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如玉》 第一章 悲催穿越 “嗯？好臭”闻如玉还未睁眼，直感觉一股冲天的腥气夹杂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身子下面硬硬的，冷冰冰的，如坠冰窟般让人心底发寒。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实验室暴炸时的一幕，漫天烟尘滚滚而来，直至将她重重掀起淹没…… 惊骇之下，她猛一睁眼，清洌的眸子之中倒映出一抹幽幽的深蓝，她眯了眯眼，好让模糊的视线能够变得更加清晰明朗，一张被污秽排泄物糊花的脸上只能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 “嗡嗡嗡……” 骄阳之下，群蝇乱舞，此刻的她似乎成了那些绿头苍蝇的鲜美食物，引得无数的绿头苍蝇围着她嗡嗡旋转，时不时还有几只落在她的头上，脸上，鼻子上。 闻如玉惊呆了，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只记得自己正在世界联盟总研中心的实验室里研究时空穿梭机，不知怎么搞的就突然爆炸了。 然后，她的脑电波受到不明磁场冲击。 再然后，她融合了一股完全陌生的记忆，然后……然后她就被人丢进了化粪池。 天呐，粪池？？？ “啊……” 太脏了，闻如玉尖叫着从粪池里爬了出来，她全身几乎都挂着恶臭难闻的黄白之物，手指一捏，粘乎乎的感觉，让她直欲作呕。 她甚至都不敢张嘴，因为她的脸上，嘴唇上，此时此刻都粘满了黄的黑的恶臭难闻的粪便，只要一张嘴，那些脏东西很有可能就会掉进她的嘴里。 水，哪里有水，胃里在翻江倒海，闻如玉强忍着想要狂呕的欲望，死死抿着唇，眼神四面八的方一阵乱扫。 突然，她眸子一亮，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顿时，星辉般明亮的黑色瞳仁中倒映出一片雾朦朦的绿，是桃林。 是了，桃林那边有条小河，那河水是从凤凰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很是清澈。 有了目标，闻如玉跑得飞快，看那样子，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立刻飞到那条小溪，好好的洗净身上这些污秽之物。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她顺利穿过桃林，见到小溪想也没想噗通一声就扎了下去。 清澈的溪水顿时犹如镜面破开了一道口子，一时之间，水花四溅，而闻如玉却不见了身影。 潜在水底，闻如玉只感觉浑身说不出的一阵清凉舒爽，身上那黄的黑的污秽之物随着她逆流而上游了几十米后终于被冲涮得一干二净。 “哗……” 一个小脑袋浮出水面，乌黑的发丝顺着她雪白的颈项一点一点在水中慢慢散开。 她闭着眼，昂着头，粉红的唇微微勾起一丝完美弧度，神情惬意的沐浴在阳光之下，完全没有感觉到此时正有一道冰冷目光静静注视着她。 正想着再次潜到水底游上几圈，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黯哑的男子声音。 “血影，丢出去！” 这声音把她吓了一跳，一睁眼，刚好撞见男子落在自己脸上那冰霜般的眼神，看得她哪怕是在三伏天的盛夏里，也是背心一寒，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血影？血影是谁？ 身后突然传来呼呼风声，闻如玉后心一冷，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却是已经晚了。 只感觉衣领处猛的一紧一拉，她就被人像拎小鸡一般从小溪里哗的一声拎出了水面。 紧接着，还没等她看清对面那男子的模样，视线就已经转向了天空。 蓝蓝的天空，如水洗般澄净，“啊……” 闻如玉被人高高抛起，自空中划出一条优美弧线，‘砰’的一声，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五十米之外一个两米多高稻草垛上。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闻如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人像扔皮球一样给扔飞了，虽然落在软草垛子上，却依旧免不了被砸得头晕眼花。 晕晕乎乎的从草堆里爬了出来才发现，面前赫然围着一群人。 这一群人里有男有女，男的折扇掩面，笑得意味深长，女的则是含羞带怯，时不时瞟她一眼，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天呐，她这到底是得罪谁了，要这么整她。 搞科研实验室爆炸，好吧，她穿越了，穿就穿吧，还穿到一个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的朝代。 初来柞到的，就被一群善妒的心机女设计扔到了粪坑，这还不算，到河里洗个澡也能被人像拎块猪肉似的扔上几十米远，这些通通都罢了，算她倒霉，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闻如玉的内心在发狂，她怕忍不住把心中的郁闷情绪全都发泄到这群半大青少年的身上，刚想扭身走人，却不想那群人中有人对她开口了。 “这位姐姐请留步，小妹素来听闻桃源镇民风开放，不论男女皆可同席，却不想此处民风竟开放到如此程度，竟可以让女子在光天化日湿身出行，而且还是……还是……” “咯咯咯，姐姐莫要与她一个乡野村姑作比较，省得丢了自己的颜面呢！” “哈哈哈，我看这湿身行走的姑娘倒是挺顺眼，开放好啊，开放正合本公子的胃口，哈哈哈……” 话音未落，那群人就七嘴八舌的哈哈乱笑着一阵附和。 七八道毫不掩饰的猥琐目光对她上下乱扫。 闻如玉凝眸看去，说话的是一位黄衫女子，顶好的鹅黄色织锦水云缎面上绣了艳丽的粉红海棠，红色滚边高领对襟广袖外衣下是纯净的白纱中衣，一条大红腰带将她高挑的身材分割成s形，嗯，身材不错。 只是，目光落在黄衫女子那满头的珠翠上，心中狠狠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珠光宝气的，简直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俗不可耐。 那女子完全不知闻如玉心中所想，好似一只骄傲的孔雀般，高昴着头，秋水般的眸子底满是轻蔑与不屑。 闻如玉淡淡的扫了黄衫女子一眼，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位刚才好像在叫她姐姐。 哼，姐姐？她这具身体好像才十三岁吧。 再看这位，起码十六，是谁借给她这么厚的脸皮来叫她姐姐的，还在她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大谈特谈什么湿身出行，湿身出行怎么了，她喜欢，她愿意。 狗拉耗子多管闲事。 黄衫女子本以为经她这么一番暗讽，会看到闻如玉一副惊慌失措，落荒而逃的样子，却没想，完全是她想多了。 闻如玉毫不在意的回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白色棉布长裙，经水一湿后紧紧地贴在身上，透出里面青底碎花的中衣来，一马平穿的身材跟眼前黄衫女子一比，还真有点……额，咱不比这个。 清洌的眸子再次淡淡的落在黄衫女子身上，闻如玉嘴角浮起一丝浅浅笑意，落落大方的回了对方一礼道：“不敢当，这位大婶恐怕是眼神不好！” 说着，闻如玉伸手一指，指向离她只有二十来米远的一块界碑道：“大婶请看，这里是上桃村，若是大婶要去桃源镇踏青的话，我倒是可以免费给大婶指引一翻。” 闻如玉一口一个大婶，直往那黄衫女子心窝里戳，也不管那黄衫女子气得白一阵青一阵的脸，再次作出一副我是好心人的模样伸手指向一处三岔路口道：“喏，就是中间那条路，直走，约十里路就到桃源镇了，大婶您慢走！” 闻如玉这一番话说得快，说完直接转身就走，走得更快，完全不顾身后被气得快要吐血的黄衫女子。 黄衫女子气得直跳脚，头上那一堆的宝翠珠花被她晃得哗哗直响，她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指着闻如玉溜得飞快的背影咬碎了满口银牙，过了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恶狠狠的话来，“你，你最好不要再让本姑娘碰到。” 郁闷的闻如玉一路往记忆中的家里走，头发一缕一缕散乱的搭在脑后，身上的衣裳已近半干，皱巴巴的荡在空中，形容很是狼狈。 三伏天的烈日照得她昏昏欲睡，好在马上就要到家了，恍惚中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嗯，好臭，闻如玉，你这是刚从粪炕里爬出来吧，臭死人了！” 就在离家还有百十来米的时候，有些模糊的视线中迎面走来三名十四五岁，村姑打扮的少女。 当先一名是位身着粉红碎花棉布挂肩罗衫长裙的少女，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很精致的五官，没什么毛病。 只是，看她那一脸的鄙夷，闻如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抬起了沉重的眼皮，说话声也有气无力的。 “罗玉环，你猜对了，拜你所赐，老娘我就是刚从那长满了蛆的粪坑里爬出来，好狗不挡道，给老娘滚开！” 闻如玉很窝火，看了看头顶的烈日，直感觉浑身都热热的，头也更加昏沉了，拷，刚穿就生病，要不要这么狗血。 眼皮好重，好想睡觉，伸手掀开挡路的罗玉环，前方，她的家，那个小小的茅草小院在她眼里渐渐模糊。 罗玉环没料到闻如玉这平日里胆小如鼠的狐媚子竟然敢还嘴，一时之间愣了神，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闻如玉的臭手给掀开了。 突然感觉身上好似多了一股子臭气，她捂住口鼻跳开两步尖叫道，“呀，你弄脏了我的新衣裳！” 其余两人也是嫌弃的看着她，下意识的与她保持距离，刚想帮腔，却没想咚的一声，闻如玉晕倒了。 其中一人惊叫一声，“呀，罗姐姐，她晕倒了！” “罗姐姐，她会不会死啊，怎么办怎么办？”说话之间，两名少女已是鼻音里带了哭腔。 罗玉环被吵得心烦，看着倒在地上面色通红却更添媚色的闻如玉，眼里闪过一丝狠毒，怎么这样都没死，贱命！要是喘花她的脸…… 就在她抬起脚的瞬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如滚雷般炸耳的吼叫声。 “谁敢动如玉，看俺不把你们砸成肉饼……” 第二章 家徒四壁 罗玉环闻声望去，刚好看到一名两米来高的傻大个向这边奔来，手上还拎着一块两尺宽的大门板。 两名少女吓得花容失色，又是一阵惊叫，“啊，快跑，是石头！” “罗姐姐快跑，石头来了……” 罗玉环面色一白，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咬咬牙伸出去的脚尖却使终没能落到闻如玉的脸上。 盯了一眼提着门板呼呼狂奔而来的石头，她只得恶毒的啐了一口道：“狐媚子，今天算你走运，你给我等着，我迟早划花你这张脸。” 说完，三人如鸟兽般飞快散去。 闻如玉只感觉好烫，浑身都火辣辣的，烧得脑子都有点迷糊了，恍惚中只听到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很是焦急的问道：“婶子，如玉妹子这热到底啥时候才能退啊，要不俺先去后山下个套子，抓个山鸡野兔啥的，等妹子醒了也好给她补补身子！” 这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如雷音滚滚，炸得闻如玉耳膜都快破了。 闻如玉在心底无力的呐喊，大哥，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再这样下去，人没病死，倒是让你这声音活活给震死了。 似乎是老天爷也听到了她心中的呐喊，几乎是立即的，就听见一道柔柔的少妇声响起，“石头，你小点声，小心吵着玉儿休息！” 听这声音很是熟悉，似乎是她这具身体的娘亲--范氏。 从融合的记忆里得知，她的娘（范氏）不过三十来岁，性情温顺文静，因爹爹前年上山打猎断了腿，家里的重担就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靠着经常上门去给一些大户人家桨洗衣服赚些铜板支撑家中用度。 白氏又是个面貌出挑的，时日久了，门前少不了有人指指点点，因此，她这个大女儿也长期的不敢出门了。 长久下来，也就养成了胆小怯懦的性子。 不过两个弟弟倒是都很跳脱，性格也很活泼，常常惹了范氏生气被按在长条凳上打屁股蛋子。 想着想着，许是精神力透支，闻如玉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了。 高热一退，脑子立刻恢复清明，不过，闻如玉却是再次苦了脸。 她半倚在床栏边上，看着四面由稻草和了黄泥筑成的墙壁，还有头顶同样用稻草压实的屋顶，偶尔还能听见鸟儿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的沙沙声，她就想再死一次，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 闷了两天，还是出去透透气吧，想着，闻如玉撑着身子想要起床，突然一阵乱晃嘎吱作响的床铺跟快要散架似的叫了起来，搞得她又是一阵头疼。 看着比被山贼洗劫过都要干净的屋子，闻如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穿了布鞋才起身出了房门。 “咦，妹子，你咋起来了，外面风大，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快回去趟下吧，婶子看见又该骂我了。” 闻如玉知道此人叫石头，是娘亲从外面捡回来收养着与她一起长大的，比她大三岁，已经十六了。 不过，不知为何，白氏却从来不让他唤她娘亲，看看他那两米高的大块头，闻如玉的头又开始痛了。 心底有个声音在哀嚎，天呐，又是个能吃的，这以后都得靠她来养，想想还真是责任重大啊！ 没好气的白了石头一眼，闻如玉才慢悠悠的搬了个凳子到院中坐下道：“再躺你妹子我就要发霉了，晒晒太阳会好得更快！” 石头就坐在房子的肩坎上，大屁股下是他几乎从不离手的大门板，听闻如玉这样一说，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又看了看闻如玉，迷茫的想了想才习惯性的挠了挠头道：“大夫好像没说过可以晒太阳！” 不理会与太阳纠结在一起的石头，闻如玉四下环顾一周后，看着塌了一半的泥巴院墙，还有破破烂烂的四间土屋，突然眸子一亮，对石头勾勾小指头笑道：“石头，你过来，我问你个事情。” 石头屁股一挪，立刻就弹了起来，他冲闻如玉憨憨的笑了笑兴冲冲的答应道，“哎，来啦！”妹子大病一场，这怯懦寡言的性子好像不见了。 心中想着，妹子唤他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呢，还神神密密的，这还没说他就已经心痒痒了。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见闻如玉露出一个贼兮兮的表情后悄声问道：“石头，我爹的腿是怎么摔断的？” 石头挠了挠头，仰脖子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只能闷闷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那天是二伯和他两个好友约着叔一起上山的，回来的时候就成那样了！” 闻如玉叹了一口气，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看了一眼破烂的家，眸子里精光一闪，拉过石头嘻嘻笑道：“石头，你想不想住别墅？” “别墅？别墅是什么东西？” 呆了呆，闻如玉才想起这是古代，“别墅呢就是好大好大的房子，好几层那种，怎么样？想不想住？”她看着石着循循善诱。 一听到有大房子住，石头立马来了兴趣，重重的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回答：“想，俺做梦都想！” 说着，环顾四周后脸上兴奋的神情又萎顿下来，挠挠头道：“可是，俺没钱，俺啥也不会，还吃得多，俺打的野味儿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 石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已经完全没有了声音，他知道自己是娘捡来的，虽然娘从来不让自己叫她娘，可自己心里一直都是这样叫的。 每次看到娘大冬天的还要顶着寒风大雪去给那些大户人家桨洗衣服他的心就跟刀剜似的疼，特别是娘那双长满冻疮的手，发作起来抓得血淋淋的，看着触目惊心，看得他心疼。 爹自从摔断了腿后，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从不让他们进去。 哎，自己白长这么大个子，大字不识一个，出去做苦力都被人嫌弃，说他没脑子，不识数。 上回娘用她辛辛苦苦存了一年的积蓄去找媒婆给他说亲，结果女方说像他这样的傻大个子，白送都不要，不但黑了娘的银子，还狠狠的休辱了他们，光想想就恨得抓狂。 看着石头越来越低的脑袋，闻如玉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知道石头你是个好人，这事儿呀，不怪你！” 闻如玉知道，这个叫做汉陵皇朝的地界，儒风盛行，就连那些武官都必须建立在有文化的基础上。 上到一品宰相，下至家奴仆妇，个个都讲究个识文断字，可以说在汉陵皇朝，目不识丁者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哎，真是个对文学热爱到变态的朝代啊，闻如玉暗自腹诽一翻，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一片清明，还好自己是个有文化的，一定要好好奋斗，做个超级地主婆。 一想到赚钱，闻如玉就眸子发亮，赚钱领域，貌似她还从未偿试过，嘿嘿，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石头，想住别墅，那就得乖乖听话，你过来！”看着比他高了半截身子的石头，闻如玉把他狠狠往下一拉，“弯腰啊你！” 石头憨憨一笑，听话的弯腰下去。 闻如玉附耳上前，伏在石头耳边说了什么，就见石头脸上那傻兮兮的表情越来越夸张，眼神越来越明亮。 刚刚说完，石头一蹦三尺高，“太好了，妹子，俺要跟你一起称霸全世界，俺也要做超级地主婆。” “额，对了妹子，世界是什么意思？” 闻如玉一副习惯就好的表情，翻了翻白眼，拧着眉毛抠了抠快要被音波刺破的耳朵，慢条斯理的道：“就是国家，皇朝，哎，看来还得抽空教教你们识字才行，明天你随我去一趟镇上吧！” “姐，我也要去……” “大姐，我也去我也去，我去保护你！” 不知何时，二弟闻谦和三弟闻浩从外面玩耍回来，刚好听见她们的谈话，这下可不干了，非要闹着一起去。 母亲范氏就跟在两个弟弟身后，手上挎着个草编蓝子，蓝子里是满满的沾满了露珠的野菜。 石头一见到范氏，脸上兴奋表情猛的一收，好像刚才那个兴奋大吼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急忙乐呵呵的接过了范氏手中的蓝子道：“婶子，我来摘菜吧，您先歇着。” 见两个孩子緾上了闻如玉，范氏顾不上与石头说话，连忙把蓝子往石头怀里一塞道：“你们两个调皮猴子，你大姐的病还没好利索，别去烦你大姐。” 说着，范氏又对闻如玉柔声道，“玉儿，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这外面风大，小心伤了风又发热了！” 闻如玉心中一暖，脸上荡起一丝明媚笑容，她是真的感觉自己好了，不就是感冒发烧嘛，多喝点水就解决了，小菜一碟。 走到正在低头洗着野菜的石头身边，嘻嘻笑道：“娘，放心吧，无碍的，女儿已经好了。”说着就蹲下身子与石头一起摘起菜。 看闻如玉的精气神，的确像是好了，范氏也就没有多说，盯了一眼两个嘴巴嘟得老高，一脸不满的儿子，“还愣着干什么，去厨房升火烧饭，今天吃野菜黍米饼！” 这下，闻谦和闻浩的嘴嘟得更高了，瞪着两双漆黑的宝石眼，可怜巴巴的看着闻如玉。 闻如玉无奈，只得答应带上他们两个一起去镇上。 经过三人的精心摘选，翠绿的野菜被范氏讯速剁碎，拌上粗盐胡椒等调料又加了一点油才和黍米混在了一起上锅蒸。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满了野菜所独有的清香味儿，范氏又熟练的将蒸好的黍米野菜揉成一个个野菜团子再给拍平，一个个黍米野菜饼在她手中成形，只等放了油下锅剪好就可以上桌了。 闻如玉眼尖的瞧见，范氏打开油罐子的时候眉头皱了皱，然后不着痕迹的掩了去，又用勺子在油罐子里刮了好久才将将刮出半勺子油。 清洌如水的眸子闪了闪，闻如玉很是无奈的笑了，家里好像没油了，这日子还真是难过啊。 第三章 侮辱斯文 一家五口吃完午饭，给隔壁从不踏出房门半步的爹送了几个饼子，闻如玉想了很久才决定编一个最狗血的桥段先给范氏打个预防针，省得以后她要是做出什么惊天地地的事情引起大家怀疑。 她编的乔段很老套，无非就是她这一病，竟梦见了一位老神仙，在梦里不但收了她为徒，还教给她很多东西，比如做菜啊，识字什么的。 当然，前世作为一名世界顶级的全能科学家，她的本事恐怕讲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说到这个，她也是很郁闷的，必竟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苦学得来的，现在要推到一名莫虚有的破神仙身上，怎么样都不痛快。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闻如玉不知道被哪家的公鸡叫起了床，看了看时辰，也就寅时末的样子，天刚蒙蒙亮，清晨的风吹过耳边，爽爽的，这么一吹也就没了困意。 刚出房门，闻如玉吓了一跳，一高两矮三道身影就像三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外，瞪着眼，望着她，那幽怨的眼神好似在说，‘姐/妹子，你怎么起得这么晚！’ 闻如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被三人催促着随意抹了把脸，又跟范氏支会了一声，就匆匆出了门。 他们所在的上桃村，隶属于桃源镇，位于阳河支流的最东边，村后就是绵延数千里的原始山脉‘乌山’。 有了这道汉陵皇朝与东盛国之间的天然屏障，上桃村这边界地区也成了汉陵皇朝最安全的地方，开国以来就没发生过任何战事。 从村子到镇上，不过十来里的路程，约莫一个时辰后，一行四人穿过十里桃林到达镇子口。 此时正值六月，放眼数百里的桃林枝头挂满了青青毛毛的小桃子，一眼望不到边，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可以摘桃了吧。 闻如玉如是想着，心中很是雀跃，这么多的桃子，哪里吃得完，到时候就可以收购一批回来酿果子酒喝了，嘿嘿，想到香淳的果子酒，她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桃源镇就建在阳河岸边，是汉陵皇朝第一大镇，光这一个镇子就顶得上一个府城，站在主街入口处放眼望去，一条三十来米宽的青石大道笔直通向远方，一眼望不到尽头。 据说这条大道有六十来里，路的尽头是运河与阳河分流之处，闻如玉他们没有去过，不过倒是经常听人提起。 听说此分流地界，四面环岛，四季常青，青山倒映间，滔滔江水滚滚而来，自数个岛屿之间奔腾而过，犹如数十条穿堂而过的水龙，令人豪情顿生，据说很多文人大儒都会来此处寻找灵感。 景色是一方面，还有一处极为盛大的奇观，那就是大运河与阳河之间形成的一高一低的天然地势，硬生生在支流处划出了一条宽数百米，高达数十丈的巨大瀑布，瀑布自高处飞流而下，轰鸣声不绝于耳，水汽弥漫间，不知撩动了多少文人雅士的心。 太阳悄悄越过桃林技头，渐渐释放出它应有的温度，燥热在空气中隐隐浮动，阵阵闷热感席卷着众人。 走了近一个时辰，闻如玉一行人的额头不知不觉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清晨的阳光打在她莹白如玉的肌肤上，照映出一层少女所独有的晶亮绒毛来。 看到闻谦闻浩和石头都盯着包子铺外屉笼上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闻如玉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没吃早饭呢，怪不得感觉肚皮瘪瘪的，都饿坏了吧。 果然，她一低头就看到左边的闻谦和闻浩看着那大白包子狂吞口水，再看看右边的石头，虽然没吞口水，但那直勾勾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摸着比脸还干净的荷包，闻如玉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堂堂世界顶级全能科学家，一遭穿越身上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真丢人。 烦燥的拉了拉几人，没好气道，“别杵在这儿丢人了，走走走……” 闻浩和闻谦被闻如玉拉回了神，石头也是不好意思的挠头憨笑，几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那家包子铺。 “姐，咱们去哪儿呀！”闻谦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身上穿的还是娘从大户人家捡来的破旧薄衫，虽都是下人穿过的旧衣物，却也桨洗得十分干净，离了包子铺又看见了茶肆，点心铺，杂粮铺，卤肉铺，这一路看下来，再加上肚子实在有点饿，就有点迈不动腿了。 闻如玉身量颇高，一米六五的样子，今天穿了一件洗得发黄的棉布短衣加灰麻裤子，一头乌黑的发用黄布条挽成了双丫髻，圆圆的脸蛋粉扑扑的，笑起来十分可爱。 她那一双微微上挑的眸子四下扫了扫，寻了个方向道：“大姐去赚点银子，一会儿带你们吃大餐去。” “妹子，俺也想赚钱！” 听到赚银子，石头顿时来了兴趣，比高音喇叭还要大的嗓门顿时引来街道行人一阵瞩目。 闻如玉抽了抽嘴角，你想赚钱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啊。 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儿，她咬牙切齿的道，“石头，你说话就不能小声一点，温柔一点！”看吧，被人围观了吧。 “诸位，不好意思，让让，让让！”拉着丢人已经丢到姥姥家的几人，闻如玉直奔工建行而去。 根据原主记忆的了解，工建行是专门给人修建房舍亭楼的行业，是有朝廷正式批文的，严格上来说隶属于工部，眼界应该不会太低，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她画的图纸。 工建行就在主街向西两百米，很好找，闻如玉很快就找到了，这样想着，她也就带着一大两小跨进了工建行的门槛。 刚一进门，闻如玉清洌的眸子顿时一亮，鼻尖就传来了阵阵檀木香。 入眼处是一个四四方方百来平米的大厅，各式家具分名类别一一陈列，后面没有封墙，一眼就能望到后院空旷的透明琼顶下摆放模型的院子，院子里很冷清，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一名身着青灰绸衣的店小二正撑着胳膊在柜台上打磕睡，听见有人进来，噌地就站了起来，条件反射的吆喝道：“这位客……” 话还没说完，他就顿住了，看了看四周，刚刚睡醒的眼里迷朦一片，懵懵的样子像只呆头鹅，再一打量几人的穿着，眼里就多了一丝鄙夷。 闻如玉面颊一阵发烫，果真，又被人鄙视了。 对那小哥笑了笑，闻如玉强自扯平嘴角浮起的一丝不快，“怎么，是怕我给不起银子还是不想待客？” 经刚才闻如玉那么一说，石头也有样学样，果真把声音压低了很多，这声音一压低，听起来就有点怪怪的，像是被罩在一口大钟里说话。 “喂，你这小哥怎么傻呆呆的，还不快快接客！” 噗，闻如玉白眼一翻，欲要吐血，大哥，现在咱们被人鄙视了，你的大嗓门呢，上啊，给我吼啊，音波功什么的都给本姑娘用上，震死他丫的！ 只是接客……这个嘛……呵呵，是口误。 “对，快来接客！”闻浩还很稚气的这一吼差点没让闻如玉把脸摘下来装荷包里。 天呐，小孩子家家的，不会说话乖乖看着就行了，不知道鹦鹉学舌会被人笑话的吗。 果真，好的不灵坏的灵，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道清灵飘逸的男子声。 “我怎不知，何时我这工建行也开始接客了，莫非是小姑娘你，想要卖身青楼投靠无门？” 闻如玉豁然转身，就见一名身着月白镶金丝绣云纹直辍的青年摇着一把玉面芙蓉折扇缓缓而来，看他唇红齿白生得一副翩翩俊俏郎君的模样，怎地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呢。 满嘴喷粪，闻如玉拦下就要冲上去胖揍那男子一顿的石头，眯眼一笑，“这位公子，你长得好美啊。” 那俊美郎君将头一昴，正待做出一副‘那是当然’的高傲模样。 没成想闻玉如话音一转，突然惊讶的捂了嘴，看着他像是见了鬼一般，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你不会是这青楼的龟公吧？” “噗……” 石头没忍住大笑出声，笑完过后还很好奇的问：“哈哈哈，妹子，你真聪明，你咋知道他就是龟公呢？” 闻谦也过来凑热闹，“姐姐，龟公是什么呀，是官吗？” 闻浩就更狠了，直接拉着闻如玉的衣角显摆道：“大姐大姐，我知道龟公是什么意思，龟公就是乌龟的相公，我说得对吧大姐，嘻嘻……” 石头：“额……” 俊俏郎君：“……” 此时此刻闻如玉真的好想扒个地缝钻进去，好想告诉大家她跟这两个熊孩子没有任何关系，真是只有更丢人，没有最丢人。 见闻如玉脸色不大好，两熊孩子很自觉的闭了嘴，石头一直在憨憨的笑着挠头，只有半天才反应过来的那俊俏男子，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硬生生憋成了一副猪肝脸才将手中折扇哗的一收指向闻如玉道：“你，你竟敢侮辱斯文，我读书人岂是你这小乞丐能随意侮辱的，来人呀！” 随着他一声令下，哗的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涌出四五名青衣小厮，一上来就把闻如玉等人给围了起来。 “把这几个侮辱本大家的乞丐给我绑起来送到衙门去！”那俊俏郎君铁青着一张脸指着闻如玉等人吼。 闻如玉心里咯噔一声，暗叫糟糕，她居然忘了这是个变态的儒学至上的朝代。 五名青衣小厮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般拿起绳索就要上前绑人。 见闻如玉变了脸色，那俊俏郎君勾了勾唇角，心中无比快意，打开折扇慢慢悠悠的晃了晃，提醒道：“特别是那个五大三粗的傻子，给我绑严实了！” 竟敢跟他做对，等会到了衙门下了大狱，叫你们哭都哭不出来。 这边的动静一大，外面开始有人驻足围观，嗡嗡嗡的议论声响成了一片，都对着工建行里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闻如玉在脑中飞快的搜索着原主的记忆，突然，清洌的眸子闪了了，她想起来了。 虽然汉陵皇朝崇文尚武已经到了超级变态的地步，这种侮辱斯文的情况也的确会被丢进大牢，这些都是建立在对方是有功名在身的情况下。 不管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小白脸不管有没有功名在身肯定都不会放过她们，那只好用第二种办法了，文斗。 华夏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的儒家精髓难道还怕输给一名古代书生？ 变态的汉陵皇朝啊，老娘要告诉你，学习过头会变呆子的，就比如眼前这位iq欠费的小白脸，很傻很天真，一定是书读多了脑花用完了。 想到这里，闻如玉想笑，盯着拿了绳索走到近前就要绑她的青衣小厮，慢慢悠悠的道：“慢着，我有话要说！” 几名小厮动作顿时一僵，转头去看那俊俏郎君，其中一人弱弱的问了一声：“白大家，您看…？” 什么家？白大家？她没听错吧，小白脸的白吧，她还是天文学家，地理学家，军事家，政治家呢，她都没拽，他拽个毛线。 怀疑的目光落在那小白脸身上，上下扫了一眼，唇红齿白，桃花眼，怎么看都像个被人养在深院中的**，这白大家该不是他自封的吧，这么大气的名字，一点都不匹配好不好。 第四章 我挑战你 闻如玉心中一阵腹诽，面上却是浅浅的笑了起来，她虽一身粗布衣裳，面不沾粉，发无簪花，但那双天生就带有一丝媚气的丹凤眼却是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灵气逼人。 她气定神闲的缓缓走到小白脸身前，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你要说我侮辱斯文，我认，可别牵扯到我的家人！” 闻如玉转身看了一眼聚集在外的人群，就在众人都以为她要跪地求饶时，她话音一转继续说道：“想让我求你吗，嗯？” 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nonono，非也非也，咳咳！” 闻如玉咳嗽两声，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的道：“本姑娘现在正式向你发起挑战，反正无聊，咱们斗斗诗，吟吟赋什么的也挺好，不知……白大家，可敢？” 闻如玉挑起眼角，毫不掩饰眸子里的挑衅之色，她言语轻快，云淡风轻，完全没有一丁点胆怯的意思。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但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轰的一声，外面的人群就炸开了锅，噼里啪啦炸成一片。 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惊呼，猛的跳起来大喊道：“不得了啦，文斗，文斗，小乞丐挑战白大家啦！” 随着这一声炸响，人群立刻沸腾了起来。 “天呐，这小姑娘是谁，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才十二三岁吧，年纪轻轻的，可惜了哎！” “我告诉你们，这白大家啊，名叫白净生，可是大有来头的，听说去年府试还中了举人，拜在青城大儒‘清风居士’名下，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啧啧啧，这小姑娘怕是碰到铁板喽！” “还有还有，听说这白大家跟琼楼的那位可是亲近得很，我看这小姑娘也要遭殃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然而，闻如玉却不为所动，只是抿嘴笑着，好似那些议论声对她来说跟本就不存在一样，半点不受影响。 白净生就不同了，听了那些全是看好他的议论声，唇角便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他昂着头向闻如玉投来一个‘听见没，你死定了’的挑衅眼神，这才高傲的回道：“有何不敢，我堂堂清风居士坐下弟子，难道还怕了你一个小乞丐！” 原本跟一个农家女文斗他是不屑，甚至是鄙视的，可转念一想，这场比斗，若是他利用得好，到时候假装略胜一筹，既不是太打脸，自己还显大肚，然后再借着惜才之名将这几人给放了，让他们回去之后好好读书，这样还能落个‘仁义’的好名声，他又不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今天被侮辱这笔帐嘛，来日方长，转念之间，白净生的脑海已闪过百十个念头。 闻如玉也不想多说废话，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加一百两。” 这一瞬间，白净生的脑子抽了抽，显然没有跟上闻如玉这拐弯的速度，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一百两？” 闻如玉翻起一个‘你怎么如此白痴’的眼神，浅浅笑道：“当然是文银一百两了，彩头呀，不然我可不想跟你斗，一点动力都没有，很乏味的，知道不？” 白净生面皮一抖，差点被她气得吐血，这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小乞丐，还要不要脸了，他屈尊降贵的答应与她文斗了，她还要加彩头，难道她觉得她还能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强忍住心中翻滚而上的血气，白净生一咬牙道：“好，便依你，区区一百两，我……”说到这里，他嘴皮子一哆嗦，这才发现，他居然，居然又被这小村姑小乞丐给带到沟里去了。 他这一答应，不就间接证明跟他斗诗吟赋什么的，真的是件很乏味的事情吗，居然，被鄙视了，该死。 白净生的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咬牙切齿道：“都依你，开始吧！” 闻如玉冷眼瞧着，心里却是乐呵起来，恼休成怒了吧，急燥了吧，和本姑娘斗，太嬾了点儿。 前世那些文豪大家的诗词歌赋随便搬来几篇就够你这小白脸吐血三升的了，这不是拿鸡蛋来碰咱这块石头嘛，看我不坑死你，闻如玉已经深深的抓住了古人爱面子的精髓。 停止住心头的yy，闻如玉正了正脸色才道：“额，白大家你不需要焚香沐浴的吗，侮辱斯文事小，万一侮辱了圣贤……”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也没有说的必要，她相信白净生能听懂。 噗…… 白净生在心头暗暗吐血，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此时的闻如玉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他阴沉的眸子死死盯着闻如玉，好似恨不得能将她看出一万个透明窟窿来，这该死的村姑，早不提晚不提，等他什么都答应了才提醒他。 