这张纸上写着的竟然是卢家买卖良人的丑闻,大多都是做父母的,为人父为人母可以说最痛恨的就是人贩子,以及那些在人贩子手里面买人的混账了。 尤其是一个瞎了眼的老太婆听到这件事情侯赶忙让邻居扶过来,拉着这位贵公子的手,一遍遍的问上面真的是这么写的么?早年她跟自己的闺女相依为命,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在邻里的帮助之下倒也过得去,但是有一天他的闺女离开家门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孙氏就跟疯了一样到处去找,附近所哟肚饿街坊也没有坐视不理,几百人苏日安很多,但是放在偌大的长安也没有丝毫作用,整整找了两天都不见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些街坊才无奈的放弃,毕竟自家也需要生活,只有孙氏仍旧再找,白天找不到,晚上就在家哭,一连几个月,硬生生把眼睛哭瞎了。 听到周围的人说完孙氏的遭遇,李泰张了张嘴,明知道这时候自己只要点一下头,就能完美的达到自己跌目的,但是李泰心里面的良知到底没有让他去欺骗这个已经够可怜的老人,小心的搀扶着老人瘦骨嶙峋的双手,李泰悲从心中来,小声的安慰道。 “老人家,我不知道您女儿的下下落,也不知道您女儿是不是被卢家掳去了,我刚才说的,只是从贴在墙上那张纸上面读到的,并不能说明什么,您还是回家休息吧,要是真有什么事情需要您知道,一定会有人告诉你的。” 苏氏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心却没有瞎,轻轻地摆拍了拍李泰略微有些肥胖的手背说道。 “我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感觉得到你是个好孩子,你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不是兴道坊的卢家?我已经老了这辈子最后的希望就是能再看我的闺女一眼,否则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只要真的是兴道坊的卢家,我就是评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告官去试一试,如果污蔑了卢家,我就以死赎罪。” 说着,孙氏挣脱了李泰的搀扶,跌跌撞撞的像一个方向走去,其他人担心瞎眼的孙氏看不清路会出事,赶紧过去搀扶住老人家,但是怎么劝说都不管用,孙氏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一定要去卢家看个究竟。 其他人看到有热闹可看,也跟在后面一大群人乌拉拉的顺着街道离开了,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之后,李泰仍旧站在原地,刚才孙氏那决然的背影被理他很大的震撼。 苏宣从后面走上来跟李泰站在一起,作为一个合格的决策者,当然要亲眼看一看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取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李泰,刚才就算是李泰不出现,苏宣也准备派个人上去完成李泰的工作,马老三他们虽然不识字,但是苏宣一句话一句话交给他们的,他们早就熟烂于心,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就像是来,也最起码化个妆,你不会以为卢家得人认不出你是谁把?” 李泰鄙夷的看了一眼苏宣,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之后说道。 “君子行事,自当光明磊落,连自己的脸都不敢漏出来,那根本就不是君子所为。” 苏宣认为李泰已经读书读傻了,按照李泰的说法,自己现在究竟该站在大街上指着卢家骂人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偷偷摸摸的用小广告揭卢家的短,而这其中李泰也是帮凶之一,当时不认为这种方法有欠光明,现在倒是想起来光明正大了。 “那个老人家你花多少钱请来的,差点连我都给骗过去了,事成之后不要忘记多给人家一点钱,我本来也想这么做的,只是担心容易被人家抓住把柄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宣看到李泰的身子好像在发抖。 “大家都是聪明人,以己度人,我知道你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你敢散布凯关于卢家买卖良人的消息,就一定不是在胡乱编造,对于这件事情,你有多少把握?” “恩,把握应该有一些,这些消息是一个奴隶商人悄悄泄露给我的,说卢家曾联系他想要购买一些良人,但是那家伙是一个守法的奴隶商,所以就拒绝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或许是单纯想要借助这件事情打压那些拐卖人口的家伙把,毕竟在某些方面上讲,那些家伙也算是在抢他的生意了。” 李泰点了点头,声音冰冷的说道。 “那你就帮我转告他,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也就罢了,如果是他编出来的,一个奴隶商人,本王让他消失,就算是明着去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完这句话,李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苏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反正跟自己没关系,也不用在这方面浪费什么心思。倒是没想到李泰会这么同情那位老妇人,为此一个作为大唐身份最尊贵的人之一,不惜自降身份去威胁一个奴隶商人。 苏宣一手推动的事情还在发酵,即便大唐如何的繁荣,将近五十人走在朱雀大街上仍旧是最显眼的事情,打听到这个队伍前面的老妇人要干什么之后,这个队伍的人数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在长安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差点以为有人造反了,问清楚之后,分出一部分人远远地跟着,然后立刻就跟自己的上官报告。 如此大规模的队伍,长安县的县令当然不会没有察觉,等到苏氏来到县衙门口的时候,长安县令已经端坐在了大堂之上,身子一动不动,内心却早就热血沸腾。 读书读傻了的不仅仅只有李泰一个人,可以说全大唐的读书人之中,类似李泰这种人绝对不在少数,在这个时代为民请命绝对不仅仅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有无数的傻子准备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去做这件事情,然后搏一个青史留名。 长安县令也是其中之一,原本他这个长安县令做的就够憋屈的了,别的地方的县令怎么说也算是父母官,但是在长安,扔块砖头匝道的人官位都要比他大,谨小慎微的当了这么久的县令,蒋隆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机会。 今天这个案子,如果确有其事,自己的功绩一定会往上升一升,离开长安县令这个烫屁股的位置,如果是虚有其事,他就立马以此为借口辞去长安县令的位置,退位让贤,不管怎么说都是赚到了。 所以蒋隆立马就点齐了手下火速的赶往了卢家,希望卢家的家主能够出面,解释一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长安县令带着孙氏以及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加上半路上加进队伍里面的,等到长安县令来到卢家的时候,几百人已经把卢家保卫了个严严实实,原本卢家家门口站着的两个凶神恶煞的首守卫,看到这个情况之后,出溜一下就钻进了卢家里面,说什么都不露头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民意 众怒难犯,一般的时候单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尤其是甚或普通的大唐农户,他们的一间一般是没有人会在意的,即便是再英明的君主或者是官员,内心或多或少都是自傲的,他们也有自傲的资本,所以一个普通的人,因为地位相差悬殊,没有人会认真的听这个普通的农户究竟说的是什么。 魏征之所以能成为千古谏臣,李世民很多时候都会听取魏征的建议,究其原因是因为魏征已经不止一次的向李世民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所以当魏征开口的时候,不管远不愿意,即便内心里恨不得把魏征剥皮抽筋,以至于在魏征死后李世民还要把他从坟地里挖出来鞭尸,在魏征活着的时候,李世民仍旧要仔细思考魏征的建议是否合理,自己应不应该采用。 否则如果换一个人用魏征的口气跟李世民那么说话的话,恐怕坟头草都已经换了好几茬了,老虎只会听进去狮子的建议,而从不会在意自己脚下的蚂蚁在高呼着什 么。等到蚂蚁大呼小叫完事了,再一脚踩死,已经算得上的英明了。 不过一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当这些弱小的力量聚集起来,量变形成质变的时候,便会变得异常的恐怖了,只要蚂蚁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即便是恐龙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成为蚂蚁的午餐。 当一群人共同的、普遍的思想或意愿汇聚成一定规模,这时候就把这种思想称之为民意,民意大于天,即便是当朝的统治者,面对如滚滚洪流一般的民意的时候,也要退避三舍,一旦民意的规模不仅仅限于一州一县的时候,那么摆在当权者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依旧是顺从民意,根据民意改变自己,否则就被浩瀚的民意如同狂风卷落叶一般,将一个王朝推翻,在旧王朝的基础上建立一个新政权。 很明显,现在聚拢在卢家门前的民意还不足以推翻一个王朝,但卢家也不是掌握着巨大力量的当权者,所以这些力量对苏萱来说,已经够用了,苏萱和李承乾坐在街道尽头的一个卖黄酒的摊子前。 这种用谷物酿造出来的低度酒,跟啤酒和葡萄酒并成为世界三大酿造酒,但营养要远远比这两种酒要丰富,手里面端着黄酒,苏萱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看向卢家的大门,那里早在看门的侍卫退进去之前,就把大门给牢牢关死了,但是苏萱知道,那个大门的对面,一定有人在偷偷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余光瞟了一眼自己的对面,苏萱心里面只想骂娘,该死的李承乾跪坐在那里喝酒的姿势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哪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跟教科书一般的标准,喝酒的时候,还知道用宽大的袖子挡起来,难道谁会有兴趣看你一个男的喝酒的样子不成? 跟李正乾一比,盘着双腿手里面端着杯子有一口每一口抿着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野人一般的粗鲁。 万幸这个时候酒肆里面的客人都出去看卢家的热闹去了,就连掌柜和活计也没有心情招待客人,端上来一壶黄酒之后就跑到门口向卢家的方向张望,没人看到这么明显的对比,否则苏萱一定会羞愧的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道李承乾的膝盖是怎么承受得了这么高强度的跪坐,苏萱刚才坚持了不过一分钟,就感觉自己的膝盖骨疼 的快要裂开了一般,差一点不会走路了,只能盘着腿找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坐着,历史上李承乾的爷爷李渊作为大唐的开国皇帝,听说史书上对李渊的描写是体生三乳,跟常人不一样所以才能当皇帝,这就是所谓的天命所归。 至于李世民,面部完美的附和东方人的审美标准,五官的搭配堪称黄金比例,身材魁梧有力,却不臃肿,所以显得干练,相貌俊朗不凡,眼神有一种让人下意识就跪下发自内心臣服的魔力,放在后世即便不说话,往那里一站就是个偶像级的人物。虽然并没有像李渊一样有异于常人,但也算得上是天命不凡,从面相上来看,就知道李世民是一个合格的真龙天子。 至于李承乾,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是跟他老爹一比可差远了,之间可不止差这一两个档次,身体也跟正常人一模一样,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没看到那里多出一个尾巴,或者是手掌上多出一根手指,如果说瘸腿的话,硬要说也算是一个跟大众有差距的地方,但是现在李世民的两条腿还是好的,所以历史上关于李承乾瘸腿的记载,或许是有人刻意抹黑,也可能是李承乾还没有到瘸腿出现意外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瘸腿这个特征怎么看看不是好的那一种。 龙生龙凤生凤,自己的爷爷和老子都那么的厉害,李承乾不应该这么普通才对,难道说李承乾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了他有一副铁打的膝盖骨不成? “有话就直说,你这么看着我让我很别扭的。” 李承乾放下酒杯,一脸无奈的看向苏宣,从刚才他就发现苏宣看向他的目光十分的古怪,尤其是在偷偷的打量自己的膝盖,这让李承乾很困惑,搞不懂苏宣为什么对自己的膝盖这么有兴趣。 “没什么,我只是很奇怪,你这么跪着难道膝盖一点都没感觉到不舒服么?我刚才学着你的样子跪了那么一小会,就已经忍受不住了,感觉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两条腿麻的厉害,膝盖疼的直打哆嗦,为什么你却看上去一点事情都没有,难道说你从小到大已经练出来一副铁打不坏的膝盖了不成?” “我从小就在宫中学习这些礼仪,尤其是跪坐,这能体现一个贵族的气质,所以我跪坐的时间几乎比我小时候玩耍的时间还要多。虽然现在坚持的时间比第一次坚持的长了很多,但不论怎么练,究竟还是血肉之躯,跪的时间长了两条腿也会发麻,也会疼,我记得有一次监督我学习礼仪的家伙忘记了时间,没有提醒我,我又不敢起来,直到我母后来看望我的时候才把我拉起来,那时候我两条腿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直觉,在床上足足修养了三天之后才能勉强下地,一个月之后才恢复到正常,有了那一次打底,从此之后跪坐对我来说就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就比如现在,我的膝盖就很疼,但是我仍旧能笑着跟你说话,这就是一个贵族的修养和风度。” 苏宣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之后说道。 “得了吧,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风度可言了,你见过第一次去人家串门的太子不仅仅没有送礼,反而在离开的时候从别人家拿走了一套桌椅以及火炉,再加上把我家绿菜房间里面的绿菜打劫一番满载而归的太子么?反正我是见到过,膝盖疼就跟我一样坐着,实在不行趴着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你需要向超套上那群勋贵证明你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但是我跟朝堂上那些勋贵不一样,勉强只能算得上是一个暴发户而已,现在就你和我两个人而已,除此之外没人知道你是大唐的太子,至于这么委屈自己么。” 李承乾认真的思考了一些,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四下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看向自己这个方向之后,才试探性的将两条腿伸开,面色明显一松,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只有跟苏宣在一起的时候,李承乾才会有机会偷懒一些,不用在乎自己皇子的身份。 “这样就对了,我告诉你,那个姿势对人的膝盖伤害最大,那样跪坐时间太长的话,会对腿产生很多不好的影响,你也不希望大唐的太子未来是一个瘸子把?” 李承乾觉得苏宣多少有一些危言耸听了,大唐跪坐的人那么多,从来没听过那个人因为跪坐把腿弄瘸了的,不过既然苏宣是出于一片好意,也就不去辩解了,偏着头看向被围的满满的卢家,转头像苏宣问道。 “看来你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即便卢家今天完美的处理好这件事情,能够脱身,卢家花费多年草积累出来的名声也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严重的打击,需要很多年才能够恢复,这一手不可谓不厉害,接下来呢?我们应该做什么?” 苏宣摇了摇头之后说道,“该做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多做多错,少做少错,我们就坐在这里看事情接下来如何发展就好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认可了苏宣说的话,他从来没有想到只是简单的几张纸,派一些人在外面说一些事情,就能够达到如此结果,原本李承乾不过是以为苏宣想要用这种手段恶心一下卢家,但是现在看卢家外面愤怒想要讨个说法的人群,第一次发现原来世上还有一种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力量。 卢家外面的那些人真的如同看上去的那样愤怒么?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在事情没有彻底查清楚之前,所有人不过是在怀疑而已,甚至很多人站在这只是因为凑热闹,连怀疑都算不上,但是奈何人总是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责其他人来获得价值的自我实现或者单纯是为了那一点优越感的。 苏家里面能用得上的人手几乎已经说是倾巢而出,家里面只剩下了大伯一家,以及老奶奶苏花花和孟娘以及其他的妇人,就连苏一到苏六也在人多的地方扮演一个听到卢家恶行而愤怒异常的少年读书人。 看到苏一到苏六的转变而后悔没有抓住机会的那两个被苏宣买回来的成年汉子,为了能让自己的地位在家里提升一下,不至于垫底,这一次表现的尤为卖力,奈何两个人没有一张让人轻易相信的好面孔,只能跟苏一搭在一起,你唱我和的已经跑了很多地方。 至于其他人,包括那些老兵,此时就站再人堆里言辞激烈的指责卢家的恶行,说的条理清晰,好像亲眼看到过一般,让很多人都相信了,下意识的跟着他们一起咒骂卢家的恶行。 长安县令当然知道这群人里面恐怕有不少来历可疑的人在推波助澜,但是长安县令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要把自己得屁股挪一挪,离开长安县令这个烫屁股的位置,只要不出现认命,乐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卢家的人怎么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受人尊敬的卢家,今天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人人喊打了,一只趴在门口偷听的侍卫悄悄的回来禀告他在门口听到的事情,卢传礼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知道一个卢家人深色紧张的将一张他从早晨外出买菜的下人手里面看到的纸交到卢传礼的手中,卢传礼仅仅看了一眼,就哀嚎一声,将手里面的纸撕成了碎片,重重的人在地上,怒吼道。 “究竟是谁的手段如此狠毒,这是要灭我卢家千年才积攒出来的名声。想要动摇卢家的根本啊!” 原本卢传礼不过一位门外的那些人不过是一时热血,迟早都要散去,所以对长安县令的质问不闻不问,现在看来,这是有心人在刻意抹黑卢家,卢家躲不过去,只能面对。 卢传礼当然知道卢家这个大家族上千口人,难免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一点阴暗的事情,但是长安里面安歇大家族有哪个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干净的,哪家没一两件龌龊事,但是对于自家人的底线,卢传礼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卢家不至于做出这种买卖良人这种下作的事情。 但是出于稳妥起见,先问一遍还是很有必要的,接连问了三遍,厅堂里面的人都没有出声,那么肯定就没有买卖良人这回事情了。 既然没有,那就好说了,长安县令所说的想要搜查卢家完全是在放屁,如果今天卢家让长安县令搜查了,就算是卢家是干干净净的,第二天卢家也会成为全长安的笑话,更何况卢家未必那么干净。 有和没有买卖良人这件事情处理的手段当然会不同,李传利正想要走出卢家跟长安县令对峙的时候,一边的卢正方才犹犹豫豫的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卢传礼身子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 第一百七十章 开始 卢传礼万万没有想到,卢正居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卢青买卖良人,却仍旧装作视而不见,卢传礼的两只手在发抖,不敢相信这是卢家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如果卢青买的是一个有奴籍的,那么即便是在家里弄死了,对卢家来说也不会有什么麻烦,有心人也只能在卢家的耳边风言风语两句,便对卢家没有任何办法,认为按照唐律,买来的努力就已经属于的个人的财产,既然是财产,就跟家里面的用具一样,我心情不好打碎了一个盘子,凭什么要看你的脸色? 但是良人就不一样的,因为在大唐,良人是要交税的,所有的良人交上来的税汇聚在一起,用来支撑国家的消耗,这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大唐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口,李世民眼睛都红了,恨不得自己的国家里面的人数凭空增长一倍,好多一些人来向他交税,那些都是李世民的金主,但是却有人抢他的金主,这让雄才大略的李世民如何接受得了,所以对于买卖良人这方面,唐律规定的极为严苛,不管是谁,只要越过雷池,就是一刀。 并且从礼法上讲,买卖良人也是所有人无法认可,会遭到唾弃的事情。 卢传礼不敢想象,一旦被别人发现了卢家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买卖良人,会对卢家造成什么样的打击,整个大唐恐怕将不会有卢家的安身之地,为了卢家,那个女人一定不能留,卢传礼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卢家绝对不能留下这样的祸害,一定要杀了她。” 话刚刚出口,卢传礼便是一惊,身子颤抖,不敢相信这样无情的话竟然是自己说出来的,但是为了卢家用力千年的时间积攒下来的声誉,与之相比,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的性命就显得非常的微不足道了,只要卢家能够躲过这一次的难关,卢传礼发誓一定在一个没人的地方给这个女人立下一个豪奢的衣冠冢,用来弥补卢家对于这个女子的亏欠。 卢正从来没看到过自家的家主竟然露出过如此狠辣的一面,刚才卢传礼声音冰冷,配上阴森的表情,活脱脱像是一个择人而噬的魔王,让卢正的呼吸都快要挺停止了,花了好半天的时间卢正才恢复正常,身子一激灵,慌忙之中站起来忙不迭的说道。 “死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在青儿买回来的第三天,就因为看管不严,让她找到了机会,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早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听到这,卢传礼才松了口气,人死了就好,死人是不会开口作证的,一个死人,也不会危及到卢家的声誉,卢传礼也不用狠下心来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无辜人的鲜血,这样应该是一个加大欢喜的结局了。 卢传礼神色一松,点了点头对卢正说道。 “既然人死了,那就处理好,不要让别人发现,我现在就去拖住外面的长安县令,人家站在卢家大门外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主家人的面,传出去会让别人以为卢家不懂得待客之道,你们就趁着这段时间将尸体处理好,我不管你们是烧成灰也好,挖一个深坑埋起来也罢,总之不能让人发现那具尸体,对了卢青呢?” 卢正恭敬的对卢传礼说道。 “回家主的话,青儿从祖祠受罚完毕之后,就被我关在家里不让他出门,让他在这段时间好好读一些书,不要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卢传礼淡了点头说道“你做得很好,青儿这孩子造卢家这一代也算得上出类拔萃的了,就是没吃过什么苦,有些年少轻狂,但这也不算是什么缺点,只要经历一番磨砺,,等到性子沉稳下来,过几年之后,将来未必不是卢家的中流砥柱。” 听卢传礼的口气,仿佛卢青买卖良人,并且把人给逼死这件事情到他们这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若非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卢正甚至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卢传礼也没有因此而动怒,不在乎一条无辜的人命,而去在乎自家看不见摸不着的声誉。 卢传礼正了正衣冠,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厅堂,一举一动都符合一个大家族的掌权人所具备的礼仪,即便他现在去见的是一个平时根本连正眼都懒得瞧的一个长安县令,但是世家的荣耀仍旧让他不允许自己的礼仪出现哪怕一丁点的失误,卢传礼认为自己现在的境界,已经达到了万事万物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了,这是一个合格的家主所应该具备的基本品质之一。 然而就在卢传礼刚刚走出厅堂的时候,一个卢家的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他在的身前站定,大口的穿着粗气,一脸的慌乱,让最注重礼仪的卢传礼所不喜,厌烦的皱起眉头,冷冷的开口说道。 “一会去祖祠领三十鞭子,在家里面这么慌慌张张想什么样子,平时对你们的教导都哪里去了?卢家诗书传家,要是被外人看到了你这副样子,会看轻卢家的家规。” 跑过来的这个下人一脸的惊恐,他深深的知道卢家专门惩罚他们这一类下人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他就亲眼看见过跟自己一同进入卢家的下人在祖祠被人用鞭子活生生的打死,从一开始大声哀求,甚至是咒骂,到最后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趴在地上,即便是死了,卢家相貌清秀,跟瓷娃娃一样十一二岁的卢家小相公仍旧冷笑着一鞭子一鞭子抽打在那个人的尸体上,直到六十鞭子,一鞭子不少的抽在那人身上之后才意兴阑珊的住手,好像对受罚的对象死那么早感到不开心,甚至还有抓他继续试一试的念头,要不是他见机的早,跪下来苦苦哀求,恐怕自己那时候就已经死了。 而那个被活活抽死的人,已经在卢家效力了二十年,被打死的原因,不过是再给家主上菜的时候,手一滑,溅射出去的汤汁即便他极力遮挡仍旧无法避免的让家主干净的衣衫上沾染了一些。 紧张之余,他的心里面还有一丝庆幸,幸好只是三十鞭子,他的身体还不错,三十鞭子死不了人,最多只是丢掉半条命而已,而总归还是活着,他不敢跟家主求情,因为他知道家主在这个家里面不开口则已,一旦开口就是说一不二,自己求情的话,下场只会更加的凄惨,这一点在他亲眼的看到其他人的下场之后,就已经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对于这个卢家下人的反应,卢传礼很满意,点了点头之后说道。 “这一次就当是给你个教训,好了,你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说完了之后你就下去领罚把。” 下人恭敬的跪在地上,脑袋紧紧的贴着地面说道,“刚才卢青少爷在听到卢家外面有人查买卖良人的事情已经到卢家门口了,吓得不轻,不听老奴的劝说,执意要把后花园里面的尸体挖出来,想要偷偷的从后门弄出去,老奴阻拦不住,只能向家主禀告此事了。” 原本一脸云淡风轻的卢传礼在听完了之后一脸的惊怒,两只眼睛瞪得老大,飞起一脚就将跪在地上的老奴踹出去好几米远,怒吼着咆哮道。 “该死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到底是何居心?拦住,快点拦住那个蠢货,一旦他把尸体弄出卢家,卢家就要完蛋了,那个蠢货不好好的闭门思过,这个时候跳出来做什么,谁拦住他,就是我卢家的大恩人!” 卢传礼疯了一般向卢家的后门跑去,连鞋子跑的丢掉了一只也毫不在意,此时他的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敢在卢青将尸体弄出卢家的之前把卢青拦住,只要尸体在卢家,除非是李世民亲自在场,否则谁都不要想进卢家搜查,但是尸体一旦出了卢家,那就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卢传礼每一次走在卢家的时候,心里面都是对自己家族的自豪,卢家前院后院再加上花园,加起来面积大的每边,长安能跟卢家一样的家族屈指可数,但是此刻,卢传礼却是对卢家偌大的面积深深的感觉到痛恨,卢传礼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跑到一半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他最不想要听到的消息。 卢青被抓了,而且是带着那具尸体从卢家的后门走出去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人赃俱获。 听到这个消息的卢传礼感觉自己的胸口烦闷的厉害,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吐出来,眼前一黑,但终于也能说话了,身子软倒在身后人的身上,卢传礼悲愤的大声吼道。 “天要灭我卢家啊!” 坐在酒肆里面的苏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口黄酒含在嘴里面没咽下去,差一点就喷了李承乾一身,好在李承乾反应够快,单着自己那杯酒早就跑得远远的了,等到苏萱的咳嗽平静了一些之后,才慢悠悠的端着自己那被黄酒走出来,看着卢青被五花大绑的推进人堆里面,叹了口气说道。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你说的那一句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的意思了,有些时候,猪一样的队友确实要比强大的敌人可怕的多。” 苏宣擦干嘴角的黄酒,说实话,就连苏宣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卢青竟然会自己跳出来,苏宣做的这些事情,最多就算是在卢家隐藏起来的伤口上撒一点盐,对于大局无关痛痒,但是能让卢家手忙脚乱一番就已经足够了,但是却没想到卢青的出现,直接就在卢家的头顶上悬了上一把利刃,现在就差一步,只要有人轻轻的动一动手指头,去拨动一下那把利刃,卢家就会彻底玩完了。 难道说认得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苏宣认为自己自从来到大唐之后,除了找到了自己的家族,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人倒霉倒的太多,有可能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自己的好运要在今天爆发不成? 打蛇不死三分罪,放虎归山害自家,苏宣一向是主张要不就不动手,既然动手,就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余地,卢家很苏家已经摆明了是势如水火的敌人了,不趁着这个机会吧卢家彻底打残,将来倒霉的一定是自家。 苏宣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自己出场了,就在苏宣准备再添一把火的时候,卢家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换了一身衣服的卢传礼身后跟着卢家的其他人从正门种走了出来,让苏宣的动作为之一顿,只能站在原地看看卢传礼想要做什么。 卢青现在的状态很惨,光天化日之下,卢青带人将一具尸体从卢家的后门偷偷的想要运出卢家,不管怎么看都绝对跟正常沾不上边,再联想到大家今天来卢家就是想要看一看卢家是否真的在买卖良人,在场的聪明人不少,两者之间一联系,就知道卢家一定不干净,所以当卢青被人押着穿过围观的人群被逮到长安县令面前的时候,原本华贵的衣服已经破损的不像话了,上面印着不少拳脚的痕迹,一遍的眼睛不知道被谁打了一拳头,现在高高的鼓起来,形成了熊猫眼。 看在卢青是卢家人的份上,出手的人好歹有些收抿,压着他的衙役也帮他当了不少的拳头,至于卢青身后的两名卢家的下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被带到长安县令面前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就剩一口气吊着命了。 实体被厚厚的麻布裹着,仍旧散发出了恶臭的味道,卢青被破跪在地上,尸体就放在他的旁边,卢青仍旧向长安县令叫嚣不止,认为凭自己的身份,长安县令没有资格这么对自己,知道卢传礼走出来之后,才消停了一些。 对于卢青的叫嚣,长安县令一直都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反应,因为在抓到卢青之后,长安县令就知道卢传礼不可能继续呆在卢家里面了,接下里的事情就是他,跟卢传礼之间的较量,而卢青不管怎么样已经是死定了,因为那仅仅剩下一口气的下人为了不被愤怒的大唐百姓活生生的打死,早就供出了卢青买卖良人的事情,对于死人长安县令认为自己一直都很有耐心。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大的手笔 卢青已经死定了,卢传礼知道,长安县令知道,苏萱和李承乾以及很多人都知道,好像只有卢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下场,只要看围观的大唐百姓在看向卢青时眼睛里的仇恨的光芒,就知道卢青如果被带到菜市场砍头已经算得上善终了,要不是长安县里面的衙役,以及跟过来的巡街的侍卫极力的阻拦,这个时候卢青已经跟他身边拿两个明显进气多出气少的卢家下人一样,被大唐的百姓活活的殴打致死。 看着跪在那里仍旧不断挣扎的卢青,卢传礼心中冰凉一片,甚至心中暗恨卢青为什么没有像那两个下人一样被人打死,如果是这样的话,卢家还能多一些回转的余地,长安县令笑的很开心,眉眼不见,笑吟吟的向卢传礼行礼,按照官阶,长安县令要比卢传礼低,所以行礼也是必然,从长安县令的笑容中,卢传礼就知道一定是这货才让卢青现在还没有被其他人打死。 卢青当然不能死,即便在长安县令的眼里,卢青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但是这个死人什么时候死还是很有讲究了,现在死了的卢青没有任何价值,卢家随便吧事情往卢青身上一推,也死无对证,但是活着的卢青就不一样了,活着的卢青对长安县令来说就是一个跳板,不管自己能不能借助卢青撼动卢家这棵大树,一个为民请命的名声肯定是跑不了的,说不定能够离开长安县令这个位置的同时,还能往上升一升,所以长安县令怎么忍心就让卢青现在就死掉。 卢传礼叹了一口气,能够在长安这种勋贵多如狗的地方当县令,并且一当就是五年,没出过任何问题的人,本身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但是卢传礼仍旧想要做最后一丝努力。 “如果我跟你说,我以卢家的声誉保证,卢青做的事情我之前从不知情,刚才之所以将你挡在门外是你们你还没有资格进卢家的大门,并不是为卢青拖延时间,你信不信?” 长安县令笑眯眯的拱了拱手说道。“卢家千年世家的声誉当然值得下官相信,卢家是个大家族,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一个大家族出一两个败类也是人之常情。” 长安县令说的很自然,表情诚恳,仿佛是在说自己的真心话,不过卢传礼的表情并没有哪怕一点的放松,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如果长安县令大骂卢家不仁不义,卢传礼反而不至于如此,偏偏长安县令每一句话好像都是在为卢家说话,在官场打拼了这么多年,uc还礼如何不知道一般这么说话的时候,后面都会加一个‘但是’。 “但是下官身为长安县令,便应该为长安的子民做事,下官相不相信卢家一点用都没有,只有大唐的其他子民都相信卢家才行,下官是很愿意给卢家还一个清白的,所以只要一个人不相信卢家是干净的,下官认为自己就有义务帮助那个人信任卢家。” 卢传礼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长安县令这是一点活路都不准备给卢家留啊!只要有一个人认为卢家有嫌疑,长安县令就会还卢家的清白,怎么还?当然是把卢家上上下下查他个一清二楚,把卢家身上的衣衫扒光,甚至连卢家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扯下来,让卢家赤裸裸的站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时候再把卢家放在众人的面前,指着卢家问对方是不是看清楚了。 那时候的卢家就根本不是一个令人敬畏的世家,而是比勾栏里面让人戏耍的伶人都要不如的存在,这是卢传礼所不能允许的,所以卢传礼无视卢青哀求的目光,指着卢青冷硬的开口说道。 “此人的所作所为,可以说人神共愤,在知道之后,卢家已经将他逐出家族,收回了卢家的姓氏,因为这等人不配姓卢,族谱上也把他的名字勾掉了,所以他才会带着自己的奴仆和尸体想要逃走,准确来说,他已经不是卢家的人了,即便他犯了法,你也不能因此针对卢家。” 长安县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没有想到卢家竟然突然用了这么一手,既然卢青已经被卢家驱逐,那么卢青的所作所为当然跟卢家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卢家的族谱,长安县令相信自己想要看的话,卢青那一页一定被勾抹掉了,即便现在卢青的名字还好好的在卢家的族谱上,但是等到他看到的时候,绝对跟卢传礼说的一模一样。 卢青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在今天织田还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大伯,没想到一向是卢青偶像的大伯今天竟然毫不犹豫的就对自己不管不顾,卢青明白自己现在之所以能够在这里耀武扬威,完全是因为身后有着卢家这个强大的靠山,要是卢家把自己赶出来,自己没有了卢家这个强大的靠山,恐怕比普通人过的都不如,想到这里,卢青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卢正一脸不忍,但是面对卢青的目光,却是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将目光偏向一旁,不敢跟卢青的目光对视。 终于搞清楚自己目前状况的卢青一愣,悲从心中来,凄惨的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卢家,狗屁的卢家,枉我一直以自己身为卢家的男儿而自豪,没想到事到临头卢家简直跟苏萱那个土鳖都比不过,苏萱在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了之后还知道要我一条胳膊,为此一个芝麻大的勋贵就敢跟卢家这种庞然大物敌对,而你们……” 卢青身子颤抖的看着卢传礼和自己的父亲,咬着牙齿一脸狰狞的大笑道。 “你们这群平日里自以为是的家伙,现在宁愿让我去送死,也不准备为我说一句话,没错,我是买卖了一个良人,也是我把她逼死的,这些我都认,按照大唐律我应该遭受剐性,但是因为我是读书人,不至于受此羞辱,可以直接在菜市场砍头,这些我都认了,我活该如此,有违自己读书人的身份,被人弃之不顾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你们却没有这么做的资格,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啊!你们不要告诉我我是卢家唯一一个人做这种事情的,从小到大,这种事情,被你们逼死的良人多了,光是我亲眼见到的,就不止一次,但是你们现在仍旧好好地站在这里,所以我才认为做这件事情没什么,不说别人,就说你卢传礼,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处处以礼法说事,但是等到晚上,你……” “住口!你买卖良人已经犯下了大罪,卢家怎么可能帮你这种禽兽不如之人,事到如今你不好好悔过,还想要反咬一口将你养大的卢家,看来今天不动用家法是不行了,来人,掌嘴!” 卢传礼的声音刚刚落下,便从身后走出了两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壮汉,如果说程咬金这种类型的猛将强壮的还在苏萱认可的人的范围内的话,那么这两个壮汉就已经属于野兽的范畴了,每一步落下,苏萱都仿佛看到了地面在瑟瑟发抖,手掌张开,都要比普通人的脑袋都要大,身上肌肉鼓起发如同山峦,随着他们的呼吸,粗重的鼻息在冰凉的空气中形成了两道肉眼可见的痕迹,在这种天气,这两个家伙只穿了一件普通的单衣,这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披着人皮的巨兽,要是让这两个家伙张嘴,以卢青的体格,恐怕连一巴掌都撑不下去,满口牙齿都被打掉,直接昏过去都是轻的,这是要准备杀人灭口啊! 长安县令的两眼一缩,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面对这种庞然大物,是个人都要感觉到惊吓,周围原本围的紧密的大唐百姓,在这两个巨汉出现的时候,早就退出二十米远了,空出了老大的一片空地,不过后退了两步对长安县令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屈辱了,如何能让卢青被人杀人灭口,手一挥,不用说话,长安县的衙役已经腰刀出窍,如临大敌的面对这两个巨汉。 卢青毫不畏惧的与卢传礼对视,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站在卢传礼的卢正悲怆的开口说道。 “我儿,你难道真想要亲眼看着卢家彻底消亡不成?” “这样龌龊的家里面到底有多少令人不齿的事情,你比我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之前被卢家所谓的荣耀蒙蔽了双眼,现在才总算看清楚,知道了卢家才是世上最肮脏的地方这样的家族存在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不公,还不如趁早毁灭,还给世界一个清静。” 话虽这么说,卢青却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即便卢青已经不愿意称呼卢正为自己的爹,但是终归不愿意因为自己让这个家族彻底毁掉这个家族,毕竟这个家里面还有自己的母亲,那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跟自己母亲善良的人虽然很少,但是总归还有一些,即便卢家再如何的不对,卢家的存在总归会让那些善良的人,包括自己的母亲有一个好的待遇,卢家要是完蛋了,自己的母亲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起自己的母亲,卢青脸上狰狞的表情温和了一些,那个善良的女人此时恐怕正在卢家里面为自己担惊受怕,为了自己的母亲下半生的生活有所保障,自己也不能将卢家牵扯进来。 “呀,那个手环好像是孙家的那个……。” 因为刚才长安县的衙役上前保护长安县令,一个衙役不小心踢了一脚地上被麻布包裹的尸体,导致本来就包裹不严实的实体漏出了一只手臂。 话说到一半,扶着孙氏的那个中年妇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还是被一旁的孙氏听到了,原本一直沉默的孙氏用力的抓住了那个说话的夫人,一脸惊喜的问道。 “王家的,你看到了我的闺女是么?她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她,快带我去找她,女儿!女儿!你在哪?娘来了……” 但是不论孙氏如何追问,王家的妇人却紧闭着嘴巴一个字都不提,长安县令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不愿意看这种人间惨剧,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是一个瞎了眼的老妇人,但凡是有些人性的,都会感觉到于心不忍。 卢青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脑袋,想要堵住自己跌耳朵却无济于事。 终于孙氏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王家的夫人很担心孙氏会伤心过度,想要带孙氏离开,但是孙氏却一脸平静的说道。 “我的女儿在哪里,让我再看她一眼,我那闺女从小就胆小,没有我陪伴的话,走的也不会安心。” 这时候没有人会反对这样一位母亲,长安县令点了点头之后,就有衙役上前小心的扶着孙氏走到那被麻布包裹的尸体前。即便恶臭扑鼻,孙氏脸色仍旧没有丝毫的变化,当孙氏在衙役的引导下摸到那简陋的手环之后,表情越发的慈祥,向扶着自己的衙役感激的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孙氏一脸宠溺的笑道。 “闺女,不要怕,娘就在这呢,娘就在这呢……” 孙氏的笑容在脸上停留的时间很长,就那么坐在地上拉着自己闺女得手,很久都不愿意动一下,一旁的老衙役叹了口气,上前在孙氏的鼻下用手指探了一下之后,向着看着他的长安县令摇了摇头。 原本卢家外面嘈杂的人群刺客变得异常的安静,卢传礼恨死了那个不长眼的老妇人,卢家已经能够安全的置身事外了,但是却因为这个不长眼的老妇人死在这里,又成了卢家的麻烦,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却非要将卢家拖下水。 卢传礼恨不得将这个老妇人的尸体大卸八块来泄愤,但是面对着长安县令愤怒的目光,赶忙说道。 “这件事虽然是被卢家驱逐家门的败类做下的事情,但是卢家愿意出一百贯钱用来赔偿。” 在这个感个冒就可能死人的时代,人命并不值钱,卢家出一百贯钱,已经是大出血了,即便长安县令知道事情不是这样处理的,即便他知道卢家之中卢青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他有证明不了,又有什么用呢。 “一百贯啊!真的是好大的手笔!” 第一百七十二章 雨过云烟 即便是在长安这种地方,一百贯钱也足够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十年的时间了,很多长安的人,苏萱可以肯定,将近九成的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一百贯钱究竟是什么样子,卢家为了能够置身事外,直接拿出了一百贯钱,不可谓不是大手笔。 卢传礼的目光一缩,紧紧的盯着走到前面的苏萱,在此之前李传利就怀疑,但是却没有证据,并且卢传礼打心底不愿意相信卢家之所以现在举步维艰的样子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苏萱一手推动的,但是现在既然苏萱已经站出来的,那么卢传礼要是还不知道这些都是苏萱使用的手段的话,那他也就白当了这个卢家家主,并且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 “卢青自己一个人做的事情,跟卢家没有关系,卢家最多是管教不严,这种情况下出一百贯钱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久听闻苏侯家里面每餐都豪奢至极,相比体会不到农家的辛苦,这一百贯钱,足够让一个三口之家过上富足的日子,所以卢家已经无愧于天,卢家承认之前确实是小看你了,只要你现在离开,从此两家的恩怨彻底烟消云散,你看如何?” 即便心里面恨不得将苏萱立刻剥皮抽筋,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卢家显然是有心无力,卢家现在还没有从苏萱弄出来的烂泥塘里面爬出来呢,如果在保持强硬的态度的话,很可能真的就陷在里面出不来了,适当的放低自己的姿态是必须的,一切都等到卢家重新振作起来之后再说。 钱锦迷人眼,一百贯钱若是单论重量的话,需要用牛车才能拉走,在听到这个巨大的数字之后,围观的很多人脸上的愤怒已经开始消散,转而对一百贯钱产生无限的遐想,甚至是贪婪,幻想着这一百贯钱如果落在自己家里面自己应该怎么花,花钱消灾,用金钱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从而让卢家脱身而出,是卢家的目的,但是却不是苏萱想要看到的。 苏萱冷笑着对卢传礼说道。“卢家不用给我戴高帽,没错,苏家的伙食确实是冠绝长安,那又怎么样?你只看到了我在长安锦衣玉食,但是你不知道在兰州,我在军中吃的东西简直就是一堆狗屎,甚至比狗屎还要难以下咽,苏萱虽然不才,但是凭借香水生意养活一家人还是可以的,我既然已经不要脸了,以勋贵的身份经商,那么我自己赚来的钱,让自家人吃的好一点难道还有问题了?倒是你卢家,就有意思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卢家好像对勋贵经商向来是嗤之以鼻,认为勋贵行商贾之事为人所不齿。 但是你卢家上上下下好几千号人,就算是平日里的正常开销,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就凭你卢家在朝堂上那两个人,连你们自己都养不活,又凭什么雇佣了那么多的下人,我听说你们卢家一个普通的管家在外面都是大把的银钱如流水一般往外花,苏家的香水已经被炒到了一瓶五十贯的价格,你卢家一口气就从我家铺子里面拿走了十瓶,我在这里倒是想要请教一下了,你们卢家哪来的这么多钱?既然不是靠经商,那是是靠偷,还是靠抢?亦或者你们卢家背地里做的就是买卖良人的生意?” 苏萱的指责很恶毒,卢家要是不解释清楚的话,以后在长安根本谈不起头见人,但是这让卢传礼怎么解释?因为就向是苏萱说的那样,紧紧靠着卢家的俸禄,根本养不活这么大一帮人,难道让卢家承认,平日里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那些做生意的勋贵的卢家,背地里同样将所有的生意都记在了那些管家的名上?东市里那最繁华的一条街里面,十个铺子有九个是属于卢家的?即便大家都知道这是勋贵之间默认的规则,但是苏萱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她家在经商,这没问题,一个丁点大的小贵族没有人会在意,提到了也不过会哈哈一笑没人会在乎。 但这种话这要是卢家说出来,之前被卢家靠着这个借口打压的勋贵,恐怕会跟卢家不死不休。 既阻碍卢传礼脸色快速转变想要想出一个好一点的回答的时候,苏萱却根本没想等卢传礼的回答,向前两步,解开自己的皮裘披风盖在了那一对凄惨的母女身上,红着眼睛对卢传礼说道。 “说一句不好听的,在大唐,一个奴隶都卖不到五十贯钱,如果你卢家想要泄私欲,买一个奴隶回来愿意怎么杀怎么杀,我即便再如何看不惯,也没有资格指责你卢家,但是现在躺再这里的不是两个奴隶,而是两个真真正正的唐人!父母生,父母养,被自己的父母一点点养大,含在怀里怕化了的唐人!就连当今陛下为了省一口吃的,都在不断消减自己的用度,为的就是让我大唐的子民过的好一点,但是你呢?你卢家做了什么? 活活的逼死了一个大唐的女子,然后就草草的埋在泥土里,现在让一位瞎眼的老妇人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力交瘁跟自己的孩子一同死去,这就是两条人命,两条大唐子民的人民,现在你跟我说要拿出一百贯来摆平这件事情?卢家真的是好大方啊!真你娘的大方,要知道,在这位老妇人的眼里,她的孩子就是这个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千金不换,现在你们却害死了她,害死了一个美好的家庭,现在这个家里面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在了你的面前,你就算是拿出了一百贯,拿出来一千贯又有什么用?卢传礼,你他么的来告诉我,我大唐子民的命,在你眼里就值五十贯么?” 苏萱咬着牙看向卢传礼,目光好似欲择人而噬,恐怖的气息让卢传礼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这件事是卢青这个不肖子孙做的,跟卢家无关,不信你可以问他!” 这是卢传礼最后的借口,围观的人已经从一百贯的诱惑里清醒过来,在苏萱激愤的言辞下,一个个对卢家怒目而视,他们都是大唐的子民,苏萱的一席话,让他们想到了今天的事情以后很有可能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将自己代入其中,面对如此惨剧,又如何不愤怒,但是不管如何,卢家就是先一口咬定其他人从不知道卢青的所作所为,这已经是卢家最后一块遮羞布了,不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如果连这最后的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了,那么卢家就彻底完了。 卢传礼心中悔恨的在滴血,不是后悔跟苏萱为敌,而是后悔卢家在面对苏萱的时候看轻了苏萱,没有任何人将苏萱当一回事,认为苏家不过是卢家随手就能捏死的小虫子,要是早知道有今天,卢家一开始就应该用雷霆之势将苏家打击的粉身碎骨。 苏萱偏过头,冷眼看向卢青,这是苏萱第一次见到伤害苏花花的卢青,卢青跪在地上,深深的垂着头,仿佛身边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这个人已经死了,即便卢青还在活着,但是他的心已经死了,苏萱在心中摇了摇头,闹到现在的地步根本不是苏萱的意愿,但是奈何苏萱想要在长安,或者是大唐安稳的生存下去,想要彻底的与世无争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一头老虎,也要时不时的露出自己得爪牙来显示自己丛林之王的力量,更不要说苏家这个在大唐连一只猴子都算不上的小家族了,因为猴子在老虎不在的时候还能威风一下,但是苏家,在大唐根本就是垫底的存在,怎么轮都不会轮到苏家。 但是即便在食物链之中最垫底的存在,也是有区别的,蜜蜂在临死的时候也要蜇人一手包,但是有些动物死了也就是了,是个人都能欺负一下,因为没有任何的代价,为了证明苏家是一只蜜蜂,而不是随便就可以踩死的肉虫,立威是必然的。 卢家虽然对苏家来说有些大了,但相对来说起到的效果也是瞩目的,苏萱突然觉得这根自己在杂志上看到的关于监狱的说法很相似,那上面说一个新的囚犯进入监狱之后,想要不被欺负,就找一个最强大,最凶悍的人暴揍一顿,那么就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了,很简单,但是同样也很有效。 蜜蜂跟蚂蚁战斗,不会有人关注,但是如果蜜蜂战胜了狮子,那就很恐怖了。 对于苏萱来说,大唐就是一个大监狱,自己进来了却出不去,既然找人立威,当然要找一个够资格的,将他打疼,打怕,只有这样今日之后,但凡有心人想要对苏家做些什么,总会有些顾及,最起码在自己没倒之前,不会出现随便伤害苏家其他人的事情了。 所以说,当苏萱开始算计卢家的时候,就从来没准备让卢家好过。 苏萱转过头对围观的那些人问道,“有谁知道这个妇人,和这个女子的名字?” 等了半天,也没人说话,苏萱也不着急,直到一个妇人小心翼翼的说到。 “孙氏原来叫什么大家都忘记了,但是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叫孙月。” 苏萱点了点头,大唐的民风淳朴,总归会有人敢说话的,对于这一点,苏萱从来不担心,就算畏惧卢家没人说话,但是自己面前不还有一个长安县令呢么,这么大的挡箭牌不用,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敢问县令,卢家的人可都是聋子?” 长安县令向苏萱拱了拱手,一脸正色,按照官阶他比苏萱要低,所以礼仪不可少,然后才开口说道。 “据下官所知,卢家上下没有一个聋子。” “那孙月可是从小就不能说话?” 这一次长安县令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之前那个开口的妇人,瞧见长安县令的目光,那妇人赶忙开口说道。 “不是的,那丫头从小声音就好听,绝对不可能是个哑巴!” 长安县令笑了,苏萱也笑了,卢青苦笑一生,心中却泛不起一丝波澜,卢传礼大惊失色,需要靠身后的人扶着,才没有倒地。 “孙月不是哑巴,那么孙月被卢家控制不能离开,必定会大声呼救,既然你们不是聋子,那就一定听到了,知而不报,眼睁睁看着惨案在卢家发生,现在你们说自己毫不知情,跟自己没关系,卢传礼,你信不信?” 卢传礼咬着牙,原本风度翩翩此时却是一脸的狰狞,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挤出来说道。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苏萱看着卢传礼说道“我给你们留一线,但是你们谁给这个无辜的女子留一线了?她在绝望的时候痛苦的哀嚎,难道你们听到之后真的没有哪怕一丝恻隐么?” 卢传礼闭嘴不言,咬破牙冠,一丝血迹从他的嘴唇流出来,到这个时候,卢传礼明白卢家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可以组织长安县令进入卢家搜查了,卢正怒吼一声,玩命的冲向苏萱,但是在半路上就被长安县令带人按在地上,长安县令脸色铁青,在自己的面前如果让卢正得逞了,他就只能卷铺盖回家了,他只想离开长安县令这个烫屁股的位置,并不代表自己准备回家养老了。 长安县令想要留下一些人手保护苏萱,苏萱却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在苏萱离开后,长安县令分明看到之前好几个在人群之中怒骂卢家的汉子静悄悄的跟在苏萱的身后一起离开,但是长安县令明智的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自己好好查办卢家,将到手的功绩抓好就足够了,没必要节外生枝,更何况卢家之所以有现在的状况,完全是因为这个年轻的丫头,没事干招惹这种人,智者不为也。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一具具尸体从卢家的后花园里面挖出来摆在卢家的大门前,腐烂最严重的已经只剩下累累白骨,当挖出来的尸体在炉前门前已经横着摆不开的时候,围观的大唐百姓终于爆发了,一个买菜的小贩怒吼一声,将手里面秤砣扔向卢家那群人,秤砣是实心的,在这个时代不存在偷工减料,所以卢传礼脑门上鲜血直流直接就昏过去了,有了开始,便很难结束,愤怒的人没有理智可言,当一群人手里面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冲向卢家,即便是长安县令也只能心惊胆战的将衙役聚拢在一起,不求阻挡这些愤怒的人群,只求自保。 第一百七十三章 要不要试试其他的? 卢家完蛋了,长安县令在愤怒的人群中,如同一艘在大浪之中摇摆不定的小船,靠着身边衙役拼死护卫才面前离开的卢家正门的方向,退到了一边之后,身边的压力才骤然一空,看着众多红着眼睛,被怒火冲昏了理智的大唐子民不要命一般冲进卢家,对卢家的男丁拳打脚踢的时候,长安县令却无可奈何,心里面突然泛起了这个念头。 卢家已经完蛋了,至于卢家那群人是死是活,已经完全不在长安县令关心范围之内,他现在只希望这一群被怒火冲昏了理智的大唐子民只摧毁卢家就好了,不要再做出其他得事情,将这一次的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当那十多具尸体从卢家的后花园里面被挖出来摆放在卢家门前的之后,长安县令就不可能因为百姓自发的惩罚卢家而抓捕大唐的百姓,长安县令在人群之中看向苏萱之前离开的方向,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或许这位大唐新晋的渭水县侯就是因为已经预料到了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才会带着自己的人早早的就离开吧! 长安城内发生了百姓的暴乱,尤其还是距离皇宫不远的坊市,长安城里的禁军在很短的时间就将卢家层层包围了起来,手中寒光闪烁的刀枪让再卢家里大肆破坏的大唐子民终于恢复了一些励志,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卢家的男丁已经死的剩不下几个了,那些躺再地上的尸体每一具都非常的凄惨,几乎看不出人形,卢传礼因为被护在最中间,保住了一条命,但是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碎的比乞丐还要凄惨,躺再地上无意识的发出痛苦的呻吟,看样子最起码也已经丢掉了半条命。 军进来的很快,要不然卢传礼恐怕也凶多吉少,但是即便如此,禁军也在卢家里抓到了很多想要趁乱摸进卢家准备发财的贼偷,或者衣衫不整将卢家的侍女压在身下的人,这些人跟卢家还活着的男丁一同被禁军押走了,留下的只是一个在短短的一瞬间就破败的不成样子,连大门都不知道为什么被弄掉的卢家。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气好的原因,一开始就跪在那里的卢青反而没有受什么伤,其他路家人都已经被人打的半死不活的了,但是卢青的身上不过是有几个凌乱的脚印,额头被擦破皮了而已,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伤势了。 苏萱跟李承乾站在床边看着卢家里面发生的情况,直到长安城的禁卫将所有人都带走,清空了卢家之后,李承乾仍旧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的身后已经被冷汗湿透,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苏萱,李承乾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之后向苏萱问道。 “不要告诉我这种情况一早就预先料到了,你肯定料到了对不对,否则你之前不会在占据上分的时候突然离开,我还以为你不想跟卢家闹僵,你一定是预料到了这种事情肯定会发生,才会带自己的人早点离开那里,以免让自己的人受伤,对不对。” 范本富丽堂皇的卢家,在一瞬间就变了一个样子,门口摆放的两个威武的石狮子东倒西歪,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力量将一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推倒,卢家的门前不可能放假货,所以那个石狮子一定是真材实料的,苏萱自认只有自己将滑轮系统弄出来之后,才可能凭借人力将一个就足足有好几千斤的石狮子弄倒,但是这种不可理解的事情确实是发生在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大致猜到了一些,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绝对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已开始不过是以为卢家的人会被狠狠地打一顿,但是大唐子民的凶悍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没他们竟然敢杀人。” 李承乾松了口气,苏萱这么说让他多少容易接受一点,苏萱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就说明苏萱虽然聪明,但并不是一个妖孽,要是这一切都是苏萱之前实现计划好的话,那就真的让人感觉到可怕了。 盯着卢家的方向,李承乾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前大唐百姓发狂冲进卢家的那一幕,内心许久都不能平静,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李承乾内心有兴奋,有激动甚至还有挥之不去的恐惧,虽然李承乾知道身为大唐的太子有这种思想却是很丢脸,但是那时候李承乾确实是在恐惧,因为李承乾认为就算是当时卢家的位置换成太子府,自己这个太子也未必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完好无损的离开。 李承乾的心里面很疑惑,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大唐的子民都是善良的,为这个国家提供赋税,辛苦的劳作,李承乾虽然一直都不敢轻视大唐的子民,哪怕是对一个正在种地的老农,李承乾都会保持应有的尊重,这是李承乾从小打到所受到教育的结果。 但是说真话,李承乾真的从来没有吧大唐百姓所拥有的力量当一回事,但是今天,让李承乾知道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错的是多么的离谱,卢家这么大的家族,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这还是大唐那本分的百姓么? 有着这个疑问的不仅仅只有李承乾,坐在太极殿里面的李世民同样有这个疑问,在看到百骑司递上来的秘碟之后,李世民的手都在颤抖,眨眼之间一个让自己棘手无比想要处置却无从下手的家族便灰飞烟灭,这真的是朕的子民么?朕的子民何时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朕却从来不知道? 李世民的心都都在颤抖,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一种李世民从来不知道,却强大无比的力量更让李世民担心的了,仅仅百十个人就能够将卢家付之一炬,如果人数达到一定的程度,岂不是改朝换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种事情是李世民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发生的,为了能够了解清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李世民偏头看了大殿的一侧一眼。 将浑浑噩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承乾被苏萱送走了,虽然李承乾好像衣服心不在焉的样子,但是苏萱并不担心李承乾的安危,因为在李承乾离开苏萱只之后,原本孤身一人的李承乾身边就开始围上了很多人,一个个身穿便装,从人群里不起眼的点走出来将李承乾保护的严严实实,李家的能人不少,段干和难来都是,想要在长安伤害到李承乾,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人最不禁念叨,苏萱正准备带着自己的家将回家,段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的街道尽头,看到苏萱发现了自己,就笑着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恭喜苏爵兵不血刃就解决了苏家的大敌,原本谁都没有在这场争斗中看好苏家,即便我对你这么有信心,也不过是认为你不会再这场斗争中吃亏而已,至于占便宜,则根本想都没想,至于你能将卢家毁的这么干净,更是让长安城里所有准备看你笑话的勋贵吃了一惊,呵呵,卢家现在还活着的已经都被押解到了刑部,我来的时候顺便去看看,被打死的足足有三十多人,剩下的五十多人也大多只剩下了半条命,卢传礼更是额头流血不止,身上三处骨折,谁能想得到你能够将卢家在长安的所有人,包括卢传礼一口气弄到了如此的地步,陛下对苏侯的所作所为非常的好奇,所以特地让我请苏侯走一趟。” 马老三担忧的看向苏萱,很担心苏萱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受到责罚,往前一步,准备为苏萱背锅,他跟孟娘早就已经被苏萱收为了家臣,是这个家里面的一份子,作为家臣,这个时候就应该提自家的侯爷背锅。 但是还没等马老师那开口,段干便冷冷的看过来一眼,冷声说道。 “滚,我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会相信这件事情是出自你的手笔,而且避险腰间的是渭水县侯,而不是一个只知道用横道的蠢货,想要见陛下,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马老三张了张嘴,只能够尴尬的退了回来,苏宣摆了摆手,示意马老三不用担心,让其他人先回去,只留下几个人跟在自己的身后与段干一同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你今天很威风啊!你可知道其他的勋贵在得知这里的消息之后吓得连碗筷都拿不住了,从今天起,你苏家恐怕可以在长安横着走了,其他的勋贵家一定会惧你苏家三分,毕竟没没有人愿意成为第二个卢家。” 苏宣苦笑一声说道,‘你不用在这里讽刺我了,让所有人忌惮的苏家,恐怕还不如跟卢家硬对硬的拼一场来的痛快,被所有人敌对的话,大唐那里还有苏家能够待下去的位置。’ 段干冷哼一声,苏宣知道这一点就好,都说出头的坠子先烂,苏家今天的所作所为何止是有一点出头啊,简直就是突破到天际了,苏宣出手狠辣,一下子就将卢家弄得家破人亡,没有人会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苏宣即便现在看上去是赢了,但是其实输的一败涂地。 虽然苏宣对今后日子的规划日子就是混吃等死,不理会其他的事情,但是既然生活在俗世,有哪里真正可能置身事外,苏宣可以赢卢家,但是却不能赢得这么干脆,而且用的还是一种所有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办法。 “对了,问一句,我听说卢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毕竟千年传承是假的名头实在是唬人的厉害,所以说卢家的人数应该少不了,我把他们在长安的老巢一窝端了,还弄死的那么多的人,剩下的那些卢家的人岂不是恨我恨得要死?以后我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是不是需要提防一下会不会突然之间就死的不明不白?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能不能传授我几招让我用来防身,我也不贪,三招就行。” 段干讥讽的看了苏宣一眼,冷笑着说道。 “现在想起来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害怕晚了,老夫从六岁就开始习武,到现在已经度过了数十年的光阴才有现在的成就,就凭你?还是算了吧,以你的资质,又喜欢偷懒,不肯勤奋练武,就算是我把自己一身所学倾囊相授,放在你手里也没什么用,到时候练得颠三倒四的,有逃命的机会都可能让你浪费掉,反倒是侮辱了我的所学,说出去丢了我的名声,有那个时间,不如多想想一下能帮你保命的法子,最不济出门的时候穿上一身重甲,除了八牛弩之外,只要不被射中面部你就没事。” 苏宣仔细的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自从见到了段干和南来的伸手,尤其是难来,六十多岁的人了,三丈高的墙壁脚尖在墙壁上随便的点几下就上去了,跟传说中的轻功也差不多的,正常人在这个年纪都是身体亏空的时候,但是说难来能空手打死一只老虎苏宣一点都不惊讶,看样子还有几十年好活,如何让人不羡慕,只要是个人都希望拥有这样健康的身体,苏宣当然也不例外,所以抱着最后一丝期盼对段干说道。 “这也未必,你看我够聪明对吧,一般聪明人学东西也快,说不定我就是一个练武奇才,别人学一年的东西,我一天就学会了,两个月就能够成为像你这样的宗师大高手也说不定呢?” 段干直接就被苏宣给气笑了,见过不要脸的,但是还真的很少见到苏宣这类大言不惭的家伙,两个月成为宗师,以为宗师是路边的野菜随处可见?别的不说,单纯打磨身体,增强身体力量这种打基础的办法就根本不是聪明就能够解决的,只能下苦工一点点的练习,所以连对苏宣解释的兴趣都没有了。 苏宣偷偷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在段干面前闹了一个笑话,段干拼死拼活才刚刚成为宗师,自己却说两个月就可以,这把段干当成了什么了?正准备道歉,脚下却是突然一滑,眼看着青石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苏宣连闭上眼睛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自己被人提了起来,重新站定,就看到了段干那张丑陋的脸。 “其实我还有很多测试人练武天赋的手段,除了这个,你要不要试试其他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蛊惑? 段干所说的试一试其他的方法,苏宣想都没想就直接放弃了,段干测试用的法子太让人讨厌了,苏宣明明感觉到段干只是很简单的在脚下绊了自己一下,但是自己的身体却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不能够靠自己支撑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摔向地面,却没有任何办法,如果不是段干在最后的时候拉了自己一把,自己今天很可能就已经摔得鼻青脸肿了。 至于段干所说的其他方法,苏宣从段干一脸阴笑之中就能够看出来,一定不会比绊倒自己的方法好,这一次段干拉住了自己,自己才没有受伤,万一在其他的测试方法中段干失误,拉不住自己,那可就有意思了。 古人说得好,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苏宣念叨这句话为自己打气,自己怎么说也是劳心的那一类的,段干再厉害,就算是一个打一百个,也要听皇帝的命令,李世民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看一眼,这样过活还有什么意思。 再说了,练武练得满身都是腱子肉也不符合苏宣的审美,男人还好,要是女人那就真的没法看了,身材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几即便大唐没有可以让自己为悦己者容的,但是讨好自己也是必须的,成天看着自己的身材五大三粗的也不会看信。 段干把一个人的潜能几乎已经开发到了人体的极致,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当奴才的命,相比之下老牛和老程他们单论个人的勇武比段干弱多了,却在自己家里面一言九鼎,锦衣玉食的日子过得好不潇洒,相比之下段干在自己面前神气个什么劲,自己要是段干早就找一块布把脸蒙上,没有颜面见人了。 或许是段干的神经比较粗,对苏宣的嘲讽没有任何反应,将苏宣带到太极殿之后,才嘿嘿冷笑着说道。 “没错,我确实是一个劳力的,但是苏侯您这位劳心得勋贵还不是要接受陛下的责问?反正我是在陛下面前硬气不起来,就看苏侯怎么在陛下的面前抱着自己劳心者的风范了!” 说完,段干脑袋一仰,得意的转身走了,只留下苏宣看着段干的背影咬牙切齿,就知道段干不可能是一个会吃亏的,恐怕一路上就等着在这个时候讽刺自己呢,这个王八蛋攀上了满大唐最粗的一条腿,做奴才都做的比其他人家的硬气,满天下能治他的只有李世民,或许长孙皇后也算一个,但是除了全大唐最尊贵的这两位,还有谁敢说自己能指挥得动段干,没有那个胆子,也不敢有那个心,恐怕这句话早上刚刚说出去,中午的时候就被请到一个阴暗的小房间喝茶去了,说不得还会连累全家。 要说到劳心的,满大唐李世民无疑是劳心者之中的最强者,通过劳心来治理整个天下,不仅仅是劳力的,就连其他的劳心的家伙也要受到李世民的节制,没办法谁让李世民手底下的权利大得吓人,李世民可以接受自己手下的人劳心,其他的劳心的家伙又不想受到李世民的制约,那就只有造反自己当皇帝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想要走这一条路的人不是没有,但是下场都很惨,都被李世民无情的干掉了,只能够在地下继续为自己的理想奋斗。 既然生活在大唐,苏宣认为在李世民的统治之下讨生活一点都不丢人,段干对苏宣的想法是错误的,他以为苏宣师从世外高人,在心底就应当有与身份相匹配的傲气,否则也不会再卢家的挑衅之下,直接就把卢家弄得家破人亡,现在卢家大部分的主事人死的死,活着的都关在刑部。 但段干却不知道苏宣苏宣之所以下狠心要把卢家从大唐抹掉,归根究底是卢家对自己的家人出手了,这是苏宣万万所不能容忍的,为了自己的家人,苏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现在卢家完蛋了,也就是因为为了自己的家人能够在大唐过得好,什么所谓的世外高人弟子的身份全都是狗屁,本来就是苏宣为了让自己的身份圆满所瞎编的,放弃这个没名堂的身份,老老实实的跪伏在李世民的威严下,这对苏宣没有任何的困难。 对别人来说或许会觉得屈辱,非要表现的不畏皇权,让皇帝礼贤下士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份,这样想的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傻瓜,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李世民觉得不爽,自己也过得不开心,适当的放低姿态来抱住李世民这条大腿,换来苏家的安定,对苏宣来说就是大赚特赚,得到手的东西才是真实的,至于尊严和脸面,这是这个世上最不值钱,也最没用的东西,偏偏有些人就是看不清。 走进太极殿里面,李世民仍旧坐在上次看到的那个位置,头上的旒冕往下垂着珍珠穗子,静静的坐在那里不怒自威,整个太极殿里面只有苏宣跟李世民两个人,苏宣赶紧上前两步,恭敬的对李世民行了一礼,嘴里高呼道。 “臣渭水县侯苏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的李世民嘴角下意识的扯了扯,今天他摆下这个阵势,就是想要让苏宣意识到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苏宣既然在自己的土地上生存,还领着自己的俸禄,那么就应该遵守自己的本分,李世民从军的时候,对于新加入进来的人,就有杀威棒这种说话,但是既然他已经是大唐的皇帝了,在对苏宣用这种方法别人会说李世民的闲话,所以今天李世民才会摆出这个阵势来给苏宣一个下马威。 但是谁知道是不是自己摆出来的下马威的效果太好了,自己还没有说话,苏宣就老老实实的跪在下面,没有一丝廉耻的祝贺自己万岁,大唐的读书人都是要脸面的,即便万岁这个称呼早就出现过了,但是还真没有哪个读书人敢光明正大的用在李世民的身上,要是让外人知道,读书人的脸面就毁的一干二净的了,所以说那些文臣宁愿跟李世民争执得面红耳赤来显示自己读书人的风骨,然后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至于那些武将,只知道拿着刀子厮杀,可以说一个个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也轻易说不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如今只有苏宣轻而易举的就说了出来,脸上也没有一丝羞愧的表情,反而让李世民有些不适应。 喜欢被人夸奖是人之本性,因为人能从夸奖之中得到认同感,即便是李世民也不例外,不过李世民还是要脸的,这么明目张胆,不含一丝修饰的拍马屁,李世民还是有些不适应,楞了一下神,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眉头微微皱起。 原本李世民这一次找苏宣来,是想要接着卢家的事情敲打一下苏宣,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帝,早就想将那些世家连根拔起了,但是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强行去做的话,很可能那些世家就会反扑,李世民虽然不怕,但是应付起来也很麻烦,这样也会让其他的勋贵有兔死狐悲的感觉,离心离德,这是李世民不愿意看到的,如今从卢家的后花园里面搜出来了十多具卢家不能出具文书的大唐子民的尸体,李世民心痛的厉害,但是这并不妨碍李世民借着这个机会大做文章。 卢家所有的下人和妇孺已经被控制住了,其中愿意出卖卢家的人不在少数,人证物证都在,李世民要是不一股脑的将卢家彻底的从大唐的版图上面毁掉,那他就不是李世民了,百骑司已经把人手散步到长安,将卢家其他在外面的人都控制了起来,以这件事情为借口,其他的老牌世家以及跟卢家关系要好的勋贵连为卢家求情的借口都找不出来,对李世民来说,今天已经没有比这件事更好的消息了。 如果没有那些大唐的百姓冲进卢家打砸发泄他们心中愤怒的话,苏宣原本会被李世民找一个借口赏赐一下的,毕竟苏宣为李世民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但是在百骑司的奏报上面看到大唐百姓冲进卢家,尤其是执笔的那个百骑司文笔还不错,将百姓当时的愤怒描绘的生动形象,这就让李世民放心不下了,因为李世民怎么都想不明包,原本在自己的统治下善良普通的大唐百姓,竟然会有如此暴虐的一面,如果不是百骑司一直留意着卢家,发现情况之后立刻用百骑司的特权调动了一小队禁军镇压,死掉的恐怕不止卢家的男丁,那些妇孺和下人恐怕也不会被大唐百姓放过。 如果不搞清楚其中的原因,李世民如何还能够心安理得住在长安的皇宫,在长安,大唐的普通百姓足足有百万,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皇宫岂不是顷刻间就会被毁的干干净净,连一块砖头都剩不下。 李世民不说话,苏宣就老老实实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苏宣认为自己的两条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高高在上的李世民才冷哼一声说道。 “见到朕行一下礼就够了,为何这么长时间跪在那里不起身?” 这话就问的有点不要脸了,自己刚刚在你的地盘上干掉了卢家,你又不是不知道,用的手段激烈了一点,想要偷偷的跑掉,却被你派段干抓了回来,除了跪在这里老实的认错,争取获得原谅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好走,现在自己表现的这么诚恳,你却要装傻,一点都不配合,大家痛痛快快的把这一出戏演完,来一个群臣有情有义,然后自己早点回家多好。 心里面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么说的话就是嫌弃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苏宣低着头,趴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说道。 “回陛下,微臣有罪,如果不能得到陛下的谅解,微臣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苏宣的表现十分的满意,李世民从来都不喜欢聪明人,因为聪明人不容易掌控,但是一个知道在什么时候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的聪明人就让人欣赏了。 “哦,你犯下了什么罪,为什么朕不知道。” 发生在李世民眼皮子底下的事情李世民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既然李世民准备装傻,苏宣也就只能跟李世民演下去,抬起头,苏宣自责的说道。 “微臣今日在卢家经过的时候,发现卢家竟然倒行逆施,买卖良人,并且藏在家里面害死,导致大唐百姓群情激奋,当时我就在那里,只可惜没有拦住愤怒的大唐百姓,以至于卢家落得现在这种地步,臣有罪。” “放屁,你以为朕是瞎子不成?你别忘了,李泰和李承乾是朕的儿子,他们做的事情都需要经过朕的许可,他们帮你做的那些事情你当朕不知道?朕那些善良的百姓也一定是受到了你的蛊惑才冲进卢家,今天你要是不将你如何蛊惑朕的子民的手段说清楚,就不要想着能离开这里。” 苏宣悄悄的瞅了一眼愤怒的李世民问道。 “真要说?” “必须说!你曾经就说过,你那一门格物的学问不仅仅包含天文地理,甚至还有专门研究人心的学问,不要以为朕忘记了,今天你就讲一讲这门关于人心的学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哭丧着脸说道。 “陛下,如果说晚辈其实失算了,只不过想要借助百姓的愤怒打击一下卢家,连我都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您相信么?” 李世民好奇的问道。“哦?你先说说看。” “陛下,当时您是没有在,否则您就不会认为那些大唐的百姓是受到了我的蛊惑,您不知道,从卢家挖出来的尸体一个比一个惨,明明都是花一般的年纪,在各自的家里面都是掌上明珠,但是落到了卢家的手里,甚至死都是一个奢望,我就看到过一具尸体,身上的骨骼已经被打碎了十多处,这就不是自杀的,而是被活活打死的,那些少女何辜,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一个瞎眼的老妇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心力交瘁,死在了那里,死的时候都在抱着自己的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这种人间惨剧,谁会无动于衷,微臣不过是从后面稍微推了一把,但是却小看了大唐百姓心中的正义,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情,把我都吓了一跳。” 第一百七十五章 知识的时效性 “人心可以再一定限度之内操纵,但是这只对那些普通人有效,像程伯伯,牛伯伯,魏征,等等这些人朝堂上都属于大佬级的人物,根本没有一点效果,因为他们都是这个世上少有的聪明人,什么事情没见过,即便一部分人在智慧上差一点,但是却拥有坚定不移的内心,换句话说就是认死理,你讲的东西再有道理,人家不听,你能怎么办?至于有心人利用微臣的这种方法蛊惑这些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大臣,恐怕连陛下都不相信朝堂上的诸公会被人家三言两语就蛊惑成功,背叛陛下把? 陛下您不知道,当大唐的百姓愤怒的冲进卢家的时候,微臣吓得手足发凉,要不是身边还有太子殿下,差一点就转身就逃,微臣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卢家咎由自取,做出来的事情天怒人怨!” 李世民坐在皇位上微微点头,通过苏宣的解释,他才知道苏宣在进行这个计划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能够将卢家一下子打倒,虽然苏宣在一开始到处散布一种叫做广告的东西,吸引了大唐百姓的注意力,并且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打乱了卢传礼想要用铜钱脱身的计划,但是大唐百姓冲进卢家,真的跟苏宣没有太多的关系,如果卢家没有买卖良人,自身清白的话,苏宣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一个笑话,没有任何作用,归根究底,苏宣不过是在其中起到了一个推进的作用,让卢家自食其果而已。 任何事情都怕说清楚,一旦说清楚,里面就没有任何的神秘可言了,明白了苏宣没有蛊惑人心的能力,李世民总算是放心了下来,听到苏宣提到朝堂上的那些重臣,李世民就自豪,都是忠心耿耿跟着自己打天下的臣子,在这方面,李世民当然对他们有信心。 “陛下,微臣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李世民没有想到苏宣竟然准备给自己讲故事,都是聪明人,李世民当然知道苏宣要讲的故事跟今天的事情有一些关系,当即点头同意,内心还有一丝好奇,不知道苏宣讲出来的故事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曾经有一个皇帝,他的国家里有一个人数庞大的帮派,名字叫做丐帮,就是一群要饭的家伙组成的帮派,因为丐帮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已经威胁到国家安全的地步,所以那位皇帝一直认为丐帮是自己的心腹大患,为此经常担忧的茶饭不思,无时无刻不想将这个心腹大患从自己的国家中去除,直到有一天,那个皇帝跟那丐帮的帮主坐在了一起,皇帝质问那位丐帮的帮主,说你的丐帮已经是我的心腹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陛下您猜,那个丐帮的帮主是怎么回答的?” 李世民冷笑一声,理所应当的回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师之滨莫非王臣,那些人既然生活在皇帝的统治之下,就应该服从皇帝的命令,那丐帮的帮主实在是不知死活,他什么身份,竟然敢跟皇帝坐在一起,而且还有还竟敢招揽一批已经可以威胁到国家的人手,并且在皇帝的面前装疯卖傻,装作不知道,实在是其心可诛,那个皇帝也是个窝囊废,竟然让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形成了气候,要是朕是那个皇帝,在那个所谓的丐帮出现的时候,就会用雷霆之威将其毁灭,带着大唐的铁骑将那个其心可诛的帮主碾成肉泥。哪里还有之后的麻烦!” 对于苏宣故事中的那个跟自己地位相等的皇帝,李世民十分的愤怒,在李世民的想法之中,任何胆敢威胁到他的地位的存在,都会被李世民毫不留情的扼杀在摇篮里,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更不要说在大唐会出现一个人数恐怖的组织了,要是存在的话,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那个组织最幕后的老大,一定是李世民,所以才会安然无恙的存在于大唐。 苏宣无奈的叹了口气,捂着脑袋哀怨的看着李世民苦笑着说道;“陛下,你就不能稍稍配合一下微臣么?这样微臣很难往下继续讲啊!您总不能认为全天下的皇帝都跟您一样吧?披上战甲就是一位战阵无敌的合格的将军,脱下战甲就能处理国家政务得心应手,要是都是您这样的马上能治军,马下能安民的皇帝,咱们大唐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反正我一直恨不得大唐周边的那些家伙都是一群脑子里是肌肉的蠢货,没有了外敌的困扰,那样大唐才会过上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李世民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笑了两声,示意苏宣继续。 “那个丐帮的帮主并没有像陛下说的那样跪下李像皇帝请罪,然后编出一大堆的借口来解释自己所作所为的合理性,而是笑着跟皇帝说,如果哪位皇帝治理国家有方,百姓人人都有衣穿,家家都有饭吃,那傻子才会当乞丐呢。” 一个故事讲完,苏宣不由得对后世星爷这句话佩服的五体投地,简单的一句话却蕴含着绝对不简单的大道理,每每想起来,都感觉回味无穷,李世民眉头紧皱,坐在位置上不发一言,等到他细心的品味之后,才点了点头对苏宣说道。 “你今天的这个奏对朕接受了,你说的没错,这两件事看似简单,但是古往今来能够真正做到这一点的皇帝几乎是没有,接近这个程度的都已经是传世的明君,但是朕却比他们多了一个优势,就是朕手中的地瓜,对其他的皇帝来说难上加难的事情,对朕来说却并非如此,只要朕做到了你说的这两点,蛊惑人心的手段在朕的面前就是一个笑话,也罢,朕就不对这件事情追根究底了,留下一丝危机感用来督促朕,时时鞭策,让朕不能轻易的松懈,好完成这件还从没有皇帝完成的壮举。” 这一刻李世民身上闪烁着强烈自信的光芒,似乎全大唐的百姓都能够吃饱穿暖这件事情对李世民来说已经是唾手可得,身姿挺拔的坐在那里,竟然让苏宣生出了一种拜服的感觉。 不愧是千古一帝李世民,从善如流的李世民,即便是当了皇帝,李世民的那颗心也从来没有自满过,就像是一个合格的攀岩爱好者,不断的想要征服面前一座座山峰,或许这里面也有李世民身体里面胡人的血统在作祟,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李世民身上有着成为一个盛世名君所具备的一切条件,悍不畏死的将士,足智多谋的谋臣,在加上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地瓜,李世民带领着大唐走向强大的脚步已经不可阻挡,任何想要挡在大唐这辆战车前面的蠢货,都会被隆隆的战车毫不留情的轻易碾碎。 苏宣恭敬的向李世民行了一礼,嘴中高声说道。 “大唐威武!陛下威武!” 李世民满意的笑了笑,“好了,这句恭维朕就接受了,最起码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少有一些真情实意在里面,至于那所谓的万岁万万岁,还是收起来吧,要是让其他人听到,不仅仅会笑话你,连带着朕也跑不掉,会被人说成朕是一个好大喜功的皇帝,到时候朕绝对饶不了你。” 对于大佬的意见,苏宣从来都是虚心接受的,正事谈完了,李世民突然对苏宣问道。 “听说你准备在渭水县建一座书院,甚至连先生都找好了,孙神仙一代神医,竟然也经不住你的糊弄,被你骗到书院里面当一个教书先生去了,甚至听说你都把主意打到难来身上去了。” 苏宣笑笑,不好意思的说道。 “孙道长的医术已经达到了大唐的巅峰,想要再有所精进,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将一身所学总结起来,融会贯通才有可能,所以微臣就帮孙道长找了个地方,顺便看看,能不能让孙道长在闲暇的时候教导出几个名医出来,不求达到孙道长的程度,只要经过系统的学习,有孙道长一半的本事,就心满意足了,不是说山野医生不好,但是经过系统学习的医者,总要比山野间大部分那些看病全靠猜的医者强一些,不至于害了别人的性命。” 李世民点点头,满意的说道。 “不错,如果真的能够达到这个地步的话,无疑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到时候朕也要嘉奖你,不过朕奇怪的是,如果孙道长想要办书院教授他的一身所学,除了朕的皇宫不太合适,其他地方孙道长随便选朕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只要孙道长略微透漏一下他有这方面的意向,愿意出钱资助孙道长的人数不胜数,不是我看不起你,这种事情很多人愿意抢着干,还真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侯爵,为什么孙道长却偏偏答应了你的请求,准备在你的书院里面教书?” 苏宣无奈的摇头,苦笑一生说道。 “陛下您以为微臣朕的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么?原本臣不过是想要帮孙道长建立一座书院而已,知道仅仅是一座普通的书院留不住孙道长,只要孙道长开口,想要资助的人大有人在,不用孙道长动弹,就有大把的人把铜钱拉倒孙道长的面前,所以晚辈几乎将自己所学的那些关于医术方面的知识全都贡献出来了,才换取孙道长在书院中授课。 并且保证绝对不会打扰到孙道长钻研自己的医术,并且微臣也要在书院里面教授自己肚子里面的学问,尤其是算学方面,不得藏私,孙道长才勉强同意,并且答应孙道长前来学习的学生一律不看身份,只看学识,而且在书院求学期间学生所需的一切用度,苏家全部承担,陛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将来您要是听到苏家做生意了,要是没有违背大唐了律法,还请您看在微臣不容易的份上格外开恩。说不定那时候苏家都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 苏宣说的凄惨,李世民哈哈大笑着说道。 “只要你不违背大唐的律法,不与民争利,勋贵行商贾之事虽然丢脸了一些,但朕可以选择性的当做没看见,听你的意思,你真的准备将你传承自不可知之地的学问传授给其他人,并且不挑身份,不论贫富,只要符合你们书院招收学生的标准,就可以跟你学习,你真舍得将自己一肚子学问毫不保留的教给跟你没关系的人?” 作为大唐的皇帝,李世民官面上的话用的熟稔无比,什么叫做有选择的视而不见,意思就是让他开心了,李世民就可以不追究,但是一旦李世民中年危机到了,随便找一个借口就可以将苏家打倒在地,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呢,手里面权利大的吓人,满大唐找不出第二个能够跟李世民相比的,所以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装作没有听懂李世民根本不是保证的保证,苏宣耸耸肩说道。 “家师曾经跟微臣说过,只有流传开来的学问才叫做学问,因为学问是具有时效性的,只有集思广益,学问才可以不断的进步,为人所用,学问出现就是被人使用的,这才是学问价值的体现,偷偷的写在一张纸上藏起来的东西不是学问,就是一堆墨汁而已,没有推广开来,只有自家人深更半夜点着油灯偷偷看的学问,外人连上面有几个字都不知道,这样的学问连道边上的一块破木头都不如,破木头带回家去晒干还能够生火做饭,或者取暖,将自家的学问视若珍宝,防贼一样放着所有人的家伙就是一个傻瓜,这片土地上就因为这种傻瓜太多,才导致祖宗很多好东西没有传下来,所以微臣宁愿将自家的学问弄得烂大街,也不愿意做那样的傻瓜,只要微臣传播出去的学问对人有用,微臣就心满意足了。” 苏宣说的话对李世民造成了很大的震撼,在这个人人豆浆自家的东西当宝贝一样藏着的时代,苏宣这样的说法,无疑给李世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现在就不错 不可否认,苏宣脑子里面的那些远超大唐一千多年的知识对李世民来说就是无价之宝,从苏宣弄出来的三字经以及拼音法就可以看出苏宣肚子里面的学问必定经过了好几代人的沉淀才能达到自成一派的结果,马蹄跌,制盐之法,哪一个对李世民来说都是千金不换的好法子,苏宣想要在大唐建立一间书院,教导那些跟宝贵的学识,李世民当然不会阻拦,不仅不会阻拦,反而十分的欢迎。 其他的勋贵或许会对苏宣有教无类的想法感到反感,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把学问束之高阁,只有自家人学习,从起跑线上就高人一等是那些勋贵一代代传下去的底气之一,但是李世民却不这样认为,屁股决定眼界,因为坐的位置不同,李世民当然看得也不一样,不管是安歇勋贵,还是普通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若是可堪造就的话,迟早都会为他做事情的,身份的高低对李世民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更何况还有孙思邈这位活神仙在那里教导医术,仅仅是孙神仙愿意呆在长安附近传授自己的医家经验,就能让李世民半夜里面笑醒过来, 为此,李世民甚至一时兴起,当着苏宣的面抄起了长安附近的地图,特意在渭水边的一座山上给苏宣画出了好大一块地方用来建造书院,知道李世民这是看在孙道长的面子上才把书院的面积给这么大,要是只有苏宣一个人的话,想要从李世民这里多要出一亩地恐怕都是奢望。 地给的很大方,当苏宣试探性的向李世民请求一些国家的拨款的时候,李世民却翻脸不认人,虽然并没有一口回绝,也同意拨一些钱粮用来资助苏宣建造书院,但是却只有可怜的五十贯钱,这价格跟苏宣卖出去的一瓶香水的价格相差不多而且李世民和特意跟苏宣说清楚了,这笔钱不是大唐出,而是他自己从内府拿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李世民自己赞助的。 大唐的土地不值钱,现在大唐的人口稀少,庞大的国土面积中大部分都是从来没有人烟涉足的荒芜之地,这个时候不是野兽在人类的生存环境下苦苦生活,而是人在跟野兽争地盘,大唐的土地多得是没有人打理的地方,也就是在长安附近的地皮值一点钱,换一个其他的地方,只要你是开垦荒地种粮食,官府不单不会向你要钱,说不定还会兴高采烈的补助你几文钱,只要你有力气,开垦出来的荒地都归你,只要不要忘记种完粮食秋收的时候交税就好。 所以说李世民赏赐给苏宣用来建造书院的地皮看上去很大一块,其实真的值不了几个钱,唯一麻烦的就是那个风景优美,依山傍水的地方有几家富商家的宅子,苏宣早就看上哪个地方了,但是却没有资格把人家赶走,毕竟这点良心苏宣还是有的,但是现在好了,让那几家富商滚蛋的不是自己,而是李世民,怎么想那些富商也不敢违背李世民的意思,这样一来书院的地方不但选好了,而且还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按照苏宣对于书院的构想,李世民友情赞助的五十贯钱也就够建造一个气派一点的大门的,想要让李世民多赞助一些,但是李世民却说什么不干了,还说既然是世外高人的弟子,那么肯定有办法弄到钱才对,这句话就说的不要脸了,舍不得就说舍不得,跟自己是不是世外高人的弟子有什么关系,世外高人赚钱的时候一文钱到手能变成两文钱是怎么滴? 既然要钱没希望了,苏宣就想要换一个方法,郑重的邀请李世民成为这间书院的院长,名字苏宣都起好了,就叫做大唐皇家书院,听名字就够气派,这几个字往那里一挂,天下哪里还有其他的书院能够比肩的,从名字上就压死他们。 很可惜,李世民对于苏宣起的名字很不认同,在纸上涂涂改改,决定既然紧贴着渭水,那就直接叫渭水书院算了,打定主意不让苏宣用皇家的名头招摇撞骗,明明不过是十几贯钱的香水,就因为苏宣打上了皇家的名号,一瓶香水的价格已经达到天际了,一瓶香水比一个宰相一个月的俸禄都要高,偏偏还不愁卖,这让李世民介怀了好久,认为自己吃亏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苏宣再用皇家的名头给自己牟利。 而且渭水书院院长的位置,李世民也没有接,不过告诉苏宣,可以问一问太子,如果太子有兴趣的话,可以先替他老爹当一阵子渭水书院的院长。 虽然没有从李世民这里得到什么太多的好处,但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目的的苏宣就被李世民给赶了出来。 该死的段干,把自己带到这里之后一转身就走掉了,苏宣从太极殿中出来之后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段干的影子,除了这次,皇宫自己一共就来过一次,大半夜摸着黑来的时候困得迷迷糊糊的,被一群老头子裹挟着就走进了太极殿,满脑子都是找一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出去的时候也是发呆着走出去了,跟做梦一样,对出去的路线根本没有一点的印象。 这一次虽然精神清醒着走进来的,但是皇宫这么大,段干带着苏宣在皇宫,高高的宫墙只能看到头顶那一小片天空,七扭八拐的走进来,走过的路线早就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了,怎么可能能够按照原路返回。 想要抓一个人问一下,怎么说自己现在都是一个侯爵了,从二品的位置,在大唐也算是不小的了,抓一个人来问问路也是理所应当,但是苏宣站在原地等了半天,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真是见了鬼了,皇宫里面什么时候这么冷清了,连个值班的人都找不到。 李世民就在身后的太极殿批阅奏折呢,日理万机,一丝一毫的时间都不能浪费,自己这时候要是进去因为这种小事打扰到这位英明的皇帝,恐怕会被李世民一脚给踹出来,史书上也不知道会怎么编排自己,不过肯定不是好话就是了。 没办法,既然找不到人问路,那就自己走吧,说不准瞎猫碰到死耗子就让自己逛啊逛的就逛出去了呢。 凭着自己仅存的一点记忆,苏宣就开始在皇宫里面乱走,希望有人把自己当成行刺的刺客给抓起来,这样自己就能顺便把自己给送出去了,但是诡异的是竟然连一个侍卫都没有,难道李世民对大唐的子民这么有信心,在皇宫里面连侍卫都不用,这么确信不会有人来偷偷的干掉他? 没办法,对于这种千古一帝的想法,苏宣认为自己这等小民是不可能领悟透的。 在皇宫里面转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苏宣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僵硬的厉害,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一定会酸痛无比,天知道当初设计这个皇宫的人究竟是在想什么,高高的围墙阻挡住了人得视线,独自一个人走在其中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感觉到压抑,最讨厌的就是设计皇宫的家伙好像将五行八卦之类的东西也用在了这上面,因为四周都是围墙,苏宣在皇宫里面转了一个时辰,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他娘的好像就是在原地转圈。 要不是苏宣机灵将自己的一块玉佩放在原地,一直向前走,明明没有回头,但是却在前面不远处重新看到了这块玉佩,如此试探了两次之后,苏宣才知道了其中的厉害,怪不得李世民这么放心自己不会再皇宫里面御道刺客呢,不熟悉皇宫的人恐怕在皇宫里面转到天黑都不一定能找到李世民的位置。 通过一些布置,让人的视觉和身体其他感官出现错误的判断,从而让人困在原地而已,知道了原因,应对起来就简单了苏宣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皇宫组成的迷宫是一个可以活动自由变化的迷宫,既然是固体迷宫,只要遵守右手法则,大不了将所有的死胡同都经历一遍,也就出去了,方法虽然笨了一点,但是有时候越简单的方法,也是最适合的方法。 苏宣嘴里面哼着不成调子的歌曲,借助右手法则走了一圈之后,总算是看到了一点新鲜的东西,在苏宣的面前的道路中心,华贵的御道不是两侧那普通的青石板路面能够媲美的。 苏宣跟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才挪着自己的脚步悄悄靠近那一条御道,仍旧不放心的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后,才略微放心,这可是御道啊,传说中皇帝专门走的,不知道自己踩上去是什么感觉,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跟跗骨之蛆一般不断的纠缠着苏宣,苏宣的脑袋里面仿佛有一个恶魔在不断的诱惑苏宣,让苏宣踩上去试一试。 苏宣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还是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御道虽然看上去不错,但是未必有两侧青石板路面平整,李世民还不敢用皮裘给自己弄出一条御道来,那样做的话会被言官骂死,都是石头做出来的,脚踩在上面怎么可能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之所以想要试一试,不过是自己的好奇心在作祟而已。 “你要是不出来的话,我就真的一脚踩上去了。” 苏宣突然大声开口,很奇怪,苏宣的身后原本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在苏宣话音落下之后,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苏侯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苏宣眉头微皱,开口说道。 “原本我以为是段干在作弄我,但是这里是皇宫,段干还没有那个胆子在这里作弄我,而且我走了这么半天,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包括守护皇宫的侍卫,即便是段干,也没有资格让那些侍卫理我远远的,因为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段干付不起那个责任,那些侍卫也不可能会听段干的命令, 能够让那些侍卫听命,有这个权利,又想要借助皇宫考验我的,满大唐恐怕也只有魏王你了。” 李泰从一个转角走出来,向着苏宣拱了拱手,露出微笑,声音中正平和的说道。 “原来如此,苏侯果然聪慧,不过能否请苏侯为小王解惑,苏侯究竟是如何从那处迷阵迷离出来的,本王确定苏侯是第一次进入迷阵,从发现到走出来的时间比小王当初快乐三倍,这还是小王事先对迷阵有过了解的情况下,从苏侯的举动来看,想来跟苏侯时不时伸出右手有关系。” 苏宣紧张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苏宣记得第一次见到李泰的时候,李泰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李泰高傲,说话也很随意,对能让李泰提起兴趣的只有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学问,但是此时的李泰却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一举一动都符合一个皇子的身份,这很不合常理。 苏宣此刻对自己刚才没有作死在御道上走一走感到万分的庆幸,苏宣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长孙竟然跟李泰在一起。出来李世民之外,能够让李泰做出这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就只有作为所有皇后典范的长孙皇后了。 苏宣笑着对李泰说道。 “微臣刚才所坐的事情不过是小道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就算是说出来魏王也不会感兴趣的,既然如此,还是不说的好,这一次出来时间已经够长的了,家里面老奶奶一定担心的不轻,不敢耽搁,如果魏王真的有兴趣,还是约一个时间,改天再聊的好。”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即将见到长孙皇后,苏宣感觉比她快要见到李世民的时候都要紧张,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同性相斥的原因?趁着长孙还没有露面,苏宣只想要抓紧时间快点逃跑,既然已经找到御道了,顺着这条路走就可以走出皇宫,段干进皇宫的时候给苏宣的小木牌牌苏宣还呆在身上,只要有这块一次性作用的小木牌,就能够走出皇宫而没人阻拦。 但是苏宣刚刚迈出去一步,脚还没落下了,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哦?如果本宫说现在就不错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清 苏宣叹了口气,将自己已经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内心对长孙皇后不断的腹诽,你说你想要学人家躲在幕后,偷偷观察就偷偷观察吧,难道不知道自己跳出来属于一个失败的偷窥者?一点城府都没有,自己明明都要走了,非要站出来做什么,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躲不掉了? “微臣见过皇后,祝皇后千岁。” 转过身,苏宣努力的做出一副恭敬的表情,诚惶诚恐的对走出来的长孙皇后行礼,只要看一眼,苏宣就明白为什么长孙皇后在后宫的地位属于雷打不动,身后站着不计其数的竞争者对她的位置虎视眈眈,但历史上却没有一个能危及到长孙的位置。 老天有些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天生丽质说的就是长孙皇后这一类的人,她们好像在一出生就收到的上天的眷顾,跟自己这种老天爷创造相貌的时候,随便糊弄一下应付工作的普通人不一样,拥有着一副艺术品一半的容颜,如同远山芙蓉,眉眼如画,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苏宣趁着行礼的时候偷偷的瞄了一眼就感觉心里一紧,只感觉在这一双明亮的眼睛直下,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更可气的是老天不仅仅给了长孙一具无以伦比的好皮囊,更给了长孙一个聪慧的大脑,单纯的美色在后宫这个李世民的收藏馆里面不是找不到能够跟长孙相媲美的,甚至有人超过长孙一份苏宣也不会太惊讶,但是长孙的智慧却是跟美貌成正比的。 聪明人一般都会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与众不同,但是最可怕的是长孙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应该精明,在什么事情上应该精明,其他的时候,长孙只会做一个普通的女人,这才是长孙无垢的恐怖之处,这样的女人要是坐不稳后宫第一的宝座,那才叫没天理。 仔细想一想,整个大唐的时代,够跟长孙在皇后这个位置有资格一较高低的,恐怕只有女帝武则天了,这两位是古代女性心中的骄傲,一个以身作则,像世人说明了一个好的妻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另一个却是用行动告诉天下所有人,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同样能做,甚至还能够做的更好,武则天彻底将大唐的世家豪门踹下神坛,完成了李世民只完成了一半的事情,这就是一个鲜明的列子,或许是对什么都不关心的老天爷都不忍心看到这两个站在女人所能达到巅峰的女子相互争斗,贞观十年长孙病逝之后,贞观十一年,十四岁的武媚娘才背着自己的包袱走进了这个深宫高墙之内,开始了自己一代女帝的争夺之路。 如果说苏宣在后世锻炼出来的粗大的神经在李世民面前还能跳一会的话,那么在长孙这一双丹凤眼的注视下,苏宣没有缘由的只想要夺匡而逃,不愿意跟这双眸子的主人打交道,因为苏宣总感觉这双眼睛的主人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能够看清人最深处到底想的是什么。 苏宣喜欢穿白袍,对于那些色彩斑斓的锦缎总是觉得看不上眼,白袍除了爱脏一点之外,很对苏宣的胃口,所以当苏宣行礼的时候,长孙变笑吟吟的打量着面前袅袅站在面前穿着白袍的少女,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道。 “哦?不愧是师从世外高人的小丫头,本宫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恐怕你就已经猜出来本宫已经在附近了吧?所以才不管不顾的转身就想要跑,如果不是本宫叫住你,这时候说不定你都已经跑到皇宫外面去了,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你我之前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吧,为何将本宫视若蛇蝎一般,本宫还没有那么吓人吧!” 李泰十分狗腿的靠近到长孙的身边,笑嘻嘻的说道。 “母后当然不吓人,母后风华绝代,只要眼睛没有瞎,都一定会这样认为的,如果有人敢说母后吓人,儿臣一定会亲自带着人挖瞎那家伙的眼睛。” 苏宣没有想到李泰竟然还有这么献媚的时候,心里面想笑,但是这时候要是笑出声就麻烦了,只能苦苦的憋着,到时长孙很喜欢自己二儿子的恭维,喜笑颜开,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爱怜的摸着李泰的脑袋,这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看的苏宣直恶心,无奈对于长孙的问话苏宣找不到理由来回答,只能再次把老奶奶搬了出来。 “回皇后,微臣之所以着急回家是因为担心家中老奶奶牵挂,毕竟这一次微臣惹出来的事情不算小,又被陛下叫进了皇宫问询,家里面老奶奶不知道如何担心我这个晚辈呢。” 长孙点了点头之后说道。“不错,这个理由编的不错,即便本宫明明知道你在撒谎,但是你拿出孝道来说事,无论是谁能够因此来责怪你,果真是一个奸猾的小丫头,好了,不要再本宫的面前自称微臣了,小小的年纪偏偏一本正经的在我面前做一个微臣,有一个微臣的,本宫看着想笑,你也别不信,说你奸猾绝对没说错,刚才你称呼本宫的时候在后面竟然加上了一个千岁,明明是好意,但是为什么本宫总觉得你在消遣我? 且不说没有人能够活到那个岁数,连你师父也不过比常人多活了久一点而已,本宫怎么可能活到一千岁,而且就算是活到了那个年纪,恐怕已经老的招人厌烦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称呼本宫的时候说的是千岁,那你称呼陛下的时候用的是什么?不要告诉我说你用的是万岁。” 天啊,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抵触见到长孙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不仅仅好看和聪慧,谁也没告诉过自己她还有这恐怖近乎于妖的直觉。自己不过是在心底恶趣味的想了一下,长孙竟然就能够分毫不差的把自己心底的那点小心思说出来,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虽然心里面已经被长孙恐怖的直觉给吓得直打哆嗦,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否定的。 “皇后您想错了,微……晚辈真的没有那种大不敬的想法,而且家里面的老奶奶经常夸奖我说我这个人心地善良,憨厚老实,容易被骗,晚辈也是这么认为自己的,您说晚辈奸猾,一定是对晚辈有什么误会。” 李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宣,李泰他发誓,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顺杆子就往上爬的家伙,卢家那十几具尸体都还没有凉透呢,要说苏宣憨厚,那十几个家伙就绝对不同意,当然了,也没有人会去理会一个死人的想法,但是李泰自己用他的亲身经历证明了苏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自己不过是把她家的下人绑起来了而已,苏宣就送给他一坛子酒,第二天起来脑壳简直就要炸开一样,自己的母亲刚刚还在嘲讽她不要称呼自己为“微臣”,苏宣就立刻换上了晚辈两个字,自己的母亲是谁,大唐的半个女主人,皇家的便宜是这么容易占的?, 但是让李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的母亲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感,哈哈大笑之后,长孙指着苏宣笑骂道。 “好一个聪明的小猴子,竟然想要当本宫的晚辈,刚才说你奸猾你还不信,这么,狐狸尾巴就漏出来了,也罢,本宫今天心情不错,就认下你这个晚辈了,不过先告诉你,本宫的晚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看看你,一个好好的世外高人的弟子,为大唐献上了好几种祥瑞,怎么在长安没待几天就染上了那么多的陋习,一瓶香水竟然敢卖五十贯钱,一个宰相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及这个数字的一半,你是怎么想的,赚钱赚的已经忘乎所以了?如果不是陛下帮你拦着,你这个丫头早就被御史弹劾的满身都是筛子了。还能有现在的风光? 好好地高人弟子就应该有高人弟子的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狠辣,一个好好的丫头就因为在军中呆了几天,封给你一个武侯,被军中那些杀才给彻底带坏了,卢家不过是看你不顺眼,你一个不满意就把卢家弄得是家破人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强烈的杀气。” “皇后冤枉啊,晚辈的香水卖给大唐的百姓从来都是五贯钱一瓶,只有遇到那些西域的胡商,那些家伙人傻钱多,满身的腥臊味就喜欢香水这种能够遮掩体味的东西,晚辈怕他们认为香水太便宜,用起来不知道节省,所以才把价格稍稍的提高了一些,反正他们的钱不赚白不赚,晚辈家里面还有好几口人等着吃饭呢,晚辈又没有实际的官职,单靠一个侯爷每个月从朝堂领到的俸禄别说住大宅子了,只能带着一家人去喝西北风才能勉强度日了。” 长孙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等到苏宣停下来才开口问道。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就算你一瓶香水只卖五贯钱,仍旧是贵了,要不是你这个丫头拿皇家的牌子当招牌,一瓶香水也就三贯钱,这个价格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陛下就是知道你一个丫头撑起一个家不容易,衣食住行都需要你这个还没长大的丫头操心,一个家族从无到有需要付出的东西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陛下才对你如此抿财视而不见, 大唐以外的家伙被你坑了钱,坑了也就坑了,本宫还没有为那些人讨公道的想法,既然你解释了香水生意没有坑大唐百姓的钱,为什么不顺道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把卢家弄成现在这个地步?” 苏宣咬了咬牙,抿着嘴说道。 “对于这一点,晚辈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单纯的看卢家不顺眼而已。” 长孙皇后气急而笑,“好一个看不过眼,你知道陛下比你还要看不过眼,卢家仍旧还活的好好的,你一个小小的侯爵看不过眼,就让卢家家破人亡,卢家死去的那些人要是听到你这句话,恐怕死都不会瞑目,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卢青为了替他爹卢正报在太极殿被你气吐血的仇,在街上打了你妹妹一巴掌那件事情,你知不知道当本宫听到要让你忘记这件事情,就拿卢青一条胳膊来换的时候,本宫在皇宫里面都在为你叫好。 当卢家准备开始对付你的时候,本宫原本以为你会放弃这个想法,向卢家屈服,没想到面对卢家的威胁,你硬是咬着牙也必须要看到卢青的一条胳膊,那个时候本宫就知道你这个丫头真正不简单,聪明人本宫见得多了,但是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心里面不再有阴影,能够在以后开心的成长,宁愿犯傻拼命也要在卢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聪明人倒是真的不多见,你知不知道你来历神秘,对程,牛两位将军来说不算什么,可以把你当做晚辈来对待,但是放在皇家就是大忌,本宫就是看到了你为了家人不惜跟别人拼命,重情重义的态度,才放心让泰儿和承乾跟着你瞎胡闹。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让你们把事情办成了,你不仅仅在卢家的身上咬下来的一块肉,直接把卢家给生吞活剥了。 一个丫头为了能够撑起一个家族,咬着牙也要发狠行男人才做得出来的狠辣事情,怎么样,卢家那些人死不死的没有人会在乎,但是为了达到你的计划,逼死了一个瞎眼的老妇人的感觉不是那么好吧?” 苏宣的身子一颤,想起了那个老妇人临死时候的凄惨无助的哭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说道。 “那个老妇人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是卢家害死了他的女儿才让那个老妇人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即便没有今天这件事情,那个老妇人也火不了多久了,我只不过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最起码老妇人在临死的时候还抱着自己的女儿,也算是了结了最后一个愿望,该为这件事情负责的是卢家,而不是我。而且从算学的角度来书,用一个老妇人的命换了卢家一家人,是大赚,我也算是为那个老妇人报了仇,也算是两清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用一个垂垂老矣,两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里面的老妇人的性命,换取了跟自己作对卢家的消亡,将卢家一网打尽,以弱胜强,自身没有丝毫损伤的巨大胜利,一个普通老妇人的牺牲实在是微不足道。 无论让谁去评论,都是苏宣的巨大胜利,长孙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点了点头之后对苏宣说道。 “没错,以后不管谁来问你,你都要这么说,不过欺骗别人容易,以你的智慧应付这一点本宫丝毫不担心,但是你打算用这些话欺骗你自己?恐怕你要是不这么一遍遍告诉自己,让自己也相信这个情况的话,今天晚上都会睡不着觉吧。 现在在本宫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离开卢家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委托长安县令购买了十多个上好的棺材来安置那些冤死的女子,非要做出一副强大的样子给谁看,能在朝堂上厮混的,哪个手里没有一两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却是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你过不去自己那一关能赖的了谁?一个好好的丫头总算没有被军武里面那些杀伐气给完全带坏,知道你想要成为一个大家族的顶梁柱,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可一点都不容易,既然认下了你这个晚辈,那就不要怪本宫行长辈应该做的事情,明天起你就跟着承乾和泰儿在宫里面读书吧,顺便跟本宫学学礼仪,一个贵族要是连基本的礼仪都不会,会被人笑话的,传出去本宫都会跟你丢脸。” 说完这些话,长孙皇后甚至不等苏宣反应过来,便仰着头,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一般,得意洋洋的走了,在她看来,能够让苏宣在皇宫里面读书,那是莫大的赏赐,别人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苏宣就很想要拒绝,想要叫住长孙,随便找一些借口把这件麻烦的事情拒绝掉,但是长孙早就已经走得没影了,根本不容苏宣拒绝。 苏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耸搭着肩膀,有气无力的样子站在那里,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别了,我的美梦,别了,我那柔软的铺着鹅毛被子的大床,苏宣没想到自己上了十几年的学之后,不如到社会,一步踏错穿越到大唐竟然又要开始上学了,太平坊虽然紧贴着皇宫,但是从太平坊出来赶上皇宫里面的早课,就要早早的起来,跟上早朝也差不了多少,这就痛苦了,难道自己拼死拼活的跟卢家拼命就是为的蹭皇家的早课? 说实话,对于皇宫里面的早课,苏宣真的是没有一点兴趣,毫不夸张的说,除了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或者教书的先生从书本里找出一句话来问这句话的出处,皇家教授的那点东西苏宣还真的看不上眼,自己的脑袋里面装着的东西领先这个时代一千多年,这不是一个德高望重学富五车的大儒就能够轻易超越的,这需要好几代人的不断积累才能够达到苏宣的这个程度,在眼界和见识上来讲,苏宣已经站在的大唐的最高峰。 但是这些话不好跟别人说,说了的话会被人认为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人傻一点没有错,很多人愿意很傻子做朋友,但是却没有人跟这种蠢货在一起,所以苏宣只能够自己偷偷的想一想,然后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其他人,还需要赶紧将鄙视的目光收起来,生怕被其他人看到。 长孙身边的女侍将一个特别的腰牌递过来,苏宣就迷迷糊糊的接下了,不敢不接啊,苏宣认为今天自己要是不接下这个腰牌,将来一定会被长孙弄得很惨,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自己也要硬着头皮跟一大堆小不点的龙子龙女一起上早课。 仔细的想一想,现在在历史上有名的皇子皇女都有谁,李承乾和李泰是肯定名列前茅的了,两个人为了那个皇帝的位置争的你死我活,还有一个据说在李世民所有的儿子里面也是最贤能之一的李恪,李治还没有被长孙生出来,发动叛乱被干掉的齐王李佑,蜀王李愔被贬为庶人,一大堆皇子里面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说道皇女的话,那就不得不提高阳公主这位狠人了,作为古代女性‘敢于追求爱情的先锋’高阳这一生过得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精彩,包养的男人不计其数,就连《大唐西域记》执笔人辩机都逃不过高阳的石榴裙,一想到这里,苏宣就感觉到头疼,这群人里面,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都是恶魔之种恶魔,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跟这群家伙在一起上早课,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比这些家伙更糟糕的学生了吧。 李泰走过来,一脸同情的看向苏宣说道,“完蛋了,你惨了,我娘非要让你跟我们一起上早课,凭你的身份还真的拒绝不了,每天早课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枯燥的课本快的我头疼,偏偏还发作不得,李纲老先生想来以严厉著称,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准备一下吧,明天要是来晚了,就要被李纲先生打手板的,李李纲先生可不会因为你是一个女子就手下留情,兰陵又一次就因为来得晚了一会,又不认错,被李纲先生用竹板把手打的高高的肿了起来,向我父皇哭诉也没用,反而被我父皇拉着向李纲先生道歉。” “所以你现在应该很开心对吧,李纲先生的为人不用质疑,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我还比你聪明一些,连你都认为李纲先生教授的东西无趣,那更不用说比你聪明的我了,可以想象,到时候我过得一定会生不如死。” 李泰笑的一脸的幸灾乐祸,点了点头之后说道,“那是当然,现在多了一个人跟我一起享受那种枯燥无味的感觉,总是会让人开心的,尤其还是你,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令人讨厌,虽然我承认你确实是比我聪明那么一点点,但是你也不用在一句话里面说上两遍啊,把你困在迷宫里面就是我的主意,想要看一看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从那里走出来,没想到时间出乎我的预料,说说,你用的是什么办法,我在暗处偷偷的看到你用右手摸着墙才走出来的,很奇怪,你走的很多地方都是错误的,为什么最后却能够走出来。” “想要学啊,很简单,这就是格物学里面的一种,如果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话,我准备在我的封地附近办一座书院,专门教授这方面的知识,有兴趣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留一个位置,保证冬暖夏凉,该死的,这都是什么事情啊,我都快当一个先生了,现在却跟你们这些家伙要在皇宫里面装一个乖乖的好学生。” “想让我当你的学生,还是算了吧,现在我还有魏王的身份在你面前撑着,即便是这样你都能用一坛子酒把我坑的痛苦不堪,我要是成为了你的学生,那时候你就更没有顾忌了,老师打学生,就跟老子大儿子一样,根本不需要什么道理,到时候只要你不弄死我,不管你怎么坑我我都对你没辙,我才不那么傻呢。” 虽然对苏宣所说的格物这一门新奇的学问很好奇,李泰早就听说夏日从水里面取冰的手段就出自苏宣格物的学识,弄到制冰的配方对利泰来说并不是难事,硝石皇宫里面就有一大堆,用来当药材的,去年夏天的时候,李泰自己就用这种方法弄出来好大一堆冰块,但是却更疑惑的,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不过联想到如果自己成为了苏宣的学生之后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李泰打了个寒颤之后,还是明智的拒绝了苏宣的这个提议。 苏宣遗憾的叹了口气,李泰果然不是傻子,其实苏宣理想的目标是李承乾,不过李承乾这个大唐的明日之星苏宣还挖不走,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李泰的身上,渭水书院有了李泰,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护身符,学问上的问题苏宣不怕,但是怕就怕朝堂上出现什么差池,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对自己所生活的世界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要是自己一时口快,将宇宙的概念说出来,让这群大唐人知道自己其实是活在一个漂浮在虚空之中的圆球上的时候,鬼知道会不会发疯把自己吊起来烤,但是书院里面有李泰的话,那么问题就容易解决多了,直接把事情往李泰的身上推就好了,自己一个小小的侯爵没人会在意,但总归没有人敢把李泰吊起来放在火上烤吧,没有比李泰还要合适的挡箭牌了, “多谢!” 李泰摆了摆手,好像对苏宣的道谢没有听到,转身也走了,如果当时没有李泰的提示,苏宣也不会那么快就想到长孙就跟在李泰的身后,虽然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但是总归是李泰的一片好心,用笨拙的演技来提醒苏宣,让苏宣明白了今天这些事情恐怕都在长孙的计划之中,说不定李世民也在其中掺和了一脚,从那一刻起苏宣就知道了自己在长孙面前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被动的承受。 说到底,李世民对自己的来历从来没有真正的放过心,所以才安排的今天的事情,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放在皇家的眼皮子底下,以方便皇家监视自己。 走出皇宫的时候,苏宣将段干给自己的那一面当做临时身份证明的腰牌交给了宫门的守卫,外面,记得团团转的马老三见到苏宣出来之后,大喜过望,赶忙跑过来,一脸欣喜。 “侯爷,您总算是出来了,怎么样,陛下没有因为卢家的事情难为您吧?” 苏宣一脸痛苦的掏出那块长孙送给自己的腰牌对马老三说道,“怎么没有我为难,陛下对我的惩罚简直就让人难以接受,剥脱了以后你家侯爷我自由的时间,你看,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我就要在皇宫里面上早课了,你知道我是最喜欢睡懒觉的,以后没有懒觉可以睡了,你说说,还有比这还要严厉的惩罚么?” 马老三呆呆的看着苏宣,想不明白自家的侯爷明明在长安弄出了天大的事情,一个大家族就因为侯爷完蛋了,就算是苏宣被罢官褫爵马老三也一点都不惊讶吗,只要人没事就行,但是为什么自家侯爷进去之后不单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得到了跟皇子一同进学的荣耀? 马老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不过不管这些,只要是好事就好,马老三认为自己也用不着搞懂其中的原因,马车也被马老三赶了过来,那种硬邦邦颠簸的马车苏宣一点都不喜欢,所以苏家特制的马车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是在马车的底部却加上了减震用的钢板,舒适度不是其他人家的马车能够比拟的。 坐上了自家马车,苏宣快速的往家里面赶,小气的李世民,认为自己为了那个位置做出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到手了之后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想要抢他的皇位,算了,不管了,既然在大唐这个时代活着,就要按照大唐的规矩,像烟花一样绽放虽然看上去很精彩,轰轰烈烈的,但是只有活着才是最真实的事情,长孙担心自己的存在对大唐是个威胁,想要近距离观察自己,那就昂长孙看就好了,除了自己的来历,苏宣不怕任何的窥视,什么事情都没有跟家人在一起有意义。 长孙慢慢的等到李泰追上自己,转过身似笑非笑的对李泰说道。 “我儿长大了,懂得怜香惜玉了。” 李泰一愣,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辩解着说道。 “母后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提醒一下苏宣,完全是因为看在她曾经帮我解答过一个难题,那个难题母后也知道,就是那一文钱的难题,刚才不过是还给她一个人情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作为学问的探讨着,苏宣绝对是合格的,儿臣与苏宣交好,完全是想要从她的身上学到那些有趣的学问,仅此而已。” 第一百七十九章 理智的苏智 长孙笑了笑,对李泰的解释不置可否,母子两个说了一些话之后,李泰就跟长孙告辞了,李泰看出了自己的母亲好像要去跟自己的父亲有话要说,这个时候自己在一边未免有些不合适,就随便找个理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李泰小眼睛里面慢慢的都是兴奋,卢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都被苏宣用一个叫做广告的东西给弄垮了,广告广告,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李泰对于苏宣想出的这个称呼十分的认可,简单的两个字完美的体现出了广告的作用,卢家本愤怒的大唐百姓给摧毁,这个叫做广告的东西功不可没,需要仔细的研究一下,这东西,用得好了,不亚于百万雄兵,卢家的灭亡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件事情, 不过这是自己的父皇需要考虑的事情,自己的父皇雄才大略,没道理自己能想到的事情,自己的父皇会想不到,这个时刻恐怕就在研究广告的用途,这是自己的父皇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李泰认为自己大致了解一下就足够了。 让李泰更感兴趣的就是苏宣从迷宫里面走出来的法子,要知道苏宣是第一次见到皇家的迷宫,这一点李泰敢打保票,但是苏宣从迷宫里面走出来所用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到了这么点时间里面苏宣甚至都不能将一个迷宫好好地探索一便,对迷宫一点都不了解,脑袋里面没有一个大致的印象,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走出来,视迷宫里面一些很有欺骗性的地方如无误,看上去误打误撞的就走了出来。李泰却知道一定跟苏宣用右手摸着墙壁走出来有很大的关系。 知道了一个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赶快实验一下就不是李泰了,皇宫里面的迷宫不止有一处,李泰准备好好的试验一下苏宣的方法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的神奇。 李泰想的没错,他老子李世民此时正坐在书放里面,手里面拿着一张纸看的仔细,如果苏宣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认出来这张是就是自己派人在长安四处张贴的关于卢家的告示,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正拿在李世民的手里面。 长孙贤淑的站在李世民的身后,一双丰润白暂,细若葱白的手在李世民的肩膀上轻轻的按压,李世民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时光,片刻后,李世民开口对身后的长孙说道。 “你做的还是有些着急了,应该先问过我的,以苏宣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你是故意站在那里等她,对别人来说进入皇宫跟皇子一起学习是无上的恩宠,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她的学识已经自成一派,说是跟弘文馆里面的那些的大儒相比也未必相差多少,更不要说还掌握闻所闻问的奇异学识,便是开宗立派都已经够资格了,李纲先生虽然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在学问一道上能够与其相提并论的满大唐都找不出来几个,但是论到灵巧机变,还是苏宣要强上几分,除了那些经义之外,能够教导苏宣的几乎是没有,那些老掉牙的经义朕看来都头疼,更不要说那种师从世外高人,学了一肚子高深学问的人会愿意浪费时间学习那些没什么作用的经义才是咄咄怪事,她之所以没有一口拒绝,恐怕就是看出了你的意图,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拒绝的权利,只要答应了这件事情,才会多少减弱一些朝堂上对她的猜忌,才会甘愿在宫里面浪费时间。” 长孙笑的很开心,在后面揽着李世民的肩膀笑着说道。 “没打算让那个丫头在宫里面学到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臣妾又如何不知道李纲老先生没有什么可以教导她的,即便是世外高人,在大唐的土地上也总归要遵守大唐的规矩,入世了人了,就不要想要跟出世的时候那样放荡,总要收拢一些才好,那些老掉牙的经义就很不错,能够收拢一个人的性子,顺便让她学习一下世俗的规矩,世俗总要有世俗的规矩,不能跟之前一样。 您是皇帝,她是臣子,有些事情您不好出面去说,但是臣妾就不一样了,臣妾是女人,你不好做的事情,臣妾去做便会理所当然,再加上那个丫头跟臣妾一样,都是女子,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有责任管理天下女子的教化,即便她顶着一个侯爵的名头,年龄也已经快到了及笄的年龄,但是只要她一天没有举行及笄的典礼,那就不能算是成年,臣妾对她进行一番管束也是理所应当,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闲话传出来。不过她现在跟您的两个儿子。承乾和李泰打得火热,听说在私下里承乾甚至以萱姐相称,你不管管?”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情你让朕怎么管?泰儿之所以接近苏宣,以朕看完全是因为苏宣那满脑子奇奇怪怪的学问,只想要把苏宣的那些学问弄到手,成为自己的,这样的的想法很好,学他人所长,补己之所短,这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其他的想法夹在其中,至于承乾那里你也不用担心,别看苏宣平时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但是骨子里面却是一个高傲至极的人,以她的高傲,一定不会屈居人下,但是太子妃的这个名头她一个小小的侯爵还配不上,侧妃她也肯定看不上眼。而且就是因为苏宣她太聪明了。 夫弱妇强这一点不好,放在平头百姓家里面说不得是好事,但是放在皇家就是天大的灾难,要是她想要做些什么,承乾未必有能力发现,所以这样聪明的女子是不适合嫁到皇家来的,据我所知苏宣曾经发过毒誓,一辈子都不回嫁人,好像是跟她的师门有一定的关系,具体什么原因百骑司也不知道,那些废物,到现在都没有把苏宣的来历弄清楚,不过苏日安苏宣不适合嫁到皇家,但是作为一个朋友却是极好的,从卢家来看,就知道苏宣还算是重情重义,为了自己一个并没有直接血脉联系的妹妹就敢跟卢家拼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不用担心会被背叛,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会这么轻松的饶过她, 观音婢你不知道,当得知卢家被百姓毁灭的消息,就连朕都吓了一跳,朕从来都没有想过,朕的百姓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一面,百十个人就把卢家毁的不成样子,要是将这个数字扩大十倍,百倍呢?朕之前一直以为能够威胁到朕的地位的只有那些不安分的勋贵或者世家大族,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大唐普通的百姓也有摧毁一个国家的力量,甚至比那些世家大族还要恐怖,百姓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这句话果然没有错,朕当年领兵的时候就明白,没有百姓参加的造反不是造反,只是叛乱而已,隋炀帝杨广也算是雄才大略,隋朝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失去了民心,否则那些所谓的反王,就算是朕,也不能推翻隋朝的统治,建立大唐这个国家。苏宣用行动给朕上了一课,不仅仅是朕,太子恐怕也意识到了大唐百姓的重要,。这对太子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有了这件事情打底,将来太子做事之前,也会多为大唐的百姓考虑一下。” 卢家被毁灭的消息传到了苏家不就,家里人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了苏宣被带进皇宫的消息,老奶奶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过去,苏花花被吓得哇哇大哭,哭着要找自己的姐姐,让老兵老刘头手无足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小小姐,苏氏和大伯脸上也是一脸的紧张,只要苏智的表情还算是正常。 其实苏智自己也很想要哭,苏智的年龄虽然不大,但是也知道苏宣在这个家里面的重要性,小时候苏智就跟在自己的父亲身边,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有不吃苦的,所以从小苏智就对吃苦之间事情深通恶绝,他现在就很喜欢用智慧来解决事情,能用脑子的事情绝对不用力气,苏宣要是出事了,苏家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打回原形,苏智不想要再吃苦,所以他很希望苏宣回来。 不过看到一家人都很慌张,苏智认为这时候应该有个人保持理智,所以强迫自己成为那个最正常的人。 苏家的马车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很容易就会分辨出来,已经站到街道口迎接的苏一在看到自家的马车之后,尤其是看到马老三一脸的得意,就知道家里面没事了,赶紧就往家里面跑,边跑边大声的叫道侯爷回来了。 苏宣也不知道为什么马老三这么得意,好像他才是那个被选入皇宫里面读书的家伙一样,如果可以的话,苏宣并不介意马老三代替自己去读书,但是奈何长孙还没有蠢到分不清自己和马老三这两个完全没有一点异样的人。 得知苏宣回来之后,坐在椅子上被留着眼泪的苏花花不断拍着胸口的老奶奶马上就睁开的自己眯起来的眼睛,好现在一瞬间就活过来了一样,不用人扶就站了起来,赶紧问道。 “萱儿回来了?萱儿在哪里?有没有受伤啊!” 大伯一家也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人回来了就没有事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亲人之间的担心也好,还是自家的好日子都指望着苏宣,总归是不愿意看到苏宣出事的。 苏智小小的嘴巴一撇,总算是松了口气,在一家子的悲伤情绪之中努力装一个正常人,这对苏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如果苏宣还不回来的话,苏智认为自己再这么继续装下去就会发疯了。 听到老奶奶的呼唤,苏宣赶忙从外面走进来,辅助老奶奶说道。 “奶奶,我在这里呢,你放心,我一点伤都没有,陛下找我过去不是为了惩罚我,而是要问我一点事情,问完了就让我出来了,要不是在半路上遇到了长孙皇后,耽误了一点时间,我早就回来了。” 老奶奶拉着苏宣的手臂上下看了半天,确认苏宣确实是没有受伤之后才松了口气,换上了严厉的表情对苏宣说道。 “乖孙女,以后一定不要再意气用事,跟卢家那种庞然大物为敌了,家里面就属你最重要,老婆子烂命一条,苏花花也是从小跟着我。没有那么娇贵,谁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伤,不过是一巴掌而已,不至于让你为了这点小事去冒险,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让老婆子我怎么办,你大伯不争气,一家人都指望着你呢。” 被说不争气的大伯摸着鼻子嘿嘿直笑,一点都不在意,被苏氏偷偷的从后面踢了一脚,见到苏宣过来问好,才放过了自家男人,笑着说一些家里话,虽然明白苏宣跟卢家拼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苏花花,自己一家不过是顺带而已,但是知道卢家完蛋了之后,苏氏还是一脸报仇之后的开心。 苏智做的不错,苏宣已经从老江的口中知道了在全家人手无足措的时候,只有苏智最理智,知道安慰紧张的老奶奶,所以得到了苏宣的表扬,轮到苏花花的时候,哭的眼睛都红了的苏花花一下子就扑到了苏宣的怀里,眼泪流成了小河。 “姐姐不要走了,我们就在家里面,花花以后乖乖的,不再给姐姐找麻烦了。” 大伯一家不可能这么说苏花花,他们知道苏花花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能够这么说的只有老奶奶,可怜的苏花花,现在还以为苏宣跟卢家拼命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苏宣笑着帮苏花花擦干了眼泪,温声安慰道。 “乖,花花不哭,花花最乖了,姐姐不过是出去办了点事情,没有跟谁拼命,奶奶是在逗你呢,咱们家的人都是讲道理的好人,能讲道理就从来不动手,姐姐不过是出去跟卢家讲一讲道理,他们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让我替他们给花花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真的?”苏花花一脸天真的看向苏宣问。 “当然是真的,姐姐向你保证。” 第一百八十章 麻烦上门 苏宣的保证当然是真的,卢家现在全家都被关在刑部里面,李世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买卖良人的罪责,让卢家千年的诗书世家就是一个笑话,单凭这一点 ,就足够卢家上下砍好几次头的了,现在说不定卢家的那些家伙在刑部的大牢里面上个厕所都需要先汇报,经过允许之后才能够方便,又怎么可能在出现在长安的市面 上胡作非为。 大人之间的那些杀伐事情就不需要跟小孩子讲了,苏花花在这个年纪就应该相信这个世界是善良的,适合每一个人生活的美好世界就足够了,快快乐乐的长大,至于 被苏宣隐匿不说的那些龌龊事情,等到苏花花长大之后,再说也不迟,童年就是要开心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时光,不应该让一个好孩子过早的脱离这个一个人成长中重要 的时间段。 小孩子心思不定,刚才还泪眼蒙蒙的苏花花让苏宣心中怜爱,在得知卢家不会再欺负自己,见到苏宣完好无损的回来之后,便没心没肺的想要去玩耍,苏智虽然很 想要继续留在这里听一听苏宣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苏智不知苏花花,苏花花吃了亏只会找苏宣和老奶奶哭诉,但是苏智吃了亏,又是少年人的心性,怎么不会用心打听 一下出手打苏花花和自己的到底是谁? 苏智和苏花花一样,在苏家都是有列钱每个月都有一贯钱,放在以前,一贯钱是苏智从来不敢想象的数字,自己的父亲每日早出晚归给人家做活,每个月大多的时 间都在熬夜做工,一个月下来也赚不到一贯钱,但是自己不用做每个月都稳稳的有一贯钱,东市街道边赵家婆婆的酥饼只要三文钱一个,但是只有过年的时候自己的父 亲才会咬着牙给自己买一个解解馋,想要跟父亲母亲一起分享,他们却说自己已经吃过了,苏智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吃,只是舍不得而已,如今一贯钱苏智早就算好了, 用来买酥饼的话,自己一天可以吃十个酥饼,可以让自己吃到饱,苏智很感谢苏宣交给他的那种奇怪的算法,一群奇奇怪改的符号在一起,只要用习惯了就会发现其实 很简单,如果没有这种算法的话,苏智认为自己就算是算三天也不可能算出来。 一贯钱的酥饼对苏智的诱惑很大,即便机里面每天吃的饭食都是他从来都没有吃过,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明明比酥饼好吃多了,但是苏智就是忘不了酥饼的味道, 。不过在床头将自己藏起来的那一贯钱拿出来了,苏智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用这一贯钱偷偷地去打听消息。 那天围观的人很多,当然也有人认出了陆青,苏智的一贯钱没有白花,因为那个人看苏智出手大方,还免费附送给了苏智很多其他的消息,不如陆青经常在哪里吃饭 ,喜欢在哪个青楼留宿,甚至连陆青习惯在那条路线回到卢家都告诉的清清楚楚,在知道卢家的势力之后,苏智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跟卢家进行一番对比之后,只能 无奈的放弃了自己的复仇计划,自己还是太小了,刘爷爷腰间的横刀苏智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勉强抽出来,更不要说挥舞起来砍人了,尤其是像刘爷爷旁敲侧击的弄清了 青楼是一个什么地方之后,苏智就更加的绝望了,自己这个年龄,恐怕连青楼的门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报仇了,苏智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一夜之间长大。 就因为知道卢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苏智才明白将卢家一瞬间弄覆灭的苏宣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其中恐怕是异常的艰险,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苏宣才 成功的战胜卢家,所以苏智真的很想要听一听苏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很想要学习一下。 不过无奈苏花花一直拉着他出去玩,当苏智看到自己跌父母也走出去,房间里面只剩下苏宣和老奶奶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真的是不可能留在这里听一听那惊心动魄的 经过了,只能低头这怏怏的走出去,任由苏花花拉着在家里面乱跑当苏花花要跟苏智一起用泥土来做饭的时候,苏智痛苦的哀叹一声,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现在已经 长大了那该多好啊! 跟卢家的斗争苏宣会瞒着苏花花跟苏智,会瞒着大伯一家,但是苏宣却不会瞒着老奶奶,苏宣大致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老奶奶讲了一遍,老奶奶听得是汗流浃背 ,这其中虽然看上去苏宣赢得很轻松,但是又有谁知道这其中的凶险,若不是卢家一开始自持身份,不愿意背负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头,想要保持一下身份,这场斗争鹿 死谁手还不确定呢,老奶奶抓着苏宣的手臂不放开,生怕一放开苏宣就会消失一般,当苏宣讲到十多具尸体从卢家的花园中挖出来的时候,老奶奶怒气勃发,老奶奶也 是清苦人家出身,只守着家里面的祖地勉强过活。当然知道穷苦人的不容易,现在竟然有人吧主意打到清苦人家身上了,如何让老奶奶不怒,老奶奶咬着牙咒骂道。 “呸,这一群杂碎,那个叫做卢传礼的家伙上次来咱家的时候奶奶还见过一面,长得人模狗样儿的,谁知道竟然是一窝子畜生,活该他们被天打雷劈,被人将卢家 打的稀巴烂,这就是做亏心事的下场,现在还想要欺负咱家人,我孙女这么好的孩子都想要欺负,这不,报应就来了。” 苏宣苦笑一声,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的布局,求着李承乾和李泰的人情,借助这两位手里面的资源将事情做的完美,再加上一点点运气将卢家干掉,到了老奶奶这里 怎么所有的功劳都归到老天爷的头上了,这一点苏宣是坚决的反对,因为不管怎么看,就算是把运气那一部分的功劳算到老天爷的头上,那也是自己占大头,老天爷擦 个遍而以,而且如果真有老天爷的话,苏宣绝对是最想要一睹老天眼容颜的人之一,即便自己来的奇怪,但是苏宣仍旧对所谓的满天神佛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如果做坏 事真的会受到老天爷的责罚的话,苏宣打算明天就欺负孤寡老人去,顺便看谁不顺眼挖了他们家的祖坟,看一看老天爷会不会一个雷劈死自己,在老天爷劈死自己之前 苏宣一定会揪着老天爷的脖颈好好地问一问他吧自己弄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过既然老奶奶是这么认为的,苏宣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老奶奶固执的认为苏家之所以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老天爷看苏家过得实在是苦难,看不下去了才将苏 宣送到她的身边,这是天大的恩德,每天虔诚的烧香拜佛死老奶奶的功课之一,既然老奶奶喜欢,苏宣也就没理由阻止,功劳的大头给老天爷就给老天爷吧,只要老奶 奶开心,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当老奶奶听到苏宣明天就要去皇宫上早课之后,老奶奶沉默了很久,才对苏宣说道。 “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奶奶没资格告诉你什么,也看不懂,不过奶奶知道皇帝和皇后是大唐最厉害的人,他们杀人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理由,他们想要孙女你去皇宫读书 ,咱们家还没有资格拒绝,否则就会坏事,丫头,你答应奶奶一件事,不管出了什么问题,只要你逃得掉就好,不用管家里面其他人,你是咱们苏家的希望,家里面所 有的人命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 老奶奶说的情真意切,苏宣心里面感到暖暖的,这才是一家人该说的话,苏宣拍着老奶奶的手笑着说道。 “您想什么呢,没有人想要害咱们家,孙女我也不用跑,咱们就安安稳稳的在这里过日子,等到封地那里建好了,咱们就立刻搬进去,不管其他事情,一门心思过咱 们的日子,到时候更什么麻烦都不会有了,我们过我们的,没碍着谁,没挡着谁,谁会吃饱了撑得来找咱们家的麻烦。” 老奶奶喜笑颜开的点头,笑的牙眼不见,老奶奶一点都不喜欢住在长安,什么东西都死贵的不说,邻里之间也没有在猛虎山的时候那样有人情味,总觉得生分,老奶奶不止一次期盼过在封地里面的日子了,好几次都在老奶奶的梦里面出现过。 老奶奶为苏宣担心了半天,中午的时候都没有吃饭,现在虽然还是下午,但是老奶奶已经累了,被人搀扶着去后院休息,苏宣这才有时间泡上一壶茶休息一下,老奶奶想要去封地好好的过活,苏宣又何尝不是,李世民作为一个皇帝还是合格的,在他的手底下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一类的事情,但即便如此,大唐的炒糖也是一个大漩涡,苏宣不过是送给了李世民地瓜这门粮食,顺便用点其他的手段从李世民那里换来了一点好处,至于就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么,自己招谁惹谁了,你们想要那些方法,行啊,靠着献上地瓜成为一个侯爵,苏宣认为也就到头了,从古至今还没有听说过因为献上东西成为国公的,想要坐在这个位置,需要实打实的军工才行,当然,昏君不在此列。 所以只要安歇大世家拿出一些代价出来,苏宣很开心的就会把制盐之法,马蹄铁,或者之后自己可能弄出来的杂七杂八的方法卖给他们,这样一来大家都落了好处,大家都开心,也没有了那么多的麻烦,皆大欢喜的事情多好啊,这样做很难么? 一个个偏偏他娘的保持自己世家的风度,不到绝处都不愿意拉下脸了给一个新进的勋贵谈条件,认为这是对他们身份的侮辱,都是一群贱皮子,不打疼了不知道老实,卢家就是前车之鉴。 因为得到了那些东西,李世民的威望大大增加,屁股底下的位置更稳固了,看不到李世民倒台,五姓豪门他们一个个如丧考妣,不敢找李世民的麻烦,就只能找一个不大不小的软柿子捏一捏,反正不隔手,还能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但是要知道兔子急眼了还会咬人呢,更不要说她苏宣了。 老牌世家想要靠着打压苏宣来表现自己的不满,顺便重新树立一下自己老牌世家的威信,李世民想要借助苏宣的手,从那些老牌世家的举动中找到他们的漏洞,然后一个个的连根拔起,还大唐一个安稳的内部环境,两者之间不敢直接短兵相接,以为那样除了两败俱伤,让渔翁得利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所以苏宣就很幸运的成为了李世民和老牌世家用来较量的棋子,两边分别抓在李世民和老牌世家的手里,哪一边的力量都不小,这他娘继续下去是要死人的啊! 没办法,这两边任何一边对于苏宣来说都是庞然大物,哪一个都得罪不起,但是得罪不起我还不能躲起来么?等到自己搬到封地里面距离长安好几十里地呢,你们就是想要找自己的麻烦都找不到,那时候你们就直接跟李世民拼命去吧,大家用刀子杀得个你死我活,我自己坐在封地里面啃着地瓜看戏,就不信在自己的家里面还能有麻烦上门不成,难道麻烦自己能够长腿了? 但是很不幸,或许苏宣就是一个乌鸦嘴,念叨什么就来什么,人在家中坐,麻烦还真的长了腿找上门来了,而且还一来就是两个。 牛见虎和程处默就大刺刺的坐在苏家的厅堂里面,翘着二郎腿,一点素质都没有,完全就不是两个勋贵家的弟子,更像是两个没有素质的小混混,苏宣敢保证,这两个家伙要是赶在自己家里面这么坐着的话,两条腿早就被打折了,还轮得到上自己这里来抖威风。 牛见虎和程处默在苏宣的家里面简直比自己的家里还要自在,厅堂的桌子上摆满了绿色的蔬菜,脆嫩的黄瓜上面还顶着花骨朵,一看就让人心情大好,这完全是用来看的果蔬谁会不征得主人同喜就直接上手拿? 这两个就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谁家的客人会没有一点礼仪,在主人不在的时候坐在厅堂里面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翘着二郎腿,一个人手里面拿着一个黄瓜啃得飞快,就连苏宣进来的时候,这两位也只是看了一眼苏宣,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的意思,仍旧专心致志的对付着手里面的黄瓜,连个招呼都不打,腮帮子早就被黄瓜塞得满满的,仍旧不断的啃着手里的黄瓜,甚至就连黄瓜的尾巴都没放过,一点点嚼碎的咽进肚子里面。 “慢点吃,黄瓜尾巴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死硬的,想要吃自己去暖房去摘,我不是给你们两家送去过一车黄瓜呢么,怎么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好像从来没吃过黄瓜一样,那些黄瓜去哪里了?再者说了,我记得我好像派人按照苏家暖房的样子给你们两家也建造了一个暖房,算算时间,你们家也应该结出来黄瓜了,至于在我这里吃的连勋贵的样子都不要了么?” 程处默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对苏宣开口说道。 “我爹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送来的那些黄瓜哪里轮的上我们,黄瓜本来就是贵菜,更不要说还是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就连陛下都不一定吃的上,我爹一直当宝贝似的看着,我想要偷偷吃几个都不让,原本家里来人的时候,家里都是大块的肉,大碗的酒招待,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吃,人头大小的海碗装的还是你家的美酒,好家伙,酒量差了喝半碗就已经醉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原本想要跟我爹谈事情,到头来什么都没谈成,只能等明天人家酒醒了再说,现在好了,我爹不在用人头大小的海碗装酒招待客人了,家里面最好的餐具,从前朝皇宫里面得来的雕花白玉盘里面放的是你送过来的黄瓜,因为我爹认为没有比在这个时候用黄瓜招待客人这个更有面子的事情了, 你知道么,当家里面的客人看到白玉盘里面放着翠绿的黄瓜的时候一个个瞪得眼珠子都直了,抓着我爹就问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黄瓜,这时候我爹就说是家里种的,不值几个钱,如果喜欢就拿走一些,我爹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家里面的黄瓜都已经快要被送光了,哪里还有我吃的份,为这个,我娘已经跟我爹吵了好几次了。” 苏宣听得好笑,谁家的黄瓜会用白玉盘来装,要是一不小心摔碎了一个半个的还不够心疼的,即便是老程家里面想要找出一套相完好的白玉盘恐怕都不容易,要是摔坏了,损失的价值恐怕能够买好几百车的黄瓜。 “得了,多大点事,牛伯伯喜欢吧黄瓜送人就送人吧,这又不是什么坏习惯,家里面的黄瓜还有不少,走的时候带回去,记得自己偷偷留下一点,没事的时候拿一个啃着吃也不错,等到你家暖房里面的黄瓜下来之后,你就不用担心黄瓜不够吃了,那时候就算是你顿顿吃黄瓜都没问题,见虎也拿一些。” “萱姐送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收下呢?无功不受禄,黄瓜也是萱姐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白拿不好,我们那点能力萱姐又看不上眼,刚才吃了一根黄瓜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拿就不好了。” 苏宣楞了一下,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不应该是牛见虎这种憨直的小子能够说出来的,牛见虎向来在自己面前是有一说一,今天这是怎么了,拐弯抹角说的苏宣一头雾水,从进门的时候苏宣就发现程处默和牛见虎有些不大对劲,不过却没有在意,现在看来牛见虎的怨气好像不小啊! 疑惑的看向了程处默,苏宣想要让程处默给自己解释一下,既然程处默和牛见虎是一起来的,那么牛见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程处默一定知道难道程处默跟牛见虎闹别扭了?这不可能啊,牛见虎和程处默两个人关系说是亲亲的兄弟也差不多,什么事情能够够让这两个家伙闹成这个样子。 程处默苦笑了一声,无奈的对苏宣说道。 “别看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因为萱姐你的原因。” “我?”苏宣更是想不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为了将卢家搞垮做准备,一刻也不敢休息,生怕事情出现什么自己应付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这段时间连见到没有见到牛见虎,又怎么可能惹到他呢,让牛见虎在自己面前发牢骚。 