文斗是文人雅士之间流行起来的一种较量方式，其中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文斗之前，都要祭了家族所供奉的圣贤夫子才能进行的，否则就是不敬先贤。 现在他要是不去焚香沐浴的话，外面那么多人，恐会落人口实，侮辱了圣贤。 可要是去了，这不就说明他对圣贤的敬重还不如小小的一个村姑吗，那他的脸，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还有，要是此事传扬出去，知道他居然跟一个小村姑文斗，肯定会被那些同窗师兄弟给笑死的，脸面何在，脸面何在啊！ 白净生欲哭无泪，此时此刻，他已经很确定，这村姑绝对是某人派来的奸细。 逼不得已，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当然，我是说这文斗就定在明日辰时，桃花渊吧，那里清幽雅净，省得被闲杂人等扰了我等心境，做不出好的诗赋来。” 闻如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依你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既然你们工建行不待客，小女子这就告辞了！” 闻如玉等人一走，堵在外面的人群也散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一个清秀俊雅的少年正看着闻如玉远去的背影愣愣发呆。 “大姐，我饿！”闹了这一出，几人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作响，闻浩眨巴着一对黑曜石般的灵秀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喊饿。 再看石头和闻谦，同样是无精打采的，想来也是饿了。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暴露一点本事去医馆瞧瞧，没成想就在她这一走神的功夫，青石长街上一辆黑顶华盖的大马车就迎面冲了过来。 她还好，隔得较远，可是当她回过神来一看，那路中间还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那老者像是被迎面冲来的马车吓得丢了魂，愣愣的站在那里竟不知躲开。 眼见着即将命丧马蹄之下，石头只觉得眼前一花，闻如玉就不见了身影，再一看，闻如玉竟似一道清风般呼的一下就飘到了那老者面前，借着前冲的力度将那老者轻轻一带，恰恰与那马车车箱擦身而过“老人家，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听到闻如玉的声音，那痴愣的老者眼里才回复了些许的光亮，不过说话却依然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悲呼，哀哉，死而复生，奈何已垂垂老矣，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我已老啊……”似是说到了伤心处，老者痛哭流涕，竟似孩童般伤心哭了起来。 听到那句死而复生，闻如玉面色一僵，卧槽，有没有搞错，重生？还是悲催的重生？ 心中虽然震惊得无以复加，可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只是问话中就多少带了一丝同情，“老人家，您，您家在何处，我们送您回家可好？” 悲催的重生者，对不住了，可千万别说无家可归，要赖上我啊，菩萨保佑，佛主保佑，让他回家吧！ 果然，老天像是在与她做对般，她怕什么就来什么，那老者失了好久的神才渐渐清醒过来，他像是在回答闻如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家？没有家，没有家……” 闻如玉刚想岔开话题，就见闻浩屁颠颠的跑了过来，稚嫩的声音好似山间泉水叮咚作响，“老爷爷，你放心吧，我大姐既然救了你，就不会不管你的！” “我……”闻如玉欲言又止，她会的，她真的会不管啊，你个倒霉孩子，乱刷什么存在感，天呐，这谁家小破孩子，快来领走吧。 此刻，闻如玉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哪里有救人还救到家里养起来的道理，她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好不好。 正在思忖着到底该怎么打发了这老头，突闻周围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闻如玉转头看去，眸子噌地的亮了起来，只见一身长如玉，飘逸如仙的翩翩公子凌空而来，一袭玄青水纹广袖长袍让他挺拔的身姿更显修长。 一时之间，微风彿动如柳，衣袂飘飘如神，如此风姿俊逸，如谪仙般从天而降的他惊艳了众人。 整条大街，数百近千人，竟无一人发声，仿佛是怕惊扰了心中那片不可亵渎的美好，场面突然变得寂静如岭，落针可闻！ 顺着人们的视线，如仙人降世般的男子轻轻落到了那老者面前，只见他双手平举着施了一弟子礼，样子十分恭谨谦逊。 随即，他低而磁沉的绵性嗓音仿佛九天袅袅传来的仙乐般，让众人又是一呆，“弟子华天南拜见老师，弟子来迟，请老师责罚！” 他的声音平静而轻缓，低低沉入众人耳中，好似清音梵颂，不经意间就让人牢牢的陷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飞奔而过的马车才折了回来，将这一片美好的寂静一扫而空。 只见那金丝红绸绣梅花花瓣的车帘半掀而起，一只修长的纤纤素手伸了出来，如山间清泉般空灵的女子声音飘飘响起，“绿鹦，是华公子吗？” 这声音虽小，且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但那空灵清柔的声音却如三月里的春风，拂过所有人的耳衅久久盘桓不散。 马车外的绿衣丫鬟急忙收回落在华天南身上的惊艳目光，上前搭手一扶道：“是的小姐，是华公子！”说着，眼神不由自主的又往华天南这边瞟。 随着一截皓白如玉的手腕渐渐探出车外，那说话的女子终于露出真容。 一袭纯白纱衣修长而立，腰间只用两指宽的绿色丝带随意一系，一块冰蓝飘花的平安翡翠玉扣坠着一条张扬的大红流苏，那红色丝丝缕缕的飘在风中，一如此刻的她款款而来。 闻如玉平静的目光落在迎面走来的女子脸上，暗道一声，可惜了，如此绝代佳人，怎么就不让看脸呢，带个面纱是几个意思。 第五章 南方华天 看那女子的目光，自下车那一刻起，就从未离开过华天南，眼里隐隐流动的情素丝丝流转，却又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闻如玉上辈子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最多也就是初见时被惊艳了一下而已，现在的她该想着怎么样无声无息的溜走才是正事。 趁众人的视线都被华天南和那白衣女子吸引过去，闻如玉悄悄给石头使了个眼色，慢慢退到茫茫人群中去。 等到完全脱离众人视线，闻如玉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咕噜噜……’经神这么一放松，肚子立刻就叫了起来，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时近午时，几人都饿得有点眼冒金星。 “大姐，我好饿！”闻浩扑闪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眼里噙着泪花，委屈得快要哭了。 闻如玉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茶肆道：“小浩乖，再忍忍，你们跟石头去那边的茶肆坐坐，要是饿了就要上两碟子点心先垫垫肚子，姐姐去去就来！” 虽然真的很饿，闻浩还是很乖的点了点头，“好吧，大姐，你要快一点哦！” 看着几人到茶肆坐下，闻如玉这才拐向了另外一条小巷，她记得那条巷子有点偏，里面有个很冷清的酒馆，但是那里的酒却是整个桃源镇最好的，因为贵，所以也冷清。 没办法了，她是科学家，在这没仪器没设备的古代，没办法搞科研，只能把前一世从一名老酒鬼那里换来的酿酒方子先卖了换点银子再说。 哎，这一刻，她心酸得想哭，贼老天，你把我一科学家弄到古代来，知不知道科学家在古代是很难混的。 酒馆似乎很难找，果真，在她拐来拐去，拐到第九条小巷的时候才在尽头处看到了那个酒馆，四四方方的小铺门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看书，见她进门也不招呼，仿佛她是一道空气似的，目不斜视的依旧在看书。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味儿，阵阵清香丝丝缕缕的钻入她的鼻翼，勾得她肚子里的酒虫蠢蠢欲动。 闻如玉本就爱酒，又是个鼻子灵敏的，只那么轻轻一嗅就闻出了门道，她红唇轻启，沉醉在那混杂的酒香里喃喃念道：“雪吟春、醉落红、一口香……”随着她将这些酒的名字一一报出，那一直目不斜视完全把她当成空气的男子终于抬起了头。 他相貌算不上很俊朗，但那双比常人略深的眼窝里的漆黑眸子仿佛能够洞悉一切般深邃得令人绝望。 只是一眼，闻如玉的话也只能够引他看上一眼就又将头低了下去，继续看书。 然而，闻如玉却仿若未觉般继续自言自语，“还有高山泉水，极寒之雪，深山腊梅、晨露朝霜……”她如数家珍般的将那些酒的原材一一道来，却在最后一句迟疑了一下。 那男子豁然抬头，刚好撞见闻如玉眯眼浅笑丝毫不含畏惧之色的目光，四目相交间，寒光四射，空气似乎都被这寂静的气氛压抑得凝固了几分。 良久过后，闻如玉才浅浅笑道，“还有以魔芋花酿制而成的相思醉，我说得可对？” 男子漆黑的眸子底划过一丝冰冷寒光，在那一刻，闻如玉甚至感觉到了男子对她浓浓的杀意，心下咯噔一声，暗道完了，一不小心把人家的秘密都讲出来了，怎么办，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卖个酒方子而已，还不想把小命也搭进去，贼老天，别开这么大玩笑好不好。 还好，男子那股杀意一发即收，漆黑的眸子再次恢复一片死寂，如一汪死水般古井不波，他居然又开始低头看书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难道就不好奇她是如何分辨这么多酒的原材的吗，天呐，还让不让人活了，好不容易卖弄一下，想勾起那人的好奇心之后再借机抬价，没想到被人给无视了，她这到底是撞了什么鬼。 “喂，我这里有个酒方子，五百两银子卖你，要不要？” 实在是端不住了，闻如玉只能开门见山，两个弟弟和石头还在茶馆等她呢，再废话下去，她都要饿晕在这儿了。 这回，男子不再像个蜡像一动不动了，他向闻如玉伸手，眼睛依旧落在那书上，冰冷的声音冻得人打颤。 “贰百两！” 什么？闻如玉跟炸了毛的鸡似的瞪大了双眼，她出个五百两，你好歹也还个四百两吧，一这砍就砍掉了一大半，还让不让人活啊，她这可是世界顶级葡萄酒的秘方，难道就只值二佰两银子？ 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最少三百两，不然我就不卖了！” 那男子终于第二次抬起了头，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闻如玉，“成交！”紧接着，他把目光移到了左边柜台，“写好就走，钱在抽屉！” 闻如玉再次哑然，早知道这么好说话，就叫价四百两了，等她走到柜台里，果真，里面有文房四宝，她几乎是想也不想，拿起笔就写，一行行漂亮的簪花小楷在她运笔之间稳稳落成。 放笔，拿钱，她拉开了柜台里唯一的一个抽屉，这一看，她真的好想问一句，她可以全部拿走吗？ 只见抽屉中，一叠厚厚的银票整整齐齐的趟在那里，面额大部份是一千两，也有一百或五十两的，不过很少，左边是十两一绽的金子，五个，与金绽子一起的还有十几绽十两一绽的银子，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碎银子了。 悄悄偷眼瞧了一眼那男子，好吧，她有点沮丧，因为那男子只顾低头看书，又不见他翻页，只是盯着，她再次被当成了空气。 规规矩矩的拿了一绽十两的金子，又拿了几张银票，凑够二百九十两后，再拿了十两碎银子，分成两个荷包装好，这才出了柜台，走之前本来想打个招呼的，可是看那男子一动不动跟块木头似的定在那里，她就没了说话的兴趣。 离开酒馆时，她甚至在想，假如刚才她多拿了钱，现在会是什么下场，不过，她可不信那人没点本事就敢将放着好几万两银子的抽屉不上锁摆在那里让她拿。 再次七拐八拐的出了小巷，赶到茶肆时，她傻眼了，人呢，石头闻谦闻浩都不在茶肆，去哪儿了？ 还好有石头看着，她并不是很担心，也许是饿了换了个地方。 就在她要沿途寻找过去时，却发现前面不远的一处酒楼门口聚了很多人，身边还有不少人往那边赶去看热闹。 几乎是本能的，闻如玉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她加快脚步也跟了上去，远远的，就听见人堆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小孩哭声。 “你们放了石头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闻如玉心头一跳，果真是闻浩他们，出事了！ 等他掀开人群一看，里面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还有一名身着华服的肥胖公子，石头被人用绳子捆了，鼻青脸肿的满嘴是血，闻谦软绵绵的倒在一边，脸上还有两个鞋印子，像是被人踩过，闻浩正要去抱那肥胖公子的腿，却见那肥胖公子抬起就是一脚，眼见着就要踹到闻浩心口上。 闻如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抬起脚尖往那肥胖公子膝盖窝轻轻一点，就听见“哎哟”一声惨叫，那肥胖公子就跪了下去。 “小浩，你没事吧！”收拾完那肥胖公子，闻如玉将闻浩扶到一边，正要去将闻谦给抱起来看看情况，就听得背后那肥胖公子一声怒吼，“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打死这小贱人，哎哟，我的腿……” 闻如玉猛一回头，眼神冰得能结出霜来，几名冲上来的家丁冷不丁被她这么盯，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小浩，把你石头哥的绳子解开，去医馆！” 被吓得直哭的闻浩见是自家大姐，红着眼眶乖乖的听话去给石头解绳子。 闻如玉向前两步，逼向那群家丁，往日里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那双丹凤眼此时却是冰冷如霜，“你们最好给我说清楚，他们三人，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为何成了如此模样！” 那肥胖公子抖着一身肥肉歪歪扭扭的被家丁扶着站了起来，盯着闻如玉的脸就是一愣，随即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道：“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下贱的乞丐！” “砰”一拳，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看清闻如玉是如何出手的，那肥胖公子又是一声惨叫，下巴向天一抬，两颗洁白的大门牙就带着点点腥红飞了出来。 几名家丁哪里还站得住，通通围了上去，闻如玉眼疾手快，正要动手，却觉得眼前一花，耳边传来咔咔咔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再一看，地上就倒了一片家丁。 “是你？”闻如玉这才看清来人，是华天南，不过动手的不是他，是个十七八岁做书童打扮的少年。 “公子，搞定了，打赏！”那少年却不理闻如玉，直接把手往华天南面前一伸，讨赏来了。 华天南平静的拔开少年的手，对闻如玉淡淡的道：“家师要见你，随我来！” 闻如玉还没搞清是什么情况，一听见他说家师，就想起那个悲催的重生而来的老头儿，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去，我要带他们去医馆！” 说完，闻如玉就再也懒得去看华天南是什么表情，直接让石头抱起闻谦，她则是带着闻浩往医院走去。 “喂，我都说了不去，你别跟着我行不行！” 走了半天，发现那华天南主仆居然跟着她走了一路，就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也没有体力去安慰一名悲催重生者的心，她还没吃饭呢。 华天南修长的身姿不急不缓的走着，引来街边两侧一阵阵惊叫，他不言不语，仿佛闻如玉就是空气。 他身后少年却笑了，“呵呵，公子，她居然不知道南天居士就是闻名天下妙手回春的神医，哈哈，这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第六章 重生老头 华天南依旧是那一副不染凡尘的清平模样，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家师也在济世医馆，在下不才，正是济世医馆馆主。” 这下闻如玉是真的尴尬了，搞了半天她是要去人家的医馆看病啊，亏得她还将人家当成了甩不掉的尾巴，强扯出一个自认为还过得去的笑容不好意思道“额，这个，那你……” “无碍的，令弟只是脱力，其他都是外伤，处理妥当便无碍了！”华天南仿佛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淡淡的打断她道。 闻如玉只好乖乖的跟着人家去了济世医馆，因刚过正午，医馆里的病人不多，再加上他们又是从侧门进去的，也就免了这位如谪仙降世般的美男子被人看见而引起围观。 不过半个时辰，石头脸上的伤就处理好了，闻谦醒来吃了三个大肉包子，立刻满血复活，只是脸上有点青痕，肿了半边，看上去有点不协调，闻浩最小，倒是没什么外伤，就是吓得不轻。 华天南不知道去了哪里，半天不见人影，那些处理伤口的学徒也拎着药箱撤了下去。 医馆后院的小二层阁楼上，传来一道暮气沉沉的老者声音，“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老师，我只是……”只是什么，老者的脸上露出一抹悲恸之色，难道他敢对他说，他原本是丞相府嫡二公子，因为出游踏青坠了崖，然后重生在这具老头的身体里的。 不行，深知汉陵皇朝文风盛行的他，是绝对不能讲出这种如天方夜谭有背常理的话，若不是他重生过来，他自己都不会相信如此荒谬的事竟然真的存在。 老者身后那道修长的玄青身影站得笔直，只是微微垂头以作聆听，老师自从过了七十便得了失心疯，常常像现在这般不认他们，他早就习惯了。 “哎，罢了，你下去吧，我要见那丫头！” 老者挥了挥手，华天南恭身退下。 不一会儿，就在闻如玉实在等不住要偷偷溜走时，华天南来了，不知为何，一看到他那副世间一切皆不入眼的样子，闻如玉就想要给她来上一脚，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家师要见你，随我来吧！”华天南言简意赅的说完，转身带路。 有点挫气的闻如玉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上了去，嘴里悄悄嘀咕：“长得帅就了不起吗，本姑娘可是连时光穿梭机都能捣鼓出来的人，嘁！” “公子，时光穿梭机是什么鸡，我怎么没听说过，好吃吗？”闻如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么神出鬼没的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小书童-南书。 对了，刚才他在问什么，时光穿梭机是什么鸡，能不能吃，我的妈呀，好想给他科普一下怎么办？ 算了，说了也是白说，对牛弹琴，见南书还是一脸不解，冥思苦想的模样，她才暗暗翻了个白眼道：“能吃，当然能吃了，不过是它吃你，呵呵……” 闻如玉笑得灿烂，没有注意到走在前面的华天南眼底微不可查的划过一丝光亮，眉头轻皱露出一副淡淡的思索模样。 南书急得跳了脚，吹胡子瞪眼的分辨道：“你胡说，这世上哪有能吃人的鸡，那岂不是成了山精野怪！” 不理会急得跳脚的南书，闻如玉一副你如此白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的表情跟着华天南上了后院阁楼。 南书促足，不敢再跟下去，只是嘴里偏执的喃喃念着：“穿梭鸡，穿梭鸡，肯定是种速度很快的鸡，很难抓得到，所以才叫穿梭鸡，哼，小村姑，休想蒙骗我……” 上到二楼，闻如玉进了一间半开放式的房间，类似现代的景观阳台，从楼上还能看到青石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就站在阁楼的木栏边，他定定地望着楼下穿街而过的马车和人群，双目却是没有聚焦的空洞无神，像是个被世人遗忘的灵魂，落寞的背影看上去萧条而寂寥。 “额，老人家，您找小女子前来，所为何事？” 打破沉默，那老者转过身来，双眼恢复了些许神彩，似乎是因为那句老人家而苦笑不已，他微微抱拳向闻如玉施了一礼道：“刚才承蒙姑娘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闻如玉眸子一亮，看这苗头，难道是要给银子，哈哈！ 不过，是她想多了，幻想还未结束就被老者接下来一句话搅得支离破碎，“老朽铭记于心！” 然后呢，闻如玉等着老者的下文，她看着老头儿，老头儿看着她，大眼瞪小眼，老头却是一副老朽言尽于此的模样。 闻如玉瞪着眼，就这样？这样就完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什么的，不是要给点银子或者几个承诺之类的才能解决吗，这铭记于心又是什么鬼？ 闻如玉黑着一张脸从济世医馆出来就带着闻谦闻浩和石头去一品堂海吃了一顿，好像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跟她有仇似的风卷残云般扫进了嘴里，这一顿花掉了整整三两银子，让两个弟弟和石头心疼了好半天。 拎着给娘亲范氏打包好的饭菜，闻如玉又带着几人去了四宝阁。 “大姐，咱们真的要买那些金贵的纸和笔吗？”闻谦有点担忧的问，虽然能识字是好事，可大姐身上的银子到底够不够还是个问题。 “放心吧，姐挣了不少银子，今天你们想买什么都不必拘着，姐有钱！”闻如玉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挥，进了四宝阁。 石头憨憨的笑着跟在最后，脸上的淤青扯得生疼，“妹子，俺也想，想识字！” “没问题，每人一套笔墨纸砚，一会儿再去买点布匹给你们做新衣裳！”闻如玉爽快得好似一个暴发户，买好笔墨纸砚就去了下一家。 就这样，一个时辰后，石头身上已经挂满了东西，布匹，包袱，米面油什么的，一大堆，好在石头块头大，又天生有一把子好力气，拿这些东西完全不在话下。 确定买完所有需要买的东西之后，四人雇了辆牛车，这才慢慢悠悠的往家里赶，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跟了小尾巴。 “看见没，前面牛车上坐的就是打伤公子那个小贱人，身手不错！” 远远辍在闻如玉等人后边的是十来个灰衣人，带头那个左眼处有一道寸长的刀疤，看上去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在他旁边是名身着青衣作家丁打扮的男子，正是刚才被闻如玉打伤在地那肥胖公子的人，嘴角还带着轻伤。 “这是一百两订金，男的生死不计，女的要活口，注意点，别弄伤了影响公子的胃口，剩下的等事成后一并给你！”青衣家丁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上，又嘱咐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闻如玉正在心里盘算着，酒方子卖了三百两，买这一大堆东西总共花了十七两六钱，还剩下二百八十二两四钱银子，修房子最少要花掉七八十两，还要买地，这样算下来，手头又紧了，看来该想法子做个长久买卖了。 心神这么一松，突然感觉背心一凉，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她不动声色，侧脸去看石头，浅浅的笑了笑道：“石头，你说娘亲要是见了这些东西，是不是会很欢喜？” 眼角余光往后一扫，果真，有尾巴，十来个人，脚步轻盈，气息绵长，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只一眼，闻如玉讯速作出了判断，脑子飞快的转着。 怎么办，虽然她上一世经过电脑模似的格斗训练对付十来个人不在话下，可身边还有闻谦闻浩和石头，她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同时对付十来个人。 “哎，这牛车走得也太慢了，我还是下来自己走吧，兴许是我太重了！”闻如玉突然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故作轻松的说着，还时不时蹲下捡起一块鹅卵石道：“小浩你看，这石头上面的纹路像不像条蛇！”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闻如玉手上已经捏了上十颗鹅卵石。 就在她蹲下身去，想要将手里石子掷出给辍在后面的十余人来个出其不意的时候，清洌的眸子猛的瞪大，瞳仁收缩间，只见路旁两侧的桃林之中突然窜出一道玄青身影。 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阵风似的将十余人放倒在地，看也没往这边看一眼就飘然而去，好似他从未来过一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闻如玉无语，好吧，她慢了一步，将手里无用的石子随意抛掉，懒得去想华天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跳上马车继续算她的糊涂帐去。 颠簸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家。 迎出来的范氏看到那一车的东西时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盯着闻如玉问，“玉儿，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少说也要十几两银子，她就是给人桨洗好几年都未必攒得下这么多钱，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如玉没空解释那么多，给牛车付了雇车的钱，拉着范氏笑道：“娘，女儿一会再跟您解释，咱们先把东西搬回去再说！” “玉儿，你快告诉娘，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什锦暗青缎子，淡紫海棠缎子，白白的大米和面粉，居然还有板油和排骨，范氏越加不安，当她看到那三套文房四宝的时候，更是惊得急忙跑去关了院子大门。 哎，就知道会被盘问，闻如玉想了想，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范氏，不过那酒方子嘛，当然是梦里那个莫须有的老神仙师傅传下来的。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天已经黑了，因为石头和闻谦脸上的伤，三人又被范氏好一翻盘问，直到深夜才吃完从镇上打包回来的饭菜，几人走了一天累得不行，各自回房睡下。 第七章 我鄙视你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院里的杂草挂上了晶莹的露珠，不过卯时，初升的朝阳已然染红了半片天空，闻如玉仰着精致的小脸，上挑的眼角勾出一丝浑然天成的媚意。 三伏天的清晨，微风很是凉爽，她忍不住勾起唇角，“啊，古代的空气真是清新啊！” 湛蓝的天空碧空如洗，这样美好的蓝天，一眼就令人的胸襟都跟着开阔起来。 “玉儿，快来试试，娘这连夜缝制出来的中衣，还来不及绣花呢，快来试试看合不合身！”听到动静，范氏笑意吟吟的拿着她连夜赶制出来的一套粉红中衣走了出来。 闻如玉刚刚打完一套太极，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干，背心处湿了一大片，满头的青丝用丝带扎成了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干练，倒是有几分像哪家乔装出行的调皮小姐。 正好她也要去擦身子，伸手就把衣裳接了过来，“娘，您做的肯定合身，呵呵，我先去换啦！” 转眼间闻如玉就进了屋子，见女儿喜欢，范氏只能宠溺的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急着做甚，我这画好的山茶都还没来得及绣上去呢！” 中衣入手丝滑，且绵软细腻，是昨日买的那匹冰蚕丝面料，本是打算用来做里衣的，不料被范氏用来做了中衣，闻如玉细看了一下，也不得不为古代女子精湛的绣功点个赞，细密的双面锁扣针脚，完全看不出一丝手工的影子，领口处还用翠绿丝线走了月牙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戴了一条月牙形的翡翠项链呢。 闻如玉换完衣裳出来，冰蚕丝的面料穿在身上凉凉的，感受着与肌肤相触的丝丝凉滑，她真想把碍事的肚兜也给脱了。 她竟然把中衣当成了里衣来穿，天呐，要是让范氏知道她竟然没穿里衣，不知道会不会哭晕过去。 不一会儿，闻谦和闻浩也相继起了床，石头刚好去后山收套子回来，他裂着一张大嘴憨憨的笑着，手上还拎了一只野兔和一只漂亮的彩色锦鸡。 “婶子，妹子，你们快来看，俺套了什么回来，嘿嘿嘿……”说着，将手里那只漂亮的锦鸡往上一扬，自豪道：“看，俺逮着锦鸡了，嘿嘿，还别说，这小东西聪明着呢，要不是先前就受了伤，还真让它给跑了！” 闻如玉倒罢了，这种长着长长彩色尾羽的锦鸡她前世在深山里押送陨石的时候见过，也亲自抓了几只，是很聪明，很难抓，她也是仗着手上有抢才能抓到。 可闻谦是个半大孩子，闻浩又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哪里见过如此漂亮的锦鸡。 不等石头的话落音，两个熊孩子就一前一后的跑了过来，抢过锦鸡就开始拔毛。 可怜的锦鸡痛得咯咯乱叫，一时之间，院子里鸡毛乱飞，两个熊孩子各不相让的抢着自认为最漂亮的羽毛，嘻闹中是满满的喜乐。 笑着笑着，闻如玉就想到了一年才能见上一两次的父亲，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扇虚掩的房门上，不知此刻的父听到儿女欢乐的嘻闹声是怎样一种心情。 父亲的腿，难道真的没救了？ 不行，医术上她虽然谈不上精通，但她有一手鬼神难及的金针神术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父亲的腿是摔伤的，除了骨折，应该就是肌肉萎缩了，时隔三年之久，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一家人很快吃完早饭，闻如玉好不容易安抚好两个跟屁虫，带着石头直奔桃花渊而去。 桃花渊就在距离上桃村向南八里外一处绝壁之后，据说桃源镇这方圆上百里的桃树种子都出自那里，每到三月，整个桃花渊像是初长而成的少女般粉红一片，林间鸟儿莺莺蹄鸣，不时还有小猴出没。 听说，桃花渊里的土壤都是带着桃花香的，也因此，每逢阳春三月，桃源镇的桃花节都是在此处举行。 一路走来，青葱一片，闻如玉都差点被这道路两旁的怡人景色给迷晕过去，等她们到了桃花渊的入口时，更是傻了眼。 入口处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一直延升到山谷里面，远远的还能听到山谷内传来喧嚣的说话声。 等走近了，感觉更是强烈，只听得层层叠叠的音浪自山谷内扑面而来，闻如玉知道，这是因为桃花渊里有回音的原故。 “石头，要不我们回去吧，反正路都让人给堵了，进不去！”闻如玉摆出一副，不是我不赴约，是入谷无门，怪不了本姑娘的样子。 她也没想到会来了这么多人，心中暗道对不住了，小白脸，你自己在里面吹冷风吧！ “好，回家！”石头自然是闻如玉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节操，无限度，无条件服从。 就在两人刚刚调头的瞬间，人群中不知是谁眼尖的看见了他们，就喊了一嗓子，“来了来了，村姑来了！” 唰唰唰，一时之间，数百道目光剂刷刷的向两人看了过来，看得闻如玉头皮发麻，该死，被发现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轻咦道，“咦，小村姑好像要走啊，这怎么行，咱们不惜步行数十里前来观看，不能让她跑了！” 这一嗓子好似炸药包上的那根导火索般，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激奋，什么难听的话都冒了出来。 “人不守信而不立，小姑娘品行不端啊！”这是稍微读过两年书的。 “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把她抓起来送到白大家面前吧，看她还怎么逃跑！”这是以武力解决问题的。 “我看这村姑八成是知道自己不敌白大家，所以怕了！”这是自以为是的。 “呸，什么玩意，长得一副狐媚子样儿，到处勾搭男人，就她这模样，啧啧啧，肯定是想借着白大家的名头勾搭人呢！”这是羡慕嫉妒恨的。 种种，种种，诸如此类的谩骂声飞了满天。 这下是想走都不能走了，闻如玉转过身来，不理会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有色目光，浅浅笑道：“各位，承蒙各位抬爱，若是前来观看的，烦请先给小女子让条路吧，你们，挡着我的路了！”这群人太没眼色了，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挡了她的道吗。 闻如玉前面半句说得客气委婉，后半句就说得有点嚣张了，不知不觉间，上一世常处于上位者的气势就自然而然的散发了出来，脸上虽还带着浅浅的笑，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一愣，相互之间看了看才明白过来，好像还真是挡着人家的路了，进都进不去，还斗个毛线啊。 于是，众人很是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通往桃花渊的大道。 很快，两人便越过人群进了山谷，不得不说，桃花渊能在整个汉陵皇朝闻名数百年，是有道理的。 入了谷口，眼前豁然开朗，里面景象一览无遗，一眼望去，层层叠叠的翠绿桃林错落有致的分散各处，自下而上形成一道充满生机的梯田式风景，偶有一树紫红玉兰夹杂其间，散发出它独有的韵味。 闻如玉愕然，这里的桃树居然比外面的要整整高了四五倍。 桃林远方，数百丈高的峭壁上挂满了淡紫色的紫腾花，花间厚厚的青苔缝里，各色不知名的花草竟相开放，引得一群蝴蝶在花间翩翩飞舞。 然而，如此美景，闻如玉的眼却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确切的说，她是在盯着脚下红红的土壤。 传闻果然没错，这土香不香她不知道，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这土是真的值钱。 以科学家的角度来分析，此处土壤绝对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其中必定有能够改善粮食基因的元素，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此处的树木花草比外面的要茂盛四五倍了。 哇塞，捡到宝了，闻如玉清澈的眸子亮若星辰，此刻她的眼里只有脚下的土，有了这种土她就可以培育能够改善人体基因的粮食，变异版本的药材…… “我说，你是想让本公子陪你这样发呆发到天黑吗？” 就在她幻想着无数可能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是白净生，他今天穿了一件很正式的纯白儒袍，银丝绣竹的领口衬着他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刻白净生正由两名相貌姣好的婢女伺候着喝茶，宽大的青石平台上还铺了雪白的狐狸皮毯子，十几个家仆分立两侧，声势十分浩大。 与之对比，闻如玉两人就更显寒酸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闻如玉脸上使终挂着淡淡的笑，她一掀身上的灰色棉布衣裙随意择了块青石就坐了下去，样子动作随性自然，不带半点矫揉造作。 石头也有样学样，只是找了块更大的青石坐下。 黑压压的人群自发的给她让出了一块空地，因山谷有回音，也不怕听不到两人的即兴诗词。 “开始吧，即兴诗，词，赋，三局两胜！”闻如玉也不磨蹭，意简言骇的道。 白净生心头一喜，这三样刚好都是他最拿手的，不过为表大肚，他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水道：“这样吧，我的诗由你出题，你的诗由我出题，只比一场，其他两场任由你出来题如何？” “依你依你，快点吧，别浪费时间！” 闻如玉不耐烦的声音差点没让白净生将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她这是什么态度，不应该啊，她不是应该夸一夸自己谦让有礼吗，怎么现在好像是反过来了似的，还如此的不耐烦，瞧她那样子怎么看都像在打发一只烦人的苍蝇。 第八章 虐你虐你 白净生心中气结，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脸上的笑意收了三分，他摇着手中芙蓉折扇缓缓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就请姑娘先出题吧！” 白大家一发话，喧哗的场面顿时为之一滞，人群像是事先商量好了般突然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认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一丝半点。 完全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的闻如玉浅浅一笑，伸手指向远处崖边颜色正好的杜娟花道：“就它吧，以杜娟为题，公子先请！” 白净生抬起澄亮的桃花眼顺着闻如玉所指方向看去，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丝笑意，手中折扇一收放在掌中轻轻拍打，一首藏头诗已然出口。 吾闻山间一桃源； 辈出花魁赛花仙； 先破石崖屈长成； 贤颜灼灼一杜娟。 诗成，音落，白净生飘渺的声音回荡山间，经久不散。 安静的人群轰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如滚滚热浪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山间惊起一片飞鸟，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尖利的猴叫声。 “好，好诗！”一声高喝打破嘈杂的叫好声，白净生犹如一只战胜的公鸡高昴着头颅，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闻如玉，倨傲之色溢于言表。 随着这一声高喝，人群再一次炸开了锅。 有人一语惊醒众人，激动的高声呼喝：“吾辈先贤，藏头诗，是藏头诗，白大家做的是藏头诗！” “真的是藏头诗，不过白大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区区一首藏头诗算什么，等会儿白大家还要吟赋呢！” “白大家真不愧是我们桃源镇的第一公子，小小村姑也敢与白大家叫板儿，哼，不自量力。” 闻如玉被众人的议论声吵得头疼，不过脸上却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石头，一会儿你就这样这样……” 现在人群激动，她也乐得冷眼旁观，不过脑子却一刻也没闲着。 突然，她眸子一亮，将石头叫过来悄声说了些什么。 石头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傻笑着裂开嘴角，大嗓门儿就那么一吼，“藏头藏尾不藏身，头彩待有高人成，露石台上一公子，尾羽轻鸿雪中行！” 石头声如洪钟，再这么使劲一吼，清晰的声音滚滚如雷般向四面八方扩散，震得整个山谷只能听到他一人的回音。 前一秒还人声鼎沸的人群嘎然而止，有人如梦初醒般回过味来，细细咀嚼了一下这几句，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哈哈笑道：“藏头诗，哈哈哈，又是一首藏头诗！” 短暂的安静过后，人群似乎也回过了味儿来，在心中默默一念，皆是捧腹大笑。 “哈哈哈，藏头露尾，这傻大个是在拐着弯的骂人呢！” “我看呐，他这就是在骂白大家，你们看，白大家可不就浊站在高处的高人么，你们再看他的脚下，那雪白的狐狸皮毯子，比雪还要白上三分呢。” 闻如玉嘴角噙笑，静静聆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眼角余光淡淡的扫过白净生，心头暗爽，叫你再念藏头诗，这下憋出内伤来了吧。 闻如玉自以为群情激动，无人注意她与石头之间那点小互动，却没想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另一道紫色身影的眼里。 远处一块凸出的半壁崖上，两名男子迎风而立，站在前面的那位身穿暗紫流云纹外衣，一条镶绿宝石的四爪龙纹腰带显示着他身份的不凡，刀削斧凿般的脸部轮廓勾勒出一张浑然天成的刚毅俊颜。 他背着手，挺拔的身姿如百年苍松般屹立在山石之上，顺着他那一双锐利如刀锋般的细长眸子凝望而去，视线直直延生到闻如玉脸上。 谷中人头涌动，喧哗四起，紫衣男子不为所动，衣袂飘飘间他唇瓣微动，低沉暗哑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里的魔鬼，肃杀又宁静。 “血影，去，将玉佩给她！” “啊？主，主子，你是说，把你的玉佩给……她？” 站在紫衣男子身后那名明显是侍卫的男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的话是什么意思，那玉佩，可是订亲信物，天呐，主子这脑子没坏吧，订亲？村姑？这口味也太独特了吧。 “要我再说一遍？”没等血影腹诽完，紫衣男子目不斜视的平静的道。 但就是如此平静的声音，吓得血影一个哆嗦，嗖的一声人就从几十米高的半壁崖上跳了下去。 闻如玉完全不知道，她的表现引起了某人的兴趣，而且还将她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轻飘飘的一两句话间就订下了。 要是知道了，是会吐血的吧。 这边，不过盏茶的功夫，众人的情绪就由崇拜转为了嘲笑，都想着，这小村姑既然敢向白大家发起挑战，还是有点真文采的，不然连她身边的傻大个都知道用藏头诗来暗讽白大家大热天的非要弄个雪白的狐狸皮毯子来显摆。 她身边的人都如此厉害，若是她亲自出手应该更为惊艳才对吧，众人如是想着。 为了端住脸面，虽然白净生早已咬碎了满口银牙，手中折扇都快要被他捏断了，但他还是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强自压下心中翻滚而上的血气，他故做轻松的看向石头，淡淡的道：“姑娘之友真是好文采，呵呵，接下来就请姑娘以你这位朋友为题，赋诗一首吧！” 闻如玉嘴角一勾，爽快的站了起来，红唇微动间悠悠诗句脱口而出。 桃花渊中桃花林， 桃花林中将欲行； 行人遥指林深处， 人身六尺盖华云； 云惊自扰拂风去， 中规中矩一愚人； 愚人愚人笑我痴， 我笑愚人雪中行。 诗成，音落，虽不是藏头诗，但最后那一句，我笑愚人雪中行是什么情况！ 很显然，闻如玉又在嘲笑他大热天的拿张狐狸皮来显摆，没办法，她闻如玉就是这种抓住别人小辨子就舍不得放手的小女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很不幸，她刚好是前者。 白净生气得脸色发青，居然，居然还敢辱骂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好你个……” “好，好诗！”话还没说完，人群再次暴发出热浪般的哄笑声，将白净生的声音讯速淹没进去。 闻如玉抬头回望，向白净生投去一个‘你如此白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的眼神，淡淡的笑道：“该我出题了！” 想了想，闻如玉伸手一指，指向天空，“这一次以天为题，快点，我还赶时间呢！” 白净生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做词，气都快要气死了。 “呵，有趣！”远处半壁崖上那道紫色身影俯视着场中一切，望着闻如玉的眸子露出一抹玩味之色，他已经很久没有此如开怀过了，真想立刻看到她收到自己玉佩那一刻会是什么表情。 经闻如玉这么一闹，好好一场附庸风雅的斗诗会生生让她搞成了斗鸡会，看看白净生那双恨不得将她生剜活剥的斗鸡眼，可不就是斗鸡大会嘛。 这诗是斗不下去了，因为白净生的涵养功夫不到家，被她气得拂袖而去。 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闻如玉想也没想带着石头挤出了人群，走到一处僻静处突然感觉脚底凉凉的，低头一看，两只脚，只穿了一只鞋，天呐，她的鞋居然被挤掉了一只。 此时烈日当空，她的额头早就冒了汗珠，先让石头返回去找鞋，她则是找了一处树荫处乘凉。 “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很贵重，请你收好！”正想闭眼假寐一会儿，这眼还没闭上，身后就传来一名男子冷冰冰的声音，像是跟她有仇似的。 闻如玉还没看清来人就见眼前一花，一块通体透亮的碧绿龙形玉佩映入眼帘，她这才想起男子说的话来，下意识就问道：“有多贵重？”本姑娘刚好缺钱呢。 闻如玉浅浅笑着去看那玉佩，龙纹，应该是皇亲贵胄才敢佩戴的东西，怎么会给她？ 血影抖抖面皮，玉佩都差点没拿稳，这离得近了仔细一看，心中暗道，怪不得主子要给她一个妾位，果真是个美人坯子。 不过。主子看上的人，不管是妻是妾，他都没有资格品论，血影冷着脸，将手里玉佩往闻如玉手上一拍道，“比你的小命更贵重，小心保管，你以后的荣华富贵就靠它了！” 说完，血影飘然而去，完全不给闻如玉留下反应时间。 等到人走远了，她才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玉佩，突然感觉有点烫手，澄净的眸子闪了闪，好想把它丢掉怎么办？ 好歹她也做了十几年的科学家，历史虽不是她最为精通的领域，但这种龙形玉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这可是皇子选侧妃时才会给的信物。 “侧妃？妾位？呵呵，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眼光真差，本姑娘明明就是女皇的潜质，睁眼瞎，哼！”闻如玉正不满的编排着那位不知名的皇子，就见跟座小山似的石头拎了只绣花鞋憨憨的笑着向她走来。 “妹子，俺找到你的鞋子啦！”石头长得还算英俊，浓眉大眼的，甩起他的大门板来更是威武霸气，虎虎生风，若是训练得当，将是一名以一敌千的大将。 只是那常年都挂在嘴角的憨笑，有点大煞风景！ 看着移动过来的小山，闻如玉脑子一转心中就有了计较，石头是个可造之才，那她就免为其难，先将他培养成自己的贴身保镖吧，嘿嘿。 闻玉如把玉佩收好，想着要不要拿去卖掉，这玩意儿应该很值钱的，心里想着，穿好鞋子，又跟石头去了镇上。 第九章 我要买地 桃花渊一行，闻如玉名声大燥，再来镇上就有很多不认识的行人都迎面跟她打招呼。 其中不乏很多妙龄少女，搞得石头都有点不好意思的只顾低头走路。 穿过几条街道之后，两人拐进了一家铁匠铺子，一进门就闻见一股子烟熏火燎的味道，呛得闻如玉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你们这生铁是不是给浇废了？”闻如玉皱着眉头，就见一伙计正拿着一根浇白的铁条又往火炉子里放。 那伙计闻言也不反驳，呵呵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两位客官先坐坐，小的马上就来！” 人家都这样说了，闻如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看着那伙计将铁条烧了两次之后又浇了水就开始砰砰砰的打造起来。 看情况，还得等上好一会儿，闻如玉眸子一闪，向小伙计要了纸笔，蘸着墨就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一整套银针，一共108支，长短不一，其中还有12支是中空的，这边刚画好，那伙计也刚好忙完。 “不好意思啊两位，不知两位有什么需要？”那伙计拿着一块白棉布走过来，一边擦手一边问。 闻如玉将墨迹还未干透的图纸递上前去，浅浅笑道：“小二哥你看看，这个能做出来吗？” 那伙计接过图纸一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看了看闻如玉后抱歉的笑了笑，将图纸递还给她道：“不好意思，如此精细的活，小店还真没那个本事打造出来！” 话音一转，那伙计又道：“不过，要是姑娘信得过小的，小的就给姑娘举荐一家珠宝行，想必姑娘也知道，珠宝行是干精细活的，若是那家珠宝行都无法做出来，那桃源镇就没人能做出来了！” 闻如玉摆出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起了身，把图纸又递了过去，再从荷包里掏了一绽十两的银子一并送上道，“如此就麻烦小二哥了，我这还有事就不多跑一趟了，你帮我送去，余下的银子小二哥就拿着喝口茶吧！” 那伙计拿着银子愣了愣，把图纸折好放怀里，看着那绽银子笑道：“呵呵，不必了，既然姑娘信得过小的，小的这就给您送去，如果能做出来，三天之后来取便成，这银子到时候姑娘一并给。” 收回银子，闻如玉点点头，“也好，那就麻烦小二哥了，三日后我再来！” 闻如玉清洌的眸子闪了闪，眼角余光又往那烧得火热的炉子旁看去，视线一扫即收，心中却是有点纳闷儿，这铁匠铺子看着就不专业，为何还有废弃重铸的兵器？难道是哪位当官的私造兵器？ 带着疑惑闻如玉出了门，接下来就该去找牙行找个牙会买地建房了。 一想到工建行的少东家白净生，她就脑仁发疼，早知道刚才就不得罪那么狠了，这下好了，建房子还得找人，找谁呢？ “妹子，俺想吃烧鸡！”石头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打断，顺着石头精亮的视线看去，左上方不远处有家烧鸡铺子，远远的就能闻见一股子鸡肉所独有的肉香。 此时正值用饭之时，前来买烧鸡的人络绎不绝，石头盯着烧鸡流口水，闻如玉也饿了，索性一人一只，再打包两只。 两人就那么不顾形象的一边走一边啃着烧鸡，这鸡肉是用南方所独有的思矛草熏过的，皮酥肉嫩，入口爽滑，还有股淡淡的药草香。 “妹子，这烧鸡真好吃！”石头吃得满嘴流油，一边挽着袖子擦嘴，一边把一整只鸡腿都塞进了嘴里，眼角眉梢是压也压不住的满足笑意。 闻如玉嘴里包着鸡肉，含糊不清的道：“够不够，不够再给你买！” 此时已然有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无非就是什么大姑娘家家的，带着一个男人在大街就做出如此不文雅之事，瞧她那满嘴流油的样子，莫不是好几年没吃过肉了之类的话。 对于闲言碎语，闻如玉充耳不闻，什么男女大防，什么待字闺中，什么附庸风雅，通通都见鬼去吧，爱咋说咋说去。 两只烧鸡吃完，两人也到了牙行，刚进牙行时，因为穿着比较寒酸，跟本没人理她，等她说要买地时这一下就围上来六七个伶牙俐齿的牙会，争先恐后的讨好卖乖。 “姑娘，请问您是哪个村子的，要买多少地，旱地还是水田？” “姑娘姑娘，我这里哪个村子的地都有，而且价格绝对公道，怎么样，咱们先去那边看册子吧！” 闻如玉被吵得头疼，随意指了一个看起来话比较少，也比较老实的牙会，说明来意，这才由牙会带着出了牙行。 因为本就是奔着做银针和买地来的，闻如玉也就没再买别的，由那牙会带着直接回了上桃村。 此时的上桃村，一眼望去均是大片大片的桃林，水田旱地之类的已经很少了，因为都用来种了桃树，村子里的村民也大部份都靠着桃林风光吸引来客人做点小买卖挣点钱，靠种地过活的反而不多。 这不，刚好挨着她家的那几块旱地和水田也要卖，一共三十亩，旱地二十五亩，贰两银子一亩，水田要贵些，三两银子一亩。 这地天天看着，闻如玉已经很了解了，土质很一般，种种花草都不够，更何况种粮食。 由那牙会带着量好了地这就给了银子签了字，算是白契，至于有官方加印的红契她托了牙会帮忙办理，明日才能拿到。 至于留饭，那就算了，与孟牙会交换了姓名，闻如玉给孟牙会拿了一两碎银子问道。 “不知孟大哥可认识会修房子的工匠？” 孟牙会接过银子道了谢笑了笑道：“不知姑娘要修什么样的房子？”他倒是真认识一个会修房子的人，只是那人的工钱有点高，不知道合不合适。 闻如玉本是顺便问问，一听有戏她眸子一亮，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好的宣纸递上去道：“孟大哥看看，这样的房子大概要多少工钱。” 这图纸是她昨日抽空用碳木条画好的，画的是照清朝风格改造过的小院，一共两进的院子，里面加了暧棚和欧式壁炉，一整套的排水排污系统示意图，上面还标注了详细的尺寸和安装细节，里面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至于院子后面，留了一块一亩大小的空地，中间还要挖个池塘喂鱼，池塘上还画了个凉亭，凉亭里居然还画了人。 看着画得栩栩如生的图纸，孟牙会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本以为农户人家顶了天也就修个小四合院，工钱几两银子就够了，直到看了这画得精细的图纸他才知道，这工钱他还真不好说。 孟牙会有些尴尬的笑了，斟酌片刻后才道：“说实话，姑娘这院子的造价恐怕不会低，工钱嘛我这也估不出来，不过最少也得二三十两了，这价钱偏高，再加上修建所用的各类材料，这房子修下来恐怕要花七八百两，都够在镇上买个小院了，不划算，姑娘不如考虑在镇上买个院子还来得方便些！” 闻如玉一听修个房子要七八百两，她刚买地就花了六十五两，加上订做银针要花的，手上也就剩下贰百来两银子了，这钱好像大大的不够用啊。 “哟，我当是哪家的贵人在这里量地呢，原来是你？” 正说着，一道尖细的女子声将两人谈话打断，闻如玉抬起眼睑一看，就见身着湖水蓝底小碎花儒裙的罗玉环扭着腰肢向她走来，不是将她丢进粪坑的罗玉环又是谁！ 罗玉环的身边这次只跟了一个小姑娘，闻如玉记得好像叫什么赵小娟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那派头倒像是哪个小户人家的小姐带了个丫鬟似的。 罗玉环扭着腰肢走到闻如玉面前，故作不经意间抬手抚过头上的金簪，她昴着头，勾着笑，鄙夷的眼神把闻如玉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心头微微一怔，几日不见，这狐媚子越发的风骚了，她一个穷酸鬼比自己好看，凭什么！ 想到这里，罗玉环的心中又是妒忌又是气愤，抬眼瞥见站在闻如玉身边的孟牙会，她学着那些见过的大家闺秀风情万种的拂了拂耳边一缕发丝，突然一笑道：“这不是孟大哥嘛，这才几月不见，怎地落魄到如此地步了，连这种人的生意你也敢做，就不怕收不到银子白跑一趟吗？” 孟牙会是她认识的，三个月前因为要卖掉家里一些无用的地，她跟着阿爹去过牙行。 孟牙会是什么人，能够在牙行里混迹的都是人精，平日里打交道的三教九流，名流乡绅，官僚贵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见罗玉环跟这位闻姑娘明显不对付，又扯到了自己，无奈之下忙笑着打圆场，“姑娘说笑了，只有客人挑我们的份，哪有我们去挑客人的道理！”更便况人家闻姑娘是付了现银的，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孟牙会的话说得很圆滑，绝口不提闻如玉已经付清银两的事，两头都不得罪。 罗玉环一怔，对方明显没有按照她的意思往下说，那她想将闻如玉这贱人狠狠踩上一脚的计划恺不是没办法继续了！ 想要说的话没能说出来，只感觉心里憋得一阵心慌，罗玉环恨恨的咬了咬牙，在闻如玉脸上狠狠剜了一眼后道：“那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下轮到闻如玉疑惑了，这罗玉环平日里见了原主不都要狠狠羞辱一翻，或打或骂一顿的吗，今日怎么突然转性了？ 第十章 见死不救 罗玉环的出现在闻如玉心头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她现在正在为银子的事情发愁呢。 咬了咬牙，她只能跟孟牙会又说明了一下，减掉要修建的暖房，凉亭之类的附属设施之后终于把银子大概估算到了四百两左右，这才与孟牙会告别各自回了家。 时间过得飞快，天气一如既往的闷热，家里因为有了上好的米面油粮食，养充足，一家人的气色都好了很多。 今天就是闻如玉约好了要见修房子的工头的日子，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先去取银针，父亲的腿不知道还能不能治，总得先取了银针，说服父亲见她过后才知道，这事情一日不落实，她的心就总是安定不下来。 夏日的清晨微带着一丝凉爽，不过三日时间，道路两旁桃林里的小桃子好像又长大了许多。 闻如玉很快就到了桃源镇，这次她是一个人单独出来的，石头和闻谦闻浩被她拘在家中练大字，穿过宽阔的主街道，她直奔那铁匠铺子而去。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依然是刺鼻的烧铁味道，那小二哥正在柜台里埋头写着什么，抬头一看，是闻如玉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手笔，笑着迎了出来。 “姑娘，您可算是来了，可让我好等啊！” 看着小二哥曲意奉承的笑脸，不知为何，闻如玉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思忖片刻，闻如玉突然反应过来，总算是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她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小二哥一个人，这次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难道这诺大的铁匠铺子就只由一个店小二看着？ 不过，人家由谁来看铺子，这好像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吧。 眼底疑惑很快收起，闻如玉浅浅笑了笑，低低的道：“小二哥，可是我的银针制好了？” 闻言，那小二哥一拍脑袋，忙点头应是，“看我这脑子都忙糊涂了，好了好了，小的这就给姑娘取去！” 小二哥转身向后面院子走去，不一会儿就取来了一卷裹起来的羊皮卷子，“姑娘，您看看可对？”店小二的神情有点焦急，张了张嘴，却又没再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闻如玉没注意到丫小二的神色，接过羊皮卷摊开一看，上面别着一根根细细的，长长短短的数百根银针，其中最为独特的，是她要求必须中空的那种，也在里面。 甚至是每一根银针上都设计了精致的针柄，还细心的把大小长短都不一的银针分了类。 不得不说，在没有器械的古代能够凭着纯手工做出如此精细的银针，是她没有想到的。 闻如玉满意的点点头，收起羊皮卷放入怀中，起身笑道，“多谢小二哥了，不知道这成本加工钱一共是多少？” 应该不便宜吧，闻如玉一边想着一边从荷包里拿银票，完全没有注意到神色越来越焦急的店小二脸色都憋红了。 见闻如玉慢条斯理的掏着荷包，他实在是憋不住就把要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姑娘，不瞒您说，这银针是我们东家，也就是桃源镇最大的珠宝店‘翠玉阁’所制，我们东家他……” 说着，店小二好像在组织语言，卡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们东家得了一种怪病，一直是我们三小姐在医治，可是最近不知为何，东家的病情突然严重起来，经常咳血不说，还看到饭食就吐，那天小的拿着姑娘的图纸去东家那边的时候，刚好三小姐在，小的就给她看了一眼，谁知道三小姐立即就让我来找你，可是等我回来，已经找不到你了，这又过了三日，眼见着东家就快不行了！” 店小二跟倒豆子似的把话说了一堆，最后眼眶一红噗通一声给闻如玉跪了下来，“姑娘，小的求求你，救救我们东家吧，我们东家一直行善积德，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从未苛待过，三小姐说了，能够使用这种中空银针的人，必定是医道高人，求求姑娘，您就行行好，救救我们东家吧！” 闻如玉被这店小二跪得一愣，这才知道制作个银针还惹上麻烦了，她可不是那悲天悯人的活观世音，谁知道那什么劳什子东家得的什么怪病，传不传染。 见闻如玉一脸平静，并没有要答应的意思，店小二一急想也不想的跪着咚咚咚的就磕起了响头，只是几下额头就鲜红一片，细细密密的血珠子从伤口渗了出来，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磕死在这儿的意思。 闻如玉无奈，她心里虽然十二万分的不情愿，为了不出人命，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忙挥手道：“好了，你就算磕死了也救不活你们东家，给我准备一块面巾，带路吧！” 店小二惊喜的抬起头，也不管头滴滴答答往下滴的鲜血，伸手随意抹了一把，嘻嘻应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小的这就给您拿去。” 出了铁匠铺子，闻如玉这才看见，不知何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见她皱眉，店小二急忙上前解释，“姑娘请上车吧，东家府邸在镇子西边，有点远，三小姐早就吩咐备了马车，说是一见到姑娘务必要请到府上。” 闻如玉点点头，上了车，随着一阵咯哒咯哒的马蹄声响起，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车箱外传来小二哥压抑的焦急声，“姑娘，到了，快下车吧！” 闻如玉撇撇嘴，还是下了车，四下环顾一周，这才发现她们哪里是在镇子上，这明显就是到了一处僻静的庄子嘛。 这不，朱红油漆的大门上横着一副匾额，上书琳琅府三个大字。 名字道是很有书卷气息，闻如玉点点头，见那店小二跟府里迎出来的门房说了声什么，那门房便急匆匆的进府回禀情况去了。 不过片刻功夫，那门房又折了回来，前面走着一名管事婆子打扮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笑脸相迎，只是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愁容，店小二忙上前介绍道：“姑娘，这是林妈妈，是庄子里的管事妈妈，您跟她进去就行了，小的先回铁匠铺！” 闻如玉浅浅的笑了笑，敷衍几句就跟林妈妈进了庄子。 进到大门，穿过一道玉石屏风，又绕过一道半月门，闻如玉才由林妈妈带着向一道偏门走去。 不一会就进到了东边的跨院，里面山水楼台，青石小径，布置格局十分清悠典雅，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味儿。 那林妈妈走在前面，一路上把她们东家的情况又详细的说了一遍，闻如玉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东家姓林，名项东，家里世代都是皇商，十分富庶，与缰域那边的往来很是频繁，不知为何，半年前，林项东自从去了一趟缰域回来就开始不喜进食，直到三个月前突然开始喜欢吃一样东西，那就是百足虫---蜈蚣！ 林家上下为此大惊，一连请了数百名大夫，都查不出病因，他们这些庄子上的下人只能四处去抓蜈蚣，只是十日前，林项东却连蜈蚣都不吃了，每天只被三小姐强行灌些稀粥，三天前就开始吐血，滴水不进，现在的林项东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听完管事林妈妈的讲述，闻如玉心中大概有了方向，几人来到一往格子雕兰花的木门前，林妈妈暗叹一声开了房门。 闻如玉忙将事先准血好的面巾当口罩绑在了脸上，饶是如此，她还是在开门的一刻被那浓郁的药味刺激得双目通红。 “把所有窗子和门全部打开，这样关着没病都让你们给闷出病来了！” 闻如玉皱眉吩咐，完全一副上位者的口吻，仿佛那位站在世界颠峰的顶级科学家又回来了一样。 林妈妈闻言犹豫了一下，想到三小姐临走前吩咐的话，就叫丫鬟去将门窗全部都撑了开来。 等到屋子里的气味散得差不多了，闻如玉才走了进去，刚到金丝楠木拔步床边，就算是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也是吃了一惊。 此时的床上，赫然趟着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一具类似木乃伊的人，干瘪瘪的皮肤像是被烤过似的没有一点水份，一张脸颊明显就是一副骷髅形状，完全看不出面貌，就连头顶上的发丝都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这还是人吗？ 闻如玉走上前去，将那守在床前的丫鬟遣到屋外，又细细的观察了一翻，直到确定非传染类疾病之后才给林项东把了脉。 这一把脉，她直接就吓了一跳，急忙又换了一种把脉方法，眉头在不知不觉中深深的拧了起来，这脉像……好熟悉，脑海中突然闪过前一世她去南缰时一名巫医提起过的胎蛊，她有幸碰到过一例，刚好学到了这种特殊的把脉手法。 思索中，林项东的脉象渐渐在心中成形，片刻后她收回了手，眉心却是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她所料不差，果然是中了胎蛊，而且还是成年期的胎蛊。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那巫医说过，胎蛊是一种寄生蛊，若是种下几乎就与主体同生共死了，要是胎蛊到了成年，基本就不太可能再根除，除非…… 想了想，闻如玉将林妈妈叫了进来，斟酌良久才慎重的说道：“林妈妈，你们东家的病，我能治，只是较损寿元，就算是救活了他，他也活不过五十，你，可能做这个主？”还有一句闻如玉没有说的是，她也只有七分把握，因为林项东体内的蛊已经要破体而出了，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得了。 原本林妈妈一听闻如玉说她能治东家的病，脸上讯速浮起一丝惊喜，不过，在听到后半句时，顿时脸色大变，一张老脸垮得几乎要哭出来。 “姑娘，老妈子只是个下人，事关东家性命的大事，老奴做不了这个主啊！” 说着，林妈妈就要跪下，闻如玉一阵无语，又来这招，不过，她还是忙伸手将林妈妈抚住道：“不必这样，救人要紧，我就跟你说实话吧，你们东家中了缰域一带最厉害的蛊，据我所知，此蛊十分厉害，而且已进入了成年期，我也只有七成把握，所以，我需要你们能做主的人点头之后才敢动手。” 她可不想救了人还惹得一身骚。 第十一章 南缰胎蛊 听了闻如玉的话后，林妈妈一张老脸吓得苍白，就在她咬紧牙关准备做出决定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女声音。 “救，为什么不救，就算只有三分把握我也要救我哥哥！” 这声音清脆坦然，坚定有力，闻如玉闻声看去，就见一名身着天青织锦骑装的女子风尘仆仆，一脸倦色的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儿，老头身后两名小厮手里拎着大夫常用的药箱，她知道这位应该就是林妈妈口里提起过的林家三小姐--林青岚了。 听见林青岚的声音，林妈妈苍白着脸急忙小跑上前行礼，“三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奴……” “不必说了，先救大哥要紧，林妈妈，你先带张大夫去给二哥诊脉，我要跟这位姑娘谈谈！”林青岚打断林妈妈的话，一进门就雷厉风行的把事情安排下去。 林妈妈自然是不敢再多言，忙招呼张大夫去给林项东诊脉。 “姑娘这边请，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林青岚带着一脸倦容强撑将闻如玉请到一边。 离得近了闻如玉才看清林青岗一双漂亮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是连夜赶路导致无法休息所致。 林青岚见闻如玉只顾打量她，眼里一片清明，没有半点面对陌生人的局促感，心中暗自点头，是个稳妥的，不由自主的就将闻如玉高看了几分。 收回目光，闻如玉浅浅一笑道，“既然林三小姐信不过我，又何必多问呢，我这里还有事，就不叨扰了，告辞！”她心里多少有点生气，凭什么随便叫个糟老头子来跟她比，既然她诊过了，就绝对不会出错，难道她说的话可信度就这么低吗？ 林青岚闻言立刻急了，忙抢先两步一伸手拦在了闻如玉面前，那张英气飒爽的脸上露出一丝恳求之色，“姑娘稍等，青岚只是太过担忧哥哥的病情，想确保万无一失，绝无怠慢质疑姑娘的意思，若是青岚哪里说得不对，还请姑娘见谅！” 闻如玉掀起眼皮淡淡的扫了那边刚刚诊完脉的老头一眼，心想，说这么多，还不是不相信她，还好她没有强迫症，不会想要急着证明什么。 不过，人家既然都道歉了，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且看看再说吧。 正想着，就见那边林妈妈急切的问那张大夫，“张大夫，我们东家的病到底如何了，还请您如实相告啊！” 闻言，林青岚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向那边看了过去。 就见那张大夫皱着眉头沉思了良久才有些迟疑的说，“林公子气血不足，体质阴寒，且有中毒之症，只是这脉象……老夫很是不解，从脉象上看林公子并无大病，可看林公子的体貌的确是大病之兆，可是……” 闻如玉听着这可是但是的，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不用诊了，林公子中了蛊！”她只说最后一遍，爱信不信。 张大夫抬头看来，见打断她说话的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冷哼一声道：“老夫诊病，何时轮到你个小丫头来多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林青岚是个爽利的人，最听不得张大夫这种莫棱两可的话，见张大夫还对这位有可能医治好大哥的姑娘出言不恭，心头很是不喜，直接开口问道：“张大夫，您给个准话，我只想知道我大哥的病您到底能不能治。” 闻如玉淡淡的瞥了林青岚一眼，对于她的爽快很是欣赏，刚刚心头因为被质疑生出的一丝不快就淡了下去。 那张大夫被林青岗问得一愣，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老脸不仅一红，尴尬的咳嗽两声道：“三小姐见谅，恕老夫无能为力！”他行医数十载，救人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不过他也的确考虑过那黄毛丫头的话，想从脉象上看林公子到底是不是中蛊，只可惜他没能诊出来。 心中这样想，但嘴上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林公子是中了蛊，因为这一承认就直接证明了，他这两江一带名旺最高的大夫还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丫头，那叫他的老脸往哪儿放。 林青岚才不管他保不保得住脸面，锐利的眸子闪了闪，心中很快下了决定，转身对闻如玉施了一礼，干脆的请求道，“姑娘，还请你高抬贵手，救救我大哥！” 这一次林青岚的果断顿时赢得了闻如玉的好感。 闻如玉的嘴角弯弯的勾了起来，一副‘这就对了嘛’的表情，侧脸看向张大夫，淡淡的笑道：“那还等什么，本姑娘治病用的是独门秘术，还请林三姑娘把不相干的人都请出去！” 张大夫被气得嘴角直抽，想反驳却又无言以对，人家都明说了是独门秘术，不让看，他除了暂时回避之外别无他法。 收拾好东西，张大夫铁青着一张老脸走到闻如玉面前，冷冷一哼道：“林公子已病入膏肓，药石无救，老夫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保住林公子的命。”说完，带着他的两个小药童拂袖而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闻如玉玩笑般的说道：“张大夫慢走不送，小女子家传医术，传女不传男，张大夫要是想拜师的话小女子可不敢收的！”她这话说得刚到门口的张大夫一个踉跄在门槛上拌了一脚，差点摔了个全体投地。 “呵呵，张大夫行医治病，也救了不少人，在两江一带名望很高，姑娘就不要再取笑他了！”林青岚倒是被闻如玉这小女儿一般的举动给逗乐了，两个深深的梨窝让她英气十足的样貌多了几分可爱俏皮之色。 闻如玉也是一起玩心大起才想着逗逗古代的老匹夫，不过，经过这点小插曲，她再与林青岚说话就随意了许多。 接下来，就该给林项东驱蛊了。 她前世听那南疆的巫医说过，这胎蛊十分厉害，且狡猾异常，只能以极阴体质少女的血将之诱惑出来，再加以施针稳住心脉，若是强行用外物驱离体外的话，蛊是驱出来了，林项东的小命也是保不住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极阴体质，但是少女这庄子里还是不少的。 闻如玉很快吩咐下去，将庄子里所有葵水未至的丫鬟都放出一小杯血来放置在林项东的房内，数了数，大概二百多杯，其中还包括她自己。 做好所有准备工作，闻如玉拿出了那套订制好的银针对一旁拿着软剑有点紧张的林青岚嘱咐道：“三小姐，你看好了，胎蛊体形十分瘦小，呈紫红色，约食指长，它的速度非常快，若是一击不中将之惹怒的话，你大哥的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说话间，闻如玉的手中已经捏了十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只见她定了定神，突然将手里的银针飞速分为至两手，双手齐下，一根一根对着各处大穴扎了下去，看她那如古井般平静的眼神，仿佛这样的行针手法早已练过千万遍般信手拈来。 一双飞花乱舞的小手针针***看得林青岚心中直感庆幸，还好她选择了相信她，因为她自己也是一名大夫，光看这繁复无比的行针手法就知道，她就算练上一辈子都不可能赶得上人家。 行针很快结束，就在林青岚这一愣神的功夫间，只见那趟在拔步床上形容枯槁的林项东嘴角突然探出两根紫红色的触须来，巴常长的触须在空中不停晃动着，像是两根寻找信号的天线似的绕来绕去。 闻如玉心头暗骂，这东西果然狡猾，竟然还要先探测一下有没有它想要的东西。 不过很快闻如玉心头一喜，就见那触须猛的往外一伸，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脑袋就冒了出来。 只听得嗖的一声，闻如玉还没看清那胎蛊的模样，就见一条紫红血线直奔那摆放着几百杯少女鲜血的紫檀画案破空而去，速度之快，肉眼几乎难以捕捉。 闻如玉大惊，因为她突然看见那空中飞射而去的胎蛊突然扭了一下身子，竟在半空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射向林青岚。 “青岚，快动手！”闻如玉大喊一声，一手银针对准林项东的心脉扎了下去，一只手却将手中银针当成暗器射向那条恶心的胎蛊。 林项东被她这么一扎，突突乱跳的身体抽了几下缓缓安静下来，耳边传来噌噌两道利剑划空的声音。 “吱！”只听得那胎蛊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扭动的身体陡然一僵便软软的穿在了林青岚的剑尖上。 呼……，闻如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顿感背心一片冰凉，原来不知何时衣裳竟已湿了大半。 