想到卢家的事情,苏宣总算是想明白了,牛见虎是在因为自己跟卢家为敌的这段时间没有通知他,没有让他们帮忙而跟自己生气,在他们的想法之中,自己遇到了困难,就应该向他们求助,然后大家一起面对任何问题,这才是正确的选择,而苏宣偏偏选择了自己一个人,让他们以为这是苏宣不信任他们的表现。 笑了笑,对于牛见虎的这种想法,苏宣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反感,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在乎你的敌人是谁会毫无条件的帮助你,心里面开心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生气,转过头看向程处默,苏宣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程处默点了点头,说道。“萱姐,卢家虽然家大业大,靠着在读书人之中的声誉占据着大唐学识的最高点,等闲动它不得,即便是陛下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将他们从大唐的土地上铲除,但是咱们三家连起来又怕谁,即便是卢家跟咱们敌对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跌斤两,何至于你一个人跟卢家拼命,这段时间我和见虎却被家里面的事情绊住了,今天处理完事情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这才匆匆的赶过来,你在兰州那么照顾我们,就连在地瓜的奏折上都带上了我们,我们也因此在回到长安升官一级,但是在你遇到问题的时候,我们却没能帮上忙,总感觉怪怪的。” 苏宣转身坐在了椅子上,手指敲着身边的桌子,饶有兴趣的看向牛见虎说道。“你真的是因为自己没有帮上忙才这么生气的?” 牛见虎张了张嘴,却是一脸的羞愧,抱着脑袋大叫一声坐在了椅子上,根本不敢抬头看苏宣,闷头说道。“我知道我这个兄弟做的不合格,萱姐你想要骂我就骂吧,在卢家针对你,你最需要帮主的时候我和程处默却藏起来了,这是我的错,你就算是骂的再难听我也接受,要不你打我一顿也行。” 苏宣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牛见虎说道。“我为什么要骂你?你说这是你的错,恐怕你心里面却不这样想的吧,什么被家里面的事情绊住了,就算是真的,你们的耳朵都没有聋,怎么会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我和卢家之间的事情在勋贵圈子里面都传遍了,你们会不知道,恐怕你根本不是气自己,而是气牛伯伯把你锁在家里面吧?” 牛见虎猛然抬起头,看向苏宣面如土色,一旁的程处默也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牛见虎说话都不利索了,眼神飘忽不敢看苏宣,吞吞吐吐的问道。 “萱姐……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和程处默都被锁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让我们出门的?知道你和卢家的事情之后,我是真的想要来帮你,但是……但是,嗨!我现在根本没有脸坐在这里,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一直把你当自家人看,还经常督促我们向你学习,但是到头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卢家欺负却不管不顾,萱姐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能不能把气都撒在我的身上,不要记恨我爹他们?其实他们对你还是不错的,卢家被大唐的百姓弄成一片废墟之后,那些人知道拿大唐的百姓没办法,所以就想把责任推到你的身上,以你的行事太过阴毒,蛊惑百信为由想要让陛下责罚你,我爹和程伯伯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起去参见陛下,在太极殿上把那些家伙一个个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还让长安县令把那十几具尸体拉倒了皇城外,想要让陛下看一看卢家做的那些事情,那些老牌世家没辙了才离开的。” 说到最后,牛见虎的声音越来越低,就连他都不信自己的那一番说辞,在苏宣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牛家和程家坐在一边看戏,等到分出了胜负之后才帮助苏宣,苏宣能让他和程处默进门就已经出乎他们的预料了,在他的想法中,苏宣就是用乱棍打他们打出去都一点不意外。 “你说的没错,我是很生气,但是我是气你糊涂,你真以为牛伯伯和程伯伯两位长辈真的会见死不救么?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对自己老子怎么一点信心都没有,快把自己的身子坐直了,弯腰塌背的样子我看着都恶心,程伯伯和牛伯伯在兰州对我多加照顾,如果我真的应付不来,他们早就出手了,保住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对这两位长辈来说没有一点困难,是我不让两位长辈动手的,如果你们加入进来,那么这就不是我和卢家的争斗了,我有你们帮忙,那卢家有没有交好的世家了么?五姓豪门向来都是同进同退,只有把争斗限制在我和卢家之间,我才有把握。 因为五姓豪门无论再如何不要脸,也不可能联合在一起向我这个新进的小贵族出手,要是你们加入进来,那就上升到了大唐的勋贵跟那些老牌世家之间的争斗,这是陛下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事情,因为到那个时候,就连陛下都不一定能够控制得住事态发展的方向,而我在老牌世家的联合之下,就像是一直没有丝毫抵抗力的蚂蚁,瞬间就会被碾压程齑粉,所以说,牛伯伯和程伯伯出手根本就不是在帮我而是会害了我,怕你们忍不住,才把你们锁在家里面不让你们出来。” 听到苏宣这么说,程处默和牛见虎之前失去的精气神仿佛在一瞬间就回来了,程处默兴奋的对苏宣问道。“萱姐,真的是这样么,这不会是你为安慰我们骗我门呢吧?我爹在我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我却没怎么信,现在你也这么说,那就应该差不了了。” 看着两个重新欢脱起来的家伙,苏宣也笑的开心。“当然,而且这一次我也不算是孤军奋战,太子和魏王也帮了我不少的忙,陛下想要借助我的手来打压一下老牌世家的威风,又怎么好意思一点忙都不帮呢,所以才会纵容太子和魏王帮我,即便是出了问题,也没有人敢找他们的麻烦,陛下推脱起来也容易,陛下想看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那我就干脆做到让陛下也吓一跳的程度,你们不知道,陛下为了这件事情,还特意把我召到皇宫了呢。” 有些事情不敢跟别人说,但是跟自家人说就没问题了,背后议论皇帝,被别人听到是大罪过,但是跟自家人说一说就是一个活跃气氛的笑话,对于苏宣如何驱动大唐的百姓把卢家弄成一片废墟,他们也好奇得紧,听完苏宣的描述之后,程处默好奇的问道。 “萱姐,你这得没有用什么手段来操纵人心么?” 牛见虎支着耳朵,屏气凝神,想要听听苏宣怎么回答。 “当然没有,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究其原因,完全是因为我大唐百姓见不得龌龊事情心中有正义,人心向古,这都是因为陛下教化天下有方的原因啊!” 程处默撇了撇嘴,牛见虎也是一脸的不信,苏宣什么样子,他们两个最清楚了,别看苏宣现在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但是苏宣越这样,就越证明这里面有鬼。 苏宣叹了口气,发现现在骗人是越来越难了,连程处默和牛见虎这两个傻蛋自己也骗不过去了,意兴阑珊的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跟陛下说人心不能够操控,只能够有限度的引导,其实这句话是错的,在一定的条件和前提下,完全可以将一个正产人逼成一个疯子,不过越自信的人,就越困难,如果说是陛下或者牛伯伯和程伯伯那样心志坚定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但是对普通人,我就曾经看过一个实验,一步步将一个从来没有作恶的普通人逼成一个杀人凶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好与坏 牛见虎和程处默坐在那里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都忘记了闭上,听得口水流的老长都不自觉,天啊,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方法控制一个人的内心,甚至能够一步步将一个人逼成一个杀人凶手,那个人都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学问,难道是仙法不成? 他们两个自以为听到的天大的秘密而颤抖不已,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神仙的,也只有神仙才能够控制一个人的思想,而苏宣无疑是曾经跟仙人学习过的,所以知道这种神乎其神的方法也不足为奇,一个个瞪着眼睛希冀的看着苏宣,想要见识一下这种神仙手段,跟这种神仙手段相比,苏宣之前弄出来的制盐之法和地瓜也变得在正常不过了。 地瓜他们也见过,产量如此高的粮食,可不是只有仙人才能够种的出来么,仙人有点石成金的手段,苏宣虽然差一点,但是将卤盐变成可以食用的食盐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究竟怎么样才能够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呢?这种事情可是要见识一下,没有实验用的人不要紧,牛见虎和程处默跳着脚表示苏宣随便在他们身上使用这种仙法,他们对苏宣有信心,相信苏宣不会害他们,既然如此,不抓紧时间体验一次简直对不起自己。 白了着两个二货一眼,在后世苏宣曾经在论坛上看到过很多的心理实验,比如斯坦福监狱实验,崩坏心理实验,很多实验因为太没有人性甚至都被叫停了,将一个本本分分的人在短短的一天时间中就变成一个杀人犯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国外对这种心理实验很盛行,苏宣就在那个论坛上看到过一个白领在先被周围的演员影响下认为低人一等之后,便再接着用利益诱惑,使得这个人下意识的开始服从,一旦开始盲目的服从之后,这个实验就开始变得简单了,三个人中有两个人在最后从将一个老人从楼上推了下去,即便他们动手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愧疚,但仍旧如同中了邪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由此可见一个人的心理并没有人类想象的那么坚不可摧。 当然这种实验只能够影响到普通人,像李世民那样的家伙,即便是通过实验将李世民逼到绝境,李世民也不会成为服从者,听别人的命令行事,因为李世民就是一个天生的决策者,他只相信自己手里面的武器,不管情况如何的艰险,即便所有人都在说特使错的,他也会毫不动摇的坚信自己才是正确的,并用手中的利剑将所有跟他意见不同的人砍翻在地,作为一个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囚禁自己的父亲,把兄弟的妻子收到自己后宫的家伙,绝对会这么做的。 万幸的是像李世民这样自信近乎于变态的家伙这个世界上并不多见,普通人还是占据多数的,朝堂上能够抵消这种心理实验的人很多,但是绝对没有程处默和牛见虎这两个王八蛋,如果这两个家伙在朝堂上多多打拼,等他们混到牛伯伯和程伯伯那个年纪之后,苏宣对他们能够完美的通过心理实验并不惊讶,但是现在还是算了一个个毛还没长齐呢,要是这一类心理实验在他们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副作用那才叫有鬼呢。 果断的拒绝了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并且告诉他们,想要试一试的话可以,等到他们都七老八十了,快要进棺材的时候再来找自己试一试也不迟,现在还是算了,他们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牛伯伯和程伯伯会带人拆了自己这个小小的侯爵府。 或许是知道了自己并不合适,牛见虎和程处默在一开始的兴奋之后就恢复了理智,明白这样有些阴损的法子苏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他们身上试一试之后,也就绝了这个心思,在跟老奶奶问好之后,两个家伙在苏家混了一顿饭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从苏家带走了不少的好东西,食盒里面装的是苏家最新的吃食,香甜软糯的蛋糕绝对不能少,吃饭的时候这两个眼睛非常毒的家伙对别的菜色一点都不上心,闻着问道就把目光盯在了蛋糕上面,一个两层没有抹奶油的蛋糕将这两个家伙吃的不亦乐乎,大唐的勋贵之后吃的就像是逃难的难民一般,两只手都抓着硕大的蛋糕左右开工,如果不是身上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谁知道这两个家伙家里面向来都是锦衣玉食,吃穿不愁。 在苏家这两个家伙简直比自己家里面都自在,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吃相,蛋糕着东西虽然软,但是吃得快了也会噎嗓子,程处默瞪大眼睛,长大嘴巴,直勾勾的瞅着苏宣,两只手抽风一样摆动,即便已经噎程这样了,仍旧不愿意丢掉手里面的蛋糕,苏宣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才把程处默的小命给救了下来。 离开的时候,程处默和牛见虎瞅着食盒里面有着厚厚一层奶油的蛋糕不断地叹气,幽怨的重组和苏宣不说话,不用问,单看食盒里面的蛋糕,他们就知道这个蛋糕一定比他们吃的那个光秃秃的蛋糕要好吃不少,尤其是蛋糕上面的奶油不知道究竟怎么弄得,竟然形成了一个个花朵一样的形状,还用几块有些干瘪的梨肉摆成了好看的形状,美丽的甚至让人有些不忍下口,他们从来不知道一个食物竟然还能弄得这么漂亮。 “别看我,吃饭的时候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慢点吃,这个蛋糕就是让你们尝尝鲜一会还有更好的,但是你们不听,这能怪得了谁,这个时候梨子可不好找,苏家找了半天才从一个富户家里面的地窖梨买了几斤,家里老奶奶最近有些咳嗽,孙道长也开了点药,再加上甜梨用来治咳嗽最好不过了,你们快点回去,着蛋糕放的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程处默和牛见虎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即便他们对食盒里面的蛋糕流口水,但是胃里面已经没有一点地方了,早就被其他的食物填得满满当当,连一点缝隙都没有,只能够干看着,却有心无力,只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坐上了自家的马车,跟苏宣拱拱手告别。 自从苏宣将奶油弄出来了之后,受到了苏花花和苏智的一致好评,以至于这两个孩子现在连饭都不吃了,一天到晚都抱着小碟子上面放着一块有着厚厚奶油的蛋糕,满脸都是奶油,仍旧吃的不亦乐乎,直到老奶奶看不下去之后,抓着而两个小孩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并且规定了一天只能吃的数量之后,这两个孩子才重新坐在的饭桌上,并且特意嘱咐苏宣不要在这么惯着这两个孩子了,在这么下去这两个孩子会被惯坏的。 对于自家的孩子,惯一些苏宣并不认为有什么错,现在家里面又不是之前那种三餐不继的时候,毕竟自己不大不小也是个侯爷,难道拉着全家吃糠咽菜对苏花花和苏智才好了?不过老奶奶说的也对,奶油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的话就会发胖,小小的孩子正式发育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是太胖的话对以后没有什么好处。 不过牛奶就没有这个顾虑了,苏宣跑遍了全长安才找齐了几头产奶的母牛,这个时候大唐还没有那种只会产奶,身上黑白相间的奶牛,奶牛在十八世纪才被荷兰人培育出来,有的只会耕地的耕牛,产奶量比奶牛来说简直少得可怜,找到这几头牛苏宣废了不少的劲,现在就养在院子后面,倒是足够家里面用的了,老奶奶身体不好,多喝一些牛奶总没有错,苏花花和苏智正在成长的时候,更离不开牛奶这种好东西了,这个时代可没有那么多营养药让苏宣选择,而且苏宣认为什么营养药也不如一天一杯牛奶来的管事。 孙道长在一连喝了几天之后,也称赞牛奶是一个好东西,这下子原本不愿意喝牛奶的老奶奶也开始每天一杯,从不间断,尤其是苏宣往热过的牛奶里面加上白糖之后,味道就更好了,就是喝过之后需要再喝一杯清水,否则一天的时间喉咙都甜腻的难受。 送走程处默和牛见虎之后,苏宣哼着歌回到了院子里面,找自己麻烦的卢家已经没有找自己麻烦的能力了,苏宣认为这件事情之后,自己会平静的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人打扰自己,所以心情十分的愉悦,话说这段时间忙着对付卢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孙道长了,所以苏宣准备去孙道长那里呆一会。 苏家虽然占地不算大,但是让苏宣满意的除了地段不多,不闹也不僻静之外,家里面还有一口好井,井水甘甜,用来泡茶是最好不过的了,今天天气晴朗,去跟孙道长喝上一杯清茶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孙道长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除了吃饭的时候,几乎看不到孙道长的人影,尤其是这几天,就连吃饭都让人把饭送进去,长时间不出来活动活动对身体不好,所以苏宣想要看一看孙道长究竟准备做什么。 苏宣敲开孙道长房门的时候,发现孙道长正在聚精会神的翻看一本医术,地上已经散落的放着好几本类似的医术了,苏宣眉头微微一皱,孙道长向来是十分爱护自己的医术的,甚至已经到了翻看医术的时候要先洗手这种近乎苛刻的地步,如今却把视若珍宝的医术当垃圾一样扔了一地,这很不正常。 瞧见苏宣进来了,老孙才把手里面的医术放下,看到了苏宣手里面提着一套经过特别打造的茶具之后,就明白了苏宣的来意,点点头之后说道。 “这段时间看医书看的老道头疼,这时候来一杯清茶提神醒脑也算是不错。” 将茶具快速的摆好,苏宣用松塔引火,将铁壶里面的井水烧开,用来冲泡茶叶,一杯清茶弄好之后放到老孙的面前,老孙先是端起茶杯闭上眼睛轻轻地嗅了几下,一脸的满足,然后小口小口细细品着杯中的茶水,一开始来孙喝茶还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但是越喝,老孙就越能品味出茶水的美妙,现在已经到了一天不喝就觉得别扭的地步了。 “听说你已经解决了卢家的麻烦了?” 苏宣点了点头,起身将老孙茶杯填满之后才羞愧的说道。 “用的方法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可能不符合您老人家的处事方法。” “哼!老道虽然是一个修道之人,但是却也不是那种只知道悲天悯人二部分事情青红皂白的蠢货,卢家竟然买卖良人,杀害之后如同猪狗一般埋在地下,若不是你这个丫头,恐怕那些无辜的人现在还死不瞑目,卢家活该有这一劫,又关你什么事情,到时你家里面最近还不错。” 苏宣知道老孙是说自己弄出奶油蛋糕之后给老奶奶送去一个之外,又亲自给大伯一家送去了一个这件事情,笑了笑说道。 “原本我以为人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相应的责任,当初他们将老奶奶和苏花花抛弃不管不顾,我虽然不至于把愤怒撒在苏智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但是对大伯一家实在是没什么好感,不过是看在老奶奶的面子上不差那几口吃的而已,但是当苏花花因为我的牵连,差一点被打到的时候,婶婶能够用自己的身子帮苏花花挡住,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从这点看婶婶本性其实不坏,当初之所以威胁大伯离开到长安,说到底还是想要给苏智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这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做的事情,长安米贵,养活两张嘴就已经够困难的了,大伯还不能养活老奶奶和苏花花,婶婶做的事情虽然狠了一些,但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也说不上大恶,既然是一家人,还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好几十年,没道理大家过的跟陌生人一样,再给婶婶以此机会也没什么不可。”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青蒿治疟疾 对于之前的事情,苏宣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评论,当时一家里面只有大伯一个劳力,一个人需要养活四张嘴,着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即便放在物资十分丰厚的现代仍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要说现在的大唐百姓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地之后,还要面临数量极多的农税,一年辛苦下来到手的粮食也就只能勉强养活三个人,而且还一天只能吃两顿饭,农忙时有一口干的吃,农闲的时候就只能喝稀饭,勉勉强强混一个半饱。 这个时候婶婶为了自己的孩子强迫大伯搬到长安在长安里面做工换一口吃的,理论上来说并没有错误,因为苏宣就知道在突厥,寒冬的时候如果大雪封山,突厥的部落没有东西可以取暖的时候,就会围城一个圈子,老人和妇孺就在圈子的外围,而最里面却是最强壮的战士,并且所有的食物也是先供应给这些强壮的人,然后才是其他人,这是一个十分理智的结果,因为一个部落是否能够繁衍下去,靠的不是无力的老人,而是能够在马上作战的战士,那些身体瘦弱的老人留在布罗利只是多一张嘴吃饭,并不能给部落造成产出,当然要最先舍弃,为了日子过得更好,舍弃一部分人是应该的,很巧,野兽也是这么做的。 婶婶也是这么做的,虽然苏宣并不认可这种方法,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跟野兽不一样,人有着自己的智慧和判断,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并不妨碍苏宣明白婶婶当时的用意,当时一家人已经快连饭都吃不上了,继续留在那里只能是大家一起完蛋,大伯一家只能出去找一条生路。 大伯一家离开的那年田地大旱,上交完农税只够一家人根本没剩下什么粮食,婶婶离开的时候将大部分粮食留了下来,老奶奶和苏花花才活了下来,苏宣借用自己侯爵的爵位调查的时候,发现大伯一家人来到长安的时候是一路乞讨才来到这里的。 所以说大伯一家虽然有错,但是却不至于不可救药,那一块蛋糕,就是苏宣向大伯一家发出的讯号,苏家现在就剩下这么点人了,不好好团结在一起好好过活的话,那就是在给外人看笑话,老奶奶对于苏宣的变化笑的眉眼不见,苏式每个月从家里面得到的份例一直偷偷的藏起来,不知道预备着什么,当苏宣将那块蛋糕亲自送到苏式的手上之后,第二天苏式总算是把安歇铜钱从床底下拿出来了,开始上街为家里面置办一点小玩意,有一套衣服苏式已经相中很久了,这一次终于咬咬牙买了下来。 对于苏宣处理这钱是的手段老孙很满意,一家人之间的相处总归不能跟对外人一样,彼此之间的忍让是必须的,只有这样,一个家族才会昌盛起来。 苏宣再跟老孙喝茶闲聊之中度过了一个美妙的下午时光,不过苏宣总感觉老孙还想有些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而且在喝茶的时候老孙是不是的就会走神,经常回答的颠三倒四,有时候一杯茶端起来在半空中呆了半天都不知道往嘴里面放。 苏宣伸手摸了摸老孙的额头,奇怪,一点都不烫,这就证明老孙并没有发烧,但是除了这个原因,苏宣怎么也想不出来老孙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么? 瞧见了苏宣的疑惑,老孙叹了口气,一脸悲痛的说道。“老夫最近刚刚得到消息,长安附近的一个村子里竟然有疟疾肆虐,自古以来,因为疟疾而死的人不计其数,长安已经派出了禁军将那个村子团团围住,不允许任何人从里面出来,只许进不准出,这是要把那个村子里面的人都给活活的逼死啊!老夫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好几晚都是夜不能寐,耳边仿佛能够听到那些人痛苦的声音,因为放心不下你这里,才迟迟没有动身,现在你既然已经解决了卢家的麻烦,老道就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一会,老夫就要动身前去那个村子,你给老道准备一辆马车,知道你弄出来的那种马车坐着轻便快捷,而且又舒服,老道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了,到时候也可以在你的马车里面休息一下。” 苏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长安附近竟然出现疟疾了?自己为什么不知道? 在古代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情况下,疟疾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恐怖的传染病,一旦出现,就是成片成片的感染,如果被人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引起大面积的恐慌,李二刚刚借助苏宣的手打压了那些老牌世家,当然不能让疟疾坏掉他的好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派人严加封锁这个消息,并且禁军以操练的借口连夜离开长安,封锁那个村子。 对于大多数国人而言,疟疾似乎已经和日常生活没有多大联系,但是历史上,疟疾则是最为流行而凶险的传染病之一,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人类历史的演进方向。 根据苏宣了解,疟疾这种疾病几乎要来康熙帝的命,并且基因证据显示了疟疾摧毁了当时强盛一时的古罗马帝国,由此就可以见到疟疾对古代人来说究竟是一种多么恐怖的疾病,苏宣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对封锁村子的禁军存在的目的并不是仅仅不让村子里面的人出来这么简单,如果村子里面的疟疾达到一定程度的话,那些禁军就会化为冷血的刽子手,将村子里面的人都杀得干干净净用来保证疟疾不会传播。 人一旦是得了疟疾,运气好的能够挺过去,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够一命归西了,在这个时代得来疟疾几乎就可以宣布死刑了,听孙道长说疟疾出现的地方好像距离长安还不远,不行,这段时间不能让家里面出去了,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苏家人就这么多,有一个出事的话苏宣都会心痛好久。 要说疟疾的话,苏宣倒是了解一些,有些时候得了疟疾的人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潜伏期,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但是等到发病之后,才会发现他身边的很多人都已经也得上疟疾了,并且对于疟疾来说,蚊虫传播也要多家预防,万幸现在的季节还没到蚊虫苏醒的时候,这方面的威胁不应去考虑了,但是仍旧要提防一下跟得到了疟疾的人接触,所以老老实实的在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苏宣对于孙道长知道长安城外出现疟疾并不奇怪,李世民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派兵封锁了那里,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当然要问一问大唐在医术方面最具代表性的祖宗一级的任务,孙思邈求证一下,看看老孙对这件事情有没有什么办法,看老孙转身走进里屋,不大一会就拿出一个包裹,显然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那里的,既然老孙准备了这么久,显然是对治疗疟疾胸有成竹,拯救了一村子的人之后,这一下子老孙神仙的名头肯定更加的响亮了,苏宣认为自己说不定也能沾点光,最里面对老孙歌功颂德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老孙就从怀里面扔出来一本手写的书籍,苏宣赶紧小心的接过来,只要是老孙的东西就算是一张废纸,那也是一张值钱的废纸,怎敢大意,还没等苏宣看清楚上面也得是什么,一旁的老孙就已经开口对苏宣说道。 “丫头,这是老夫这一辈子关于医术总结的精华所在,这些年写写停停,也算总结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现在就放在你那里,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让老道白白看着那些人在病痛中死去跟老道的向道之心不符,这一去如果能够活着回来也就罢了,如果老道止不住疟疾,也留在了那里,这本书你就用来在开办书院的时候让那些想要学医的人看一看,至于能够学到多少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苏宣的眼睛慢慢瞪大,脖子僵硬,歌功颂德话凝固在嘴边,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孙,感情老孙这么急着去根本一点治疗疟疾的把握都没有,甚至人还没走了,就已经开始留下遗言了。 “那个,孙道长,如果您没把握治好疟疾的话,我觉得您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如果连您都对疟疾束手无策,那么那些人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没救了,为了他们,如果把您给搭上的话,那才是万万的不值,是大唐的损失,您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些人所有人的性命加在一起,都没有您重要,为他们而涉险,未免有些不值。” 孙道长摇了摇头,一脸正色的说道。 “有何不一样?再老道看来,这个世上的所有人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人子,为人父母,老道从来不认为自己比别人要金贵多少,老道这些年风餐露宿,碰到你这个丫头之后才算是享了几天福,道家讲究一个因果,老道既然能够享福,自然也应该付出一些东西,老道身无一物,只有这一手医术还算是看得过去,老道翻遍了所有医术都没有找到关于疟疾的治疗方法,既然如此,老道就自己去慢慢研究,成功了自然是好,即便是失败了,一条烂命而已,老天爷想要收走,就拿去好了,不管如何,老道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苏宣直愣愣的看着老孙收拾好一切,然后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间,向外面的苏一要了一辆马车,在苏家,老孙想要一辆马车根本不会有人准备请示苏宣,他们就能够答应下来,苏一还特意问一下老孙需不需要找人帮他赶车,他赶车的技术就不错,老孙笑了笑,点了点头,苏一便兴高采烈的去准备了。 房间里面,苏宣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围着老孙的桌子团团转,大汗早就湿透了苏宣的衣衫,苏宣知道老孙决定的事情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改变的,即便是三头牛都不一定能够拉的回来,但是老孙现在要去治疗的是疟疾啊,站在古代可是一种要命的疾病,万一老孙有什么闪失,自己可就真的可以说是遗臭万年了。 虽然历史上孙道长是长命百岁,活的让人羡慕,但是问题是历史上并没有自己这个人,现在因为自己把老孙带到了长安,然后老孙知道了在长安闹疟疾的事情,看不了有人生病死去的悲天悯怀的性子,老孙理所当然的坐不住,这一切,自己的存在就是那个变量,如果因为自己的存在让老孙也得了疟疾……苏宣甚至不敢想象这个恐怖的后果。 咬着牙,苏宣深吸一口气,长长的一口气仿佛想要吸干净房间里面所有空气一般,直到自己跌胸膛承受不住快要爆炸的时候,苏宣才把这一口气呼出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疟疾在古代酥软时一种致命的疾病,但是在后世却根本算都不上事,只能够在史书上才能偶尔的看到这种疾病扩散开来之后的威力,那后世治疗疟疾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办法来着? 苏宣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快点想起来,自从来到大唐之后苏宣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好,后世看过的东西在脑子里面就像是真实存在的一般,记得滚瓜烂熟,但是现在一着急为什么什么都想不到了。 苏宣咬着牙齿,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状若疯魔,马老三早就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了,但是苏宣的状况实在是太诡异了,让马老三一时间不敢走进来,只能从苏宣喃喃自语之中隐约的听到自家的侯爷好像是因为忘记了什么事情而苦恼。 终于,当苏宣抬起头看到老孙放在窗台上的那一小盆蒜苗,被上面翠绿的颜色晃了一下之后,眼睛一亮,大叫一声从地面上跳起来,一脸兴奋的说道。 “青蒿!没错,就是青蒿,马老三,快,快准备,把长安城里面所有的青蒿都给我买回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苏一的任务 老孙坐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外面赶车的苏一兴高采烈的跟老孙说着在苏家之后自己的感受,原本苏一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运气好碰到一个好一点的勋 贵,在人家的手底下做活,能够混一口饱饭吃,然后这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如果运气更好一点的话,主家出手大方,说不定等到四五十岁的时候能够把自 己赎出来,娶一房媳妇,生两个孩子,老了不至于没有人孝敬,让自己的孩子不至于也是一个奴籍,能够堂堂正正的当一个人,这一应该就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但是即便在苏一最不切实际的美梦之中,也从来都没有想象到自己能够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现在在苏家自己每天都是一天三顿饭,一天三顿呢,而且从来都不限量 ,只要你能吃,不管吃多少也不会有人阻拦你,只是叮嘱一下一次不要盛得太多,吃不饱就多盛几次,以免一次盛的太多吃不完剩饭,饭剩下来简直是在作孽,白花花 的大米饭,即便是落在桌子上一个米粒苏一都会捡起来放进嘴里面,苏二到苏六也是如此,又怎么可能剩饭呢,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会把那一盆满满当当的大米 饭吃的干干净净。 苏一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苏宣曾经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来过一次,见到了那干净的仿佛狗舔过的饭盆,眉头皱了一下,当时苏一他们吓惨了,以为苏宣是嫌弃他们吃的 太多了,苏一刚想要跪下来求主家不要生气,准备把责任揽过来,告诉苏宣是自己饭量太大,如果想要惩罚的话就惩罚自己吧,哪里想到还没等他开口,苏宣就偏头对 着身旁的的人说下一次做饭的时候再多准备一盆米饭,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是吃不饱的话将来的身体就伸展不起来,瘦瘦的看着难看,哪有看着胖胖的有 福气,没什么力气不说,被别人看到还以为苏家多苛待家里人呢。 苏一知道苏宣才是这个家里面说话最算数的,她说要给自己加一盆饭,就不会有人敢不答应,善良的孟娘对自己这些人非常好,听到苏宣的叮嘱之后笑着点头答应 ,从头到尾,苏宣和孟娘都没有因为他们吃的太多而生气,只是关心他们的饭食够不够吃。 见到苏一跪在那里,苏宣楞了一下,然后笑着对苏一说在家里面不行这一套,还让苏一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将来为苏家做事情。 在苏家会吃饱了?当然会,谁家里面买来的奴隶会吃到白米饭,苏家就是,别人家里面买来的奴隶能有一口糟糠用来填肚子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苏一虽然年轻,但 是对于大唐奴隶生存的状况却是了解的十分清楚,这在别人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不要说他们几乎顿顿都有肉吃,那叫做红烧肉的东西,苏一即便是一想起来就 开始流口水,他从来都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他发誓,那道叫做红烧肉的菜他就算是吃一辈子都不会腻。 一个月有那么几次没有红烧肉,也不是主家小气,而是认为他们吃的太油腻了也不好,所以给他们换上了一些蔬菜,天啊,谁家的奴隶能够在冬天的时候吃蔬菜? 抱着一根鲜嫩的黄瓜啃得时候苏一很想要哭,但是却忍了下来,因为主家从来不喜欢看别人哭,认为哭是不吉利的,所以即便面对他们的时候,主家也从来都是一副小 笑眯眯的样子。 在苏一的理解中,黄瓜这东西就应该放在东西两市卖银钱,而不是给他们吃,这一根黄瓜要是换成肉的话,做成的红烧肉肯定能把自己淹没,但是就是这种金贵的 东西,他们每个月都能吃上五次,苏一发誓,即便是长安城里面有名的富户,这一个冬天吃的东西也绝对没有自己吃的好,更不会有鲜嫩顶花带刺的黄瓜用来打牙祭, 这享福简直是享的在遭罪。 苏一很喜欢苏家,因为在苏家里面不仅会给自己这些从小在一起报团取暖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的六个人世上最美味的饱饭吃,而且家里面从来都没有人把自己 当做奴隶,苏一也喜欢听到苏宣在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用的都是‘家里’‘家里人’,这说明主家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外人,最近甚至在教导花花小姐和苏智少爷的时 候,甚至允许自己六个人旁听,马叔叔和老刘爷爷每每见到自己的时候,都用一种羡慕的表情拍着自己的肩膀,说自己赚大了,苏一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为什么这么说, 但也隐隐猜到了苏宣交给他们的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所以学习的越发卖力,并且严厉的督促自己的兄弟门完成主家每天布置下来的课业,即便苏宣从来都不检查。 有饭吃,能吃饱,而且还是时前所未有的美食,有衣穿,不是自己曾经穿的那种到处都是破洞的衣服,厚实的麻衣一看针脚就知道是上等的那一种,有地方住,屋 子暖和,不但没有漏风,有时候还要开窗降低一下温度。 有事情干,支使自己的时候即便是最凶恶的那些老兵也没有人用鞭子胁迫自己,反而会说一个请字,最美好的是自己这种人竟然还有书读,虽然是旁听,但是苏宣却 从来没有背着他们,他们学的跟家里面的少爷小姐是一样的东西,苏一甚至想不出有什么样的生活能够比在苏家更幸福的了。 脱离奴籍,原本是苏一一直最期盼的事情,但是现在却没有那么强的念想了,在苏家自己这个奴隶过得都是神仙一般的日子,离开了苏家,就不会有这么幸福的地 方了,苏一现在反而担心的是苏宣曾经说过,三年之后会把奴隶契约还给他们,让他们成为自由人,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在苏家做事,如果可以的话,苏一真想 一辈子都不离开苏家。 马车里面的孙道长听着外面苏一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原本杂乱的内心也开始慢慢的平静下来,嘴角牵扯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苏家是孙道长这一辈子看到过最干净的 家族,即便是小门小户都会有一些龌龊事情,但是在苏家,或许是因为家里面人口简单的原因,什么事情在老孙看到都很顺心,即便是对地位最底下的下人,苏宣也从 来都没有打骂过,说是从来没有也有些夸张,反正老孙经常看到苏宣动不动就踹马老三,但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一个在战场上皮糙肉厚的杀才,一个是养尊处优的丫 头,即便苏宣鼓足了力气踹一脚也不够马老三挠痒痒的,除了杀人之外什么都不会,被踹两脚就在苏家混了一个侍卫头领的名头,放在自己的身上,老孙觉得自己也愿 意啊! 但是除了马老三之外,老孙真的没见到过苏宣跟谁生气过,真正的做到了尊重每一个人,这样的家里面,即便是老孙也想多待一段时间,更不要说自幼孤苦的苏一 了,要是苏一想要离开,那才是咄咄怪事。 原本苏宣跟她大伯一家还有些问题,但是在碍自己离开之前,这一点小问题也彻底的烟消云散了,在这个家里面过活,除了自在之外,老孙想不出其他的的词语来形 容自己在苏家的感受。 知道苏一在转弯抹角的问自己三年之后他能不能留在苏家,老孙笑的更开心了,此行自己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即便再苦恼也不可能改变任何事情,何必愁眉 不展。 想到这里,老孙笑着对赶马车的苏一笑着说道。 “放心吧,你的主家虽然看上去不计小节,但是老道却知道那就是一个小气的,她花了大代价,传授自己的家学的时候都顺便带上你们,说明在以后你们对她有大用 ,怎么可能就轻易的放你们离开,在你们的身上投入了那么多,怎么着也要从你们身上赚回本来才会放你们离开。” 一般人听到这话之后恐怕心已经凉了半截了,但是苏一听到之后反而是一脸的兴奋,转头再三向孙道长确定,苏一不怕苏宣利用他们,怕的是苏宣连用他们的兴趣 都没有,只要苏宣想要利用自己做事,那就证明自己有利用价值,那样自己就会一直在家里面呆下去了。 老孙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搞不明白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会被利用之后还会一脸兴高采烈的了,好像很高兴自己有利用价值一样,但是老孙却很理解苏一,对苏一这一 类人来说,苏家恐怕是在这个世界最好的归属了,不管是他们,即便是老孙,都在苏家找到了一种家的感觉,这种感觉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感觉到了。 这一次出来治疗疟疾,老孙发现自己竟然对苏家自在的生活有了一丝不舍,这不是诚心修道不假外物的自己应该有的感觉,但是老孙却没有任何的反感。 看着外面的景色,老孙知道这里距离那个闹疟疾的村庄已经很近了,敲了敲车壁示意苏一停下马车,让苏一下去之后,自己坐在了苏一的位置上拍了拍苏一的脑袋说道。 “好了,你送老道到这里就可以了,前面你就不用跟老道一起去冒险了,回到苏家好好的生活,不用担心对不起苏家,也不用起什么用自己的性命报答苏家大恩大德的怪念头,老道可以肯定,苏宣之所以这么对你们不是想要挟恩图报,而是单纯的看不惯自己身边的人过苦日子而已,也不知道苏宣哪里养成的怪毛病,自己吃肉,旁边的热即便吃不到肉,也要有肉汤喝,那样他那块肉吃的才会香,要是她在吃肉,身边的人在吃糟糠,那么即便是龙肝凤胆她也会食之无味,在苏家好好过活,要是有什么不如意的,直接卷铺盖走人就是,不用给那丫头面子,别忘了向苏宣要你的工钱。当时候你就说是老道我说的,工钱少了还不行,不会有人难为你。” 苏一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笑着表示自己记住了,退到一边,老孙便赶着马车继续向前走去,如果不是马车上面拉着一车的药材,自己还搬不动,老孙连马车都不想带走,疟疾不仅仅会传染人,也会传染动物,能保住一条命就保住一条命,即便这条命是属于动物的。 赶着马车走了一会,老孙心有所感,偏头向马车后面看去,看到了一个半大的小子笑眯眯的站在那里,马车停,他就停下了。 老孙有些生气,语气急促的说道。 “不是让你回苏家了么,一辆马车而已,老道拿走就拿走了,你不用担心回去受到责罚,苏宣虽然小心眼,但是还没有小气到因为一辆马车跟老道斤斤计较的地步。” 老孙还以为苏一是因为担心丢掉马车会受到责罚,谁知道苏一脸上的笑容不变,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 “苏一知道侯爷不会跟孙神仙您因为一辆马车生气,但是小的回不去啊!侯爷说了,让苏一好好照顾孙神仙您,自然是您到哪里,苏一就到哪里,这是侯爷吩咐苏一的第一件事,苏一一定要办好。” 老孙愤怒的对苏一说道。 “你知道老道要去哪里么?即便是老道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要看天意,你跟着老道就是去送死。” 苏一固执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 “您去哪里,苏一就去哪里,死了就死了,您可比苏一金贵万倍,您都不怕,苏一还怕什么。” 老孙突然不生气了,认真的打量了苏一好半天,才认真的问道。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老道说过,你不必因为苏宣对你有恩就不要自己的性命,命是自己的,不用因为别人而轻视自己跌性命。” “孙神仙您说笑了,苏一当然知道这条小命是自己的,但是在家里面还有五个小的弟弟,我可没能力让他们过上现在这样好的日子,即便是为了他们,苏一这条命该舍的时候还是要舍弃。”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金贵的破石头 当一个人开始为别人而活,将自己最亲近的人看的比自己跌性命还要重要的时候,那么他开始做事就没有人能够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人无疑更让人尊敬,老孙认真的看了苏一一眼,没用从苏一的看重看到丝毫的退缩,便点了点头,没有回到马车里面,而是坐到了另一边的车辕上,让苏一重新掌握马车的方向。 苏家的四轮马车走的很平稳,即便遇到了一些坑洼的地方,因为马车下面装上了减震的装置,也就不显得那么颠簸了,一路上,老孙偶尔会看到一些拖家带口向着相反方向离开的农户,这些都是在碍知道消息之后为了避免被发病的村子传染,而从那个村子附近躲避疟疾的人,既然能够完好的让自己看到,那就证明大唐的禁军封锁的范围还不算大,否则在禁军的包围中,不可能活着走出来,这是一个好消息,说明疟疾只是在那个村子里传播,并没有扩散开来。 逃难的人当然不会兴高采烈的,一个个行色匆匆,有好心的好特意拦住马车,告诉孙思邈和苏一前面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早点调转马头,以免因为不知道情况也被传染上疟疾,老孙笑着谢过了那个好意的中年人,苏一不等老孙说话就继续赶着马车离开,那个中年人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是摇了摇头,事情他都已经说明白了,这两个人仍旧执意找死,这能怨得了谁,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带着自己的老母亲走的更远一点,自己刚才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那两个家伙到底是死是活就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为了找点事情做,不再去关注其他的事情,老孙转头问道。“你叫什么?” “回孙神仙的话,我叫苏一。”虽然孙神仙明明知道自己的名字,现在还要再问一次,苏一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在大堂,只要不是傻子,谁不知道孙神仙的大名,在深山老林里面不畏艰险采药,尽心尽力的救治每一个病人,因为老孙而活命的大唐百姓数不胜数,很多家都在供奉老孙的长生牌位,现在这位坐在自己身边,那就是福气,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苏一并不认为自己这种小人物有让孙神仙记住的资格。 “老道并没有问苏宣给你起的名字,为了麻烦,她随便用一个数字加上她的姓氏就用来应付你们,让老道不齿,老道问的是你之前的名字。” 苏一握着缰绳的手僵硬了一下,原本带着微笑的表情在这一刻竟然有一丝扭曲,挣扎了半天之后,苏一才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回复了之前的表情转头对老孙说道。 “小的就叫苏一,现在是这个名字,以后也是这个名字,进了苏家,就是天大的福分,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记在心里面除了让小的对自己的父母心生怨恨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作用,主家给了小的从新做人的机会,小的就应该珍惜这个机会,好好的为主家做事,之前的事情跟小的已经没有关系了。” 老孙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从苏一之前的表情中,老孙能够看出来苏一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如此强迫别人回忆自己的痛苦不是老孙会做出来的事情,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 “从刚才那个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没错,老道这一次就是准备试一试凭自己这一点微末的本事能不能解决疟疾这个害人性命的恶魔,如果老道不能够成功的话,那就只有被疟疾这个恶魔打败,到时候禁军为了保护大唐其他的子民一把火烧过来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老道一直在等你说话,谁知道你好像没有放在心上一般,既然你不说话,那老道就只能主动问你了,你真的打算跟老道一起进入那个疟疾泛滥的村子?如果现在后悔的话还可以回去,一旦你跟老道进入禁军把守的范围,即便你后悔了,也无济于事。” 苏一笑着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笑道。“小的对您的医术有信心,你是咱们大唐的活神仙,外面都在说您生死人肉白骨,就没有您治不好的病,疟疾会死人那不假,但是那是没有碰到您,您一定会救活那些人的,即便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一死而已,您可能不相信,在来到主家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之前,对小的来说即便是死都是一种奢望,所以死亡对小的来说没什么可怕的,能跟您老人家死在一起,也是小的福分。” 苏一说的有趣,孙道长坐在车辕上哈哈大笑,马车转过一个山脚,远处那一排排已经就地驻扎的禁军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等到离得近了,进军中飞速的出来一骑,离得远远的就大声叫到。 “回去,快回去,前面的村子里面有疟疾,陛下下令一个人都不允许出来,违令者百步外就用强弓斩杀,现在这里只准近不准出,想要经过这里是不可能的,往西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另一条官道,正好可以绕过这里,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马背上一个大胡子的骑兵快速的走到孙道长的车前,打量了一下苏家特别的四轮马车,以为长安方向的那家富贵人家,想要从这里经过,不仅仅快速的解释了一下前面的情况,担心会走错路,还好心的指点了一下。 孙道长从马车上下来,苏一抓着缰绳也从马车上跳下来,孙道长向马背上的将军拱了拱手问道。 “不知道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人家好言好语的,自己也不好意思发作,尤其是早军营里面历练的多年,早就练就出一双老辣的眼睛的周天一眼就能看得出孙道长一定不是普通人,即便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厮,没有大队的人马护送,也一定是非富即贵的那一种,不敢自持身份,如今大唐的国教就是道教,老孙一身道袍,指不定跟那家勋贵相交莫逆,所以周天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向孙道长还礼道。 “将军不敢当,我就是一个周天,这位道长,还请移步从其他地方经过吧,不是我非要找你们麻烦,而是一旦你们通过了我这里,那么在这个包围圈里面,无论从那个方向都不要想着能够出来,疟疾的恐怖您不会不知道吧?” “多谢将军提醒,但是老道之所以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村子里面那些得了疟疾的村民,医道一途,老道不敢说出色,倒也算是精通,所以还请将军行个方便,让老道从这里过去吧。” 大胡子周天愣住了,他来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不是没想过让懂医术的进里面去看一看,但是那些家伙一定到是要治疗疟疾,一个个小的两股战战,说什么都不敢来,明白这些家伙是怕死,但是周天却没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把人家绑起来扔进去吧,况且疟疾这种凶猛如虎,也没听说谁有办法医治,即便她把全长安懂医术的加厚都抓起来扔进去,后果也不过是他们防火烧毁这里的时候多烧几具尸体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周天见过为了不来这里谎称身体不适的,扒着门框说什么死都不撒手的,即便是朝堂上从太医署派过来的两位,从他这里经过的时候都是一脸灰白,甚至连遗书都已经写好了,这两个倒霉鬼还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这道命令是陛下下达的,如果不想要全家陪着他们一起死光,就只能进去搏那一线生机,说不定不会得上疟疾也说不定。 但是周天却从来没见到过有人主动往里面钻的,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应该在听到这里闹疟疾之后就立马远遁三千里的么?如果不是君命难违,连他都不想来。 “你确定你准备进去?要知道,除非里面得疟疾的人都死光了,活着的人就不可能出来……” 周天准备为问清楚,虽然眼前的这位不像是一时头脑发热的主,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事关人命的大事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但是周天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孙就从腰间掏出了一块腰牌扔给了眼前的周天。 周天反应不错,毕竟是练了武的,腰牌接到手里面一看,身子就立马矮下去三分,无他,从七品下的太医令的令牌比他这个八品的校尉还要高一点,尤其是太医署的那些家伙根本不能用官职来度量,谁还没有个小病小灾的时候,一般的人看不了,这时候就要求到太医署那里去了,不打好关系怎么能行。 不过在周天的印象里,太医令已经是太医署最高的官职了,太医署设太医令两位,他都见过,可以肯定老孙绝对不是那两个人之一,而且太医令的令牌都是青铜制成的,手里面这块太医令的令牌却是黄金的,弧线形的造型也不是青铜的太医令能够比拟的,比那些好得多,上面好雕刻着活灵活现的花纹,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的令牌,如果不是令牌上有大唐隐秘的可以辨别真伪的符号,他甚至以为这个令牌是假的。 当然,大唐隐秘的符号也能造假,毕竟太医令的令牌出了太医署之外机会没有什么作用,什么花大力气造这一面没什么作用的令牌。 这个想法一出来,周天为自己这个想法觉得好笑,现在自己身后把守的村子也不是什么军事重地,而是一条通往地府的直通车,哪里会有人花费大代价造这样一面令牌,就为了找死?在家里拿着刀抹脖子都比这个轻松。 处于军人的谨慎,周天将令牌还给了老孙,恭敬的拱了拱手问道。 “不知是太医令驾到,请问您是哪位?” “老道孙思邈。” 听到这简单的五个字,周天几乎有一种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冲动,极力控制自己发抖的双腿,才没有立刻跪下去给这位大唐的活神仙磕头,即便如此,周天的脑袋低的已经快要碰到自己脚面了,内心不断的发抖,这是兴奋的。 天啊,自己见到了谁?孙思邈孙神仙啊!自己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才能遇到这位传说中的神仙,周天一点都不担心眼前的孙思邈是假冒的,因为在大唐即便是再丧心病狂的人对这三个字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要是有人敢说孙思邈的坏话,不用孙思邈动手,就有一群人将那家伙撕成碎片,这些都是老孙用尽辛苦,尽心尽力拯救别人性命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声望。 既然是孙神仙驾到,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太医署的那帮庸才怎么有资格跟孙神仙相比,也就是太医署里面太医令是最高的职位了,要不然给孙神仙一个一品大员的令牌周天也觉得不嫌高,官位低了一点,陛下当然要在令牌上做一点文章,特意给孙道长打造一个黄金的令牌才能衬托孙道长的身份。 等到内心的激动慢慢散去,周天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抬头看着老孙,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孙神仙要去疟疾爆发的村子里面?不行,绝对不行,自己今天要是让孙道长进去了,那自己就不用再长安做人了,要是孙道长有什么闪失,自己更是百死莫赎。 “老道不过是一个修道之人,哪里有那么金贵,你刚才都说了之前已经有两个太医署的同道进去了,他们可以进去,为何我不能进去?” 面对周天的反对,老孙并不吃惊,而是反问周天,周天很想要告诉老孙,那两个家伙是被逼进去的,有一个出身好像还是一个大家族,事到临头的时候手指抓着地面,在地面犁出了十道长长的痕迹,哭着嚎着不愿意进去,还是自己一脚踹进去,在后面用强弓逼着才一步三回头的进入了村子。 他怕死不进去可以,但是他后面一大家子人怎么办,陛下下的命令谁敢不遵守,当天晚上周天就得到了消息,因为自己那一脚,一个老人家看上了自己家门口的那块破石头,非说是上好的玉石,给家里扔了一百贯之后抱着石头转身就跑,家里的那个蠢婆娘还问自己那块石头是不是真的是一块好玉石。 至于那块破石头是不是玉石周天心里清楚,不过是人家家里的族长找个由头报恩而已。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奈的苏宣 对于那两个家伙到底是死是活,周天一点都不在意,在他的理解之中,医者治病救人,就跟他们行军打仗一样,哪里有敌人强大就退缩不前的道理,军令下来的,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闭上眼睛跳下去,给家里的老小搏一个不错的待遇。 但是那两个家伙从这里进去的时候确是一脸的死灰之色,双眼无神,进去之后找个地方等死的可能远远要比给其他人看病的可能大得多,那两个没一点男人样子的怂瓜进去的时候甚至都尿裤子了,又怎么能够跟孙神仙相提并论,那两个家伙死了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家族甚至会欢庆他们死了之后给他们的家族带来的好处,但是孙神仙即便是掉了一根头发都是大唐的损失。 周天丝毫不怀疑老孙是否是真心想要进入自己身后的村子里面,在这方面老孙的人品毋庸置疑,但是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能让老孙进去,自己身后整个村子死的干干净净,周天认为跟自己都没有丝毫关系,自己的任务就是不能让任何可能得到疟疾的人从自己这里出去,无论如何陛下都不可能责罚到自己跌头顶上,但是一旦要知道孙神仙是从自己这里进去的,周天可不敢保证暴怒的陛下会如何对待自己。 对于周天的担忧,老孙早就有所准备,虽然老孙淡泊名利,但是并不代表老孙是一个蠢人,自己在大唐究竟是什么什么样的地位他也差不多清楚,只不过那些虚名老孙从来都不在意就是了,知道自己的举动可能给眼前的将领带来麻烦,即便老孙内心急迫的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到那个村子里面看一看村子里面的病情,老孙还是耐住性子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他在马车里面写好的书信交到了周天的手里面。 “这里面是老道准备对陛下说的一些话,你放心,有这封信,你让老道过去之后,没有人能够有借口找你的麻烦,况且上一次老道见到陛下的时候,与陛下相谈甚欢,陛下便给了老道一次便宜行事的机会,只要在长安附近,就可以调动人数不超过一千人的队伍,老道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了,现在看来拿来用一用时机刚刚好,拉倒现在就命令你让开道路,让老道过去,你只是听命行事,更没有人能够因此怪罪你了。” 周天的额头见汗,即便是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大唐什么时候有了陛下让人可以便宜行事的规矩了,而且还是能够指挥得动一千人的人马,这些人马在长安城已经足够发动一场具有足够威胁的叛乱了,如果禁军再疏忽一些,打到皇宫门下周天也不惊讶。 不过既然这件事是孙神仙说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孙神仙还不至于用这件事情欺骗自己,老孙能够指挥得动一千人的人吗,自己现在带领人人加上自己也没到一千呢,当然也在需要听命的范围之内,周天明白自己今天是不可能阻拦得住孙神仙了,只是在孙神仙的耳边不断的说一些哀求的话,希望能够打消孙神仙这个念头。 对于周天的哀求,老孙置若罔闻,带着苏一和身后的马车直接穿过了周天的防守范围,一步踏在了已经偶尔能够看到泛着一些青色绿芽的土地上。 ‘扑通’一声,在老孙踏出那一步之后,周天就不可能让老孙再走出来了,即便他是孙思邈,但是军令如山,这里面不能有丝毫其他的情感,看着老孙渐渐远去的背影,周天再也控制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向着老孙的背影把脑袋磕在地面上发出厚重的声响,没几下额头就一片血红。 “孙神仙一路走好,我在这里希望能够看到孙神仙治好疟疾,然后重新从我这里走出来。” 周天身旁的士兵原本还在疑惑自家的长官为什么对一个牛鼻子老道这么客客气气的,看样子是准备进大家把守的村子里面,这样不知道死活的蠢货进去就进去吧,之前不是没有那种不自量力,自认为学了两天医术就想要治好疟疾扬名立万连小命都不要的蠢货,大家虽然敬重这样的人,但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揽着,还不是大致的说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确认了之后就让人进去了,今天这个老道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让自家的长官在旁边连腰都不敢挺直,弯腰缩脖塌背,一副儿子见了老子的样子,要知道在军中,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除了最上面的长官之外,看谁都是一个样子,即便是面对最高的头,也没有这么怂过。 原本还想要消化一下自己的老大,但是听到周天口中孙神仙三个字之后,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有的直接愣在了原地,有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大唐这个半仙那个神仙的不少,自家村子就有好几颗靠这个吃饭的,但凡是穿上的道袍,都干这么称呼自己,但是敢称呼自己为孙神仙的根本没有,因为这个名字就跟陛下的名字一样,是一种忌讳,满大唐配得上这个称呼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孙思邈,孙神仙。 他们没想到自己这种大头兵有朝一日竟然能够看到孙神仙,这要赶紧跪下来磕个头,这一点都不丢人,能给孙神仙磕头那就是被人像都得不到的福分,短短的一瞬间,老孙身后的士兵就跪了一地,有几个反应慢的还没想明白,就被身边机灵的一脚踹在腿弯上,还没等发作,听到身边的人的解释,磕头磕的比谁都勤快,孙神仙这是要给那个得了疟疾的村子看病去了?也对,除了孙神仙,还有谁能够治好疟疾,孙道长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那个村子里面的人有福了,能让孙道长亲自出手,以后估计能吹嘘一辈子。 下跪的声势有点大,几百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头磕在地上的声音几乎连成了一片,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套的苏一被吓了一跳,赶紧拉着马车靠近老孙,老孙跟周天的谈话之前并没有瞒着他,所以苏一很好奇的问道。 “孙神仙,陛下真的给您一个可以再长安附近随意调动大军的权利?天啊,这是什么样的荣耀,即便是国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您一说出来,那些人就不敢阻拦您了,真威风,我什么时候才能混的跟您一样,不,只要有您一分,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孙苦笑一声,转头无奈的对苏一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就算是国公都没有这种资格,老道我有何德何能,能够让陛下这样对待。当今的陛下雄才大略,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当然不会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能够掌握一支军队,因为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铸成大错,事关天下大事,对任何人,陛下都不会做出这样的赏赐。” 苏一瞪大了眼睛,等到老孙说完之后,苏一的眼睛一定瞪到了堪比一个鸡蛋大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以至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孙道长,您……您的意思是您刚才是在撒谎,欺骗那个将军好让他把咱们放进来的?”苏一有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在他的印象中,老孙是一个和蔼而且德高望重的长辈,治病救人无数,世上最美好的词语都用来形容老孙也不为过,哪里想的到像老孙这样善良的长辈竟然也有撒谎的时候。 老孙一点都没有骗人之后的自觉,点了点头之后很自然的说到,“当然是在撒谎,如不过这样做的话,老道又怎能这么顺利的进来,早一点医治,或许就能够早一点找出治疗疟疾的方法,人命关天,老道就算是说谎又算得了什么,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老道已经到村子里面了,他们又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老道带出去,陛下就是想要责罚我也无计可施,只能等我治好疟疾然后活着出去,老道根本还没有精力去想自己活着出去之后的事情。” 苏一张了张嘴,一脸疑惑的对老孙问道。 “孙神仙,要论到医术,满大唐没有人能够与您相提并论的,为什么您对自己是否能治好疟疾一点都没有信心,如果您也失败了,那就证明疟疾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治好的。” 老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之后说道,“不要小看了这个天下,这个天下中还是有能人存在的,最起码,老道就知道有一个人的医术不比老道差,甚至在外伤方面,老道也只能甘拜下风。” 苏一撇了撇嘴,很自然的认为老孙是在谦虚而已,如果真有人像孙神仙说的这么厉害,他之前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对方的名头。 但是他却不知道,老孙口中那个外伤方面丝毫不弱的‘名医’此刻正在周天的面前急的跳脚,因为轻视苏宣的不仅仅有苏一,还有这个苏宣很想要一巴掌拍死的周天。 “什么,你不让本候进去也行,你派人将这一车药材给孙道长送去总可以吧?就跟孙道长说,这一车青蒿是本候拉来的,对于治疗疟疾有奇效,孙道长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天鄙夷的看了一眼苏宣,对于苏宣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孙神仙的医术那是什么境界,满大唐都找不到第二个,虽然他对苏宣在这个年纪就能混到侯爷这个位置还是很佩服的,但是要说苏宣的医术比孙神仙还高……呵呵,除非猪插上翅膀之后就能飞了,但是最起码的礼仪他还是要遵守的,向苏宣拱了拱手,不咸不淡的开口说道。 “谢苏侯的美意,如果这东西真的能治疗疟疾的话,孙神仙一定会知道的,就不劳您费心了,至于让属下派人把这一车药材送进去,属下的收下也是爹娘养的,让他们的命去冒险,只为了苏侯的一个猜测,属下还没有丧心病狂的那个地步。” 既然周天没有丧心病狂,那么丧心病狂的就只有是苏宣了,苏宣咬着牙,死死的盯着这个王八蛋,很想要自己进去,但是周天轻飘飘的一句‘只准进不准出’就让苏宣的胆气全无,苏家现在还离不开自己,如果村子里面真的闹的是疟疾苏宣倒是不怕,但是疟疾什么时候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出现了,现在还是初春,小草还没有长出来,方圆几十米找了半天只有一两株不怕死的冒出一点绿色,昨天晚上一阵寒潮早上起来还能把水冻成冰,不说细菌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不了,疟疾传播所需要的蚊虫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说不定那个村子里面闹的是很想疟疾的致命传染病也说不定,这个时候自己进去不会起到丝毫的帮助,反而只会多出一句尸体而已。 恶狠狠的瞅了周天一眼,对于苏宣的目光,周天倒是没有一点反应,一个八品的小官赶在自己这个侯爷面前这么嚣张,不用想,这个王八蛋一定是李世民的收下,李世民为了封锁消息,没道理派来的人不是自己的心腹,这样的人对老孙或许毕恭毕敬,但是对自己却是一点恭敬都欠奉。 马老三倒是不怕死,准备赶着马车进去找老孙,却被苏宣拦下来的,事情不明的情况下往里面搭人命不是苏宣会做的事情,让马老三靠边,苏宣调整了一下马车的方向,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嘶鸣一声,就拉着马车向着山脚下那个若隐若现的村子走去,苏宣只能在内心祈祷,老孙能够看到这辆马车,以及马车上给老孙的留言。 在安全的地方看着自己尊敬的长辈在危险中挣扎根本不是苏宣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苏宣的心已经扭曲在了一起,无时无刻不再为老孙的安危担忧,她很想要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即便帮不上忙,也总比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好得多。 但是可惜,自己现在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家里面还有好多人指望着自己呢,眼睛一闭冲进去很容易,这些拿着刀枪的家伙根本不会阻拦自己,但是然后呢,万一自己在里面不能够活着走出来,苏家在一夜之间就可能彻底瓦解,因为卢家而记恨自己的人不在少数,自己存在,可以吸引那些人的火力,但是要是自己死了,家里面都是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在那些人的手下过上好日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挣扎 人把自己活得太独了点都不好,很多时候做事情的时候首先考虑的不应该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只要是对她们有益的,即便自己再如何不愿意也要硬下心去做,家人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重中之重,只有他们才会让一个人的存在变得有意义,而不是空空的来,空空的走,到头来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找不到,这样活着就一点都没意思了。 苏宣躺在自己的床上,不断的用这个念头安慰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苏宣忘记自己因为怕死才不敢踏入那群甲士身后,用家人的存在来当借口来为自己的懦弱做掩饰,在床上翻来覆去,泪水早就已经湿透的被子都没有反应,苏宣第一次是这样的痛恨自己,抱着自己柔软的被褥,苏宣紧咬着牙齿,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自己根本就不是苏道长那样德高望重,将天下的疾苦都装在心里面的圣人,自己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物。 作为小人物就应该有小人物的自觉,没事干的时候出去走一走,占一占别人家的便宜,抖抖自己侯爵的威风,上午的时候才把卢家干掉,到了晚上就已经流传出了很多版本不同的说辞,杂七杂八的说什么都有,最扯淡的是竟然还有人说自己是因为倾心卢家的年轻俊杰,主动示爱被拒之后,恼羞成怒才把卢家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管哪个版本,反正自己在里面好像都没有占据什么正派的角色,卢家的花园里面挖出来了那么多的尸骨,即便是那些人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把卢家放在一个善良的位置上,所以干脆就形容成两个王八蛋在互相争斗,听说现在自己的名字已经可以让小孩子停止哭泣,也不知道一个吃奶的孩子连字是什么意思都理解不了,一和十在小孩子的理解中恐怕都是一个意思,为什么就能被自己的名字就能让这些小家伙停止哭泣。 既然自己已经混到了这个地步,作为一个恶贯满盈,可以让小儿止啼的侯爷,就应该将自己小人的本质发挥到极致,吃饱了撑得才会为别人担心,孙道长福大命大,一定会从里面完好无缺的走出来,至于其他人的,谁会去在乎,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是李二的子民,李世民不还是为了大局将那群人用士兵困在了一个地方,让他们活活等死,就连李世民都这么做了,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侯爷操什么心,自己又不是老孙那样的傻瓜,一辈子只知道治病救人,自己还有大把的时光,大把的金钱等着自己去挥霍呢,作为一个小人,自私一点有怎么了,自私是小人的基本操守,大不了等老孙再里面挂掉之后,自己出钱给老孙建一座雕塑,就立在朱雀大街上,将老孙的名头一代代的传颂下去好了。 这个世界就应该是这样么,圣人们尽心尽力的威力这个世界能够变得更加美好而付出一切,甚至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自己这种小人物就老老实实的享受圣人们带来的美好结果,不去主动破坏就已经是一个失败的小人了,至于跟圣人一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事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实在是太遥远了,老老实实当一个失败的小人就是为这个社会造福了。 但是苏宣却选择性的忘记了苏一这个身份低微的人此时此刻同样正在那个疟疾遍布的村子里面玩命。 虽然说周天他们是把守在村子的外围,站在周天的位置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村子的轮廓,但是等到孙道长和苏一带着马车从破烂的道路上来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村子里面寂静的有些诡异,走进村子里面,老孙却没有看到一个人,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苏一,苏一离开马车走到旁边的一家普通的门前敲了敲门,半晌也没有人应答,苏一转头看了一眼老孙,然后试探性的往前一推,没有受到丝毫的阻力门就打开了,苏一嘴里面说着叨扰了之类的话,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普通的泥土房子,被分了三间,中间是吃饭的地方两边用来住人,屋子里面十分简陋,没有什么复杂的东西,所以苏一随便扫了两眼之后就确认这个屋子里面没有人了,把手伸进床榻上的被褥里面,感觉冰凉一片,没有丝毫温度,显然主人家已经离开很久了,最起码这张床很长时间没有呆过人。 苏一出去后疑惑的将自己这个发现告诉了老孙,古代没有电灯,也没有什么娱乐的设施,家徒四壁一年到头只能勉强混一个半饱的人家点油灯是一种奢侈,会被骂 做败家子,所以古人一直都奉行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准则,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只漏出一小半仍旧倔强的挂在山顶,盏茶的功夫天地就要重归一片黑暗,这个时候正常的人家就应该准备脱衣休息了,这个时候出去是不明智的,太阳一落山到处都是漆黑咕咚的,很容易出事。 苏一靠近了老孙,看着身边其他同样寂静无声的屋子,一股寒意从苏一的脚后跟直接冲到天灵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苏一哆嗦着身子磕磕绊绊的向老孙问道。 “孙神仙,这个时候是家家户户归家睡觉的时候,现在屋子里面却都没有人,是不是……”一想到那个恐怖的可能,苏一哆嗦的就更加的明显了,没想到自己和孙道长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人已经都死光了,自己和孙道长老道这里又有什么用,白白来到这里,还要把小命搭在里面,实在是不值得。 黄昏之下,寂静的村子如同鬼魅,如果这时候再来两只乌鸦落在枯黄的老树上面‘哇’‘哇’大叫两声就更应景了,只可惜乌鸦也好像嫌弃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所以不打算来,这样一来本就寂静的村子就更加的寂静了,四周就连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一股股寒意扑面而来,仿佛要把自己给冻僵,如果不是老孙还在自己的身边,给了苏一一点胆气的话,苏一恐怕早就转身而逃。 紧紧的抓着手里面的缰绳,苏一打定主意,一会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立马就把这匹马从马车上解下来,把老孙放在马上让老孙先跑,只可惜在小村子里面走了半天,除了寂静的让人感觉到害怕之外,并没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 老孙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发生大疫的村子老孙也不是没见过,记得早些年洪涝之后很多地方出现疾病,尸体堆在街道两旁无人问津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这个村子虽然寂静,但是老孙走了这么半天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这就很不符合常理了,即便疟疾已经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害死了,但是尸体都哪去了,一个村子里面的人总不能无声无息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吧? 村子本来就不大,所以老孙很快就从头到尾看了一个遍,村子虽然穷困,但是却很干净,比一般的村子都要干净多了,按照苏宣写的关于卫生条例里面的描述,很多传染病都跟不干净有关系,那为什么这个村子会出现疟疾呢? 这个疟疾出现的实在是有些太突然了,老孙从李世民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这个村子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就爆发了疟疾,之前没有一丁点征兆,疟疾爆发的如此迅猛让老孙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逛了一圈的老孙重新站在了村口,排除了这个村子里面的村民因为恐惧想要挖地道逃跑的想法,且不说外面的禁军早就防着这种情况,老孙也没有从村子里面发现新鲜的泥土,而且这个时候土地刚刚开始解冻,想要挖出一条底下同道,所需要付出的努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地面和地底都不可能走出去,那么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到底哪里去了?总不能上天吧! 老孙抬起头,突然就笑了,因为就着遥远的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老孙看到了村子后面的那个树林里面远远的冒出了一股浓烟。 这一夜就连苏宣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只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己头疼无比,脑袋里面疼的仿佛就要裂开,实在是忍受不住这种痛苦,苏宣找了一个带子紧紧的扎在脑袋上,头疼的症状才减轻了一些,虽然仍旧很疼,但是总算是在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了。 早上向老奶奶请安的时候,老奶奶被脸色苍白的苏宣吓了一跳,赶紧把手贴在苏宣的额头上,发现并没有发烫才略微放心,问了一下原因,苏宣只是推脱自己晚上没睡好,老奶奶一再叮嘱苏宣要好好照顾自己之后,苏宣在家里草草的用了两口饭之后,就跨上了等在门口外面的马车。 长孙说自己今天就要跟一大堆的龙子龙孙一起在皇宫上课就不会晚一天,来接自己的马车早就在外面等了半天了,从起来到现在已经催了三次,自己要是再不出去恐怕会急疯。 