林青岚手腕一紧，咣当一声长剑落地，手心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她本就因为远赴江东去请大夫，两天两夜都在马上，不眠不休，只靠着一股坚定的意志力强撑到现在，此时心神一松嘴里喃喃说了一句：“原来大哥还真是中了蛊，终于把这鬼东西解决了！”说完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吓得林妈妈顿时一阵手忙脚乱，急忙叫服侍的丫鬟婆子进来把人背到厢房休息，又转头问闻如玉，“姑娘，三小姐她没事吧！” 刚刚那一幕发生得太快，林妈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闻如玉扎了东家满身的银针，紧接着又见三小姐嗖嗖挥了两剑，再一看人就晕倒了，此时，她还不知道林项东的蛊已经解决了。 与此同时，桃源镇向南十里处的一个庄子内，一名黑黑瘦瘦打扮怪异的老头正在喂着他心爱的虫子，突然感觉心头一痛，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刚刚还精神亦亦脸一下子就萎靡下去。 不一会儿，那黑黑瘦瘦的老头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跪在一道紫色身影前，恨意十足的回禀道：“主子，大宝死了，有人杀了老奴的大宝啊！” 第十二章 破坏了孤的计划 那高坐在上的紫衣男子神色肃穆，刀削斧凿般的俊美脸庞像是画里走出来般，一眼便让人记忆深刻，他淡淡的掀起眼睑，缓缓的嗯了一声就再没下文。 紫衣男子眸色淡淡，却让跪在底下的黑瘦老头心一哆嗦，机激激打了个寒战，冷汗唰的就冒了出来，他缩了缩身子，悄悄抬头瞄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那道紫色身影，忐忑不安的回道：“主子，大宝已亡，接下来林家怕是……” 说着，黑瘦老头再次抬起头敬畏的偷偷看了一眼紫衣男子又快速低了下去，小心翼翼斟酌着说道：“林家恐怕是难以控制了，也不知道是何方高人，竟能破了老奴的蛊！”一想起自己费尽心力培养了近三年的乖乖大宝，黑瘦老头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痛。 “高人？”高坐在上的紫衣男子猛的睁眼，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森寒冷茫，他缓缓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闻如玉虚弱的趟在一张贵妃榻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晕晕的脑袋好了很多，这才低低的吩咐着给她拭汗的林妈妈，“不用管我，你们东家体内还有蛊毒，你去取了纸笔来，我开个方子，吃上月余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林青岚刚刚因为精神不济昏睡不醒，此时正睡得香，庄子上除了她的奶娘林妈妈就再没人能做主了，闻如玉不好久留，写下方子留了姓名又嘱咐了几名就告辞离开了，他还约了孟牙会见建房的工头呢。 与此同时，前去打探消息的血影正站在一道紫色身影身侧低低的回禀着什么。 待他说完，只见那道紫色身影眉毛一挑，眼里的森寒渐渐消融下去，思忖许久之后，饶有兴趣的道：“原来是她破坏了孤的计划！” 血影低着头，不敢接话，他知道，通常主子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那个得罪他的人就要倒霉了，他只需要静等主子吩咐怎么做事就好。 良久的沉默，使得空气都似凝固了几分，压抑的气氛让血影直产生了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幻觉，又等了很久他才听到主子淡淡的吩咐，“你去跟她说，这次的事，孤，就不计较了，算是她赔给孤的嫁妆！” 血影猛的抬头，心中愕然，主子刚才说什么，他没听错吧，不计较，当嫁妆？这苗头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啊！ 暗自腹诽间，血影再次听到那淡淡的声音传来，“不过，破坏了孤的计划，也要让她知道这天下间有些闲事，是管不得的！” 闻言，血影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他就说嘛，主子怎么可能会是省油的灯，放眼天下，还没人能让主子吃哑巴亏而不付出代价的。 不过，紫衣男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让他吐血。 只见那紫衣男子缓缓往前踱了两步，再次用他那平淡得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道：“去给她备上四季常服，孤有用！” 什么？他一个血影暗卫头领，居然叫他去给一个村姑准备衣裳，还真当他是老妈子了咋地。 不过在他看见自家主子淡淡瞥过来的幽冷目光时，立刻像是受了惊的小白兔似的恭顺的回了声是后一溜烟办事去了。 闻如玉乘着马车咯哒咯哒的一路回到了桃源镇上，林妈妈亲自相送，临下车时还给她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精致荷包，声称：“劳闻姑娘受累了，这是老奴感谢姑娘对东家救命之恩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莫要嫌弃才是。” 闻如玉大大方方的接过荷包揣进怀里，暗暗捏了捏，软软的触感，想必是银票，呵呵，真懂事，还知道送银子，总算这半天的功夫没有白费。 她抬头轻轻扫了林妈妈一眼，笑道：“那就多谢林妈妈了，林妈妈请回吧！” 说完两人又客套了两句，闻如玉这才直奔与孟牙会约好的天福茶楼而去。 等她走到天福茶楼一楼的散客厅时，孟牙会正带着两人在茶楼里喝茶，一个是三十来岁，头带儒帽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年龄稍小，是个二十四五，身着青色儒衫的青年。 见此，闻如玉不仅在心中暗笑，真是个儒风盛行的年代啊，就连建房的工头都是头顶儒帽，身着儒衫，真是变态。 暗暗暴了一声粗口，闻如玉向三人走了过去，笑嘻嘻的插话道：“孟大哥，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如此开心！” 孟牙会一抬头，就看见笑颜如花的闻如玉施施然走来，大大方方的落了座，刚刚在聊的话题就脱口而出。 “闻姑娘，您来了，呵呵，也没聊什么，就是镇上来了位贵人，听说是京中权贵，手眼通天的那种！”说着，孟牙会提起茶壶给闻如玉斟满一杯茶水递了过去，继续说道：“闻姑娘还不知道吧，那位权贵就住在镇南十里外的一处庄子里，听说连知府大人都惊动了呢！” 话题挑开，坐在一侧那名头戴儒帽的中年男子也忍不住笑着插嘴道：“是啊，听说咱们的县太爷早早的就将自家养了十七年的闺女送到那庄子上当丫鬟去了，想不到一名县令的千金，为攀附权贵，居然自甘为奴，哎！” 中年男子的话听不出是褒是贬，闻如玉清明的眸子闪了闪，笑着回应道：“呵呵，京中权贵，或可一步登天，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说到此处，闻如玉话音一转，绕开话题看向孟牙会道：“孟大哥，这两位可是……” 见闻如玉顿了顿，不知该如何称呼，孟牙会恍然大悟，懊恼的一拍脑门儿呵呵笑道，“哎呀，你看看我这记性，说闲话说得把正事都给忘了，来来来，闻姑娘，我给您介绍一下！” 孟牙会指着那中年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李祥李大哥，他可是附近闻名的工建头子，就连凤凰山上的皇陵修建他都参与过的，手艺见识那是一流，没得说。” 闻如玉看向中年男子，微微点头道：“李大哥好，说不得后面要麻烦李大哥了。” 打过招呼，孟牙会又介绍了另外一名青年男子，“呵呵，闻姑娘，这位青俊是与李大哥一起的，叫赵江，他自小就对地理格局，房屋摆设感兴趣，是专门负责房院格局的。” 闻如玉眸子一凝，心中想到，这赵江应该就是后世装潢设计师的前身了吧，看模样，普通但是耐看，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清明，不含杂质，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骨子里是个清高的。 与两位打完招呼，又商谈了一翻房屋格局和价格方面的问题，最终价格约定在600两左右，其中也包括了暖房之类先前减掉的一应设施。 闻如玉高高兴兴的又点了一桌子好菜招侍了三人，这才付了银子，给李祥赵江两人七天的时间准备建房要用的材料。 做好这些事情，时间已近申时中，看了看天色，烈日当头，娇阳似火，晒得闻如玉昏昏欲睡，却不得不强忍着睡意往家中行去。 谁知刚出镇子口，就见一辆黑顶华盖的马车向她这边缓缓使来。 闻如玉侧了侧身子，准备避开马车，谁知那马车行到近前却突然停了下来。 大白天的，竟然从马车上跳下一名黑衣人，也不看闻如玉是什么神色，走到她面前一低头，冷冷的道：“姑娘，我家主子有请。”那人说完便低头不语，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莫模样。 他家主子，是谁？谁认识他家主子？ 闻如玉淡淡的眸子向那人扫了过去，声音微冷，“你是何人，我又为何要跟你走？” 黑衣人低着头，声音僵硬不带感情，“主子有话与姑娘说！”说完，便又如一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闻如玉无言，脑海突然闪出一块龙形玉佩来，心中暗忖，难道是那块玉佩的主人？ 想到玉佩，就想到那人说的给他一个妾位的话来，闻如玉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冷意，虽然她是个农家女，谈不上出生，除了一张媚色渐显的娇艳脸蛋之外一无所有，但凭她的能耐将来想要什么会没有，就算是颠覆了这汉陵皇朝的江山她也是办得到的，想让她做妾，门儿都没有。 昴了昴首，闻如玉慢条斯理的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姑娘对他没有任何兴趣，也没功夫陪他们这些贵公子玩这种调戏良家女子的游戏!”说完，闻如玉在那黑衣人愕然的目光中扬场而去，那毫不在意，肆意潇洒的样子甚至让黑衣人产生了一种这女子不好惹的错觉。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闻如玉终于到家了，回到家中，母亲范氏见她面色苍白，精神不济的样子，急忙上前问道：“玉儿，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一天天的往外跑，到底是去做什么了，你一个女儿家这到成天的到处乱跑，若是碰见那些勋贵家的登徒子，你让娘可怎么办？” 闻如玉一连喝了两杯水，头晕的感觉减轻不少，看着范氏转移了话题：“娘亲，爹爹今日可有用饭，饭量如何？” 范氏被她问得一愣，面色一暗，叹道：“哎，你爹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自从三年前出了那档子事，他自知再也无法站立，心灰意冷之下无法顾及你们几个，话就说得更少了。” 说着，范氏再次叹息一声道：“玉儿，别怪你爹，他……他也不容易！”想起丈夫，范氏心中一片酸涩，每天看着丈夫趟在床上只能由她帮着料理生活的样子，她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泪水。 第十三章 爹，你还能治 一夜无话，第二天用完早饭，闻如玉打发了闻谦和闻浩去写大字，又让石头在院子里扎马步，这才去找了范氏。 范氏刚收拾完厨房出来，虽然新做了衣裳，在家干活时却也舍不得穿，身上一直穿着从别家大户里捡来的深蓝色下人常服。 闻如玉媚眼一撩，丝丝浑然天成的媚意挂上眼角，她迎上范氏眯眼笑道：“娘亲呀，你怎么不穿新衣呢，现在女儿能挣钱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委屈着自己，要不过两天女儿去给娘亲买两个丫鬟伺候着！”反正林家给了一千两银子，加上自己本来的二百两，除掉修房子要用的六百两，她还剩下六百两，勉强算个小富婆。 闻如玉一副她是土豪她有钱的样子，却不想范氏面色一变，看着初长而成的女儿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这才悠悠叹道：“玉儿啊，娘让你受委屈了，不管你本事如何，娘都不想让你一名弱女子抛头露面的出去挣钱，家里有娘出去给大户人家桨洗衣裳贴补家用就够了。” 顿了顿，范氏慈爱的拉起闻如玉的小手笑道：“我的玉儿呀，过两年就该说亲了，娘要是再让你出去疯跑，背后指不定被人如何议论呢！” 眼见着范氏有了长篇大论的趋势，闻如玉扬起笑脸，急忙阻止，“娘亲，谁说女儿家就不能养家糊口了，娘也希望女儿日后能够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嫁人吧，嘻嘻……” 说着，闻如玉的声音低了几份，贴近范氏悄悄问道：“娘，女儿想见见爹，就是不知道爹愿不愿意见女儿！” 范氏再次一愣，丈夫的腿都断了三年了，这种沉默的日子也过了三年，除了最初的一年几个孩子还会常常跑去开导丈夫，之后的两年都是被骂出来的居多。 渐渐的到现在几个孩子都不怎么想去看丈夫了，尤其是胆小且怯懦的女儿，因为害怕被父亲打骂，几乎三个月没见过丈夫了。 她没想到女儿居然会主动提出来要见她爹，一时之间，三年来的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愣了好半晌才点点头道：“去吧，你爹虽然总是将你们骂出来，可那是因为他心里苦，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念着你们的。” 范氏生怕闻如玉又被丈夫的爆燥脾气给吓到，又是解释又是叮嘱的。 闻如玉清洌的眸子闪了闪，乖巧的点了点头，慎重的道：“嗯，女儿知道爹是因为心中难过才会如此，女儿不怪他的，女儿只想看看爹的腿还能不能治！”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将范氏惊得愣在了原地。 良久过后，范氏仿佛自言自语般颤抖着唇，她激动的按住闻如玉双肩，手上不知不觉用上了力道，捏得闻如玉皱起了眉头。 “娘亲，您别激动，女儿不是说过了吗，梦里的师傅教了女儿很多东西，当然也包括医术的！” 见范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肩膀又被捏得生疼，闻如玉不得不再次搬出了那位莫须有的老神仙师傅。 范氏被闻如玉的话拉回了神，连连点头颤着声音道：“是啊，老神仙，玉儿你的师傅是老神仙，那你，你快去看看你爹的腿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治。” 范氏拉着闻如玉的手推开了那道长年不开的门，眼里升起希望之色，三年的生活重担几乎将她压垮，女儿变得胆小懦弱，两个儿子没钱去学堂，家中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突如其来的一丝希望让她落下了欣喜的泪水。 门才刚刚推开一条缝隙，突然感觉一阵劲风袭来，闻如玉下意识侧身一闪，就见一个蓝色织锦团花缎子的靠垫飞了出来，刚好砸在身后范氏的脸上。 范氏好像早就料到会有如此一幕的样子，伸手一抓，就将那靠垫抓在了手里，速度之快，反应之灵敏，那一刹那所反应出来的身手哪里还像个乡间农妇。 闻如玉清明的眸子里精光一闪，很快就做出了判断，看范氏的身手，绝对不会是普通农户人家的娘子，怪不得凭她出色的样貌，频频出入大户人家都能保全自身，原来是有原因的。 “滚，都给我滚出去……” 刚进门，闻如玉就听见父亲闻伯平近乎咆哮的声音扑面而来，她不动声色的转过头看了看范氏，笑道：“娘亲，您刚刚不是说给小浩做的新衣还差几针吗，您先去忙吧！” 范氏面上神情一顿，顿时会意，拢了拢耳鬓垂下来的散发恍然道：“啊，对，对，是还差几针，那娘先去缝好了再过来！”说着，范氏又担忧的望了房里那道孤独的背影一眼，心事重重的转身离开。 关上房门，闻如玉脸色顿时一变，收起笑容转过身来，她缓缓走到以背对她趟在破旧木床上的闻伯平，将手里的靠垫往床边一放，眼睑低低的垂着，也不说话。 屋里顿时沉默下来，压抑的气氛让闻伯平感觉心里慌慌的，他侧身趟着，下半身没有任何知觉，可他就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女儿注视在他双腿上那灼灼的目光。 沉默良久，闻伯平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先开了口，说话声虽冷硬，却也不似平常那般不近人情。 “你出去吧？不必为我这种废人白费心思了。” 闻如玉眼睑一抬没有回答，目光从闻伯平那双枯瘦的腿上移开，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大腿正常，小腿很不乐观，明显的肌肉萎缩，血液循环受阻，经络神精基本都失去了功能。 照父亲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双腿想要彻底治愈的可能性很小，因为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就算能疏通经络让他重新站起来，跛脚却是肯定的。 抿了抿唇，闻如玉还是决定试上一试，她移步上前在床沿上轻轻落坐，从怀里掏出定制好的银针，取出其中一根，想也没想照着闻伯平小腿上的一处穴位就扎了下去。 落针的瞬间，闻如玉敏锐的注意到入针四分的银针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她嘴角一勾，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讯速泛起一丝喜悦。 她猜得没错，穴位有反应，说明神经还没有完全坏死，如果行针得当，这腿还有救。 “你在做什么？” 就在闻如玉快速收针准备再试试闻伯平另一条小腿的时候，闻伯平突然转过身来，眼里银光一闪，刚好看见闻如玉手里拿着一根两寸来长的银针就要落下，惊慌之下他本能的抬手就扫了过去。 见此，闻如玉只能讯速将银针收了回来，眸子一闪嘻嘻笑道：“父亲，您先别动，女儿一会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闻伯平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大变，直挺挺的就坐了起来，脸上因为气愤涨得通红。 就在他颤抖的抬手指向闻如玉时，闻如玉的银针已经再次落了下去，两寸长的银针没入一半，他竟没有一丁点的知觉，闻伯平顿时感觉一股怒火串上脑门儿，一张嘴，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咳咳咳……” 闻伯平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侮辱，剧烈的咳嗽着又吐出几口黑血，直到嘴角挂上了一丝鲜红才停了下来。 闻如玉知道她要是再不解释清楚的话，她这自尊心极强的父亲腿还没治好，恐怕就被她给气死了。 不着痕迹的收回银针重新放回怀，闻如玉站起身来，想要去给闻伯平拍拍后背顺顺气，又怕引起闻伯平更加激烈的反应，只能在脸上露出一个她自认为是乖乖女儿应有的笑容。 “父亲，您别着急，女儿最近跟高人学了医术，这不一时高兴得过了头！” 闻如玉话说到一半就被闻伯平打断，“所以，所以你就拿你的亲生父亲来试针吗？咳…咳咳……” 说着，闻伯平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就将手高高的扬了起来。 范氏一直没有走远，就在房门口来回的徘徊，猛的听到里面动静越来越大，再也顾不得推门而入，刚好就看见丈夫高高扬起了手要打女儿，眼眶一红就冲了上去。 她一把抱住了闻伯平扬起的手，哽咽着声音道：“你这是做什么呀，孩子哪里做得不对，你说她两句就行了，气大了伤身！”说着，范错扭过头来对闻如玉使了个眼色道：“玉儿，快给你爹道歉！” 闻如玉微挑的眼角扑闪了几下，越过范氏对着闻伯平眨眨眼笑道：“父亲，您先别生气，女儿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您，您要是想打骂女儿，也先听女儿把话说完了再打再骂可好？” 一听到好消息三个字，闻伯平的火就跟泼了油一样，噌地一下就串了上来，他颤抖着手指，指着闻如玉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而范氏就不同了，一听到闻如玉说有好消息，热切的眼神就望了过来。 面对范氏和闻伯平夫妇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闻如玉神色一正，怔重的点了点头，“不错，爹的腿还有得治！” 一句话，犹如黑夜里的一道闪电，将两人脸上神情震得僵在了脸上。 许久过后，闻伯平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因心里前后落差太大，使得他的气息有了一丝不稳。 他愣愣的低头去看自己一双枯瘦已久的腿，又看看闻如玉，哆嗦着嘴唇，“我…我的腿？” 闻如玉再次点了点头，迎上闻伯平似怀疑，似不信的目光道：“嗯，还能治！” 第十四章 前世今生 在闻如玉费尽唇舌的解释下，闻伯平终于相信了她的话，那张因为长年都没有笑容而僵硬的脸被他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他激动地握住了范氏的手，“快，快带我出去见见光！” 三年未见光的闻伯平，浑身皮肤泛出一丝不正常的苍白，说出这句话几乎是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似的喘了喘，又歉疚的看了闻如玉眼，不好意思道：“玉儿，你能不能叫石头进来背我出去，我，我想出去！” 趟在床上整整三年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这一天一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原本打算就在这几天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能够站起来的一天，这一刻他恨不得砸了那道锁住他三年的房门。 迫切想要见见外面天地的闻伯平有点语无伦次，“贞娘，你看看我的头发乱不乱？身上有没有味道？还有我这脸色看上去如何……” 范氏流着泪看着丈夫点了点头，“好着呢，放心吧，孩子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年了！” “玉儿，你去叫石头来背他叔出去吧，快点……” 此时，闻如玉平静的心也受到两人感染，媚色撩人的双眼之中不由得也泛起了一丝氤氲水汽，她点了点头道：“好，女儿马上就去！” 这一日，闻家的当家人闻伯平终于走出了那个小黑屋，并且能够治好双腿的传言就飞遍了整个上桃村，乡亲们大都为他感到高兴，或多或少的送了些米面粮油上门来道贺！ 可是，有两家人却是例外，其中一家就是闻家的本家，另外一家当然就是罗玉环的爹罗里正家了。 夏季的夜晚星辰满天，种了荷花的水田里蛙声一片，然而，就在此时，在这一片蛙声中突兀的响起了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 “你个死鬼，你倒是说话呀，你那废物大哥的腿就要被治好了！” 夜幕下的荷塘边上站着两道人影，听声音，有点嗔怪又有点着急的样子，是个年轻妇人，约二十七八。 正趟在田软上半眯着双眼‘夜观星象’的闻如玉微不可查的冷冷笑了笑，喃喃道：“没想到乘个凉还有意外收获，呵呵，看来，我这三年都未曾来往的好二伯和好二婶要露脸了啊！” 一听到闻伯平的腿能治，这些平日里连个影子都看不到的亲人居然就出现了，而且还是在晚上，若是说以前还是猜测的话，那现在她就完全可以肯定了，爹的腿断得果然有蹊跷，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正想着，闻如玉就听见闻伯海猥琐的笑了两声，紧接着又是她这二婶扭捏的娇笑着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 不一会，荷塘边上就响起了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不到三分钟，这喘息声就停了下来，紧接着闻伯海的声音响起：“放心，他在我心里就是废人一个，就算是治好了腿，闻家也是我当家，他占不了好去，将来，我的乖乖可人儿你，仍然是闻家的当家主母，嘿嘿嘿……” “死鬼，就会说好听的，奴家可不是三岁小孩子，就让你随意哄骗了去，别忘了，你家里可是还有一头母老虎呢，咯咯咯……” 闻如玉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要脸’，眯眼听了两人的谈话总算是明白过来，敢情这女人不是二婶，怪不得，如此有兴致的跑来这里玩野趣儿来了。 从闻伯海的话中她听得出，身为长子的闻伯平看来是挡了闻伯海的路才会有断腿之事发生。 看来闻伯平的腿跟她这好二伯是肯脱不了干系的了，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一个乡下村里的破落人家，有什么好谋的，值得对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大哥下手，这也太奇怪了些！ 思索间，那荷塘间的两又开始了，闻如玉远远的隔着塘里的荷叶瞟了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对正在发情期随时随地交配的动物，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心，她撇撇嘴道：“就这种战斗力，也好意思拿出来晒，学什么不好，学人野战，丢人！” 既然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天象近日也无大的变化，那她也只能回家了。 回到家中，闻如玉第一次正正经经的打了水来洗脸，兴致一来，就想看看穿越后的这张脸蛋到底是什么模样。 对外貌从不在意的闻如玉才想起，自穿越以来，因为家中没有铜镜，她好像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呢！ 闻如玉闭眼将脸轻轻伸到洗脸木盆的正上方，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猛的睁开，当她看到水里倒映出的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时，顿时僵在了那里。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闻如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水里的倒影也跟着她摸了摸脸颊，此时她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妩媚初显的双眼道：“这……怎么可能……”这张脸，居然跟前世的她长得一模一样，天呐，她不是魂穿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她眸子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把衣服领子哗的一声拉开，上面绣着金丝小雀的粉红肚兜露了出来，目光顺着肚兜往下移。 一瞬间，她再次呆住，就在她的肚脐右侧，一朵粉红桃花型胎记赫然入目，刹那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朵桃花，是她前世独有的胎记，不会错的，那…… 闻如玉有点迷茫了，她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前世今生，到底哪一世才是梦境？ 这一晚，闻如玉睡得很不好，因为她一直做着一个有关于前世今生的梦，因为梦境太真实，以至于清早起床时她的眼底一片青黑。 范氏刚做好早饭来叫她，见她眼底青黑被吓了一跳，“玉儿，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吗？还是你爹的腿……” 听到范氏那患得患失的话，知道范氏是误会了，闻如玉强自笑了笑道：“没事的娘，就是昨晚做了几个噩梦，没睡着，跟爹的事情无关，一会儿吃完饭我就给爹施针，放心吧，爹的腿一定能被我治好的！” 吃了闻如玉一记定心丸，范氏的悬着的心悄悄放下，关切的叫闻如玉先去厨房，接着又去叫闻谦闻浩和石头去了。 等到几人都洗漱完毕上了桌子，菜已微凉，难得的，闻伯平三年来第一次与妻儿们坐在一起吃早餐，看着他那一脸高兴又激动的样子，闻如玉顿时感觉心底那种淡淡的哀伤感减轻了许多。 因为闻如玉的原因，一家人就连早饭都能吃上青菜瘦肉粥了，石头胃口好，把大家吃完后剩下的小半锅粥给全喝了，这才满足的用他那大嗓门吼道：“妹子，俺先上山去收昨日放的套子，一会儿抓了野鸡野兔回来给大家打牙祭，嘿嘿……” 憨憨的笑意挂在石头脸上，看上去是那么的真实，闻如玉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去纠结那种几乎一辈子都无解的问题呢，人生在世，就在活在当下呀！ 这一世，有亲人，有石头，就够了，总比上一世她独来独往，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要强吧！ 想到这里，闻如玉的心中豁然开朗起来，淡淡的笑意爬上脸颊，她拿了好几个昨晚剩下的黍米饼子包起来递给石头道，“去吧，带上这个！” 石头嘿嘿一笑，接过饼子把前襟处的衣裳塞得鼓鼓的就提着他的大门板出了门。 石头走后，闻如玉就开始做施针的准备工作，拉完手筋确保手的灵活度足够跟得上行针的速度以后，她在一家人期盼的眼神中开始了给闻伯平的第一次施针。 不到半个时辰，施针结束，闻如玉已是满头大汗，她用的是医书上记载的最难的‘行经走穴’法，前前后后要以极快的速度把整条小腿通往全身经脉的每一处大穴全部疏通，一翻下来，她还是有点吃不消。 看着满头大汗已经快要脱力的闻如玉，范氏一阵心疼，急忙上前抚住她，“玉儿累坏了，娘先抚你回房休息一下！” 感觉到小腿明显有一种麻麻感觉的闻伯平顾不得高兴，同样对闻如玉点点头道：“是啊玉儿，辛苦你了，让你娘抚你回房休息去吧，爹不急！” 闻如玉几乎累到脱力，此时的确有些精神不济，也就没再说什么，由范氏掺着回了房间。 这一睡就是大半天，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才醒来。 一醒来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平时有闻谦闻浩两个小家伙闹腾的院子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等她听到动静开门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正在淘米的一个熟人，是与他们家相邻不远的独居老人王奶奶，而范氏与闻浩闻谦石头都不在，就连腿脚不方便的闻伯平也不在。 这个时候，是什么事能让家里人全家出动让一个邻居来看家？闻如玉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刚想开口询问就见王奶奶端着淘米蓝子朝她走了过来。 “如玉你睡醒啦，你娘他们被你祖母叫过去有一会儿了，说是午饭之前一定赶回来，让我先替她看着家里，就怕你醒了饿肚子，呵呵……” 祖母？那个祖父娶的继室怎么可能会是她的祖母！这时候叫爹娘过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她看着大门的方向问：“王奶奶，我爹娘他们走了多久了？” “大概小半个时辰左右，早该到你祖母那儿了，放心吧！”王奶奶和蔼的安慰着闻如玉。 然而，闻如玉一听想也没想的就向院子外跑去，跑到院门处又回过头来道，“王奶奶，麻烦你再帮我看会儿家，我先去我祖父家看看，很快就回来！” 第十五章 闻家本家 作为闻家的本家就住在上桃村，离闻如玉家只有一里路的样子，不过十几分钟，她就赶到了闻家。 因为闻家二房闻伯海的正室姚春英娘家在桃源镇上有家生意还算不错的洒楼，而闻伯海本人又在洒楼里当掌柜，每月有五两银子的月钱，日子过得还算富庶，这院子也就修得较为大气。 除去正厅一间，正房两间，光厢房就有十二间，占地面积少说也有七八百平米，因此，说闻家本家是上桃村的大户人家也不为过。 “祖母，开开门呀，玉儿来看您了！” 闻如玉从荷包里挑了半天，选了块儿最小的大概有七八钱的碎银子拿在手里一边掂着一边拍响了闻家的朱红大门。 不知道是哪些人在说话，门后的院子里很吵。 很快，她就听见了一道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一道略显沙哑的妇人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 “谁呀，闻家正在处理家事，暂不待客！” 话音刚落，院子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手掌宽的门缝，闻如玉看见姚正那双只剩下一条线的小眼睛里睛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着是闻如玉上门，姚氏面色一愣，随即就要将门合上，闻如玉皱了皱眉，想也没想伸腿就是一脚，顺手就将半边院门给撑开了大半，她对着姚氏嘻嘻笑道，“哎哟，不好意思啊二婶，我这腿许是因为刚才走得太快，有点抽筋，快让我看看，有没有踢到您！” 借着说话的空当，闻如玉就进了院门，她很自觉的将院门再将关上，又对姚氏嘻嘻笑道：“呵呵，二婶呀，想不到才三年不见，您这皮肤越发的好了，瞧这细皮嫩肉的，跟十八岁大姑娘似的，玉儿都差点没认出来呢！” 姚氏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闻如玉，话风一转道：“啊，是玉儿啊，瞧二婶这眼神，这第一眼还真没能认出你来……” 顿了顿，姚氏故作轻松的看了用眼角余光斜了一眼院子正厅的方向，尴尬的笑了笑，“玉儿，大哥大嫂在正厅与你祖母商量正事，咱们做晚辈的不好打扰，刚好你颜妹妹也想你了，不如你先去陪你颜妹妹玩耍吧！” 想她，哼，怎么可能，能够三年都不与他们来往的本家人，怎么会想她，是不想让她去捣乱才是真的吧。 闻如玉垂下的眼睑下讯速闪过一丝寒芒，等她再次掀起眼睑，眼里再次堆满了天真烂漫的笑容，“呵呵，二婶说的是哪里话，咱们可是一家人呢，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放心吧，我就站在旁边，不说话！” 说完，闻如玉转身朝正厅处走，她对于这院子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虽然院内的景色有了些许变化，但整体格局是没变的。 “二婶，祖父也在吗？”如果祖父也在的话，那继祖母还不会太过份。 刚才里面那么吵，现在突然又如此安静，想必祖父大多是不在的。 见姚氏皱眉，明显一副不想说的样子，闻如玉淡淡一笑，从袖口里掏出一只镶嵌了珍珠的梅花簪来，她将那簪子递到姚氏面前，一副懊恼的模样，“二婶，给你，这是玉儿送您的一点小礼物！” 闻如玉嘴角挂着天真的笑，将那支梅花簪塞到了姚氏手里，撒娇道：“哎呀二婶您就收下吧！” 姚氏第一眼看到那梅花簪眼神就明亮了起来，虽然心里喜欢得不行，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勉强收下的表情，“那，那好吧，婶子就收下了，下次可别这样了啊！” 闻如玉在心里冷笑，下次？就这一只梅花簪就够你受的了，要知道在儒风盛行的汉陵皇朝，偷盗他人贵重物品是要处以剁手重罪的！ 这簪子原本是她无意间捡的，就在刚刚穿越来的那稻草垛旁边，正是那名被她一口一个大婶气得直跳脚的黄衫女子头上戴的贵重珠宝，虽然不知道那女子是什么身份，之后也没有再见过，但是看她那穿着打扮，必定非富即贵。 原本是想着将这东西找个机会给还回去的，可今天碰到这姚氏，顿时让她灵机一动，正好将这东西给送了出去。 收了闻如玉的簪子，姚氏也不好做得太过，只能走在闻如玉前头先进正厅打声招呼。 如此，姚氏与闻如玉就一前一后进了前厅大门，刚迈过门槛，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正厅中央的父亲，母亲，闻谦和闻浩，而石头则是气鼓鼓的站在那里，一副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几人拉起来的表情。 见闻如玉进来，石头的眼神顿时一亮，憨笑着就迎了上来，他心疼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道：“妹子，你来啦，你快劝劝婶子和平叔吧，气死我了！” 闻如玉点点头，越过石头扫了厅里一眼，祖父果然不在，目光移向大厅正前方，一名身着深蓝纯色锦缎禙子的中年妇人正老神在在的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手是咣啷咣啷的盘着一串菩提佛珠，听见闻如玉进来，也不睁眼，依然旁若无人的盘着她手上的佛珠。 此人，正是她的后祖母米氏。 见此情景，姚氏的眉心也不由得跳了跳，她太了解这老太太了，每当她做出这副旁若无人模样的时候，那就是她在酝酿着要暴发情绪的时候，盘佛珠，只是一种掩饰而已。 “母亲，玉儿也来了，您看！”虽然有点怵老太太，姚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回禀。 如此排场，还真是大啊，闻如玉在心中腹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高门大户呢，摆这么大排场，还不是想要拿捏她们一家，哼，还真是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盘。 姚氏话音刚落，闻如玉就大大方方的笑着上前施了一礼，“玉儿来看望祖母了，祖母安好！”她要摆谱那她就配合，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闻如玉欠着身子，上方却迟迟没有动静，过了好半晌，就在闻如玉的耐心快要被消磨殆尽的时候，米氏才嗯了一声，她掀起假寐的眼睑，在闻如玉身上淡淡一扫，眼里讯速闪过一丝惊艳这色，随即说道：“是玉儿来了，去你爹娘那里陪他们跪着吧！” 