这可真是侯爷不急太监急,一个把手拢在袖子里面的宦官见到苏宣总算是摇摇晃晃的从门口出来之后,三步并成两步的迎上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苏宣苍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赶忙恭敬的问道。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身体没事吧?如果得病了的话,小的可以帮您向皇后请假。” 苏宣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自己现在的状况究竟是什么愿意苏宣心里面清楚,这个时候越呆着就越难受,还不如找点事干,自己还能好受一点,这个王八蛋看上去是在为自己着想,恐怕心里面是担心自己有什么病了跟一群龙子龙孙坐在一起,万一有什么事情,那乐子可就大了,肯定是怕牵连到他。 苏宣现在不愿意说话,万幸这个宦官也是个心思活泛的,问了扶着苏宣出来的孟娘之后才知道苏宣是昨晚没睡好头疼,没听说头疼还会传染的,这下就放心了,等着苏宣在马车上做好之后,小声的在外面对苏宣说道。 “侯爷,娘娘已经派人催过好几次了,宫里面的早课恐怕已经都结束了,接下来是李师授课的时候,这可不能迟到,否则侯爷就只能站在外面听课了,您坐好,咱们抓紧时间,您还能坐着听李师授课,顺便休息一下。” 说完,不等苏宣出生,打着皇家记号的马车飞速的离开,老奶奶站在苏家的门口看着马车;离开,一脸的荣耀,谁家的孙女年纪轻轻就成了侯爷,还能够跟皇子皇女一起上课,满天下数就自家一个,满心欢喜的回到屋子里面,一整天笑容都没有从脸上下去过。 苏宣现在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原本头就疼的厉害,外面的那个王八蛋还把车赶得飞快,两轮的马车还没有减震装置,苏宣感觉自己就坐在了一片不断颤动的木板上面,两腮的肉都被震得忽上忽下,牙齿在最里面上下乱撞,更不要说自己的脑袋了,死死的趴在马车的地板上,还不能说话,一张嘴就要吐,终于捱到了马车停下来,苏宣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已经成了一团的浆糊,急急忙忙的从马车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地方开始吐,早上吃的那点东西现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一脚踹开那个假仁假义想要关系一下自己的宦官,要不是本侯爷福大命大,今天恐怕就要折在这个王八蛋的手里面了。 明明告诉他滚远点,还要往自己面前凑,这就是找死了,看都不看就一脚踹出去,没踹到,吐得昏天黑地的苏宣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段干,怪不得能躲开自己这角度刁钻的一脚。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哪里都能看到段干这张难看的脸,段干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了苏宣一眼,撇了撇嘴说道。 “苏侯,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了,别人来到皇宫那个鄙视毕恭毕敬的,你倒好,来到之后不说表示一下对皇宫的敬仰,先是扶着墙角吐是何道理?难道皇宫的威严已经到了连苏侯这样的人都敬畏到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呕吐的地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进学 看了一眼这个说风凉话的王八蛋,苏宣连瞪段干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发软,趁着喘气的功夫对段干说道。 “少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快点,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早点拿出来,再这么吐下去我感觉自己就要完蛋了。” 这一次吐得有点麻烦,早饭吐出去之后一点收抿的意思都没有,已经开始干呕了,半天都吐不出什么,五脏六腑都抽抽这难受,苏宣感觉自己胃部仿佛在一点点的上移,虽然这是错觉,但是脑袋胀的快要爆炸,再这么下去,恐怕真的会死人。 瞧见苏宣不像是在说笑,段干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上前两步,一把抓住苏宣的手腕,手指扣在苏宣的脉搏上,苏宣没有反抗,段干想要想要对自己下手的话,怎么着到跑不掉,惊讶的看了段干一眼,没想到段干这个家伙竟然也懂得把脉,这就跟母猪会上树一样让苏宣惊奇。 段干沉吟了一会,就从怀里拿出一个蜡丸交给苏宣,撇了撇嘴,饶有兴趣的看着苏宣,他很想要看一看对于自己拿出来的东西,苏宣到底敢不敢吃,但是想象中苏宣纠结的表情并没有出现,急促的就把蜡丸从段干的手里面抢过来,捏开外面的蜡衣,对于里面漆黑的药丸看都不看就一下子扔进了嘴巴里面,咀嚼了两下就胡乱的吞下去,段干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化,显然是没有想到苏宣竟然对自己这么信任,但很快就重新恢复了正常。 想象中药丸的苦涩并没有出现,反而有点甜,吃下去之后呕吐的症状明显就有了缓解,这个时候药丸里面的药效不要说吸收了,恐怕还没有到胃呢,神丹妙药也没有这么快的见效吧? 问过了段干,段干却笑得高深莫测,对药丸里面究竟是什么药材只字不提,没想到已经把自己锻炼成一个杀人机器,手上沾染了好几条人命的段干竟然还是一个医家妙手,一个普普通通的药丸就把自己的这条小命给救了下来,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刚才吐得差点没有把自己闭过气去,现在贪婪的呼吸着大唐没有经过污染的空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皇宫里面的空气没有外面好闻,或许是今年冬天取暖用的煤烟烧的太多了的原因。 恢复正常的苏宣突然觉得有些疑惑,就算是段干的医术再怎么高明,一下子能够找出自己的症状,身上总不可能恰好随身携带着刚好对自己症状的良药把,即便是老孙恐怕都没有这个本事,狐疑的瞅着段干的身上,然后问道。 “你不会恰好带了一些能让我漱口的水吧?” 虽然吃下了一颗甜甜的药丸,但是嘴里面那股恶心的味道仍旧聚而不散,一张嘴喷出来的味道都能熏自己一个跟头,更不要说其他人了,这个样子根本没法子见人,但是苏宣把段干从头看到脚,硬是看不出段干哪里能藏下足够让自己漱口的水来。 不过事情就是这么诡异,段干伸手在腰后面一抹,就拿出了一个竹筒做的水瓶,该死的,难道段干就料定了自己今天就会有这一劫,所以给自己准备的这么充分,现在要是再以为段干不过是碰巧经过这里,那么苏宣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了,随身携带着恰好自己需要的东西,即便是老孙看病都没有这么神。 想到老孙,苏宣脸色一暗,这个时候不知道孙道长在那个疟疾遍布的村子里面在做什么,摇了摇头,苏宣拿过竹筒,拔掉竹筒上面的塞子,正想要喝一口漱漱口,动作却停了下来,瞅着段干不说话。 “放心,这个竹筒是老夫在后花园的一处竹林中用一颗被风吹断的老竹,取中间最好的那一段做的,之前没有被人用过,知道你的毛病,不知道这洁癖的毛病从哪里来的,但是在老夫发现那节柱子的时候是否被野狗之类的东西舔过就不知道了,里面的水也是少开了之后装进去的,经过了你说的那个叫什么杀菌的步骤,没有一点问题。” 听到这,苏宣才松了一口气,知道段干故意在恶心自己,野狗这一类东西在皇宫是不可能存在的,更何况还是皇宫的后花园,那里的防卫力量不比皇宫其他地方小多少,要是一直野狗都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后花园,那些家伙就活该被砍头,所以段干最多在竹子里面发现一些虫卵而已。 竹筒的颜色都有些改变,应该是被滚烫的开水烫了一遍,这下子什么脏东西也应该被处理干净了,感激的看了段干一眼,苏宣把竹筒里面的水倒进嘴里,咕嘟咕嘟涮了好几次之后才吐出去,至于剩下的则一滴没剩全都喝进肚子里面,痛快的抹了一把嘴,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又重新回来了。 想问问段干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等自己,还好像知道自己今天会吐一样,给自己带了药和水,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却是不可思议,简直比自己这个从后世来哦人还要厉害,苏宣准备跟段干探讨一下他占卜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宝贝,又没有一个不小心窥探到一千年后世界的奥秘,大家坐在一起聊一聊飞机大炮之类的东西,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也不至于这么孤单。 但是话还没有开口,段干便阴笑着退到一边,不给苏宣开口问的机会,两个健壮的仆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上来便围住苏宣伸手帮苏宣抚平因为刚才呕吐弄乱的衣衫,苏宣本以为自家买来的妇人就已经够健壮的了,干起活来一个顶两个用,一点都不输给成年的男人,但是这两位出现之后苏宣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这个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语确实是有它的道理的,两个健壮如山的仆妇,身高都是一米九起步,单单往那里一站就像是两个熊罴,更加恐怖的是长得比男人还像男人,满脸横肉看的吓人不说,手臂伸出来上面的毛发旺盛,多的吓人。 良久之后被两个熊罴摆弄完毕之后的苏宣感觉身子就像是被火车撞过了一般,你能指望两个一屁股吨位能坐死一头牛的仆妇下手的时候懂得怜香惜玉?整理衣角的时候,看上去不过是简单的拽一拽,但是就把苏宣扯一个跟头,那感觉好像自己就是狂风暴雨之中在大海上无助漂泊的小船一般,感觉就像是在飞。 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两个一言不发的健仆离开的方向,段干赔了撇嘴角,一脸冷笑的说道。 “不用想了,那两位即便是我在皇宫里面遇到了都要客客气气的,你就不用想以后想要去报复了,这两位在皇宫里的地位比我也低不到哪里去,老夫在皇宫里面教导所有的宦官规矩,她们则是教导所有的婢女以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妃子规矩,就连皇后见到了也要笑脸相对,不是你能够惹得起的,今天这两位能够自降身份教导一下你皇宫里面的礼仪,已经算是你的造化了,老夫就亲眼见到很多跟她们学了规矩之后没能活着出来的人。” 得,看这样子自己的报复是没戏了,皇宫里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但是却有惹不起的人,难来和段干还好,因为自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跟他们用点小手段,他们即便吃了点亏,也会一笑置之,这或许就是性别上的优势,一句小丫头片子容易记仇,只要苏宣做的不太过分,他们就不会在乎,大不了在其他方面跟苏宣较量一下,让苏宣重新吃一个亏,换一个人恐怕尸体都早就凉的透透的了。 但是那两位可不会在乎苏宣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从她们默然的眼神之中,苏宣就能够确定,一个年少的小丫头还是一个苍老需要关心的老妇,在她们的眼里其实没有任何的区别,该下刀子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叹了口气,苏宣看着段干感慨的说道。 “老段,看来我以前一直误会你了,因为那么多小事跟你斤斤计较实在是不应该,现在进入皇宫之后,才发现你他娘的原来在这一群人中间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了。” 段干抱着臂膀斜着眼睛瞅着苏宣,随便的哼哼了两声,意思是你现在才知道。 送苏宣来的那个宦官已经在一旁等了半天了,只不过苏宣再跟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话,不敢插嘴,见到段干跟苏宣说完话了,才小声的提醒苏宣时间已经晚了,段干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那个宦官,见到那个宦官面对自己大气不敢喘,觉得无趣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苏宣明显看到那个宦官在段干离开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很明显,段干这货在皇宫里面也不是什么好人,也对,在皇宫里面这种相互倾扎,老爹杀儿子,儿子反老爹的情况下,一个真正的好人早就死的坟头草都三米高了,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有那个是真正的好人。 上课的地方距离苏宣进入皇宫的位置一点都不近,在皇宫就不能坐马车了,等到了地方,那个宦官就老老实实的退下,站在外面苏宣听着里面李纲授课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垂手站在外面,一脸恭敬的低下头。 从李承乾和李泰那里,苏宣知道李纲最讨厌有人在他授课的时候打扰到他老人家,所以不敢出声,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排除李纲先生太子杀手的这个名头,老李纲为人方面的德行几乎是无可挑剔,况且还曾经提醒过苏宣,就凭这一点,就足够苏宣老老实实的站在外面恭敬的等着。 因为房间里面火炉子的温度有些高,所以窗户半敞着,透过窗户苏宣还能够看到李承乾和李泰悄悄咪咪的给自己做鬼脸,如果在平时,苏宣当然不会放过反击的机会,但是这一次,苏宣却特别的老实,让李承乾和李泰觉得有些无趣。 不愧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枯燥的《中庸》竟然被老先生引经据典讲的生动,苏宣站在外面都听得入了神,只可惜老先生虽然教授学问方面一流,但是对如何教导做人方面并不擅长,只是一个劲的用书本上面的东西,却不知那上面写的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美好,只有圣人才能够做到,而忘记了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着千变万化的性格,用同一个标准去约束所有人是不合理的。 老先生认为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其他人也应该做到,这种想法可笑而又天真,苏宣站在外面,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站了多久,老人家引经据典说的一些事情,让苏宣有很大的触动,或许这个世界就应该是圣人的世界,是李纲这类知行合一的大儒,以及老孙那样悲天悯人的圣人生活的世界,自己和其他碌碌无为的人,都是这个世界的蛀虫,就是因为自己这样的人存在实在是太多了,这个世界才变得这么灰暗,要是只有一群圣人生活在这里,那么什么谎言和欺骗,以及懦弱也就不复存在了。 当苏宣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李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可知道老夫早就知道你到了,却没有让你进去的原因么?” 苏宣苦笑一声,低头恭敬的回答道。 “小女不知礼义,先生已到而学生未到,这就是失礼,理应受到先生的处罚,能够站在外面听先生的教诲,学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扯淡,你刚才说的虽然是礼,但是人生活在这个世上,就不可能事事都没有变化,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即便是来晚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为人师长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责罚,做了一个坏的榜样,这才叫做失礼,看你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就知道你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来的这么晚,你可见到过这两种东西?这几天老夫一直放在身边,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总能得到一些新的体悟。” 见到李纲拿出来的两本书,苏宣楞了一下,等到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弄出来的三字经和拼音法,这东西什么时候落到李纲先生的手里面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宫的饭食 举着三字经和汉语拼音的老李纲叹了口气之后一脸感慨的说道。 “这几日老夫一直在拜读这两本大唐最新的启蒙之物,陛下对这两本书大加赞赏,娘娘更是要求将这两本书用作皇家弟子的教导之中,你可知老道第一次见到这两本书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的信息么?大唐已经有的反切识字之法让老夫年幼之时学习认字耗费了极大的经历,但是知道是知道,却无可奈何,单凭老夫自己还不能钻研出一个全新的,让大唐读书人学习字读音的新方法来。 到了老夫教授学问的时候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用曾经让老夫头疼不已的反切之法,当这两本书出现在老夫的面前,老夫在家里高兴的恨不得大醉一场,三字朗朗上口,经用在学子启蒙有奇效,拼音虽然看上去古怪一些,但是却可以轻松的就将文字本身的读音组合出来,这里面没有一点复杂的地方,只要学会了拼音,在拼音的帮助下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就可以自己读完一本书,功在教化。 从这两本书之中,老夫就知道你在你老是身边学习的一定是最完美的教育,远远不是跟着老夫学习几天就能比拟的,你门下的传承早就已经自成一派,跟着老夫学习,不仅没有丝毫的好处,反而对你的学识造成极大的困扰,有害无益,学问这东西在精不在杂,若是喜欢,随便听一听老夫对一些事情的见解就足够了,触类旁通就好,娘娘让我教导你,你和我都没有太多原则的余地,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 一番话听得苏宣从心里敬仰这个看似有些古板的老头,自己接受的是最完美的教育?自己怎么不知道,老人家说的很对,知识在精不在杂,在后世在只是流水线上自己接受的是填鸭式的教育,数学,语文,物理,化学,英语,生物,地理,等等,九门功课几乎概括了天上地下人类已知的所有东西,简直找不出比这个还要杂乱的教育方式了。 不过不可否认李纲是一个好人,用自己的方法努力做到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即便是在皇权下面,也不会改变老李纲的初衷。 苏宣向着李纲深深一礼,不管怎么说,这样真正善良的老人需要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尊敬,就像是老孙一样,这类人的身上好像天生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人心甘情愿的拜服,当然,李世民不在此列,苏宣可以肯定,很多人向李世民拜服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李世民手里面强大的力量,以及胡人血脉之中带给李世民的霸道,你要是不努力的做出一副对李世民心甘情愿拜服的模样,李世民就会用自己的拳头打到你服气,对于李世民来说,这其中没有任何的区别,说不定对李世民来说,他更喜欢后者。 老李纲很自然的接受了苏宣的大礼,点了点头便侧过身让苏宣进去,自己慢慢的走进教室里面接着讲自己刚才讲的地方,苏宣在教室之中选了一个偏僻的位置,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既然自己躲不过去,干脆装的像一点,苏宣不相信这附近没有长孙的探子观察自己得表现。 “孙道长真的不顾自己的安危,带的药材进入那疟疾爆发的村子里面了么?” 李世民手里面拿着一卷书,听完段干的禀告之后楞了一下,放下书对段干问道。 段干一脸恭敬的点了点头,脸上漏出敬佩之色回答道。“回陛下,我们的人远远跟着孙道长,直到确认孙道长通过禁军把守的防线之后才回来,这一次陛下您派去把守那里的那名将军名为周天,是一个守规矩的,只要孙道长经过了他把守的位置,只要没有陛下的命令,不管是谁都不会让他重新出来的。” 李世民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语气有些愤怒的说道。“这个蠢货,孙道长是什么人,他竟然让孙道长犯险,难道不知道就算是那一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也赶不上孙道长一根汗毛么?要是孙道长出来什么事情,朕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段干苦笑一声,一脸无奈的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这一次怨不得周天,谁知道孙道长拿出了您赐给孙神仙的太医令的腰牌,原本那腰牌的作用只不过是让孙道长自由进出皇宫,但是这一点周天并不知道啊!而且谁能想的到孙神仙那样德高望重的人物竟然为了能够通过那里会撒谎骗人,周天经不住孙道长煞有其事的哄骗就相信了孙道长说的话。” “哼,其蠢如猪,朕是有多么昏庸才会许诺别人在长安附近能有随意调动一只千人军队的权利,传令下去,责周天三十军棍,罚俸一年,官职降一等。” 李世民当然是不可能昏庸的,如果其他人在周天的面前说自己能够随意调动一千人的军队,周天不仅不会相信,恐怕手里面的横刀下一刻就已经砍在了那个说大话的家伙身上了,但是对于孙道长说的大话,满天下不相信的还真没有几个,毕竟孙道长的资历摆在那里,周天也是倒霉,被全大唐一个最不可能说谎的人给骗了,还没地方说理了,这顿处罚实在是愿望。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的,段干却不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来,恭敬的表示自己记下了,李世民皱着眉头又问道。“听说苏宣进宫的时候身体不适,扶着墙壁吐了很久,差一点连苦胆都吐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苏宣也得病的不成?” “苏侯确实是得病了,不过却不是一般的病,而是心病,昨日苏侯在长安大肆购买了许多青蒿,差一点将一些药材铺子里面的青蒿都给搬空了,紧接着快马加鞭去追孙道长,看样子是准备将青蒿交给孙神仙。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若是换一个人,将青蒿交给周天,然后让他选一个人将青蒿送进去就是了,但是苏侯在防线外面转了半天的时间,到最后却想出了一个让马拉着车顺着山路自己走,把药材送进去的法子,听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苏侯站在一个土包上看着马车走到山脚下面的村子附近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仍旧站在那里久久不愿意离去,天色快黑的时候才离开。 老奴也算是了解苏侯的了,虽然苏侯很多时候喜欢记仇,但是却对身边的人好的让人有些理解不了,即便是她家买来的奴隶,每天的饭食都是大块的肉食以及米饭,味道比老奴吃的还要好,孙道长跟苏侯相交莫逆,她眼睁睁的看着孙道长以身犯险,自己除了站在那里干看着之外无能为力,心里恐怕不会好受,所以一大早就找医者用蜂蜜再胡乱配上一些调养身体的药材做成药丸等着她,果不其然,一粒除了好吃之外没有任何用的药丸就把苏侯的命给救了,本来聪明的苏侯,连老奴会医术这件事情都深信不疑,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体的原因不过是简单的忧思过度而已。” 李世民一脸的错愕,没想到苏宣的病症竟然这么简单,段干跟着自己这么久了,段干会不会医术李世民还不清楚么,这么说吧,段干配出来的药丸,普通头疼脑热的病人吃了之后不一命呜呼就已经算得上是福大命大,祖宗庇佑了,苏宣竟然敢吃段干配出来的东西,并且还真的好了一点,到现在还没有传来苏宣有什么不良的反应,李世民只能认为是苏宣福大命大了。 作为皇帝,李世民很快就抓住了段干话语之中的重点,眼睛一亮,站起身子,语气急促的问道。 “她为什么要这么着急送孙道长一车青蒿?难道青蒿对治疗疟疾有奇效不成?” 段干摇了摇头之后回答道,“这件事情老奴已经问过一些经验丰富的医者了,他们只知道青蒿有清透虚热,凉血除蒸,解暑,之类的功效,平时用到青蒿配药的时候也少之又少,不知道除此之外,青蒿是否还有其他的功效。” 李世民点了点头,段干的回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果真的有人知道青蒿能治疟疾的话,恐怕早就把方法献上来了,大唐每年因为疟疾而死的人不在少数,一旦一处地方出现疟疾,往往就会一反一大片,一旦有治疗疟疾的良方,立刻就会被百姓奉若神明,不会有人忍受得了这种诱惑。 “他们不知道,并不代表青蒿没有作用,苏宣好像总是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方法,就连一块破铁皮,在她的手里面也能变成马蹄铁,成为军中的利器,青蒿如果没用的话,她不会这么着急将青蒿送给孙道长,或许她真的知道治疗疟疾的方法也说不定,你派人去那个村子一趟,确定孙道长确是见到的那一车青蒿,如果因为什么意外让孙道长没见到青蒿而让本来可以根治的疟疾重新肆虐的话,甚至还搭上一个孙道长的话,朕一辈子都恐怕不会原谅自己。” 段干点了点头,至于派谁去这种小事还不用李世民操心,虽然这看上去好像是一个简单,但是危险系数却很大的任务,不过皇宫里面一直都不缺少不怕死的人,这方面的人选不用担心,问题是究竟谁去,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 一早上都没有吃什么,还吐了那么多,苏宣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但是李纲的授课还没结束,苏宣就只能坐在原地硬挺着,终于,李纲宣布一声下课之后,苏宣就看到身边一堆从来都没见过的李世民的种呼啦一下就散开了,从外面早就等了半天的下人手里面拿过自己的食物回来放在桌子上,有一些下人甚至用自己跌身体来为食物保暖,老李纲很显然看不惯这种状况,但是这毕竟是皇宫里面,身为皇子皇女,享受一些特权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种情况真的不过分,很多勋贵人家的孩子也是这样,所以李纲也说不出什么。 苏宣就没这种待遇了,自家的人还没有资格出入皇宫这种高级地方,苏宣苏宣的食物是自己带的,这些东西都是孟娘帮自己准备好的,早上装在一个食盒里面带给自己。 苏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食盒打开,内心面用华丽的语言赞美了孟娘的机智,食物放了一上午了,很多东西变凉了都不会好吃,比如就说红烧肉,这东西热的时候自然是美味,但是一等凉透了之后。咬上一口除了油腻之外没有任何滋味。 这种东西孟娘自然是不会给苏宣带的,裹了面粉的鸡腿被炸的金黄,看上一眼就很有食欲,凉拌的黄瓜撒上一些蒜蓉,简简单单就很美味,蒜苗炒鸡蛋也不错,就是有点凉了,至于其他的菜色也是厨娘的拿手菜,品种多,样式齐全,摆了一大桌子。 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皇宫是管饭的,也对,作为大唐最顶级的住所,要是中午不管一顿饭实在是说不过去,不过质量就没什么水准了,除了一碗温热的黍米饭卖相不错,应该很好吃之外,其他的配菜只能够用恐怖来形容。 这样的饭菜显然是不符合皇子皇女高贵人士的胃口的,所以他们吃的都是自己下人带来的东西,不过这里面却不包括李承乾和李泰,他们两个用勺子挖着自己桌上送来的食物吃的香甜。 每当这个时候苏宣就有一种很特别的自豪感,即便这群皇子皇女身份满大唐找不出更高贵的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吃着一堆垃圾,有了好东西不孝敬一下长辈说不过去,李纲先生当然有自己专门用餐的地方,苏宣挑了两个肥美的鸡腿,拌黄瓜也是要的,老人家吃了一冬天的肉了,吃点黄瓜调理下肠胃对身体有好处。 进到李纲的屋子里面,苏宣就对自己的决定感觉到无比的明智,李纲面前的饭食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就是多了两块蔫吧的莲菜,无精打采的躺在饭碗里面,作为大唐文人顶梁柱的存在,就吃这么样的东西简直就是虐待,所以苏宣很狗腿的就把自己手里面的东西恭敬的放到了李纲的桌子上。 第一百九十章 偷吃的混蛋 对于苏宣特意送菜来,老李纲并没有惊讶,太子李承乾家的厨娘已经在勋贵圈子中隐隐的传出的苏家出美食的言论,听说吃过的勋贵无不大加称赞苏家出来的厨娘做出来的美味,只可惜老李纲却一次没有吃过,不是李承乾宴请的时候吧李纲忘记了,要是李承乾真敢这么做的话,立刻就会被天下的读书人骂成筛子,每一次李承乾都是率先给李纲送去请柬,但是李纲自己却一次没去过,因为老人家认为那种勋贵遍布的宴会,自己这种穷酸的读书人还是不要搀合进去的好。 今天见到苏宣,老李纲就知道自己肯定会有口福了,所以面前的饭菜没动筷子,坐在那里等着苏宣送来好吃的,即便老李纲认为自己没什么东西可以教导苏宣的,但是苏宣坐在课舍里,就证明两人之间有着师徒名分,师傅享受弟子的孝敬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吃苏宣送来的东西,老李纲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炸的金黄的鸡腿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尤其是简单的拌黄瓜和已经凉了的糖醋排骨更是让老人家多吃了好几碗米饭,尤其是凉拌黄瓜,苏宣看得出老李纲十分喜欢,看着这里就心酸,在后世只有自己母亲懒得做菜的时候才会弄出一盘子凉拌黄瓜来糊弄事,凉拌黄瓜放的盐多了吃起来发苦,放的少一点才好吃,但是也只限于单纯的吃拌黄瓜,用来做菜那就完蛋了,不咸不淡的没有一点味,一点都不下饭,但是就是这一盘子简单的凉拌黄瓜,老李纲却吃的香甜。 苏宣眼尖,发现这几道菜老李纲只是吃了一半之后就不吃了,明明还没吃饱,却用皇宫里面送来的那一堆乱糟糟胡乱煮出来的东西来填肚子,并且吩咐人吧剩下的菜装好,瞧见苏宣在看他,老李纲哈哈笑着,一点尴尬的样子都没有说道。 “早就听说你是个会吃的,太子府里面的那个厨娘做出来的东西即便是国公王爷吃了都赞不绝口,听说却只从你这里学了六成的手艺就出师了,家里面的厨娘在你的精心教导下肯定比她的手艺还要好,今天品尝了一下,果然名不虚传,这个时候竟然还有黄瓜吃,老夫也不问你是怎么得到的,吃了一半就好了,做人应该知道惜福,家中的老妻跟了老夫这么久,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这样的美食,不得不让她尝一尝。” 听完李纲的话,苏宣觉得心里面酸酸的,什么时候一盘子烂大街,饭馆里面连菜都算不上,只能当做赠品端上来的东西,竟然能让大唐读书人中的脊梁人物连吃都舍不得,只吃了一半,剩下的好端回去让自己的亲人品尝一下。 盛唐,盛唐,古人以为能够勉强喂饱百姓的肚子就算是盛唐了?他娘的连李纲这种堪称文宗的人物连吃一口黄瓜都舍不得吃完的时代,算个屁的昌盛,让这种昌盛骗鬼去吧,苏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后世这片土地上的国家之所有有那么和平以及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完全是因为经过了无数带人不懈的努力,科技极大进步的结果,大唐跟后世完全没有可比性,后世的人类已经开始在茫茫的宇宙之中寻找是否有跟自己相同的生命体了,大唐的百姓仍旧艰苦的在黄土地里面刨食,这已经是完全是两个时代的事情,自己用来作对比根本还无道理可言。 但是苏宣却不管,好像只有在心底里面咒骂这个时代才会给自己多少带来一点安慰,孙道长义无反顾的为得了疟疾的村民治病,自己没有一点防护措施,天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自己却没胆子进去跟老孙并肩作战,没有人比苏宣还要了解传染病的可怕,后世医疗条件那么发达的情况下,禽流感还不是闹得人心惶惶,这个时代的疟疾,丝毫不亚于后世的重度流感。 青蒿虽然可以治疗疟疾,但是这都是苏宣从书本上看到的,具体是什么结果只有天知道,疟疾在后世又不是什么大病,一两片药就治好了,谁会吃饱了撑得到处找青蒿只为了试一试到底管不管用,万一自己看的那本书是盗版的,青蒿对疟疾什么用都没有怎么办? 知道这些杂乱的想法都是在为自己找原因,想要推卸自己的责任,苏宣深吸一口气,制止了这些杂乱的想法,抬头看着李纲笑着说道。 “现在黄瓜对别人来说或许金贵,但是对小女来说不过是平常的菜蔬,火炉您知道吧,家里在一个房间里面用火炉来保持温度,模仿夏天的季节,种了不少的黄瓜,您现在吃的已经是第三茬了,等玩呗回去,就让人送一车到您家,这件事是晚辈考虑不周,您老人家吃了一冬天的罗卜白菜,早就应该换换口味了。” 老李纲笑了笑,指着苏宣说道。“给老夫什么时候送一车黄瓜不急,不过听你的口气好像冬天种出青菜来并不算是难事,这么说老夫最近听说有的勋贵家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一小把青菜,老夫原本以为不过是笑谈,这个时候连播种的时候还没到呢,怎么会有青菜出售,现在看来这就是你这个丫头的手笔了把?我听说一根黄瓜就要卖一贯钱,原本老夫还担心你这个丫头很难撑起一个家,现在看来,你这个丫头殷实的已经让老夫都羡慕了。” 苏宣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初为了家里面的人能够吃上绿菜,所以苏宣特意选了一个最大的屋子将墙壁打通当做暖房,被段干抢劫了一遍之后,苏宣更是励精图治,将暖房扩建了老大一圈,大唐现在可以叫上名字的蔬菜都种了一些,但是家里面就那么点人,暖房太大了也是一个烦恼,不管怎么吃,还是有很多剩下的,老牛和老程家也是一样,虽然人家人口多,但是架不住人家建的暖房比苏宣自己家的大多了,青黄不接的时候自家有绿菜吃就已经不错了,看着吃不完的绿菜长在暖房里面变老,用老牛的话说这就是在造孽啊!所以苏宣一合计,干脆就拿出去卖好了,邀请老牛和老程合了股,在东市选了一个不错的铺面,装修的很高大上,专门用来卖蔬菜,因为暖房的主意是苏宣想出来的,所以购买店铺到人手管理苏宣都不用操心,只要坐在家里等着数钱就行了。 “您老人家认为这个价钱高了?” 李纲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说道。“凡是都是物以稀为贵,若是在夏秋时节,一贯钱一个的黄瓜老夫遇到了不免要管一管,但是在这个时候,一贯钱一个黄瓜好像价格还真的不算太离谱,老夫一个月的月俸不过才十五贯好钱,到头来只能换十五个黄瓜,你也不用着急,老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而已,老夫只希望你从你师傅那里学来的智慧要用到地方,为大唐的子民造福,不要只是用来为自己的家里面捞钱,你家弄出的香水最普通的在长安一瓶都要十贯钱,已经有很多人对此有意见了,你以女子封爵不容易,家里的老妻最近经常提起你,认为你为他们女人家出了一口气,还说什么满朝堂都是男人不好,被老夫管教了一番才老实了,但是最起码她有一点说对了,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要折在这种赚钱的小事上面。” 面对李纲的教诲,苏宣赶忙躬身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才起身对李纲说道。 “您说得对,晚辈自当谨记,不过晚辈卖青菜其实是在淌水,您知道,晚辈的封地里面住的都是一群穷鬼,来长安的时候晚辈顺道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家伙已经快要到要饭的地步了,这群家伙要是在晚辈的封地上,说出去岂不是再给晚辈丢人,所以晚辈就用超出市面一文钱的价格收购了他们手中的鸡鸭蛋,用盐腌制了之后制作咸蛋,就是您刚才吃的那个,但是却发现养鸡和养鸭的人很少,几文钱根本让他们富裕不起来,所以就先想要在长安试一试这个时候长安的有钱人对青菜购买的兴趣有多大,所以特意将价格定的高了一些,结果效果不错,长安的有钱人很多,即便是晚辈将一根黄瓜的价格订到了两贯钱一个,仍旧有人想要一口气包圆了,认为一个一个的买黄瓜是对他们的侮辱,所以晚辈准备回到封地的时候组织那群穷鬼跟着我一起种青菜,反正冬天土地放在那里闲着也是闲着,种出点青菜不说大富大贵也能养家糊口,比种粮食划算多了。让他们吃饱穿暖了,走出去才不会丢我的人。” 老李纲满意的捋顺自己下吧上面的三寸胡须,一脸的欣慰,对于苏宣称呼自己封地上的那些穷苦的庄户为穷鬼也不生气,要是别人,早就一个大嘴巴子上去了,就算是李承乾敢这么说,李世民也会称赞他打的好,甚至还会嫌弃李纲打的轻了,李世民亲自上手都很正常。 但是老李纲却非常喜欢苏宣这么称呼,他从苏宣的预期之中并没有听到丝毫对那些辛苦庄户的轻视,只是单纯的讨厌他们太穷,所以准备用自己的智慧把他们先弄得富裕了再说。 ………………………………………………………………………………………………………………………… 没有人喜欢穷,李纲也不喜欢,李世民更是想要大唐所有的人都变成富户,这样一来他就会收上来大笔的税收,支持自己军队的扩编,顺便把大唐的版图也扩大几倍,所以李纲恨不得所有的勋贵都跟苏宣一样的心思才好。 随意的挥挥手,说话这会李纲都听到苏宣的肚子叫了好几次了,打发苏宣回去吃饭,再不回去,饭都要凉透了,苏宣向李纲行了一礼之后才恭敬的离开,回到教室之后,眼睛里面立刻就冒出了火焰,哪个王八蛋偷吃了本侯爷的美食?除了桌子上皇宫提供的饭菜没有动之外,自己带来的菜都被人吃了个精光,就连自己最喜欢的鸡腿也一个不剩,只有一个咸鸭蛋孤零零的躺在食盒里面。 目光在四周扫了一眼,不就问就抓到了罪魁祸首,李承乾嘴角糖醋排骨的酱汁还没来得及擦,可能是见到自己回来了,吃的有些太快,这时候正在打嗝,李泰桌子上面已经摞起来下山一样高的鸡骨头,看来自己的鸡腿都让这个家伙消灭了。 发现苏宣正在看自己,李泰风度翩翩的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嘴角,得到李泰暗示的李承乾赶忙消灭自己嘴角的证据,然后李泰才笑着向苏宣拱了拱手说道。 “如果本王说这些鸡骨头是别人吃完了之后栽赃给本王的,不知道苏侯是不是会相信本王的话呢?” “我相信你。” 听到苏宣的回到,不仅仅李泰愣住了,就连一旁的李承乾也愣在了那里,李泰一脸欣喜的说道。 “没想到苏侯如此相信本王的人品,实在是让本王受宠若惊,难道是本王风流倜傥的外貌让苏侯相信本王没有在撒谎?” 苏宣的嘴角瞅了瞅,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把牙齿上面沾着的蒜苗弄掉,我看着闹心,我一共才出去了多久,这点时间你把所有的鸡腿吃掉都难,更不要说再加上蒜苗炒鸡蛋了。” 被人当面拆穿,李泰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一旁的李承乾已经笑得不成样子了。 “怎么,偷吃别人糖醋排骨的太子很光荣么?” 苏宣一句话,让李承乾的笑容僵在了那里,三个人对视片刻之后,都笑出了声,不管苏宣愿不愿意承认,能让李承乾和李泰偷吃自己的东西,的确是人家给自己面子的一件事,虽然很没道理,但是确实是事实。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苏宣皱眉看着自己桌子上皇宫提供的饭食问道。 “剩下的东西你没碰把?我现在很饿,但是即便饿死,我也不会吃别人碰过的东西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依涧 皇宫里面做出来的菜苏宣是肯定不会碰的,一大队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一起煮出来,乱糟糟的一团,一点美感都没有,而且中间可怜巴巴的夹杂着两片黄瓜,听说是厨子看皇子门学习辛苦特意加的餐,好么,加餐就加了两片黄瓜,跟一大堆肉煮在一起,中间还夹杂了海量的香料,这东西在苏家除了放一点调味之外就没人愿意吃这种土包子一样的吃法,两片黄瓜煮的稀烂,筷子一夹就散的到处都是,剩下的都是大块的肉食,还都是肥肉。 不知道为什么,苏宣在大唐发现这时候的人对肥肉有一种说不出的钟爱,可能是这个时候的家禽都太瘦了,干巴巴的没有二两油水,瘦弱发柴没有半点味道,哪有一大块肥肉吃得香,咬一口流油,吃两口饱腹,吃三口晚上就不用睡觉了,胃里面油腻的哪里还能好好休息,数量少,而且肥肉还能给食用的人带来巨大的热量,当然受到普通人的钟爱,没想到在皇宫里面也没有一点变化。 这种冒着肥油的东西苏宣是说什么都不会吃的,甚至连尝一口的兴趣都没有,自己吃饱了撑的会咬一口肥油,索性还剩下一个咸鸭蛋,在桌子上磕破蛋清最少的那一头,筷子一戳就蹭蹭往外冒油,腌制的正是时候,咸鸭蛋的蛋黄是最美味无疑的,不仅一口吃下去满口流香,那种细密的质感也让人喜欢,早就饿的不行了,所以也没那么多的讲究,一个咸鸭蛋就着一碗饭苏宣就吃得香甜无比,不大一会就把那碗饭吃的干干净净。 吃的太饱就会打嗝,苏宣摸着自己有些撑着的肚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恨死了大唐的跪坐,自己现在吃撑这个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完成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正想着是不是出去走一走消消食,一个精致的小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拿着小壶的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 “喂,你带来的菜很好吃,听我皇兄说你亲自做的菜更好,你明天能不能做一点给我吃,刚才我就分了一点,根本没有吃够。” 接过这个小壶,苏宣打开之后闻了一下,天啊,虽然苏宣知道李世民对自己的孩子教导的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失败,儿子反老子,女儿一个赛一个的不让人省心,但是这么小的小丫头才十岁左右,就能带着一壶葡萄酿满皇宫跑了?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够喝酒呢? 苏宣将殷红的葡萄酿倒进自己吃饭的碗里面,美美的品了一口,味道不错,西汉建元三年张春奉汉武帝之命,出使西域,看到“宛左右以蒲陶为酒,富人藏酒万余石,久者数十岁不败”。随后,“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蒲陶,肥浇地……” 西汉的时候这片土地上就已经引进了葡萄,以及学习了酿造葡萄酿的方法,但是终究是没学到葡萄酿的精髓,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苏宣总觉得本土产的葡萄酿要比西域那里的味道差上不少,说到最好的葡萄酿,还是靠从波斯商人手里面买,尝了一口,苏宣就知道手里面的葡萄酿就是最好的那种,口感甘甜,略带一丝酸涩,最好的是这个时代烈酒都跟啤酒差不多,至于这个葡萄酿则完全跟果汁没什么区别,苏宣就是喝一天都没什么问题,是苏宣最喜欢的饮品。 饭后来一碗葡萄酿感觉美美的,给个神仙都不换,而且还有助消化的好处,苏宣坐在蒲团上,把腿伸得老长,这个懒散姿势用来和喝葡萄酿是最好不过的了,美美的喝完了一碗葡萄酿,面对小丫头期待的表情,苏宣过河拆桥摇了摇头,现在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侯爷了,身份不同,在家里做点饭来吃都让老奶奶不开心,认为自己不能做那种低贱的事情,要保持侯爷的威严,哪能随便给被人做饭呢,李世民的女儿也不行。 小丫头的嘴巴一瘪,下一刻就要出来的表情,苏宣笑着将银质的小壶还给人家之后说道。 “我虽然不能亲自给你做饭,但是我的厨娘可以,你刚才吃的就是我的厨娘做的,看在你送我一杯葡萄酿的份上,你可以送一个厨娘过来,跟我家的厨娘学习,然后专门给你做好吃的。” 听到苏宣这么说,即将哭出来的小丫头立刻破涕为笑,得到了苏宣的再三保证之后就蹦蹦跳跳的走了,连苏宣手里面的精致的小壶都没要,说是送给苏宣了。 聪明的好孩子,想要美食,还知道用葡萄酿来换,比自己那两个不问自取的强盗哥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是一个好习惯,需要鼓励,不能够拒绝,当然,这其中绝对没有这个小丫头是高阳的原因。 高阳啊,这可是一个传奇的公主,当然这个传奇没有丝毫的褒义,即便再李世民众多的子女之中,高阳也算得上是一个极品的存在了,跟房遗爱成亲之后圈养面首无数,还能在唐玄奘取经之后回来跟《大唐西域记》的执笔人辩机四通,为了和房遗爱继承爵位,陷害房遗爱的大哥非礼她,让长孙无忌找到借口针对房家,查明公主与房遗爱意图拥立荆王李元景谋反事泄,李世民赐其自尽,真正是一位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公主。 如果说一个成功大哥男人身后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的话,那么房遗爱这么倒霉与高阳这么爱作死的原因必不可少。 李泰瞅了瞅离去的高阳对苏宣说道。“我这个妹妹一直把你手里面的小壶当成宝贝,这是我爹那一套酒具里面最好看的一个,被高阳偷偷装在怀里带回来的,我要了几次都没给我,没想到就这么把这个小壶送给你了,你不知道,我妹妹最近一直在缠着我讲关于你的事情,他很羡慕你能够凭自己的力量撑起一个家族,尤其是知道卢家在你手里都完蛋之后,当时的眼睛里面都在闪光,你可不要我把这个心地单纯的妹妹给教坏了,我知道因为山门的原因你不会嫁人,但是我这个妹妹还需要找一个好夫君的,要是我妹妹的名声被你给带坏了,那就可完蛋了。” 听到这话,苏u型那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李泰这个王八蛋给气死,什么叫做你妹妹的名声被我带坏了?天见可怜,你口中这个单纯的妹妹在成年之后做出阿里的事情根本是你想都不敢想象的,你老娘写的《女戒》上面关于妇德的东西,高阳恨不得逐条逐句的违反了个遍,这样的要是还是你口中的单纯的话,那满天下的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圣贤了。 没办法给李泰说这些,苏宣被翻了个白眼就不再理会,不过一旁的李泰却自顾自的说了个不停,知道苏宣同意也帮他培养几个厨娘之后才消停了下来,李承乾看样子也很想过来说话,但是这里实在皇宫,李承乾这个名义上的太子以及大哥就必须做到表率,即便李纲不在,仍旧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的笔直,一丝不苟,也不说话,就连那些弟弟妹妹都在远离他,看样子很怕这个样子的李承乾。 而比他小一点的李泰就没有这种顾虑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没有犯下什么关于礼法的大错误,一般的小打小闹,即便是李纲这样严厉的老先生都不会去管,而对于李承乾,哪怕是一个坐姿上面的错误都要严厉的纠正半天,看的苏宣都在同情李承乾,有时候太子这个位置真不是人干的事情,从李泰的口中,苏宣甚至听到了他和李承乾在小的时候被绑在椅子上半天用来学习礼仪那种痛苦的经过。 在皇宫一天的课业就被苏宣这么胡乱的混过去了,这一次出宫的时候没有任何麻烦,李承乾去给自己的母亲请安去了,李泰也有自己跌事情要做,所以苏宣自己离开了皇宫,倒是高阳在离开的时候特意提醒苏宣不要忘记了两人之间的约定,她明天就回找一个厨娘去苏家学习厨艺。 走出了皇宫,自家的四轮马车就静静的等在皇宫外面,自家的家将在附近散开,马老三正在活动腿脚,赶马车的老刘头就坐在上面,见到苏宣出来之后,赶紧迎上来,看样子他们根本没回家,就这么在皇宫外面等了一天的时间。 本来早就跟他们说过,如果明知道自己在某个地方会呆很长时间的话就先回家,等到自己要离开的时候再来接自己,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同意,就连平时最大大咧咧的马老三都不认可苏宣说的话,认为自己身为家将就应该尽到家将的责任,万一苏宣提前出来了,在皇宫里面不用担心苏宣的安全,但是一旦从皇宫里面出来了,就需要他们的保护,尤其是苏宣刚刚干掉卢家,天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不长眼睛的白痴来报复自家侯爷。 既然说不听,也就算了,当即一群人呼呼荡荡的向自家杀去,威风让路上的行人为之侧目。 作为大唐的活神仙,老孙不管在哪里得到的都是最好的待遇,所以此时老孙就坐在村里面最好的一家人之中,看着手里面的青蒿出神,原本今天下午村民在村口发现那辆马车的时候老孙还在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送过来一车青蒿,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是并不能确定,直到看到夹杂在青蒿里面苏宣的书信之后老孙才确认自己的猜测。 这封信确实是苏宣的亲笔信,这一点老孙很确信,因为没有人会写出苏宣这么难看的毛笔字,不伦不类不说,偏偏好像还自有一种特别的美感,这是苏宣在后世写惯了现代字之后写古文留下的后遗症,不是一般人能够模仿的出来的。 老孙身后睡房的门帘被撩了起来,一个美艳年轻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一边走还一边系身上的衣服,如果苏宣此时在这里看到这样的一幕,肯定会口水流的老长陷入深刻的幻想之中,立刻就会出现好几个版本的八卦。 女人走到老孙的身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含泪的说道。 “多谢孙神仙的救命之恩,依涧无以为报,只有做牛做马来报答孙神仙的大恩。” 老孙被依涧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扶起她说道。 “老道救你只是因为老道还好恰好赶上了,不要怨恨那些村名,他们都是无辜的,只是被疟疾吓坏了而已,他们的本性都是善良的。” 依涧苦笑一声说道。 “您说的话自然是对的,只是您让小女如何再面对他们。” 老孙叹了口气,显然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既然如此,你就暂时先跟着老道吧。” 想起昨天晚上的遭遇,即便是老孙也是捏了一把冷汗,跟苏一在村子里发现树林之内出现烟尘之后,老孙就带着苏一想那个方向赶去,既然有浓烟,那么久肯定有人在生火,到了那里之后,看到的情况却让老孙吓了一跳。 空旷的村子里面的村民此时一个不少的都在这里,围着一堆干柴静静的不说话,而正在燃烧的干柴上面却绑着一个人,那就人就是依涧,他们竟然是准备活活烧死她。 这样的情况老孙如何会坐视不理,连忙带着苏一推开众人弄灭火堆将依涧救下来,身上的道袍都被火焰燎出了好几个口子,老孙的举动自然招来了围观村名的不满,苏日安有人准备阻止,但是看到老孙的年纪之后,却不敢动手,怕伤到了老孙。 等到老孙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当即跪倒了一大片,他们没有想到以他们的贱命竟然会让老孙这样的活神仙到来,一个个哭的跟孩子一样,在老孙的不断追问之下,才说出了为什么要烧掉老孙怀里已经昏迷的女人。 原来村里面的李狗蛋年仅三十的都没有媳妇,前一个月左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狗屎运,娶到了依涧这样娇滴滴的美娘子,大家当然是羡慕嫉妒,但是却不妨碍他们献上自家的祝福,送出去的饼子在狗蛋家摞得老高。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好事与坏事 村里面的泼皮终于成亲了还去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成亲那天看着狗蛋笑的嘴巴都快要裂到后脑勺去了,大家本以为狗蛋有了媳妇之后会收心,他家里面传下来的那几亩地已经荒废的看不下去了,上好的良田每年上面长得都是野草,让靠黄土地吃饭的庄户门如何看得下去,大家都以为有了媳妇之后狗蛋的性格就会改变一些,最起码今年的地狗蛋肯定是要老老实实地种下去了,要不然自己一个人靠着胡混还能够勉强过活,家里面娇滴滴的小娘子靠什么养活,总不能拉着这么好看的媳妇去长安要饭去吧。 知道狗蛋家里面没有多少存粮,好心的庄户每家凑了一点种粮交给狗蛋,再三叮嘱这不是给他吃的,而是让他等到开春之后种下去的,还告诉狗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庄稼地里面的事情不能含糊,狗蛋虽然小时候跟自己老爹种过地,但是这么多年没种了,那点手艺恐怕早就忘到二门后去了。 狗蛋当时连连点头,咱三保证,本来谁都不给好脸色的狗蛋这一次竟然还拉下脸来央求庄户门种地的时候带上他,看来他也知道自己那点手艺已经打了水漂,善良的庄户门当然不会拒绝,读书人不都是说浪子回头,给个金元宝都不换么,狗蛋这一次回头了,大家能腾的出手来就帮一把,也算对得起狗蛋早死的爹娘了。 但是谁知道狗蛋就不是一个享福的命,成亲之后的第二天就死了,脸色乌青的在村口被发现,年纪大最有经验的赵老太爷说狗蛋这是中了毒了,撩开狗蛋的裤腿一看,果然有一块被咬的痕迹,看上去像是蛇咬的,大家都觉得奇怪,那时候山里面的动物都在过冬,跟不要说是蛇了,就连兔子都不愿意出窝,狗蛋怎么被蛇咬死了呢,而且赵老太爷在这里生活了七十多年了,也从来没听说这附近有毒蛇的。 不过既然是被毒蛇给咬死了,也就没必要报官,说出去也会被外人笑话,只当狗蛋是一个福薄的,娶了一个好媳妇,还没等过上好日子呢人就没了,看样子李家就这么连最后一丝香火老天爷也不打算留。 其他的庄户虽然感慨,但是并没有多少伤感,本来李狗蛋就在村子里面名声不怎么好,没少欺负其他人,也没人看得起他,现如今死了,也算是老天开眼,只可惜李狗蛋新娶过门的媳妇,一下子就成了寡妇。 赵老太爷亲自去安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依涧,并且做主让依涧把李家的地交给村子里面其他人去种,得到的粮食分依涧一点让她不至于饿死,对于赵老太爷的好意,依涧当然感激涕零,其他的庄户给依涧留下点东西之后也离开了,谁知道厄运就好像笼罩在这个村子上空一样,李狗蛋不过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村子里就开始有人坏肚子,一开始大家也没有人当回事,冬天吃凉的坏肚子不过是常有的事情,他们庄户人家也不像那些勋贵老也一样身娇肉贵,挺两天扛过去就没事了。 谁知道坏肚子的人开始越来越多,最先坏肚子的已经开始发烧打摆子了,用土方弄出来的药喂进去就吐,这才知道事情大了,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的赵老太爷手足冰凉,知道这是疟疾出现了,这种病不能传出去,一旦传出去就会死更多的人,咬咬牙,愧疚的看了一眼等着他拿主意的村民,七十多岁的年纪给一群年轻力壮的村民跪下了,磕了一个头之后苦涩的说道。 “乡亲们,不要怨老头子,疟疾这东西还没听说有谁能治好的,挺过去就能活,挺不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咱们村子已经完了,就没必要连累其他人了,是死是活咱们就看天意,从现在开始,村子里面的人一个都不准出去,咱们自己倒霉就好了,没必要让其他人跟咱们一起倒霉。” 赵老太爷说完这些话之后,整个人都好像在一瞬间苍老的十岁,其他人虽然沉默,但也没有一个人反对,有的婆娘想起自家的小儿子才几岁,刚刚哭出声,就被自家男人一巴掌打在脸上,捂着嘴不敢哭出声被男人带回家。 赵老太爷叹了口气,正巧守在村口的人回来说他家的小孙子从长安回来了,赵老太爷连忙招呼几个还没有生病年轻力壮的一起站在村口,隔着老远异口同声的阻止小孙子回来,让她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给长安里面的贵人。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赵家小孙子身子发抖,连滚带爬的连夜跑回长安,不要命的敲长安的城门,好在守城的那个主将是个心细的,没有一张口就用八牛弩把这个胆敢在半夜冲门的家伙钉死的原地,而是先让人问清了情况,如果是喝醉酒了,或者其他的原因,再钉死也不迟。 能够把守城门的,自然是李世民的心腹,虽然官职并不显然,却是李世民家起兵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老人,所以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作为一个帝王,李世民当然知道疟疾这种疫病传染起来究竟有多么可怕,没有直接派人把那个距离长安不算太远的村子毁灭干净,然后一把火烧掉已经算是难得的仁慈了,为了不走漏风声,以练兵的借口从长安禁军抽走了足够的人手围住那个村子,保证事情不会继续扩大,而赵家的小孙子也被关在了打牢里面,每日好吃好喝大鱼大肉的待遇,想要什么都可以,就是半年内不准出来,就连照顾他的人手都是李世民专门挑选的死士,不会跟外界接触。 可以说李世民的举措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就在后世医学发达的时代,面对大型的传染病也是这么一套隔绝的处理手段,更不要说在看病完全凭借经验加猜测的 大唐了,村子里面的村民是可敬的,即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得了疟疾,拉的已经不成人样了,人就没有一个人准备离开的,母亲抱着自家的孩子,就这么坐在屋子里面等死,看老天是不是会开眼给自家留一条活路,整个村子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的性质,沉默不语。 等死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即便没有人准备离开,但是精神在这种恐怖的压力下迟早都会崩溃,终于有人将李狗蛋的死和疟疾这一切的原因归咎到了依涧的身上,虽然看上去很没道理,即便李狗蛋是被依涧弄死的,不管以跟狗蛋一起过活也算可以理解,但是依涧这个普通的寡妇又怎么可能掌握疟疾这么恐怖的疾病呢?这根本就是神才能掌握的力量,不是人能够染指的。 但是一群因为在沉默中等死而失去理智的人有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即便刘老太爷极力阻止,仍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老孙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情况,万幸依涧被老孙及时救了下来,才没有造成杀戮。 在老孙这个活招牌的名头下,众人多少恢复了一些理智,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荒诞,有些人羞愧的掩面而逃,也有些人当即给依涧跪下来请求原谅。 在老孙的安慰下睡了一觉又洗了个澡的依涧被老孙搀扶起来之后,不经意间看到了被老孙放在桌子上的青蒿,楞了一下向老孙问道。 “孙神仙,这些是青蒿么?刚才我就听到院子外面有声音,我记得您来的药材我帮您搬进来的时候,虽然杂七杂八的我不认识,但是却没见到有青蒿这东西,在我老家,每年夏天都会长一大片这东西,难道这青蒿也是药材么?” 老孙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原本老孙还对自己能否治疗疟疾抱着很大的怀疑,但是苏宣送来的这一车药材却给老孙极大地信心,他相信如果不是苏宣确定青蒿一定会有用的话,绝对不会用青蒿来耽误自己的精力和时间,捋着下巴下面三寸胡须笑眯眯的说道。 “你不知道,这是我一个小友用马车给老道送来的药材,在这封书信上她认为青蒿对治疗疟疾有奇效,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但是老道对她那满脑子奇奇怪怪的学问一直好奇的紧,在某些时候,即便是老道对于她的医术也是叹为观止,既然她这么说了一定会有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依涧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桌上的青蒿,想不明白这种漫山遍野的东西是如何能够治疗疟疾的,不过既然这番话是孙神仙说的,那就一定是这样,不过她却对老孙口中的小友感到好奇,能让孙神仙这么称呼的,一定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说不定也是神仙之类的。 没有瞧见依涧的表情,老孙笑着接着说道。 “要是论到神秘的话,她比老道要更像是一个神仙中人,因为他的师承十分隐秘,学到的学问更是如江海一半深不可测,十八岁就被封侯爵,将一家子人从困顿之中拯救出来,成为长安里面的富贵人家,更是让老道都佩服不已,对了,你可能不信,她和你一样,也是个女子,只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人。” “怎么可能?” 依涧感觉自己有些转不过弯来,在她的印象之中,虽然没见过什么勋贵,但是就算是她老家的县太爷,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一个十八岁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成为侯爵,而且被封爵的不都是男人么,为什么女子还能够封爵? 依涧愣在了那里,老孙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伸出手摸了摸依涧的脑袋笑道。 “别说你,就连老夫亲眼见到了,现在说的时候仍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事实上他做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有些事情就连老道在一旁看着,都是心惊胆战,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老道相信你们会见面的,你这个丫头也不错,就是可怜了一些,跟在老道身边不合适,但是在她家里面,你一定会过得很好。” 外面有声音响起,是苏一的声音,正在跟其他人说话,老孙看了依涧一眼,依涧就退回了屋子里面,看样子这段时间依涧是不打算走出这个屋子了,对此老孙也只 能叹息一声,却无能为力,自己走出屋子,老孙就看到苏一正在拦着两个人不让他们进来,从这两个人穿着的衣服来看,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村民,这两个人就是李世民从太医署里随便派来凑数的两个家伙。 面对两人恭敬的行礼,老孙点了点头,就带着青蒿走了出去,他要亲眼看一看青蒿会不会有作用,对两个人满脸笑容仍旧不理不睬,村民愚昧,想要烧死依涧老孙能够理解,但是这两个读过书的人当时就站在人群之中,眼睁睁看着依涧就要被烧死却不理不睬,这让老孙无法原谅。 不理会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老孙突然想起了远在长安城里面的苏宣,如果苏宣这个时候在一边帮助自己的话一定会更好,想了想,老孙无奈的熄灭了这个想法,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苏宣身后却有一大家子人,跟人的善恶无关,就算是为了苏宣的亲人,就确定了苏宣不会跟自己一样不要命的以身犯险,不过老孙可以确定,苏宣这个时候一定在为自己担心,也不知道苏宣现在过得好不好。 苏宣过得好么?苏宣发誓自己现在过得一点都不好,原本还不错,因为她发现一旦有点好事之后,坏事总是接着就来了。 自从老孙得到了青蒿之后,每天都要派苏一站在山包上远远的向把守的军队喊话,表明村子里面的情况,苏宣当然会细心关注。 老孙不愧是一代药王,青蒿又不是什么有毒的东西,村子里面的实验对象有又不缺,通过老孙的观察,很快就利用青蒿为主药,搭配一些其他的药材开了一副方子,效果显著,就是带进去的药材里面有用的药材太少了,不够配药的,就让外面的禁军用苏宣的方法再送进点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难来回来了 如果是其他人提这个要求,禁军们撇撇嘴就不会理会,甚至会把苏一用箭射下来,谁家敢说能治好疟疾,难道是天上的神仙不成? 不过既然孙道长在里面,那就可以理解了,神仙么,要是不做出一点惊天动地普通人做不出的事情那还能够叫神仙么,就跟后世的袁圣人指着一块石头说自己能在上面种水稻一样,即便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仍旧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这就是老孙多年才积累下来的声望。 对于老孙的要求自然是没有人敢怠慢,李世民亲自下令,孙神仙所需要的药材,在皇宫里面挑最好的拿,心里面一阵阵发热,疟疾在任何的时候都是一种只能看天活命的疫病,如果在自己统治的时期被人为治好的话,李世民不敢想象自己会从中获取多么庞大的好处。 在李世民的大力支持之下,苏宣相信老孙很快就会治好疟疾,这一功绩也会成为老孙头上众多圣光之中最强烈的一团,听着老孙传来的消息一天天的变得更好,苏宣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既然青蒿真的有作用,那么那个村子里面的疟疾很快就会被老孙治好,正是心情愉悦的时候,却又出事了,一个王八蛋满身是伤,好死不死的就趴在自家的门口不走,把苏宣吓了一跳,别人是出门见喜,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是出门见血了,大不吉利啊! 虽然很讨厌这个满身是血的家伙,把自家门口的地都给弄脏了,但是苏宣还是赶忙将这个家伙抬进屋子里面,没办法,谁让这个家伙以后对自己还有大用呢,强度酒精喷洒了整个屋子,做手术用的工具也浸泡在酒精里面消毒,撕开这个王八蛋已经快要跟乞丐一样的衣服,苏宣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一脸不敢相信。 难来的伸手苏宣是领教过得,怎么说也是一位宗师大高手,即便是段干正值壮年气血旺盛同样是宗师境界,也绝对不敢保证能够把难来打成这个样子,全身上下骨折的地方就不下三处,一处还是致命伤,至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不用说了最严重的,苏宣站在这里就能透过伤口看到里面的骨头。 看样子难来已经给自己草草的处理过了自己的伤口,要不然就凭难来现在这幅破麻袋一般的样子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阴沟里面了,难来跟苏宣学习过一些伤口应急的处理方式,看难来身上那几处最大的伤口上面歪歪扭扭的缝合线,苏宣就能想象得到当时血流的根本就不是药材能够制得住的,难来只是挑选了基础最严重的做了一些应急的措施,剩下的伤口看的苏宣也是心惊不已,难道说这个时代练过武的人一般命都很硬?这个伤势放在后世人早就该凉透了才对。 咬着牙,苏宣一丝不苟的为难来清理伤口,将断掉的骨头接上,打上夹板,这个时代还没有石膏不过没关系,红泥上锅撒上酒精蒸透,杀菌消毒之后也勉强能用,只要难来不做什么大动作应该能勉强撑得住,而且看难来现在的样子,想要有什么大动作怎么说也要半年以后了,甚至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 处理完难来表面的伤口,至于身体内是否有内伤苏宣也无能为力,只能祈祷难来以前的那些功夫不是花架子,能够在危难的时候保住自己得五脏六腑没什么大事,家里的百年老参也被苏宣从库房拿出来了,这是苏宣从老程家库房里面抢来的,在后世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须根细长,芦头短,这个年份的野生人参远远不是人工栽培弄出来的萝卜能够媲美的。 原本苏宣想要拿来给家里的老奶奶熬鸡汤,家里那只老母鸡圆滚滚的,只吃饭不下蛋,苏宣早就看不顺眼了,正好拿来炖汤,老母鸡炖百年老参绝对是滋补的上品,谁知道老母鸡都已经下锅了,苏宣正准备放人参的时候被老孙制止了,家里有好东西吃苏宣当然不会忘记老道,听说苏宣准备用百年老参炖鸡,老孙火急火燎的就赶过来,劈手就从苏宣的手里夺过了菜刀和这一只百年老参,对于苏宣直接把人参放在菜板上用菜刀剁这种粗鲁的做法气的火冒三丈,指着苏宣的鼻子大骂,想要问问苏宣是看不惯家里的老奶奶身体健康还是如何,至于用这种害人的方法么。 一句话就问的苏宣火冒三丈,百年老参这东西程家的库房都没几根,一片好心找你来喝汤你不说一声谢谢也就算了,竟然还骂人,这就不能忍了,正想要发火,那边的老孙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遍人参,发现人参上没有破损才松了一口气,转身从怀里掏出一颗普通二十年分的野山参,用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子,割下了几片更加薄的可怜的参片扔进了已经炖了半个时辰的小锅里面,冷哼一声就走了。 顺便趁着这段时间没好气的教训了一下苏宣人参的用法,百年老参的作用根本就不是让人吃的,而是用来给人吊命的,里面磅礴的药力即便是用老母鸡汤炖开,转化为中正平和的补药也不是正常人能够吃的,即便是一个健壮的成年汉子,装的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那种,吃了一小碗鸡汤也会虚不受补,更不要说本来身体就因为多年的操劳隐疾颇多,最近在老孙开出的药方调养下才有点好转的老奶奶,这鸡汤喝下去根本就不是良药,而是催人性命的毒药,更何况苏宣还准备用菜刀去剁,以为这是姜呢?这样子一片的人参足够顶正常的参片五六倍的了,人喝下去要是有好老孙把头拧下来给苏宣。 知道了因为自己的愚蠢差点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苏宣立刻就流下了一头冷汗,要知道苏宣还准备把家里人叫在一起大家都补一补呢,要是没有老孙的话,第二天整个苏家岂不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就彻底完蛋了,卢家没干掉自己,自己却差点被自己干掉了,恐怕长安百姓立刻就有某某侯爷一家吃人参吃死这种奇闻当做好几年的谈资了。 恭敬的送走了老孙,对于这位救了自己全家的大恩人不能不恭敬,被骂两句就当是享福了,从老孙手里面接过人参,发誓一定会被人参藏得谁都看不到之后,老孙才没有好脸色的离开,对于苏宣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大为恼火,冷哼一声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叮嘱苏宣鸡汤煮好之后顺便给他送一碗,鸡肉就算了。 苏宣嘴角抽抽着,跟苏花花个苏智坐在台阶上啃鸡肉的时候仍旧在感慨,不愧是药王,小火慢慢炖了三个时辰的人参鸡汤味道和营养都在那浓缩的鸡汤里面,鸡肉就是个空架子,老孙直接就锁定了要害,下手精准,苏宣心里面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现在从老程家抢来的百年老参总算是有用处了,先给难来喂了点水,学着老孙的样子从上面切下来薄薄的一片放进难来的嘴里,难来跑到自己家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能活着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脸色已经灰败的厉害,这时候一般的东西已经没什么用了,只能下猛药,要是再不用这百年的野山参刺激一下难来,难来能够活下来的机会不大,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拼一下。 想了想,看难来的样子,苏宣咬咬牙又割下来一片人参放在难来的嘴里面,让难来一片也是放两片也是放,老孙说一个人能够承受的最多也是两片,再多就没用了,百年野山参虽然金贵,但是也就几百两银子的事,还不放在苏宣的眼里,要是有用的话,苏宣恨不得将整株人参都塞到难来的嘴里面,大不了等难来醒过来之后再向难来要回来,要是难来没钱,这一把老骨头还算不错,在苏家打两年工也不错。 尤其是自己用药的价钱,这地在难来面前说清楚了,也不管昏迷的难来能不能听到,反正苏宣直接就将两片人参的价格定在了一万两白银上面,反正昏迷的难来也不能开口拒绝,这种敲竹杠的机会可不多,等到难来醒过来,要也用了,也没机会反悔了。 苏宣哼着小调走出给难来临时弄出来的病房,用一块湿麻布擦手,苏宣曾经打听过难来这类人在李二皇宫里面的俸禄,李二太小气了,一年的俸禄低的吓人,还没有马老三他们高,一万两白银,需要难来卖身两辈子才能还,这个生意做的不错。 段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看样子已经在院子里面站了有一点时间了,瞧见苏宣出来,赶忙上前两步想要问一下前任内侍少监的情况,但是苏宣正沉浸在怎么苛刻压榨难来的美好幻想之中,根本没注意身边的情况,直接从段干的身边走过去,让难来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一番话堵在肚子里问不出来,段干站在苏家的院子中间,原本这个时候早就有人把自己带到厅堂奉上一杯苏家的好茶了,但是这么长时间,自己好像是一个透明的一般,好像苏家人都没有看见自己,段干表情变化了数次,既然主人家不欢迎,也就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了,说不定一会人家还会拿扫把赶人,看了一眼难来的病房,段干再马老三扛着一个柳树条编制成的大扫帚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很快,消失的段干就出现在了李二的书房,难来被李世民派出去查那件事情已经失去了联系很长时间,如今手下人来报难来终于出现了,李世民当然急不可耐的让段干去问问难来究竟查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到段干一脸苦笑,李世民眉头一皱问道。 “难道以难来的身手和经验竟然也空手而回?” 段干张了张嘴,无奈了叹了一口气,跪在地上低头说道。 “奴才无能,没有见到难来。” “怎么回事?”李世民不相信难来会拒绝见自己,即便他答应难来做完这件事之后难来就是自由身,也不相信以段干的手段会见不到难来。 “奴才赶到苏家的时候,苏宣正在救难来,奴才看到以苏宣的医术,连百年老山参这样的东西动用了,看样子难来已经身受重伤,等苏宣出来的时候,奴才想要进去看一看难来,顺便替陛下问一下调查的结果,但是苏宣却当奴才是空气一般从奴才的身边走过,奴才自认跟苏宣虽然不算是亲近,但也不至于如此,现在她连老奴都恨上了,以苏宣的聪慧,既然没让奴才进去,就说明那个时候难来已经是凶多吉少,不能跟人交流,奴才就派了其他人守在那里,省的留在那里受人白眼。” 李世民坐在那里呆了片刻,虽然他知道难来受伤了,却没想到以难来的身手竟然差点死掉,勉强才逃到苏家,叹了口气之后看向段干问道。 “朕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不念旧情,明知道这个事情危险,却让难来去做,以至于难来在遇到大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朕,而是拼命去苏家求救。” 段干赶忙将头紧贴着地面,惶恐的说道。 “陛下乃是难得的明君,对奴才们也一向是爱护,能为陛下效命是奴才的福分,至于难来去苏家,绝对没有记恨陛下的原因,以是进宫手续繁杂,去苏家近一些,也能节省一些时间,另外苏宣也是医道大家,宫里面无能为力的伤势到了她那里说不得就能起死回生,才不至于让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死在肚子里,不论怎么看,难来的选择都是最正确的。” 段干不敢让这个念头在李世民的心里面发酵,需要赶紧打消,难来拼了命才换来李世民自由的承诺,不能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因为这点小事而失败,如果难来真的成功的话,那就彻底为他们这些宦官开了一个先河,等到他自己年老体衰不堪大用的时候,也会因此得益,关系到以后无数宦官的希望,不管怎么样,段干也要保证难来成功。 李世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段干的说辞,只是脸上萧瑟之意却怎么都抹不掉。 第一百九十四章 空白圣旨 指望一个帝王,而且还是李世民这种合格的帝王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心情萧瑟,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因为母猪因为生死而急眼的时候真的能上树,虽然概率小了一点,能够上树的母猪都是那种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母猪种天赋异禀的存在,但最起码这是能够发生在现实之中的事情,而李世民,苏宣可以保证就算是他一箭射死自己兄弟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感情这种东西对于帝王来说根本不存在,能够让帝王感兴趣的只有利益,更不要说因为一件小事而暗自伤神很久了。 李世民这种作秀手段无疑是低劣的,所以能够欺骗的也只有没有长脑子的蠢货而已,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李世民如此拙劣的演技。 当段干这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去而复返的站在自己面前,被李世民的情感刺激的是两眼通红,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的时候,苏宣颓然的长叹一声,搞不明白段干什么时候这么容易相信人了,看着段干双眼含泪的描述李世民当时伤心的表情的时候,苏宣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地,正准备试一试段干是不是脑子抽风的时候,段干收抿了自己悲切的表情,咬着牙恶狠狠的对苏宣说道。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了,这其中苏侯用了各种手段将我拦在了外面,我知道难来的伤势严重,经不起打扰,但是陛下的大事要紧,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完事都要以陛下的事情为主,即便是为了陛下牺牲,也是无上的荣光。” 听着段干说的话,苏宣感觉这很像是其他国家那种为真主献身的教义,如果没记错的话,默罕默德此刻正在麦地那传播自己的教义,正在为控制麦地那做最后的准备,段干愿意为李世民死不死的苏宣管不着,也一点都不在乎,即便段干为了讨李世民的欢心史无前例的做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死法,苏宣最多也是抱着敬仰的心情欣赏一下而已,但是难来却不一样,这个老头子还欠自己一万两白银呢,雁过苏宣也要拔下一根毛来,哪能让难来就这么完蛋。 “你们愿意死不死的我不在乎,但是别忘了,难来已经跟你们不一样了,他现在是一个自由人,所以再用你们这一套来约束他在我看来没有半点道理,从位置上讲,这是我家,除了陛下之外我最大,从关系上讲,我虽然是陛下的臣子,但论官职比你高出不知道多少,咱们两相比,照样我最大,现在我也是难来的医生,难来是我的病人,所以还是我最大,所以就需要听我的,我说不行,就没得商量。” 段干牙关紧咬,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找难来问个清楚,但是苏宣却理直气壮的站在他面前,虽然段干知道自己抓住苏宣的肩膀随便用一点力气,就可以吧苏宣扔到一边,并且还不会伤到苏宣丝毫,但是却仍旧不敢这么做,她从苏宣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威胁,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的话,自己一定会受伤,虽然这很不可思议,段干绝对不相信苏宣有能力伤到自己,但是仍旧选择信任自己的直觉,自己的直觉在关键的时候不知道救下自己多少次,这一次也应该不会例外。 既阻碍段干着急的想要寻找其他的办法绕过苏宣的时候,苏宣身后难来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孟娘一脸喜意的向苏宣招手,苏宣一愣,也是一脸的狂喜,没工夫搭理段干,急忙转身走到房间的门口,从孟娘的手里面接过一个喷雾模样的东西,将高度酒精在自己的身上喷了个遍,才敢走进屋子里面,这时候的难来就像是一个瓷娃娃,而不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老杀才,算上今天已经是难来昏迷地十天的时间了,期间身体发高烧,退了烧,烧了退,苏宣不知道用酒精和物理降温的方法帮段干打退了多少次,今天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要是再不醒过来,即便苏宣无论如何的乐观恐怕也要开始绝望了。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代表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不管怎么说命是保住了,有了这个大前提,其他的什么事情都好说,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浓重酒精味的苏宣进门的时候顺手就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不让难来有顺道钻进来的可能,小心翼翼的走到难来的病床前,就看到难来苍白的老脸,这几天的煎熬下来,上面的周围好像都增多了不少。 瞧见了苏宣,难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声若蚊蝇,苏宣需要靠的很近才能听到难来说的话。 “老夫这是活过来了?” 苏宣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略显得意的说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出手救的你,你这一身伤,要是让别人来,你这条命早就完蛋了,也就只有我,付出了大量珍宝之后才把你从阎王手里拉回来,施恩不图报那种事只有傻子才会去做,苏家就讲究一个挟恩图报,等你好起来,以后我可指望你在关键的时候救我一命呢。” 苏宣说的有趣,难来知道苏宣是在说笑,但是苏宣却一脸正色的对难来保证自己是认真的,自己花了老大的钱救你一命,你总不能哈哈一笑就拍拍屁股走人吧?难来的视线向外面看了一眼,不等难来问,苏宣就告诉难来。“段干那家伙就在外面等着呢,他想用什么鬼方法把你从昏迷中弄醒,好像是要用到银针,拿银针我看了,好家伙,手掌长,粗一点都能当箭射了,这东西要是扎进你的脑袋里面你还能有命?一听就不是什么好方法,真要是让他折腾你一次,恐怕我之前的努力就彻底白费了,他还骗我说这方法对你没有印象,不仅仅骗我,还把我当傻子,所以就让我挡在外面了。” 难来勉强点了点头,段干来想要用的方法他当然知道,他们本就是一脉相承的,一些特殊的方法,不仅仅段干和难来宫里面很多人都会,段干想要用的方法虽然对人的身体不怎么好,但也绝对谈不上有害,只是让昏迷的人短暂的清醒一段时间而已,只要不是不间断的进行刺激,就没什么大碍,不过既然苏宣这么做了,难来当然不会指责苏宣什么,小声的告诉苏宣,他想要见一下段干。 苏宣知道难来为了能够从皇宫脱身,真正的获得自由,从李世民那里得到了一个异常艰巨的人物,一条命没了八成,现在是进行最后结尾的时候了,给难来治伤的时候苏宣没见到难来是恨上有什么信封一类的东西,所以难来把所哟肚饿东西都记在了自己的脑袋里面,只要难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转述给段干,那么难来就彻底跟皇宫两清了,苏宣当然不会不长眼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阻碍,转身走出里屋,打开门向院子里面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段干招了招手,段干恨不得立马就飞进屋子里面,但是仍旧在苏宣严厉的目光中,学着苏宣刚才的样子在自己的身上喷了酒精进行消毒。 