哇拷，我去，跪，居然让她去跪，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除了清明节给她的小白鼠们会跪上一跪，她还从来没有跪过，想让她跪她，门儿都没有。 闻如玉脸上天真的笑容很好的转变成一副担忧的样子，她不解的盯着坐在上首处的米氏问道：“祖母，可是想让玉儿和爹娘弟弟们重新回来？” 闻如玉知道，本家的人最怕的就是闻伯平的腿治好了，重新回到本家夺了二房的位置，她这要真跑去跪着，那不就间接证明了米氏又要重新接纳大房回归本家吗？ 这一问，倒还真让米氏愣在了那里，她细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第一次正视了站在下首处的闻如玉。 “想要回归本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身为闻家长房，且三年未在老身膝前尽孝，说出去恐会落人口实！” 米氏轻轻拈着手里的佛珠，那半眯的眸子里全是算计，她话风一转继续说道：“为了保住你们的名声，这三年来你们长房该尽的孝义，今日咱们一家人就关起门来算一算吧！” 闻如玉的胸口一闷，有种想骂娘的冲动，这米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明显就是想要敲竹杠的节奏！ 不过，想要敲她竹杠的人，还没出生呢。 闻如玉眯了眯眼，明亮的眼里一片清明，她点了点头，歪着脑接了话，“祖母所言甚是，该尽的孝我爹娘肯定一分都不会少，只是爹爹前些年一直病着，家里拖了很多债！” 想了想，闻如玉作出一副思索的模样继续说道：“嗯……，好像，有四五百两银子吧，等我们回归了本家就是一家人了，现在的闻家是二伯当家，那这笔银子理应由当家人来还，我没有说错吧祖母？” 刚刚进门的闻伯海刚好听见闻如玉说要他还银子的事情，他厌恶的瞥瞥嘴角，赖皮道：“我可没钱，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没钱！” 听见儿子的话，一直坐在上首面不改色的米氏终于端不住了，她抽了抽嘴角，砰地一声狠狠拍在边几上，几案的茶水都被她振得溅出了水花。 米氏凌历的目光瞪着闻伯平，“你这个不成气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闻伯海赖皮惯了，对于米氏的发火状态早已见怪不怪，闻言也只是嘟哝了一声，“滚就滚，我还不回来了我，哼！” 闻伯平一走，厅里顿时又安静不少，米氏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在闻如玉脸上，而闻如玉则是目不斜视的眼带笑意与她对望，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交流，谁也无法看懂。 突然，闻如玉笑了，清澈的眸子里溢出纯真笑意，她走到范氏与闻伯平面前道：“爹、娘，小谦、小浩，你们快起来吧，祖母都说了，让咱们回归本家呢，呵呵呵……” 闻伯平夫妇看着坐上的米氏，闻谦和闻浩则是看着闻伯平夫妇，眼里是满满的委屈。 看着眼眶里蓄满泪水的两个儿子，范氏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起了身，石头见状，赶紧上前几步将闻伯平背到了背上，闻伯平夫妇一起身，两个小家伙也就跟着起来了。 然而，此时的米氏，脸却黑得像锅底，她再次将眸子闭上，手里盘着佛珠，仿佛在跟空气说话一般，“原本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看看伯平的腿，回不回归本家我一个老太婆子，说了也不算数，回去吧，以前怎么过的，以后还怎么过，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这把老骨头怎么样都行。” 第十六章 初遇净空 离开了本家，闻如玉才从范氏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她那继祖母听到了闻伯平的腿能治好的风声后起了心思，怕被分出来单过的闻伯平又回去抢她儿子的位置，所以才火急火燎的叫了姚氏将他们请过去先探探他们的底细。 一是为了确定闻伯平的腿到底能不能治好，二是以孝之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以免将来闻伯平的腿真的治好了，会爬到她儿子的头上去。 哼，古代的女人心眼怎么就那么多呢？真不知道本家有什么好，居然能让米氏如此着急。 看来得抽空调查调查本家的老底了。 远离了米氏那张丑恶的嘴脸，又顺利带出了家人，闻如玉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新置的纯白儒裙，两个包子似的双丫髻上的白色丝带迎风票扬，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弯成了月牙，“爹，娘，有件事情，玉儿忘了告诉你们！” 买地的事情范氏知道，可她要建房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范氏，原本来着到时候给二老一个惊喜，可现在看来，还是早早告诉了他们的好，省得他们又动了回归本家的念头。 此时，范氏的心情说不上好还是不好，总之就是心里不大舒服，听闻如玉说有事情要告诉他们，表情也是淡淡的。 “玉儿，你不用想法子逗我们开心了，你今天没有做错，娘的想法跟你是一样的，只是你爹……” 说着，范氏扭头去看闻伯平，趴在石头背上的闻伯平脸色有点尴尬，女儿为他治腿，明知道儿女妻子们都不喜欢本家的人，他却转眼就想回本家，一面是将自己养大的双亲，一面又是自己的妻儿老小，一时之间，他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唉……”叹息一声过后，闻伯平对闻如玉道：“玉儿，爹是有点心急了，可必竟我们姓闻，这一笔写不出两个闻字，你祖父是我的亲生父亲，做为长子，在他膝下尽孝是纲理伦常，我……我……” 闻伯平我了半天，后面的话使终没能说得出口。 闻如玉笑了笑，闻伯平心善，又老实，他的心情她能理解，可要她回本家去看那一家子人的脸色过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了想，闻如玉解下了腰间上的小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晃了晃，“爹，你看，你女儿可是有钱人哦，爹爹的心思女儿明白，可是你想过没有，若是你回了本家，祖母明显是不待见我们的，要是因为我们跟祖母的关系不和，让祖母两边为难，那才是真不孝呢！” 闻如玉一边说着一边将银票递给闻伯平，“这是一百两银票，等爹爹的腿好了，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孝敬给祖父，以后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他们过他们的日子，好在住得也不远，逢年过节的咱们就带些礼物去看望二老，这样祖父也不会为难，咱们耳根子也清静，你说是不是比你回本家要好得多呢？” 听完闻如玉的话，范氏脸上淡淡的表情一下子就转为了笑意，她笑着伸手点了闻如玉的额头一下，“你这丫头，书读得不多，歪理倒是懂得一大堆！”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范氏的心里还是赞同闻如玉所说的，顿了顿，她对闻伯平道：“阿平，女儿说得也对，要是咱们回去了，说不定反而给爹添乱，还不如咱们一直单过的好！” 闻伯平手里捏着那张对他来说是巨额的银票，心中有点振惊，几天前他就知道女儿会挣钱了，可他没想到女儿这么会挣钱，这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这么一大笔银子，足够他们一大家人十来年的开销了。 本来是想着自己没多大本事，钱财上不能孝敬二老，可他还有一把子力气，回到本家，二弟挣钱，他大不了就多出出力，也算是给老人减轻了负担。 但是在见到闻如玉随随便便的就掏出这么一大张银票，又认真思考了女儿说的话后，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心里想要回本家的心思就淡了很多。 将手里的银票收到怀里，闻伯平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他对闻如玉笑道：“呵呵，没想到我闻伯平倒是生了个好闺女，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咱们逢年过节多备点厚礼孝敬他们二老！” 说话间，才七岁的闻浩从闻如玉背后挤出小脑袋来，他不解的问：“爹爹，姐姐不是娘生的吗！你是男子，也能生孩子？” 闻浩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几个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儿才轰地一声大笑起来。 闻谦指着闻浩的鼻子，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小浩你好笨，好笨啊，哈哈哈……” 石头背着闻伯平憨憨的笑了笑，帮腔道，“嘿嘿，这有啥好笑的，小谦你小的时候还不如小浩呢！” 话音一落，一家子人又哈哈笑了起来，引得附过路过的村民们好奇的看了过来。 就这样，一家人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说着闹着，很是温馨。 半路上，闻如玉提议今天中午在家开一桌庆功宴，为自己，也为父亲，大家都欢呼赞成，因为石头要背闻伯平回家，范氏又不让两个弟弟跟着，闻如玉就一个人分道去桃源镇购买食材去了。 约一个时辰，闻如玉到了桃源镇，她轻车熟路的走街串巷，很快就买好了一大堆食材，又抽空去见了孟牙会，得知建房用的材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大概两天后就可以动工，心情就更好了。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街上，闻如玉在心中盘算着手里的银子还能剩下多少，走着走着，突然，鼻尖一阵香风略过，边耳响起了一道极为清亮好听的男子声音。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几位女施主就放过贫僧吧，贫僧乃法华寺僧人……” 僧人？和尚？闻如玉侧脸一看，她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桃源镇烟花巷的‘迎春楼’门前。 此时的迎春楼门前，三四名涂脂抹粉的栾妓正与一名身着纯白僧衣的小和尚拉扯，那和尚背对着她，约一米七八，体型修长，看不清面貌，他在那一群莺莺燕燕的调笑声中被推搡得东倒西歪，形容很是狼狈。 “嘻嘻，小师父的面皮好生白净，奴家还是头次见到像你这样好的样貌呢，你就行行好，陪陪奴家吧！”这是风骚的。 “就是就是，小师父芝兰玉树，玉树临风，可是要把奴家给迷死了！”这是更风骚的。 闻如玉前生信佛，对于这样公然调戏僧人的场面，实在是看不下去，拎着东西就跑了上去，嘴里还大声嚷嚷道：“喂，小和尚，你，你你你，你不是得了风疹吗，怎么还敢出来害人，那东西的传染性可是很强的，你真是，居心不良！” 闻如玉的声音很大，几乎附近路过的所有人都能听见，那几个拉扯着小和尚的栾妓一听到‘风疹’二字，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情意讯速被恐惧所占据，她们啊的一声尖叫，像是见了瘟疫般提起裙摆就向迎春楼里跑去。 小和尚得救，拉起袖口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这才回过头来。 光光的脑袋下眉似卧蚕，眸似弓，高高的鼻梁下不薄不厚的嘴唇轻轻抿着，不知为何，如此普通的五官结合在一起，竟让人产生了一种宝相庄严的感觉。 见到他的相貌，周围路人惊为天人，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张大了嘴巴啊的一声发出惊叹，随即就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有人惊叹：“哇，这僧人的面皮，当真是旷古绝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有的人扼腕叹息，“可惜了哎，如此相貌怕是佛陀转世，怎么就得了风疹呢？可惜，太可惜了……” 此时的闻如玉也愣在了原地，帅哥她不是没有见过，可是能长成眼前这位如此逆天容貌的，她前世今生是头一次见，如此惊为天人的相貌会招蜂引蝶也就不奇怪了。 一时之间，她只感觉心中一紧，心跳都漏了半拍，有种呼吸不畅的窒息感压在胸口，使得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心咚咚咚的跳得厉害，脸上热辣辣的泛红，过了好半晌，闻如玉才将咚咚乱跳的心强行压制下去，脑海重新清醒过来。 清醒后，她对自己的花痴行为有些懊恼，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被皮相所惑了，‘闻如玉，你真肤浅！’ 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过后，她正了正脸色，对那小和尚喊道：“你，跟我来！” 心中虽然很不喜欢刚才那种被情绪左右的感觉，但她还是秉承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准备将小和尚带离这危险的烟花之地。 那小和尚的面色不悲不喜，身上的纯白僧衣被拉扯得有点凌乱，可他似乎对于这些毫不在意，仿佛刚才那狼狈的一幕不曾发生过一般对闻如玉道了一礼，“阿弥陀佛，烦请女施主带路！” 在众人惊谔的眼神中，闻如玉与那宝相庄严的小和尚一前一后走出了烟花巷。 二人走到一处三岔路口，闻如玉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她盯着那张让她心跳又有些不稳的脸没好气道：“就到这里吧，记住了，刚才那条巷子叫烟花巷，像你这种僧人是去不得的！” 说到这里，闻如玉明显看见一直不悲不喜的小和尚耳根泛起一抹红晕，只是他此时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言词，她继续说道：“想必你也是走错了路，误入此地，不过下次再走错路的话，我可就救不了你了！” 第十七章 县令千金 “阿弥陀佛，女施主大善也！”说着，小和尚将手里的念珠取下来双手奉上，“这是贫僧的师叔祖传下来的佛珠，观女施主面相乃人中龙凤，此佛珠赠与女施主，也算是与佛结缘了，阿弥陀佛！” 闻如玉愣了一下，因为她本就信佛，也就没有推辞，将佛珠接下来戴在手腕之上，眯眼笑道：“多谢，那我就不客气啦！”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各走各路，闻如玉喜笑颜开的闻了闻手腕上的佛珠，淡淡的檀香味传来，她唇角一勾自言自语道：“嗯，不错，是我喜欢的檀香味儿！”佛珠上的包桨光滑油亮，在烈日的照射下透出高贵的暗紫色，这种透亮的色泽少说也要百来年才能形成。 小和尚没有骗她，这佛珠果然是法华寺里传下来的。 前一世的时候她就对一位高僧的佛珠垂涎不已，可惜那高僧说什么也不肯给她，没想到前世没得到的东西在这异世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得了喜欢的东西，闻如玉闻了又闻，因为手上拿的东西有点多，就在她再一次抬起手腕时，只感觉身子猛的一个踉跄，脚下一跘向前猛冲了几步。 这么一跘，手上的东西被她无意中甩了大半出去，周围人群啊的一声鸟兽般向四面八方躲避着，一时之间，这一处的街道乱成一团。 混乱中，闻如玉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子声音。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喜欢湿着身子招摇过市，到处勾搭男人的小村姑啊，咯咯咯……” 闻如玉有些气恼的站定身子，扭头一看，一袭粉红绣白兰水云锦缎流仙裙，满头珠钗玉翠的女子正站在她身后三四米远的地方高昂着头斜眼瞄着她。 喜欢满头插满珠宝玉饰的女子，除了先前跟她发生过口角之争的黄衫女子还能有谁，就这种水准的打扮，应该也没谁了。 俗，俗气中的战斗机，威武霸气侧漏女！ 闻如玉在心中小小的吐槽了一下，妩媚的眸子回望了过去，她挑起眼睑，眸色淡淡的。 “呵，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这位大婶，不过看你没走错路，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闻如玉就蹲下身子去捡掉到地上的排骨，韭菜，豆芽等食材。 这时，人群中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 一名中年妇人拎着买菜的蓝子悄声对他一旁的妇人们道：“那不是县令千金张彩兰吗，听说她在镇南十里外的庄子里给那位京城来的贵人当丫鬟呢，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话头很快就有人接了过去，一位三十来岁的大汉瞥了张彩兰一眼，鄙夷道：“说是做丫鬟，还不是权贵的跨下玩物，不知羞的女人！” 另一个大爷有点听不下去，睨了大汉一眼，“大庭广众的，你这人说话也没个把门，人家再怎么说还有个当县令的爹，小心祸从口出啊！” 众人议论声不绝于耳，听到这里，闻如玉终于知道这女子为何第一次见她就各种跋扈了，原来是县令千金。 怪不得，早上还想着如何将那珍珠梅花簪还给她，没想到她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呵呵！ 张彩兰一听到‘大婶’二字，满肚子连同上一次的气轰的一声冲上了脑门，她提起裙摆，摇晃着满头的珠翠，双目似要喷火般，哗拉拉的向闻如玉冲去。 看她五指成爪，死死抠住裙摆怒气冲冲的架势就知道，肯定是想把闻如玉挠个满脸花儿。 闻如玉捡起地上的一包豆芽，嘴角轻笑，眸色淡淡的看着向她冲过来的张彩兰，完全没有要防范的意思。 此时此刻，在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中，张彩兰已然冲到闻如玉近前，只见她两手在空中一挥，涂了淡紫色蔻丹的尖利指甲呼的一下就向闻如玉脸上挠去。 躲在暗处的一道身影两手夹着一根寸长的飞针，刚要丢出去时，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见闻如玉轻轻一个转身，好巧不巧的将那暴跳如雷的张彩兰给让了过去。 张彩兰扑了个空，因为力道不小，她重心不稳，挥舞着手臂一个踉跄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哈哈哈……”人群轰然大笑起来，而闻如玉跟没事儿人似的转身去捡离她脚边不远处的一包蘑菇。 捡起蘑菇，转过身来，张彩兰已经被她的两名丫鬟抚了起来，饱满的前胸处还沾了一篷拍不掉的灰尘。 两名丫鬟正慌乱的帮她整理着发上的珠钗，大庭广众之下摔了一跤，她的脸算是丢尽了，张彩兰恨恨的盯着闻如玉。 都是她，都是这个村姑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今天一定要让她名誉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咬牙切齿的声音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两个，去把她的衣服给本小姐扒了，本小姐前些天丢了一根价值连城的簪子，现在怀疑是这村姑偷的！” 说着，张彩兰的眼里闪过一丝残忍之色，她摇曳着柔软的腰肢向闻如玉走了过来，挑起眼角玩味的笑着，“要不然，她一个穷酸村姑，怎么能买得起这么多的东西，本小姐现在要当众搜身！” 众人闻言，目光转向了闻如玉，见她着一身纯白棉布儒裙，料子很普通，的确不像是有钱的样子，议论的焦点就到了她身上。 “看这小姑娘长得好看，穿着素静，不像是那手脚不干净的！”这是带着疑惑，不怎么相信替她辩解的。 “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这人还是不能只看相貌！”这是持观望状态的。 “我看八成是她，县令千金没有理由污蔑她一个村姑偷盗！”这是直接支持张彩兰的。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渐渐转向了自己，仿佛之前丢掉的颜面都找回来了，张彩兰的嘴角不由得高高翘了起来。 她腰肢一颤，咯咯娇笑着对身边的两名丫鬟道，“还不快动手，还要本小姐亲自动手吗？”说着，她的脸猛的就冷了下来。 两名丫鬟身子一颤，福低身子怯生生的应了声“是”就将目光转向了闻如玉。 看着渐渐靠近的两人，闻如玉慢慢悠悠的将手上所有的食材小心的放到了地上，看也没去看张彩兰一眼，袖子一甩背到身后高声道：“好啊，搜吧，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脱就行了。” 紧接着，她话音一转，眼神骤然间变得凌厉起来，“不过在搜身之前，你必须跟我一起脱，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将簪子藏起来诬陷我呢？” 众人没有想到闻如玉一个小丫头面对要当众搜身的困局，居然会说出如此豪气的话来，先前那些怀疑她的人见她丝毫不惧的模样，心中的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对，要搜就一起搜，只搜一人难以服众！” 闻如玉眸色一闪，皱了皱眉，这道声音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完全分辨不出说话之人是谁，难道是她听错了？ 疑惑间，就见张彩兰手指一伸指向她道：“满口胡言，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无视掉几欲发疯的张彩兰，闻如玉挑了挑眉道：“那就当作是我做贼心虚好了，要么一起搜，要么先搜你，你自己选！” 张彩兰没想到闻如玉一个小村姑居然如此难緾，今天失算了，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她是骑虎难下，咬了咬唇，她将心一横，恶狠狠道：“一起搜就一起搜，你当本小姐怕你啊！” 看她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这下轮到闻如玉愣住了，完全出乎意料啊，没想到古代的女人也有如此豪放的时候。 “呵呵，我劝张小姐还是想好了再回答，听说张小姐在京中权贵人家做事，要是因此坏了那闰贵人的兴致，扫了他的颜面，恐怕不太好办呢！” 话音刚落，站在人群中的某人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一次，闻如玉很准确的捕捉到了笑声所发之处，刚才她就一直想要看看躲在人群里帮她的人到底是谁，猛的一个回头，刚好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捂嘴偷笑，正是给他送龙形玉佩的那名侍卫。 原来是他，那名神秘的她从未见过的说要给她一个妾位的权贵，难道跟镇南十里外的是同一人？ 触不及防之下，血影被逮了个正着，只觉得喉头一痒，笑声卡在那里呛得他直咳嗽。 闻如玉笑了，这一笑，自然而纯粹，发自心底的笑容在那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衬托下显得媚色撩人。 原本听了她的话正自犹豫间的张彩兰见她这么一笑，竟生出丝丝浑然天成的媚意来，心里的妒火就忍也忍不住的直往上窜。 她恨恨的盯着闻如玉，摆出一副要与她玉石俱焚的架势。 “你给我听好了，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村姑来操心，废话少说，脱吧！”本小姐倒要看看，今天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她的脸丢了好歹她还有个当县令的爹，若是村姑当街被人脱了衣服，这辈子基本就算完了。 闻如玉哪里会上当，收回视线，淡淡的目光转向张彩兰，“大婶稍安勿燥，我呢，还有一点小疑问，你先别急着脱衣服！” 懒得去理会被气得快要吐血的张彩兰，闻如玉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继续说道：“我想知道你丢掉的簪子是什么形状，样式，或者颜色，张大小姐不妨当着众人的面说得清楚明白一点，或许会有人见过也说不定呢？” 第十八章 公子杨易 “说得对，是该说来听听，说不定本公子就见过呢！”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有些许黯哑的声音，随着话音落下，四面围观的众人齐唰唰的看向话音传来的方向。 闻如玉皱了皱眉，这声音她好像也听过，不过，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而张彩兰就不同了，听到这股子让她朝思暮想，做梦都想见到的贵人声音，那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起来，似惊喜，似担忧，似怨怼，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惧怕。 几天前，她的爹爹曾经暗示过她，一定要在这位贵人身边争得一席之位，因为这位贵人在京中的身份高得吓人。 可当她好不容易以侍寝丫鬟的身份进入庄子，不择手段爬上这位床榻时，她居然被原封不动的抬了出去，而那位高高在上的贵人，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哪怕现在她仍然在那庄子里以侍寝丫鬟的身份住着，可平日里却是没办法见到这位贵人的，人家身边可是有四大正牌的美艳大丫鬟，她想要近那贵人的身，要费好大的功夫。 张彩兰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了起来，贵人平日里不都是神神秘秘，从不露面的吗，今天怎么会出现在人群如此密集的街市？思索间，她的目光也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凝望而去。 此时此刻，当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道散发着浓浓威仪的身影给吸引了过去。 人群被撕开一条两米宽的入口，疑惑之中，闻如玉掀起长长的睫羽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当他触及其中一道身影时，眸子里的瞳孔猛然间一缩，暗暗的叫了声，“不好，是他？”那位从未在她眼前露过面的，扬言要给一个妾位的人。 虽然内心此时有种想要立刻逃走的冲动，可她还是没动，因为她也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偏偏就盯上了她呢。 视线从血影那冷冰冰的面孔上离开，闻如玉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高大的紫色身影，说实话，在看过了小和尚那种宝相庄严，如佛陀转世惊为天人的相貌后，再看正向她缓缓踱步而来的紫衣男子，就有点兴致缺缺了。 不是因为紫衣男子长得不好看，相反的，紫衣男子的相貌比起除了小和尚之外的任何一人都要好看，就连华天南那如谪仙降世般的容貌在他面前都要逊色一筹。 可是不知为何，她几乎是本能的就将紫衣男子排到了小和尚的后面。 也许是因为‘妾位’这两个字刺激到她了吧，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闻如玉只是看了紫衣男子一眼，就将目光挪到了紫衣男子身后那两名娇艳欲滴的大丫鬟身上。 一个是若柳抚风般，娇弱动人，一个是冷冷清清，冷艳高贵！两人是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虽然一看两人走路的身形就知道还未破身，但是看看人家那前凸后翘热火辣眼的身材，再看看自己胸前刚刚凸起的小花苞，还真是没得比啊，想必这尊贵的男人迟早会忍不住收了她们的。 这样想着，再看紫衣男子时，眼神中就带了一丝鄙夷。 被她这样鄙夷的眼神扫视而过，紫衣男子嘴角那丝略带玩味的弧度瞬间变为了冰冷，她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跟在他身后的血影扯了扯嘴角，主子平日里挺机智的一个人，怎么如此不懂女子的心思，刚才这丫头的目光明显是在看了他身后的两名大丫鬟过后才变为鄙夷的，这可是吃味的表现啊，连他都能想到的问题，怎么突然之间，主子就没想到，就变笨了呢？ 闻如玉淡淡的笑着，弯弯的媚眼之中也泛起了一丝玩味儿之色，还好那玉佩她有随身携带，不然，想要还回去的话，还真有点难度，必竟，像这种京中来的大人物，一般人是近不了身的。 紫衣男子星眸如画，嵌在他那张刚毅阳光的脸上，直让人觉得一股明媚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他走到闻如玉身前一米时停下，勾了勾唇角魅惑的笑了笑道：“怎么？见了我想要装作不认识？”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在说，‘别装了，这辈子你都休想甩掉我’一样。 此言一出，随身在后的血影只觉得脸在抽筯，主子居然对一个村姑自称‘我’，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是他跟着主子十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闻如玉淡淡的笑了笑，忽略掉他话里的意思，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与我本就不认识，又如何谈得上装？”一上来就套近乎，这人的脸皮，貌似有点厚啊！ 两人只言片语中虽然未见不妥之处，可这样的对话落在张彩兰眼里，就显得十分刺眼。 贵人平日里是怎样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什么时候像这样温和的与人说过话了，该死的村姑，居然不识抬举。 张彩兰的眸子闪了闪，心思一动，她几乎是小跑着就冲了过来，熟络的对紫衣男子微微福身，柔柔弱弱的说道：“公子安，兰儿可算是找到公子了，爹爹在府上设了宴，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对于张彩兰的问安，紫衣男子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任由他半蹲着身子，视她如空气般继续与闻如玉说话。 他微微上前半步，嘴唇几乎是贴在了闻如玉的耳尖，“是我的疏忽，本公子姓杨名易，姑娘可记好了？” 自着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如此亲密，张彩兰只觉得胸腔快要被怒火冲破了一般，她恶狠狠的瞪了闻如玉一眼，硬着头皮提醒道：“公子可否……” “血影，丢出去！” 杨易皱着眉头不悦了打断了张彩兰的话，而张彩兰言闻，脸色顿时一白，呆若木鸡般的瞪大了双眼，似乎完全不敢相信大庭广众之下，这位她一直敬仰的贵人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颜面，叫人将她---丢出去？ 血影可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假如不执行主子的命令会有什么下场。 几乎是瞬间，张彩兰都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她一声惨叫，被血影丢在了人群之外。 闻如玉看着血影干脆利落的动作，不由得抽了抽唇角，啧啧啧，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惜香惜玉啊，不过，这想法倒是与她的一致，刚才要不是围观的人太多，她早就将人丢出去了，哪里还有冰块脸什么事。 人群一直没有散去，见张彩兰身为县令千金，居然被人当街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丢出十几二十米之外不顾死活，议论声又如浪潮般汹涌起来。 听着耳边嗡嗡嗡的聒噪声音，闻如玉有点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递互杨易面前，“这东西是公子的吧，如此贵重之物，公子可要保管好了，可千万别再丢了，若是再让我捡到，像我这种穷人，肯定会直接拿到当铺去典当了换银子的？” 看着那块送出去的玉佩，杨易的眉头也拧了起来，她居然要将玉佩还给他，她居然敢威胁他说再将这种东西送给她，就拿去换银子，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不知为何，此时的心竟微微有些揪得疼痛，不可抑制的怒火窜上心口，杨易的眸子里渐渐泛起一丝冷意，声音更是像冷冻过一般冰寒。 “你……很缺银子？”她居然用银子来衡量玉佩的价值，这丫头，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疯了，她肯定是疯了。 闻如玉从地上将食材提到手里，又拎起来在杨易眼前晃了晃，“没看见吗，我们农家人平里吃的都是青菜豆芽，不像你们富贵人家天天山珍海味的，所以，我当然缺银子啦！” 杨易看着那堆食材，眸子里的冷意渐渐消融，声音又温和了几分，“只要拿着玉佩，你要什么东西，我自会给你！”又何必寻这样的借口来搪塞他。 闻如玉淡淡的笑着，那笑意直达眼意，她缓缓的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无功不受碌，小女子不食嗟来之食！” 想要银子，想吃什么食物，住什么房子，用什么器物，她自己会买，她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实力。 闻如玉自信一笑，就在她将玉佩塞到杨易手里的刹那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杨易直接握紧了拳头，玉佩顺势落空，咣当一声砸在地面，碎成了几块。 见此情景，杨易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转身就走，空气中传来他得意的调笑声，“想还玉佩，就找一块一模一样的来给我，本公子等着！” 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闻如玉愣了愣才蹲下身去捡起那块碎成几片的玉佩，有些苦笑的自言自语道：“可惜了，若是没坏，还能换点银子的！” 还没走远的血影又是嘴角一抽差点没吓得摔倒，心中不由得对闻如玉勾起了大拇指，‘姑娘，你好生猛！’ 闻如玉望着几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突然，脑海里闪出一句话来，“血影，丢出去！”她就说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原来这句话同样也在她身上用过，可不就是初来柞到的时候被这叫血影的从那条河里丢出去的吗？ 怪不得跟她一副很熟的样子，原来，原来是他！ 第十九章 簪子又丢了 回到家中，闻谦和闻浩正在学写大字，经过几天的练习，闻谦已经认识一百多个字了，闻浩要小些，不过也能认识七八十个，就连石头都能认识五六十个。 不过，三人中写字最好的还要属闻浩，虽然他最小，却是最容易吸收新事物的，写出来的大字已经有模有样了。 “嗯，小浩真陪明，写得不错哟！”闻如玉伏在案几上摸了摸闻浩的小脑袋笑眯眯的夸奖着。“小浩，你继续写，我去帮娘做饭去，中午咱们吃山药炖排骨哦，写得好了姐让你多吃几块儿！” 一听到排骨，闻浩扑闪扑闪如黑曜石般的双眼眨了眨，他吞了吞口水重重的点头，“嗯，小浩一定好好写！”为了多吃几块排骨，一定要加油。 看着小家伙铆足了劲跟宣纸博斗的模样，闻如玉笑了笑，揉了一把闻浩的头发就去了厨房。 时近午时，上桃村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阵阵肉香味儿从厨房里飘了出来，馋得石头与闻谦闻浩三人直流口水。 “看你们几个没出息的样子，都给我站到院子中间去，扎马步一个时辰！”闻伯平经过两天的连续施针，随着腿上那种酥麻的感觉越来越强，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 石头哦了一声，乖乖带着两个孩子到院子中间扎起了马步，还不到半个时辰，一桌还算是丰盛的饭菜就上了桌了。 厨房里面传来范氏的声音：“伯平，饭好啦，带孩子们进来吃饭吧！” 说是让他带孩子们去吃饭，还不是石头背着他进了厨房。 几人刚进厨房，均是眼神一亮，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饭桌子上的菜肴直咽口水。 桌子上摆着六菜一汤，蘑菇肉片汤，肉沫烧茄子，韭菜炒鸡蛋，小葱拌豆腐，山药炖排骨，虎皮青椒，清炒豆芽，红的，白的，绿的，荤素搭配着摆放在一起，看上去令人食指大动。 “瞧你们几个，像什么样子”范氏睨了石头背上的闻伯平一眼，嗔怪着打趣直咽口水的几人，“怎么样？这桌子菜可都是玉儿做的呢！”。 闻伯平被石头放到八仙桌的上方坐下后，几人也相继入了坐。 在上桃村的农家，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基本是不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来的，也没有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大家平时就是这么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 闻伯平刚坐下就迫不急待的拿起了筷子，“吃吧，玉儿辛苦了，多吃一点！”说着他当先夹起了一块小葱拌豆腐放入口中，“我也偿偿我们家闺女的手艺！” 豆腐用热水抄过，又在冷水里浸了十分钟用以加大豆腐的劲道程度，拌上生的菜粒油，再加点小葱葱花，撒上辣椒粉，用一点点烧熟的油一浇，葱花所独有的香味就融入了豆腐里，这样拌出来的豆腐香味十足，绝对是盛夏下饭菜中的极品。 闻伯平吃了一块，立时就瞪大了双眼，他盯着闻如玉用筷子指着碗里的豆腐问，“玉儿，这，这真是你做的？” 他的女儿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如此不凡了，不但有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还有可比洒楼大厨的手艺，真不知道她那神仙师傅在梦里还给她教了些什么！ 本来想说，让闻如玉留上一点给本家那边送过去，可是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闻如玉将嘴里的豆芽咽下，又去夹肉沫茄子，故意忽略掉闻伯平那欲言又止的动作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她一边吃一边点头，“当然是我做的，要不然，这厨房里除了我和我娘难道还有第三个女的？” 她这已经是藏拙了好不好，要不是食材有限，她都能将满汉全席给整上来。 “咚咚咚……咚咚……” 就在一家人欢欢喜喜吃午饭的时候，院子大门不知被谁敲响了。 石头几乎是本能的放下了筷子，噌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他挽起袖子抹了一把油腻的嘴角含糊不清道：“我去开门！” 不一会，石头又转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体态略显佝偻的老头。 见到来人，闻伯平顿时失了神，直到筷子的夹的排骨掉到桌上敲出声响才反应过来，“爹！”他已经三年没有见过老爷子了，要说不想念那是假的，必竟老爷子还是疼他的，不然就不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悄悄给他们送碎银子，送吃的了。 眼眶微红，闻伯平叫了一声爹后就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所有人都从桌子上站了起来，范氏见丈夫激动，急忙让了出来对石头道：“石头，快，把你叔放到那边去！” 在南方，八仙桌的入坐方位是有讲究的，当家主人要坐进门所对的正上方，称为上坐，以示全家对当家人的尊敬，而当家人对面自然而然就成了下方，一般上桌的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或男子，小孩子和女子是不能上桌的。 一家人重新落坐，闻老爷子也坐在了上坐的位置，闻如玉和范氏坐在了右边，闻伯平和石头坐在了左边，闻谦和闻浩两个孩子依然坐在下面。 老爷子眼神怪异的看了闻如玉一眼，那眼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接着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这才缓缓开了口，“能吃上这样一桌子饭菜，看来你们一家子过得还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此时，桌子上的几人都没有动筷子，老爷子说完话就沉默了下来，屋子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有点沉闷，都不知道老爷子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闻伯平开口了，“爹，孩儿不孝，您老人家这三年来，过得可好？”说着说着，闻伯平本就红了的眼眶就蒙上了一层雾汽。 老爷子低垂着眼，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思索半响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好不好的，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不打紧！”他早上出去收集牛粪回来就听说了闻老大一家来过的消息，当他听说闻伯平想要回归本家时，那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想着他亲自来跟老大提重回本家的事。 这不，收拾了半天就匆匆赶了过来。 可是，当他看见这一家子欢欢乐乐坐在一起吃着如此一桌子丰盛饭菜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米氏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虽然老大也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可老大一家也是她赶出本家的。 人家一家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他又何必将他们叫回去闹得鸡犬不宁呢。 只是，他之所以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此时，却不得不提了！ 话音一转，老爷子将目光落在了闻如玉脸上，他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忧虑，像是有什么心事般。 闻如玉眯了眯眼，看老爷子这神情，难道，是那簪子东窗事发了？ 正想着，就听见老爷子又是一声长叹，“哎，如玉丫头也长大了！”顿了顿，他似乎是在思索着怎么开口。 闻如玉就那么静静的等着，其他几人也奇怪，老爷子怎么突然将话风对准闻如玉了，见闻如玉的表情好像也没什么异样。 难道，是老爷子想给如玉提亲？范氏这么想，闻伯平也刚好想到这里，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移到了老爷子身上，只是两人此时的目光中多少带着那么一丝的急切。 就在范氏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老爷子又开口了，他用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中透着一丝苍凉。 “如玉啊，你上午去祖家的时候，是不是给你二婶送过一支簪子？” 来了，果然是这件事，就是不知道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她这炸弹丢出去可是抱着任其发展的想法，完全没有想着要控制或者掌握，那样太累，她要做的事情太多，没功夫耗在一件事上。 范氏与闻伯平闻言一愣，随即皆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老爷子说的什么簪子？他们怎么不知道？二人疑惑的目光转向闻如玉，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闻如玉笑而不答，眼里带着纯真的笑意，她拿起筷子招呼老爷子道：“祖父，您还没吃午饭吧，咱们先吃饭，或者一边吃饭一边说！” 见闻如玉风轻云淡的样子，老爷子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这胆小怯懦的孙女什么时候学得如此滑头了，竟然跟他打马虎眼儿。 老爷子不动筷子，闻如玉也没招，只能将筷子放下，嘻嘻笑道：“好啦好啦，我说还不成吗！” 闻如玉歪着脑袋想了想，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那根簪子可不是我送给二婶的，是我早上去找爹娘的时候丢在那里的，我原本想着反正也是丢在自己人家里，等吃完午饭再去找也不迟，没想到是二婶拾了去，这下我就不怕失主找上门来的时候没办法说清楚啦，呵呵！” 不等范氏夫妇开口询问，老爷子一拍桌子急了，他瞪着眼问：“什么？你说那簪子不是你送给你二婶的，是你丢的？”怎么办？现在那簪子已经丢了，而且丢的还是孙女拾来的别家贵重物品，要是有人告他们盗窃…… 第二十章 确定嫌疑 “可，可是……” 老爷子可是了半天，颓然的说出一句话来，“那簪子丢了！” 这话一出口，饭桌上的人几乎全都一愣，丢了，怎么丢的，怎么会丢呢？ 像是知道几人心中想法似的，老爷子稍稍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才悠悠道来，“听伯海媳妇儿说，那簪子似乎颇为贵重，她原本是放在自己房中的枕头下压着，可谁知中间只隔了半个时辰簪子就不见了，哎，伯海也不在家，伯海他媳妇儿非要说簪子是伯海拿的，可伯海他……他怎么可能……” 后面的话老爷了说不出口了，不得不说，自己二儿子的心性他了解，是个成不了大器的，可要让他偷自家东西往外拿，那是无论如何他也不相信的。 不过凡事不能说得太死，万一是伯海跟他媳妇儿开玩笑，真拿了呢？ 老爷子说完话又沉默了，这下轮到闻如玉惊讶了，丢了，丢了还怎么玩儿？这好像也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吧？ 毫无疑问的，那梅花簪不是闻伯海拿的就是他们的儿子拿的，不过闻如玉猜测，闻伯海拿的可能性要大些，必竟外面还养着一个女人，平时在洒楼上工的月钱都拿来补贴家用了，他哪里来的闲钱去养别的女人。 不知不觉，闻如玉的嘴角掀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照她这样推断下去，假如是闻伯海拿了梅花簪，想必是要送给外面那个女人去讨好她的吧。 呵呵，若真是这样，这出戏就有点意思了，到时候岂不是狗咬狗一嘴毛？那父亲折了腿的真像还会远吗？ 哼，害人就要有被害的觉悟！转念之间，闻如玉的脑海已经将事情的结局给定下了，可怜的老爷子还在为家中为那簪子闹得天翻地覆的姚氏而头疼。 “爹，您先别着急，现在那簪子的主人不是还没找到吗，咱们再找找看，说不定中是弟媳记差了，放在别处了呢？” 闻伯平见老爷子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一片酸涩，要是他的腿是好的，哎…… 就在厨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的时候，闻如玉突然啊了一声，漂亮的丹凤眼里是满满的惊谔，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知道这簪子是谁的了？” 老爷子一听，刚刚放平的心绪又突突跳了起来，刚想问什么就听闻如玉继续说道：“早上我去镇子上买吃食的时候，被一名女子给撞了一下，然后她就诬陷我，说我偷了她的簪子，还说要当众搜我的身，我听旁边的百姓议论，那女子好像……” 闻如玉咬了咬嘴唇，像是有些害怕似的悄悄瞄了一眼老爷子才怯怯的接着说，“他们都说那女子是县令千金张彩兰，也就是那时候我才发现簪子被我弄丢了的。”说完闻如玉就垂下了脑袋，一副生怕被责骂的乖乖女模样。 “什么？县令千金？”老爷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因为太过激动使得他的气息有了一丝的不稳。 老爷子怔怔出神，一瞬之间像是苍老了好几岁，县令千金可不是像他这样的身份能够得罪得起的。 从古至今，士农工商，等级森严，闻家是农籍，就算是再富有，在官僚的面前也得伏首为牛，这就更别说他们只是普通的农家了，而从商者就更不必说了，纵使你富甲天下，财可敌国，在官僚的面前也得伏低做小，只因为从商者不可入士，因为从商者大多富有，权力与财富的结合会对朝廷产生极大的威胁。 要是，让县令千金知道是他们家丢了她的簪子，那他们一家还有活路吗？ 想到此处，老爷子突然感觉腿一软就要栽倒，闻如玉手快，急忙将老爷子抚住，“祖父，小心！” “爹，当心！”几人心头一惊，同时喊道。 闻老爷子一屁股坐到长条凳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无妨，一把老骨头，不碍事的。”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院子大门又被人拍响了，紧接着，众人就听见院子外传来一道急切的还带着一丝稚嫩的声音。 “祖父，不好了不好了，快开开门呀，大伯大婶，快开门呀，我爹娘在家里打起来了。” 闻老爷子听闻家里打起来了，哪里还坐得住，急急忙忙的就跑去开了院子门，那速度居然把跑去开门的范氏给甩到了后面。 大门一张，露出一张小脸蛋儿来，跟在后面的闻如玉眸子一凝，眼里带了一丝冷芒，来人正是闻伯平的小女儿闻雪燕。 别看她才九岁，心肠可不比十七八岁的女子差，因为前些天将他扔进粪坑淹死的人之中就有她。 要不是原主死死闭着嘴，就有可能被粪水给呛死了，不过结局都差不多，最后原主是被自己闭气给闷死的，不然的话，她也穿不过来。 闻雪燕没有注意到闻如玉的眼神，她急急的拉起闻老爷子就走，“祖父，咱们快走吧，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娘就要被打死了！” 闻老爷子不住的点头，任由闻雪燕拉着他往家中赶去。 看着走远的两人，范氏怕闻伯平不放心，就对闻如玉道：“玉儿，你跟石头跟去看看，尽量别让他们伤了你祖父！” 闻如玉正有此意，就点了点头，“石头，拿上你的家伙，咱们走。” 石头憨憨的笑了笑，风一样的跑向了厨房，出来时手上拿着两块昨晚剩下的饼子，另一只手里拎着一块大门板。 两人一前一后，一边啃着饼子，一边去追早已走远的闻老爷子和闻雪燕两人。 不一会，就远远的看见了本家青砖绿瓦的宅子，还没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姚氏那杀猪般的嚎叫声。 “哎哟喂，打死人啦，闻家要杀人啦，救拿啊，闻伯海，你这个没良心的，杀千刀的……” “你这个臭婆娘，母老虎，还敢骂人，老子已经忍了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你给老子生了两个儿子的份儿上，老子早把你休了！” 停在院子门前的闻如玉和石头相互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兴灾乐祸的笑意，等到姚氏又开始了新一翻的叫骂，她才用眼神示意石头进院子。 进了门，刚好看见闻伯海前襟大开，脸上脖子上全是指甲挖过的爪痕，衣服也被扯出几个大口子，他撸着袖子叉着腰，一副气喘吁吁还想动手的模样，而姚氏半趟在地上，浑身都是泥士，鼻青脸肿的，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闻老爷子就横在两人中间，而精明的米氏老太太，此时已经气急攻心的晕在了一旁。 闻如玉只能带着石头退到院子外面扒在院墙上偷听。 也不知道是不是闻老爷子的到来起了作用，闻伯海的语气稍稍好转了几分，“爹，你让开，今天我非打死这臭婆娘不可！” 院墙上的闻如玉急忙将石头叫了过来，“石头，快，把我驼上去！” 两脚站在石头肩上，刚上院墙，闻如玉就瞧见姚错双目欲要喷火般，圆滚滚的身子噌地一声就站了起来，她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指着闻伯海大叫骂道：“来呀，你打呀，打死老娘你也别想好过！” “胡闹，姚氏，伯海只是说气话，你就不能少怼他两句，夫妻之间，就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才甘心吗？”闻老爷子气得不轻，一个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可成效几乎为零。 见公公只帮着儿子说话，姚氏心里的怒火就成倍的增涨，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个度，“爹，您倒是看看我身上的伤，他说要打死我就真的是想打死我，像他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大哥都……” 来了来了，终于说到她想听的话题了，闻如玉眸子一闪，就见闻伯海前一刻还像是战胜的将军似的趾高气昂，下一秒就立即成了受惊的小白兔。 他一声暴呵将姚氏的话打断，紧接着脸上居然扯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呵呵，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别去大哥那儿评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就怕我大哥的。” 闻老爷子倒是没有听出什么来，见闻伯平顷刻之间就变了脸，心里那块悬起的巨石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这一时半会儿的他是放不下来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闻老爷子以命令的口吻对二人说完，背起手转身就进了内堂。 姚氏嘴角一挑，瞥了一眼闻伯海那副耸样儿，得意的昂着头跟在了闻老爷子后面。 见几人都进了屋子，闻如玉再想看下去，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不过她好像也不需要继续看下去了，因为父亲断腿的事情，她已经能从姚氏的只言片语中确定就是闻伯海干的。 下了院墙，闻如玉才发现，院墙下居然站着好几个妇人，均是三十四岁的样子，张婶子，王婶子，伍婶子，都是距离本家不远听到动静赶来劝架的。 见闻如玉下了墙头，脸色丝毫没有尴尬之色，其中最好管闲事的王婶子就上前一步道，“哟，这不是如玉嘛，大白天的爬你祖父家墙头做什么呢！” 闻如玉懒得理会她，随口就道：“自然是你们做什么我就作什么喽，呵呵，我还没吃午饭呢，张婶儿，王婶儿，伍婶儿，你们好好聊，晚辈先走一步啦！” 第二十一章 取红土壤 两人走到半道，闻如玉突然想起来前两天画的一张轮椅的图纸。 从荷包里将那张图纸拿出来递给石头，又拿了几两碎银子交待道：“石头，我这里呢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咱们俩分头行动，怎么样？” 石头接过银子和图纸，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的笑了笑，“嗯，妹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反正妹子也不会害他，他还等着住大房子呢。 闻如玉让石头带着东西去找孟牙会，让孟牙会给介绍一个手艺好的木匠做个轮椅给闻伯平用，不然的话两三个月的治疗时间，总不能光靠石头背来背去的吧，行动不自由不说，还得专人照看，挺不方便的。 而她则是去了桃花渊，上一次在这里看到那里的红土壤就想挖一点回去研究研究，只是当时人太多，没办法做出那种怪异举动。 闻如玉的眸子闪闪发亮，现在可就只有她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嘻嘻。 闻如玉绝对没想到，她只是随手画的一张轮椅图纸，会在汉陵皇朝的机关术一行掀起大风浪，因为她画的图纸当中居然带着齿轮以及太阳能自供动力系统装置的东西。 上面还标明了如何蓄电，如何制造光能板以及机关的详细布局步骤。 虽然这种超先进的东西还是她考虑到这里是古代特意修改过，也是最简易的，但这样的东西古代人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能做出来了。 不过，闻如玉现在还没有这个觉悟，必竟穿过来的时间短，短时间之内她的思维是不可能完全转换过来的。 看着石头走远，闻如玉眸子一眯，打了个响纸才优哉游哉的往桃花渊的方向而去，她没有注意到身后远远辍着一道人影。 就在闻如玉去往桃花渊的时候，桃源镇南十里外的庄子里，血影听完一名属下的汇报后径直又就去了杨易的书房。 “咚咚咚……”他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传来杨易阴沉沉的声音。 “进来！” 进到书房，杨易正拿着狼毫笔在批阅着什么，他的右手边已经堆积了厚厚一摞密信，有的信件上还加盖了火漆，显然是机密信件。 血影推门而入，他继续低头写着，头也没抬的问，“如何？这一次又是什么？”自从将玉佩赠予闻如玉以后，他就让血影派人一直跟着，每日汇报一次。 谁知道，这一无意举动竟带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惊喜，先是发现那丫头居然会武功，后来又在她与白净生文斗的时候发现她的才华似乎也挺好，本以为对一名农家女来说，这就已经够了，没想到后来她破坏了他的计划之后，他才发现这丫头居然还会解蛊。 武功，文采，蛊术，渐渐的，杨易对闻如玉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他发现那丫头简直就是一个迷，当你以为这里就是她的终点时，她又会给你一个新的起点。 杨易饶有兴致的抬起头来，血影不敢怠慢，低头回禀，“主子，属下派去的人说她去了桃花渊，而且前两日就从闻家传出消息，她们家里折了腿后卧床三年的主人家的腿能治好了，属下因为不敢确定事情的真假，所以亲自去确定了一下，那家主人的腿果然有了起色！” 听完血影的汇报，杨易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要点，他放下笔，淡淡的掀起眼睑，“这期间都有哪位名医去过她家？”按理说，以她之名是无法请动任何名医的。 就在杨易疑惑间，血影神色颇为怪异的咳嗽两声，声音有点结巴。 “那……那个主子，她……她没请名医。”事情怪就怪在这里，若是说那姑娘会医术他相信，但是要说他会这断肢再续，妙手回春，神如鬼斧般的高超医术，他绝对不会相信。 先不说别的，就看她的年纪，十三岁，就算打从娘胎里开始学，也学不了多高深啊！ 她不信，但是有人相信，杨易就是其中一个，因为世上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是来创造奇迹的，比如，他早已消失的娘亲。 他记得娘亲曾告诉过他，不要小看任何人，不要以为自己无法办到的事情别人就无法办到，也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你的至爱，不过一旦信了，就要深信，就好比娘亲生前对他的至爱所说过的，‘如果爱，请深爱……’。 想起娘亲，杨易冷冷的眸子里朦上了一丝柔和色彩，浓浓的思念将他那高高在上，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抹得淡去了几分。 “主子，您没事吧？”血影从未见过杨易这般带着淡淡哀伤的模样，还以为主子的旧疾又发作了。 杨易被血影的声音拉回现实，眸子一闭一掀再次恢复了冰冷，“孤知道了，若是她想请名医，你知道该怎么做，下去吧！”既然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拥有着极为高超的医术，那他就暂且先替她隐瞒一下好了。 血影脸色一呆，主子这是怎么了，一遇到那丫头的事脑子就不够用，也不知道平时的精明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在心里默默腹诽了半天，血影才脸色一苦，焦眉烂额的弓了弓身子，“主子，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的意思是说，那丫头，额，不，她本身就会医术，会不会是她师傅或者……” 话未说完，杨易一眼瞪了过去，将血影还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起身，背起双手踱步走到窗边凝望着外面的景色，“如果你将孤的意思理解成这样的话，那你这明卫首领一职，孤倒是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该换人了。” 原本他是为了颜面，不太好明说让血影去找个名医帮那丫头遮掩一下，谁曾想血影是个猪脑子，竟然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杨易又哪里能想得到，血影之所以没有会意他的意思，完全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闻如玉会有那么高超的医术。 血影就站在杨易身后，闻言身子一抖又苦了脸，“主子，不带这样玩的，您不是说明卫首领一职这辈子都会是属下的吗？” 杨易抽了抽唇角，有种想把血影一脚踹死的冲动，这跟本不是重点好吧。 “你，你这榆木脑袋，孤懒得跟你废话，总之你记住，一定要找个名医去那丫头家，哪怕只是去坐坐，重点是，必须去，听见了没有！” 血影的脑子根本没转过弯来，他下意识的点了点，“是，属下记住了！”说完，人就往屋外走。 刚走没两步，身后又传来杨易的声音，“回来！” 血影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主子又想让他去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又叫他去挑手饰啊、料子什么的。 想归想，他还是硬着头皮退了回去。 看着血影的囧样，杨易的笑容有些玩味，“上次我让你查闻家底细的事，进展如何了？” 不是他不想信闻如玉的家世清白，只是那丫头太奇怪了，十来天以前还是一个胆小怯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女子，这猛的一下又会武功，又会蛊术，又会医术的，他还真是有点忍不住想探探闻家的老底了。 血影一听主子问的是这件事，神情立马又变得古怪起来，想了想，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疑惑着说道：“属下能查的都查过了，闻家是三十年前搬到上桃村去的，祖上三代均为农籍，从未有人入士为官！” 闻言，杨易点了点头，又问，“那她，可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 血影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听说，不过属下倒是听附近农户说起十三年前的一件怪事，据说她出生时闻家来了一名游方道士，那道士居然说她是妖孽转世，将来会颠覆汉陵江山，还要将她烧死。” 说到此处，血影明显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目光，身子一抖急忙又道：“不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游方道士并未得手，后来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了。” 听血影讲完，杨易并未露出什么明显的表情，等到血影退下，他才嘴角一勾冷冷笑道，“哼，颠覆汉陵江山？一派胡言！” 想起那道对他不屑一顾的小小身影，杨易的心一紧，产生了瞬间的空白，他望着窗外喃喃自语，“不知道她去桃花渊又要搞什么花样？” “阿嚏！”刚刚装好红色泥土的闻如玉一起身，只觉得鼻腔里一痒就打了个喷嚏。 挽起袖子揉了揉鼻尖，“奇怪，难道有人在骂我？”闻如玉将装土的布袋子拎到手里，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色，山间怪石嶙峋，森间花红枝绿，枝上鸟语吟吟，隐隐的还能听到山间有小溪潺潺流过的声音。 闻如玉清亮的眸子闪了闪，将手里的布袋子往肩后一甩微微笑道，“这么好的景色，就这样回去了，好像有点对不起大自然啊，反正天色尚早，呵呵，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 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闻如玉居然就独自一人往那山间小道上走去。 第二十二章 君不见忧愁 闻如玉下意识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一双美眸四下扫视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样。 就在此时，桃花渊的谷口来了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水红色兰花云锦冰缎的女子，满头的珠钗随着她前进的步伐摇得哗哗作响，右眼角处还带着一块青紫淤痕，正是昨日被血影当街丢出人群的张彩兰。 与张彩兰并行的是一个长得圆滚滚的华衣公子，二十来岁，一身五彩青云海棠缎面的直辍被他撑出几条皱纹。 他们的身后，是浩浩荡荡一群家丁仆妇，光男的就有十好几个，丫鬟婆子也有五六人，所有人均是一副气势汹汹，要去打群架的模样。 “喂，死胖子，那贱人真的会功夫？你不是编些瞎话来吓唬本小姐的吧！”张彩兰一万个不信。 一个卑贱的农家女，怎么可能会功夫！她昨日就派人查清了那贱人的底细，不过一个被本家赶出家族的农家女而已，自小就胆小怯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去哪里学的功夫？ 那胖子将他满脸的肥肉摇得噗噜噗噜作响，一脸的讨好，“哎哟，张大小姐，你就是给熊某借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你面前说谎啊，是真的！” 说着，他将嘴一张，两嘴颜色明显与其他牙齿没在一条线上的两颗大门牙露了出来，接着又伸手敲了敲那两颗洁白的大门牙，“你看看我牙齿就知道了，这可是那贱民给打掉的，想起来就一肚子气，要不是前两天舅舅告诉我镇上来了贵人，不要招摇惹事，我早就把她给丢到青楼去了。” 知道那贱民厉害，他这回可是带了舅舅身边乔装过的十三名侍卫来的，一定能将她拿下。 嘿嘿嘿，那妞虽然只是个贱民，但是脸蛋长得不错，等会儿抓到她，等他毁了她的身子就丢到迎春楼接客去。 想着想着，胖子的一双小眼睛散发出无比炽热的光芒，脸上渐渐露出一副猥琐模样。 张彩兰见他这副神色，只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嫌恶的与他拉开两步距离，不耐烦道：“熊大富，本小姐不管你在想什么，最后那贱人必需得交给我来处理，听见了没有？” 熊大富是桃源镇出了名的两大恶霸之一，仗着有个做千户的舅舅，没少在桃源镇作威作福，欺男霸女。 横行惯了的他，在听到张彩兰这种完全命令似的口吻，心中很是不爽，不过一张肥肥的面皮却是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谁让人家的大伯正是他舅舅的上官‘运州守备’呢，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小跑着跟上张彩兰的脚步，熊大富嘿嘿一笑，露出满口歪牙，讨好之色又重了几分，他不住的点头哈腰，“听见了，听见了，只要是张大小姐的吩咐，熊某绝不说半个不字！” 张彩兰高昂着头，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模样，正说着，就看见闻如玉已经爬到了半山腰的身影。 她伸手一指，对众人道：“看，那贱人在那儿！” 顺着张彩兰手指的方向，熊大富瞪着小眼睛抬头望去，果真，张彩兰正在半山腰往山顶爬，看着她那矫捷的动作，不由得机灵灵打了个寒战后恶狠狠的啐了一口痰道：“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他大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抓住那小妞儿！” 十几道身影随着他一声令下，嗖嗖嗖的就往半山腰掠去，看得熊大富与张彩兰一阵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舅舅的人就是厉害，那小妞这次栽定了，到时候，嘿嘿嘿…… 想着将那年幼的身体压在身下肆意纵横的感觉，熊大富身体某处一阵燥热，就算隔着衣裳，也能看到他渐渐支起的小帐篷。 张彩兰暗暗瞥了他一眼，下流，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就在那十三道身影掠出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极富磁性的男子声音。 “全部给我抓了，留活口！” 张彩兰与熊大富正在心里yy着一会抓到闻如玉要用什么手段来折磨她，突然就被这道声音给打断了，二人心头一火，同时转过头来，紧接着，那愤怒的表情就好像被点了穴一样僵在脸上。 此人眉目清逸，如仙如画般的相貌仿佛一瞬之间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他负手立于一块青石之上，古井不波的神情看上去像是注了一汪泉水，清清冷冷的俊逸出尘。 华天南身着一袭纯白儒衣，宽大的袖袍在山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他凝眸看着半山腰上那道小小的白色身影，心绪有些复杂。 他想不通，那个小小的有些特别的小姑娘，救了他恩师的人，为何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如果说代师偿恩的话，他已经帮过她一次，那他为什么还要在午夜梦回时想起她的身影，那个外表柔弱实则刚强的小姑娘。 莫名其妙的思念弄得他一连好几天心绪不宁，就连聆听恩师教诲时也会走神，他从来没有这样牵挂过一个人，那种思如泉涌，念而不得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安。 所以，为了弄清楚原因，他决定亲自出马，暗中观望。 谁知道一次次观望下来，那种不安的感觉不减反增，在这几天里，他发现还有另外两波人马在暗中监视着她，其中一波已经被他铲平，可另外一波，他没有下手，因为那是当朝太子杨易的人。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一个是低到尘埃的农家女，又是什么原因让杨易对她如此讨好，就连去趟集市，都要派人跟着？ 华天南自顾自地思索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有人正用无比炽热的眼神望着他。 一阵脸红心跳间，张彩兰的瞳孔急剧的收缩着，她抬起纤纤素手压住砰砰乱跳的心口，将欲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熊大富与张彩兰的表情刚好相反，猛然间见到相貌如此不凡的人，同样生为男子的他有种想要找个地缝钻下去的冲动。 不过，那也只是内心的想法，此时表现在他脸上的是满满的不屑，“不什么了不起的，小白脸儿！”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但也足够让远处那道身影听清。 就在此时，两边的人已经在距离闻如玉三十来米的地方相遇，双方人数相当，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乒乒乓乓……” 刀剑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时之间，双方打得火热。 然而，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华天南的人还是渐渐占了上风。 看着一挡着剑光一边向他这边退过来的众人，熊大富的心突突跳了几下，啐道：“没用的东西，这点人都摆不平！” 张彩兰留恋的看了一眼那道一动不动如神仙降世般的俊逸身影，低低的骂了一声，“死胖子，你这个蠢货。”说完，又狠狠睨了熊大富一眼，带着他的一应丫鬟仆妇趁双方人马还没打过来的时候扭头就走。 “哎，张小姐，等等我啊，我也没想到会有个小白脸带人来救她啊！” “闭嘴，都怪你，还敢说！” “……”随着声音渐渐变小，二人的身影也走得快要看不见了。 闻如玉早就发现被人跟踪，之所以选择独自上山赏景，就是为了引出这帮人来，她的手里现在可是有着不少毒草呢，就算不敌，也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反正事情有人解决，她采药也采累了，清亮的眸子闪了闪，她嘻嘻一笑，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山间一块青石上，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欣赏起双方正打得火热的人马。 华天南盯着那道惬意自在的小小身影无奈的笑了笑，他纵身一跃，飞身而上，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闻如玉面前。 挨着闻如玉坐下，刚好可以看到阳光打在她雪白肌肤上透出的晶莹绒毛，一双媚色撩人的眸子里是与她气质极不相符的清澈。 闻如玉转过头来，触及他的目光，淡淡的笑了笑，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吊二啷当的道：“华公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下次请你喝酒如何。” 华天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故做轻松的瞥开目光看向远方潇洒一笑，“好啊！” 闻如玉淡淡一笑移开目光，嘴里的狗尾巴草被她咬得上下晃动，她抬起右手支在膝盖上，托起的腮边因为太阳直射的原故多了一丝胭红。 “你是男人，酒钱你出！” 华天南被她带着一丝童真的话逗牙了，不知为何，心里甜滋滋的，见到远处的战斗结束，他起身整了整衣冠洒脱一笑道：“当然，酒钱我出！” 预想中尴尬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这让华天南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闻如玉起身的瞬间，只觉得鼻尖划过一丝淡淡的檀香，紧接着腰上一紧，就被人搂进了怀里。 耳边传来华天南略显怪异的声音，“得罪了！” 两人自空中飞掠而下，轻柔的风声自耳畔轻抚而过，吹散了华天南愈见绯红的脸颊。 华天南这样的举动，闻如玉没有觉出什么不妥，不就是好哥们带她一程，一起下山嘛，没毛病。 