虽然段干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作用,但是既然刚才苏宣如此郑重其事的做了一边,那么显然是很重要的事情,段干也不敢怠慢,说实在的,他跟难来的关系亦师亦友,当然不希望难来有什么意外,所以这防护措施即便心急倒也耐下心把自己从头到脚喷了一遍。 苏宣满意的点了点头,要是段干跟个二百五一样直接冲进来,苏宣一定要给这个家伙一个难忘的教训,还好,段干还知道给自己先消毒,带着段干走进里屋的时候,苏宣压低声音说道。 “难来刚刚醒过来,虽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仍旧很虚弱,你进去后在床边站住,能够听到难来说话的声音就好,不要太靠近,更不要跟难来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如果无法避免的话,那就先用酒精把手洗一遍在说。” 段干一边走一遍点头,确认将这些细节都记住了,苏宣才向在一边站着的孟娘招了招手,现在是难来和段干交流国家机密的时候,自己这种身份的小勋贵还是不要往前凑的好,万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关于皇家的机密,李世民要灭口你说亏不亏得慌。 随便拖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面,整个小院子就只有苏宣和屋子里面段干和难来三个人,其他人都被苏宣打发的远远的了,虽然在难来没有清醒的时候苏宣能够随便的刁难段干,但是在这两位大唐前代和现代间谍头子会面的时候,苏宣就必须做出一个大唐的臣子应该有的样子,守在院子里为这两位把风。 当然,苏宣不是闲着没事干给这两个家伙看的,而是摆出这个样子给皇宫里面的李世民看的,不管李世民看不看得到,但是应该做的事情,就要把事情做好,李世民有李世民的责任,臣子当然也要遵守臣子的责任。 所以当段干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苏宣坐在一个椅子上,身子笔直,目光如电,双手运动如飞,全神贯注的在对付手里面的一碗滚烫的油泼面,段干的嘴角抽了抽,内心刚刚升起对苏宣的哪一点好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发现苏宣对面还摆了一个空椅子,也不客气就坐在了那里,刚刚坐好孟娘就从院子外走进来,手里面端着一碗正在滋啦滋啦作响的油泼面,没有桌子,段干接过来之后也学着苏宣的样子捧在手里面,胡乱的用筷子绊了几下就往嘴里塞,也不怕烫掉了舌头。 “难来睡着了?” “刚刚睡下,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这是陛下的手令,从此难来便与皇宫无关。” 一遍大口的吞着面条,一遍还能清晰的说话这是一门本事,尤其是难来竟然能够抽空从胸口抽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这酒更是了不得的本领了。 苏宣眉头一皱,抬头看了一眼难来说道;“这东西你应该给难来,给我算怎么回事?” “他已经知道了,他认为自己现在的情况放在身边不放心,还是交给你帮他保存的好。” 苏宣有些愤怒,放下筷子嘴里面咬着一半的面条,指着段干大骂道。 “明明难来已经是自由身了,你非要用这张圣旨作为捆在难来身上的最后一根绳子,你就不能找个地方把圣旨丢掉?现在难来知道了,就算这张圣旨把难来夸成花了那又有什么用,说得越多就越麻烦,只要这张圣旨在,难来就还算是皇宫里面的人,交给我保存,我保存个屁,告诉你,苏家家小业小,没有专门藏宝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是随便找个地方一放,说不准这东西就被我随手塞进灶坑里面烧成一堆废墟。” 段干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面的饭碗,又从换里面拿出一个火折子,当着苏宣的面吧圣旨打开,然后让火焰将整个圣旨吞噬干净之后,甩掉最后一小块圣旨,看着最后一块圣旨在半空中就全部化成灰烬之后,才重新端起饭碗说道。 “你以为陛下真的是那种不念旧情的君主?这张空白的圣旨还是老夫在陛下那里求来的,难来在皇宫里面做了一辈子,最后离开的时候总要有一个结束,这张没有写一个字的空白圣旨就算是陛下对难来所有的认可,烧掉之后,从此皇宫名册上难来的名字就被陛下划掉,世上只剩下大唐难来这个人。现在,你满意了么?” 段干鄙夷的看着苏宣,一脸不屑的说道。 “少用你那小女儿家的心思来揣测当今胸怀宽广的圣上,陛下泽被万物,尤其是你能够想象的,这张空白的圣旨早就给难来了,是他坚持不要,不停陛下和我的劝阻,孤身一人去为陛下去那危险之处打听消息,想要用这件事来报答陛下的大恩,这些你知不知道,怎么样,傻了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段干的提醒 段干似乎很喜欢看到苏宣一脸错愕的表情,哼哼唧唧的就把自己那碗面吃的干干净净,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段干给鄙视了,苏宣撇了撇嘴,也不在乎,只是为难来感觉不值,为李世民卖了那么多年的命,到头来好不容易换来了一个自由,为什么非要嫌自己活的太开心选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认为去往里面钻,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要不是遇到了自己,难来自己的运气也占据了大多数,这个时候自己已经要给难来上香了。 苏宣当然不知道难来之所以这么拼命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为的在他之后所有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他们跟一般的内侍不一样,一般的内侍年老之后都会被皇宫放出来,毕竟皇宫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养活一个年老体衰,连盆水都抬不动,吃饭都要伺候的老人,所以一般在皇宫年纪过了五十岁的,皇宫都会补偿一笔银子,然后给他们上户籍,让他们走出皇宫自谋生路,虽然他们领的那一笔银钱没有多少,但是总选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但是段干和难来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说就是李世民的影子,他们为李家做了太多的事情,也知道了关于李家太多的秘密,尤其是他们为李家做的事情十件里面有九件半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龌龊事情,所以说一般他们这类人到老了之后下场都会十分的凄惨,无用了被当朝的皇帝扔到一边,又因为不能跟其他人接触所以只能呆在皇宫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运气好一点的,皇帝会派人照顾他们一下,但是更多的都是在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面活活的被饿死。 在对待自己人这方面,李世民无疑要比其他鸟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皇帝要好得多,最起码苏宣在后世的史书上是没看到李世民如何苛待有功之臣的,一般跟着李世民打天下的那些人,只要没有造反,大多都还算是又一个好下场,能够放难来自由,则更是能够体现是李世民与众不同的胸襟,虽然苏宣内心邪恶的认为这些都是因为李世民杀兄囚父干的这些事情已经满大唐都人尽皆知,在其他人的心理李世民早就已经没有名声可言,干脆破罐子破摔,给身边人一个自由挽回点名声,但李世民做到了很多皇帝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这倒是苏宣无法否认的。 要是只为了自己,难来直接一走了之当然没问题,但是问题是难来身后还有一大群,将来还会有一群跟他处境类似的人存在,这让难来如何一走了之,为了自己身后的的那些人,难来选择了一个困扰在李世民多年,在哪方面损失了大量好手的事情,追寻着蛛丝马迹追查了下去,就是希望李世民能够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传统,让他之后的人,就像是段干也能够在老的时候有一个还算不错的下场。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段干和那些人无疑是将难来的恩情记在了心底,否则如果换了一个人的话,段干早就推开苏宣,用最粗鲁的方法弄醒难来之后带着得到的消息向李世民复命去了,至于难来是死是活,他们从来都不会在意,更不要说在李世民那里用各种借口往难来向后拖时间了。 今天总算的得到了难来的消息,段干内心大喜,想不到难来竟然追查着那个细微的线索将那么多的事情拉倒了光天化日之下,有了这个攻击,段干认为让李世民将年老不堪用的内侍放出皇宫有很大的可能,这起重大额受益人当然也包括段干,因为段干有一天也会垂垂老矣。 目光扫了一眼苏宣鼓鼓囊囊的袖口,段干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你藏在袖口的东西了,你故意留出意思痕迹为的就是让我忌惮一些,我也确实在你藏起来的那件东西上面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是我很奇怪,你在里面藏得是什么?要是刀剑的话,即便是这个世上最锋利的刀剑在你的手里我连眼睛都不会眨,因为那完全是明珠暗投,你也不会傻到那一把那么小的利器来威胁我,能够在你手里还让老夫感觉到危险的,那就只有弩箭了,只是那么小的弩箭威力不会很大,稍微远几步的距离,除了射中关键的位置就不会有丝毫的威胁,要是对方穿了一件皮甲的话,对方的身手也不错,那更没有丝毫作用,能藏在袖口的弩,这么点大小注定了就是一个女儿家的玩具,威力也是个笑话。” “哦?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要不要来试一试?”苏宣眉头一挑,段干猜的不错,苏宣袖口里面藏得真的就是一把还未上弦的弩箭,本意就是来吓唬一下难来的,但是如果难来真的想要领教一下的话,苏宣当然不会跟难来客气,在难来的身上留下一个纪念也不错。 难来发现苏宣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不断来回的游弋,好像在挑一个好下手的位置一样,让难来的身子一寒,试一试?完全就是在开玩笑,段干认为自己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为什么要试验一下苏宣手里面弩箭的威力,能够被苏宣攥在手里的,哪有什么好东西,更何况苏宣的才学在全大唐也是排的上号的,如果说苏宣对手里面的弩箭改造了一番,让弩箭的威力翻了一倍难来也是相信的,更不要说难来打死都不会相信在箭尖上抹毒这种普通人都会的手段苏宣会想不到,苏宣和孙道长都是医道大家,苏宣抱着学习的心态随便跟孙道长研究一下,弄出来的毒药不说见血封喉也一定差不了多少,而且还是世上无人可救的那种,自己又不是活腻了,闲着没事干嘛要帮苏宣实验自己压箱底的武器。 看到难来根本不为所动,苏宣一脸的遗憾,老孙离开的时候苏宣百无聊赖从老孙的房间里面翻出了两个小瓶子,上面除了药品的名字之外,还用一小段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里面粉末的作用,孙道长的记忆力当然不用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就算是闭着眼睛,老孙随便拿起一个瓶子,隔着瓶子轻轻闻一下就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之所以这么做,则是从苏宣哪里学来的好习惯,老孙觉得这个习惯不错,再加上老孙也知道苏宣有闲着没事就上自己这里翻好东西的习惯,为了避免苏宣拿起一瓶子毒药当补药喝了这么脑残的行为,老孙就保留了下来。 苏宣在孙道长的药方闲逛的时候就发现的这两瓶小东西,名字平平无奇,但是看介绍就知道功效应该跟麻药差不多,而且老孙特意的在介绍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这也是从苏宣哪里学来的,苏宣当然明白老孙的意思是这两瓶子的麻药药效是最顶尖的,给难来缝合伤口的时候就用了一点,效果不错,一场手术下来难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也不知道是麻药起了作用,还是难来流血过多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所以苏宣把麻药涂抹在弩箭的凹槽里,一直想要找个正常人试一试,段干这种大高手当然是最好的实验对象的,可惜段干却聪明了,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么好骗了。 段干擦干净了嘴巴,苏宣也罢一碗油泼面吃完了,味道总归还是比正宗的差一点,茱萸的辛辣味道不管怎么弄都要比辣椒的辣味差一点感觉,感觉就像是一瓶子雪碧打开之后放了一天之后,里面的气都跑光了的感觉,没有那么刺激了。 “孙道长那里你不用担心,等到确定哪里的疟疾已经真正治好之后,那里的人手就会把孙道长平安带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段干便起身离开了,苏宣却听得一头雾水,想要问一问,段干却不给苏宣这个机会,走的很快,一眨眼就消失不见,苏宣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大家刚才还好好的坐在一起吃面,段干突然提到孙道长,不管怎么看都有一些突兀,现在苏宣通过了各种消息渠道确定了老孙用青蒿开的一副药效果显著,已经得疟疾的那些人不说跟正常人无异,也好了一半了,白痴也知道疟疾已经不是大唐的威胁了,段干却突然说起了孙道长,并且强调将老孙安全的带回来,没有了疟疾的困扰,老孙就谈不上威胁,那么安全这个词也用不上了。 “难道……段干知道了有人准备对付孙道长?” 苏宣想来想起,只剩下了这最后一个可能,老孙与世无争,自然是没有什么敌人的,但是老孙没有,李世民的敌人可就多了,这些人从李世民从晋阳起兵开始,杀的人已经不能用数字去衡量了,想要干掉李世民的人绕长安城一圈苏宣都好不惊讶,奈何皇宫守卫森严,那些地沟里面的老鼠没有丝毫的机会,老孙身为大唐的人瑞,那些王八蛋杀不到李世民红了眼睛把目光盯在老孙的头上也不是不可能,老孙要是完蛋了,那给大唐带来的打击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 不用想,段干肯定是从难来那里得到的这个消息,苏宣想要去问一下难来,却发现难来已经睡着了,不忍心把难来叫醒,这个时候病号正式修养的时候,咬咬牙,就吩咐出去,跟老奶奶打了个招呼,说是要探望孙道长,带着二十多个家将骑上快马就向着老孙的额方向赶去。 反正疟疾已经被老孙控制住了,不再是要人命的疾病,也就对苏宣没有了威胁,进去之后出不来就出不来吧,大不了陪老孙在里面再呆一个月,现在每天早上都要进皇宫作早课装样子,苏宣早就烦不胜烦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躲几天,顺便买点吃食进去看望一下老孙,就当是放假了。 有自己带着二十个人守卫老孙,外面还有禁军环绕,围得严严实实的,注定了能够在村子里对老孙动手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之数,苏宣认为不管出什么事情,自己这二十个人都能坚持到那些禁军支援到场。 身份到了段干那个等级,每说一句话都是有深意的,苏宣不相信段干只是不经意间提到了老孙,既然段干那么说,就证明老孙有很大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了,不同于那些人力在其面前微乎其微的疾病,面对来自人的威胁的时候,苏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快马的速度很快,所以当得快马的名字,即便苏宣已经在马鞍的两侧放了棉花一般如柔软的毯子用来隔开起码的时候大腿根马鞍之间的摩擦,平时还好,时间长了大腿内侧还是会被磨得生疼。所以苏宣干脆就用两块皮革紧紧的缠在了大腿的内侧,这样即便怎么磨,都是作用在皮革的上面,才算是把自己的两条腿解放了出来,不至于因为常年骑马大腿内侧会形成厚厚的茧子。 虽然通过禁军想要出来很麻烦,在大义的情况下,即便是李承乾恐怕也不可能说动这些禁军放自己出来,但是想要进去就很容易了,老孙的消息都是通过他们在向外传播的,他们又如何不知道疟疾这个恶魔已经被孙神仙略施小计就给征服了,所以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只不过是坚持自己的责任而已,但是谁都知道自己身后已经没有危险了。 但是即便如此,拉着好几车猪肉,蔬菜以及一些长安街上有名小点心的苏宣还是让他们有些回不过谁来,咱三检查确定这只是一些普通的吃食之后,苏宣留下了一车吃食,拱了拱手就进去了,人家没有刁难人就把你放进去了,苏宣当然知道投桃报李,一车肥美的猪肉说多不多,但是还能让他们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肉汤的,至于蔬菜,他们也不惦记,知道那些蔬菜是给孙神仙准备的,一大车肉食就已经足够了。 苏宣这么一队人还没有到村子就已经被发现了,看着老孙一脸笑容的走出来,苏宣也是心情一喜,连忙下马向老孙迎过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鼎力相助 能跟老孙在一起,苏宣就会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宁静,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像老孙这种得道的高人都有这种能力,有老孙在的时候苏宣就感觉心里面有底气,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身后,如今终于见到了老孙,当然是喜不自胜,老孙再这个村子里一个多月的时间,外面的青草已经长出了地面,霸水旁边的柳枝已经抽出了嫩芽,终于将疟疾降服,老孙也是有很多话想要跟苏宣说。 苏宣忘记了起码一个时辰的劳累,跟老孙再屋里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时就有哈哈大笑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出来,庄户人家让给老孙的这个院子还不错,既然苏宣来了,马老三他们自然的就担任起了守卫的工作,依涧站在院子里面向苏宣和老孙说话的房间看去,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到,想要进去,却被站在门口的马老三拦住了,自家侯爷和孙神仙在里面正谈的开心呢,马老师那当然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去,苏一是自家人,不算是外人,如果不是依涧比他们还先住在这里的话,马老三甚至都想把依涧赶出去。 来的时候苏宣就跟马老三他们说的清清楚楚,听到有人可能想要行刺老孙,马老三他们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一个个派车胸脯保证不管来的是谁,都一定会保证孙神仙安然无恙,还算这群王八蛋有点良心,发誓保护老孙不会伤到一根毛发的时候,还知道顺便把自家的侯爷给带上,不让自家侯爷孤身一人去面对凶残的刺客,如今到了地方自然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会让任何不确定的人接近孙神仙,以及被正好带上的苏宣。 院子里面突然多出了很多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凶悍的大旱,依涧这样的普通女子自然会觉得不自在,知道马老三他们都是听命苏宣的,而苏宣很显然是孙道长的朋友,依涧才没有那么害怕,只是对能让这么多凶悍的家伙唯命是从的苏宣觉得很好奇,目光一闪一闪的,依涧记得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那些人都在喊苏宣侯爷,一个女侯爷,当然会让人很自然的想要探究一下。 苏一从外面打水回来之后就看到了依涧一副想要进去那个屋子听听里面到底在讲什么的样子,眉头皱了一下,直接就把手里面的水桶塞进了依涧的手里,木质的水桶是成年人用的,加上扁担一个拉回就能弄回来两桶水,苏一年纪还小,身子在同龄人里面又不算最结实的,一次只能从远处的古井里面打回来一桶水,两只手一起拎着才不会那么吃劲,依涧虽然比苏一年长几岁,但终究是个女子,再加上亭亭袅袅的样子看上去就不会有什么力气,突然手里面塞进来一个沉重的水桶,为了避免桶里面的水洒出来,水桶掉落在地上,双手连忙用力,身子一个踉跄向前走了几步,才堪堪将手里面的水桶拎稳,即便这样,还是被桶边撒出来的水弄湿了衣衫。 “将水拎进拆房里面,那口大缸已经空了好几天了,现在这么多人等着吃水呢,不干净把那口大缸弄满站在这里等什么呢?侯爷和孙神仙谈话是你能够看的么?” 苏一一脸的厌烦,不知道为什么,自大看到依涧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原本长得很好看的姐姐很讨厌,讨厌的原因苏一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看到依涧就会心生厌烦,这个村子里面的所有人都在自食其力,那些吃了孙神仙的药明明只好了一半的庄稼汉子都要咬着牙下地,认为既然自己身上的病孙神仙能治好,就不能耽误春耕的时间,现在天色虽然还不适合播种,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趁着这段时间把土地翻一遍,今年兴许也能有个好收成。 春耕是大事,对于他们来水春耕更是关乎一家老小性命的事情,不能不严肃对待,即便是老孙也说不出什么,只是一再嘱咐他们要量力而行,苏一很喜欢看那些在翻土地的庄户,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干,苏一认为有事情做就是一种幸福,但是很明显依涧却不这么认为,以为村里的老太爷做出早就把依涧家里的地分给其他人,依涧只要坐等收成就行了,所以依涧甚至连去地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整天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一点都不像一个庄稼人,穿的衣服虽然普通,但是却跟侯爷一样爱干净,侯爷那是什么人,依涧又是什么人,两者之间能有可比性么? 而且就算是侯爷那么尊贵的人都经常事事亲为,家里的厨娘的手艺都是侯爷手把手教导出来的,满长安都找不出做饭能比自家还要好吃的厨子了,连自家的厨娘都这么厉害了,更不要说是侯爷的厨艺了,反正苏一就只能想一想,自己是没那个口福就是了,但是依涧呢?不要说生火做饭了,就连扫地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刚开始依涧抢着做饭的时候苏一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吃饭了依涧做的饭食之后,苏一在今后的日子里就没有让依涧碰过厨房,依涧也乐得如此,苏一认为自己之所以讨厌依涧就是因为依涧明明是一个普通人,却非要做出一副比自家侯爷还要金贵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感觉不舒服。 被苏一弄得洒了一身的水,依涧对苏一粗鲁的态度也不生气,向苏一漏出一个笑眯眯的表情,就拎着水桶吃力的一点点向柴房的方向走去,几步的距离就憋得满脸通红,鼻尖有了汗珠,身子颤颤巍巍的好像下一刻手里面的谁懂就会脱手而出,马老三带来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千从依涧的手里面接过了水桶,不满的看来站在原地对依涧不管不顾的苏一一眼,认为苏一就是纯粹在欺负善良的依涧,索性自己代替依涧将水送到了柴房,院子本来就不大,这么一会他们就把这个院子摸得清清楚楚,自然之道柴房的为位置在哪里。 马老三嘿嘿怪笑这走到苏一的身后一把就搂住了苏一的肩膀,一脸猥琐的靠近苏一说道。“小子,在家里的时候什么事情你都抢着做,侯爷跟我提过了好几次,认为你小子不错,等到侯爷的书院建成了之后就准备让你当第一批学生,嘿嘿,孙神仙和侯爷的学生,说出去我老马羡慕的都流口水,只可惜自己这辈子是没有这种好运气了,只等着看我老马的儿子有没有这个福气,怎么一到外面就原形毕露了,那样娇滴滴的小娘子你也忍得下狠心的欺负,我听到人家的老公死的早,你不是看上了人家了吧?嗯!虽然人家比你这小子大上了一点,但是人家的相貌不错,你以后跟着侯爷做学问,身份也不是这种普通的小娘子能比的,要是你真有这个心思的话,还真的不算难,要不我帮你问问侯爷,让她做主把这个小娘子许给你得了。” 苏一到苏六在苏家就没有人把他们当奴隶看待,只有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马老三才会如此,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苏一小小的年纪,自然是被马老三两句话就说了个面红耳赤,愤怒的挣脱开马老三的臂膀,担心吵到房间里面谈话的苏宣和孙道长,压低声音,脸色涨红的说道。 “马叔,你不要乱说,我眼睛瞎了才会看上她,什么都不会做,就算是做饭弄出来的东西都跟毒药一样,除了长得还算是过去的之外什么优点都没有,娶回家还不跟娶回一个祖宗一样,我才没有那么傻呢,侯爷心善,对我们这么好,让我们知道了当人的滋味,我要是讨老婆,自然要讨一个贤惠能干的,我在家能当家做主说一不二的那种,这种女人就是侯爷空中的花瓶,弄回家了什么用都没有,我才不干呢。” 马老三向苏一翘起了一个大拇指,赞叹道。 “有志气,马叔以后会帮你留意你说的好丫头的,就知道咱们苏家出来的不可能看上一个寡妇,不过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寡妇总归是不好看,侯爷这几天就住在这里,人是孙神仙救回来的,就算是看在孙神仙的面子上,你也不应该欺负人家,苏家不欺负普通人,这是侯爷立下的规矩,明白了么?” 看着苏一点头,说自己明白了之后,马老三才哈哈大笑着让苏一赶紧滚蛋,让苏一赶紧做出点好吃的来,来得及,家里的厨娘没有带过来,所以就全靠苏一的了,还好苏一在苏家特被勤快,只要不急什么事情看到了都会帮一下,厨娘的手艺苏一也学到了几成,所以一大群人现在就指着苏一弄出点好吃的来了。 等到苏一勤快的应了一声跑向厨房,马老三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奴隶出身的小子,现在也就才十五岁,就开始琢磨着娶媳妇了,这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才有的资格,马老三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那时候家里穷的没饭吃,十五岁自己就扛着刀开始拼命,哪里有资格想媳妇。 想到这里,马老三就对自己选择跟着苏宣的觉得英明无比,在苏家一个奴隶小子过得日子都是吃饱穿暖想媳妇的日子,世上还能有比苏家更好的地方么? 想到这里,马老三得意的背着手在院子里面闲逛,将所有自己认为可疑的地方都派人看守,防止有人半夜的时候翻墙进来,要是吓到里面的两位贵人那可就是万死莫赎了。 在屋子里,老孙一点一滴的跟苏宣介绍了那些病患在服下了自己钻研出来的药方之后身体的变化,说道性质好的时候,还将药方拿出来给苏宣看一看,苏宣哪里懂得这个,除了几味大众药材之外,其他的根本就是听都没听过,但是这并不妨碍苏宣一脸震惊的欣赏老孙的药方,欣赏完之后折叠整齐了,就很自然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孙道长写下的第一张治疗疟疾的药方,收藏价值十足,更是具有医学上跨里程碑的意义,这要收好了,以后铁定是万金不换的传家宝。 对于苏宣的举动老孙早就习惯了,他也不知道苏宣为什么对自己写的东西这么有兴趣,不过也不在意,苏宣喜欢就送给苏宣好了,自己写一张药方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老孙的神色突然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犹豫了一会才对苏宣说道。 “丫头,老道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成功的治疗疟疾,完全是因为你这个丫头用青蒿点醒了老道,否则老道这辈子也想不出用青蒿做主药的药方,老道想要将这个药方散布天下,让更多的人知道如何治疗疟疾……你看?” 药方虽然是自己写的,但是用青蒿治疗疟疾却是苏宣教给自己的,老道认为苏宣才是治好疟疾最重要的原因,如果苏宣不同意的话,推行这个药方就无从谈起,明知道自己代替苏宣做出这个举动不合适,但是要是让老孙亲眼看着其他人明明有治疗疟疾的良方却不知道,忍受痛苦,简直比杀了老孙还要难受。 “青蒿?什么青蒿?孙道长您真乃医道圣手,竟然会想出用青蒿来治疗疟疾,苏宣实在是敬佩不已,您想出来的方子,您就是想要弄得满大唐人人手一份也是您的事情,干嘛问我这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家伙,您想要把治疗疟疾的方法散布开来,没的说,苏家一定鼎力相助。” 顿了顿,苏宣压低声音对老孙说道,“我的道长啊,您想出来的药方里面有我的原因,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这个药方就是您智慧的结晶,其他人谁想要抢我跟谁急,也只有您老人家才能想出来如此神奇的方法,程伯伯和牛伯伯已经不止一次的来信提醒我最近一段时间要低调再低调,说一个女娃娃不要在朝堂权利的倾轧中深入,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是深以为然,就等着封地建好了之后带着全家离开长安,顺便帮您建一个书院,您要是在治疗疟疾的方法上提到了,那就是在害我,千万要记得,这个方法就是您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一百九十七章 查探 苏宣明白自己对大唐来说就是一个异类,不管是从知识层面还是从生命层面来讲,自己的外形,以及内在,甚至是构成身体器官最细微的组成部分,苏宣都能够保证自己跟现在的唐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自己的来历却完全是莫名其妙。 而从知识层面来讲,一个时代人的智慧的目光领先其他人半步就是天才,一步就是神,但是如果有人领先所有人一步半甚至两步三步的话,那就是不神了,而是妖孽,一般这种人给其他人带来的不是好处,而是恐惧,所以这种人的下场从来都不怎么好。领先别人三步就已经算得上是妖孽了,苏宣不敢想象自己脑海里面的东西究竟领先这个时代究竟多少距离,如果想的话,苏宣认为这中间的距离用来跑飞机都已经足够了。 作为一个莫名其妙来到大唐的后世人,苏宣最想要的不过是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活,夏天的时候在家里的老树下放上一个躺椅,身边在沏上一杯茶,迷迷糊糊的睡上一觉,醒来后身边的茶水刚好可以入口,这就是苏宣最大的期望,跟一家人在一起幸福的生活相比,闲着没事干往朝堂里面钻那是白痴才会干的事情,苏宣有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捞一个不大不小的爵位就已经足够自己挥霍的了。 苏宣苏宣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证明自己,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站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韬光养晦,最好让所有人都忘记大唐还有自己这一号人物那就最好不过了,所以说治疗疟疾的方子就是老孙,也只能是老孙弄出来的,跟其他人绝对没有关系,自己就是一个站在旁边看戏的,在人群里为老孙的功绩鼓鼓掌然后回家吃饭就足够了。 不管在什么时代,权利的倾轧都是最恐怖的一件事情,卢家作为一个传承千年的耕读世家在皇权的力量下还不是说完蛋就完蛋了,卢家的主脉一倒,其他支脉的卢家人李世民又怎么会放过,苏宣听说那些人现在都被李世民弄到了刑部里面,至于李世民用的借口……谁会在乎,卢家已经被李世民抓住了把柄,并且被愤怒的大唐百姓摧毁了在长安的宅子,这就证明卢家现在在大唐已经算得上是天怒人怨,不是李世民要针对卢家,而是卢家已经被百姓所不容,李世民只要在随便用把力气推一把,卢家就真正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朝堂上那么危险,苏宣对权利也不感兴趣,不敢进让别人把自己忘掉好回家种地去还等什么?自己天生就不是玩弄政治的那块料,要是在那个圈子里面混的时间长了,早晚都是被人吃的皮骨不剩的下场。 老孙也知道苏宣现在的处境,明白苏宣的想法,对于苏宣想要从朝堂上退出来,也是持支持的态度的,朝堂上的危险老孙也明白,当然不愿意看到苏宣掺和那个烂泥塘,只是治疗疟疾这么大的事情里面明明苏宣出力最多,好处却都落到了自己跌头上,虽然这种功绩在安咯孙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老孙最看重的是以后能够救治众多大唐百姓的性命,但总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这一次老道我就厚着脸皮把你这个丫头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了,即便其他人不知道你这个丫头在这其中除了多少力,但是老道知道就好,一旦你这个丫头需要,老道就会站出来帮你证明。” 苏宣笑着点了点头,这种治疗疟疾的天大功劳,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场大富贵,但是对老孙和苏宣来说,没有人愿意把这个功劳放在自己的身上,苏宣是因为不敢锋芒毕露,只能一个劲的藏拙,老孙只是单纯的嫌弃太麻烦而已,两相对比之下,老孙觉得还是自己把这个功劳领下来比较好。 话说了一会,苏宣发现老孙脸色有些困倦,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因为老孙关心那些病人,时刻都要关注那些人喝了药之后有什么反应,好及时的调整自己的药方积累经验,恐怕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现在情况终于转好了一些,在加上苏宣来了,老孙认为自己就可以休息一下了,所以没聊两句,老孙就开始打哈切,挥挥手,就把苏宣赶了出去,说是不到明天中午不要叫他。 苏宣笑吟吟的帮老孙盖好被子就被赶了出来,嘱咐自家的侍卫不要让别人打扰到老孙休息之后,就走出了小院子,既然老孙把责任放在了自己身上,苏宣认为那就不能辜负老孙的信任,所以准备代替老孙在天黑之前在看一次那些得了疟疾的村民,为了便于治疗,也以免在传染给其他人,老孙把那些得了疟疾的人都安置在了村子的东头,现在那些人除了还有几个因为的病早,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而腹泻的不成人形,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的重度病号,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好了哥七七八八的了,至于因为疟疾而死的,只有三个,还是因为年老多病身体实在撑不住的原因,跟老孙的医术没关系。 苏宣带着马老三,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看过去,老孙看来严格的在遵守苏宣那道卫生标准,如厕都集中在一个地方,不准随地吐痰,每三天这些病号就要洗一次澡,所以看上去都很干净,得知代替孙神仙来看他们的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丫头是大唐以为侯爵之后,老实巴交的汉子哪见过这么大的官,平时里正的面都看不到,挣扎着就要给苏宣行礼,被苏宣给拦住了,看完了一遍病号之后,苏宣皱着眉头带着马老三来到村子里面的古井,从上面看下去,除了表面一层反着光的井水之外再也看不到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让马老三打上来一桶水,苏宣贴近了仔细看了半天,井水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是顶好的井水,旁边有人看到苏宣在研究井水,就从家里拿来一个碗递给苏宣,让苏宣尝尝这里的井水,保证又甜又解渴。 苏宣带来的几大车食物单纯自己这些人和老孙是吃不完的,所以苏宣就留下了一车,剩下的都分给了这里的村民,尤其是那些病号,只有吃的好才有力气好得快,这是不变的真理,村里的人也不算的,一共五十几户,所以每家也分了一块猪肉,这时候正是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冒着肉香,即便他们不认识苏宣,也知道那些肉食苏宣送给他们的,所以对苏宣好感大增,只是人家是富贵人家,这个小村子里又没什么好东西,看到苏宣想要尝一尝自家的井水,哪能不赶快帮苏宣拿来一个碗来。 苏宣笑着谢过了这位老汉,问过了之后,才知道这位是村子里面最年长的老叔公,不敢不敬,行了一个晚辈礼,却没有接过碗喝桶里的水,井水看上去干净,但是苏宣知道太多肉眼看不见但是却要人命的东西了,哪敢在不搞清楚之前就喝下去。 只是借口说自己不渴,谢过了老叔公的好意,并且叮嘱老叔公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喝烧开之后的水。 老叔公虽然一点都不把苏宣说的话放在心上,但是看在苏一分肉的时候给自家的那块肉最大,足足有巴掌后的肥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看着老叔公离去,苏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转身就看到马老三那个王八蛋竟然也没有吧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直接把脑袋扎进水桶里面喝水,气的一脚就踹在了马老三的屁股上,恶狠狠的说。 “你不要命了,谁知道水里面有什么东西,你就敢往嘴里面喝,家里的规矩都忘了么,以后你要是在敢喝生水就打断你的腿。” 马老三摸着脑袋嘿嘿直笑,知道苏宣说打断自己的腿不过是气话,指着老叔公离去的方向,苏宣没想到一直看上去憨直的马老三此时却是一脸的精明。 “侯爷您放心,属下知道您不让我们喝生水水为我们好,但是这井水真的是甜的,喝着真不错,再说了,那个老叔公一看就没把你的话和孙神仙的话放在心上,最近一段时间肯定没少喝井里的生水,现在还不是站在咱们面前,所以说井水一定没问题。” 苏宣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马老三说的话,这也是苏宣刚才皱眉的原因,不管怎么说,这个村子里面疟疾爆发的实在是怪异,如果说是在夏天,苏宣一点都不惊讶,但是这个村子疟疾爆发的时候冬天刚过,没有蚊虫也不是细菌滋生的好时候,为什么一下子就让二十多个人一起染上了疟疾,苏宣是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病从口入的原因,但是各家吃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才想到来这里看看井水,但是看样子井水也没问题,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村子太倒霉了?拉过一个经过的村民,问过了才知道这个不大的村子里竟然还有一口井,不过却是在村子外面,古时候一个村子打出一口井就已经够费力气的了,所以苏宣才下意识的以为这个村子只有在中心了这一口井,了解了原因,才知道十几年前这口好井里面的水位年比一年底,未必避免等井干涸村子里面的人没水吃,才在村子外面再打了一口井。 不过那口井的井水没有村子里面这口井的井水好喝,这几年中心的这口井的水位有涨了回来,所以几乎没有人去村子外面那口井打水,只有靠近村子边沿的人为了省事才从那里打井。 既然得到了这个消息,就没道理不去看一看,向村外走去的时候,依涧正好从对面经过,向苏宣点了点头,等到依涧离开之后,苏宣疑惑的看向马老三,马老三连忙帮苏宣解释依涧的身份,苏宣虽然从老孙的口中知道有依涧这个人,并且老孙想让依涧进苏家,但是苏宣没想到这个依涧竟然这么年轻,而且还很漂亮,尤其是走起路来袅袅的样子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提到了依涧,就不能不提苏一之前欺负依涧的事情,马老三将这件事情当做笑话讲给苏宣听,苏宣听了之后也是一笑置之,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宣才回到院子里,从外表上看,外面那口井也没什么问题,苏宣用医者长杆子在水里面搅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动物的尸体,反倒是被人当做了捣乱的家伙。 既然老孙睡着了,苏宣刚才悄悄看了一眼,老孙没有起来吃饭的意思,那么这顿饭就不用招呼老孙来吃了,作为在场中唯一的一个贵族,苏宣当然有资格自己独占一张桌子,至于其他人则是随便找个地方就行,想让依涧跟自己坐在一起,依涧摇了摇头,苏宣也不强求,尝了尝苏一的手艺,苏宣向苏一翘起了大拇指,不管怎么说,家里的招牌红烧肉苏一做的肥而不腻,比厨娘都差不了多少,苏一平时跟着自己上课,还要做杂物,没想到还能有时间研究厨艺,值得夸奖。 苏宣吃了小小的一碗饭就吃饱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天一黑除了发呆睡觉之外就是读书,苏宣认为那些书呆子都是被这种单调的气氛逼出来的,这一次出来的急,苏宣没有带书,就只能蒙头大睡了。 依涧蹲在角落里小口小口的吃着饭,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依涧吃饭的速度很快,红烧肉很对依涧的胃口,依涧发誓自己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没想到小小的苏一竟然在厨艺方面有这里厉害的手段。 不过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那个侯爷就只吃了那么一点,苏一给苏宣盛红烧肉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当她发现苏宣碗里面的都是干瘪的瘦肉之后,她以为苏一就要倒霉了,谁知道她等了半天,也没有想象之中苏宣暴怒的情况发生,而且苏宣好像还很喜欢吃哪种干巴巴的瘦肉,而不是美味的肥肉。 第一百九十八章 豆芽 依涧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香气喷喷的红烧肉肥而不腻,碗里的米饭泡上红烧肉的汤汁之后他认为自己可以一口气吃五碗,如果苏宣是因为身份尊贵经常吃这样的美食所以现在才没有胃口的话,依涧虽然有些嫉妒但也认为很正常,并不感觉到奇怪,但是苏宣抬起头向四周看去,为什么这些像是侍卫一样的家伙对自己碗里面的红烧肉同样没有太多的反应,虽然一个个吃的很开心,但却没有多少惊讶或者珍惜的情绪在里面,反而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好像这样美味的饭食他们经常可以吃得到。 这很不符合常理,那些勋贵种的大家族不是经常苛待下人的么?能让自家的人吃饱饭就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好人家了,更不少说是让下人门吃肉了,但是跟苏宣来的这群人面对红烧肉却表情平静,吃一口红烧肉配上一口米饭,就像是平常人家吃咸菜配粗粮一样,难道这些人是苏宣的亲信,所以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不成? 依涧低下头静静的吃饭,对于自己看到的情况十分的不解,或许是因为被马老三教训了一顿的原因,亦或者单纯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心里过意不去,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太过分了,苏一在经过依涧的时候特意在依涧的身边停留了一下,离开的时候,依涧空了一半的碗里面已经被红烧肉填得满满的。 虽然苏一仍旧是冷着一张脸,对依涧没有什么好表情,但是依涧还是抬起头向着苏一笑了一下,这一幕让马老三看到了,当然又是抓着苏一好一顿调笑,知道苏一闹了个大红脸才哈哈大笑着放开苏一。 老孙再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醒了过来,不知道老孙用的是什么法子,睡了一觉之后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就有了很大的改善,虽然比老孙之前健康的时候还差了一点,但是正常睡一觉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好处,这种有用的法子可要好好的问清楚,老孙对于调理身体的法子有很多,每一个都很精妙,只可惜只适合老年人,年轻人学了就没那么多的效果,家里的老奶奶就跟老孙学了好几手,效果显著,但是睡一觉就能弥补长时间熬夜所带来的损耗,这种有用的法子苏宣说什么都不能错过。 但是拉着老孙问了一下,就失望的转身就走,没有一脸留恋的意思,不是老孙敝帚自珍,舍不得传授苏宣,而是老孙说了之后苏宣认为这种本事自己这辈子是没可能学会了,按老孙的说法,练成这种本事很容易,每晚睡前拿出一个时辰来练习打坐,调整呼吸,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然后练习个十几年就应该能够小有成效了,想要达到老孙这个境界,就需要五十年的时间,不过老孙看苏宣聪慧机敏,脑子活泛,要是苏宣来练的话,三十年就差不多足够了。 好么,三十年的时间,每天晚上都要用一个时辰,放在后世也就是两个小时的时间练习这种本事,有这么多的时间苏宣认为自己做点什么不好,总要比坐在床上发呆强得多,所以很坚决的谢过了老孙传授这种打坐方法的好意,认为自己愚钝不堪,这种上等的道家吐纳之法还是传授那些有缘人吧,自己还是算了。 老孙也不强求,说实话,老孙之前虽然没有撒谎,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夸大了一些,其实苏宣想要达到他这个地步,用不了三十年的时间,如果苏宣勤快一点,每晚拿出两个时辰来打坐的话,一百年的时间应该就能够小成了,道家的吐纳方法最重要的就是心平气静,要是心不静的话,就算是练习一辈子也什么用都没有,像苏宣那种猴子一般跳脱的性子,在一个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就已经不耐烦了,全身上下跟长了钉子一样动来动去的,说苏宣三十年能够大成已经是老孙不忍心打击苏宣而随便报出来的一个数字而已。 老孙既然睡醒了,理所当然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吃饭,为了犒劳老孙不惧危险,以身试险的伟大精神,苏宣当然要主动给老孙做一顿好饭食招待一下,因为吃饭的人有些多,所以吃完饭之后苏一正在厨房里面洗碗,这种事情马老三那群杀才是不会帮忙的,所以洗碗的只有苏一还有依涧,给二十多个人洗碗虽然不算是劳累,但是苏宣还是皱了一下眉头之后对苏一不满的说道。 “在家里的时候就算了,但是我跟他们说的很清楚,在外面必须要自己洗碗,要是不洗的话就没饭吃,你就把那些用过的碗筷放在那里,你看看他们敢不洗的,都是你惯得他们,什么事情都要拦在自己的身上,也不嫌累。” 苏一嘿嘿一笑,拿过一边的抹布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对苏宣说道,“在家里面的时候侯爷把我们当自家人一样对待,马叔他们有什么好东西也没有忘记我们,现在在外面能帮马叔一点就帮一点,闲着也是闲着,没关系的。” 苏宣冷哼一声‘你倒是好脾气,要是一直是这幅不温不火的性子将来不知道被别人怎么欺负呢,既然你愿意做,侯爷我也懒得当那个坏人拦着你不让你帮他们洗碗,本侯爷带来的那些青菜呢?’ 苏一带着苏宣来到了放青菜的地方,离开的时候顺便把站在一边一脸好奇的依涧也叫走了,苏一不是傻子,知道苏宣想要用厨房,家里谁不知道侯爷做出来的饭食才是最好吃的,花花小娘子的嘴是最不好伺候的了,除了侯爷,谁做出来的饭食都不吃,被家里的老奶奶教训了一顿之后才开始吃厨娘做出来的饭,明明厨娘已经拿出了看家的本领,仍旧一边吃一边嘀咕味道不对,家里的厨娘都伤心死了。 苏一知道花花小娘子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主家每一个人都很好相处,花花小娘子更是善良,知道厨娘家里有一个小女儿在外面受苦,就让侯爷也把厨娘的小女儿也买进了府里面,现在就跟在苏花花小娘子的身边当一个贴身丫鬟,听说除了侯爷给苏花花做出来的东西,在外面逛街的时候买一份李家婆婆的酥饼也要分给厨娘的小女儿一份,现在厨娘的小女儿日子过得比大户人家的女儿还要好,原本担心小女儿的厨娘对苏花花小娘子感激的五体投地,所以才对自己做出来的吃食不能让小娘子满意而痛苦不已,发誓一定苦练厨艺让小娘子吃的顺心。 这里能让侯爷动手的也只有孙神仙,既然侯爷准备动手,自己这些人当然要给侯爷腾地方。 被苏一拉出来的依涧脚步不停,但是仍旧回头看着厨房里面开始忙碌起来的苏宣,一脸的不敢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吧,那个穿着华贵衣衫的女侯爷现在竟然挽起袖子吸干净双手之后开始做饭?看苏宣熟练的动作,依涧就知道苏宣绝对不是在做样子那么简单,菜刀在苏宣的手里面上下翻飞,被苏宣刷的贼溜,尤其是苏宣切菜的样子,用的是斜刀,切菜的样子像是在跳舞,不仅不粗鲁,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感,认真的双眼也表示苏宣对自己做菜没有一点不耐烦,而是很享受其中的过程,依涧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从小到大依涧这这双眼睛看透了很多人,很多笑里藏刀的人,即便是表面上一副君子的模样,依涧也能一看看透那个人是个怎样的禽兽,这种一种天赋,依涧一直很珍惜这种天赋,所以依涧现在很确定苏宣确实是在享受做菜的过程。 大唐的勋贵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这还是那些只知道享受的勋贵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么?茫然的转过头问一遍的苏一。 “你家侯爷现在正在做菜呢,你不进去拦一下么?而且为什么她做饭的样子很熟练,难道你家侯爷经常做饭么?” 苏一犹豫了一下,有心想要不理会依涧,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一脸得意的说道。“拦,你让我怎么拦?苏家的美食现在传遍的长安,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家里面的那些厨娘都是跟侯爷学的做菜,我听马叔说侯爷一开始很喜欢做菜,不过现在已经是侯爷了,才不那么勤进厨房了,偶尔动两次手也是为了家里的老奶奶和花花小娘子做的,但是那一次只是简单的露一手都够家里的厨娘学习好久的,要说到做菜,我家侯爷人第一,大唐就没人敢认第二,现在侯爷准备给孙神仙做饭,哪里是我有资格拦的。” 依涧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苏一说的话,站在外面看着苏宣,眼里面光芒闪烁,内心对苏宣这个特别的女侯爷更加的好奇了。 大唐皇宫里面的温汤监都是一群废物,每年冬天靠着温泉附近的温度只能产出可怜巴巴的一点青菜,种就那么容易养活的两种,还不够皇宫自己用的,最多不过是先供应者李世民还有被李世民一脚从皇位上踹下去的李渊,就算是长孙想要吃一两口青菜都不容易。 这也难怪段干和李承乾第一次看到苏宣暖房里面那么多种类齐全的蔬菜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化身强盗,事实上这两个家伙也确实是这么干了,从苏家的暖房打劫了大包小包之后才得意洋洋的离开苏家。 不过不管怎么说,温汤监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最起码苏宣在暖房里面实验了好久还是种不出莲菜,就因为温度不好掌握,想要在冬天种莲菜还是需要在温泉里面才行,可是长安里面有数的几个温泉都被李世民给包圆了,这就没办法了。 谁都知道苏家的饭食好吃,但是有资格来蹭饭的就那么几个,其中就以李承乾和李泰最为讨厌,别人来的时候多少还带点礼品,这两个王八蛋来的时候不带东西两手空空的不说,偏偏还摆出一副我来就是给你面子的表情,忒是可恶。 或许是蹭饭蹭多了多少也知道再空着手来不好意思,知道要脸了,所以上次来的时候别的没拿,从温汤监里面弄出来两跟半死不活的莲藕当做礼物,还特意跟苏宣说皇家赏赐有功之臣的时候才会送这种珍贵的莲藕。 说这话完全是在放屁,李承乾家里面那个暖房弄得都快要比自己家还要大了,有事没事干就喜欢带着一辆车新鲜的青菜去看望自己的爹娘,已经得到了孝子的美名,皇家现在会缺青菜吃?温汤监的主事前段时间跑到苏家又哭又闹的送来了五百贯铜钱,非要进家里的暖房参观一下,苏宣不相信皇宫里面没有暖房,李承乾的暖房就大的没变了,苏宣不敢想象温汤监靠着温泉这个天然的优势会把暖房建的多大,现在恐怕绿菜都多的吃不完了,李世民还在有一根每一根的往外送蔫了吧唧的莲菜,说是犒劳有功的大臣,恐怕是他现在根本看不上这种东西了吧。 一般来说皇家上次的东西是要好好收起来然后当成传家宝的,不过这两根莲藕还是算了吧,放几年就会风干成碎片了,还是吃了省事,所以苏宣九个老孙带来了,藕夹这东西不错,给老孙多弄几个,外面裹上一层面粉炸的金黄,放在盘子里看上去就让人开心。 豆芽这东西也被苏宣给弄出来了,这东西不好存放,需要赶紧吃,先用水把豆芽焯了一遍,去掉豆芽里面的土腥气之后,一道白嫩的豆芽炒肉就做好了,保证老孙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一不小心豆芽炒肉就做多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不过没关系,喊过外面的苏一剩下的酒权当是奖励苏一这个好孩子的奖赏了。 做饭菜,苏宣喜滋滋的带到老孙的房间里面让老孙品尝一下自己的手艺,果不其然,白嫩的豆芽引起了老孙的好奇,炒熟的豆芽脆嫩爽口,很对老孙的胃口,对于苏宣是不是就能出来的新吃食老孙早就习以为常了,不问先尝一口,然后又是一口,下筷子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一大盘子豆芽就被老孙吃没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桃花 吃完了豆芽,老孙才向苏宣问起这一门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新吃食,在得知这样脆嫩美味的东西不过是黄豆泡水之后长出来的蔬菜,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老孙也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老孙就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因为暖房的存在,冬天吃青菜的事情已经早就不是一个问题了,但是这只是对苏家牛家,程家,这几家勋贵而言,其他勋贵想要吃,必须要花大价钱从这两家来买,除了苏家之外,其他几家的暖房都有专门的人把守,等闲不让其他人进去,就连在里面种菜收菜,都是自己家的亲信,把一个简单的暖房当成了机密一样的地方。 温汤监的主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从苏家弄走了暖房的图纸之后,当即就在苏宣的面前诅咒发誓,绝对不会让暖房的图纸落在被人的手里,认为自己花钱从苏家这里买走苏家的不传之秘就已经够过分的了,要是再让别人从这里知道了苏家暖房,就把自己这条命赔给苏家。 好像除了苏宣之外,所有人都把能在冬天种出青菜的暖房看的十分的重要,老孙这种悲天悯人的性子之所以没有求苏宣将暖房的方法普及开,让更多的人吃上青菜,究其原因就是老孙明白,建立一个暖房每日的花费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支付得起的,这一点从苏家每天煤炭如流水一般往暖房里面扔就能看得出来,既然普通的百姓不能因为暖房得利,老孙也就不在乎建立暖房的只有苏家这么几件,那些勋贵就算是花费一百贯钱从苏家或者牛家买青菜又怎么样。 就算是苏宣把一根青菜的价格定在一万贯上面老孙的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因为老孙知道能吃得起青菜的只有勋贵,对于普通的大唐百姓,老孙是爱护的,但是对于大唐的勋贵,他们饭碗里究竟是青菜还是狗屎老孙一点兴趣都没有。 反正那些勋贵手里面有大把的银钱,苏宣就是多赚一点也没有关系,他们的饭桌上都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山珍海味,还不在乎在冬天有没有青菜可以吃,老孙吃着从苏家的暖房里面种出来的黄瓜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豆芽不同,因为种出来豆芽的代价实在是太小了,只要用黄豆还有水,随便找一个还算是温暖的地方就可以种,而且还不浪费地方,简单易学,还不用担心普通人家种不起,随便找一个罐子种出来的豆芽就够一家三口吃的,在炕头放上一个罐子,在冬天这种万物肃杀,普通百姓只能够吃罗卜白菜的季节,就能让普通人家的饭桌上多上一门好吃不贵的蔬菜,这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不用老孙说话,单看老孙的眼神,苏宣就明白老孙想要说的是什么,一个种豆芽的方法而已,跟暖房的收益相比简直是微乎其微,苏家就算是有地方也要种价值更高的绿菜,在冬天顶花带刺的黄瓜才是高端消费品,豆芽在家里种的足够家里人自己吃就好,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指望着考豆芽发财,苏宣也算是豪门贵族了,这种大众食物苏家不屑于跟那群苦哈哈争夺利益,所以很干脆的就让老孙全权处理制作豆芽的方法,这点小利益苏家还看不上眼。 老孙点了点头,但是仍旧感觉对苏宣有些愧疚,毕竟豆芽的制作方法是苏家的不传之秘,让苏宣无偿的推广开来总感觉对不住苏宣,但是自己又身无分文,没什么好补偿苏宣的,只能打定主意等苏宣的书院建好之后多尽自己一份力。 看老孙的表情苏宣就知道老孙想差了,因为苏宣不仅没感觉到自己赔了,反而对此苏宣感觉自己赚大了,用转不了几文钱的豆芽制作方法让老孙钱自己一个人情,不管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朝堂上这种治疗疟疾的功劳太醒目了,苏宣不敢要,只能把够老都推给老孙,但是推广豆芽之类新食物之类的功劳苏家不管怎么往身上拦都不过分,也没有人会嫉妒,因为世上多出一种能吃的食物总归是好事情,发明新食物这种功劳也威胁不到朝堂上那些王八蛋的地位,说不定他们乐不得的看到苏宣一直在美食和种地这个方向不断的钻营呢。 干掉了卢家,朝堂上的那些王八蛋有职责苏宣下手狠辣的,有说苏宣蛊惑人心的,甚至还有王八蛋拿苏宣来历神秘来说事,拐着弯污蔑苏宣是被人派来的奸细,还没等老程,老牛,老秦这群老将帮苏宣说话,直言敢谏的魏征就抓着那个污蔑苏宣是奸细的家伙,愤怒的口水喷了那个家伙一脸。 说苏宣蛊惑人心,下手狠辣魏征没意见,因为苏宣一下子就把卢家弄了个家破人亡,李世民接着苏宣的原因将卢家上上下下都打入了大牢,确实是发生在他的眼前,对此魏征没什么意见,卢家虽然行了禽兽之事,为人所不齿,但是跟卢家的妇孺有什么关系,而且卢家一大家子人,魏征不相信里面就没有一个好人,苏宣明知道陛下要对付卢家,却帮助陛下找了一个对付卢家的借口,刑部那是什么地方,鬼都不敢进去,卢家的妇孺有几个能从里面活着走出来的,苏宣为了自己家急于立威却不顾卢家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魏征认为苏宣的行事的确过于偏激。 但是说苏宣是奸细魏征第一个反对,不说地瓜如此祥瑞,单纯是马蹄铁还是制盐之法,解决了大唐多少困扰,食盐这东西虽然好保存,却不容易运输,一场大雨下来,食盐在运输的途中要是保护不周就会减少很多,以前大唐食盐的产量又低,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但是现在陇右产出的食盐源源不断的运往长安,即便是普通人家也能买上一斤。 更不要说因为马蹄铁大唐战马的损耗减小了五成之多,两者加在一起不知道为大唐省下了多少真金白银,要是这还说苏宣是奸细的话,你给我找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奸细来,魏征发誓不仅不会问罪,反而会带着去全家去登门拜谢。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李世民好好的安慰了一下魏征,不要气坏了身子,然后大笔一挥那个认为苏宣是奸细的风闻奏事的言官就去崖州钓鱼去了,一路上好几千里,知道那个言官还能不能活着走到崖州。 但是那些人在苏宣的身上找了那么多的原因,苏宣经常往厨房里面钻也没有瞒着别人,哪个勋贵会这么不重视自己的额身份做这种事情,丢不丢人,但是偏偏就没有人拿苏宣喜欢做菜这种低级喜好来说事,好像所有人都看不见一样。 知道那些人恐怕早就希望自己从长安滚蛋回到自己的封地里面种地做菜去,因为卢家的原因,知道了苏家不好惹,看着又闹心,所以这个是最好的办法,苏宣也很喜欢这样,既然现在大家的目的一致,苏宣过得当然很痛快,没有人找自己的麻烦,听说原本渭水县封地上自家的宅子明明要下个月才开始动工,但是不知道哪位善良的家伙认为苏宣为大唐弄了这么多的好处,心里过意不去,自己掏腰包早了一个月开工,并且工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选用的青砖唯恐不质量不好,进度唯恐不快,现在好像已经差不多造好了,只差最后的一点收尾工作了,等到渭水河边的柳树枝繁叶茂,就可以拎包入住,忒是贴心。 所以苏宣就准备之后的日子里就开始种地,开书院了,一群蠢货,眼睛里面只有眼前的权利,权利的倾轧之中那个敢打保票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之后几年盛极一时的长孙无忌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武后干掉了,这个世上长久不变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代表着智慧的知识,另一个就是肚子里面的食物,前者代表精神,后者代表物质,只要是在这两件事情上做出成就,那就是实打实的功绩,谁都抹削不掉。 最好的就是在这两件事上捞功绩,既安稳,又不会招人嫉恨。 苏家也不贪心,就占这最好的两样,剩下朝堂上的蝇营狗苟就让那群不怕死的掺和把,苏家拼命打不过那群王八蛋就只能认怂,埋起头来专门钻营这两件需要时间的事情,一旦在这两方面取得了成就,即便是改朝换代,苏家仍旧能够屹立不倒,因为不管哪个皇帝,就算是最昏庸的,也不会觉得自己手底下能让粮食高产的人才太多。 苏家现在人丁稀少,除了苏宣之外,就剩下了苏花花和苏智两个后代,一个都赔不起,少了哪一个苏宣就会发狂,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这是苏宣给家里的未来找的出路,只要按着这个步骤,足够让苏家成为另一个传承千年的耕读世家。 今年的天气很反常,杏花开的时间有些晚,所以四月初,桃花和杏花一起开遍了漫山遍野,站在村外的山坡上,四周被红的白的花朵包围,苏宣站在桃树下看着枝头那一朵开的最大的花朵看的入了迷,已经站了一下午了都没有动静。马老三和几个家将就挎着横刀将苏宣围在了中间,难得自家侯爷有了赏花的性质,他们这些家将当然要保证侯爷的安全,听说这个村子里面有刺客,但是马老三找了好几天也没发现可疑了,以至于现在看谁都想刺客,当然要在侯爷愣神的时候保护好侯爷。 一阵风吹来,枝头上那朵两个铜板大小的桃花欢快的抖动了几下,让苏宣回过神来,一片片的桃花夹杂着杏花抖来抖去,风景美如画,就是那几个走来走去的家伙破坏了这难得的景致。 不过人家也是在为自己好,所以苏宣也就原谅了这几个大煞风景的家伙。以前经常在那些小说中看到动不动就什么十里桃花,心里面也多次想过那是怎样的美景,只可惜这一阵风没有吹下花瓣来一场花雨,倒是小小的遗憾。 人在美景之下,如果还能做出一首诗来当然就更加不虚此行了,只可惜苏宣没有作诗的兴致,连随便抄一首来应付一下的想法都没有,站了一个下午,腿早就麻了,只想要快点回去休息一下,只是可惜这美丽的桃花,挥了挥手,苏宣指着开的最胜的那一枝桃花,平淡的吩咐马老三。 “砍了,本候要带回去插在瓶子里看。” 马老三嘿嘿一笑,才不管苏宣这种举动是不是大煞风景,手中的横刀随便在手里面舞动一下,上面的桃枝就应声而断,还没等落地,就被马老三一把抓在了手里面,除了苏宣看中的那一枝桃花,这个王八蛋竟然还顺道砍下来两支也不差的,正好是苏宣目光流连最多的那两支。 对于马老三的举动,苏宣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这个家伙最了解本侯爷,知道本侯爷的心思,因为这里的桃树不是看桃,要结果的,所以苏宣才在这三支桃花上面犹豫了半天,才选了最好的那一枝,现在好了,知道本侯爷的难处,喜欢的桃枝已经被马老三一网打尽,心里面也不用觉得可惜,砍都砍下来了,又不能安回去,只能勉为其难的一起带走了,这年头马老三这种贴心又忠诚的侍卫可不好找,要好好地奖励。 在前面背着手想了想,苏宣突然想起了在长安外面有一座山上好像都是看桃花,李承乾曾经跟苏宣提起过,说他每年都回去那里赏花,还想要邀请苏宣一起去来着,转身对身后的额马老三说道。 “吩咐下去,去问问长安附近的看桃树有没有主人,要是有的话就问桃花卖不卖,家里新一年的香水生意也开始准备了,桃花香气淡雅,做香水也不错,要是有卖的话,价格从优。” 大唐渭水县侯苏宣,四月三日,让粗俗的侍卫折断三支美艳的桃花心情仍旧不快,将主意打到了长安附近所有的桃花上面,想要让长安没有桃花可看,尤为可恨。 第二百章 牛骨汤 在苏家新一轮香水制作的生意当中,招来了满长安读书人的严厉指责,无他,因为苏家把长安附近大部分的桃花都给买了下来,用作制作香水的材料,让长安里面的贵妇期待的同时,同样站在那些风流倜傥的读书人身后一起职责苏家的道德败坏,大煞风景。 想一想,在一个风高气爽,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带着家眷租一辆马车,最好在带上两三吃食,准备跟家人来一场美妙的踏春游玩,既然是踏春,当然没有比桃花园更美妙的地方了,尤其是这个时候还是各家小娘子为数不多可以出来的日子,游玩的同时要是能得到佳人的青睐那就更好不过了。 带着满心的幻想,当来到桃花园前的时候,却发现满院子桃树上面只挂着孤零零的两三多桃花,就着,还有人仍旧再用手往摘桃花,当真是让人愤怒,如此美景怎能让这些人糟蹋了,想要阻拦的时候,桃园的主人就会笑眯眯的走过来拦住群情激奋的读书人,对于让诸位看不成美景诚挚的道歉,不过自家的桃花已经卖给别人了,只能让诸位白跑一趟。 对于愤怒的看客,桃园的主人也不恼,笑眯眯的把人送走,除了长安里面安歇有数的大桃园,专门用来让读书人交流的,剩下的这些小桃园的主人在桃花盛开的那几天早就看够了,欣赏也欣赏完毕,能够趁着最后话还没有掉落的时候卖上一笔银钱,又何乐而不为呢。 四周奔走寻找桃园的踏青人突然发现,原本到处都能看到的美景,现在已经烧的可怜,只有走出长安很远,才能找到一两片无主的桃园,这里苏家还不敢让人采摘,否则就会反众怒,但是一般这样的地方已经被很多人占据了,人潮汹涌,迷迷糊糊的进去,有迷迷糊糊的出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不敢待到太阳下山,会长安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要是在城门关闭之前还没有进城,晚上就只能在城外凑活一晚上了,守城的将领才不会对人网开一面,他们只认令牌不认人,即便是当朝宰相,或者是耄耋老人,如果没有令牌,也要在外面等着,了不起从城墙上扔下一个散发着汗臭的毯子下来,让宰相不至于太冷就算是额外优待了。 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回去,没有了往年赏花的那种雅兴和从容之外,变更觉得苏家可恨,不过他们也只是在口头上斥责一下而已,而不能做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因为苏家买桃花的时候是花了钱了,也没有凭借自家的身份对那些桃园的主人做什么胁迫威胁的事情,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天经地义的事情,桃园又不是他们的,他们还插不上嘴。 李世民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大唐有了治疗疟疾的良药,李世民的心情大好,为了证明那个村子里面的人是真的好了,老孙特意让全村子的人站在山坡上,在八牛弩的射程范围之外让远处的禁军看的清楚,一个小村子能有多少人,所以那些禁军只是扫一眼,就能确定全村子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即便有两个没来,也没关系,历史上那次闹疟疾不是一村子人一村子人的死,现在大部分人都活生生的露了个脸,那就证明孙神仙是真的治好的疟疾。 李世民为了在确认一下,特意派了两个宦官进去那个村子,上午进去的,下午那两个宦官就激动的两腿发抖的为老孙证明,村子里面的确没见到有得疟疾的村名,虽然在村子的一侧他们发现了几个新的坟茔,但那也是没来得及让孙神仙治病才死的,从此,大唐再也不用担心疟疾这个问题了。 两个激动的宦官欢呼着想要让在禁军中等着他们消息的另一个宦官早点将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陛下,要不是苏宣那天吃多了正好跟那两个宦官散散步,当时眼疾手快让马老三拉住这两个欢喜坏了的家伙,这两个家伙就走进八牛弩的射程里面了。 那群禁军可是一群将命令执行异常彻底的家伙,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射杀一切想要从包围圈里面出来的人,即便他们知道这两个宦官身上没有疟疾,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喜,如果在自己得射程范围之内,他们也会一边叹气,另一边毫不犹豫的将这两个家伙射成刺猬,苏宣站在这里已经看到对面八牛弩弩枪上面金属反射的寒光了。 得救了两个宦官一遍擦着额头的冷汗一遍感谢苏侯的救命之恩,为了不出意外,李世民才让禁军再村子外多待半个月,如果这半个月还没有出现其他状况的话,就将禁军调回来,那个村子里面的村民就重新恢复自由,长安防守太空虚也不好。 虽然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是任谁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孙道长已经真正掌握了治疗疟疾的良方,刚刚回来的长孙无忌,魏征,老牛,老程,长孙皇后一同向李世民道贺,那些老牌世家原本想要借助疟疾打击李世民,也只能失望了,在脸上硬是寄出一副笑脸来跟着朝臣一起向李世民道贺。 所及这两天李世民的心情一直都不错,别人都以为疟疾是孙道长治愈的,只有李世民从其他的娶到中猜到了孙神仙治愈疟疾的过程中苏宣出力不小,并且还聪明的将所有功劳推到了孙道长的头上,看在苏宣有功于大唐的份上,李世民也就不拆穿苏宣了,至于把长安里面的桃花摘干净了,这件事李世民就权当做是苏宣在玩闹,一夜桃花而已,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少看两眼桃花又不会死人,更何况苏宣还掏钱了,就任由苏宣去折腾吧。 李泰在得知苏宣为了弄香水快要摘光了长安的桃花之后,哈哈大笑,小的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的说有趣,李承乾知道后神色平静的吩咐下去,将自己名下的那几亩桃花摘了个干净,免费送到苏家,只要在桃花香水弄出来之后送自己几瓶就好,他准备当做礼物孝敬给长孙,虽然苏家的香水每次出成品都要孝敬皇宫一份,作为后宫的主人,长孙当然不会缺香水,不过他送的跟长孙从后宫里面拿的,当然大有不同,而且他那几个妹妹也需要用香水打发一下。 老程知道后拍着大腿问苏家的管事苏曲桃花够不够,不够的话他知道长安那几个最大的桃花园都在哪里,老程早就看那几个桃花园不顺眼了,那群王八蛋在桃花园开文会,以文会友的时候竟然不叫他,这不是看不起他老程呢么?即便那几个桃园的主人都是勋贵也不成,老程早就想把那几个破园子弄没了,如果苏宣需要的话,他亲自拿着横刀去那几个桃园里面帮忙砍桃树。 当有人问身为言官之首的魏征为何不弹劾苏宣用铜臭污染长安赏桃花这种美好风气的时候,魏征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沓子纸,上面明确的记载了苏家购买了多少桃花,每一笔苏家都是交了税的,而且渭水县的村民靠着苏宣收购鸡蛋赚了一小笔,对于苏宣收购桃花苏日安看不懂,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知道苏宣付钱啊,到现在为止渭水县已经通过卖桃花从苏宣那里赚了五十贯钱了,而只要不像老程那样拿刀砍桃树,桃花明年还会长的,不过是少看两眼桃花而已,有什么打紧的,大唐百姓从苏宣收购桃花的过程中落了好处才是实实在在的。 虽然还有半个月才能离开这里,但是苏宣的日子仍旧过得惬意无比,虽然不能出去,但是禁军的的放手却松懈了一些,原本外面无关的人不能靠近禁军,但是自己的家将打着问一下里面的孙神仙是不是需要药材,好从苏家取药来给自家侯爷的名头,那些禁军就让他们靠近一些,以方便他们听到马老三的那个大嗓门。 谁家治病要用到的药材有排骨和昆仑瓜啊,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苏宣在假公济私接着孙神仙的名头点菜呢,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苏家的人送菜的时候,那个送菜的老兵总是粗细大意的多装了一车猪肉,苏宣觉得肉太多的不容易存放,不要,那个老兵也懒得拉回去,就扔在了原地,而那些禁军抱着不要浪费的原则,当晚都会有香喷喷的肉汤和一两块肥肉解馋,一开始他们还不敢这么干,但是现在疟疾已经不成问题,他们在这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即便是有人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锅里面的汤汁在咕嘟咕嘟的往外冒,马老三把村口无人的马车拉进来的时候,竟然还给苏宣一个意外惊喜,因为车上面有半头牛肉,这可是个好东西,谁都知道牛肉好吃,但是大唐的律法明文规定私自宰杀耕牛是犯法的事情,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牛肉,不过苏宣也不在乎,自己只要管吃就是了,大骨头熬汤最是滋补美味,其他的地方都让苏宣分给了村里的老人,但是腿骨苏宣却留了下来,用来炖汤。 这一锅大骨头汤苏宣已经炖了一下午了,汤汁都变成了浓稠的白色,用勺子在锅里面捞了几下,捞出来一大块白色的骨头,放在嘴边吹凉了,直接塞进了嘴里,咬的咯吱咯吱的别提多过瘾了,苏宣从小到大就喜欢吃脆骨这种偏门的东西,就是喜欢脆骨的那种别样的嚼劲,即便是吃的腮帮子生疼也一点都不在乎。 一大块脆骨下肚,顺便尝了一下味道,不错,不咸不淡,又捞出来一块脆骨,见到一遍的依涧好奇的看自己啃脆骨,也罢依涧叫过来分给她一块,两个人围着锅台啃脆骨啃的起劲,让依涧帮自己看一下火,苏宣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在弄一个炸茄盒,就准备开饭了。 依涧啃着脆骨看着苏宣在厨房这个小地方忙来忙去,接触的久了,依涧才发现苏宣这个大唐第一个女侯爵其实很容易相处,尤其是还有一手过人的庖厨之术,比像一个侯爵更像一个普通人。 骨头汤炖好了之后撑在陶瓷罐子里,依涧为了照顾苏宣主动要端陶瓷管子,以免苏宣烫到手,原本苏宣是准备让马老三那个皮糙肉厚的来干这件事情的,不过以免马老三那个王八蛋把口水滴在汤里面,依涧有要求了,那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能是陶瓷管子里面的骨头汤太多有些沉,依涧走出厨房门的时候被绊了一下,洒出了一点汤,万幸在关键时候稳住了身子,才没有把一罐子汤都脱手而出,那时候苏宣可是欲哭无泪了。 苏宣端着炸好的茄子走在后面,苏宣认为依涧不适合跟马老三那群憨货一起吃饭,所以干脆让依涧留下来,跟老孙和自己拼一张桌子,白色浓稠的骨汤香气浓郁,依涧主动给苏宣和老孙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三个人就这么坐在桌前,气氛突然有些诡异。 老孙低着头看手里面的医书,看样子正在沉浸在医术的海洋里,一时半会不会动筷子,苏宣抬起头瞅着头顶的横梁,好像能把那根粗粗的横梁看出花来,依涧的脸色一变,强笑着对老孙和苏宣说道。 “我知道自己身份底下,不陪跟两位贵人坐在一起,以至于两位贵人连吃饭的兴趣都没有,我这就走。” 苏宣叹了口气,低下头神色复杂的看着依涧说道。 “这碗汤连你都不敢喝,你又如何能够指望我和孙道长去喝呢?” 依涧大惊失色,身子陡然间站起来,就要抓向一旁的老孙,动作迅猛无比,哪里还有之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眼看着就能抓住老孙,继而通过老孙让苏宣和外面的侍卫投鼠忌器,耳边却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机关扣动的声响,寒意一下子笼罩全身,不见丝毫动作,身子就飞速后退,甚至还有时间一掌将盛满汤的陶瓷管向着苏宣打飞。 第两百零一章 对峙 大唐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什么偷工减料的商品,最起码苏宣在长安这么长的时间都没看到过,卖粮食的人用斗往外盛粮食的时候,粮食像一座小山一样远远高出斗口,一点都不在乎多出来的那点粮食,即便是最小气的掌柜看到自己的小厮这么做,也不会责罚,笑吟吟的看着小厮往人家的口袋里面装粮食,要是多出斗口的粮食没有形成一座小山,还会一脚将这个不会盛粮食的小厮踹到一边,自己亲自上阵,盛出来的粮食最顶层的小山一定非常好看。 东市那著名的酥饼铺子,两文钱一个,掌柜的说一个酥饼重三两,随便选出一个酥饼上秤量一下,种粮绝对只会比三两多,而不会不三两少。 所以苏宣用来盛牛骨汤的黑沙罐子当然也是以厚重著称,在这个手艺简单的时代,评判一个罐子是不是结实,就看黑沙罐子够不够厚,一个合格的罐子能够有三斤重,更不要说里面还装满了冒着热气的牛骨头汤,加起来六七斤的东西被依涧用手一推,不见依涧用力,就带着呼啸飞了起来,看样子,如果要是砸在人的脑袋上,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苏宣早就在扣动藏在袖子里面的弩弓的那一瞬间就把身子藏在了桌子下,对自己是否射中的目标看都不看,逼退了依涧之后,立马就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拉着老孙来到了另一边,一脸警惕的看着依涧,内心暗骂,没想到自己差一点失算了。 虽然来到大唐,苏宣见到的所谓的武功高手也有几号了,段干更是达到了传说中的宗师程度,不知道宗师大高手究竟有多厉害,反正段干自己说这个世上能够威胁到他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听上去很厉害,就是不知道段干是不是在吹牛。 苏宣一开始不过以为依涧是一个刺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身材跟自己差不多,就算是厉害能够厉害到那里去,苏宣在长安用自己侯爵的贵族身份通过李承乾召了两个真正经验丰富的铁匠师傅,忠诚方面绝对有保障,现在那两个曾经在将作监不得志的铁匠师傅就在自家的封地里面,已经把全家都安在了那里,摆明了一辈子都不会背叛,用他们的手艺,再加上苏宣从后世打来的技术,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的铁水才弄出来两幅合格的弩弓,小的平时就可以藏在袖子里面,但是威力却比军队中的铁弩一点都不差,有心算无心,苏宣没想到自己准备了半天的偷袭仍旧让依涧躲了过去。 在咫尺之间,正是苏宣袖口里面小巧的弩弓威力最大,也是最防不胜防的的距离,但是依涧仍旧能够躲过去,让两支弩箭射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上,苏宣不敢想象这需要多么快的反应才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苏宣将老孙挡在身后,全神贯注的防止依涧反扑,谁知道依涧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转身打量身后墙壁上的弩箭,成年男人半个手掌长短的弩箭齐根没入了墙壁里面,这种力道如果放在人身上,恐怕立刻就能把人射一个通透。 想到这里,依涧就是一头冷汗,万幸自己多年在刀尖上行走,对于危机早就养成了一种本能,发现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抽身便退,否则现在自己恐怕已经是依据尸体了,苏宣选择的地方很阴险,依涧确定,如果自己刚才不退后仍旧想要抓住孙道长的话,那两支弩箭一只会射进自己的心口,另一只瞄准的是自己咽喉的位置。 心惊的瞄了一眼苏宣宽大的袖口,依涧脸上浮现出无法抑制的怒色,任谁刚刚从死亡线上走了一圈回来,都不会有好脸色,更不要说面对的还是差一点杀死自己的那个家伙,依涧手腕一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短剑,颜色灰暗,看上去剑身上面好像沾满的铁锈,不过苏宣却一点都不怀疑这把短剑的锋利,因为不知道依涧是不是在炫耀,手里面的短剑在桌子上随便一划,就割断了桌子的一角,要是砍在人身上,即便自己身上现在穿着好几层的蚕丝还有皮甲,恐怕也不一定扛得住这一剑。 不过下一刻依涧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她看到苏宣手忙脚乱的从怀里面又拿出了两支弩箭安在了弩弓上面,面对寒光闪闪的弩箭,即便是她都不敢轻举妄动,疑惑的看了一眼苏宣的臂膀,如果不是之前已经领教过了苏宣手中小巧弩弓的威力,但从苏宣轻松的就能够上弩箭来看,依涧会认为苏宣手里面的弩弓不过是一个玩具,从苏宣一开始就显得笨拙的身手,以及这么多天的试探,依涧深信苏宣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手臂的力量不会超过三十斤,弩弓小巧,威力又大,即便是一个军中的好手想要安放弩箭也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为何看上去苏宣好像没有费什么力气,早知道这样的话,依涧就不会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等着苏宣换箭了,而是直接冲过去制服住苏宣和老孙,屋子两端不过十米的距离,对于自己身手,依涧还是很有信心的。 苏宣当然不会是那种只会用一次性弩弓的白痴,这种小巧的弩弓就是苏宣保命的本钱,自己的身体素质当然要考虑进去,依涧不懂得什么叫做滑轮理论苏宣也懒得跟苏宣解释,手里的两把上好了弩箭的铁弩给了苏宣莫大的信心,转身递给老孙一把,见识了依涧的反应速度,苏宣就不指望能够伤到对方,但是用来自保却足够了,大家之间就隔着一张桌子,就算是依涧那桌子当做挡箭牌,也未必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挡得住铁弩的威力,只可惜苏宣最想要的那种一次性可以连发三支弩箭以上的连弩家里的工匠还在研究当中,否则今天就不是自己跟老孙站在这边保命了,在这种狭小的地形之中根本就不需要瞄准,三连弩一顿攒射就能把依涧逼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院子外人声鼎沸,马老三他们早就听到了屋子里面的动静,对于依涧的怀疑,苏宣当然不会瞒着马老三他们,早就在外面把屋子包围的马老三急的直跳脚,他认为自己就不应该听自家侯爷的,都怪自己太相信自家侯爷了才会被侯爷说动,相信了侯爷的这个蠢主意,现在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自家侯爷跟孙道长跟一个刺客在里面,除了那个刺客,哪一个有一点损伤自己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没有得到侯爷的命令不敢擅自进去坏了侯爷的大事,只能站在外面大骂,威胁里面的那个刺客,但凡孙道长和自家侯爷擦破了一点油皮就会把对方大卸八块,保准连一块好肉都找不到。 