就在华天南暗自懊恼，自己为何会冲动得做出如此举动时，眼角余光刚好瞥见闻如玉手上带的那串佛珠。 他的瞳孔一缩，眉头微微拧起，这佛珠，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二十三章 要你杨家的江山 几乎是两人落地的瞬间，闻如玉只觉得手腕上一痛，耳边传来华天南略带一丝质问的声音，“这佛珠是哪里来的？”他想起来了，这佛珠是法华寺里号称佛陀转世，而且从不出山一心参禅的高僧，法号‘净空’的东西。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串佛珠的佛塔上刻有净空二字，这还是他两年前随恩师一起去法华寺里论佛时无意中见到的。 抓住闻如玉手腕的手轻轻一动，那颗晶亮的佛塔下面露出两个浑然天成的小篆来。 正是他记忆中的‘净空’二字，果然是高僧的东西，华天南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放开了闻如玉。 “你这里怎么会有法华寺高僧的佛珠？”鬼使神差的，华天南问了这一么句。 这一问把闻如玉给问懵了，她不解道：“高僧？什么高僧，你在说什么呀，这佛珠是我救了的一个小和尚给我的！” 清澈的眸子悄悄瞄了华天南一眼，风神俊逸，仿佛画里神仙般的人物，是华天南没错啊？可她怎么觉得今日的华天南哪里不对劲呢！ 长长的睫羽仆闪了两下，闻如玉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突然惊讶道，“我知道了，这佛珠是那小和尚师傅的，对不对？” 可想了想，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摘下佛珠拿在手里翻来复去的看了看，当她看到那颗佛塔上所刻的‘净空’二字时咦了一声将那两个字念了出来，“净--空？”随即，她又疑惑道：“心无杂念，一心向佛，这法号……” 正思忖着，她自言自语的声音被华天南打断。 华天南又恢复了他风轻云淡的模样，不过，他那极富磁性的声音永远都那么容易令人陷了进去。 “他的法号叫净空，是法华寺里的有名的二代高僧，除了方丈主持法华寺里就属他的辈份最高，也不知他此次因何事下山？” 说话间，华天南清明的眸子一直注视着闻如玉，见她脸上不但没有露出惊讶，崇拜之类的神色，反而像是在憋着笑意似的，心里的不安渐渐烟消云散。 既然她对净空没多大兴趣，那自己多说几句也没什么，华天南心情一好，话就多了起来。 顿了顿，他继续道：“曾闻言净空乃佛陀转世，一心向佛，从不出山，心灵纯净能堪破世间一切虚妄，也不知是真是假！”佛修来世，信轮回，讲因果，做为儒门学者，他虽推崇佛学，却是不相信人生在世，会有轮回。 闻如玉忍住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将佛珠从新戴回手腕上，朗声道：“那就要看我们极负盛名的华大才子是不想信喽，常言道信则真，不信则假，不管你信不信，本姑娘是信了。” 才怪，她可是亲自将那名‘从不出山’的高僧从烟花楼前给解救出来的，什么佛陀转世，不过是世人看在他那副宝相庄严的皮囊上给硬扣上去的帽子而已。 “好啦，说这么多，这佛珠我也是不会还回去的！”说着，闻如玉俏皮的对着那批被点了穴的人，嘟了嘟嘴道：“喏，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呢？” 看着她俏皮的笑，华天南微微失神，随即洒脱一笑，不在意的道：“随你！” 闻如玉眯了眯眸子，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眼里的冰冷，“我一个农家女，又如何敢随意处置朝廷侍卫，华大才子你还是别开玩笑了！” 这些人三翻两次对他出手，就是再病的老虎也不能再装猫了不是，虽然原则上来讲她并没有什么损失，就算是没有华天南的两次相帮，她也能解决，但那样的话，少不了也会受点伤。 以前是想着，既然穿到了这里，还有亲人的陪伴，平平淡淡的做个富有的农家女，也挺好，可是现在看来，有人些你不去惹他，他也不会放过你。 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她结下的梁子她自己解决，毕竟华天南这种人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不可能次次跟随她，护她周全。 华天南微微怔了怔，平淡的声音中透着丝丝惊讶，“你能看出他们是侍卫？”这丫头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会医术，会蛊术就算了，就连观察力都如此敏锐，还好他与她没有站在对立面。 闻如玉将头一昴，骄傲道：“当然，看他们出手狠厉，招招攻人要害，必定受过非常严格的训练，而且是上过战场的军中之人，再看他们行动时的队形，散而不乱，攻守有序，配合如此默契，必定是为一人效力，此人，必定是名武官。” 说到此处，闻如玉不再往下分析，她迈着轻巧的小碎步在那些被俘侍卫肃杀的眼神中悠然穿过，拢在衣袖下的手指轻轻拈着一根闪闪发光的银针，声音微凉的道：“说吧，你们是想死呢还是……想死？” 话音刚落，十三人同时瞪了眼睛，想死还是想死？该死，她给他们选择的余地了吗？ 虽然被点了穴，这些人却是能够开口说话的，特别是那些家中有妻儿老小的人，此时的表情就很不一样，其中一名相貌忠厚的侍卫抢先开了口。 “姑娘，我们也是受人之命，你又何必赶尽杀绝。”他们只是梁副千户身边的二等待卫，也不想帮熊大富那样的草包来做这等龌龊事，无奈这是千户大人的命令，军令如山，上了贼船再想下去就千难万难了，他们只能一步错步步错，直到现在身上不知染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 他这话一出口，几乎是立即就挑起了那些死忠于梁千户侍卫的愤怒。 与他中间隔着两人的一名刀疤脸愤愤的吐出一口浓痰恶狠狠的道：“我呸，你个耸货，不配呆在大人身边。” 说着，他将脖子一梗，一副生死就义的样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有本事就别让老子活着回去！” “就是，没用的东西，我呸，喂，小娘们儿，上刀山还是下油锅，赶紧的动手吧，老子已经等不及了，哈哈哈……” 见闻如玉被骂，华天南微微皱了皱眉，指尖微微一弹，只听得一阵劲风刮过，那边刚刚还在喊叫的待卫骤然间笑声嘎然而止，接着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弹指杀一人，华天南若无其事的拂了拂衣袖，像是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般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来，“聒噪！” 看着这一切，隐在暗处的一道身影微微抖了抖身子，不敢轻举妄动，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额头，冰凉一片。 他忍着不敢去拭额上的汗，心中想着，同伴已经回去回禀主子有一会儿了，再忍忍，再忍忍头儿就来了。 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闻如玉回望华天南一眼，有些玩笑的道：“华大才子破坏了我的策反计划，让我算算，该怎么赔偿呢!”不得不说，她一个顶级的全能科学家，一朝穿越还真跟个废物似的，就连招个小兵都如此艰难，看来想要捡现成的想法是行不通了，只能收留一批流浪儿慢慢培养了。 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得一道低沉黯哑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你想要多少，孤来给你！”随着声音的消散，一道玄青色绣暗金竹纹直辍的杨易从远处缓缓而来。 龙行虎步间自有一股上位者所独有的威仪感。 华天南怔了怔，苦笑一声转过身来，他没有想到杨易为了她居然会亲自追到桃花渊来，难道不知不觉间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已经重到如此地步了吗？ 心中堵得难受，神色也再次恢复成他惯常的平淡模样，杨易一来就亮明了身份，这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他是君，而自己，是臣！ 华天南微微弓身，“见过太子！”该守的礼他守，不过，不该让的人他决对不让。 杨易踱着大方步直接越过了他，对于他的见礼就像看不见一般直接忽略了过去，他看向闻如玉的眼神“你想要什么，孤，都能给你！”杨易声线冰冷，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她居然敢背着他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眉目传情？他看中的女子什么时候轮到别的男人来守护了！ 杨易回头，冷冷的扫了华天南一眼又回到闻如玉脸上，巴常大的小圆脸，却偏生长了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一想到这双眼里那清澈的眼神刚才是怎样与华天南相互凝视的，心中肝火就噌噌直往上冒。 闻如玉仰着头，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粉红晶亮的辰间勾出一丝笑来。 她轻轻的重复道：“孤？太子？”呵呵，她想过他会是某一位偷偷出游的皇子，却没想到是皇子中最为尊贵的太子，太子的妾？太子侧妃，有没有搞错，老天爷，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杨易脸色一怔，这才察觉自己刚才似乎愤怒过头，把身份给泄露了。 双手负在身后，细长的眸子微微掀起，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会不会吓到她。 谁知，闻如玉下一句话就告诉了他答案。 不经意的抓起胸前一束长发緾在指间绕了绕，她歪着脑袋，玩笑般道：“若是我想要你杨家的江山，你也能给？”开什么国际玩笑，要什么都给她，还真当她是被他养在笼里的金丝雀了吗，荣华？富贵？就想将她的后半身锁在那深深的庭院之中？想都别想！ 第二十四章 吃醋的杨易 闻如玉此话一如，当场皆惊，特别是那十三个动弹不得的侍卫，面色霎时一白，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亲耳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管这话是谁说的，他们的小命是保不住了，绝望、愤怒、无助，种种情绪在他们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站在不远处的华天南也是被她这话吓得眉头一皱，心中已经暗暗替闻如玉担心起来，不管怎么说，此时站在这里的都是当朝太子，她居然敢当着当朝太子的面，说要他杨家江山，真不知道她的胆子有多大。 眸子里的目光微微放冷，华天南不动声色地小心观察着杨易脸上的神色，精神已是高度紧张的状态，杨易嗜血成性，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光因得罪了他而死在他手上的官员就不计其数，明里暗里被他打压的就更不必多说了。 闻如玉如此大胆，他真怕杨易杀心一起，随手就将她给杀了。 果然，就在闻如玉话音刚落的瞬间，杨易眸子一冷，唰的一声盯在闻如玉脸上，那幽幽深邃的眸子底渐渐浮起一丝暗红。 有杀气，感觉到那直扑而来的森寒目光，闻如玉眸子一闪，敏锐的捕捉到了空气正慢慢成形的杀意。 杨易森寒的目光将她牢牢锁定，步步紧逼间无形的压迫感让她心头一紧，她相信，若是此时杨易动手，她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结局，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空气中，一森寒一警惕，两道目光碰撞出激烈火花，华天南拢在衣袖下的手里，悄然攥紧了一枚星形暗器，只等杨易出手的瞬间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将暗器投射出去，有他在，任何人也别想伤她。 就在所有人的精神崩到快要断裂的时候，杨易沉默了，良久的沉默过后，突然，他唇角一勾，牵起一丝魅惑的笑来。 他的脸在闻如玉清澈的眸子里渐渐放大，嘴唇几就要贴在她的脸上，“你很好，江山美人，你倒是给孤出了一道难题！” 杨易一出生便被封太子，从小到大学的是为君之道，从未有人在他面前提及若是将来他做不了皇帝会如何。 十八年来，几乎所有人都将他当作将来的皇帝来对侍，在他面前说话做事唯唯喏喏，曲意奉承，就连那些送进东宫里侍寝的官家小姐被他乱点鸳鸯谱一般的赐给了王公大臣，也有人奉承他乃帝王之风，不为女色而动。 然而今天，一名小小的农家女子，居然在他面前毫无惧色，没有人知道，当她说要他杨家江山时候，他的心内除了震惊之外，竟还参杂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已经多久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 说实话，别看闻如玉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刚才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呼……” 不顾形象的拍了拍胸口，闻如玉长长松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太子爷要杀人灭口呢！” 华天南紧崩的神精被她逗得顿时一松，暗道好险，暗器差点就飞出去了。 收起袖子里的星形暗器，华天南心知此时的闻如玉算是安全了，虽然心里很想留下来护她回家，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若是他留下，只能给她增加麻烦，反正约了明日喝酒，暂时离开，也好。 想着，华天南身子一正，对杨易弓身一礼道：“太子殿下，南先行告退，闻……”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她是孤的女人！”本来想随便跟闻如玉道个别的，没想到一个闻字才刚刚出口，就被杨易打断，握起的拳头微微紧了紧，看得出，他忍得很辛苦。 许久过后，华天南才让手下的人带了那批被捉的侍卫到别处处置，自己先行一步离开，临走时，闻如玉顽皮的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喂，别忘了备好银子，明日一起喝酒啊，带上油纸伞哦！” 杨易的脸黑得像锅底，她这样当着他的面约另一个男人喝酒，真的好吗？对了，带伞，为什么要带伞？难道是为了方便偷偷亲热。 这里杨易越想越气，从来都将情绪控制得滴水不漏的他，三翻两次表现出这种喜怒无常的神色，看得隐在暗处的血影差点没笑喷出来，这样的太子殿下，怎么越看越像深宫里那些争风吃醋的娘娘们。 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本手扎，将毛笔放到舌头上舔了舔，血影飞快将这一幕给画了下来。 图下记载：汉陵六十五年五月三十日，午时，太子殿下对一农家女心动莫名，露小男儿态。 远处那十几声刀剑割过喉咙的噗噗声传入耳膜，闻如玉心底微凉，古代啊，权力至上的年代，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她若是与眼前这人继续牵扯不清，那接下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权没势空有一身本事的她又该何去何从，难道再捣鼓出一个时光穿梭机来，穿回去？ 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或可盈盈一握的展现在杨易面前，被烈日晒得微微发红的脸颊上一双如精灵般灵动的双眼眨啊眨的，长长的睫羽下掩去了那丝刚刚泛起的，若有若无的媚意。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顿的道：“好啦，太子殿下若是无事，容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杨易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眼前的小女子强行插上了危险人物的标签，而且是离他越远越好的那种。 闻如玉想走，杨易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没等她开溜成功，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淡淡的龙涎香触在鼻尖隐隐缭绕，杨易的脸近在咫尺，深沉而黯哑的声线显得异常邪魅。 “孤说你可以走了吗？”此时的杨易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他邪邪的笑着，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然环上闻如玉那纤若细柳的腰肢，仿佛是怕怀里的人儿一不小心就滑走了般，他手上用了力道，收紧，再收紧，直到闻如玉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前世今生，她还从未被人如此抱过，杨易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身子一僵，紧接着就瞪大了那双清如泉水的瞳孔，“你，你这个流氓，放开我！”恋童癖，禽兽，败类，古代的太子都喜欢她这样的未成年少女吗，她可才十三岁啊！ 被人称作流氓，杨易却一点也不生气，他紧了紧环在她腰上的手，玩味的看着她挣得小脸通红，那微微张开的娇艳红唇就像樱枝上晶莹的樱桃，让他忍不住想咬在嘴里好好的品偿。 “你……你想干什么，没人性，变态狂！”闻如玉风中凌乱，再也顾不得他是什么狗屁太子，想也不想的又是一通乱骂。 隐在暗处的血影噗呲一笑，急忙抬手捂了眼，却又忍不住从指缝偷偷望去。 这一望直让他亡魂大冒，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小姑娘居然在主子的嘴就要碰上她鲜艳嘴唇的时候，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完了完了，他已经可以想像得到小姑娘被主子无情捏断脖子扔在一边的残忍景象。 听到身旁传来此许动静，血影冷了脸，压低声音对他身边的暗卫道：“你们是想让主子挖掉双眼还是拔掉舌头？” 草丛中顿时一静，所有人均是垂了眼悄然转过身，再也不敢偷看。 远处的两人贴在一起，闻如玉的唇上沾了点点殷红，让她本就娇艳的红唇更加妖艳，只是嘴里微微腥甜的气味让她有些反感，她呸了两口冷了眼，“再敢碰我，就咬断你的喉咙！” 威胁好也，挣扎也罢，杨易都没有丝毫反应，屏气感受着嘴唇上微微疼痛的真实感，他手一松，不由得笑了。 黯哑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走吧，孤送你回去！”他总算是偿到了被人百般拒绝的滋味，原来，他的心竟也会难过，也会感觉受伤。 看着杨易眼底那道一闪而过的忧伤，暗处的血影无声的摇了摇头，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看来主子怕是动了真心了。 自古以来，为君者最忌动情，主子迟早是要继位皇权的，到时候江山在握却被一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突兀的，闻如玉刚刚恢复自由，只觉得背心一凉，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她眯起眸子小心防范，耳边却响起了杨易略显不悦的声音，“血影，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滚了！” 血影心下一横，刚刚凝起的杀意暮然暴发，噌地一声，他一把抽出腰间软剑，在烈日的折射之下闪烁出幽幽寒芒，向闻如玉直刺而去。 算上前世，闻如玉最多也就用过短匕，哪里见过这般如灵蛇飞舞的六尺长剑，心下大骇间一个鹞子翻身闪了过去。 一击不中，血影手腕一抖，那软剑像是长了眼睛般随她而上，闻如玉暗骂一声，“阴魂不散！”眼底却发了狠，从怀里掏出一株白绿相间的草来。 此草名为‘十香幽兰’未开花时若是茎叶被破，会令人产生短暂的幻像，效果十分显著，她刚刚将这株十香幽兰挖出来时就完全没有弄破它的茎叶，此时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好在此草虽然诡异，却与养育它的土壤相生相克，慌乱中，她随手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土塞进嘴里，入口微涩，指尖轻轻一掐，十香幽兰应声而断。 愤怒的杨易刚刚出手救援，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香，紧接着脑袋微微一晕，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古怪服装的女子，那女子面貌与他有六分相似，如梦如幻中向他招手，“易儿，娘亲回来接你了，娘亲没有食言，我的易儿！” 与此同时，闻如玉也觉得脑袋一晕，紧接着又一麻，嘴里的土腥味儿让她瞬间清醒过来，眸子里倒映出杨易那张满脸泪痕的模样。 不知为何，看到堂堂太子殿下产生幻觉之后居然哭了，看到他眼底那抹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她的心暮然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莫名刺痛。 她捂了心口，强行甩掉那种感觉，将血影掉落在地的软剑捡起，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森凉。 第二十五章 从此与君绝 此时的闻如玉，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南疆战场之上，六寸匕首，薄刃青锋，寒芒一闪，尸头滚滚，一群变异丧尸之间她与护送她的战友浴血奋战。 想她死的，想杀她的，羡慕嫉妒不想让她好过的，最后通通成了她的手下亡魂。 一个血影，又算什么，没有机枪，没有大炮，没有微分子手雷，照样拉他垫背，她的死必须有人来陪葬。 这些人，就是这些人，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无原无故，以为高高在上便可随意主宰他人生命，将她穿越后的平静生活生生打扰。 既然注定不能清清静静的活，那就大家一起来热闹热闹好了。 说来话长，其实事情的发生只是一瞬之间，快到杨易这种绝顶高手都没能反应过来，那些隐在暗处的暗卫直到现在嘴巴都还没能合拢。 血影摇摇晃晃，像是醉了酒在跳舞，呆滞的眼里，杀意，还未退干净。 闻如玉眸子一掀，清澈的眼底第一次染上了一种叫做嗜血的东西，手中软剑嗖嗖一抖，有些生涩的舞在空中，一条幽长的之字曲线被她渐渐拉长，像是开了刃的丝绦向血影緾去。 这要是被緾住，血影只会是碎成几断的下场。 内力最深的杨易最先清醒，思维似乎还停留在刚才的幻觉里，眼神里氤氲着层层迷幻色彩。 突然，茂密草丛里沙沙一响，唰唰唰的弹出几条黑影向闻如玉掠去，身后传来惊叫声。 “头儿，我们来救你！” 暗卫们总算是在最危机的关头反应过来，其中一条黑影手臂一抬，一甩，啾的一声一只月牙形暗器带起一阵劲风直奔闻如玉后心而去。 那月牙形暗器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竟是后发而先制，硬生生的逼得闻如玉手里的剑偏离了原先的轨迹。 “噗、噗！”两道血肉破开的声音，一道是血影的，另一个是闻如玉的。 那软剑闻如玉本就用得不称手，为了躲避身后飞速而来的暗器，手上力道一松，原先的之字形攻击因为卸去巧劲，变成了直线刺入血影左边肩膀，而她的后肩也因此中了暗器。 闻如玉身子一抖，闷哼一声，持剑之手猛的一甩，那剑直溜溜的就滑了出来，可能是因为剑太锋利，伤口太过整齐，她这一抽，竟没见到血花飞溅的场景。 这一动又扯到了后肩处的伤口，闻如玉冷汗涔涔，面无表情的反手摸向那枚该死的暗器，一不小心又刺破了手掌。 “这么倒霉，一定是出门前没看黄历！”闻如玉暗骂一声，摸了摸那柄深深没入血肉的暗器，想想还是先别拔了，身子弱，血要省着点浪费。 正想着，突然感觉肩上一暖，与杨易那张基本没什么表情完全不搭调的温柔之声自头顶响起。 “丫头，别动，镖上有倒刺!”听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 闻如玉听了简直想笑，倒刺，连暗器上的都带倒刺，他以为这是种植毛发，种进去就不用拔出来了吗？ “算你狠，万恶的封建社会，可恶的官二代，奉上本大教授的超十级鄙视！” 闻如玉咬牙切齿，胸口一起一伏间碎碎念叨。 杨易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平静的表情之下，是汹涌澎湃的滔天怒意，他的人，居然不听他的命令，看来是他这几年太宽厚，太仁慈，太过放纵了。 怒极之下，他的目光盯在闻如玉后肩那枚快要完全没入血肉之中的暗器之上，心，微微揪紧，眸色里的冰寒再次浓郁了几分，似乎要结出霜来。 见她满头大汗，却拼命咬牙承受痛苦的模样，下意识的，他抬起高贵的手，轻轻的替她试去额间汗水。 闻如玉被杨易的动作搞得面色一僵，随即一把将他挥开，“哼，猫哭耗子假慈悲！”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葫芦里倒底卖的是什么药，她就普普通通一农家女而已，论姿色论长相，还行，论身材，对不起，正在发育之中，前景不可预测，论门户，简直低到了尘埃里，以他的身份，如此接近，到底是，想要做哪样？ 不管了，闻如玉甩了甩头，如避洪水猛兽般与杨易拉开十步距离，然后，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太子殿下的人，可要看好了，最好别让他们再落在我手里，想杀我，就是我的仇人！”说着，闻如玉悠悠一叹，轻飘飘的继续说道：“不过，你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不可冒犯的太子殿下，见了你我自会饶着走，绝不打扰！” 闻如玉眼里的清亮渐渐变为一道冰墙，将一切与杨易有关的人和事通通隔绝在外，她扭头看向那帮仇人，声音降到冰点，“至于他们，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绝不手软。” 看着她踉跄着脚步缓缓走出视线，一瞬间，杨易的心莫名一痛，仿佛失去了什么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空落落的，慌慌的，说不出的烦燥。 他苦笑一声，低低呢喃，“老死不相逢，从此与君绝吗？”她不是寻常女子，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刚强，爱恨分明却又嫉恶如仇，心地善良却敢杀人。 若真有一天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那自己又会怎么做呢？ 在想清楚这些问题之前，他必须要先完成一件事情，杨易的眸子幽然变得森冷。 刚刚因疼痛清醒过来的血影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感觉心间突然一窒，空气骤然变冷，杀气自四面八方突袭而来，他下意识想要躲闪，一道声音仿佛幽森地狱缓缓飘来。 “违孤命令者，何以自处?”声音阵阵，如雷音滚滚，在耳边炸响。 血影浑身一颤，任由肩上的鲜血汹涌喷薄，以他为首的七道身影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为令者，当斩！”说着，七人嗖地一声，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时抽出腰间长剑，当真是想也不想就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杨易冷冷看着，眼底冰寒如极地冰雪般，令人心底发寒，他没有一丁点要开口阻止的意思。 眼见着七柄长剑即将划过他们的脖子，眼见着七条鲜活的生命即将永恒的消失在这世间，突然，一道厉呵由远极近，缓缓传来。 “慢着！”这是一道极为好听的声音，如空灵悠扬的天籁般，细细的轻轻的敲在每一个人心间，会让人轻而易举的就失了防备。 杨易表情淡淡，眉头却是微微蹙起，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与烦燥，她怎么来了。 而刚刚要自吻谢罪的七人，手上动作为顿时之一顿，那声音微冷，却再次响起，“看好他们，可别让他们白白的就死了！” 第二十六章 钦天监监察 法华寺，禅院中，烛光袅袅，满室幽香，淡淡清幽的檀木香气氤氲缭绕，恍忽中渐渐形成一双微微上挑的灵动眸子。 宝相庄严的净空微微垂首，坚挺的鼻子两旁，眼微微闭着，一袭纯白僧衣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孤单而寂寥。 师傅说得果然没错，他的劫应验了，两天以来，那个俏皮的，敢想敢做姑娘的灵动眸子一直在他脑中盘桓不散，如挥之不去的铭文，深深刻在了脑海，他甚至都不记得那一日是如何将师祖传下的唯一一串佛珠给送出去的。 心，再也不似往日那般纯净平和，她的出现，拂乱了他坚定不移，一心向彿的禅心，这个劫，能过去吗？ 正想着，师傅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净空，禅心已乱，一切缘法当顺应自然，无需执着！” 净空回首，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缓缓迈入净空眼帘，他微微揖礼，垂下的眼睑里闪过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阿弥陀佛，劫难已成，净空心中杂念已生。”张了张嘴，净空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表达眼前心境，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 看着眼前这张纯净的脸，还有他眼底那丝化不去的茫然，老和尚摇了摇头，眸带凝重之色，自眼角垂下的两条白眉飘飘如飞。 老和尚的眼里闪烁着智慧之光，他面色如常，无悲无喜的道了一声佛号转移了话题，“阿弥陀佛，后日六月初六，你随为师下山一趟吧！” 看着老和尚走出禅院，净空愣愣出神，顿了好久才盘坐佛前闭目凝神，在心中默默念着清心咒，试图驱赶那些还未成形的杂念。 与此同时，桃花渊中，那款款而来的女子身披黑色薄纱，一身缕空蚕丝儒裙在烈日的照身下折射出潋滟光华，光华流转间衬出她玉胫之上雪白的肌肤，一张尖尖的瓜子小脸上闪动着一双奇特漂亮的大眼睛，异于常人的淡蓝色眼球犹如一汪青青湖水，痴緾着丝丝情素绕开一圈圈炫目涟漪。 她的儒裙与常人不同，两边开了高叉，里面雪白修长的两条大腿在黑纱的笼罩之下若隐若现，看得人喉头阵阵发干。 随着她的步伐缓缓而动，还能听到一声声叮叮咚咚的清脆铃声，仔细看去，她居然是赤足而行，小而精巧的玉足上緾着一条不知是何材质的彩色铃当。 被解救下来以血影为首的七人跪在原地，齐齐对她恭声道：“见过星月郡主！”主子还未发话，他们依然不敢起身，血影心中也在懊恼，出手了，违令了，问题是搭上性命还未得手，小姑娘够狠，够难緾。 虽然性命堪忧，他却不悔，若是让他重新再选一次，他仍然会毫不犹豫的帮主子除去这个他帝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那黑衣女子十七岁的样子，身材却发育得十分丰腴，大胸大屁股，长腿，关健是长得还美艳，身份地位也高。 若是闻如玉在场，肯定会啧啧感叹，绝色尤物啊，这样的女子，应当是所有男子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了吧，那雪白的肌肤看得她都吞口水了。 有人见礼，星月郡主眸似秋水斜斜睨了七人一眼后转向杨易，娇魅的声音听得人浑声酥麻。 “见过太子哥哥！”有杨易在，她的眼里当然容不下别人。 十日前，她夜观天象，得知南阳一带近日有暴雨，而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奉命在这一带体察民情，她特意请了圣旨，被封钦天监监察御史，出来京来寻他。 不知道她将这份治水的功劳送给太子哥哥，能不能让他的态度看上去好一点。 从杨易对她的反应来看，她的愿望要落空了。 果真，就见杨易从鼻腔里嗯了一声迈步向谷口走去，留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跟上还是该继续抹脖子的七人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她又怎么甘心就这样分开，星月郡主妖娆的扭着水蛇一般的魅惑身材，厚着脸皮跟了上去，“太子哥哥，你要去哪儿？” 杨易顿住脚步，转过头来，强压下打晕眼前这个风**人的冲动冷哼道，“孤的行踪，需要向你汇报？”他当然是不放心那丫头，受那么重的伤还要硬撑着，也不知道现在走到哪里了，他必须得跟上去看看才安心。 星月郡主早就习惯了杨易对她这副冷莫的态度，因为从小到大，她就从来没见过太子哥哥给过谁好脸色，不是冷着一张脸就是闭着嘴不说话，能够像今天这样跟她说上超过两句以上的话，已经很难得了。 满意的笑了笑，星月郡主不长脸色的继续跟上，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自认为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却不知她这样妖娆的笑，真的有点像是勾栏里的妓栾在勾引富家公子哥。 无视掉杨易那张越来越冷的脸，星月拎起裙摆露出那双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足，轻飘飘的继续跟着，“太子哥哥，南阳这片地区最近会有暴雨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山洪……” 说到这里，她悄悄瞄眼看向杨易，果真，在杨易脸上看到一丝让她继续说下去的表情。 星月红唇一勾，趁杨易正眼看她的时候，抬起涂了淡粉色蔻丹的食指咬在唇间轻轻吮了吮，紧接着又将身子稍稍往前倾了一点，好让她的太子哥哥刚好可以看见她胸前欲要脱困而出的两团雪白，外加一条深得可以放进十根火腿肠的深沟。 可是…… 面对如此诱惑，杨易居然还是面瘫，他甚至连眼里的瞳孔都没有收缩一下，看着星月的眸色淡淡的，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她还不知道，此时的杨易根本就没有在看她，而是想着刚才华天南走的时候，那丫头说的一句话，‘记得带上油纸伞！’，呵呵，他总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要让她带上油纸伞了，因为天，要下雨。 原来那丫头还会观天象，她与华天南约着明日喝酒，那就说明明日也会有雨，她看出来了，星月却没能看出来，什么时候朝廷的钦天监已经变得如此无能了。 第二十七章 绝顶高人风不让 折腾了半天，山也爬了，架也打了，还受了伤，闻如玉本就身子骨较弱，一翻折腾下来，她体力不支，脑袋被头顶的烈日烤得头昏眼花，再也顾不得脚下的路是通往何处，眯着眼见路就走。 不到半个时辰，就在她终于看见前方有处风亭想要去歇息一下的时候，心神松懈的刹那，竟是再也抵挡不住脑中的炫晕，咚的一声晕倒在地，猛烈的撞击之下，珠花飞起，翠绿烟华。 有人在风亭里惊呼，“哎呀，那边有个姑娘晕倒了，风兄，咱们去看看！” 说话是的一名身着杏色滚金边竖高领儒袍的青年男子，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眉清目秀，气质华贵，只是他那样清秀的面貌，看上去总会让人觉得多了一丝阴柔。 惊呼过后，他起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催促道：“风兄，快点啊，人命关天，你我不能见死不救啊！”这话说得慈悲，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丝阴诡之色。 姓风的那名男子带了维帽，薄薄的青纱之下隐隐可以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他就那样端端的坐着，四平八稳，八方不动，见同伴呼唤也没有一丁点要回应的意思。 似乎是有顾忌，那清秀男子叹息一声，独自一人向闻如玉倒下的地方走去，转身的瞬间，清秀的脸上一片阴柔和诡笑。 传闻果然不虚，风不让患有自小到大都不敢近女色的怪症，传言只要是女的，母的，雌的，他都不敢接触，只是从来都没有人知道他接触了异性到底会怎么样，传言是真是假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了。 世人只知道他武功绝高，在周身三尺以内隐隐有杀机流动，那些不信邪闯进他禁区的异性死了一批又一批，至今仍无一人存活的话，恐怕这样的传闻也是无人会信的。 风不让，乃整个汉陵皇朝顶尖高手之最，没有之一。 然而，如他这般的顶尖高手，几乎无人知道他是谁，多大年龄，长什么模样，来自哪里，是什么底细，世人知道的仅仅是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打扮。 不知名的贵重天蓝色广袖锦袍，镶红宝石的腰间玉带，两手空空，黑纱维帽遮面，最重要的特征是他手上拿的那柄永远被布条包裹起来的三尺长剑，以及他那归然不动的气度。 十里风亭，随着乌山蜿蜒而上，直达山顶隐隐露出一角的法华寺顶。 山脚之下，风亭之中，黑纱维帽随着夏日的风被掀起一角，露出里面若隐若现，或睁或闭，半睁半闭的一张脸来。 叫不动风不让，清秀男子只能独自一人前去救人。 走到闻如玉近前，见是个少女，内心暗暗一喜，随即不露声色的将人抚起，把脉，然后再看脸。 此时，闻如玉微闭着眸子，脸上因为倒地时沾了灰，看起来有点狼狈。 “咦，好独特的暗器，月牙形?”清秀男子故意将声音拔高几度，好让风亭里那道四平八稳的人能够听清楚。 