对于外面的马老三的威胁依涧充耳不闻,对屋子外面密集的脚步声毫不在意,将自己好奇的目光从苏宣手里面奇特的弩弓上面收回来,看向苏宣问道。 “从你带人急急忙忙的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了解到这个村子里面的事情是人为的,不过我奇怪的是你是如何察觉到我的身份的,我自认从头到尾都没有漏出丝毫的破绽,为什么你就这么认定我是那个刺客?” 既然依涧对自己的处境一点都不慌张,苏宣就更没道理替依涧担心了,早就在依涧动手的那一瞬间,李世民派来查探这里情况的那两个宦官就骑上了快马带着李世民的密令去禁军那里调兵去了,只要苏宣这里拖延住一炷香的时间,上千大军围过来,依涧除了束手就擒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好走,依涧的身手不错,面对外面马老三二十多个好手的围困都毫不在意,那就证明自家想要拿下依涧恐怕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苏家的人命金贵,不能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拖住依涧,等到禁军到来,至于依涧拼命的时候弄死多少禁军,这苏宣就管不着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依涧的目标是老孙,苏宣甚至懒得管这个闲事,管那群狼豺虎豹想要通过什么方法对付李世民,李世民造的孽就应该让他自己去应付,凭什么让自己家的人帮李世民卖命,就凭李世民是皇帝?苏宣对此嗤之以鼻。 “一开始我当然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上,因为我不相信世上有一个连水桶都拎不动的刺客,但谁让这个村子里面只有你的来历不清不楚,其他的人家在户部的备案可以追寻到祖宗三代以上,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户,拿惯了锄头的手拿刀子杀人,说出去你相信么?” 依涧的眉头微皱,疑惑的看向苏宣。“难道你就凭这些就推断出我是那个刺客?” “当然不是,这个村子里面的疟疾是在你出现之后才开始传染的,染病的庄户大部分都因为偷懒在吃村子外的那口井里面的水,我去那口井查探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偏偏在半路上碰到了你,这些加在一起,就由不得我不怀疑了,当然这些都是推断,见钱眼开,因为银钱不要命的大有人在,就算是那两个从皇宫里面来的宦官是刺客我都不会惊讶,所以这些推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向孙道长动手了,眼见为实,我要是还不知道你的身份那就太蠢了一点。” 依涧楞了一下,转头看向早就撒了一地的骨汤,哭笑不得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汤里面动了手脚,刚才那句话完全就是在诈我,我要是狠下心喝下那碗汤而不是选择动手的话,你就会把怀疑放在其他人的身上?” 苏宣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继而一脸的愤怒,咬着牙对依涧吼道。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想要对付当朝的皇帝没有人拦着你们,就算是你们站成一排不要命的往皇宫里面冲,在你们死后我也会拍着手称赞一下你们死得其所,但是跟这个村子里面的村名有什么关系,你们要用疟疾对付他们,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不外乎那几种,有疟疾这种病原,用这种手段说不定能让你们弄死几个大人物,非要放在这些小人物的身上做什么?就是要把孙道长引出来?孙道长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依涧奇怪的看着苏宣,有些弄不清苏宣说的话,“你的意思是在你心中,这个村子里面的普通百姓的性命,要比朝堂上的那些人还要重要?” “那是当然,我就听过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虽然粗鄙,但却是至理名言,那群家伙享受着常人不能想象的富贵,当然也要承受相应的责任,反正李家的人很多,你们弄死一两个废物王爷打陛下的脸也没什么,但是你们和陛下之间的斗争,跟这些普通人什么关系。” 苏宣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屋子里的人才能听清楚,老孙微闭着眼睛,装作没听到苏宣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依涧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显然觉得苏宣这番言论十分有趣,苏宣不解恨,好想要说些什么,依涧却一脸诡异的看向了苏宣,轻声问道。 “你就这么确定我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孙道长?即便我们这些人,也对孙道长敬佩不已,世上那些所谓的神仙,不过是一群肮脏龌龊之徒,唯独孙神仙配得上神仙这两个字,我们不会有丝毫的反感,孙道长的存在,我们无力干涉,但是你,既然你知道治疗疟疾的方法,那就确定你的身份了,我只是做一个试探,苏宣,下一次见面,我们的目标就是你。” 说着,手腕一抖,三点寒芒就脱手而出,直奔苏宣和老孙,对此,苏宣早有准备,拖着老孙就准备从地上滚到房间外面,手里的弩弓看都不看转身就射,事关生死,这时候谈不上什么风度了,只要弩箭拖延住依涧一吸的时间,苏宣就能打开门跟老孙跑出去。 但是还没等有所动作,房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一道黑影拦在了苏宣面前,看不清什么动作,就把三道黑影抓在了手里。 第二百零二章 恐怖 在这个黑影出现的那一刻,苏宣就放下了内心的担忧,毕竟勋贵也是要脸面的,哪能动不动就在地上打滚,就算是逃命也要保持一个勋贵的风度,做到处变不惊不过是最基本的要求,苏宣觉得,想自己这样面对强敌仍旧能够站在原地,不慌不忙才是一个贵族面对危机最完美的表现。 李世民知道有人想到对老孙不利,如果不派什么人来保护一下老孙实在是说不过去,那两个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宦官不过是放在明面上吸引人眼球的存在,苏宣确信李世民一定在这个村子里面布下了后手,不过在这个村子里逛了这么长的时间苏宣都没找到李世民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在这个村子里呆了这么久苏宣早就厌烦了,不愿意陪着那个不知名的刺客在这里浪费时间,自己的时间可是很值钱的,所以干脆刺激一下依涧,让依涧直接动手,顺便把李世民的后手激出来,把事情早点解决,自己也好早点回家。 不过苏宣没想到这一激,竟然把段干给激出来了,要是早知道段干悄悄的来到了这里,苏宣早就动手了,对于段干,苏宣还是有很信任的,既然段干出现了,那就证明接下来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依涧虽然很厉害,但是也只是对自己这个弱鸡而言,但是面对段干,抓住依涧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苏宣站在依涧的身后,小心的藏好自己的身子,抱着臂膀准备看一场好戏,现在自己的安全已经有了保障,苏宣也不用担心抓住依涧的时候自家的人受到什么伤害,依涧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几乎拧成了一条直线,从段干轻松的接住自己飞出去的三把小剑,依涧就知道段干一定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尤其是苏宣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更是让依涧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依涧知道自己不能再这里过多的浪费时间,外面数千禁军不是摆设,刺客一击不中就应该立刻远遁千里,自己刚才就已经跟苏宣浪费了很长的时间,已经严重违反了这个前任用性命总结出来的规矩,要是再被段干缠住,恐怕今天就真的会留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依涧视线越过站在中间的段干向苏宣笑着说道。“我们还会见面的,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人家的诸事繁杂,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准备后事的。” 苏宣撇了撇嘴,将依涧的威胁完全当做放屁,现在依涧对面有段干这个大唐数一数二的对手,外面有自己的家将环绕,至于更远处还有上千大军不断的合围,更不要说自己手里面还拿着铁弩准备随时抽冷子放一箭,依涧凭什么认为自己今天能够脱身,束手就擒才是唯一的出路,接下来等待依涧的只能是在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里面无穷无尽的折磨,李世民手底下的人要是不把依涧知道的消息都干干净净的掏出来,苏宣就准备跟依涧一个姓。 正准备说些什么,来表现一下自己身为贵族的骄傲,段干的脸色就是一变,大叫了一声小心,身子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依涧冲了过去,在依涧的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成三角形,锋利异常的刀片,手一扬,一大把闪烁着寒光的暗器就铺天盖地的飞出来,这一下要是让依涧用实了,整个屋子里所有的角落恐怕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苏宣挂在脸上的从容终于是消失不见,变回了那个胆小怕死的样子,怪叫一声,拉着老孙随便选了一个角落就抱着头蹲下身子,减小自己身子的接触面积,在慌张之中还知道帮老孙挡一下,从依涧出手的力度和暗器的数量上来看,就知道暗器的力道不可能太大,即便依涧手里面的暗器锋利,最多也不过是扎进身子指甲大小的距离而已,没有性命危险,自己年轻流点血就当是养生了,怕就怕依涧这个王八蛋会在暗器上抹毒,不过好在大唐流传的毒就那么几种,身边还有老孙这样的名医,即便是依涧用毒,老孙能把自己救活的可能性也很大。 紧紧的闭着眼睛,苏宣缩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内心不断地额祈祷依涧千万不要用什么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虽然大唐烈性毒药几乎没有,可是依涧的来历古怪,可能是真的世外之人,不是自己这种假冒的,他娘的都能够人工传播疟疾了,谁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要是自己运气不好,依涧知道一两种烈性毒药,自己今天的小名恐怕就会交代在这里了。 苏宣在短短的一瞬间转过了很多念头,不乏一些千奇百怪让自己都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想法,耳边响起哗啦一声窗户破裂的声响,最终背后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从时间上来说这不对,小心的睁开一只眼睛往后瞅了瞅,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金属落地的声音,好一个段干,手里面抓着自己已经变成破烂的衣服,舞动如飞,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将那么多的暗器都给拦了下来,就冲着一手苏宣就向段干发自内心的竖起了大拇指,这需要好好的表扬一下。 但是段干却看都没看苏宣一眼,依涧趁着段干拦住暗器的这段时间之中身子撞破了窗户落在了院子外面,马老三高呼着‘抓刺客!’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就带着颤音便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以及身子飞出去落在地上的声音,不用想,马老三那个憨货被依涧给打飞了。 段干冷哼一声,认为依涧从自己面前逃走是对他的莫大的侮辱,身子从依涧撞破的那个洞口同样跃了出去,没有看外面苏宣带来的那些已经躺了一地的废物,眼角闪过依涧越墙而出的影子,不由分说就追了出去。 一人高的围墙,段干甚至不用手,脚尖一点地面,就跟插了翅膀一样就跃过围墙,消失在了苏宣的视野之中。 感叹了一下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实在是不是人,苏宣从窗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马老三,好家伙,原本身强体壮的马老三这个时候身子弓的就像是一只熟透的大虾,脸色涨红,一副进气多出气少,差一点就要呜呼哀哉的样子,还有两个家将不比马老三好多少,看样子依涧已于逃命只是达到了拦在自己面前的人,对其他人没有功夫下手,苏宣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 “死了没?没死就给我都起来,把这个窗户给我修补好,不能在人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临走的时候把人家的窗户弄破了算是怎么回事,顺便告诉村子里面的其他人,村外的那口井没事就不要再用了,虽然我确定里面的脏东西已经被依涧带走了,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问题,稳妥起见还是不要饮用那里的水为好,等到段干将依涧抓住,他们就可以自由了。” 苏宣的话音刚落,刚刚还躺在地上脸色煞白一副没救了的样子的马老三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另外两个家将也是如此,伸手矫健的厉害,那里还有刚才那样快死的样子,他们接到苏宣的命令就是如果刺客逃出来了,不要拼命抵挡,做个形式就好了,剩下的交给外面的禁军和皇家派来的人,对于苏宣的命令,只要苏宣和孙道长没有事,马老三当然不会反对,既然已经成为了家将,那么抓刺客什么的功劳就跟他们无缘了,他们的一身富贵全都系在了苏家上面,当然不会做违反苏宣的事情。 在苏宣眼里,抓刺客而已,既然已经确定了刺客一定会被抓到,那就没必要让自己人犯险,万一依涧被外面的马老三逼急眼了最后来了个鱼死网破,死了谁苏宣就会心疼好久,为国捐躯的功劳苏宣特意查过,像马老三这种普通人,死了之后就只有十贯钱,为了十贯钱苏宣当然不会让马老三他们做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 吩咐马老三他们去做事,顺便保护好这个小院,不要让什么无关的人进来,谁知道依涧还有没有同伙,转过身的苏宣脸色立刻就变得异常的难看,以前靠着世外高人的名头招摇撞骗,混了一个大唐的侯爵,将所有人都蒙在了里面,要说心里面没有得意连苏宣自己都不会相信,虽然在陇右知道了李世民好像有一些特别的敌人,但是谁他娘的知道这个世界真的有一群手段远超常人的存在,最起码苏宣就从来都不知道在大唐就已经有人控制了疟疾的传染源,既然他们明白了疟疾是怎么传播的,那么就一定知道其他病毒的传播规律,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想的话,随便在大唐引爆一个致命的传染病就会造成根本无法想象的恐怖后果。 苏宣的身子在颤抖,这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竟然会用散播疟疾这种恐怖的手段来打成自己的目的,而从依涧的话语之中,苏宣听出了这不过是他们的一个试探,试探的对象不是老孙,而是自己,自己用青蒿治好的疟疾,就已经给了他们一个无声的答案,他们一定认为自己其实跟他们是一样的,不过问题是他们的对手是李世民,而自己却在李世民的手底下讨生活,换位思考,如果苏宣是他们的话,也一定会认为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背叛,而从古至今,叛徒的下场好像都不怎么好。 说不定现在自己在她们眼里的仇恨甚至远远超过了李世民,即便李世民作为大唐的皇帝,他们也敢跟李世民掰手腕,让李世民无计可施,自己一个小小的侯爵,面对他们岂不是除了等死就没有第二条路好选择? 苏宣身子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不行,搬家,必须要搬家,把全家都搬到自己的封地里面,看上去呆在长安好想才是最安全的,但是长安人多眼杂,想要对付自家方法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在封地就不一样了,那里怎么说也是自己得地盘,是自己的主场,在那里自己有很多的手段可以尽情地施展,而且离开长安也是再给他们一个信号,苏家并不打算掺和进他们跟李世民之间的仇恨之中,如果那群家伙还是不长眼睛的话,就不要怪苏宣心狠手辣了,即便他们掌握的手段再多,超出这个时代两三步就已经是极限了,但是自己却领先了这个世界一千多步,真要拼命,大家都没好处。 回过神来的苏宣发现老孙正在打量被段干拦住的暗器,苏宣从破裂的窗户种找出两跟木条,夹起一个三角形的暗器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才对老孙说道。 “这上面应该没有抹毒,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弄只鸡活着狗来试一试的好。” 老孙点了点头,对于苏宣的提议算是认可了,走到打碎了的瓷罐边上,还有一些骨汤在罐子的碎片上面,老孙伸出一根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面,苏宣大惊,想要阻止已经晚了,一脸惊恐的盯着老孙的发硬,生怕老孙眼睛一反就在自己面前躺在地上一睡不醒。 “普通的麻药而已,不用担心,要真的是什么剧毒的话,这里面的牛骨早就变色了,而且这里面的味道虽然细微,但是却瞒不过老道的鼻子,一开始猜测这里面只有麻药而已,看来她的目的不是要杀死你,最起码不准备直接杀死你,而是想要把你弄晕之后带走,怎么样?想明白怎么应付他们了么?刚才老道可是看到你害怕的身子都在颤抖,现在却好多了,一定是想出了什么法子了吧。” 苏宣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 “能有什么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要是只有晚辈一个人还好,天下之大,随便找一个地方凑活一下一辈子就过去了,但是家里面人那么多,由不得晚辈不担心,回到长安之后,晚辈就准备前往封地,晚辈有一些手段,只能在那里才能够施展得开。” 第二百零三章 苏一的直觉 老孙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既然苏宣已经做好了决定,老孙认为自己只要跟着就行了,怎么说苏宣还欠自己一座书院呢,总要监视苏宣不断地督促,好让苏宣早点给自己建起来的好。而且不管怎么说,苏宣被人盯上老孙认为都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老孙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来到这里的话,苏宣不一定会告诉自己青蒿治疟疾的法子,老孙虽然有一副菩萨心肠,对谁都是心怀善意,但是这个世上让老孙真正感兴趣的人就那么几个,苏宣也算得上是一个,总不能看着苏宣遇到危险不管不顾才是。 苏宣当然明白老孙的想法,虽然苏宣不认为那些神秘的混蛋盯上自己跟老孙有什么关系,就算是青蒿可以治疗疟疾的事情自己躲过去了,没有出手,那些家伙也一定会用其他的方法来试探自己,说不定下一个用来试探自己跌对象就是家里人,那时候就算苏宣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也要咬着牙往里面跳,眼睁睁看着自家人受苦,自己却明知道解决的办法而不为所动,苏宣认为这对自己来说简直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跟着老孙一人手里面带上苏家最新弄出来的手套将地上散落的暗器收集到一起,这东西是苏宣弄出来给老孙用的,老孙那双手什么都敢抓,用一副手套虽然说不一定有什么用,只是做一个保险图个心理安慰而已。 苏一站在门外面犹豫了半天都没敢进来,跟老孙把屋子收拾干净了之后,确定房间里面没有散落的暗器之后,苏宣才招手让快要把嘴唇咬破的苏一进来,一走进门,苏一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也不说理由,只是一个劲的请求苏宣责罚。 苏宣看到外面马老三正在嘿嘿的偷笑,鬼鬼祟祟的往这边瞅,狠狠的瞪了这个王八蛋一眼,自己因为被大唐的那些让李世民都束手无策的恐怖家伙盯上了,说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也就在老孙的面前做做样子,现在都觉得手脚发凉,心里面直哆嗦,走路都在打颤,别人家的手下这时候不应该拍着胸膛向自己的主子发誓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用自己的命来护卫主家的安全么?为什么这个家伙还有闲心在那里发笑。 不过看在马老三这个憨货把表忠心的机会让给了苏一,苏宣这一次也就大度的原谅了马老三这个家伙,好在这个家伙不像表面上那么笨,知道自己跟苏家早就是一跳船上的了,都他娘的成为了自己的家臣,家里每个月的俸禄就数她跟孟娘的最多,苏家这条大船漏了,马老三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有跟着苏家这条船一起沉没,背叛苏家的下场更惨,因为家臣不比苏家普通的下人,一个背叛的家臣,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家伙,既然注定了自己不可能背叛,马老三就干脆把向主家表忠心的机会给了苏一,马老师那知道,苏一他们是苏宣精心培养的人才,将来在苏家是有大用的。 苏宣跟自家未来家臣之间的事情,老孙不好站在一边,所以就转身去了里屋,外面太危险了,在段干还没有回来之前,苏宣是不可能让老孙站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苏宣坐在椅子上,瞅着自责的苏一,即便苏一不说,苏宣也知道苏一是因为跟依涧这么长时间相处都没有发现依涧的真实身份,让苏宣陷入了危险之中而感到自责,认为自己的愚蠢不可饶恕,所以才想要向苏宣请罪。 苏宣没有着急把苏一扶起来,主仆二人有情有义的桥段骗骗傻子还行,苏宣认为历史上这样的情节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老孙也不是外人,没必要这么做,但是有些话苏宣还是要说清楚的,以免苏一想不开。 “也不知道依涧这是不是那个刺客的真名,姑且就先这么叫着,按理来说你跟意见相处了这么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发现依涧的真实身份,这就是你的过错,虽然听上去很不讲道理,但是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道理好讲,你的智慧不够,没有发现问题,那就是你的事情,犯了错就要受到责罚,如果你不认可我这番说话的话,可以反对,苏家不是那种不让人说话的地方,只要你说的有道理,就连我这个家主也要考虑你的说法。” 苏一摇了摇头,算是认可了苏宣说的话,咬着牙等待着自己的处罚,心里面只希望不论苏宣怎么处罚,不要把自己驱逐出苏家,苏家他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心里面所能想象最美好的地方都要好像无数倍,只要不离开苏家,什么样的惩罚他都心甘情愿。 “既然你不反对那就好,那么从现在开始,罚你两天不许吃饭,就在你的房间里面面壁思过,两天之后跟我一起回家。” 苏一猛然抬起头看向苏宣,一脸不可思议,不是因为苏宣的惩罚太重了,而是苏一认为苏宣的惩罚太轻了,他年幼的时候就被卖给了伢人,被人当做货物一样对待,哪里能有什么好的待遇,能有一口吃的饿不死而已,两天不吃饭对他来说甚至算不上处罚,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为了能把自己手里面的‘货物’卖出一个好价钱,苏一他们还要了解大户人家里面的规矩,所以苏一才知道自己能够在苏家究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让主家受到危险,在那些大户人家众多的规矩里面,打断了腿扔出家门就已经算是最轻的处罚了,甚至在苏一的了解中还有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惩罚方式,如果能留在苏家,即便是苏宣说出其中的一种,苏一也不会退缩,咬着牙也要撑过去,哪里想到苏宣的惩罚竟然是不痛不痒的罚自己两天不能吃饭。 面对苏一的错愕,苏宣就气不打一处来,指了指苏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被马老三他们当枪使了,你才多大,人还没见过多少呢,更不要说是刺客了,就算是人家站在你的面前你都分辨不出来,就算你跟依涧相处的水岸多了一些又能怎么样,马老三他们见到依涧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们那群在战阵上的杀才,本应该对刺客这一类的人有本能的直觉才对,不是也眼睁睁的看着依涧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没有一点反应么。 你侯爷我算得上是聪明人了吧,但是在依涧出手之前,我心里面对依涧是刺客这件事情说破天去也只有三成的把握,连我们都被依涧骗过去了,更不要说是你了,难道你以为你比马老三他们还有本侯爷还要强?马老三他们知道自己犯错了,不敢面对我,就把你骗来让我发脾气,没想到你还真傻乎乎的跑来了。知不知道,本侯爷之所以怀疑依涧,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 “我?”这一次苏一是更加的疑惑了,不明白苏宣怀疑依涧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没错,我之所以在一开始就怀疑到依涧的头上,就是因为你,不得不说依涧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就连本侯爷都被骗过去了,但是平时你在家里面总是很好跟人相处,我相信这不是你装出来做样子的,为什么你却总是看不上依涧?” 苏一挠了挠头,苏宣之前的话让苏一心里面的自责少了一些,虽然仍旧跪在地上,但是现在在苏宣面前能够抬起头来说话了,想了半天,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虽然我也很想向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他,就是总觉得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很不得劲,总想要离她远远地,看到她就觉得讨厌,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一直想不明白。” 苏宣叹了口气,挥挥手让苏一站起来,无奈的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这个世上就是有一些人得天独厚的具有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天赋,像你家侯爷我,我的天赋就是聪明,这个世上的事情连你家侯爷我都不知道的还真不多,可能连你都没有察觉到,你对人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判断,这根对方做了什么事情无关,可能是你年幼的时候受到了太多的苦难,所以对于好人还是坏人有一种天然的直觉,真心对你好的人就会让你发自内心的亲近,至于心理阴暗的,无论对方装的多么完美,你也会对这类人本能的讨厌,我就是根据这一点,才从一开始就提防依涧的。” 苏一嘴巴张的老大,直愣愣的看着苏宣,不敢相信苏宣口中说的就是自己,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神奇的能力了,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离开房间,进了自己的小屋子里面开始两天的面壁思过,苏一仍旧还没有回过神来。 苏一离开后,老孙就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向苏宣的第一句话就问道。 “世上真的有人能够拥有一眼就判断出善恶的能力么?” 苏宣点了点头,对老孙说道。“这样的事情虽然听上去十分虚幻,但是确实是在现实中存在的,不过一般这样的人在幼年的时候尝尽了人间的冷暖,所以才会诞生出这样的能力,说起来有些悲伤,诞生出这样的能力是因为人在凄惨的环境中而产生的求生欲而已,好让他们能够在已经够痛苦的环境中通过分辨出好人坏人活的更好一些,就像是婴儿在父母的怀抱中会安睡,在其他陌生人的怀抱中会大哭大闹一样,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能力就会消失,悲惨的环境重新唤醒了人这种近乎于本能的求生欲,这种感觉跟形、声、闻、味、触,这五感不同,随意我一般叫这种感觉叫做第六感,虽然理论上存在,但是却不好用科学的方法来证明。就像是我看到您的时候,就会认为您是一个大好人一样。” 老孙点了点头,笑着看向苏宣说道。 “就跟老道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一个奸猾的小丫头一样?” 苏宣哈哈大笑,能够让老孙开玩笑,在以前根本是不敢想象的事情,老孙一愣,也跟着苏宣笑了起来,对于苏宣处置苏一的方法,老孙很满意,姑且让苏宣得意一会。 但是一般在人开心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扫兴的家伙出现,尤其是长得本来就不好看,还阴着一张脸,就更让人没有想笑的欲望了,段干出现在苏宣面前的时候,脸色阴沉的难看,盯着苏宣半晌都不说话,任谁被这样的目光盯着都不会舒服,苏宣一脸的惊讶,问道。 “依涧她从你手中跑掉了?” 其实不用段干回答,苏宣就知道结果了,之所以这么一问实在是有些太不可思议了,段干的身手苏宣是知道的,依涧从他眼皮子底下跑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犹豫了一下,苏宣安慰道。 “没关系,跑了就跑掉了,外面不是还有上千禁军呢么,好几千人围成一个圈耙犁一样扫过来,就算是只蚂蚁也跑不掉啊。” 段干冷哼一声,总算是不用那么阴恻恻的目光看苏宣了,搬了个凳子往旁边一坐也不说话,本来就看不惯苏宣在村子里也要让外面的人往里面送桌椅,现在就更是生气了,他又不是傻子,马老三他们究竟有没有出力,他这个武道的行家扫一眼经看的清清楚楚,不用问肯定是苏宣搞的鬼,如果马老三他们多少阻拦依涧一下,段干发誓依涧一定不可能从自己的手底下逃脱。 有段干这个扫兴的家伙在,苏宣跟老孙也没有了什么说话的性质,三个人坐在一起,就准备等外面禁军的消息,马老三在这期间已经相出了好几种恶毒的方法来从依涧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作为皇宫里面的供奉,对于如何审问犯人,让犯人感觉到醉倒的痛苦却又不至于伤害的犯人,他们算得上是行家了。 但是等到天黑的时候,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消息传来了。 依涧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第二百零四章 内鬼 一个大活人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因为人是有血有肉的,在上千人的包围之中就这么跟空气一样消失,这是不符合科学规律的,当然,除非依涧是神,有着在这个世界来去自如的能力,或许能够做到,但问题是依涧是人,而不是神,这一点苏宣敢拿自己跌性命担保,最强有力的证据是自己现在还活着,要是依涧具有神的能力的话,苏宣认为自己这时候小命早就没有了,更不要说就着苦苦菜,婆婆丁拌猪耳朵一连吃了两碗饭。 第一茬的野菜吃起来味道不错,煮熟了用凉水取出掉野菜里面的苦味,跟都是脆骨的猪耳朵拌在一起,清爽可口,而且对身体有益,初春的时候吃一些野菜,别有一番滋味,在后世的时候,因为家住在小县城里面,老家距离自家也不远,十五分钟的路程,苏宣就喜欢拿着方便袋和刀子在老家那一亩三分地里面挖野菜吃,本来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太多耐心的苏宣在挖野菜上面,蹲在地上一连挖一个小时也不会觉得不耐烦,以至于站起身子的时候身子一阵阵的眩晕。 野菜这东西吃药趁早,要是等到夏天再想吃就完了,那个时候家里的小菜园里面的野菜上面都是飞来飞去的小虫子,看上去一点胃口都没有,所以苏宣抱着一盘子野菜吃的香甜,苏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听过野菜用猪油煎一下味道会更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边吃一边想是不是自己也试一试? 反正现在自己得身份不同了,怎么说也是个侯爵,在村子里面的时候没少赠送村子里面人食物,他们看到苏宣喜欢吃野菜,每家每户都可劲的挖,然后让自家的孩子给苏宣送来,房间里还有很多,就算是不好吃也不怕浪费。 可能是苏宣最里面咬着猪耳朵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段干觉得不耐烦了,坐在那里用凶狠的目光盯了苏宣好长一段时间,苏宣却毫不在意,吃干净自己盘子里面的食物之后,苏宣拿出一块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嘴,这才将目光看向段干,无奈的说道。 “虽然我也认为上千人事先弄好了包围圈,还让目标跑掉了这件事情很丢脸,但是你也没必要将火气发在我的身上吧,按理来说现在最生气的是我才对,毕竟那家伙离开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人家以后可是要准备干掉我的,现在却被你的人给放跑了,将我陷入了莫大的危险之中,现在应该是我对你大吼大叫的才是。” 段干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冷哼一声之后说道。 “谁知道那个刺客是不是跟你在做戏欺骗我,我悄悄的靠近房间,原本还准备听一下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要否认,虽然我已开始听得不算太清楚,但是你话语之中不止一次提到了李家,哼哼,你跟一个刺客提到的李家,在大唐还能是哪个李家,我正想确认一下,哪个刺客却突然打断了你,很明显是发现老夫的存在了,而后那可刺客算准了我要救孙道长,趁着这段时间从我面前离开,只要你的人手随便阻拦一下,她都不能逃掉,偏偏你却吩咐你的家将做戏,故意放跑哪个刺客,你们两个人之间倒是真的有情有义,你说说,我怀疑你还怀疑错了么?” 苏宣长大了嘴巴,一开始还不觉得,段干怎么一说,怎么自己那么像是刺客的同伙?如果段干怀疑的不是自己的话,自己听到段干的这番言论说不准也会相信,这就没道理可讲了,虽然在大唐的时间不长,苏宣也能感觉到李世民对他不能控制的那一小撮人可以说是恨到了骨子里面,要是跟那群恐怖分子牵扯到一起,自家还怎么在大唐混。 不满的拍了拍桌子,苏宣收抿了自己的笑容,皱着眉头说道,“歪,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啊!什么叫你必须救孙道长,难道如果孙道长不在,面对那成片的暗器你会因为为了抓住刺客把我丢下不管不顾不成?这就有些让人伤感情了。不要告诉我为了抓刺客除了外面的禁军之外你没有安排什么后手,就算我故意想要放走依涧,但是依涧除了这个小院还能怎么样,我能在小院里面防水,难道我还能控制外面的上千禁军,以及你安排在外面的皇宫高手不成?我才来长安多久,连朝堂上所有大佬的面还都没全部见过呢,更不要说跟禁军那些人有什么关系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现在活着就是最大的疑点,那个刺客口口声声说要杀你,但是谁知道是不是说给我听为你洗脱嫌疑,老夫跟她交过手,虽然实力一般,但是手段诡异,杀老夫很难,但是要是真想要杀你这样四体不勤,一天天只知道在吃食上抓挠的人,那是一杀一个准,但是你在这里这段时间,她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你就算是有十条命现在也早就凉了,为何还能有力气吃一大盘子的猪耳朵?” 苏宣疑惑的挠了挠自己得脑袋,对于这一点苏宣也很疑惑,段干说的没错,依涧如果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的话,弄死自己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杀死自己之后,依涧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连几千人的大军合围,里面还夹杂着无数皇宫高手,这样的情况下都让依涧跑掉了,马老三他们这二十几个还真不够看的,但依涧偏偏没有动手,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犹豫了一下,苏宣试探性的向段干问道。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实在是太出色了,以至于让他们动了惜才的念头,想要把我收到旗下,用我聪敏的智慧来帮他们壮大实力,最后在大唐来一个里应外合,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面对苏宣开玩笑的说法,段干却没有说话,皱眉不断地额思索,看样子是吧苏宣的玩笑话当真了,半天之后,段干才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那群人的来历,以及为何跟陛下作对,对于他们的消息我们掌握的也是少之又少,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他们好像对于权利一事并不上心,所以应该不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说到这里,段干紧咬着牙齿,恶狠狠的说道,“这一次难来老祖拼了性命才从一条线索之中查到了依涧,这是我们第一次距离那群人如此之近,没想到还是被他跑了,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苏宣一脸的疑惑开始装傻,“抓刺客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能用自己当做诱饵把依涧引出来动手,给你们机会就已经够意思了,你们不能指望钓鱼抓鱼所有的事情都让我一个人干了吧?要是我能都做了,还要你们做什么?就算是你怀疑我跟那个刺客做戏给你看,可是当时我旁边还有孙道长呢,你怀疑我没关系,但是你总不能认为我有那个能力说动孙道长跟我一起演戏给你看把?” 段干脸色难看,却不说话了,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说动孙道长去骗人,就算是陛下都不可能做到,人做到老孙那个境界,自己的性命早就已经不算事了,要不怎么说是圣人呢,就因为圣人随时都可能牺牲自己,也不会屈服,当时要不是老孙也在,说不定段干就要好好调查一下苏宣了,虽然不至于让苏宣吃什么苦头,但是想要离开这个村子就不要想了,最起码也要等他将苏家翻一个底朝天才能离开。 “好了,人跑了就跑了,我这个要被刺杀的人都不在意,你也就不要板着一张脸了,外面的那个禁军统领已经跪在那里一天一夜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那种废物,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段干还是走了出去,浑浑噩噩跪在那里许久的禁军统领见到段干出来之后,苦笑一声,顺从的把头放的更低了,这一次自己出了天大的篓子,想要活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希望不要殃及自己的家人。 到底不是普通人,短短的一瞬间,这位禁军统领就在段干的面前重新恢复了自己身份将领的本色,即便是跪在那里,腰板也挺的笔直,临死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他虽然是跪着,但是他跪的却不是段干,而是段干所代表的陛下。 “有什么消息了么?” “所有禁军围着这个村子方圆十里用马硕戳地,并没有发现任何地道之类可以让人消失的东西,因此……因此……” “你的意思是禁军里面有内鬼?” 段干冷笑一声,替他把话说完,其实这是明白的事情,一个大火能能够在几千人的合围之中消失不见,要杀死没有内鬼那才叫有问题呢,虽然知道那群人的势力渗透范围很大,但是段干没想到竟然禁军之中也有他们的人,而且能够放走一个人却不被其他人察觉,那个人的位置也绝对不会太低,一想到这件事情段干就身体发凉,这一次抽调来的禁军都是确定对大唐忠心不二的,每一个人都被审查了至少三遍,地位越高,审查的酒越严格,没想到竟然还会出现纰漏,用来守卫长安的禁军都不能被陛下牢牢控制在手里,万一对方有什么图谋的话……段干甚至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个禁军的统领难辞其咎,段干叹了口气说道。 “明白了,长安来接替你职位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这三千人陛下命令就驻扎在这附近,等待调遣,至于你……” 禁军统领苦笑一声,驻扎在这里等到调遣,恐怕是自己的收下已经不能够被信任了,这不过是一个委婉一点的说法,不过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怨不得别人,不用段干明说,就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眼看着就要一下子扎进自己得心窝,一旁趴在窗户上看戏的苏宣说话了。 “没请教将军的大名?” 听到苏宣问话,禁军统领睁开了眼睛,没有着急死,而是恭敬的拱了拱手之后才说道。 “回苏侯的话,末将周大。” 苏宣偏过头对段干问道,“这个周将军可信么?” 段干没有微皱,苏宣一说话,段干就知道苏宣想要做些什么,想要不回答,但是看到周大的目光看过来,眼底有着期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周大,蓝田县人,双臂孔武有力,用一把十三斤重的马硕,陛下起兵之时就跟着陛下,一家父兄三个,父亲和兄长五年前以及八年前战死,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周大记录在册的军工很多,斩敌一共三十七首,这样的忠烈之家自然是可信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如果其他的事情我可以网开一面,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太大了你非死不可,你死了之后,我会上报陛下你是跟刺客拼命而死,你的家人一定会得到朝堂上的善待的。” 周大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向苏宣拱了拱手,笑着说道。“谢过苏侯,临死的时候能听到一句段少监对我周大一生中肯的评价,值得了。” ………………………………………………………………………………………………………………………………………………………… 此间事了,第二天,苏宣就跟着老孙离开的这个村子,离开的时候,满村的村民相送出十里,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坐在马车里面的苏宣松了口气,一村子的人跟在马车后面,其中还有耄耋老人,这个年纪就算是犯法朝廷都不会追究,却跟在马车后面走,自己却坐在马车里面,实在是受罪,想要下车跟他们一起走,他们却不许,说是不能让恩人受累,现在总算是轻快一点了。 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老孙,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老孙神情自若,看样子是早就习惯了,不过听说李世民在长安为了庆祝老孙治好了疟疾,办了好大一场庆功宴,就是不知道老孙准不准备参加。 第二百零五章 请柬 苏宣和老孙是悄悄回到长安的,这期间谁都没有惊动,不过很快就有皇宫里面的内侍给老孙传来了消息,李世民万分感激孙神仙的功德,拯救万民于疟疾,无以为报,内心甚是遗憾,所以在三天之后准备邀请老孙赴宴,当面谢谢老孙为大唐的贡献,连请柬也一起送来了。 上好的伐纸,上面鎏金的大字,富贵逼人,据说这一次参加李世民宴会的都是朝中数得上号的人物,一个比一个官位高,一个比一个在朝堂上说话的声音大,原本苏宣这个小小的侯爵还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高逼格的宴会的,不过看在老孙的份上,李世民准许苏宣可以跟在老孙的身边,捎带着进去一两个吃闲饭的,皇家的家大业大也不在乎,也不怕被吃穷了。 没想到啊,自己这个堂堂的大唐侯爵竟然变成了蹭吃蹭喝的家伙,这怎么能忍,苏宣愤怒的揪着那个内侍的衣领想要让这个王八蛋解释一下自己究竟是怎么吃闲饭的了,要是说不清楚就把腿打折,吓得这个皇宫里面来的内侍赶紧求饶。 “苏侯,奴婢就是个传信的,这根奴婢没有关系啊,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 如果换一个人干敢这么对自己,内侍早就翻脸了,就便是到其他的公国一品大员的家里面传信,也没有人敢给自己脸色看,毕竟他是代表陛下来传信的,其他的勋贵家里面多少也要注意一下影响,殴打李世民派来送信的人,这件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你让陛下怎么想?所以在不论在哪都是好吃好喝的优待着,临走的时候袖筒里面还能多上一些沉甸甸的实惠。 但是面前这位侯爷可不是好惹的,虽然是一个新进的勋贵,还是一个以女子之身封爵的,但是满长安哪个敢小看,跟卢家一言不合就把卢家给干掉了,万一这位侯爷的二愣子脾气上来了,说把自己的腿打折就一定不会让自己走着出去,内侍内心不断地哀叹,原本代替陛下邀请长安的勋贵赴宴这是一个美差,那次不是弄个脑满肠肥的,怎么轮到自己这里就摊上了苏家这个难伺候的主,刚才那些话都是陛下说的,自己就算是再自以为是,有哪敢嘲讽一位侯爷。 苏宣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断的摇晃,内侍还要在脸上漏出一副赔笑的样子,身子配合苏宣的动作前后摇摆,不敢让贵人多用一点力气,顺便还要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道,万一一个不小心让侯爷拉伤到手臂的肌肉就不好了。 作为皇宫里面的内侍,没有一个傻子,作为一个侯爷,苏宣身上有随意进出皇宫的腰牌,虽然明面上是跟皇子门一同进学,但是随便发一个临时的腰牌凑活着用不就行了,皇宫里面就有那种只有在一天某个时间段有用的腰牌,但是苏宣的那个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只要皇宫的宫门没有戒严,或者是天黑,苏宣拿着那个腰牌在白天随时都可以进入皇宫,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天大的恩宠啊,这样的腰牌只有正派的国公才会有,而且在那些国公的手里面只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没见到哪个国公闲着没事就拿着那个腰牌随便进皇宫串门的,真正再用的只有苏宣这一个人。 所以就算是苏宣把自己的腿打折了又能怎么样,根据他的了解,苏宣跟太子和魏王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而且在进学期间因为没事的原因,跟那些公主的关系也不错,就算是把自己的腿打断了,自己也必须要咬着牙说是自己摔断的,要不然让那群皇宫里面的小祖宗不满意,自己跌下场就更惨了。 最重要的是,此时在厅堂里面坐着的另外两个人,随便一个都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招惹的气的存在。 “好了,发发脾气就可以了,你要是有能耐可以把这些话留到宴会上去问去,恐怕到时候你就没有这个胆子了吧?” 脸色仍旧有些发白的难来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品,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难来的身体总算是恢复了,虽然仍旧还没有好利索,但是总算是能够下地了,孙道长回来之后又给难来开了几服药,老孙的医术绝对是信得过的,相信要不了多久难来就有能够活蹦乱跳的了。 既然难来这个前特务头子说话了,这个面子当然是要给的,晃了半天,自己的手也正好酸了,也就放过了这个倒霉蛋,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喝茶,这时候茶水正好不凉不热,骂人骂的口干舌燥的时候一大口喝干简直是一种享受。 对于苏宣粗鄙的行为难来不屑的撇了撇嘴,先是把茶水凑到鼻子下面一脸享受的闻一下,然后才小口小口的慢慢品尝茶水的滋味,老家伙活到现在终于活出一点味道,学会享受人生了,受伤的时候闲来无事竟然准备开始琢磨喝茶的礼仪,到现在竟然已经琢磨出了一套似是而非的规矩,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对于这一点,苏宣嗤之以鼻,在后世自己喝的茶都是十块钱一大把,够喝好长时间的那种,泡上一壶口渴了就一碗下肚,过瘾无比,哪里有空学习什么茶道礼仪,一整复杂的程序下来,人早就渴死了。相比于那些茶道,苏宣更偏向于认为茶水就是一个解渴的好东西。 难来饮着茶水,对于皇宫内侍感激的目光视而不见,内侍一脸恭敬的上前两步,把手里面的请柬小心的放到坐在另一边的老孙手里面,即便刚才经受就连苏宣的虐待,内侍能救把手里面的请柬护的很好,平整的请柬上面没有一丝杂质折痕。 至于苏宣这种小角色,李世民让苏宣去蹭饭已经算得上是格外开恩了,哪里会有请柬这么正式的东西,如果把老孙这张请柬打开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在上面发现在老孙占了半页纸硕大的名字下面,用比蚂蚁也大不了多少的字迹提到了苏宣的名字,这也是苏宣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的原因,叫自己去蹭饭没关系,反正自己真的就打算去蹭饭的,既然是宴席,不去吃饭难道还能去谈论理想,不过不给自己单独弄一张请柬,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老孙的下面,还写的这么小就有点过分了吧。 送完了请柬之后,内侍又从怀里面拿出另一张纸,恭敬的交到老孙的手里面,难来老师在在的坐在原地,好像已经猜到了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苏宣一脸好奇的凑过去一眼,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口水流的老长,不愧是当皇帝的人,跟什么先立下一个亿的小目标简直一模一样,刚才还说什么无以为报,甚是惭愧,转头就把礼物清单送了上来,上面常常一连串的好东西,有很多苏宣看了都眼红,这么多的东西老孙孤家寡人一个当然是不可能都呆在身上的,所以放在苏家的宝库里面,让苏家帮助老孙保管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既然人家是专门来送礼物的,当然不能太苛待人家,苏宣对自己之前的举动感到羞愧无比,立刻就拿出了以为好客的主人应该有的风度,殷勤的让内侍坐下,大声的吩咐再端上来一杯茶,没看到客人已经来了半天了么,一个个没有一点眼神,鞭子不打在身上就不会动地方,客人来了半天却没有茶水,这岂是苏家的待客之道? 坐在椅子上的内侍到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搞不明白苏宣为什么前倨后恭的厉害,苏家的下人流水般的进来,不仅端来了苏家的茶水,还有苏宣各式各样的小点心,不仅仅看上去好看,但是闻那香甜的味道,就让内侍咽下了一口口水。 对于一时间犹豫不定的内侍,难来还是很好心的,内侍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笑着将一碟子蛋糕推到内侍的面前说道。 “吃吧,那家伙就是一个势利眼,刚才因为没有她的请柬生气,当然不会用好东西招待你,现在发现你送来了一堆好东西,才把这些美食拿来让你品尝,这个叫做蛋糕的东西就很不错,味道香甜,不用跟她可客气,多吃一些。” 既然老祖宗发话了,内侍就不再犹豫,拿起一块蛋糕放在嘴里面,眼睛里面就亮了,都说苏家的美食无人可比,今天总算是领教到了,这个叫做茶水的东西也很好喝,就着茶水,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点心,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多少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 老孙当然不会在乎内侍的无心的过失,从头到尾看过了礼单上面的东西,摇了摇头说道。 “这上面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老道实在是受之有愧,请内侍带回去吧,就说陛下的好意,老道心领了。” 但是手里面的礼单还没递出去,就被苏宣一把抢了过来,笑眯眯的对老孙说道。 “孙道长,别啊,这么多的好东西您要是不要不如送给我,你看,上面的珊瑚树有两米高呢,比我人还要高的珊瑚树我可没见过,这可要好好见识一下,更不要说那些我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陛下一言九鼎,送出来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老孙眉头微皱,还想要说些什么,苏宣贴着老孙的耳朵说了两句话,老孙楞了一下,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 见到自己的目的达成,苏宣转头对内侍说道,陛下的礼物孙道长收下了,那些电信虽然好吃,喜欢的话就一会带走一些,我跟段干分别的时候,那货还跟我提蛋糕来着,顺别也给他带一点,后面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食,让你品尝一下苏家真正的手艺,苏家从来都不会真的亏待客人。” 苏曲笑眯眯的从外面走进来,引着内侍去外面品尝苏家的美食,双手不经意间扶了一下内侍,内侍就觉得自己袖筒里面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实物,脸上的笑容就更开心了。 不过在出门的时候,那个内侍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转身恭敬的向难来磕了一个响头之后才跟着苏曲离开。 看得出难来很享受这个内侍的恭敬,虽然在皇宫里面的时候,这些内侍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但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恭敬跟内心的恐惧而产生的恭敬终究是不同的,明明心里面都已经笑开了花了,脸上却非要做出一副淡然的表情。 知道这一切都是难来应得的,难来差点丢了命给未来的内侍换了一个好结果,即便段干现在没有了之前的权利,但是那些内侍那个对他不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就算是段干,在面对难来的时候,都要低半个头。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贪财的,刚才你说这些钱财有大用,你准备干什么?” 面对老孙的提问,苏宣没有回答,盯着礼单上面的东西内心快速的转动,半天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将礼单放在一边说道。 “这下应该是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一旁的难来也好奇的问道。 “用来买粮食应该是差不多了,蝗灾就要来了,我跟你们说过吧,到时候蝗灾一起,粮价上涨,指不定要饿死多少人,原本指望着陛下能够动手打过莫收购市面上的粮食,等到蝗灾发生的时候应急,但是等了这么久也没看到陛下有什么举动,没办法,只能自己做了,把这些东西换成粮食,等到蝗灾发生之后,多少也能救活一些人,虽然面对巨大的蝗灾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 苏宣一脸的奇怪,自己吧蝗灾发生的事情几乎告诉了自己能见到的每一个人,为什么除了自己好像没有其他人对这件事情上心呢?难道是古人对于灾难的抵抗能力不自己想象的要高?不对啊,就凭大唐的生产力,苏宣记忆种发生在今年的蝗灾让大唐元气大伤,以至于阻碍了李世民对付那些老牌世家的动作。 就算是其他人对这件事情不伤心,但是老孙这样的人不可能对这件事情不伤心啊!为什么连老孙都忘记了。 第二百零六章 没俸禄的侯爷 苏曲笑眯眯的从外面走进来,引着内侍去外面品尝苏家的美食,双手不经意间扶了一下内侍,内侍就觉得自己袖筒里面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实物,脸上的笑容就更开心了。 不过在出门的时候,那个内侍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转身恭敬的向难来磕了一个响头之后才跟着苏曲离开。 看得出难来很享受这个内侍的恭敬,虽然在皇宫里面的时候,这些内侍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但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恭敬跟内心的恐惧而产生的恭敬终究是不同的,明明心里面都已经笑开了花了,脸上却非要做出一副淡然的表情。 知道这一切都是难来应得的,难来差点丢了命给未来的内侍换了一个好结果,即便段干现在没有了之前的权利,但是那些内侍那个对他不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就算是段干,在面对难来的时候,都要低半个头。 “你从来就不是一个贪财的,刚才你说这些钱财有大用,你准备干什么?” 面对老孙的提问,苏宣没有回答,盯着礼单上面的东西内心快速的转动,半天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将礼单放在一边说道。 “这下应该是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一旁的难来也好奇的问道。 “用来买粮食应该是差不多了,蝗灾就要来了,我跟你们说过吧,到时候蝗灾一起,粮价上涨,指不定要饿死多少人,原本指望着陛下能够动手打过莫收购市面上的粮食,等到蝗灾发生的时候应急,但是等了这么久也没看到陛下有什么举动,没办法,只能自己做了,把这些东西换成粮食,等到蝗灾发生之后,多少也能救活一些人,虽然面对巨大的蝗灾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 苏宣一脸的奇怪,自己吧蝗灾发生的事情几乎告诉了自己能见到的每一个人,为什么除了自己好像没有其他人对这件事情上心呢?难道是古人对于灾难的抵抗能力不自己想象的要高?不对啊,就凭大唐的生产力,苏宣记忆种发生在今年的蝗灾让大唐元气大伤,以至于阻碍了李世民对付那些老牌世家的动作。 就算是其他人对这件事情不伤心,但是老孙这样的人不可能对这件事情不伤心啊!为什么连老孙都忘记了。 对于老孙,苏宣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的,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真正正正的‘人’,那么就一定非老孙莫属,面对苏宣的疑惑,老孙苦笑一声,一脸痛苦的说道。 “自古以来,每一次蝗灾都是一场莫大的灾难,老道就曾经看到过一群人将树皮剥下来当做口粮,用来填饱肚子,当时一座山的树皮都被剥干净了,那么多光秃秃的树木是老道一辈子的噩梦,甚至……,老道又如何敢忘记你说的事情,只不过是老道一直都不愿意相信而已。” 老孙没有说完的话,苏宣多少能够猜得到是什么,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有着野兽所不具备的智慧,用来约束自己的行为,将人类与野兽区分开,如果没有理智这种东西,人不过就是一个造型别致一些的野兽而已,而且经过这么多年不知道是进化还是退化的改变,以个体而论,绝对不是食物链顶尖的存在。 但是理智这种东西一般都只存在于正常的情况,很多情况下人的本能就会战胜自己的理智,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失去理智的人一定是从来没有挨过饿,饥饿的感觉不好受,真的很不好受,当饥饿达到极致的时候,人所谓的理智真的没有半点用处,在那个时候就算是一块石头,只要是咽得下去都会毫不犹豫的抓起来往肚子里面吃,身体求生的欲望战胜了大脑所有的功能,就算是一堆狗屎,也会觉得香甜无比。 在这种情况下,易子而食这种人伦残局发生也一点都不会奇怪,,老孙不忍说的,也差不多就是人吃人这种事情了,老孙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是好的,见到了那种恐怖的人间惨剧还能够保持对这个世界极大的善意,换一个人恐怕从此就会心理扭曲,成为一个变态都说不定,苏宣光是站在这里用脑子将那个场景美化了十倍之后想出来的景象,都让苏宣恶心不已,不敢继续想象下去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恐怖,人总会下意识的回避,苏宣没有想到即便人活到了老孙这个境界,也会如此,不过苏宣相信老孙跟一般人的逃避不一样,苏日安老孙不愿意相信黄在的到来,但是当蝗灾真正发生的时候一定会率先挺身而出。 顿了顿,老道看向苏宣接着说道。 “不要灰心,虽然老道打心底里希望你是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道却认为你说了今年会有蝗灾,那么就一定会出现蝗灾,这个念头在前两天确认你真的来自哪些隐秘的宗门之后就更加确信了,虽然朝堂上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当今的陛下是一个少有的圣明的皇帝,一定早就已经做好了应付蝗灾的准备,而且以当今陛下的英明,往年蝗灾发生的范围是两三个州县,这一次陛下为了以求万一,一定会做出足够应付五个州县发生蝗灾的准备,一旦蝗灾发生,朝堂就会尽力让那些灾民得到最好的处理,对于这一点,老道还是有信心的。” 苏宣苦笑一声,淡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但是早就已经手脚发凉,老孙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既然老孙跟自己说李世民已经做了五个州县受灾的准备,那么李世民一定是已经准备完毕了,这些话说不定就是李世民故意透漏给老孙,好让老孙转告给自己的,李世民做的不错,按照常理,准备五个州县受灾的粮食已经是李世民对苏宣有极大的信心才会这么做的,长安去年的旧粮食没见多少人放出来,看来早就已经被李世民收购走了,用来应付即将到来的灾难。 但问题是这一次的蝗灾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形容,赤地千里,易子而食,简单的八个字就是对贞观二年年的蝗灾最好的解读,因为这一次爆发蝗灾的范围不是小打小闹的两三个州县,而不是李世民精心准备的五六个州县,如果苏宣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次爆发蝗灾的州县一共足足有二十多个,用救济五个州县的粮食就养活二十多个州县的灾民,苏宣在心里面不断的苦笑,这是何等的捉襟见肘的赈灾,但是这些话苏宣却不敢说,即便心里面已经急的火上房了,也只能默默的忍受。 能够提前预料大唐即将到来的蝗灾就已经足够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的了,对于这一点,苏宣还能有一些科学的解释来自圆其说,比如说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暖和很多,也没有下几场有规模的雪花,冻不死在地底泥土里面隐藏的蝗虫卵,瑞雪兆丰年不是胡乱编造出来的,这是好几辈子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农户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所以大唐有很大的可能即将发生蝗灾也说得通,农部也有人给李世民上了今年要提防蝗虫的折子,苏宣不过是比其他人更加肯定了这一点而已,说不上多么不可思议。 但是要是苏宣站出来,将大唐今年即将受灾的州县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字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即便是跟正常人相比聪明到妖孽的人也做不到,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天上的神仙,活着就是跟苏宣一样从后世带着一大堆的历史知识穿越回来的现代人。 但是这两点,无论是哪一个苏宣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因为到那时候,人们把自己割开来看一看自己的脑袋里面究竟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要比拯救外面成千上万的灾民兴趣要来的大,虽然苏宣不忍看到在大唐这片土地山生活的善良的百姓因为饥饿痛苦的死去,为此苏宣原因花费大把的银钱分成几十上百次的小额度购买粮食,不至于让粮价大幅度的上涨,影响其他人,等到蝗灾发生的时候散尽家财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所做的不过是想要求一个心安理得而已,明知道事情即将发生却坐在那里不管不顾,苏宣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但是却不准备为那些从来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付出自己的性命。 因为即便是散尽家财,也都有重新赚回来的那一天,在大唐这种大环境下面,日进斗金对苏宣来说也不过是随便动动脑子的事情而已,大唐的商律简直就像是一个刚刚出生还在襁褓里面的婴儿,在很多方面都是完全空白一片,根本不可能拦住见识过后世恐怖商业,在无数密密麻麻的条文里面钻空子的苏宣,甚至要是不考虑其他情况的话,只要苏宣愿意,大唐的首富只能够姓苏,李家就算是掌握着真个大唐,是大唐真正以上的主人,但论道赚钱的本事,李家上上下下绑在一起还不够苏宣一手拎的呢。 苏宣坐在椅子上喝茶,半天都不说话,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孙说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苏宣更怕自己一个不忍心就将自己肚子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只是痛快了,但是家里面的其他人呢? 老孙和难来把苏宣的表现当做是苏宣认为自己的提醒没有收到应有的重视而消极的表现,这时候没办法去劝,只能等到苏宣自己想通了就好,对于这一点,两个人毫不怀疑,以苏宣的智慧要是钻进这个死胡同里面钻不出来那才叫咄咄怪事。 等到老孙和难来离开了,房间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一个缝隙,苏花花那个小脑袋鬼鬼祟祟的钻进来,瞧见坐在座位上的苏宣之后,就立马笑嘻嘻的跑过来,好久没有见到苏宣了,苏花花早就想自己的这个同族姐姐了,在苏花花的心中,给自己带来好日子的苏宣就是自己的亲姐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从小就没有了父母的苏花花,也罢苏宣当做自己的母亲看待。 瞧见了可爱的苏花花,苏宣心中的那些杂乱的思绪瞬间就一扫而空,自己又不是老孙那样的圣人,不过是一个一脚踏错来到大唐的小人物而已,那里用想那么多,只要自己的家人过得开开心心的,谁管外面那群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家伙死活,家里面现在的粮食一大堆,牛家和程家,包括太子李承乾都在偷偷的存量是,也不知道李承乾存粮食想要干什么,这个时候造反也有点太早了,毕竟李承乾还没有遇到那个让自己对异性失去兴趣的美男子呢,不过不管了,蝗灾就蝗灾把,自己认识的这些人没有饿肚子就好,剩下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是李世民这个皇帝去操心,跟自己这个小小的侯爵有什么关系。 都成了侯爵这么久了,就没看到李世民给自己发过工资,特意去问过,才知道自己的锋利竟然被拿去当做自己在皇宫学习的学费了,连问都没问过自己这个正主一下就帮自己做了决定,黑心的老板说的就是李世民,自己为大唐做出了这么多的贡献,就给了自己一个侯爵,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俸禄的侯爵,他娘的连工资都不给自己开,自己凭什么要帮你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决定了,下个月就回到封地去,到时候自己的侯府正好可以拎包入住,等到蝗灾来临的时候留下自家人吃的,剩下的把自己花钱买的粮食都往李世民面前一扔,自己就关上大门过自己的日子,不去看门外的惨剧,落一个眼不看心不烦的结果,让李世民她自己去操心怎么分配的问题,作为臣子,苏宣认为自己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至于大唐到时候究竟死多少人,只要自家的人一个没事,苏宣认为自己没必要操心那么多的事情,自己又不是什么好人,天下大事英雄那么多,实在不行来两个枭雄也好,跟自己这个小女子什么关系。 第二百零七章 难题和刀子 难来的身体每一天都在变好,身上那几处骨折的地方经过孙道长看过了,苏宣处理骨折的手段很不错,让苏宣万分的庆幸自己曾经上过为期一个月的急救速成班,所以老孙已经确认难来骨折的位置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接下来的时间难来能够老老实实的修养,不让伤口二次恶化的话,等到骨折的地方完全长好,难来就又是那个威风凛凛能够一拳打断婴儿胳膊粗的大高手了。 回来之后,老孙又重新恢复的平时的生活步骤,闲暇的时候端着一杯茶水,看上两本医术,或者钻研一下药理,顺便再品尝一下苏家的美食,看上去自由自在的让人羡慕,但是苏宣却从老孙的举动中看出了一丝跟往常不一样的东西,老孙再极力的掩饰自己内心的急躁,不知道老孙是在忧心即将到来的蝗灾,还是着急想要早一点看到能够让他传播医学知识的书院。 村子里面发生的事情瞒不过难来,毕竟依涧的消息就是难来拼了命才打听出来的,当然要拉着苏宣仔细的听一听苏宣在村子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苏宣便从头到尾给难来讲清楚,连一些细节都没有放过,想要通过难来知道依涧到底是什么人,哪怕对难来的了解多一些不关紧要的消息也好,人家都放出话来要干掉自己,自己的那些消息恐怕早就被对方摸清了。 但是自己却对自己的敌人一无所知,就连依涧这个名字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老祖宗说的话是至理名言,要是按照这种程度发展下去,百战百胜的好像是人家而不是自己,苏宣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的脑袋被人家当成战利品摆在桌子上面炫耀,不要怀疑,这种变态的事情那些人说不定真的能够做出来,说不定还会形成一个小型的展览会,没事干的时候就按出来回味一下自己当时的英姿。 自己的脑袋被人家当成战利品,想一想都觉得恐怖,所以与其被敌人砍掉自己得脑袋,还是自己想办法砍掉对方的脑袋的好。 “虽然老夫早就知道你来自世外的神秘宗门,这一次总算是被子证实了,你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他们既然说你是世外宗门出来的,那么即便你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因为这个身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耀,即便是死,也不会用这个身份去诬陷其他人,因为这对他们是天大的侮辱,只有得到他们认可的人,才会承认这个对方这个身份。除了这个身份,老夫也想不出这个世上有什么地方能够教导出你这样无论是算学,医术,或者天文地理都知道一些的怪才,要是大唐真有这样的人物,早就名扬四海了,那里会默默无闻,像你一样突然就这么蹦出来?” 苏宣长了张嘴巴,想要告诉难来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劳什子的是世外高人,自己就是后世系统知识流水线上造就出来的一个普通的在普通不过的人,就连二本线也是在最后关头拼了老命点灯熬油的苦战了三个月才刚刚够录取及格的分数线,不过想一想还是算了,难来连二本都不知道是什么,自己说出来也是白说,还有可能被难来认为自己疯了。 苏宣的表情落在难来的眼中,难来还以为苏宣是想要掩饰一些什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你不用担心这个身份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你的这个身份在朝堂上早就不是秘密了,就像我刚才说的,能早就你这样了不起的奇女子的地方这个世上只有那种地方才会出现,朝堂上的那些有身份的那个不知道你的这一冲身份,从你给大唐献上来的那些东西,就足以证明你是真的想要在大唐站稳脚跟,看在制盐之法,地瓜,还有马蹄铁的份上,那些朝中的忠臣才会选择性的装作看不见。 陛下赏赐给你侯爵的爵位,更是从根本上的认可了你的存在,免除了你所有的后顾之忧,承认了你是大唐的一份子,你真的以为朝堂上那些人高看你一眼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么?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身份值得他们重视,太子跟你平辈论交,甚至还叫你一声萱姐,你可听到太子这么叫过其他人?如果换一个人,即便他做出了跟你一样的贡献,也只是会让太子另眼相待,生出招揽的心思,就是因为你是世外高人弟子的身份,才让你有资格跟太子以及魏王做朋友,就算是程牛两家,跟你关系如此亲密,也未必没有这个原因,否则一个新进的侯爷,凭什么到这两家连通报都不用就能够直接进去?就算是其他的的国公,也要提前一天地上拜帖,否则就是对这两家的侮辱。” 苏宣的嘴巴长得老大,直愣愣的看着难来,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家伙一般,难道在自己不一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妖魔鬼怪进入了苏家,干掉了难来,现在坐在这里的难来不过是什么妖怪披着难来的皮不成?要不然为什么难来竟然能够说出一番话来?而且为什么听着还这么有道理。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苏宣都明白难来说的是对的,最起码对了一半,李承乾还有李泰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没有摆过什么皇子的架子,苏宣不相信这两个家伙对谁都是这么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龙的儿子也只会是龙,这样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的在李承乾还有李泰的脑子里,龙可以翱翔在九天,也可以在大海之中披荆斩浪,所以注定能够跟在龙身边,跟龙做朋友的只有老虎还有鲨鱼,因为只有这些动物才能够在龙翻身的时候不会被龙一个不小心的压死,所以说李承乾还有李泰跟自己之间的关系这么愉快,自己从来没有在这两个家伙上感觉到高高在上的样子,一是自己来的世界是一个没有皇权的世界,天生对皇权这种东西少了一丝敬畏,二就是难来所说的,自己身上这莫名其妙的世外高人弟子的身份占据了很大的原因。 不过要说老牛和老程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自己这一层身份的话,那就纯属是放屁了,这两位是苏宣在大唐见到为数不多真正的好人,就跟老孙一样,苏日安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苏宣认为两个纵横沙场,手上沾染着成千上万献血的老将是两个好人,但是事实上是真的如此,杀人是他们的职业,在战场上不是他们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杀,没有另外的选择,但是脱下了那身盔甲,这两位就是大唐真正的好人,没事干去这两家封地上的庄子上走一走,看到的几乎都是缺胳膊少腿的,都曾经跟着这两位在沙场上拼过命,现在受伤了,大唐给的那些钱都不够在长安生活一年的,所以这两位才冒着被人弹劾的风险,将自己这些老兄弟收拢到自家的庄子里面,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或许老程跟自己之间的关系还多少有一点功利因素在里面,但是对于老牛,对于这个早就成为自己长辈的老人,苏宣除了敬重,只有敬重。 对于大唐前特务头子说的话,苏宣认为自己多少还是要听一下的,人家在大唐混了这么多年经历过的事情比自己看过的还要多,吸取一下经验没什么坏处,当然也不能全信,难来今天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完全是因为难来早就已经脱离的皇宫,一身自在,才能够在不涉及皇家机密的情况下,有什么说什么,回到之前说的话题,苏宣想了一下转头对难来问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就是已经确定了跟陛下作对的那些人是来自世外宗门的了?不是说那些室外宗门总是乱世的时候出山,盛世的时候封闭山门,然后等着下一次天下大乱的时候出现么?现在的大唐苏日安说距离民安物阜的太平盛世多少还差一点距离,但是跟乱世却一点都沾不上边,他们这个时候出来做什么?而且好像还在刻意的针对陛下。” 人有千样,百家当然也是如此,当初汉朝独尊儒术,百家受到的儒家的打击,不得已才销声匿迹,有些事心甘情愿的,当然也肯定会有一些人心怀不满,总想要找一些机会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存在,挑战陛下的权威无疑是最快捷的方法。 明白了,难来的意思就是大唐有一群喜欢刺激不甘寂寞的家伙,想方设法的想要挑战世俗中力量最强大的皇权,在与皇权的斗争之中享受那种刺激的快感,这类人并不在少数,在后世就有很多人喜欢极限运动,享受在生死之间的快感,尤其是这一群人还掌握着世上大部分的知识的时候,在跟皇权斗争之中就能够经常取得胜利,让李世民灰头土脸,手中握着强大的力量却有没有地方发泄。 这么一想,苏宣还是挺同情李世民的,好不容易当上了皇帝,却发现耳边总有一堆苍蝇稳稳的乱叫,手中握有百万雄师,但是对付苍蝇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因为人家从来都不跟你正面打,只是一直字啊你耳边烦你,恐怕任谁都会受不了,更不要说李世民那种心高气傲的帝王。 “好,我算是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总是那么喜欢找陛下的麻烦,但是他们现在盯上了我又是为什么?就算是我帮着孙道长影响了他们的计划,那么他们就再想一个就是了,这对他们来说应该不算难把?大不了这一次我肯定有多远躲多远,不管就是了,至于跟我要死要活的么?” 难来冷笑一声,一脸诡异的瞅着苏宣,“你真的不知道?” 苏宣痛快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还请您老人家告知。” 苏宣恭敬的模样让难来大为受用,原来苏宣她也不是万能的啊,也有求到老夫的一天,想到这里难来也不难为苏宣,强忍着笑意说道。 “你说的没错,他们跟陛下的交锋之中也不是没有被破解过他们的手段,他们虽然厉害,但是也不可能在所有的方面都是第一,但是你跟那些识破了他们计划的人不一样啊!那些人虽然在自己的方面属于站在顶峰的人物,但是你却是同样来自世外宗门的,他们跟陛下斗来斗去,无外乎是想要让陛下知道,世上还有一股不为陛下所掌握的强大力量,但是一转头,却发现跟他们身份一样的你,已经在大唐混到侯爵的位置了,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么,他们要是不恨你我就跟你的姓,更何况你这么轻松的就在大唐得到了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富贵,那些人不会眼红,不会嫉妒么?既然眼红,嫉妒,又恨你,除了把你干掉了,那还能怎么办?” 能看到苏宣倒霉,难来就觉得开心,要不是现在自己得身体不适合大笑,很可能骨折的地方重新断开,难来这时候恐怕早就笑出声了。 天啊,这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难来么?自己心中的困惑,竟然被难来分析的头头是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瞧见苏宣看不来的目光,难来更加的得意了。 “不用这么看着老夫,你以为那个内侍少监视那么好当的呢?实话告诉你,在皇宫里面武功跟老夫差不多的有很多,甚至比老夫高的也有两个,但是到最后却是老夫成为了内侍少监,要是不是手眼过人之辈,在那个位置上完全就是在找死。” 作为曾经的内侍少监,虽然品级不大,但是实权却多的吓死人,一般人还真的在这个特务头子的位置上坐不好,苏宣赶紧两记马屁奉上,让这位帮自己想一想有什么好的脱身之策么。 “现在想要脱身?晚了,除非你放着侯爵不要,带着家里人躲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并且一辈子不出来,否则这些人早晚都会找到你的,所以躲是躲不过去了,最多就是抓紧时间远离长安这个是非之地,求神拜佛的希望那些人忙着自己得事情,没功夫对服你,然后把你忘掉,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不大,所以从接下来,你就要随时准备应付他们给你出的难题。” 苏宣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疑惑。 “难题?我不是应该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地方脖子上是不是多出了一把刀子么?” 第二百零八章 宴会 规矩是一个好东西,因为有了规矩这个社会才算是完整,不会出现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场面,虽然这种情况仍旧会发生,但毕竟是少数,极个别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也就省略不计了,因为守规矩,才形成了国家,组织,或者是家庭,苏宣爱死了这个世界上的规矩,尤其是那些世外的宗门所遵守的规矩。 按照难来来说,那些人都是不出世的宗门,每一个行走在人间的行者都继承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学问,彼此之间就算是有滔天的仇恨,又哪里能跟莽夫一样拎着刀子互砍?如果他们的敌人是普通人的话,那砍了也就砍了,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是苏宣不是啊,因为苏宣也顶着一个世外宗门弟子的身份呢,那就要用换一种方法了,换一句话说,那就是大家都是文化人,文化人处理问题的方法当然要按照文化人之间的方法来解决,所以他们跟苏宣之间的较量就被那些苏宣不清不楚的规矩限定在了智慧跟学识之间的较量中。 若果苏宣在这方面的较量之中落入了下风,甚至落败的话,那么接下来迎接苏宣的才是刀子,反之如果苏宣能够战胜他们的话,那么就一点事情都不会有。 这些都是昨天难来跟自己说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苏宣可不想因为相信了难来自己一时放松大意一觉睡过去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那样可就亏大了。 抓着难来不放,自己睡不着也不让难来睡觉,快要被烦死的难来在不耐烦的透漏了实情,苏宣没想到这货竟然也能跟室外宗门牵扯上关系,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当初儒家独尊,拔除百家,中间不知道多少连名字在史书上都留不下来的小宗门,经过这么多年的流逝,那些小宗门与其说是隐世,不如说已经变成了大唐的一份子,毕竟人总是要活着的,小宗门没有足够的银钱制成,被动了入世并没什么稀奇的。 想到这里,苏宣看向难来的目光就充满了鄙夷,原本苏宣还以为难来究竟精力的如何的九死一生,孤身一人陷入了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拼死杀出一条活路,带着至关重要的消息逃出来,中间恐怕是尸山血海的景象,但是现在一想,恐怕是段干硬是舔着脸说自己是室外宗门的人,要按照宗门之间争斗的规矩跟那些人挑战,不用想比试的一定就是武功了,除了这个苏宣不认为难来在其他方面有什么过人之处,结果拿自己的长处跟人家比试,还被人家打的半死之后才勉强赢了一两招,换来了他们下一步行动的消息。 知道了这一点,苏宣就不害怕了,虽然苏宣在后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教育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普通产物,但是毕竟领先了这个时间一千多年,曾经在视频上亲眼见识过自己脚下的这个地球还有外面无边无际的宇宙,光是一些,那些家伙就算是想破了头皮都想不出来,苏宣最自傲的就是这一方面,这是自己能够在大唐立身的本钱,比拼智慧和只是,苏宣当然不会有丝毫的担心,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窃喜,因为在苏宣的眼里,大唐的蠢货何其多,现在终于出现了几个能够跟自己较量,有资格成为自己对手的,不仅不是倒霉的事情,反而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难来不知道苏宣究竟因为什么才突然变得这么高兴,搞不懂苏宣凭什么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不过既然看不懂,苏宣好像也没有解释的兴趣,就拎着苏宣的衣领把苏宣扔了出去,没想到一个刚刚恢复一点点额重伤病号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拎着自己就像是拎着一个小鸡崽子一样,不见丝毫的吃力,扔的手法也很讲究,苏宣身子往前窜出了好几米,却是双脚稳稳的落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宣是一个身手不错的高手呢。 不明白为什么难来在自己家住着比自己这个主人还要长气,明明自己才是主人,难来是客人,但是这个客人却能够把主人给扔出来,想了想,苏宣还是打消了进去跟难来理论一下的想法,老家伙身体恢复的不错,别看身上还有伤,自己这个身体完好的年轻人进去,恐怕也不够难来一拳头打的,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滚回了自己的地方,虽然说那些什么家伙的挑战在苏宣看来已经不是那么危机了,只要不危机性命,什么事情在苏宣看来都好说,但是苏宣还是准备抓紧时间回到自己的封地,战略上藐视敌人,战略上要重视敌人,这是老祖宗说过的话,苏宣也不像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而阴沟翻船,早点回到自己的封地,将比试限制在自己的地盘上,并且将比试的内容限制在自己擅长的方向上,这样才能够百战百胜。 一场春雨贵如油,四月多的雨水当然不可能太大,淅淅沥沥细如牛毛的小雨已经下了一早上了,苏宣推开门的那一刻被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冻得哆嗦了好一阵,站在门口适应了好一会才回复了正常,鼻涕都快流下来了,赶紧吩咐厨房给自己弄一碗姜糖水,再放上两颗大枣,最近感觉身子有些虚,需要补一补,所以再放上两片参片,红糖这东西早就被苏宣弄出来了,一碗喝下去感觉全身上下都暖呼呼的充满了力气。 在这个时代可不敢感冒,在后世一场感冒随便吃两片药就顶下去了,再不济挂上两瓶点滴也就好了,但是在大唐,一场普通的小感冒都有可能要人性命,所以还是重视一下的好,苏宣才会不傻乎乎的以身犯险呢,自己喝完了之后,再吩咐厨娘给家里的人每人都弄一碗,去去寒,毕竟感冒这东西是会传染的,家里的其他人要是感冒了也很危险,不过马老三他们就不用放参片了,在大唐野山参苏日安比后世多,但仍旧卖的老贵,经不起这么浪费,大不了让厨娘多放姜片多放红枣和红糖好了,即便如此,马老三也被苏宣体贴入微的关怀感动的热泪盈眶,发誓一定会为苏家舍生忘死的卖命,尤其是马老三,听说这个家伙捧着一碗红糖水哭的跟月子里的娃一样,眼泪流成了串,捧着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好像是在喝琼浆玉露一般,不知道这货喝到嘴里面的究竟是姜糖水呢还是这个家伙流出的眼泪。 反正在马老三形容自己当时的表情的时候苏宣是一个大字都没信,因为厨娘说的跟马老三说的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加了红糖的姜糖水好喝,马老三一个人一口气就喝了两大碗,听说当时连口气都不用换就喝完了,并且要是不厨娘阻拦这货能够把一锅的姜糖水都喝光,唯一张着嘴的原因也不是因为感动的哭泣,而是因为新熬出来的姜糖水有些热,烫到了这货的舌头。 原本苏宣以为这一场春雨很快就会过去,没想到这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竟然下了一上午都没有停止的意思,不过由于雨滴不大,所以街道上并没有积水,打湿了的青石板散发着别样的味道,说不上好闻还是不好闻,夹杂着一股土腥气,苏宣很想要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这绵绵的春雨之中,就像是那些老式的桥段里面描写的那样,但是试了一下之后就很快的放弃了这个念头,刚走出门口几步,一阵微风夹杂着几滴雨滴吹过来,就把自己冻得跟孙子一样,都说清明时节春雨寒,穿着棉衣还显单,把冬天的时候穿的皮裘都给翻了出来,披在身上之后才没有了那种能够浸透到骨子里面的寒意。 马老三帮自己举着伞,苏宣快步跑到了自家的马车里面,有厚厚的马车阻挡外面的空气,苏宣才松了口气,今天就是李世民因为老孙治好疟疾的天大功劳,而专门为老孙庆贺的日子,朝臣只要是能够拖得开身的酒都到齐了,一同恭贺李世民,因为大唐没有了疟疾的威胁,李家的江山无形之中就做得更加的稳固了,而且那些不会因为得了疟疾而死的大唐百姓,也会为李世民的国库贡献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让大唐变得日益强大。 不出苏宣所料,老孙今天得病了,病得很重,厨娘拿手的四喜丸子才只吃了两个,三鲜馅的包子也只吃了一屉,出现说起的时候都在掉眼泪,苏宣搞不清楚成年人拳头大小的丸子老孙一顿就吃了两个,自己三顿都出不完的三鲜馅包子老孙一下子就吃光了,为什么老孙还有脸在用苏宣特制的牙签剔牙的时候跟自己说他得病了,看老孙的这个饭量就算是再活五十年看上去都一点不成问题,脸色红润的哪里有一点得病的样子,找个借口都不知道找一个好点的。 知道老孙就是不想要应付这种形式化的宴会,所以随便找一个借口准备搪塞过去,在苏宣面前不需要装样子,而且还告诉苏宣,自己的借口要是有什么漏洞苏宣随便临场发挥补全了就好,老孙相信这点问题这对苏宣来说用该不是什么难事。 把请柬往苏宣面前一扔,老孙就走了,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研究新药,不知道是什么,连自己都需要暂时保密,没办法,苏宣只能够拿着老孙的烫金请柬孤身一人去参加宴会了,坐在车上的时候,苏宣认为厨娘的表现就很好,值得借鉴,到了地方自己也两眼含泪的说老孙得病了,自己的演技应该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不过万一李世民临时起意,准备表现一下自己千古一帝的风采想要探望一下老孙,带着一大群朝中的大佬却发现老孙坐在房间里捻草药的时候究竟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检查请柬的家伙很烦人,又不是不认识自己,自己之前在皇宫里面跟李纲学习的时候这货成天见,至于检查的这么仔细么,竟然还想敢问自己一下孙神仙为什么不来,他还想要近距离瞻仰一下孙神仙,顺便沾一沾仙气呢。 一把从这个宦官的手里面抢过自己的请柬,苏宣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就从这个宦官的身边走过,现在自己怎么说也是大唐的侯爵,跟你一个小内侍解释原因还不够丢人的呢,自己在大唐的勋贵圈子还混不混了。 被无视的内侍也不恼,笑眯眯的继续检查苏宣身后的人。 李世民这一次将宴会的地点放在了太极殿,正好大家都熟悉,苏宣到的时候发现宴席竟然都已经开始了,疑惑的往外面瞅一眼,没错啊,天还没黑呢,不是说宴会天黑了之后才会开始么?自己怕来晚了所以早早就到了为什么看样子里面的人好像都开始了半天的样子。 正在站门口发愣,耳边突然传来的一个粗大的嗓门。 “咦,丫头你怎么才来,怪不得老夫刚才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你,来,到老夫这边坐,对了,孙神仙呢?孙神仙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这个身影不用看就是老程那个大嗓门,这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被老程吸引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苏宣连忙向在座的诸位行了一礼,然后才想着李世民一脸歉意的说道。 “陛下,实在是不巧,今天孙道长偶感风寒,所以来不了了,特意让微臣代他老人家向陛下以及诸位国公表示歉意。” “什么来不了了,明明是孙道长不喜欢这些应酬随便推脱的借口,老夫早就料定了孙神仙那样的世外高人不愿因跟老夫这样的莽汉应酬,一定不会来,所以早就督促着陛下上酒,陛下,我可知道您最近收购了一批子好酒,老夫今天就是奔着这坛子酒来的。” 苏宣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尉迟恭这个老杀才,笑了笑也不在意,多亏了尉迟恭这番话,李世民原本有些小不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即大笑着说道。 “好,既然爱卿有如此兴致,朕当然不会让你扫兴,来人啊,把内库里那一批好酒拿出来,既然孙神仙不在,那我们君臣今天就开怀畅饮。” 第二百零九章 莫名的感谢 要说宴席,那么整个大唐恐怕没有比李二的宴席规模更加宏大,宾客更加富贵的了,到场的国公就十多位,苏宣这个半吊子的侯爵往人堆里面一站没有丝毫起眼, 坐在老程的旁边,紧邻着的就是老牛,这个位置可以说是最舒服的了,有这两位老将照看着,苏宣就不用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是不是符合贵族礼仪,来到这里之前, 苏宣可是连夜通读了大唐勋贵的礼仪,这才知道在大唐就连喝酒的时候端起杯子的礼仪都精确到了每一个手指应该在什么位置上,光是这个姿势就练习了一夜,生怕 被别人认为自己这个渭水县侯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 要说之前苏宣对大唐最顶层的宴会还有什么期待的话,现在有的只有满满的错愕和失望,原本苏宣会以为在这个宴会上看到的都是一群得体的贵族,彼此之间谈吐 优雅,相互以礼相待,现在苏宣的幻想已经破灭成了一地的碎屑,而且上面还有一堆散发着汗臭的大脚在不断的踩踏。 想想也是,李世民只所谓能够作文现在的位置除了那些文臣跟苏宣幻想的差不多之外,剩下的武将都是跟着李世民造反起家的,中间有很多都是响马出身,投靠 了李世民身份才算是洗白了,不至于被李世民拉出去砍头,要是真的较真的话,哪个身上都有不光彩的污点。其中就包括老程,你能指望这群家伙能够有什么教养? 还不如指望母猪能够上树现实一点,因为苏宣就看过,母猪逼急眼了真的能够上树,而且直接爬到了三米高的树顶。 宴会刚一开始,一桌子饭食刚刚端上来,还没等李世民说话,下面就已经吃的不亦乐乎,其中还夹杂三两声喝骂,比如那个抢了自己碗里面的丸子,这个强了自 己盘子里面的鸡屁股等等,天啊,都已经混到了国公的位置上了,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起码满大唐出了皇宫不管到哪里都能够横着走的存在,现在竟然为了一 个鸡屁股争执不休,两个人隔着桌子各种‘彼其娘之’,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也不见什么创新,李世民抬起的酒杯在半空中等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话,苏 宣很担心下一刻李世民就会爆发,但是让苏宣意外的是面对着下面乱糟糟的仿佛菜市场一般的景象,李世民脸上虽然有些不满,但最后还是把酒杯放了下来,摇了摇 头就把这件事忘掉了。 不愧是千古一帝的心胸,对于这一点苏宣还是钦佩的,虽然李世民老的时候喜欢嗑各种各样掺杂了重金属的丹药,但那也是年老智昏的原因,最起码在年轻的时候 历史面还是称得上英明的,最起码苏宣要是处在李世民的位置上,面对这么一群乱糟糟的属下,早就不堪其扰了,随随便便就打发这些家伙去守海岛,哪里还有在李 世民的手底下善终的情况发生,也就李世民能够忍受这些家伙。 放在盘子里面浇上香浓的肉汁的丸子苏宣尝了一口就知道是自家的手艺,别人家做不出这么纯正的味道,没想到李承乾竟然把厨娘借给了李世民办这场宴席,因为 这一次是君臣之间的庆祝,所以并没有李承乾和李泰他们什么事情,几盘子绿菜端上来的时候苏宣明显的听到了那些土鳖在惊叹,没想到在桃花初开的时候就能吃到 绿菜云云,期间免不了夹杂着对李世民滚滚而来的马屁,苏宣撇了撇嘴,却对桌子上的绿菜看都不看,为了保证绿菜的鲜美,厨娘甚至在里面就连油水都放的很少, 机务诶了保证绿菜的原汁原味,这样的绿菜吃起来有什么意思,不仅仅是苏宣,老程还有老牛也是对自己桌子上面的绿菜无动于衷,只有凉拌黄瓜比较对这两位老将 的胃口,放了一点盐的;凉拌黄瓜味道不错,所以才勉为其难的吃了两筷子。 尉迟家还有秦家也有暖房,都是长辈,一个暖房又费不了多少钱,当然不能厚此薄彼,秦琼还在遵循医嘱,少吃油腻的东西,这种青菜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是亲兄 还是皱着眉头吃下去了,尉迟恭却破天荒的将绿菜放到了坐在他身旁打的那个人的桌子上,换来了好一顿感谢,尉迟恭哼哼两声就算是回答了。 等到尉迟恭所谓的美酒被端上来之后,离得远远地苏宣就感觉有些眼熟,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没错,这些所谓的美酒就是自家的蒸馏酒,苏宣听苏曲这个管家说 自家的美酒销量很好,但是没想到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了,都已经卖到皇宫里面来了,看那群来讲一脸垂涎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因为这种蒸馏酒恐怕没少赚钱,苏宣就 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自家的生意每个月究竟有多少收益连自己这个做家主的都不清楚,每个月苏曲拿来的账簿苏宣随便的扫了一眼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反正苏曲 是自己从陇右带来的,忠诚没的说,不用担心苏曲会在里面做什么手脚,由此一来面对苏宣的信任苏曲当然是更加认真的做事,但是苏宣这种随性的处理事情的方式 不知道被老奶奶还有孙道长数落过多少次,看苏宣没有改的意思才无奈的放弃。 虽然苏宣喜欢钱,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在苏宣的念头中,钱这东西只要够用就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比钱还要珍贵的,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安歇珍贵的 东西没了可就是真的没了。 尉迟恭哈哈大笑三声,似乎不这样不足以表现自己跌豪迈,起身从侍者的手中抢过一坛子苏家的蒸馏酒,用手排掉上面的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就散发开来,胜过 了市面上其他的美酒不知道多少倍,尉迟恭享受的深吸了一大口酒香之后,便抱着人头大小的坛子张开大嘴往嘴里面灌,苏宣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 尉迟恭手里的酒坛上面写着的数字赫然就是四十五,四十五度的蒸馏酒这么喝下去是嫌弃自己倒地的速度不够快么? 果不其然,一大坛子酒下肚之后,号称千杯不醉的尉迟恭的身子就开始打晃,脸色通红的如同煮熟的大虾,两眼迷离,需要考旁边的人搀扶才没有倒下,就着还有 功夫称赞一声‘好酒’。 等到侍者端着坛子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苏宣赶紧起身在侍者抱着的坛子上面看了看,这一看苏宣的冷汗就下来了,还好自己坐在这里,这个侍者给老牛的那坛 子酒上面的数字比尉迟恭上面的还要大,赫然是一个五十,这要是喝下去了还能有命在?自家弄出来的酒自家清楚,喝的时候是好喝,但是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也能 够要人命,头疼的仿佛快要爆炸,度数越高这样的反应就越明显,五十度的美酒苏宣热播为老牛还享受不起,那边的文臣听说嗜酒如命,无酒不欢,这样的极品美酒 还是给他们品尝的好,万一一杯酒下肚之后突然有了什么灵感,做出什么传世的名篇出来流芳百世也是一件美谈。 起身在大殿里面转了半天苏宣才拎回来两坛子十五度的白酒,这个度数也就比后世的啤酒稍微高了点,就算是喝醉了第二天起床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不适,两坛子 分别给了老牛和老程,至于秦琼,他就不该喝酒,所以苏宣也就没费事。 对于苏宣古怪的举动,老程和老牛虽然不解,但是也明白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笑了笑就接了过来,他们相信苏宣不会坑他们,既然苏宣这么做,一定有其中的道 理,确定了自己这两位长辈不会被自家的蒸馏酒坑害之后,至于其他的人,苏宣懒得在乎,头疼而已么,又不会死人,越是美丽的蘑菇就越有毒,事情都有两面性, 品尝了美酒之后,就算是第二天头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 哪想到自己的举动早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苏宣刚刚排开泥封想要为这两位长辈倒酒,这是身为晚辈应该做的事情,但是中间突然插进来一个碗就有点过分了,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的渭水县侯,给两位长辈倒酒是自己应尽的义务,自己不愿意就算是李世民强迫自己给他倒酒,第二天就会有言官铺天盖地职责李世民失德的言论。 转过头,发现竟然是李纲,面对这位老人家自己倒酒是应该的,赶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这位学问界的泰山北斗,老牛和老程也起身致意,谁知道老人家来这里就是讨一杯酒水,也不停留,笑了笑,问了苏宣是不是准备办书院,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就离开了。 有一就有二,大唐的聪明人并不在少数,当另一个碗递过来的时候,苏宣准备先倒了再说,因为早在这个胖胖的中年人走过来的时候老程已经压低声音跟自己介绍了这个人,不说这位刚刚平了叛乱回来,劳苦功高,就凭长孙无忌这四个字,苏宣也的乖乖的倒酒,这一位狠人惹不起,长孙皇后的哥哥,大唐将来真正的权臣,权力大的让人发指,想搞谁就搞谁,在这位面前自己小小的渭水县侯实在是不够看的。 长孙无忌笑眯眯的眼睛中总有一缕精芒闪过,先是品尝了一下碗里面的酒水,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不同,疑惑的瞅着苏宣问道。 “这里面有鬼?” 苏宣点了点头,正准备把酒精度数里面的猫腻说出来,坦白从宽,谁知道人家根本不听,打量了一下苏宣,说了两句勉励的话之后,也转身离开了,就是留下了一句让苏宣想不明白的话。 周家很感激自己?周家,哪一个周家,自己在大唐认识的周家很多么,周家为什么要感激自己,自己怎么记不起来了,这不像是一直都挟恩图报的自己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啊! 等到长孙无忌离开之后,老牛才叹了口气,拍了拍苏宣的肩膀说道,其实不仅仅是周家,就连我们这些长辈,也要谢谢你。 这一下苏宣更迷糊了,连忙打断老牛的话,“牛伯伯,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周家,而且您为什么要谢我?能不能说清楚一些?” “你不知道?” 老牛好像比苏宣还惊讶呢,确认苏宣真的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事情之后,老牛才叹了口气说道。 “周大死了,是战死的,他在临死的时候,都在感谢你让他能死在敌人的刀下。” 苏宣沉默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真的认识一个叫做周大的,那个家伙就是差一点死在段干手底下的禁军统领,苏宣记得当时自己为周大说了一句话,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不如废物利用发挥一下余热,段干同意了,然后把周大秘密押送进了刑部的大牢,苏宣原本以为能够让周大混过这段时间,然后被从轻发落,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 苏宣苦笑一声,无奈的问道。 “那群家伙真的对卢家出手了?” 一旁的老程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对苏宣说道。 “你这个丫头想的分毫不差,昨夜一群人杀入了刑部大牢,想要救走卢家的那些人,被及时发现才没有成功,其中周大的功劳功不可没,一双横刀在大牢里面那种狭小的地形硬生生的牵制住了五个人,杀了两个,才坚持到大队人马赶到,只可惜那时候周大已经死了,对了,虽然他们没有全部救走卢家的人,但是有一个人却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一十章 失踪的卢青 周大那种人就是一个天生的战士,忠诚在这种人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当因为并不是自己的失误却要承担要命的责任的时候,周大并没有反抗,拿出刀抹脖子的动作没有一点的犹豫,是真的准备自杀,而不是在演戏。 因为老牛和老程的原因,苏宣对这样大唐忠诚的战士有着本能的好感,终端身上每一处刀疤都在无声的证明他对这个国家曾经做出的贡献,如果让这样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动于衷的话,苏宣认为自己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所以苏宣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周大逃脱这一场责罚,最起码能够多出几天的时间来安排一些自己的后世,这已经是苏宣所能做到的最大的结果了,苏宣说服段干的方法很简单,苏宣认为那些人既然在这个村子里面动手了那么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将目标打到卢家的身上去,卢家现在所哟度男丁都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女眷也被官府发卖,可以说李世民是要把卢家往死里整,长时间在那些老牌世家身上受到了恶气李世民准备全部发泄到卢家的身上,两者之间已经算得上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只有一有机会,卢家当然不可能重新投向李世民的怀抱,就算是这样,藏在隐蔽处的手里面也一定藏了一把抹了毒的匕首,可以想象如果卢家能够脱离这一次的灾难,一定会竭尽全力向李世民展开报复,而偏偏能够让李世民头疼的事情那些神秘的家伙都喜欢干,所以苏宣就借此说动的段干先不要处死周大,把周大秘密放进刑部大牢里面当一个内应,虽然凶险,但是周大本来就是一个该死的人了,死了也不心疼。 但是这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猜测而已,苏宣从心底里不希望那些神秘的家伙去劫狱,而周大也能因此在里面多活一段时间,等到禁军里面有内鬼的消息渐渐平息了,周大不是没有或者离开哪里的机会。 只可惜,苏宣胡乱想出的理由竟然变成了现实,虽然周大双臂强悍有力,一把双刀在他的手里面挥舞起来几乎是水泼不进,但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被发现的时候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了,这个蠢货临死的时候听说是笑着死的,作为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物,苏宣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情况,人死的时候不应该都是一脸恐惧的么? 老牛和老程说周大是死得其所,身为一个战士死在战场上是最高的荣誉,因为苏宣的原因,周大的死不再是因为他的错误,而是为了大唐为了陛下而死,这样一来周家就会得到更好的待遇,意义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周家也是有功之后。 但是即便周大拼死为外面的人拖延时间,但是当刑部清查监狱里面人的时候,仍然发现有一个人不见了,老程说的没错,那个人苏宣很熟悉,因为当初苏宣跟卢家之间的恩怨就是因为苏宣想要他的一条胳膊,卢青哪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了防守森严的号称位子都飞不进去的刑部大牢里面。 第二百一十一章 老程的养气功夫 卢青的消失苏宣并不奇怪,因为早就在很早之前苏宣就发现了大唐并不相识传说中那样铁板一块,组成大唐金字塔最顶层的那一部分还好,但是越往下就越松散,到了最底层甚至可以说已经如同布满了漏洞的筛子,什么牛鬼蛇神都存在。 但是苏宣唯一想不通的为是什么卢青,卢青苏宣也曾经见过,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为什么那群家伙不惜耗费巨大的代价也要讲卢青救出来,难道他们就那么确定卢青接下来展开的报复就让李世民头疼至极不成? 莫名的,苏宣发现老牛和老程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太对劲,仔细想了一下,苏宣悚然一惊,总算是明白过来老程和老牛为什么在今天庆祝疟疾消失这种算得上是大喜的日子里向自己着重的提起这件事情,苏宣刚才就想着卢青会报复李世民,他娘的就偏偏忘记了自己,当初可是自己吧卢家付之一炬的,卢青就算是想要报复,恐怕背地里写在是小本本上的名字也不会少了自己吧,虽然李世民是卢青报复的头号目标,但是说到二号目标肯定是自己没跑了,问题是李世民住在皇宫里面,皇宫里面高手如云,类似难来段干这样的好手好像随便从一个犄角旮旯李世民就能弄出来好几个。 更不要说还有大队的人马守护,是哦无诶皇宫的禁军可跟外面的不一样,这里的每一个人就算是地位最低的大头兵也要仔细清查家室,从父辈往上数祖宗八代以内的事情都要了解的清清楚楚,确定是真真正正的大唐良家子弟之后,才能加入进来,说得上事李世民真正的亲信部队,绝对没有背叛的可能,就算是走出皇宫李世民的身边同样被铁桶围的严严实实的,不给那些刺客丝毫的可乘之机。 所以想要对付李世民,最起码也要聚集三千人以上的部队才可以给李世民带来一丝威胁,而且就算是这三千人都死光了,说不定卢青也只能远远的看李世民一眼,就被乱刀砍成一滩烂泥,点子太扎手,所以卢青想要对付李世民几乎不可能,别说三千人的部队,就算是卢青在长安附近拉起一个一百人全副武装的造反部队,从长安县令到军中的大佬,到时候被暴怒的李世民砍死的人恐怕比卢青煽动造反的人数还要多,而且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既然报复李世民的机会太渺茫了,卢青也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硬来,那么接下来卢青退而求其次准备干掉的目标简直就是再清楚不过了,除了苏宣之外还能有谁,这一刻苏宣觉得自己的屁股下面好像长了钉子,坐在蒲团上难受的想要站起来飞奔到家里面,将这个消息告诉家里面的马老三,万一卢青伤害到了自家的老奶奶或者苏花花,这群王八蛋也不用干什么了,干脆自己抹脖子去吧。 原本苏宣知道了那些室外宗门出手按照规矩之后,苏宣彻底把心放进了肚子里面,但是现在,苏宣的一颗心剧烈的跳动,几乎要把胸膛炸裂,卢青可不是安歇世外宗门里面的人,而是一个被自己和李世民弄得家破人亡,一心只知道报复的独狼,这样的人就算是做出任何事情都一点都不奇怪,苏宣担心满心都是仇恨的卢青会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家人身上,这一点是苏宣的死穴,要是卢青拿着老奶奶的安全来威胁自己,苏宣除了干脆的扔下手里面的刀子低头便跪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好选。 老程一把拉住了苏宣的胳膊,把苏宣的身子按在了座位上,压低声音对苏宣说道。 “老实的坐在这里,急急忙忙的像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点侯爵的样子。” 侯爵的样子?跟自己的家人比,自己身上这个侯爵的名头就是个屁,饥不能食,渴不能饮,听上去在大唐威风凛凛,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但是跟自己的亲人相比,连茅坑里面的石头都不如,这个时候了苏宣有哪里能坐得住,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的亲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苏宣会后悔一辈子,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但是老程的力气太大了,落在肩膀上面的手防腐蚀一座大山一般,苏宣拼了命也不能移动丝毫,怕伤到了苏宣,老程不敢继续用力,照苏宣这个样子再过一会很可能把自己的肩膀弄断,老程连忙松开了手,嘴里面快速的说道。 “放心,陛下还有我们早就帮你安排好了,你以为陛下愿意看到一个应该死在大牢里面的人就这么活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跟不要说卢家的关系错综复杂,毕竟是千年的世家,底蕴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如果放任不管可能真的会为害尤甚,所以陛下还有我们早就派人把你在长安的宅子围了起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段干听说也亲去你家了,一旦有人想要对你家动手,老夫用自己的尊严保证他们不可能靠近你家三步的距离就会被抓住。 更何况你家里还有难来这个老家伙,虽然听说他受伤了,一身实力可能发挥不出来,但是一个活了这么久的老家伙,还能够在那些宗门的手底下捡回一条命,他的眼界很多时候比他的武功更有用,有他帮你照看着,就算是有什么意外,也能保证带着你的家人处在最安全的位置上,这些人加起来就算是想要干掉老夫都足够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宣张了张嘴,发现事情确实是如同老程所说的,自己的家人现在的安全应该不用自己操心,说不定他们比自己现在都要安全,自己一旦这么急急忙忙的回去了,说不定还会落入别人的圈套里面,但是即便是这样,苏宣还是在蒲团上坐立不安,屁股下面好像是有石头一样难受,扭来扭去的一刻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不能亲自呆在自家人的身边,亲眼看到自己跌亲人,苏宣总感觉有些不放心。 看到苏宣明白了自己跌意思,老程也松了口气,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斜着眼睛看着苏宣的样子哈哈大笑,指着苏宣对一旁的老牛说道。 “你看看这丫头,养气的功夫比老夫还要差劲,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老夫没经历过,早就可以做到的泰然处之的程度,身为勋贵哪能一个敌人都没有,要是老夫像这个丫头的样子,不用干别的了,一天天光是担心就能把自己担心死,所以说么,对待敌人下手一定要狠,明明已经把卢家弄残了,就应该立刻下狠手把卢家上上下下彻底弄死才能够放心,趁你病要你命是兵家上策,这丫头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卢家的男丁已经被抓进大牢里面了,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把握,跟没事人一样成天优哉游哉的闲逛,现在好了,这时候才知道着急,可惜啊,老夫帮着这个丫头上了两次奏折,希望陛下早点干掉卢家,不要养虎为患,陛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是装作看不到,现在让卢家的小崽子跑出来了一个。倒成了麻烦。” 苏宣感激的看向老程,这样的话老程跟自己说过不下两遍,苏宣却一直没有当回事,总觉得那么赶尽杀绝不太好,现在想想,自己还真的是蠢的可以,既然已经成为了生死大敌,要么不得罪人,要么就让敌人一辈子都翻不起身来,当时这个简单的道理自己为什么就想不通呢,现在坐在这里干着急是何苦来哉,苏宣没想到自己没做的事情,老程却帮自己做了,虽然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是老程的这份心意苏宣记在了心底。 坐在另一边的老牛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看向了老程,冷淡的说道。 “少在这里得了便宜卖乖,自从多了这个孩子,家里面的生活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谁家能够在冬天吃到鲜嫩的青菜,除了皇家之外就你我老秦还有老尉迟这几家,家里面有什么好的吃食这丫头也是孝敬我们一份,从不藏私,你家的厨娘没在苏家学过两手拿手菜不成?明明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我家里面都不缺吃食,但是现在家里的老妻现在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吃饭。 手里面有功劳了这孩子也不藏私,见虎和处默的品级已经升了两次,比你我当初年轻的时候强多了,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孩子把我们当做长辈一样孝敬你就偷着乐去吧,做了错事也没关系,他们还年轻,要是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对了还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什么,有我们这些老家家伙看着,他们就算是犯错还有我们帮他们看着,要是这丫头真的在一开始就像你说的那样一上来就把卢家往死里面整,你现在还敢在这丫头面前摆什么长辈的样子,让这丫头给你倒酒自己在一遍心安理得的坐着么?” 老程听到了老牛的话,嘿嘿发笑也不生气,事实却是如同老牛说的,要是苏宣一开始就狠辣的跟他们这些在沙场摸爬滚打的一辈子的老将一样,再加上苏宣还这么年轻,老程虽然不会担心,但是也会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轻易不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苏宣虽然在对待敌人的方面有些错误,但是这样的苏宣才更让老牛和老程喜欢,就像老牛说的,年轻人犯错误没关系,只要他们这些老家伙还在一天,就不会坐视不理的。 正在想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肉丸子就冲着老程的面门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老程的脑门上,丸子做的很好,绵软可口,深得文臣那边牙都掉的没两颗的老家伙的胃口,所以砸在脸上当然不会太痛,不过砸在脑门上碎裂成一团的丸子夹杂着酱汁从老程的脑门上流下来的样子就不那么美观了。 刚刚还在想苏宣吹嘘自己的养气功夫如何了得的老程脸上的笑容彻底的僵硬了,虎目散发着慑人的寒光看向了让自己变得这么狼狈的罪魁祸首,尉迟恭不愧是酒中大家,刚才明明已经醉倒了,现在竟然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了,就是酒品有待商榷,两手挥舞如风的正在耍酒疯,周围三丈之内早就没人了,单着盘子都想离这个时候的尉迟恭远一点,万一被那双手扫到了来一个骨断筋折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深感无敌寂寞的尉迟恭更加开始了,端着自己的盘子开始庆祝,拳头大小的丸子很不巧被尉迟恭甩出来落在了老程的脸上。 都是纵横沙场靠着搏命换来今天富贵的悍将,别人怕尉迟恭,老程当然不会怕,更何况尉迟恭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当即怪叫一声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什么贵族的礼仪早就扔到了脑后,撸着袖子就冲了上去跟尉迟恭大战成一团,一旁的苏宣想要阻拦都没来得及。 两个沙场的老将过招没有想象中俺么赏心悦目,两个强壮的都跟狗熊似的人物就那么互相抱着跟街头小混混那样扭打在了一起,一会老牛骑在尉迟恭的身上占了上分,还没等老程得意的笑声传出来,就又被尉迟恭压在了身下,两人之间近身肉搏也没有机会让苏宣欣赏一下尉迟恭那传的神乎其技的马上夺槊的功夫。 不大一会苏宣就发现老程的衣服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鞋子也丢了一只,尉迟恭的样子也好不了多少,实在是太丢人了,两个当朝国公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打架,衣衫不整的样子传出去像什么话,苏宣正想要把这两个人拉开,却被老牛阻止了,老牛一脸平静的样子看上去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两次的了,顺着老牛手指的方向看去,苏宣发现李世民也是一脸的平淡,那边已经打开锅了,李世民甚至往那边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正在跟一旁的老李纲说话,说道有趣处还发出大笑的声音。 至于另一边的文臣也是一脸司空见惯的样子,几个距离站场位置比较近的文官怕被飞来的破鞋砸到脸,毕竟老程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所以施施然的端起自己案几上喜欢的菜肴去跟关系好的同僚拼了一张桌子。 一切都自然的有些诡异。 第二百一十二章 贼偷 除了诡异两个字之外,苏宣实在是想象不出另外两个能够形容眼前景象的字,太极殿里面的宴会一遍打得不可开交,武将们将尉迟恭还有老程围起来,不断地加油,看的兴高采烈,另一边的文臣却对这边的景象视而不见,有滋有味的品尝着自己面前的菜肴,苏宣就看到长孙无忌就在跟礼部尚书温大雅那个老头子拿着一个犀角杯在讨论这个杯子的来历。 看上去一个吏部尚书一个吏部尚书两个人对眼前的犀角杯各持己见,经过了一小番争论之后,还像是礼部尚书温大雅更胜一筹,长孙无忌虚心的接受了温大雅的理由,认为这个犀角杯确实是前隋的用具,因为温大雅的理由无懈可击,犀角杯的下面有一道划痕,这是当年温大雅参见隋朝宴会的时候无聊用手指在下面特意留下来的。 被温大雅用完美的借口击败的长孙无忌拱了拱手,认可的温大雅在鉴定古物的方向上却是比自己这个礼部尚书更胜一寿之后,便笑着离开了,武将有武将的较量方式,文臣当然也有文臣的较量方式,无关乎胜负,不过是一点宴会上打发时间的调剂品,即便是输了也没什么,即便是被别人知道了,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也是一件雅事。 苏宣的眼睛很好使,或许是因为年轻的原因,当长孙无忌离开之后,苏宣看的分明,温大雅这个下吧上留着尝尝胡须,看上去满腹经纶的老家伙左右看了看之后,宽大的袖口装作不经意间的在案几上划过,被这个老家伙放在案几上造型精美,镶嵌着一颗大珍珠的犀角杯就奇怪的消失不见了。 悄悄的做完这件事之后,温大雅一脸的满足,不经意间转过头发现了一个少年丫头正瞪大着眼睛看向自己,楞了一下,作为大唐新进的侯爷,即便是从来没见过,温大雅也知道苏宣是谁,毕竟年纪轻轻还是个丫头就能在那个位置混一个案几的除了苏宣还没有别人,作为礼部尚书,明显脸皮已经锻炼到了水火不侵的程度,丝毫没有被人抓住现行的羞愧,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向苏宣笑了笑,便继续贼目烁烁向其他方向上扫视,继续寻找着自己下一个目标。 天啊,李世民手底下的究竟是一群什么人,武将们在宴会上当着李世民的面打成一团,李世民也不管一管,就装作看不见,老牛专心对付桌子上的吃食,还有功夫挡住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菜肴,顺便在照拂一下苏宣,不至于让苏宣被各种各样沾了口水的汤汁浇一身。 文臣那边看上去还好一点,但是为什么温大雅这个礼部尚书参加宴会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看上什么就拿什么,不大一会宽大的袖袍就已经鼓鼓囊囊的不成样子了,温大雅的袖袍比一般人要打上很多,苏宣一开始还以为这是礼部尚书应该有的样子,毕竟宽大的袖袍看上去就很具有古典的美感,现在看来自己之前想的都是在放屁,温大雅这个礼部尚书之所以这么穿就是为了能多藏一点东西带走,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除了老牛还正常一点,像一个合格的长辈之外,今天苏宣所见到的几乎颠覆了苏宣对这些古代名臣最为美好的幻想,谁能想象在礼部这样严肃最注重规矩的地方,温大雅身为礼部尚书竟然是一个贼偷,而且都偷到了皇宫里面来了,可谓是天下所有贼偷的老祖宗,那些贼偷做梦都想要做却不敢做的事情这家伙很轻松的酒得手了。 苏宣看的很清楚,温大雅藏在袖子里的东西里都象牙筷子,有镶满了宝石用来割肉的小刀子,都是一看就给人一种价值连城感觉的好东西,明明染满了铜锈的酒樽更像是一个古董,温大雅却看都不看,下手的目标明确,都是容易脱手的好东西,可怜被偷了割肉刀子的那个满嘴牙齿都要掉光了老学究,找不到刀子割肉只能用仅剩的几颗牙齿颤颤巍巍的从盘子里肥而不腻的猪肉上面艰难的咬下来一小块,看上去让人心疼,苏宣很担心那个老学究会因为贪吃几口肉食而把自己为数不多的牙齿都给崩掉。 李世民举办的宴席,当然用的都是好东西,就比如说自己面前的这几个碟子,他娘的竟然都是用白银打造的,而且还是七个大小不一的碟子为一套,边沿镂空雕花,看上去美轮美奂,不仅利于观赏,还能察觉到菜里面有没有被人下毒,就是有一点不好,这样的银盘子用不了几次就地重新制作,因为用来盛菜的白银盘子很容易就会被腐蚀变色,乌漆嘛黑的样子一点都不讨喜,没有人愿意捧着脏兮兮的银盘子吃饭,一点胃口都没有,而且还会让人觉得掉价,不符合自己贵族的身份,要是被人知道会被笑话的。 看银盘子上面的颜色,苏宣推断出这一套银盘子应该是第一次被使用,实在是败家啊,几十两银子足够平常人家富足的生活五六年的了,到了李世民这里竟然沦落成的盛菜的工具,还他娘的是一次性的,这样的浪费是会天怒人怨的,苏宣认为自己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原本苏宣早就对这一套银器垂涎三尺了,好不容易来一次皇宫,哪能不带回去一点纪念品,不过因为这是在太极殿里面所以才强忍着而已,现在发现连礼部尚书的行为都这么嚣张,那自己还等什么?坐任这样美丽的银器最后成为消耗品实在不是自己的为人,从怀里面掏出一块手绢,把银碟子上面盛放的东西都给弄掉,再用手绢擦干净,至于被苏宣扔在案几上面的菜肴,谁会去在乎,苏宣最喜欢的就是在这些银碟子下面印刻的皇家的标记,这东西如果在普通人家被发现是大罪过,不过看温大雅拿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虚就知道肯定没问题,毕竟李世民也是不是的会赏赐一些这些东西给勋贵,用来勉励勋贵为大唐做出的贡献,大不了回到家之后就放进宝库里面把这些碟子锁好,等到一两百年之后,谁都记不清楚了,如果苏家的后人不争气把宝库打开,把这些碟子卖掉还能多撑一段时间。 不知不觉间苏宣发现老程还有尉迟恭已经打完了,正坐在一起大口的喝酒,好像刚才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的不是他们两个一样,见到没有热闹看,围观的武将也都散开了,不过温大雅这个老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想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苏宣也不准备去在乎,反正温大雅袖袍已经鼓鼓囊囊的跟装了一大块石头一样,走路都费劲,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筷子都聚不起来了,自己悄悄的弄走几个银盘子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卢青那个家伙究竟准备如何报复自己,自己接着就是了,与其坐在这里担惊受怕的自己吓唬自己,还不如弄几个银盘子来的实在,而且听老程说现在满长安的人都在找他,李世民已经下了死命令,毕竟卢青从刑部大牢里面出来的,已经狠狠的打了刑部那些大佬们一个响亮的耳光,今天的宴会上也没有发现刑部的人,想来现在刑部的大佬们一定带着自己的收下满长安的再找卢青了,这个时候卢青逃命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愚蠢的呆在长安报复自己,苏宣相信,现在的卢青恐怕已经有多远跑多远了,准备收拢人手以图后势,就算是准备报复自己,也不可能是最近这段时间能够做到的事情。 想明白了苏宣就放心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原地发呆,其中又从案几的角落收走了一个青铜的酒樽,原本苏宣是想要找到一些金器的,毕竟明黄色为尊,黄金做成的盘子才最能衬托李世民的身份以及皇宫的环境,但是可能皇宫里面失窃的案件实在是太频繁了,李世民也有些承受不住这种消耗,所以苏宣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符合自己的心意的金器。 对于酒樽这东西苏宣实在是没什么研究,做多把酒樽弄回去当成一个铜制的纪念品,不过对面温大雅的目光已经不止一次的落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酒樽上面了,苏宣要是还不知道这是这位贼偷前辈在提携自己,这么多年就算是白活了,自己虽然判断不出这个酒樽有什么价值,但是苏宣相信温大雅身为礼部尚书眼光一定不差,能够让他流连忘返的,一定是好东西没错了,近水楼台,先收起来再说,就算是重新融了制成铜钱还不算亏本。 温大雅向苏宣漏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只可惜苏宣的案几距离自己太远了,那个三足兽衔环耳的酒樽自己没办法得到,就只能便宜苏宣了,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温大雅也能判断出那个酒樽是先秦的用具,家里已经有一个了,温大雅一直想要配一套,既然已经落到了苏宣的手里,待会问一问苏宣换不换,自己这里的存货很多,看苏宣的样子对酒樽也不怎么上心,自己一定能够拿出让苏宣满意的交换品。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太极殿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宴会的气氛才刚刚进入到高潮,老程还有尉迟恭把腰带扎紧,站在太极殿的正中心开始摔跤,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苏宣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这些武将对于这种事情有恃无恐了,李世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断的为两位老将叫好,甚至大有一副跃跃试试的表情,就迟到李世民对于这种情况一定是持纵容的态度。 毕竟李世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沙场上统兵的将领,百骑破万这种事情李世民也不是没做过,虽然苏宣更倾向于这是李世民在陷阱之中不得不拼命的成果,但是李世民到底是成功了这是事实,现在成位了皇帝,就不适合带兵打仗了,但是那一刻驰骋疆场的雄心却更加的强大,真正的下场比试是不可能的,不管他的对手是谁,都会立刻躺在地上向李世民认输,所以李世民现在也只能干看着过过眼瘾了。 月上中天的时候宴会才进入到了尾声,有一口没一口抿着酒的苏宣也有些醉意了,当超重的大佬三三两两的跟李世民告辞之后,苏宣跟老牛就扶着已经醉的快要不省人事的老程往外走,就着老程还大呼过瘾,今天老程靠着苏宣在后面支持,递给老程的都是帝都就,而给老程的对手都是高度酒,真正的坐实了老程千杯不醉的名头,老程一个人喝到了五六个酒量不错的家伙,就连李世民都惊讶老程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苏宣算得上是离开的比较晚的了,正好在温大雅的身后离开,由于袖袍里面的东西是在太多了,温大雅走路的姿势有些古怪,迈过太极殿没扣的时候,那镶嵌着大珍珠的犀角杯叮当一声从温大雅的袖子里掉了出来,正好让一边守在门口的内侍看了个正着,苏宣内心一紧,抓贼抓脏,这一下子温大雅该怎么办,万一这老家伙见势不妙把自己供出来岂不是要糟糕。 但是苏宣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那个内侍不单没有因为这个犀角杯而大喊大叫,还非常殷勤的快走两步,知道温大雅不好弯腰,主动把温大雅把犀角杯捡起来,递给他,嘴里面还笑道。 “黎国公,您的东西掉了,这回可放好了,都是贵重东西,可不敢再掉了。” 温大雅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想要拍拍内侍的肩膀,奈何袖袍里面的东西太重了抬不起手,只能作罢。还有空回过头来得意的看苏宣一眼。 这下就放心了,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温大雅袖袍里面的东西,自己不过从太极殿弄了几个银盘子,跟温大雅一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原本还担心门口有搜查的,现在可以光明正大趾高气扬的走出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深夜 但是苏宣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那个内侍不单没有因为这个犀角杯而大喊大叫,还非常殷勤的快走两步,知道温大雅不好弯腰,主动把温大雅把犀角杯捡起来,递给他,嘴里面还笑道。 “黎国公,您的东西掉了,这回可放好了,都是贵重东西,可不敢再掉了。” 温大雅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想要拍拍内侍的肩膀,奈何袖袍里面的东西太重了抬不起手,只能作罢。还有空回过头来得意的看苏宣一眼。 这下就放心了,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温大雅袖袍里面的东西,自己不过从太极殿弄了几个银盘子,跟温大雅一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原本还担心门口有搜查的,现在可以光明正大趾高气扬的走出去了。 作为一个礼部侍郎,能够把东西从皇宫里面带出去显然是一件看上去十分风雅的事情,虽然苏宣并不认为这其中究竟那里风雅了,但是看到温大雅袖袍里面往外掉东西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超重的大佬也有不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指责,显然那些家伙平时也没少从皇宫里面往外顺东西。 但是当苏宣往外走的时候段干那张死人脸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苏宣的面前,先是向老牛还有老程行了个礼,然后就指名道姓的想要检查一下苏宣。 这就过分了,前面温大雅带着一大堆东西仙子都能看出来问题你却不去管,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老家伙在你面前离开,到自己这里却要检查自己,今天自己要是妥协了以后还怎么在勋贵圈子里面混,苏宣张大着双眼,一脸茫然的看向段干问道。 “搜查?搜查什么?进皇宫的时候本候已经被皇宫里面的女侍卫搜查一遍了,确认本候的身上没有违禁品,现在当然也不会有,现在参加完宴席之后本候感到头痛,急着回家休息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段干嘿嘿一笑,脚步却纹丝不动的挡在苏宣的面前,笑着说道。 “苏侯莫要装傻,刚才那一套七星雕彩云盘我亲眼看着你拿起来放进衣服里面的,没想到堂堂的苏侯竟然会因为一套盘子当贼偷,本来如果苏宣想要,我是不应该阻拦的,只是可惜这一套盘子是皇后的心爱之物,看在你协助孙道长为大唐消除了疟疾的原因,今天特意拿出来给你使用一次而已,你要是带走了,到时候娘娘追问起来,我不好交代。” 得,既然是长孙的心爱之物,那自己今天肯定是弄不走了,怪不得吃饭的时候苏宣发现自己桌上的银器盘子跟其他人桌子上的不一样,原来是长孙跟自己的优待,对于这个女人,苏宣不敢有丝毫的小窥,事实上作为后宫之主的存在,又有哪一个女人是简单的角色,从苏宣见到了长孙皇后的第一眼,就明白这是一个极度聪明的女人,聪明却知道把聪明用在什么事胡,再李世民面前长孙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从来都不干预朝政,后宫之主的位置坐的稳稳的,要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早逝,苏宣甚至怀疑之后就算是武则天大帝被李世民收入后宫,也只能在长孙这个聪明的女人下面老老实实的做人。 如果说这是李世民的心爱之物,苏宣说不定就装傻否认自己从来没见过了,但是面对长孙,苏宣多少还是有些心虚,哈哈大笑两声,笑着从怀里面掏出这一套银盘递给难来,脸上没有一点尴尬的说道。 “原来这是皇后的东西啊,那可是要看好了,你怎么能让这一套盘子脱离你的视线呢,得亏这一套盘子是被我捡走了,要是被别人捡走了,说不定放在怀里面就跑了,刚才我还想问一下这一套盘子的失主是谁呢,这么好的东西没了主人一定会心疼的,正准备发一个失物招领贴在皇宫的墙上,你来了那就不用费事了,这一次可要那好了,不要丢了。” 段干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明明是苏宣偷偷把这一套盘子拿走了,现在却说是自己捡的,从哪里捡得?在皇宫里面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捡东西了,自己要是不出现说不定这会这一套盘子已经姓苏了,怎么在苏宣的口中反倒像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苏宣想要弄走这一套盘子的? 虽然段干对苏宣的脸皮之厚早就有所领教了,但是这一次苏宣的不要脸又在段干的心里面上升到了一个完全崭新的高度,仔细想一想,好像段干见到的所有官员里面,除了魏征那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的勋贵的不要脸程度比之苏宣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段干疑惑,难道这年头只有不要脸的人才能在朝堂上混的顺风顺水不成? “好了,现在盘子你已经到手了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宣很担心段干会开口把自己怀里面的那个三足兽衔环耳的酒樽也要走,这可是自己今天参加宴会唯一的收获了,后世那个贵族的国家不是流行在王宫里面顺走一个烟灰缸为荣么,自己弄走李世民一个破旧的酒樽已经够意思了,要是让自己一无所获的话苏宣可就真的要翻脸了,等到回去之后苏宣还准备用这个酒樽跟苏花花炫耀一下呢。 还好,看样子那一套银盘真的是长孙压箱底的宝贝,不是段干胡乱编造的,对于苏宣顺走的那个酒樽段干根本提都不提,而是跟苏宣说道。 “皇后说前几日你因为身在禁军的额宝贝之中不便走动,所以皇后便原谅了你没有按时到皇宫进学的事情,但是为何回到之后这几天你也没有来皇宫进学,白费了皇后的一片苦心栽培,让皇后很伤心,听说你在皇宫进学的时候每天都要从家里带饭吃,皇后娘娘想让我问问你,皇宫的饭食就有那么难吃么?你自己带饭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把自己跌饭食送给皇子皇女,把他们的嘴都给养刁了,你不在的时候他们成天嚷嚷着皇宫里面的饭菜无味,你自己不思进取也就罢了,李纲先生不知一次在皇后的面前说你上课的时候只是睡觉,现在竟然还影响皇子皇女进学,实在是不可原谅,所以娘娘命你离皇宫远远地,省得皇后看到你心烦。” 天啊,皇宫里面的饭食就是给猪吃的,自己吃了一次就再也受不了了,况且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带饭,其他人也带饭,而且还是有专门在饭点的时候送饭,比自己过分多了,怎么不见长孙训斥他们,偏偏训斥自己一个人,苏家的饭食好吃那是在长安城都出了名的,仔细想想,好像自家就这一点在长安还有一点好名声,后世那些做法自己都带来了,就算是不会也给厨娘口头上描述一下,让厨娘自己没事的时候去琢磨,琢磨出来了有赏,哪里是那些只知道加水炖的厨子能够媲美的,吃了苏家的美食,要是还能吃下去那些猪食才是咄咄怪事。 李纲竟然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说自己坏话了?没想到大唐读书人脊梁的李老夫子竟然是这样的人,不行,明天一定要带两车礼品区感谢一下李纲先生,能说动让长孙皇宫不让自己每天早上天还不亮就浑浑噩噩的眼皮子打架进皇宫,实在是人生一大喜讯,看样子老先生一定是没少费力气,一定要弄一点好东西为老先生补一补身子,这样的好人一定要多活几年。 至于长孙的训斥,苏宣就权当做耳旁风,说的言重,但是长孙很可能是知道卢青从刑部大狱里面逃出来之后自己现在有麻烦,所以特意让自己在家好安心应对其他的事情,要不然为什么自己身上能够在白天随意进出皇宫的腰牌长孙并没有收走,明明是一片好意,却非要说的好像是对自己不厌其烦一样,做好人都不知道让人家领情,实在是失败。 不过能让长孙这么对自己考虑,苏宣觉得长孙这一点小缺点还是可以无视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早就在段干出现的时候,喝的醉醺醺的老程立刻就两眼清明的跟老牛离开了,把地方留给苏宣,这个时候苏宣才发现老程是在装醉,没见到刚才还需要被扶着才能走的老程现在走的比正常人还要快上三分,而且走的都是直线么。 瞧见四周没人,苏宣把段干拉倒一遍,悄声对段干说道。 “你替我谢过娘娘的好意,顺便提我告诉娘娘一声,我看娘娘最近的起色不太好,如果有空的话,就让孙道长帮她检查一下身体,开上两副药,有病治病,无病养身么。” 既然长孙皇后这么关照自己,苏宣当然也要投桃报李,虽然不知道历史上长孙是因为什么原因早逝的,但是孙道长已经算是站在大唐医术最巅峰的人物了,要是孙道长也看不出长孙的身体究竟是什么原因,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反正自己的心意到了就好。 段干点了点头,长孙的气疾在长安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单纯的吧苏宣的交代当做是苏宣的一番好意,表示对长孙的恭敬,看段干的表情苏宣就知道难来没有吧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咬着牙对段干说道。 “王八蛋,你是死是活本候一点都不关心,但是你要是不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给皇后带去,信不信我就敢剥了你的皮?” 段干楞了一下,苏宣很少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看苏宣的表情苏宣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苏宣确认段干记在了心里之后才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自己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长孙要是还按照历史的轨迹早逝的话,那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顺着皇宫里面高高的墙壁走出皇宫,苏宣楞了一下,马车还是自家的马车,马老三他们也都在,但是为什么人数好像多了好几倍,乌压压的有很多自己都没见过,要不是知道皇宫门前不可能发生什么劫持的事情,苏宣甚至想要转身进皇宫里面搬救兵。 等到里的进了,苏宣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别人,里面有几个自己还认识,是老牛还有老程的护卫,看数量这两位老将担心自己的安全,不仅仅把身边的人手留下来了一半保护自己的安全,甚至还从家里面临时调来了一些人手。 一想到这两位长辈对自己的爱护,苏宣就感觉心里面暖洋洋的,等到老程还有老牛家的侍卫头子跟自己见礼之后,苏宣点了点头就上了马车,这时候说什么感谢的话都不合适,把感情记在心底比放在嘴上好的多得多。 深夜的长安静悄悄的如同鬼蜮,只有偶尔巡街的禁军经过,将那些只在夜里面活动的贼偷以及错过了出城的时间又没钱住旅店的普通人抓起来,贼偷当然是带上枷锁扔进大佬里面,但是在长安出不去的那些人也不好受,二十板子打下来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好不了,而且谁讲情都没用,毕竟谁都不敢保证深夜在长安闲逛的不是什么其他企图的人。 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二十板子只是略作惩戒,长安傍晚的时候净街鼓又不是没敲过,听到鼓声不早点离开又能怨得了谁。 坐在马车上回到自家,老牛还有老程家的护卫头子婉言拒绝了苏宣想要招待的想法,他们对苏宣也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所以也没有那么多的拘束,只是带了为数不多的人就离开了,至于其他人,已经跟他们没关系了,或者说跟牛家和程家没关系了。因为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苏家的护卫了。 原本老牛还有老程是想要让苏宣自己招揽一些人手在家里面做事,但是现在事发突然,留给苏宣找信得过的人手的时间不多了,苏一干脆两家一人出一点帮苏宣把人数凑齐了。 只不过苏宣在心底计算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家将好像比大唐律法规定的要多好多人,不过算了,特殊时间特殊处理,相信李世民即便是知道了也会原谅自己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浴火重生的卢青 大唐的长安虽然有宵禁,但是这只限于这个时候普通人不能再长安的街头闲逛,除极个别的情况就算是半夜想要敲开医者家的大门为老母亲求药治病,巡劫的禁军虽然会帮忙吧医者叫醒,然后跟在身后确认那些药确实是给家里面的老母亲吃的之后才会离去,当然二十板子谁都逃不了,不过不把你带走,在你家打你就算是网开一面了,打完了之后还会顺便帮忙把人扶到床上去,向泪眼婆娑的老太太告了一声罪,才转身离去。 不过一般这样的情况,挨打的人第二天就能够自己站起来,继续生活,虽然样子肯定跟正常人有所区别,但是却不妨碍其他的动作,而要是其他人挨了这二十板子,最起码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地,大唐以孝立国,能够在半夜宁愿挨打二十板子也要为家里面的老母亲求药的,没有谁会真的下死手,板子打在屁股上啪啪作响,声音虽然很大,但是却不伤筋骨,意思一下就算是过去了,即便是被上官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孝顺的人走在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虽然这个时候的长安街头寂静的仿若鬼蜮,但是走一些特殊的场合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营业,万春楼的老鸨子站在厅堂笑的眉眼不见,今天的一个豪客包下了他的头牌姑娘,出手也大方,一个银饼子砸过来只是赏钱,虽然有斗笠蒙着脸,但是谁会在乎,看在钱的份上即便是对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老鸨子也不准备多事,听对方的声音温润如玉,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说不定就是那个大家族的公子,家里面的管束太严了,这才偷偷的出来散散心,这一点老鸨子很确信,因为对方扔出银饼子的时候她看的分明,对方的手跟女人一样白嫩,一看就知道没有受过什么苦,只有大家族出来的才会这样,老鸨子相信自己的眼力,要是对方真的是什么江洋大盗,那一双手就因该布满老茧才对。 不过世事无绝对,卢家的那个卢青的公子平时看上去英俊潇洒,赏赐也从来都不小气,却因为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人,偌大的一个卢家一夜之间就彻底废了,听说卢家上下的男丁现在就跑出来这个卢青,官府的人早就来打过招呼了,看刚才那个豪客的提醒就跟卢青很相似,但是想了想,老鸨子就笑了,就算是自己被官府通缉,也知道跑的远远地,怎么可能还有闲工夫来青楼里面闲逛。 一想起哪位把卢家灭掉的女侯爷,老鸨子就觉得热血沸腾,什么时候咱们女人家都这么威风了,能弄一个侯爵的身份,而且卢家说灭就灭,听说刚开始哪位女侯爷只是要卢青一条胳膊,卢家没同意,干脆就把卢家整个灭掉了,当真是霸气,万春楼这段时间提起的最多的不是长安城里那家的豪客赏赐了多少钱,也不是那些大家族里面捕风捉影的闲谈,讲的最多的就是这位好像突然冒出来,干成了很多朝堂上的老爷们都没干成的事情的女侯爷,真真是觉得这位女侯爷让青楼里面的姐妹门觉得为女人们出了一口气。 万春楼最豪华奢侈的房间里面,那个老鸨子口中的豪客已经把带着面纱的斗笠摘了下来,偏头望着窗外,虽然脸上多出了一道明显的疤痕,从右眼歇着穿过了正张脸直到嘴角,影响了这张英俊的连,但要是苏宣在这里的话,一定就能够一眼看得出这位就是刚刚从刑部大牢里面逃出来的卢青,没想到卢青不仅没有立刻远遁千里,反而是来到了这万春楼当中,当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身边万春楼的头牌姑娘有一首好琴艺梓轩姑娘依偎在卢青的怀里,好像对卢青脸上的疤痕视而不见,一脸依恋的看着卢青,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卢青还会找自己,细嫩的如同葱白一般的手指温柔的划过卢青脸上好像是蜈蚣一般的疤痕,两眼含泪的说道。 “公子,您一定在刑部大牢里面受了很多苦把?” 卢青从窗外收回了自己跌目光,叹了口气,想起在刑部大牢里面暗无天日的时光,卢青便觉得心底发寒,这是卢青这一辈子最漫长,最恐怖的时光,卢青从来都没感觉到时间竟然会流逝的那么缓慢,仿佛每一个呼吸对他来说都是最大的煎熬,自己脸上不过是一道伤疤,但是在自己的衣服的遮盖下,类似的伤疤甚至数都数不清,在那段时间里,卢家的所有人都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面卑微的求饶,希望能够少受一些责罚,但那些求饶的话语没有一点作用,甚至会那些拿着鞭子的恶魔更加的兴奋,越是求饶,那些人就打的越狠,卢青早就看透了监狱里面的那些事情,所以不管经受怎么样的折磨,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更多的时候,自己被打一鞭子,卢青就会骂那个人一句,卢青都不敢相信那些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污浊的语言竟然能够从自己的嘴里面喷薄而出,甚至没有一点的犹豫,而自己脸上的这道鞭痕就是自己胜利的证明,因为只要李世民没有让卢家的人死,那些人就不敢随便弄死卢家任何一个人,甚至用刑的时候,都可刻意的避开脸部这种明显的位置,怕的就是哪天犯人们被砍头的时候,他们的面子上不好看,至于进了刑部最深的大牢是不是有一天能活着出去,他们从来都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而从不求饶的卢青就用咒骂让用刑的那个人愤怒之下失手一鞭子打在了自己跌脸上,当时卢青虽然疼的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但是当时笑的仍旧很开心,因为那个拿着鞭子看上去强大无比的家伙,在把自己跌脸打坏了之后,一脸的惊慌失措,甚至连鞭子都掉在了地上,所以脸上的这道疤痕与其是毁了自己的容,卢青更倾向于是自己荣耀的见证。 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死在这里了,即将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个人却找到了自己,卢青不知道那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家伙究竟是如何进入刑部大牢这种守卫森严的地方,一路上都没有人阻止的,但是当那个人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卢青的眼中就重新冒出了希望。 相比于对方是如何进来的,又为什么选择了自己,卢青更想要知道对方如何把自己弄走,整个过程很诡异,第二天当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刑部的人进来给自己的脑袋上套上漆黑的头套之后,卢青就发现自己被人抱起来了,身体的感觉告诉自己在不断的移动,其中出现了一阵兵器击打在一起的声音,等到自己跌头套被拿下来之后,卢青便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在长安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了。 想起自己离奇的遭遇,卢青就只能苦笑,到现在卢青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年轻的男人究竟掌握了一股多么恐怖的势力,能够在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救出来,自己就算是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会相信自己。 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就像浓烈,后劲十足,卢青感觉自己的连都在发热,这么烈的酒卢青记得自己就喝过一次,偏头看向一旁的酒坛,上面‘苏’字十分的刺眼,卢青的苦笑更甚,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自己喝的还是苏家产的烈酒,看来自己跟苏家跟的是有缘啊!就是不知道针对苏宣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卢青偏头对身边貌美的女子笑道。 “在刑部大牢里面,能够活着出来,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那里还能谈什么吃不吃苦,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我现在早就已经是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那些之前对卢家百依百顺的人现在对我也是视若蛇蝎,唯恐在跟我染上什么联系,没有直接把我抓起来见官已经是念着多年来家族的情分了,没想到我把自己的信物交给你,你却毫不犹豫的见了我。” 梓轩温婉一笑,抱着卢青的胳膊一脸温顺的说道。 “奴家在这里第一天接待的客人就是您,这么多年来您送给奴家的银钱差一点就够奴家赎身的了,怒江总是想着赎身之后要是您不嫌弃就当您身边的奴婢伺候您,即便是您落难了,在我眼里仍旧比其他人好上无数倍,又怎么会嫌弃您呢。” 卢青点了点头,淡笑这说道。 “这些年我确实是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现在想一想,还真是少年荒唐,虽然我现在也不老,但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总是能看清很多事情的,比如人情冷暖,比如世态炎凉,再比如我给你的银钱早就够你赎身十次以上的了,你却仍旧在这万春楼里面想要找下一个跟我一样愚蠢的大家族子弟,钱谁都喜欢,这一点无可厚非,到现在我才知道钱是个好东西,你这些年应该积攒了不少钱了吧,这一点从你给我拿的酒都是苏家二十两一坛子的烈酒就能看出来,看样子官府给我定的价钱不低啊,否则你也不会想把我灌醉了用我去换取赏银,毕竟这么多年,我认为你我这件多少还是有一点情分的。” 梓轩的脸色从卢青说话之后就一变再变,到最后强笑着艰难的说道。 “您看您,想到哪里去了,奴家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呢?” 话刚刚说完,梓轩双手用力把卢青推出去,猛地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跑去,张嘴就要出声,但是下一刻就感觉胸口一凉,艰难的低下头,便发现雪亮的剑尖从自己的胸口穿透而出,想要回过头,却没有了力气。 卢青重新坐直了自己跌身体,没有丝毫的惊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何必如此呢,以你的身手把她制服也就是了,何至于杀死她。” 梓轩身后的身影收剑而立,眉眼之间冰寒一遍,一脸的冷漠,竟然也是苏宣的老熟人,当初从段干手里面逃走的依涧。 没有回答卢青的问题,依涧转头冷冷的看来卢青一眼问道。 “刚才要不是我恰好回来了,你岂不是暴露了,我的任务是安全的把你送出长安,只要完成了这件事情,我就不欠他们的了,如果再有下次,你一定会后悔的。” 卢青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一笑说道。 “我不是知道你回来了么,要不然又怎么会点破。我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依涧转身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声音没有任何波动的说道。 “苏宣得到消息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家,我等了很久,却发现她身边的高手很多,远远还跟着两个皇宫的高手,应该是李世民偷偷安排的,连苏宣都不知道,我不敢出手,否则一定没命回来。至于你用重金蛊惑的那些亡命之徒,全都是一群废物,他们甚至很多连动手都没来得及,就被苏家附近隐藏的人给抓住了,别说伤害到苏家的重要成员,就连苏家的一条狗连根毛都没掉,现在那些家伙生死不知,看样子是没机会或者在见到他们了。” 卢青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惊讶,这些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要是真的让自己这种粗糙的手段成功了,卢青反而会惊讶,想了想,卢青站起身子迈过梓轩瞪大眼睛的尸体,走向床边,在上面摸来摸去,坐在远处的依涧眉头紧皱看着卢青的动作,不耐烦的问道。 “你在做什么?” 卢青连头都不回的回答道“找钱。” 没过多久,卢青果然从床铺中间找到一个暗格,从里面找到了一大队女人家的首饰以及一些排列整齐的银饼子,甚至连金子也有不少,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一定是梓轩这么多年来的积蓄,从数量上看怎么也有一千两银子的样子,没想到梓轩竟然有这么多的家底,连卢青都被吓了一跳,现在想想,这么多钱里面,以前的自己也一定为此贡献了不少。 第二百一十五章 依涧看向卢青的目光里满是鄙夷,明明根本不再会刚才那个女人的生死,却非要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厌恶,现在更是连一个青楼里面的女人积攒起来的银钱都不放过,相比之下,依涧更喜欢苏宣那样真正的小人,也要比卢青这样的伪君子强多了。 依涧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掩饰,他们现在并不是从属关系,只是单纯的相互利用而已,所以依涧并不用掩饰什么,卢青一脸的尴尬,但是并没有把钱放回去,而是撕下来床头的一块布小心的把床铺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包裹起来放在身上之后,拍了拍,对依涧说道。 “若是在以前,我当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在刑部大牢里面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是会彻底的改变一个人的,之前所谓的脸面对现在的我来说连一文钱都比不上,卢家现在的情况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现在恨不得将一文钱当成两半花,想要报仇自然不能浪费,一两银子对我来说都有大用。” 依涧撇了撇嘴也不说话,对于卢青做什么,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就算是卢青将来能够拉起一支队伍在大唐的土地上跟李世民品德你死我活依涧都不会关心分毫,她在乎的只是在把卢青送出长安之后,自己跟那群恐怖的家伙总算是彻底没有关系了,虽然那群家伙实力恐怖,并且心思难测,但总算是对自己说出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他们跟自己说这件事之后大家两不相欠,那么之后就一定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依涧才懒得理会卢青的死活。 房间外面想起来敲门声,节奏抑扬顿挫,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卢青在听完之后就放松了下来,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房门就被推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从外面走进来,老头长得很普通,但是在东市却有一些名头,白手起家在东市最繁华的街区有三间铺子,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也不是没有人眼红这位陈掌柜的生意,以前还有人会找这位陈掌柜的麻烦,但是当那些找麻烦的人莫名其妙的都消失之后,其他人才知道这位看上去普通的陈掌柜身后有着很高的一刻大树在撑着,所以也就熄了打压的念头,陈掌柜对一边的依涧看都不看一样,见到站在那里的卢青之后,原本有些提防的神色楞了一下之后,就立刻转变成为的狂喜,赶忙上前两步,年龄都能够坐卢青爷爷的老头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喜极而泣道。 “卢少爷,老奴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您,听说卢家遭了灾之后,老奴想尽了各种办法来打听你们的消息,但是却找不到你们究竟被关押在了哪里,计算式想要带人救你们也根本无从下手,没想到您竟然出来了,老爷他们呢?是不是也跟您一样平安无事。” 卢青张了张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瞧见卢青的表情,陈掌柜有哪里不明白,当即强笑着对卢青说道。 “没关系,只要您出来了,卢家就有希望,我们迟早能够重振卢家的威风,让李家还有苏家为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老奴无能,用重金收买了两个江湖上不要命的游侠,但是没想到他们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消失在了苏家的那条街道里面,我派出去在远处跟着那两个游侠看他们到底得没得手的伙计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我这一次找你来,就是想问一问你,我卢家隐藏在暗处的那些生意还有人手究竟还剩下多少,先说好,我卢青现在已经是一穷二白,跟着我除了吃苦之外最起码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如果你们不愿意跟我离开,想要继续在长安享受你们的富贵日子我也能够理解,不必为难,你想要说什么就直说,我不会生气的,之前与卢青相交莫逆的那些世家我也派人去联系了,但是能平安回来的只有两个人,但回来的消息也是他们不准备掺和卢家的事情,至于那些没有回来的不用说一定是被之前跟卢家称兄道弟的那些人绑住拿去领尚去了,所以不论你们怎么选择,我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口口声声在卢青面前自称老奴的陈掌柜一惊,连忙站起身子说道,“少爷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身为卢家的家臣,卢家有事,其他人退缩了也就退缩了,但是对我们来说,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我们的命就是卢家的,就算是少爷让老奴自刎于此老奴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老奴之所以孤身一人来见您,就是担心有人知晓了卢家的暗语,为了保险起见老奴让其他人先前往了长安城外,老奴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看看虚实,以免一不小心把最后这点家底也给弄没了,现在既然知道了您逃脱大难,自然以您马首是瞻,绝对没有二心。” 说着就掏出了怀里面的匕首看向卢青,似乎只要卢青一句话就会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扎进心口里面,卢青当然不会让陈掌柜这么做,在之前卢青当然不会在乎陈掌柜这种卢家根本上不得台面的人的生死,但是现在每一个人对卢青来说都至关重要,更不要说卢家经历大难之后,树倒猢狲散,只剩下陈掌柜这一群人仍旧对卢家忠心耿耿,这样忠心不会背叛的人上哪里找。 卢青赶忙上前两步,一把夺过陈掌柜手里面的匕首,一脸悲怆的说道。“陈叔您这是干什么,小子又哪里信不过您了,只不过事关重大,不敢大意,您要是不满意,小子现在就像您道歉。” 一句陈叔叫的陈掌柜眉开眼笑,当然不会计较刚才的那些事情,连忙附和着说道。“少爷说得对,您经历了大难,现在看谁都觉得不安全这一点都不奇怪,小心没大错,不过您放心,我们都是卢家的家臣,除了死之外,绝对没有背叛这一条路可以走。” 卢青做作的收拢人心的手段看的依涧一阵阵恶心,撇了撇嘴把身子往后坐了坐,但是不论卢青还是陈掌柜都没有去看依涧,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看上去令人作呕,卢青搀扶着陈掌柜坐下,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待遇的陈掌柜脸色激动地发红,面对卢青对目前现状的询问当然不会有丝毫的掩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卢青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卢家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但是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困顿,陈掌柜脸上有些尴尬,觉得是自己让卢青失望了,期期艾艾的说道。 “本来一开始老奴手里面的银钱还是有一些的,但是威力打听老爷们的消息,银钱像流水一样往外面花,到现在就只剩下一万两了,如果您能够给老奴多一点的时间,让老奴把在长安的资产变卖一下,肯定还能够更多的银钱,就是不知道您能等多久?” 卢青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 “等不了了,一刻都等不了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再有两句话的功夫,长安的禁军就会潮水一般的涌来把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而你今天既然到了这里,也会被有心人记住,现在这个时候不离开长安,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顿了顿,卢青指了指角落里面的依涧说道。 “当然,那个人除外,就算是我们都死了,她也有很大的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她有这个本事。” 陈掌柜这才将目光认真的看向了一旁的依涧,从进来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卢青一个人,即便是依涧亦或者是地上的那具尸体,都没有让陈掌柜分出半点的心神,现在卢青把依涧说的那么厉害,就不由得陈掌柜无视她了。 依涧并没有看向陈掌柜,而是眉头微皱的站起身子,从卢青之前做的位置向窗户外面看出去,外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依涧看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就对卢青说道。 “禁军还有三个街区就要到了,你现在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就会一剑杀死你还有你身边的人,然后自己离开,他们虽然让我把你活着送出长安,但是也告诉过我,如果你即将被抓住的话,就杀掉你,不能让其他人从你的口中得知他们的存在。” 面对依涧的威胁,卢青一脸的毫不在意,陈掌柜却站了起来,双手成爪,从依涧的话语中她听出了卢青好像在为其他人做事,不知道是不是被威胁的,只要卢青一句话,他就会杀掉依涧。 依涧瞄了一眼陈掌柜的双手,陈掌柜的双手粗大,一看就是这方面的好手,但是依涧却一脸的不屑,卢青拉住了陈掌柜,小声的说道。 “期间的事情,我慢慢跟陈叔解释,不过我能逃出来,也多亏了他们的帮忙,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一点不用怀疑,她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应该走了,否则很难离开长安。” 陈掌柜收起了自己脸上的杀意,顷刻间就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个普通的老头,恭敬地站在卢青的身后,三人顺着房间里面的侧门就消失在了房间里面,就在三人消失不久,房间的正门猛地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披甲的壮汉潮水一般涌了进来,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人之后,脸色变冷,为首的那个人冷声说道。 “把人给我带上来。” 人群分开,胖胖的老鸨子被人用手提溜着扔在了地板上,刚要爬起来,就看到不远处自家的头牌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身下一滩血迹。喉咙里‘咕喽’一声,老鸨子就昏了过去,身下屎尿气流,明显是被吓坏了。 为首的大汉一脸的不满,挥了挥手,自有收下用凉水泼在老鸨子的脸上把她弄醒,刚刚醒过来的老鸨子回过神来,就开始大哭不止,没想到自己以为今天能够赚取一份不错的赏钱,现在不但人没了,自己的摇钱树也被人杀了,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明显是看不成了,总算是还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面对披甲大汉的追问,说出了房间里面的侧门,那里是为长安那些有钱的老爷们准备的,毕竟家有悍妇的勋贵总要有一个后门能离开才能放心在万春楼里面消费。 不过老鸨子再三保证自己在侧门的出口那里已经布置了十多个人手,只有卢青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定走不出去,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被自己的仆役抓住了,为首的大汉冷冷的说了一句‘但愿如此,便带着人追了下去,坐在地板上的老鸨子双手合十不断的祈祷,千万不要让自己人财两空,人死了,抓住卢青换钱也不算太亏。’ 但是等到这些禁军来到万春楼暗道的出口的时候,看到的又哪里是已经被绑好的卢青,看到的只是式镀铬穿着万春楼杂役衣服平时充当护卫光头大汉的尸体,十多个人身上的伤口不一样,但是无一例外都是被人用快剑在人体嘴致命的部位一击毙命,这些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面对着茫茫的黑夜,为首的汉子叹息一声,吩咐下去顺着这个方向散开继续梭巡,虽然明知道希望不大,但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回到家的苏宣得知苏花花还有大伯一家早就睡着了,自己也准备去睡觉的时候,却发现老奶奶的房间里面的灯还亮着,没道理不去拜见一下老奶奶,看样子老奶奶已经等了自己很久了,对于苏宣的出现老奶奶一点都不惊讶,笑着让苏宣坐在自己的对面。 “奶奶,这么晚了您为什么还不睡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老奶奶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平时你弄出来的参茶我每天都会喝一杯,最近感觉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两条腿也不会时不时的抽筋了,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 苏宣一脸的疑惑,看向老奶奶问道。 “那您今天在这里等我,是有事情对我说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苏宣到现在才知道看上去和其他老人没什么区别的老奶奶其实有一颗细致入微的心,对于卢青逃走,苏家将要面对的麻烦,苏宣并没有跟家里人说,为的就是担心老奶奶会担惊受怕,所以对于马老安他们,苏宣也下了禁口令,不允许他们吧外面的事情带到家里面来说,但是谁知道到底还没有瞒过老奶奶,老奶奶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是精神头却很好,家里面的钱其实都在归老奶奶管理,因为苏宣认为老人家有点事情做,总要不闲着对身体好。 如果说苏宣是苏家的家主的话,那么老奶奶就是苏家内部的十几掌权人,即便是苏宣不说,老奶奶也能从苏家四周一些细微的小事情种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更不要说苏二今天跟她说苏二在外面的时候刚刚看到一个人想自己打招呼,一脸笑容的走过来自己却不认识他,正准备问对方有什么事情,另一群人却突然冲了出来,将那个想他打招呼的人按在身下,不由分说的就把那个人个带走了,直到眼前的一起绑架案件彻底结束,苏二才突然间惊醒过来,吓了一跳,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很担心这货嚣张的匪徒再会吧顺便把自己也绑走了慌慌张张的就从外面跑回来了,差一点撞到老奶奶。 苏二原本就是一个温润的性子,跟其他人多说两句话就会害羞,今天这么反常,老奶奶当然要问清楚其中的原因,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老奶奶心中起了疑惑,再加上苏家的防守等级突然提高这么多,苏宣还从外面带回来了更多的侍卫,老奶奶要是在不知道苏家有麻烦了,这么多年就算是白活了。 苏宣在老奶奶面前一副恭敬的样子,笑嘻嘻的,心里面却已经骂开了花,该死的段干,竟然让那些人离自家的人那么近才把问题解决掉,害的老奶奶都知道了,真是不知道段干事怎么办事的,实在是失败。 “奶奶您放心,苏家有孙女在,绝对没有什么问题,那些护卫孙女之所以带回来不过是充当门面的,外面并没有您想的那些事情,苏二的事情也不过是一个巧合,谁知道那家伙是不是见苏二年少就起了什么其他的心思,恰好被以前的仇人寻到了,变相了救下了苏二也说不定,” 老奶奶叹了口气,知道苏宣为自己考虑没有跟自己讲实话,拉着苏宣的手拍了拍认真的嘱咐道。 “你也不用瞒着奶奶,奶奶知道你一个丫头撑起这个家不容易,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做成的事情,我的孙女在这个年纪就成功了,奶奶苏日安以你为荣,但是苏家也难免招人嫉恨,奶奶并不担心苏家会出现敌人,就算是普通的小门小户也有两个平日见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闹掰了的邻居呢,更不要说你现在已经是侯爵了,苏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加在一起地位也没有你高,你会面对什么奶奶根本不敢想象,只可惜家里的人没出息帮不上你的忙,但是奶奶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稳,不管家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要自乱阵脚,只要你还在,苏家就还有在起来的一天,带时候,奶奶就算是死,也会笑着闭上眼睛的。” 老奶奶说的话很不吉利,看来是最近这段时间让奶奶有些紧张了,熬夜对身体不好,尤其是老奶奶这个岁数的人,不管老奶奶说什么,苏宣都笑着点头答应,总算是把老奶奶哄上了床,帮奶奶掖好被角之后,苏宣才准备离开,老奶奶闭着眼睛对苏宣说道。 “丫头,记住了,关键的时候不用照顾奶奶我的想法,你大伯家是个什么样子奶奶知道,没有当娘的不了解自己儿子的,他们家也就苏智是个聪明的孩子,长大了能够帮你一把,但是你大伯夫妻两个这辈子也没什么见识,要是他们被人蛊惑给你惹了什么样的麻烦的话,能保就保下来,如果不能保下来的话,就不用勉强,绝对不能因为他们,把自己给陷进去,就算是奶奶出事了也一样。” 说完这句话,老奶奶就睡觉了,苏宣轻声应了一声,就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帮老奶奶关上门,站在门外叹了口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刑部那群人跟疯了一样在长安到处抓人,消息灵通的勋贵又不是只有老程还有老牛这两家,在大唐能够称得上勋贵的,除了苏家这种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权出了一个侯爷之外连官职都没有一个,只顶着一个还没有成立的皇家书院教习的名头的新进勋贵能够比拟的,勋贵之间的势力错综复杂,基本上只要一家知道了,那么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勋贵的这个小圈子里面疯传,说起来,卢青越狱这件事情,关系最为密切苏宣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既然勋贵们知道了,那么也就代表大唐喜爱热闹的普通百姓距离知道也就不远了,就是不知道老奶奶是从哪里听到的关于卢家将要对家里展开报复的事情的,不知道担惊受怕了多久,连觉都没睡,就担心苏宣的安全,直到苏宣回到家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站在长廊下看着头顶的月亮,今天的天气不错,月亮很圆,也很大,在没有后世那么多污染的情况下,天上的星星也像是一颗颗宝石一样,密集的挂在天空上,苏宣很想要从其中找出几颗自己认识的星星,或许只有它们才知道自己的真实来历,但是天上的星星实在是太多了,苏宣找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所以便放弃了,老奶奶虽然嘱咐自己,关键的时候就算是她老人家都是可以舍弃的,但是问题是说的总是比做的要容易,苏宣不敢想象自己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老牛还有老程会怎么看自己,程处默,牛见虎很怎么看自己,李承乾李泰,李世民长孙皇后又会怎么看自己。 自己不用想,肯定是会看不起自己的,家人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唯一意义,苏宣所做的事情都是为的让家里的人活的更好,要不是因为这些事情,苏宣才懒得来到长安这种烂泥塘,随便找个小山村,隐姓埋名一辈子,到头来化作一杯黄土就彻底了结了,要是不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的血脉亲人,苏宣早就在陇右的事就就一命呜呼了,现在自己刚混出一点样子,让家人能够享受权利带来的方便,却要因为一些事情放弃自己跌家人,这简直是说不通么。 叹了口气,苏宣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未一个后世人,即便是面对李世民,苏宣认为自己即便表面上诚惶诚恐的样子,但是内心里却不认为李世民有多么不可思议,领先这个世界一千多年所带来的优越感是其他人所想象不到的,所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神,能够预知从现在开始一千多年后所有大事件的走向,但问题是,这些所谓的优越感其实屁用都没有,现在一个丧家之犬一般的卢青就把自己这个所谓的后世人给逼得手足无措,除了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得家人之外,苏宣就只能祈祷卢青会早一点被自己干掉,这样一来家里面的威胁才能够解除,但是要说到如何干掉卢青,苏宣就只能苦笑。 现在卢青跟那群人有了联系,就算是李世民想要抓住卢青都没有办法,李世民还掌握着一个国家的力量都是如此,自己能够指挥得动的人手满打满算,把自己都加进去都没有一百个呢,这点人手自保有余,但是要说到把敌人消灭在向自己进宫的路上,就完全是一个笑话了。 长安现在在苏宣的眼里面就是一个妖魔窟,这里面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有,自己这个普通人根本就是谁都惹不起,所以没办法自己就只能躲了。 万幸渭水县自己的封地自己经营的不错,虽然苏宣在那里只露了一面,很多事情都是让管家去做的,但是万幸自己现在在那里的口碑很好,大肆的收购家禽蛋,虽然是在冬天,鸡鸭下的蛋不多,自己封地的庄户门养鸡的就更少了,但并不妨碍苏宣在他们那里得到了好的名声,豆芽的制作方法早就交给他们了,相比于鸡蛋的进项,每天天不亮就挑着自己的担子进长安卖豆芽才是他们一家子的手艺,没人不愿意在冬天吃上一口新鲜的蔬菜,更何况豆芽的营养价值高,味道也不错,价格也不算贵,根本就不愁卖,除了一开始他们还要自己连夜走好几十里路到长安买菜之外,现在已经有专门的人守在村子口等着收购豆芽了,光是这一冬天的收益,就比他们种地一年的手艺还要多,所以当然对免费将豆芽之所方法交给他们的苏宣更外的亲切,自己的侯府之所以建造的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庄子里面的青壮自发的出一把子力气。 反正家里种豆芽根本不费什么事,家里的婆娘还有孩子就能做好,他们认为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主家出一把力气,当然,作为回报,苏宣主动免去了他们两年的农税,这一下更是让庄子里面的农户开心不已,苏家的名声在长安烂大街了,但是在那里却可以说得上是万家生佛的局面,没有人不会不喜欢能帮他们赚钱的主家,甚至已经有人等不及,托人来问苏宣侯府已经盖好了,苏宣什么时候住进去,他们好欢迎一下主家。 所以在那里,苏宣完全可以说是自己跌地盘,并且因为豆芽的原因,庄子里面的人不是一般的排斥陌生人,生怕外人把他们赚钱的手艺学去了,种豆芽的都是一个个都跟做贼一样,就算是有其他庄子的亲戚来了,也要到外面去交谈,等闲不会让人进入庄子,有多嘴的婆娘跟外人多说了一句豆芽,就被当家的耗着头发拽进屋子里面大嘴巴子伺候,虽然这些事苏宣听说的,不过却可以保证庄子里面的人会格外注意来历不明的陌生人,自己要是跟他们提一句,帮自己关注一下那些陌生人的话,一定不会有人拒绝,住在自己的封地,绝对要比住在长安要安全多了,毕竟那里的人员简单,一旦有外人,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无处藏身,而长安,就连刑部大牢都他娘的已经是处处是漏洞了,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你能指望自己家两丈高的围墙能够带来多少的安全感? 回封地,一定要回封地,长安实在是太乱了,虽然这个念头苏宣已经有啦很多次了,但是这一次苏宣准备立刻执行下来,明天就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的途中,苏宣发现老孙的的房间灯在亮着,敲开门,发现老孙再收拾东西,属于老孙的东西已经被打包整齐的堆在墙角,只有床铺上的东西还在,见到苏宣进来,老孙笑了笑对苏宣说道。 “怎么,想好要走了?老道现在就把东西收拾好了,省的明天的时候再手势忙中出错。” 苏宣一愣,差异的看向老孙问道。 “决定离开也是我刚才才确定下来的事情,看你的样子,好像在晚辈决定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难道您老人家真的是传说中的神仙,能够料事如神不成?” 老孙撇了撇嘴,笑骂道。 “老道是神仙?你见过面对刺客的时候还需要被你压在身下让你挡在前面的神仙?老道已经从难来那里知道了你目前要面对的事情,你的封地那里被你经营的不错,不予在长安担惊受怕,不如早一点去封地那里还要保险一点,以你的性子,家人受到危险,肯定是一刻都不愿意在长安待下去了,所以老夫断定您明天,最迟后天,一定会带着全家去封地,况且老道总有一种感觉,你这丫头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没有用出来,到了自己得封地,没有外人的时候,你才会放心的大展拳脚。” 第二百一十七章 苏宣一愣,差异的看向老孙问道。 “决定离开也是我刚才才确定下来的事情,看你的样子,好像在晚辈决定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难道您老人家真的是传说中的神仙,能够料事如神不成?” 老孙撇了撇嘴,笑骂道。 “老道是神仙?你见过面对刺客的时候还需要被你压在身下让你挡在前面的神仙?老道已经从难来那里知道了你目前要面对的事情,你的封地那里被你经营的不错,不予在长安担惊受怕,不如早一点去封地那里还要保险一点,以你的性子,家人受到危险,肯定是一刻都不愿意在长安待下去了,所以老夫断定您明天,最迟后天,一定会带着全家去封地,况且老道总有一种感觉,你这丫头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没有用出来,到了自己得封地,没有外人的时候,你才会放心的大展拳脚。” 一般来说一个人对事物的了解能力是跟活着的时间成正比的,只有活得足够久,自身的阅历以及经验就会形成一种特殊的财富,能够少走很多弯路,也能够很轻松的就能够看清楚事情的本质。 苏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敬佩的向老孙伸出了自己大拇指,难道真的是活的越老就越精明?老奶奶是这样,老孙也是这样,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两位老人。 孙道长笑了笑,苏宣的手势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一般在苏宣感到佩服的时候,总是会做出这个手势,老孙并不奇怪,只是让苏宣赶紧去睡觉,明天有苏宣忙的。 第二天天色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家里面就已经开始嘈杂起来了,马车家里面也不缺,用具也齐全,虽然有些费事,但是收拾一下都装进车里面,等到了地方就可以直接入住了,知道了苏宣准备搬家的消息,一大早牛见虎还有程处默也赶忙带着人来帮忙,毕竟搬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锅碗瓢盆,就算是筷子封地那里都没有什么东西都需要,这一次可以说是彻底的搬家,甚至苏宣打算如果没有必要,长安以后自己就尽量少来,对苏宣来说长安就是一个是非窝,在自己封地里面混吃等死才是自己的归宿。 坊市的大门在大清早刚刚打开,早就等着进入的人行色匆匆的经过,一条长长的车队穿过太平坊的坊市大门,顺着宽阔的朱雀街平稳的前进,苏宣骑在大青马的背上,不用驾驭,大青马就知道慢慢的往前走,牛见虎还有程处默两个人就跟在苏宣的身侧,牛见虎挠挠脑袋向苏宣问道。 “萱姐,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去封地啊,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回到自己跌封地,更像是在拖家带口的逃命,我问过我爹了,我爹不仅没回答我,反而给了我一巴掌,告诉我不该问的不要问,究竟是什么原因,你能跟我说说么?” 牛见虎的话音刚落,一旁早就憋了半天的程处默就把耳朵支棱了起来,这个问题他也早就想要问的,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其实程处默的哦心里面比牛见虎还要觉得奇怪呢,毕竟苏宣靠着为大唐献上地瓜获得的爵位,只要苏宣不犯大错,谁都拿不掉,就算是在长安惹到了什么人,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就要离开长安,卢家算是厉害的了,顶着个耕读传家的帽子,朝中多少大佬想要干掉卢家这种老牌世家都做不到,苏宣轻而易举的就成功了,还会担心应付不了其他的勋贵? 就算是苏宣略输一筹,但是有牛家还有程家在后面帮苏宣看着,保证苏宣没有后顾之忧,不会让苏宣这么的紧张,至于从大牢里面逃出来的卢青,就更是一个笑话,不管怎么说卢青也是一个人,卢青背后的卢家都被苏宣干掉了,害怕卢青这个孤家寡人不成? 苏宣叹了口气,骑在马背上,身子随着马背的起伏坐着细微的调整,这是最省力的方式,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们不知道,我惹到了惹不起的人,如果在明面上,我当然不会怕,最多只会是不厌其烦,但是问题是这一次我惹到的人从来不跟人正面交手,神神秘秘的让人摸不清头脑,不管你们信不信,就连我现在都不知道即将对付我的都是谁,反正是一群很麻烦的人就是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回到自己的封地里面,怎么说那里都是姐姐我的地盘,天时地利人和就算不能全占据了,也要先抢一样,等到对方真要动手的时候就晚了。” 程处默对苏宣这番话很是赞同,虽然不知道苏宣究竟在怕些什么,但是既然能让苏宣这么谨慎的,那么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就很少了,因为苏宣的聪明是有目共睹的,可以说苏宣是程处默这辈子见到的最聪明的人,连苏宣都这么谨慎,就可以想象苏宣的对手究竟是多么的难缠。 程处默很想对苏宣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酒尽管只说,但是想来想去却发现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却很少,只能默默的坐在马背上一脸的闷闷不乐,不仅仅程处默,就连牛见虎也是如此,现在算起来,苏宣有好处的时候总是忘不了分他们一份,但是苏宣现在有困难了,他们有帮不上忙,这样的感觉让这两个充满锐气的家伙感觉到很别扭,甚至是有一点丢脸。 “得了,别在哪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了,实话跟你们说把,这一次其实我并不是很担心我的对手,因为据我了解,那是一群讲规矩的白痴,只要我没有在他们手底下输掉,那么他们就不会对我做什么事情,我最喜欢讲规矩的了,虽然我不喜欢做什么事情都将规矩,但是我却喜欢讲规矩的人,因为面对这群人的时候,你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如何为自己争取更大的优势,相比之下我担心的是卢青那个家伙,谁知道一个疯狂准备复仇的家伙被怒火冲昏了理智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牛见虎冷哼一声,一脸狰狞的说道。“那个混蛋没想到命这么大,能够从暗无天日的底下逃出来,让他捡回一条命,我听说昨天晚上刑部的那些人就差一点就能够抓到那家伙,不用萱姐这么担心了,只可惜刑部的那群家伙都是一群废物饭桶,一大群人竟然还让卢青莫名其妙的逃走了,依我看不如干脆回家抱孩子去得了,省的在那里丢脸,不过想来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卢青应该会抓紧时间尽量的远离长安,短时间内萱姐不用担心这个家伙会给咱们带来什么麻烦。” 苏宣点了点头,卢青的消失在苏宣的预料之中,因为苏宣没有告诉牛见虎,依涧在上千人的包围之下同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苏宣甚至想象得到,刑部的那些人得知卢青的具体位置,都是卢青故意让那些人知道的,为的就是在临走的时候再狠狠的打刑部的脸一巴掌,毕竟卢青在刑部大狱里面吃了那么多的苦,当然要尽可能的嘲讽一下那些人。 其实不管是那群神秘的家伙,还是卢青,都不是逼得苏宣狼狈的逃窜到自己封地的最终原因,苏宣虽然担心,但还不至于落荒而逃,苏宣其实就是在接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离开长安,而让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借口,就便是李世民都阻拦不住自己。 苏宣实在是受够了,长安里面牛鬼蛇神太多,李世民手底下的各个部门早就被渗透的跟筛子一样,想要弄走一个人简直跟杀个鸡没有多大的区别,就可以想象那些人的手段,原本李世民对此还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当自己出现之后,李世民却毫不犹豫的吧自己退出来当挡箭牌吸引的那群人的视线,想要通过苏宣来找到那些人的弱点,从而一网打尽,至于在这个过程中苏宣这个诱饵会不会在他一不小心的时间中被人叼了去撕成碎片,则根本不在李世民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一次自己或许能应付的下来,但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李世民要是用的顺手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把自己扔出去当做挡箭牌,就算自己全身都是铁打的,又能制成几颗钉子,早晚有一天会被李世民害死,这个时候不跑,还等什么时候再跑? 李世民给了自己一个侯爵的爵位,自己给了李世民从后世带来的地瓜,这一次再帮李世民应付一下长安里面的牛鬼蛇神,就算是够意思了,也算是还清了李世民给自己侯爵的情分,而且更不提苏宣还因此多了一个卢青这样虎视眈眈的仇人,可以说是亏大了,当然不愿意再见到李世民这个总喜欢把人当成鱼儿去钓鱼的帝王。 骑在马背上的牛见虎沉默了一会,转头对苏宣说道,听说卢青逃出来之后,我和程处默合集了一下,觉得人家在案我们在明,这一点对萱姐很不利,所以我们准备弄几张护身符,就算是卢青走了狗屎运抓住了家里人,也有让卢青投鼠忌器的东西,所以我和程处默就赶到的教坊司,却发现卢家那些妇孺在就在很久之前被人用大价钱买走了,那群狗日子只认钱,问他们究竟是谁买走的他们却一问三不知,气的我跟处默在教坊司狠狠的砸了一通才失望的回来,看来他们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 教坊司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苏宣当然知道,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大唐最黑暗不过的地方了,里面都是犯官的家属,里面的那些妇孺的下场可以说只能用凄惨两个字形容,所以对于程处默还有牛见虎大发神威抓着教坊司扛把子的人物狠狠揍了一顿没有任何的意见,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小官而已,那个位置除了油水足一点没有任何可以称道的地方,而那些所谓的油水,来历究竟是在哪里就不用多说了,这样的家伙打了就打了,不拥有一点心理负担。 李世民端坐在自己跌位置上,拿着一分奏折看的出神,大唐的奏折是竹简以及纸张共同组成的,因为大唐的纸张质量不过关,所以还是竹简居多,而且也可以节省开支,不过这样一来可就苦了李世民了,就拿李世民手上这份竹简来说吧,重五六斤,但是上面写的字连背面都写上了,加在一起也不过三百多个字而已,李世民每天要看的奏折,加在一起要有上万斤重。 放下手里面的竹简,李世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发现已经大亮,转头对一遍侍奉的段干说道, “现在苏宣应该已经离开长安了吧?” 段干恭敬的回答道。 “回禀陛下5刚刚得到的消息,苏侯他们已经经过长安外的灞桥了。”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说朕是不是太无情了,连朝中众多有才之士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朕却要把这份责任硬要放在一个小丫头的身上,更不要说这个小丫头刚刚给朕带来了地瓜这样的祥瑞,又跟孙道长练手治好了疟疾,朕年轻的时候曾经就看到过一个村子里面的人因为疟疾而死,那些被疟疾生生逼疯的,即便面对着外面的巨弩也要拼命的想要离开那个恐怖的村子,你知不知道,疟疾这种病一点都不分人,就算是我得了疟疾要是没有良药的话也只能听天由命,现在疟疾却已经有了方法根治,朕知道这里面要是真的较真的话,苏宣可以说是首功,是她弄来的青蒿,很奇怪,这世上的事情好像什么都难不住她,连疟疾这样的绝症他也知道如何克制,单纯就这一样的功劳朕封她一个侯爵都不为过,跟不要说这样的大功劳算上地瓜她做了两件,在治好疟疾之后,朕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封赏,任何人都会寒心的,现在又用她去对付一些连朕都头疼的人,要是说她心里面没有怨言的话,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信把?说不定这个时候她的心里面怎么数落朕的不是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很奇怪,这世上的事情好像什么都难不住她,连疟疾这样的绝症他也知道如何克制,单纯就这一样的功劳朕封她一个侯爵都不为过,跟不要说这样的大功劳算上地瓜她做了两件,在治好疟疾之后,朕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封赏,任何人都会寒心的,现在又用她去对付一些连朕都头疼的人,要是说她心里面没有怨言的话,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信把?说不定这个时候她的心里面怎么数落朕的不是呢。” 李世民坐在桌子后面皱眉不语,作为一个皇帝,李世民自然不能是错的,错的只能是其他人,所以段干自然要在合适的时候打消李世民的这个顾虑,段干就是干这个的,自然明白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陛下您多虑了,苏宣继承了世外宗门的学识,有着远超常人的眼界,这一点不用奴婢多说,苏宣本身本身又是一个奸猾的让人束手无策,滑不溜手的家伙,一般人占据着两个其中的一个就足够让人头疼,要打起十二分精力去应付,更不要说苏宣这两个方面全都占据了,想要对付她的难度不是一般大的,尤其是那群活在阴暗里的老鼠却偏偏要自诩世外高人,做事处处要讲究规矩,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跟其他人不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奴婢发现苏宣却没有这方面的坚持,为了达到目的,虽然不至于说不择手段,但是背地里一定会小动作不断,这样一来苏宣就已经占尽了优势,这一次她又把交锋的地方选择放在自己的封地,在那里没有其他人打搅,想必一定是苏宣故意为之。 还没等开始交手,苏宣就已经为自己的胜利开始做准备了,所以这一次奴婢料定了,苏宣就算不会赢,也一定不会输,最起码性命一定会无忧,为陛下效命是作为臣子的本分,奴婢相信苏侯一定会理解这一点的,而且能力越强,责任就回越大,陛下能够将这个任务交给苏宣,本身就是陛下信任苏宣的一种表现,这一次不论成败,他的身份在大唐再也不会是一个问题了,苏宣不会不知道,既然她什么都没说,也就代表她愿意接下来这个任务来为陛下效命。” 李世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的段干这一番说法,在刚才李世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愧疚之心,就算是有,也不过是短短一瞬间,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冷漠高高在上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应该拥有的情绪,至于其他任何的情绪都会影响李世民作为一个帝王的判断,李世民抬头望向外面,神色一会坚定,一会狰狞,到最后重新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喃喃自语说道。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朕既然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帝王,那么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应该掌控在朕的手里面,在真的手里面变得越来越强大,但是总有一些人想要跟着朕作对,当初征战的时候朕就有很多的敌人,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那么多的枭雄到最后还不是成了朕的刀下亡魂,这个世界就应该是朕的,本以为当朕坐在这个位置之后就可以让天下的宵小授首,没想到朕的敌人仍旧存在,朕的战场也从沙场变成了,跟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斗智斗勇,朕的精力有限,全部用来治理这个国家仍旧觉得有些不够用,有哪里有时间去应付那些家伙。 但是不论朕如何的恨不得生食其肉,但是最后都不得不承认那群家伙的智慧以及手段,除了朕之外,朝中的那群人还真没有几个能够在他们的手底下撑过多久的,朕的将军虽然勇猛,但是跟他们交手,不仅仅是勇猛就足够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朕恐怕这一辈子的时间都要被那群人拖住朕的步伐,最后被那群人拖得不厌其烦,没有足够的精力去这里这个国家,这就是那群人想要看到的。 但是这个时候,朕所期待的变数终于出现了,苏宣从陇右的那座大山里面走了出来,懂制冰,知道制作马蹄铁,在医术方面就连孙道长都赞叹不已,在算学方面更是可以说可谓是当世的宗师,她教导出来的牛见虎还有程处默,朕派了两位算学大家用考教的名义去为朕看一看他们究竟学到了什么程度,表面上朕是程,牛两位将军吹嘘的不厌其烦,事实上朕是真的想要看一看,结果就是朕精心挑选的两位算学大家狼狈而归,羞愧无比的对朕说牛见虎还有程处默用来计算算学的方式他们根本是闻所未闻,看都看不懂,只是草草的出了两道题,然后就逃回来了,他们出的题目朕看了,都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解开,但是那两个平时在长安不学无术的小子竟然前前后后用了远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解了出来,什么时候那两个愚钝的只知道当将军的小子在算学方面已经超过了朕了,这还是他们在苏宣的手底下满打满算学了不过三个月的结果,苏宣的算学水平就可想而知了。 跟那些人一样,苏宣同样也是继承了世外宗门的学问,至于手段能够用几张告示就能让卢家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在比拼手段这方面无论跟任何人相比也不会落在下风,好啊,一个聪明的全大唐都找不出几个人能够媲美的丫头,手段却毫不逊色与任何人,来历虽然不是十分清白,但是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对大唐有利的,所以也不用担心她是那些人的棋子,有些时候朕都在怀疑是不是朕的列祖列宗不愿意看到朕这么忙碌,特意派来一个人来帮助朕排忧解难,如果说除了朕还能有其他人能够对付那些人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苏宣,朕现在只期望苏宣能够达到朕的期望,给朕漂漂亮亮的赢一次,如此,也不枉费朕特意把卢青放走,对了他们用来交换卢青的消息核实了么?” 段干点了点头,想在想起来仍旧一脸的后怕,“奴婢在得到那一份名单之后,仔仔细细的核实过了,如果不是那上面写的东西言之凿凿,并且附有证据的话,奴婢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禁军里面竟然有一百零六个奸细,最高的甚至已经做到了统领五百人的都统一职,奴婢不敢想象要是他们一旦做出什么事情,会对长安造成什么样恐怖的影响。”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道,“什么时候朕想要从自己的手底下找出奸细需要跟别人做交易了,甚至是不顾自己臣子的安全,放出去跟她有血海深仇的敌人,算了,把陇右那些在深山老林里寻找苏宣来历的人调回来把,只要苏宣一心为大唐,她的来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让那些人去保护一下苏宣的家人,这件事因朕而起,朕不能不顾自己臣子的安危,如果苏宣的家人有什么事情,就让那群人提头来见。” 段干点了点头,躬身退后,挥了挥手,自有一个宦官从不起眼的角落里面走出来,恭敬的向李世民行了一礼之后,勉强李世民倒退着离开。 至于从禁军里面揪出来的那些奸细,对于他们的下场,段干没有说,李世民自然也就没有问,就连在禁军里面跟那些奸细平日里十分交好的士兵也是一头雾水,好像在一夜之间,那群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放在平日里有人平白无故的消失,这是件大事情,但是这一次就连自己的上官对于这些人的消失都不管不顾,只是猜测那群王八蛋应该是有了什么更好的差事,才让那些平时如高高在上的上官门现在变得讳莫如深他们却不知道城外的一处乱葬岗,凭空的多出了一百多个无名的坟墓。 不仅仅是苏宣再跟自己的朋友离别,长安离别的人很多,站在灞桥之上,这个时候要是不来一个灞桥折柳相送的典故就实在是有些无趣了一点,灞桥折柳相送虽然在一开始只是为文人骚客所乐道,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没看到一边那个浑身上下强壮的只剩下肌肉,一脸凶相绝对跟文人墨客沾不上边的光头大汉也撅着屁股从垂柳上面折下来最长的一截送给自己的好友,哭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现在灞桥折柳已经变成了一种风俗。 只可惜四月的灞桥两遍杨柳依依,垂丝千万,也经不住这么祸害的,安找苏宣的估计,恐怕还没等到柳絮满天飞的时候,灞桥边的柳枝就要被人折一个精光,但时长安一景那就好看了,站在灞桥上看着光秃秃的柳树,肯定是别有一番风味。 虽然明知道‘柳’只是单纯的跟‘留’同音,科学上来讲没有一点作用,但是自己现在在这里就根本是最大的不科学,既然别人折柳折的这么欢实,凭什么到自家就省略过去,灞桥的柳树也不会因为自己生下来两跟柳条就变得多好,说不定反而更难看,都是牛见虎还有程处默的一片心意,凭什么不要。 从军营里面出来的,做事就是直接,想来认准的就是量大不吃亏,别人在灞桥是折柳,但是程处默还有牛见虎这两个家伙都是用砍的,粗大的柳树枝拿在手里面随便修理一下就能当一个扫院子的大扫帚了,让灞桥两边无数的文人雅客齐齐想这个方向翻来了白眼,要不是苏家身边的护卫实在是太强壮,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话,早就有‘正义之士’前来谴责这种有伤风雅的事情了。 对于那群家伙,苏宣连理会的兴趣都没有,右边的哪位仁兄可能是再用翻白眼来表达自己对苏宣这种粗俗的人深深的鄙视,眼睛翻的全都是眼白,根本看不到黑眼球,身子愤怒的如同狂风中的野草,抖动的狂放至极,一看就是一位有理想的学者,不过为什么会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风?难道这就是翻白眼的最高境界? 哦,原来是错怪这位仁兄了,人家羊角风发作,跟自己的粗俗没有任何关系,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苏宣从腰间掏出自己得匕首切了一段柳树枝扔了过去,这种病还没办法根治,只能硬挺过去,用着一截柳树枝塞进嘴巴里面,省的发病的时候神志不清咬断了舌头,那可就要命了。 至于剩下的,苏宣也准备带走,苏宣看过了灞桥两边的柳树年份最小的也要五六十年,上百年的柳树都数不胜数,又长在长安这种龙城的旁边,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带回家阉个咸菜,煮个羊汤的时候切一段放进里面,味道一定不错,这可是秘方,一般人苏宣都不告诉她。 跟程处默还有牛见虎没有什么多说的,挥了挥手苏宣就转身上路了,自己这次离开又不是见不到了,不过是到距离长安几十里之外的封地而已,快马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到了,想要见面以后有的是机会。 距离长安城越远,道路就越不好走,这是这个世界默认的潜规则,毕竟作为京都,当然是最好的地方,管路其实还算不错,毕竟每年李世民都要耗巨资修缮一下,要是道路太难走那些当官的脸上也过不去,捂在口袋里面的钱也烫手不是。 但是下来管道,那道路才叫一个难走,苏宣骑在马上还好一点,但是一直担忧的看着一旁的马车,老奶奶的身子不知道经不经得住这样的颠簸,至于孙道长,苏宣一点都不担心,孙道长的身体比正值壮年的男子都差不了多少。 沿着坑洼不平的道路一行人一点点的慢慢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刚刚到自己的封地,整整走了一天的时间,中间造了个地方吹了顿饭,苏花花早就吵吵着累了。 苏宣这一行人在山脚下的村子经过的时候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庄子里面的老叔公颤颤巍巍的用人扶着迎接苏宣,那刚让遮掩的高老人家多等,苏宣赶紧骑马上前几步,离的老远就从马上下来,恭敬的走到老人家的面前,大唐以孝道治国,面对老人家恭敬一点总没有坏处。 第二百一十九章 沿着坑洼不平的道路一行人一点点的慢慢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刚刚到自己的封地,整整走了一天的时间,中间造了个地方吹了顿饭,苏花花早就吵吵着累了。 苏宣这一行人在山脚下的村子经过的时候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庄子里面的老叔公颤颤巍巍的用人扶着迎接苏宣,那刚让遮掩的高老人家多等,苏宣赶紧骑马上前几步,离的老远就从马上下来,恭敬的走到老人家的面前,大唐以孝道治国,面对老人家恭敬一点总没有坏处。 自家庄户门的欢迎自然是热情的,没有人不会喜欢一脸和善的侯爷,尤其是这位侯爷在一旁扶着庄子里年龄最老,辈分最高的老叔公慢慢的走,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在傍晚夕阳的映衬下是如何美丽的一副画卷,当然,这都是马老三那群憨货一厢情愿的想法,那些单纯的庄户门自然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们只是认为自家的侯爷不错,不仅仅没有欺负庄户的行为,而且在这个冬天还给庄户门弄了一门赚钱的好生意,不需要什么投入,即便是最懒的林家的那个懒婆娘都靠着种豆芽在这个冬天赚了一贯钱,这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别人家的侯爷欺负庄户,自家有这样的侯爷,比什么都强,虽然每次进长安的时候都能听到一些关于苏宣不好的传言,好像一个什么卢家被侯爷给灭了,爱嚼舌根的人回来跟其他人一说,没有人会在乎,他们只知道自家的腰包因为苏宣变得鼓囊囊的,这个冬天过得不像以前那样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挨冻了,家里的小子也能穿的厚一点了,这些好处都是实实在在的,至于苏宣究竟是干掉了哪家的勋贵,或者打死了谁谁谁,这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自家有好日子过,就算是明天一早起来皇帝换来五六个有有谁会关心,上层勋贵的争斗他们不懂,也懒得去在乎,自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苏宣搀扶着老叔公从庄子里面步行穿过,马老三他们赶着马车慢慢的跟在后面,即便太阳都快下山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漏出急躁的神情,整个过程中马车里面的孙道长也没有露头,苏花花还有苏智跟着老奶奶坐在一辆马车里面,也被老奶奶叮嘱不许说话,这是苏宣跟自家的庄户门建立感情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断,或者出现分润苏宣的风头。 即便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但是那次不过是匆匆而过,这一次步行穿过整个庄子,苏宣对于章子的贫寒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识,泥巴堆砌起来的半边‘人’字形的房子在这里是常态,走了这么久,苏宣根本没见过几间像样的房子,更不要说是用青砖搭建起来的青砖大瓦房了,恐怕这附近也就只有自家侯府是用砖石搭建而成的。 苏宣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着站在庄子道路便吸着鼻涕穿着补丁衣服瘦弱的孩子,就叫过马老三从马车上面拿出一些点心,让老叔公稍稍等自己一会,在老叔公笑眯眯的眼神之中,苏宣将一块桂花糕放在闻着香甜的味道口水早就流的老长的孩子手里面,流鼻涕的孩子明明恨不得立刻就把桂花糕放在嘴巴里面细细品尝,但是接过之后只是用舌头轻轻的在桂花糕上面甜了一下,就炫耀的吧桂花糕递到早就因为苏宣的到来紧张的手足无措的妇人面前,有了好吃的,想要先让自己的母亲品尝一下,或许是苏宣的笑容让妇人渐渐放松下来,假装在桂花糕上面咬了一口,就重新让孩子把桂花糕拿回去,一块小小的桂花糕,孩子先是擦干净自己的鼻涕,然后用两只手抱着用牙齿一点点慢慢的啃,舍不得吃,小心的样子让人看得着觉得恓惶。 好孩子当然要奖赏,其他的小孩子一人手里面放上两块,最后剩下的都归了这个好孩子,但是由于苏宣带的点心有点少,只是用来在路上解饿而已,所以好孩子手里面的桂花糕在分剩下之后,加上之前的那一块也不过六块而已。 一个个衣衫破旧的孩子抱着快桂花糕像是抱着无价之宝一样,根本舍不得吃,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苏花花这段时间已经不怎么吃桂花糕了,之前明明同样是爱不释手的,现在已经觉得桂花糕的味道不好,只喜欢吃厨娘做出来的蛋糕,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苏宣都不知道,看来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娇惯苏花花了,要是以后按照这个石头下去怎么得了,相比之下还是苏智这个孩子的表现让苏宣很满意,不管什么时候都很有礼貌,在饭桌上也是坚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吃多少盛多少,苏花花应该向苏智学习才对。 等到手里面的桂花糕分完了,苏宣才回到庄子里老叔公的身边,继续扶着老人家,一脸愧疚的说道。“刚才看到那些孩子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下,希望老叔公不要见怪。” “哈哈,没事没事,刚才走的有些累,正好在这里休息一下,年纪大了,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反而更愿意看那些流着鼻涕的丫头小子满庄子的乱跑,看到他们好像就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侯爷不要见笑才是,就是不知道侯爷刚才想到了什么。” 老叔公已经年过八十了,比老奶奶的岁数都大,但是耳不聋眼不瞎,说话中气十足,这样的人物在大唐属于国宝一样的人物,是人瑞。大唐律法规定,人只要活到八十岁,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算犯法,大不了将老人家的直系亲属拉出去抵罪,该砍头也会砍那些子侄的头,而不会砍老罪犯的脑袋,所以说在大唐活得足够久就是资本,不管多大的官,老人家点一下头就算是见礼了,而那个高官反而要毕恭毕敬的行晚辈之礼,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否则一旦被人发现的话,第二天弹劾他的走着就会满天飞,大唐将孝道看的很严,年过八十之后的老人抚养的义务就已经不是一家人的事情了,而是整个大唐人的事情,一个不懂得‘孝’为何物的官员不用想一定不是一个好的官员,上官连考虑都不用考虑,贬到崖州钓鱼去已经算是优待了。 苏宣苦笑一声对老叔公说道。“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看到庄子里面的庄户生活的不算太好,所以就想着用豆芽让庄户的日子变得好过一点,没想到是我太想当然了,让庄户门的日子变得好过有哪那么容易,豆芽这种简单的东西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想要让庄户门的日子变好,不是简单的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最起码不是用豆芽能够在一个冬天就能够完成的。” 老头子的笑声很大,前仰后合的笑了好久,苏宣站在一边一脸的担心,很害怕老人家一口气上不来出什么事情,要是这样的话自己恐怕是难辞其咎,很好,老人家的身体果真很硬朗,既阻碍苏宣忍不住想要打断老人家的笑声的时候,老人家止住了笑意,拍着苏宣的手臂说道。 “侯爷啊,我刚才还以为是那些小子没有礼数让您心烦了呢,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事情,您是一位心善的侯爷,知道为庄户门谋取好处,还一下子免去了庄户门两年的税务,满大唐打着灯笼都很难找到您这么好的侯爷了,您不知道,豆芽让我们这些苦哈哈的日子不知道松快的多少,但他们都是过日子的,家里面还不容易用来两个闲钱,当然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刚有两个钱就用在吃的穿的上面,只有不过日子的二流子才会这么做,别的不说,山上从来就不缺不木柴,您告诉我们的土炕,让我们这一个冬天都没有挨冻过,往年冬天下雪,那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老头子的老寒腿疼起来简直要人民,但是今年冬天,老头子却可以坐在炕头美滋滋的看着外面下雪,而且饭桌上还有白嫩的豆芽可以吃,这日子简直就是神仙过得一样,要是再要求什么,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老天有眼,就算是劈,也会劈那些十恶不赦的人,庄户门都是善良的人家,只不过是想要让日子过得好一点,让家里人享一享清福,这是好事,老天又怎么会见怪呢,光有暖炕,光有豆芽的日子不算是好日子,庄户里面的孩子每天一杯牛乳,一个鸡子,饭桌上餐餐都有肉吃,那才算是人过的日子,等到那些孩子们连肉都已经吃腻了,不吃肥肉,直挑瘦肉吃的时候,那才勉强所的上事好日子。” 老叔公被苏宣描述的景象惊呆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跟苏宣描述的相比,自己所说的神仙日子真的要揉成一团扔到茅厕里面,苏宣说的才是真正的神仙日子,不过想了一下,老人家就摇了摇头,只要能够吃饱饭,对老人家来说就已经是富足的让左邻右舍羡慕的好日子了,又怎么敢说有鸡子还有牛乳,更不要说每餐都有肉了,肥肉就很好,煮烂了之后软烂香醇,老叔公牙口不好,所以就很喜欢吃肥肉,但是一年能吃上两三次就已经很好了,怎么敢想要每天都要吃肉,而且还是没有滋味的瘦肉,要是庄户里面的人跟老叔公这么说,老叔公一定要教训一下这个愚蠢的年轻后生,不过既然这番话是苏宣说的,老叔公笑了笑就没再说话,只是当苏宣年轻,身为侯爵,不知道普通人生活的艰难。 庄户人都很单纯,即便是老叔公,心里面想的东西都写在了脸上,知道老叔公对自己的形容不以为意,以为自己在说大话,苏宣也不打算计较,反正时间还长着呢,自己总能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还是大话。 恭敬的扶着老叔公穿过了整个庄子,距离不算大,也就几百米远,但是长时间的弯腰让苏宣感觉自己的腰好像随时都会断掉一样,不过脸上的笑容仍旧诚挚,走到这里,自己跟庄户门第一次见面就算是圆满完成了,自己这个样子是骑不了马的,因为苏宣累的上马车都需要孟娘搀扶一下,但是站在道路中间的老叔公却是红光满面,仿佛刚才走了好几百米的不是他一样,精气神十足,能够被以为侯爵扶着穿过村子,对老叔公来说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让自己的脸上有光,甚至连背部都挺直了一些。 明明天已经快黑了,苏宣坐在马车上捶背的时候,却看到很多人拿着农具从庄子里面走出来前往农田里面准备侍弄田地,这一点很不寻常,苏宣转头看了一眼孟娘,孟娘一脸的尴尬,犹豫了一会,才趴在苏宣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宣一脸的恍然,人家耕田的时候怕弄脏弄坏衣服,毕竟这时候的衣服经不起几次洗的,所以准备天黑的时候光着身子种田这种事情,就不用说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马老三这个时候一脸鬼鬼祟祟的靠近过来,背上还背着一个粗糙的大麻袋,从马老三吃力的表情上来看,这个麻袋里面的东西恐怕不轻,等到马老三将袋子放进苏宣的马车里面,苏宣一脸疑惑的解开之后,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刚才离开的就看到马老三再跟老叔公的子侄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没想到马老三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收受贿赂了,实在是该打。 这些钱粗略一看就足足有五十多贯,那个庄户已经那么穷困了,为了凑出这五十多贯不知道会付出多么大的代价,这种钱马老三竟然也敢收,难道自己之前看错了马老三这个憨货? 苏宣很少生气,但是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孟娘一脸紧张的看着苏宣,不断的给马老三打眼色,希望马老三赶紧向侯爷承认错误,侯爷很少生气,但是一旦生气后果就很严重。 第二百二十章 恭敬的扶着老叔公穿过了整个庄子,距离不算大,也就几百米远,但是长时间的弯腰让苏宣感觉自己的腰好像随时都会断掉一样,不过脸上的笑容仍旧诚挚,走到这里,自己跟庄户门第一次见面就算是圆满完成了,自己这个样子是骑不了马的,因为苏宣累的上马车都需要孟娘搀扶一下,但是站在道路中间的老叔公却是红光满面,仿佛刚才走了好几百米的不是他一样,精气神十足,能够被以为侯爵扶着穿过村子,对老叔公来说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让自己的脸上有光,甚至连背部都挺直了一些。 明明天已经快黑了,苏宣坐在马车上捶背的时候,却看到很多人拿着农具从庄子里面走出来前往农田里面准备侍弄田地,这一点很不寻常,苏宣转头看了一眼孟娘,孟娘一脸的尴尬,犹豫了一会,才趴在苏宣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宣一脸的恍然,人家耕田的时候怕弄脏弄坏衣服,毕竟这时候的衣服经不起几次洗的,所以准备天黑的时候光着身子种田这种事情,就不用说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马老三这个时候一脸鬼鬼祟祟的靠近过来,背上还背着一个粗糙的大麻袋,从马老三吃力的表情上来看,这个麻袋里面的东西恐怕不轻,等到马老三将袋子放进苏宣的马车里面,苏宣一脸疑惑的解开之后,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刚才离开的就看到马老三再跟老叔公的子侄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没想到马老三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收受贿赂了,实在是该打。 这些钱粗略一看就足足有五十多贯,那个庄户已经那么穷困了,为了凑出这五十多贯不知道会付出多么大的代价,这种钱马老三竟然也敢收,难道自己之前看错了马老三这个憨货? 苏宣很少生气,但是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孟娘一脸紧张的看着苏宣,不断的给马老三打眼色,希望马老三赶紧向侯爷承认错误,侯爷很少生气,但是一旦生气后果就很严重。 看着马车里面这满满一麻袋的铜钱,苏宣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事情问清楚了,不是马老三贼胆包天从庄户的手里面弄来了五十多贯来历不明的钱,这些钱是庄户门一起用来回报自己的。 至于原因,则是自己弄出来的豆芽让庄户门在这个冬天赚到了钱,让以前在冬天靠着饿肚子省粮食的庄户门过了一个大不相同的冬天,种植豆芽的方法是苏宣交给他们的,所以单纯的额庄户门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里面卖豆芽的每一分钱都有苏宣的那一份在里面,苏宣没说,那是侯爷看不上这点小钱,但是他们不能不知道好歹,所以没有跟苏宣商量,就自作主张的把卖豆芽得到的钱拿出七成来准备当苏宣应得的那一份。 七成啊,自己仅仅出了一个点子之后就什么都没做,只是待在家里面让庄户里面得人自由的发挥,就能得到七成的铜钱,而且这七成还不是纯利润的七成,而是卖掉豆芽之后卖出的总价值的七成,就算是天底下最心黑的老板都不敢这么做,这样做下雨的时候可要藏好了,因为是要天打雷劈的,苏宣坐在马车里面苦笑连连,心中酸楚的说不出话,苏宣虽然对庄子里面的豆芽生意不怎么上心,但是也总归知道豆芽在长安的价值几何,苏宣早就在心里面算过了,这些钱足够让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好好的过这一个冬天了,但是看到庄子里面没什么变化的景象,还以为是自己算错了,日子变好又哪有那么容易。 但是现在看来,不是自己算错了,也不是卖豆芽的钱不够庄户门给自家的孩子扯一身新衣服,而是他娘的卖豆芽的钱都落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真正到庄户门手里的铜钱恐怕就根本没有多少,豆芽的成本就算是再低,占总价值的一成还是有的,在长安卖东西也是要交税的,里里外外的换算下来,豆芽卖了十个铜板,庄户门真正能够拿到手里面的恐怕只有一枚铜板,这已经不是在分配产值了,这是在赤裸裸的剥削啊! 什么时候自己需要拿这种钱了,这些钱放在手里面苏宣都觉得烫手,后世那些所谓的奴隶主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这些钱要是收了,苏宣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苏宣是准备吧苏家打造成一个传承千年的大世家的,怎么能因为这件事情被人家笑话,很想要吩咐马老三赶快转身把这些钱还回去,态度一定要恭敬,这种钱家里面不能收,苏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听到苏宣说的话,马老三还没等有所动作,苏宣就被坐在一边的孟娘给拦住了,犹豫了一下,孟娘开口对苏宣说道。 “侯爷,我知道您心善,看不得被人受苦,觉得拿这些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您这么想当然没问题,家里的香水作坊随便多卖出几瓶香水这些钱就回来了,不至于跟那群苦哈哈抢,但是他们吧这些钱送给你,却是庄户门的一片心意,您要是退回去了,不免让他们多想,万一认为是您觉得这些钱少了,那后果可就糟糕了,依我看您不如先把这些钱收起来,之后随便再找个由头送给他们不就好了,这样一来他们不会误会您,还会承您的情,将来家里面免不了需要这些庄户门照顾。” 孟娘说的话很有道理,苏宣也就打算从善如流,孟娘说的没错,这点钱这几当然看不上眼,但是对庄户门来说却是一大笔钱,这些钱放在那些庄户的手里面,只是五十贯铜钱,但是放在自己的手里面,经过自己一番操作,就是一百贯,两百贯,甚至是五百贯钱,在不同的人手里面,金钱的价值也是不一样的,那为什么不让自己为庄户门找一条更快更稳妥的发财捷径呢,庄子就在自己府邸的前面,中间就隔着一座山,不管谁来到苏家拜访,首先就要从庄子里面经过,说庄子是苏家的第一道脸面也不为过,要是自己的庄子破破烂烂的,即便是自家在如何的富丽堂皇也总觉得不是个味道,等自己把庄子弄得富裕了,即便是自己家稍微豪奢了一点,也不会有太多的人眼红,或者看不惯。 毕竟连庄户门都开始吃的大鱼大肉的了,让自己这个主家怎么办,总不能吃的跟普通人一样把,美食略显精致了一些,装修稍微豪华了一些,也是为了保护全体勋贵的脸面,让勋贵跟普通人之间能够区分开来,要是做勋贵到头来的权利跟普通人一样,傻子才会为了大唐抛头颅洒热血呢,拼了老命,不就是为的能够享受一些普通人没有的权利还有待遇么。 坐在马车里面,苏宣眯着眼睛从马车的窗口看向窗外,广袤的田地里星星点点的有着几个人影正在里面劳作,犹豫了一下,苏宣让自己的马车慢慢的走在车队的后面,然后停在路边,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走到地头边抓了一把脚下的泥土,放在手心里面仔细的看,泥土黝黑发亮,是最顶尖的好土地,粮食种在这片土地上,只要老天开眼,风调雨顺,将粮食当做性命一样小心侍弄的庄户最后一定会得到丰收,天下的事情再大,也打不过农事,就连李世民每年都要在农时亲自下地,有模有样的侍弄一下皇家的土地,虽然带上长孙皇后还有李承乾,一家子三口穿着华贵的衣服一天下来也侍弄不出几亩地,但是由此就可以看得出,大唐的人是多么重视农事,苏宣一个小小的侯爷来了,大家在心里面表达一下尊敬就好了,在家的出来迎接一下,但是已经在田地里面的根本懒得回去,也没有人来告诉他们,所以他们虽然对苏宣这些人感到奇怪,却并不知道苏宣的身份,对于这一点,苏宣觉得很正常,世上的事情只有吃饱了肚子才是真的,一切事情的发展都是建立在吃饱了的基础之上,。苏宣当然没有自负到让庄户门抛下手中的农活来迎接自己那么愚蠢的地步。 几个长在休息的老汉坐在一起正在聊天,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家的田地,眼睛里面都是对这片土地最美好的期望,苏宣好像从他们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这篇现在光秃秃的土地上长满了壮硕的粮食的景象,但是很可惜,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苏宣很想要告诉他们,他们现在做的都是无用功,用不了多久,在他们的努力即将要见到成果的时候,就会被铺天盖地的蝗虫将他们的美梦彻底的泯灭,在这种巨大的灾难之下,即便是后世除了在事发之前预防以外,都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更不要说种地的收获单纯的只看老天爷赏不赏口饭吃的大唐这个时代了。 自己一直在提醒李世民要提防蝗灾,但是李世民也并没有如何的上心,现在想一想,即便是李世民将自己的话全部都记在了心理,那又能怎么样,以大唐现在的技术,面对史书上记在的那种铺天盖地的蝗灾,除了排除官员安抚灾民,抽调粮食赈灾,不要让这段时间出现易子而食这种人伦惨剧,以及顺便提防一下大灾之后的大疫之外,还能有什么样的办法,即便自己从后世来的,见过的太多在这个时代来说根本就是不可思议,连让他们放开了脑袋去想都想不到的东西,面对蝗灾不也一样是束手无策么? 苏宣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举动有点傻,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站在地头上手里面抓着一把泥土眉头皱来皱去,表情一会愤怒一会狰狞,对着斜阳影子在身后拉的老长,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正常的地方。 “怎么,还在为蝗灾的事情发愁?” 老孙不知道身后时候来到了苏宣的身后,等到苏宣回头的时候,发现其他的马车根本就没走远,老奶奶正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一脸忧愁的看着苏宣,向老奶奶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之后,苏宣面对着老孙叹了口气之后说道。 “晚辈以为早就已经说服了自己,蝗灾的发生跟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只要自己连同家人吃饱喝足了就行,但是没想到还是过不了这道坎,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我封地上的庄子里面的庄户是善良的,我只不过是出了一个点子,剩下的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去做,但是到头来我确实转的最多的那一个,您能想象辛辛苦苦忙了一冬之后,到手里面的钱只能勉强算得上是辛苦费,十文钱里面只有一文钱才是自己辛苦得到的么?明明我没有要求什么,他们却将七成的收益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我,认为自己能收获一文钱就已经是赚到了,这样善良的人不应该遭受那样悲惨的事情,他们就应该受到老天还有所有人对美好的对待,而不是眨眼之间被蝗虫吃光了自己一年的辛苦所得,这样是不公平的,富人们对这样灾难有相应的抵抗能力,安歇大户们存起来的粮食足够他们一家吃吃上一辈子的,最多不过是损失一些银钱而已,但是对于这些普通善良的百姓来说,一次灾难对他们来说就是要命的,这凭什么?难道连老天都是挑善良的欺负不成?” 老孙面对已经有些癫狂的话语神色平静,笑着开口对苏宣说道。 “没有人说过老天是公平的,道家也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老子的道德经上面提到,上天不公以万物为刍狗,说明老天并不会对时间的万物强加什么,也不会进行管束,一切都是自然演化之后的结果,但是人不一样,路不平有人踩,道不平有人管,因此也有了教化一说,既然你觉自家的庄户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对待,那么就放手去做就是了,何必在这里自怨自艾?” 老孙的一席话把苏宣给彻底点醒了过来,一脸尴尬的向老孙行礼说道。 “刚才晚辈多少有些发蠢了,您不要见怪。” 第二百二十张 人把自己活得太独了点都不好,很多时候做事情的时候首先考虑的不应该是自己,而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只要是对她们有益的,即便自己再如何不愿意也要硬下心去做,家人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重中之重,只有他们才会让一个人的存在变得有意义,而不是空空的来,空空的走,到头来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找不到,这样活着就一点都没意思了。 苏宣躺在自己的床上,不断的用这个念头安慰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苏宣忘记自己因为怕死才不敢踏入那群甲士身后,用家人的存在来当借口来为自己的懦弱做掩饰,在床上翻来覆去,泪水早就已经湿透的被子都没有反应,苏宣第一次是这样的痛恨自己,抱着自己柔软的被褥,苏宣紧咬着牙齿,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自己根本就不是苏道长那样德高望重,将天下的疾苦都装在心里面的圣人,自己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物。 作为小人物就应该有小人物的自觉,没事干的时候出去走一走,占一占别人家的便宜,抖抖自己侯爵的威风,上午的时候才把卢家干掉,到了晚上就已经流传出了很多版本不同的说辞,杂七杂八的说什么都有,最扯淡的是竟然还有人说自己是因为倾心卢家的年轻俊杰,主动示爱被拒之后,恼羞成怒才把卢家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管哪个版本,反正自己在里面好像都没有占据什么正派的角色,卢家的花园里面挖出来了那么多的尸骨,即便是那些人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把卢家放在一个善良的位置上,所以干脆就形容成两个王八蛋在互相争斗,听说现在自己的名字已经可以让小孩子停止哭泣,也不知道一个吃奶的孩子连字是什么意思都理解不了,一和十在小孩子的理解中恐怕都是一个意思,为什么就能被自己的名字就能让这些小家伙停止哭泣。 既然自己已经混到了这个地步,作为一个恶贯满盈,可以让小儿止啼的侯爷,就应该将自己小人的本质发挥到极致,吃饱了撑得才会为别人担心,孙道长福大命大,一定会从里面完好无缺的走出来,至于其他人的,谁会去在乎,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是李二的子民,李世民不还是为了大局将那群人用士兵困在了一个地方,让他们活活等死,就连李世民都这么做了,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侯爷操什么心,自己又不是老孙那样的傻瓜,一辈子只知道治病救人,自己还有大把的时光,大把的金钱等着自己去挥霍呢,作为一个小人,自私一点有怎么了,自私是小人的基本操守,大不了等老孙再里面挂掉之后,自己出钱给老孙建一座雕塑,就立在朱雀大街上,将老孙的名头一代代的传颂下去好了。 这个世界就应该是这样么,圣人们尽心尽力的威力这个世界能够变得更加美好而付出一切,甚至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自己这种小人物就老老实实的享受圣人们带来的美好结果,不去主动破坏就已经是一个失败的小人了,至于跟圣人一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事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实在是太遥远了,老老实实当一个失败的小人就是为这个社会造福了。 但是苏宣却选择性的忘记了苏一这个身份低微的人此时此刻同样正在那个疟疾遍布的村子里面玩命。 虽然说周天他们是把守在村子的外围,站在周天的位置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村子的轮廓,但是等到孙道长和苏一带着马车从破烂的道路上来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村子里面寂静的有些诡异,走进村子里面,老孙却没有看到一个人,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苏一,苏一离开马车走到旁边的一家普通的门前敲了敲门,半晌也没有人应答,苏一转头看了一眼老孙,然后试探性的往前一推,没有受到丝毫的阻力门就打开了,苏一嘴里面说着叨扰了之类的话,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普通的泥土房子,被分了三间,中间是吃饭的地方两边用来住人,屋子里面十分简陋,没有什么复杂的东西,所以苏一随便扫了两眼之后就确认这个屋子里面没有人了,把手伸进床榻上的被褥里面,感觉冰凉一片,没有丝毫温度,显然主人家已经离开很久了,最起码这张床很长时间没有呆过人。 苏一出去后疑惑的将自己这个发现告诉了老孙,古代没有电灯,也没有什么娱乐的设施,家徒四壁一年到头只能勉强混一个半饱的人家点油灯是一种奢侈,会被骂做败家子,所以古人一直都奉行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准则,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只漏出一小半仍旧倔强的挂在山顶,盏茶的功夫天地就要重归一片黑暗,这个时候正常的人家就应该准备脱衣休息了,这个时候出去是不明智的,太阳一落山到处都是漆黑咕咚的,很容易出事。 苏一靠近了老孙,看着身边其他同样寂静无声的屋子,一股寒意从苏一的脚后跟直接冲到天灵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苏一哆嗦着身子磕磕绊绊的向老孙问道。 “孙神仙,这个时候是家家户户归家睡觉的时候,现在屋子里面却都没有人,是不是……”一想到那个恐怖的可能,苏一哆嗦的就更加的明显了,没想到自己和孙道长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人已经都死光了,自己和孙道长老道这里又有什么用,白白来到这里,还要把小命搭在里面,实在是不值得。 黄昏之下,寂静的村子如同鬼魅,如果这时候再来两只乌鸦落在枯黄的老树上面‘哇’‘哇’大叫两声就更应景了,只可惜乌鸦也好像嫌弃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所以不打算来,这样一来本就寂静的村子就更加的寂静了,四周就连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一股股寒意扑面而来,仿佛要把自己给冻僵,如果不是老孙还在自己的身边,给了苏一一点胆气的话,苏一恐怕早就转身而逃。 紧紧的抓着手里面的缰绳,苏一打定主意,一会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立马就把这匹马从马车上解下来,把老孙放在马上让老孙先跑,只可惜在小村子里面走了半天,除了寂静的让人感觉到害怕之外,并没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 老孙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发生大疫的村子老孙也不是没见过,记得早些年洪涝之后很多地方出现疾病,尸体堆在街道两旁无人问津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这个村子虽然寂静,但是老孙走了这么半天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这就很不符合常理了,即便疟疾已经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害死了,但是尸体都哪去了,一个村子里面的人总不能无声无息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吧? 村子本来就不大,所以老孙很快就从头到尾看了一个遍,村子虽然穷困,但是却很干净,比一般的村子都要干净多了,按照苏宣写的关于卫生条例里面的描述,很多传染病都跟不干净有关系,那为什么这个村子会出现疟疾呢? 这个疟疾出现的实在是有些太突然了,老孙从李世民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这个村子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就爆发了疟疾,之前没有一丁点征兆,疟疾爆发的如此迅猛让老孙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逛了一圈的老孙重新站在了村口,排除了这个村子里面的村民因为恐惧想要挖地道逃跑的想法,且不说外面的禁军早就防着这种情况,老孙也没有从村子里面发现新鲜的泥土,而且这个时候土地刚刚开始解冻,想要挖出一条底下同道,所需要付出的努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地面和地底都不可能走出去,那么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到底哪里去了?总不能上天吧! 老孙抬起头,突然就笑了,因为就着遥远的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老孙看到了村子后面的那个树林里面远远的冒出了一股浓烟。 这一夜就连苏宣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只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己头疼无比,脑袋里面疼的仿佛就要裂开,实在是忍受不住这种痛苦,苏宣找了一个带子紧紧的扎在脑袋上,头疼的症状才减轻了一些,虽然仍旧很疼,但是总算是在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了。 早上向老奶奶请安的时候,老奶奶被脸色苍白的苏宣吓了一跳,赶紧把手贴在苏宣的额头上,发现并没有发烫才略微放心,问了一下原因,苏宣只是推脱自己晚上没睡好,老奶奶一再叮嘱苏宣要好好照顾自己之后,苏宣在家里草草的用了两口饭之后,就跨上了等在门口外面的马车。 长孙说自己今天就要跟一大堆的龙子龙孙一起在皇宫上课就不会晚一天,来接自己的马车早就在外面等了半天了,从起来到现在已经催了三次,自己要是再不出去恐怕会急疯。 这可真是侯爷不急太监急,一个把手拢在袖子里面的宦官见到苏宣总算是摇摇晃晃的从门口出来之后,三步并成两步的迎上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苏宣苍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赶忙恭敬的问道。 “侯爷,您这是怎么了,身体没事吧?如果得病了的话,小的可以帮您向皇后请假。” 苏宣皱着眉头摆了摆手,自己现在的状况究竟是什么愿意苏宣心里面清楚,这个时候越呆着就越难受,还不如找点事干,自己还能好受一点,这个王八蛋看上去是在为自己着想,恐怕心里面是担心自己有什么病了跟一群龙子龙孙坐在一起,万一有什么事情,那乐子可就大了,肯定是怕牵连到他。 苏宣现在不愿意说话,万幸这个宦官也是个心思活泛的,问了扶着苏宣出来的孟娘之后才知道苏宣是昨晚没睡好头疼,没听说头疼还会传染的,这下就放心了,等着苏宣在马车上做好之后,小声的在外面对苏宣说道。 “侯爷,娘娘已经派人催过好几次了,宫里面的早课恐怕已经都结束了,接下来是李师授课的时候,这可不能迟到,否则侯爷就只能站在外面听课了,您坐好,咱们抓紧时间,您还能坐着听李师授课,顺便休息一下。” 说完,不等苏宣出生,打着皇家记号的马车飞速的离开,老奶奶站在苏家的门口看着马车;离开,一脸的荣耀,谁家的孙女年纪轻轻就成了侯爷,还能够跟皇子皇女一起上课,满天下数就自家一个,满心欢喜的回到屋子里面,一整天笑容都没有从脸上下去过。 苏宣现在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原本头就疼的厉害,外面的那个王八蛋还把车赶得飞快,两轮的马车还没有减震装置,苏宣感觉自己就坐在了一片不断颤动的木板上面,两腮的肉都被震得忽上忽下,牙齿在最里面上下乱撞,更不要说自己的脑袋了,死死的趴在马车的地板上,还不能说话,一张嘴就要吐,终于捱到了马车停下来,苏宣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已经成了一团的浆糊,急急忙忙的从马车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地方开始吐,早上吃的那点东西现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一脚踹开那个假仁假义想要关系一下自己的宦官,要不是本侯爷福大命大,今天恐怕就要折在这个王八蛋的手里面了。 明明告诉他滚远点,还要往自己面前凑,这就是找死了,看都不看就一脚踹出去,没踹到,吐得昏天黑地的苏宣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段干,怪不得能躲开自己这角度刁钻的一脚。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哪里都能看到段干这张难看的脸,段干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了苏宣一眼,撇了撇嘴说道。 “苏侯,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了,别人来到皇宫那个鄙视毕恭毕敬的,你倒好,来到之后不说表示一下对皇宫的敬仰,先是扶着墙角吐是何道理?难道皇宫的威严已经到了连苏侯这样的人都敬畏到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呕吐的地步了?” 看了一眼这个说风凉话的王八蛋,连瞪段干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苏宣感觉自己的身子发软,趁着喘气的功夫对段干说道。 “少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快点,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早点拿出来,在这么吐下去我感觉自己就要完蛋了。” 这一次吐得有点麻烦,早饭吐出去之后一点收抿的意思都没有,已经开始干呕了,半天都吐不出什么,五脏六腑都抽抽这难受,脑袋胀的快要爆炸,在这么下去,恐怕真的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