噗的一声，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将闻如玉后肩上的暗器拨出，就像是没看见被溅了一手血似的，将那枚暗器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从风不让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闻如玉的半张侧脸和清秀男子拿在手里暗器的全貌，他半闭的眸子突然一睁，四平八稳的身形僵了一瞬。 清秀男子只听得后脑劲风袭来，仔细去辨，没有杀气，回眸和刹那，他伸手抓，将风不让自空中抛来的东西稳稳抓在手里。 暗青瓷瓶入手的瞬间，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脸上阴云不由得又浓烈几分，果然是风不让，汉陵武学第一人，内功远在他之上。 这边暗器一拨，闻如玉虽处于昏迷之中，身体却仍然抽搐了一下。 涸涸鲜血自她肩头流下，蔓延到后背，腰间，臀部，直至染红了遍地泥沙。 也不知道清秀男子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接住风不让投来的药瓶子以后愣了好半晌，才将那瓶子里的杏色药粉隔着衣服就酒到了她的伤口之上。 亏得这药神奇，就算隔着衣服，依旧透过衣上的血将药力渗了进去。 血，很快止住，然而，闻如玉已然失血过多，一张小脸苍白得吓人，晕晕沉沉的，眼皮重得抬都抬不起来，只是脑子里的思维模模糊糊的苏醒过来。 恍忽中他仿佛听到一个似男似女，不男不女的声音，“今日遇到我梅若鸿算你命大，本公子正好缺个药引子，救了你刚好带回去用用，呵呵，救命之恩，知道你无话可说，你不说话本公子都当你默认了！” 几乎是中间不带停歇的，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又碟碟不休起来。 “哇，一看你的面相就是个心善的，要不然，本公子也不会救你不是，既然你舍身以报，那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你了……” 听到这里，闻如玉再也听不下去，硬是凭着强烈的一股意念将沉重的眼皮挣开说了一句，“报你妹啊，死人妖！”这回是彻底的晕了过去。 “我妹？人妖？什么意思？”清秀男子面色一怔，显然是没搞明白闻如玉这些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鲜词语是什么意思，疑惑的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见人再次晕倒，他阴恻恻的笑了笑，起身将闻如玉扛到了肩上向风不让走去。 他扛着人跟没扛一样，中气十足，呼吸绵长，很显然也是个内家高手，只是他这样的高手在风不让面前，连垫底的资格都没有。 清秀男子扛着闻如玉屁颠屁颠的向风不让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谄媚的笑着，“呵呵，风兄，是个美人儿，你说咱们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仍在这山脚下吧，风怪大的，野兽也蛮多的，要不我先把他送回家去？” 清秀男子站在距离风不让三尺之外，不敢再进一寸，他一脸希翼的盯着风不让，黑沉沉的面纱下，看不清脸，无形的压迫感使得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额头冷汗唰的就流了下来，想他梅若鸿与梅若吟，号称绝顶神偷‘双飞燕’，一身毒功独步天下，行走江糊无往不利，却为何偏偏栽到了姓风的手里，现在倒好，吟儿那丫头偷偷拿了佛门舍利跑路被杀，双飞燕从此成了单飞燕不说，还被这姓风的抓到这里，说是要送给法华寺的老秃驴处置。 看那身影一动不动，气势逼人的样子，看来这回想利用他不敢近女色的缺点来逃跑是不太可能的了。 第二十八章 机关密术大师 乌山脚下，十里风亭，一人一剑，黑纱维帽，似闲庭散步般追着一道略显瘦小的身影，若是仔细去看，被追的那人肩上，居然还扛着一个人。 神偷之名，绝不虚传，梅若鸿的轻功也不是吹出来的，展转腾挪间却怎么都甩不开身后那道悠然自得的身影。 那边两人追得愉快，另一边的石头就惨了，他听闻如玉的话拿着图纸去找孟牙会，自从上一次买完地，再加上后来又让他帮着找人建房以后，孟牙会跟闻如玉一家也渐渐的熟络起来，孟牙会为闻如玉办事就更加的尽心尽力。 可事情坏就坏在，孟牙会太尽心尽力了，竟然不惜驾着马车奔走数百里去到阳河县将图纸给了一位名叫刘云的知名匠人。 刘云是谁，他可是运河一带，两府一州最有名旺的机关大师，听闻数十年前，出现在战场之上风靡一时，战无不胜，以一敌万的无敌战车‘仙鹤’就是出自他手。 那仙鹤战车，以金钢铁骨而铸，硕大翅羽横穿数十米，内里轻弓重弩，飞针暗器数无一不全，其中机关暗道，组合飞轮更是光怪陆离。 传闻说，战车仙鹤展翅之间，翔横十里，机关暗道一辙一变，飞豹虎狼随意变形，战车一出，气惯万里，吓得敌军屁滚尿流，逃而不及。 若是闻如玉听到这段传闻的话，肯定会来上一句，“哇拷，这不是变型金刚古代版吗，简直就是飞机中的战斗机，飞机的始祖，飞机他妈啊！” 能造出如此神奇战车的奇人，区区一把轮椅，自然是连看都不屑去看的。 然而，当刘云从磕得头破血流的孟牙会手中拿到那张轮椅图纸的时候，顿时双眼一亮，当着孟牙会的面就一脸痴迷的研究起来。 孟牙会知道闻如玉还等着石头回去交待，不敢让石头在镇上久等，在等了刘云一个时辰之后，欲要拿回图纸。 这一回，轮到刘云不干了，他吹胡子瞪眼很自觉的将那图纸揣进了自己的腰包，以讯雷不及孟牙会掩耳之势收拾好包袱，拉起孟牙会，带了四名学徒驾着他自制的马车就到了桃源镇上。 期间，刘云在纹丝不动的马车里拿了纸笔，又刷刷刷的写了几封信，飞鸽传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传给了谁。 一个时辰之后，机关大师刘云来了，机关大师的朋友，同样是机关大师的鲁洪、诸葛瑜、王继原、曲机瑶都来了。 大师之名，如雷贯耳，一时之间，桃源镇上，街坊四邻奔走相告，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机关密术大比拼的消息不径而走，那些家里有点小机关，小暗格，大机关，大暗格，特大机关，特大地下暗室密室的人家顿时就坐不住了。 所以，现在的桃源镇上，孟牙会暂时落角的一处两进小别院外，就成了这样一副里三层外三层的样子。 别院的大门一直在响，门外传来你呼我喊的高叫声。 “大师，李某家中略备薄酒，可否赏脸去我家坐坐啊！” “大师大师，去我家去我家，家中古董字画，真金白银随大师予取予求啊。” “滚一边儿去，大师才不会如此肤浅，大师大师，去我家，去我家，家中最近得了一个新玩意儿，我怀疑里面有新机关……” 诸如此类，想法子，卖女儿，送老妈，送钱，威逼，利诱，样样齐全的法子，在这里通通都能听到。 然而此时，院子里的大师们，五个主人，加上二十八个徒弟正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不可开交。 “鲁疯子，你敢说这是无稽之谈，有种你再说一遍！”刘云被气得面皮直抖。 而那被叫做鲁疯子的老头儿，一听他这话顿时就跳了起来，叉腰横眼的口沫横飞的道：“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你这老头，害得我百忙之中丢下制造一半的最新摇摇按摩椅跑到这里来，我……我懒得跟你计较！” 这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其他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拿着那张图纸传了一圈又一圈，均是叹气摇头，口里直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们身边的徒弟就吵得更厉害了，有两个还打了起来，就为了那个什么太阳能自供动力系统上的一个大小齿轮。 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幕，孟牙会头上緾着白布，额间一点殷红，脸色苦得堪比胆汁。 石头也是耷拉着脑袋，嘴里不断嘟哝，“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吵的，会做不会做，一句话的事儿，老头子就是哆嗦！” 院里院外，一片嘈杂之中，突兀的，一道较为清脆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都别吵了，可不可能，咱们试试便知，还记得师傅说的那句话吗？”是曲机瑶，长相一般，三十几岁的模样，她前半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几人脸上还很是不悦的样子。 可是，在她后半句话说出来时，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二十八个徒弟都停下了争吵，人人面红耳赤，却不敢多说一句。 就在孟牙会愕然，疑惑，石头摸着脑门不知道是不是该吼上一嗓子的时候，刘云开口了。 “师傅当初说过，这世上只有不相信，没有不可能，只有一万，没有万一，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我想试试！” 刘云的话尤自一出，众人面色顿时为之一肃，均是眸带回忆之色，那个古灵精怪，笑魇如花，成天说些稀奇古怪话的女子，那个其实年龄比他们还要小的女子。 只可惜，那样的师傅，他们再也看不到了，她被那深深宫闱，朱门高墙锁住了翅膀，磨失了心性，犹如折翼之鸟，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翱翔于天际之颠。 最小的曲机瑶，眼角滚落一颗豆大的泪珠，将思绪强行从回忆中拉回，哭着笑了笑道：“师兄们，只要咱们别忘记离开那高墙之中时说过什么，别忘记师傅的淳淳教诲，别忘记自己为何为生就行了！” 说着，她拿起那张图纸展现在众人眼前，高声道：“你们看，这图纸几乎将每一个环节都画得十分仔细，咱们先试着做上几次，实在不行，再去找那位画这图纸的高人，说不定，她跟师傅来自同一个地方呢？” 第二十九章 桃色大新闻 一语石破天惊，一语惊醒梦中人，机关大师们的眼里同时闪过一道炙热光芒，恨不得立即将那画图纸的人找出来严刑拷打一翻，问问她知不知道师傅的下落。 不过，五人一翻商量，还是绝定先将手里的东西试着制作一下，若是成功，起码手里也多了一个可以护住师傅唯一血脉的筹码。 就在五人协力共进，一同制作一把精巧绝伦的小小轮椅时，这里的图纸风波已经以加十道火灯漆的形式飞往京城方向那道高墙。 机关大师，尤其是能制造出无敌战车的机关大师，皇廷高墙之中，坐主中宫的那位，又怎么可能眼睁睁任由这样的人才真正自在，由他们逃离宫墙，不过一个天大的诱饵罢了。 闻如玉还不知道，为了方便父亲行动她随手画的一张轮椅图纸也能引起如此风波，此时的他正被一个死人妖扛在肩上颠得死去活来。 清醒至今，一路看来，闻如玉总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叫梅若鸿的三只手，仗着轻功了得，在那身长如玉，黑纱遮面的风不让面前跳来跳去半天，自己累了个半死，人家可能就当散步。 她这，算不算在看人耍猴呢，呃……正想着，又被梅若鸿猛的一颠，颠得她胃里的酸水直往上冒，肩膀上有伤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药，竟然感觉不到半丝疼痛。 感谢感谢，阿弥陀佛，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 不过，要是能搬把椅子，泡壶好茶，斟上美美的冰镇果子酒，再来十只烧鸡，一只烤全羊，两只烤乳猪，那就完美了。 正满脑子想着美事，被颠得头晕眼花的某人，突然感觉身子一顿，世界终于静止下来。 还没等她开口，忽然感觉肩上一紧一痛，紧接着又是一晃，身子陡然一轻，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蔚蓝的天空之上，朵朵棉花糖似的白云，如此接近。 闻如玉来不及感受蓝天的美好，就那么回头一望，冷汗嗖嗖就冒了出来。 该死的人妖，扔这么高干什么，这要是摔下去，可能捡都捡不起来了吧，闻如玉不敢张嘴，怕一说话漏了气，掉下去的时候会加重坠力。 就在她瞪大眼睛，直愣愣出神的时候，下方响起那死人妖雌雄不辨的声音，“风不让，杀妹之仇不共戴天，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给我等着！”扔开闻如玉，梅若鸿好似一片树叶，飘啊飘的就变成了天边一个小小黑点。 眼见着那黑点消失，风不让扯起唇角笑了笑，抬头看向天空里与蓝天白云混为一体，被扔起几十米高的某人，正疑惑，怎么不叫。 几乎是同时，上升的趋势用尽，下落的瞬间，强烈的失重感让人心慌意乱，眨眼的功夫，天空中就响起了闻如玉杀猪般的鬼叫声。 “观世音娘娘，西天如来，送子弥勒，菩提仙子，忍者神龟，葫芦娃……救……” 闻如玉闭着眼乱喊一通，越喊越是错乱，言语错乱，思维错乱，空间错乱，一个救字个刚刚出口，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就停了下来，失重感一消失，她立刻清醒。 张牙舞爪的手在空中乱抓一通，身体晃来晃去，她闭着眼，不敢睁开。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总感觉哪里不对，良久过后，她才眯啊眯的睁了眼睛，试着感觉脚下，咦，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那她，现在在哪儿。 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微风掀起黑纱底下那抹仿佛看戏般的玩味弧度。 闻如玉一怔，他笑什么？在笑她吗？她有什么好笑的？咦，他还举着剑，剑的方向貌似，好像，可能，的确是指着她，额……的后背。 平时思维活跃的某人，自认天上地下，智商第一的某人，此时，脑筋居然短路了。 风不让横举着剑，剑的那端横挑着一个人，悬在空中，仿佛凭空拎着一只小猴子般晃来荡去，恰恰离他三尺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够闻如玉看清他对她的态度。 刚刚反应过来的闻如玉脸色一阵尴尬，发现自己居然被人嫌恶似的用剑挑在空中，生怕沾上了她的晦气般戳出去老远，还一脸看猴儿的表情。 本来想说的那句‘谢谢风大神的救命之恩，快放我下来！’，脱口就变成了，“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这不让人落地是什么奇葩爱好，古代人果真思维异常。 面对闻如玉的挑衅，黑纱下没有任何动静，不，应该说是她看不到任何动静。 闻如玉被挂在空中晃啊晃的，正想着要不要**一下，或者威逼一下，好让高手能够平和的让她落地时，就见风不让手腕一转，挑起的剑柄微微一抛，她，再一次被人扔在空中。 “你妹，啊……”一声惨嚎，闻如玉被无情抛到五十米外一颗松树枝上挂了起来，看着脚下目测离地二十米以上的高度，美眸四下一望，没有藤蔓，地上是松土，目测厚度十公分，不够二十米以上的高度冲击，她掉下去会受伤。 抬起头望了望接住她的松枝，两指大小，弯啊弯的欲断不断，明显不可能顺着往上爬的那种，再看看周围明显比这棵松树矮了一圈的小树们，闻如玉的脸渐渐黑得像锅底。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挑了一根最高树上最小的树枝，好让她上不去下不来。 咬咬牙，闻如玉提气，吸气，哇的于怕气浪划破长空，回音阵阵，响彻山林，“风不让，你这个小肚鸡肠，鼠目寸光，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丑八怪，猪腰子脸，黑心肝儿……” 前世今生，闻如玉搜肠刮肚，想破脑袋，将她能想起的所有泼妇骂街的形容词一股脑倒豆子般哗啦啦的骂了出来。 听得十里风亭之上，那些前来上香的香客驻足沉思。 “风不让，吃干抹净，不负责任，女人……” 最重要的几个词一联系，几乎所有香客都是眼神一亮，恍然大悟般的一拍大腿道：“风不让玩女人，大新闻，大新闻……” 眼见着这个大新闻如讯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飘了出去，乌山之脚，巨松之颠，水蓝之神人，黑纱之下，风不让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出两个字，“女人！” 第三十章 好一对狗男女 “头脑不清醒，吹吹风就好了！” 风不让在闻如玉头顶留下一句风凉话，飘飘然的，潇洒的，丝毫没有同情心的上山去了，而她，还悲催的高高挂在那巨松之上荡啊荡的。 “救命啊，救命……”闻如玉喊叫救命的声音越来越小，天色也越来越暗，来来往往的香客也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没有。 他高高挂在松枝上面，听着枝头那嘎吱嘎吱欲断不断，折磨死人的声音长长的叹息一声：“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既然上不去也下不来，那就随便看看景色好了。 看着天边雷云滚滚，隐隐有电光闪动，黑沉沉的乌云渐渐将天色压得暗了下去，闻如玉的眸子无奈的闪了闪，“要下雨了，该死的风不让，不敢见人的丑八怪，老娘跟你没完。” 就在闻如玉以为今晚要在树技上凄凄凉凉的过夜时，一道细微的呼唤自不远处的风亭顺着微风卷了过来。 “小心肝，我来了，你在哪儿呢？” 闻如玉竖起耳朵一听，差点没噗呲一声笑出来，双眼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原本以为是来寻她的，原来是野猫偷偷觅食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呵呵。 苍穹之上繁星点点，月华之下，野猫觅食，雄猫儿刚刚现身，雌猫儿就闻着味儿寻了过来，那是一道柔柔的细细的，故意压低后的女子假音。 “东哥哥，你怎么才来，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树枝上的闻如玉正运足目力，想看清楚松山林中，风亭之外，密会幽兰的一对野猫儿是谁，当她听到这个声音时，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罗玉环？没搞错吧，她不是一直喜欢她的东哥哥喜欢得死去活来吗，还因此合谋将原主诱出家门抛尸粪坑，大费周章的，怎么这时候又跑来与别的男人私会？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刚才那个人绝不会是李宴东，声音不像。 思忖之间，闻如玉借着月光，透过松针中间的缝隙看了过去，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罗玉环穿着一身翠色薄纱开襟长裙，头上特意梳了与平日不一样的流云髻，隐隐的还能看见他头上的翠绿珠花折射出清幽光芒，衬得她较为清秀的面貌生生添了一丝娇媚。 不一会儿，在罗玉环的左顾右盼之下，走出一名身着褐色流云彩缎直辍的男子，他身量颇高，身形倒是与李宴东差不了多少。 男子一出来就去拉罗玉环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热切，“玉环妹妹，为兄可想死你了！”眼前人儿翠绿烟华，美目吟吟，秋波里含羞带怯，比那人说的要美太多了，一时之间，他只觉口干舌燥，心痒难耐，忍不住一把就将美人揽入了怀中。 “玉环妹妹，来，让为兄好好闻闻！” 那人急切的揽过罗玉环，一俯身低头就往罗玉环白皙的胫项上拱去。 罗玉环一声嘤咛，软软的顺势一倒，意乱之中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刚想开口，一息热浪划过脖胫，如触电般带起阵阵酥麻，她脑袋一晕，轰地一声空白一片，再也顾不得其他将埋在胫间的人紧紧抱住。 看着两人罗衫渐解，衣带渐宽，倒在地上舍生忘死，一副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血肉里的样子，闻如玉想要脱口而出的那句，“他不是李宴东”给咽了回去。 人家你情我愿的，她瞎管什么闲事，或许，为了原主，她该好好看戏，必竟原主的命是真的没有了。 打定主意，闻如玉还真就瞪大双眼，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现场版的野趣。 两人都迫不急待，手上就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褪去了该褪下的碍事衣物，罗衫半解间，只听得罗玉环一声惨嚎，凄凄艾艾的嘤嘤低泣起来。 “痛，东哥哥，你，你轻……” 低泣中，罗玉环话未说完，那男子就再也忍不住的行动起来。 渐渐的，两人的声音都发生了变化，听着那令人脸红心跳的靡靡之音，闻如玉悻悻的闭了眼，心中默默数着。 “一、二、三，停！” 果然如她所料，不到一分钟，那男子沉沉一吼，畅快过后软软的趴在罗玉环身上。 哎，这战斗力，简直就是一次三下狼啊，比起闻伯海都不如，闻如玉无语望着天穹上的那弯朦胧月色，任由山风将她吹得飘来晃去。 就在她懒得再去关注下面那对偷腥的狗男女时，就听见罗玉环再次低低哭了起来。 “东哥哥，你，你是不是，不喜欢玉环，呜呜呜……” 畅快过后，那男子的脸都还是热的，完全没有自己很无能很没用的觉悟，搂着怀里的美人怪腔怪调的安慰道：“怎么会呢，你都是我的人了，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罗玉环就无比满足的嗯了一声，接着羞涩道：“东哥哥好坏！”话音一转，她的声音又多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东哥哥，你要是真对玉环好，那有人欺负玉环，你会怎样？” 听到这里，挂在树上的闻如玉暗骂了一声猪脑子，嘴角一抽，心想，该不会又要扯上我吧。 正想着，就听见罗玉环又是一声嘤咛，扑到那男子怀里撒娇起来，“都怪闻如玉那个贱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勾引东哥哥，还好东哥哥你喜欢的人一直是我，不然，不然东哥哥你的名声就要坏在她的手里了！” 那男子怔了怔，眉宇间露出一丝询问之色。 罗玉环仰起脑袋，偷偷打量了她的‘东哥哥’一眼，想了想才道：“那贱人最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发了横财，又是买地，又要建房的，看她的手笔，少说也要好几百两的银子，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家女，无一所长，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言语之间，罗玉环的眸子里已然烧起了熊熊嫉妒之火，见闻如玉有了银子，她眼红得厉害。 闻如玉翻了翻白眼，当着她的面败坏她名声真的好吗？ 好想立即跳下去抓住这一对狗男女，然后大吼一声，“夜半私会，暗渡陈仓，罗玉环，你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我要拿你浸猪笼，点天灯，做包子！” 可惜是的，她不能，她现在连自身都还难保呢。 不过，她不能，不代表别人也不能，就在闻如玉想要将就着在树枝上喂一夜蚊子的时候，只听得一道讥俏的男子声音在林间响起。 “好，说得好，二位还真会挑地方，这里坏境不错，你们继续，我在旁边看着，保证不说话！” 第三十一章 风吹树枝荡 “噗呲！”闻如玉没忍住发出一声呲笑，又急忙伸手捂了嘴，不过还是晚了。 那假李宴东的反应并不算快，听到声音，也不知道来自哪个方向，下意识一声轻呵，“是谁？”然后将罗玉环扶起身来挡住她，好让她穿衣服。 必竟是个假货，一时心虚，他不敢胡乱张口，只是他额角上的汗珠早已将他紧张的心态出卖得一干二净。 紧张中，他慌乱的系好了裤腰带，只是外面的直辍上被压出了很多折痕，看上去脏脏的，像是从狗屁股里拉来出来的一样，都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看着眼前那个坦然直面他们的男子，“你是谁？大黑天的跑到这林子里来干什么？” 四下环顾，并未发现第四个人的身影，假货的心微微放松下来。 罗玉环还藏在他身后悉悉索索的穿着衣服，破瓜之痛让她的腿微微发软，面上的潮红因为事情败露褪得一片苍白，她软软的半倚着‘李宴东’，脑子里飞快思索着对策。 从闻如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人一个笔挺的背影，宽大的黑色衣袍下微微清瘦的体形缓缓往前踱了两步，步态悠闲似林间散步。 他没有回答‘李宴东’的问题，而是抬起步子碾得脚底下的干树枝咔嚓作响，“只许你们演，就不许我来看？”顿了顿，他轻轻伸手折了一根枝树拿在手里，缓缓之音仿佛自言自语，“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天的夜，好像比平时要暗上三分呢！” 轻柔的话以这种不疾不徐的声调说出来，直吓得‘李宴东’和罗玉环身子一抖，眼神中明暗交错，忽闪间杀心顿起。 二人果真不愧为一对儿，就连思想行动都在须臾之间完全达成一致。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清瘦男子唇角讥俏一勾，就见‘李宴东’与罗玉环相互对视一眼，赤手空拳的就冲了上来。 黑暗中，月华下，闻如玉似乎看到寒光闪动，心下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出声提醒，“小心，他们有刀。” 林间突然发出第四个人的声音，冲去过的两人身形微微一滞，下意识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咚咚……” 一个侧脸，头还没转到一半，只听得两声撞击似的闷响，‘李宴东’与罗玉环这对野鸳鸯双双倒地，一根刚刚折下的新鲜树枝拂过二人脸颊，清瘦男子妖冶一笑，“要怪也只能怪你们选错了地方，别忘了到下面要学聪明些。” 树枝掠起，杀机四溢，青折尖痕眼见着就要落在二人眉间，闻如玉一声大喝，“慢着！” 那人轻握树枝的手骤然顿在二人眉心之上，方寸之间便可夺命。 动作虽停，杀机未去，钢刀般的劲风划过二人脸颊，嘶啦啦留下几道白痕，呼吸之间，白痕微破，艳丽的鲜红从中流淌出来，开出璀璨的红色花朵。 闻如玉眉心一跳，心砰砰砰的跳到了嗓子眼儿，若不是她喊得快，光那人的气机就可以杀了二人，此人居然是个高手，还是个绝顶高手，天呐，要不要这样玩儿，难道她穿的是武侠小说里的世界，刀光剑影，爱恨情仇？ 不然怎么她遇到的一个个都是高手，不是儒学至上吗？那杨易、华天南、风不让、林项东、三只手，这些高手一个个的冒出来是要做什么。 那人抬头，朝她微微一笑，清瘦凹陷的脸上突然露出这么一个笑容，闻如玉不由得机灵灵打了个寒战，怎么看那笑容都不舒服。 “喂，你先放我下来！”总这么挂着也不是个事儿，再说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整整这对野鸳鸯，又怎么对得起枉死的原主，管他是敌是友，先下去再说。 那人点头，声音微哑，“是我的疏忽！”语毕，他一个飞身就将闻如玉给拎了下来。 “哇，脚踏实地的感觉就是好！”闻如玉在地上蹦了蹦，回眸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大侠救命之恩啦，不过我这里要钱没有，要命你又舍不得，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嗯……要不然这样，等你以后有了困难，我帮你一次扯平，怎么样？” 那人看了一眼自己被拍过的肩膀，微笑看着碟碟不休，又偷偷摸摸往远处移动的闻如玉，不言不语。 “喂，你倒是说话呀！”闻如玉溜了两步远，觉得安全感多了一点。 突然，那男子举起双手，做了个平揖，然后，在闻如玉十二分防备自卫要打架的姿势面前，深深向前一揖到底，“林项东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这下轮到闻如玉愣神了，林项东？是……中了蛊的那个……林项东吗？哇拷，想不到她救了个武林高手啊。 闻如玉眯着眸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哦，林项东啊，不用谢不用谢，不过，嘿嘿嘿……”闻如玉笑得不怀好意，趁林项东起身的瞬间，她讯速向前两步，附耳上前悄悄摸摸的道：“你帮我去揍一个人，咱们两清，怎么样?” 林项东没有设防，被闻如玉这么一接近，那热而轻柔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尖上，几乎是瞬间，那痒痒的感觉让他不禁脸色一红，僵直了身子。 “咦！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闻如玉不解，继续追问，“帮不帮，就一句话，说吧，愿意还是不愿意。” 借着黑夜掩去脸上异色，林项东轻轻笑了笑，“已经打过了，不过，没打赢，呵呵！”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脸上使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直到这时，闻如玉才稍稍正经起来，清亮的眸子盯在林项东脸上，苍白中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双眼时不时微微失神。 打量的眼神泛起狐疑之色，“你受伤了？” 闻如玉听那三只手梅若鸿喊过，知道风不让是汉陵第一高手，刚刚她说要林项东去揍他的话也就说说而已，没真想要他去送死。 谁知道人家都去打过了，虽然没打赢，但是勇气可嘉。 闻如玉很爷们儿的拍了拍林项东的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来，让恩人替你把把脉，看看伤得重不重！”林项东想躲，动了动手腕，却没用力，就由着她来了。 本来只是例行把脉，排除内伤隐患什么的，必竟人家打架也是为了她，可当她的手搭上林项东脉博的瞬间，脸上震惊的表情像是冰雕般封在了脸上。 第三十二章 不要白不要 “这……怎么这么严重，你受内伤了怎么不说。” 闻如玉皱着眉头，对于某人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很是不满，“你要是早说，我给你扎两针还能控制住你的内伤，你本就气血两虚，不能大开大合随意乱动，现在倒好，我也只能替你疏通疏通经络，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听着她叙叙叨叨带着一丝关切的话，林项东心中一暖，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温柔起来，脸上还是那淡淡的笑，“呵呵，不碍事的，调养调养就好了！” 他原本也是刚刚才能下床，从妹妹林青岚那里听闻了自己被救的经过便再也趟不住，硬撑着身子也要去亲自拜谢救命恩人，并强行叫林青岚画了恩人的画像，谁知这一去竟扑了个空，无奈，他只能转而去法华寺见见主持摩罗方丈。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还没到乌山脚下，一路上下山来的香客都在谈论有个姑娘被武林第一高手风不让给玩了，并始乱终弃的故事。 不过，他依然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直到上山见了摩罗方丈之后下到山脚，才听见了闻如玉低低叫骂风不让的声音。 他听得有趣，觉得这世道敢这样公然辱骂武林第一高手风不让的人不多，也乐得见风不让吃瘪，就准备顺手救上一救。 当他见到挂在树上那家伙时，顿时他就呆住了，急忙掏出画像一对比，果然是恩人。 他林项东的恩人，居然让人如此怠慢，怒气一上来，他就没想到要先把恩人给放下来再上山去找风不让麻烦。 等他与风不让大战三百回合，天都黑了，火急火燎的赶来救人就看到了林中那恶心人的一幕。 夜，更深了，满天的星辰被乌云遮住了光，月亮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乌山下，松林间，突然之间就变得漆黑一片。 黑暗中响起一男一女两道悄悄说话的声音。 “喂，小东东，把他们的衣服脱了，你脱男的，我脱女的，然后绑在一起，嘿嘿，丢到风亭里，以供明日上山的香客们瞻仰，哈哈哈……”显然，闻如玉是个自来熟，就这么一小会儿就给人取上外号了。 的确，她为自己的恶作剧开心，多久没有这样畅快的笑过了，前世的她除了八岁以前，剩下的十几年几乎全部被科研占据。 穿越好啊穿越妙，肆意妄为呱呱叫！ 林项东也乐得随她去，就这样，两人将那私会的野鸳鸯剥干净捆到了一起，以防二人半夜醒来逃跑，离开前林项东还不忘给他们补了一记睡穴。 下脚之下，黑暗之中，闻如玉与林项东“小东东，没看出来，你也是个腹黑的，嘿嘿，你说明天他们这种模样会不会有很多人来围观啊，我要不要搬个凳子收个门票什么的？” “随你，恩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后结自然由我负责！” “哇塞，小东东，你真好，有后台原来是这种感觉。” “后台是什么？” “额……后台就是，就是保镖、护卫的意思，嘿嘿，护卫……” “原来如此，项东原做恩人的保镖，额，护卫！” 二人一路聊着下山，直到林项东亲自将闻如玉送到家门口，闻如玉推说自己乏了，没让范氏近身，再次处理了一下伤口才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闻如玉一觉醒来吓了一跳，范氏，石头，背上背着她爹，闻谦，闻浩，家里所有成员都到齐了，几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直愣愣的瞪着一双双大眼盯着她。 不明所以的闻如玉有点心虚，扯了扯嘴角坐起身来，堆起满脸的笑与几人打着招呼，“嗨，大家早啊，人都到齐了，是要开家庭会吗？” 气极之下，范氏一叉腰指着房间外头，“少跟我插科打诨，玉儿，我看是为娘把你惯坏了，你看看，你到外面看看，那些东西都是些什么。” 闻如玉仰起小脸儿，去看石头，见石头比划了一个房子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天呐，今天是她与工头李祥约好开工建房的日子，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事儿，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范氏夫妇。 “嘿嘿，娘，您先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我，我之前不是跟你们提过醒儿嘛，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闻如玉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生怕把范氏惹得发毛了。 “胡闹，你真是胡闹，你看看那些青砖绿瓦，还有，还有冰水琉璃，金银玉器，假山奇石、古董字画……” 被背在背上的闻伯平喷了石头一脖子口水，说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稀罕，听得闻如玉一头雾水，她就是建个大一点的房子，买了好一点的材料，这爹，说得也太夸张了吧，难道是老眼昏花了？ 穿上鞋子下了床，闻如玉直奔门口，“我先去看看！”几人脸上神色一怔，随即跟了上去。 一开门，闻如玉就被那满院子的东西刺瞎了眼，从院子里到院子外，琳琅满目的各色珍宝，材料器物，一路铺了出去，仿佛一条通往金山银山的康庄大道，在朝阳的照耀之下闪出炫目光芒。 她瞪着眼，张着嘴，整个人都懵了，见工头李祥就在院子里，后面还带了一帮工匠，上前就问，“李大叔，这些东西……” 话未说完，李祥就乐呵呵的开了口，“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话音一转，他伸手指着挨闻如玉最近的一堆冰水琉璃和金银玉器道：“那是杨公子送的！” 一转手，又指向另一堆假山奇石，古董字画，瓷器器具，“那是林公子送的！” “还有那边的书籍，是华公子送的！” 最后，李祥指着那一个孤零零被摆在院门口的一只乌龟，有些为难的开了口，“这个人不肯留话，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了。” 闻如玉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原来是杨易，华天南和林项东，那……，目光转向那只爬得欢快的小乌龟，冥思苦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到底是谁送的。 送上门的东西不要，那是傻子，闻如玉嘻嘻一笑招呼石头，“石头，你过来，把这些东西清点一下，小谦，你来登记，可要记好了，谁送的，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送的，名字，数量，一样也不能少。” 第三十三章 热火朝天建新房 闻如玉安心收下那一大堆闪闪发光的贵重礼物，遭到了范氏以及她古板老爹的强烈反对，说是什么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收了这些东西会引来祸事。 而她则是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既然我们闻家的能力收礼，那将来就有能力还礼，礼尚往来嘛，爹娘总不能让女儿将来一个靠得住的朋友都没有吧。” 经闻如玉这么一说，范氏夫妇还能说什么，只能勉强点头同意。 经过家人一至表决，决定将那批烫手的贵重物品全部先存到钱庄里，等房子建好了再取出来。 就这样，闻如玉将就着李祥拉建房材料来的马车又把那批东西整理整理给拉回了镇上。 因为把建房子这事儿给抛到了九宵云外，闻如玉没有事先找好房子，现在只能先在旁边先搭个临时住房，然后将老房子推平，重建。 村中邻里看到好大一长串马车拉着东西来，又拉着东西走，顿时就像炸了锅的蚂蚁，一窝蜂的都涌到了闻如玉家。 “闻家大侄女，你们家这好些豪华马车，来来往往的，这么热闹，是在干什么呢？”村中一名姓张的大叔刚好从田里除草回来，一时好奇扛着锄头就走了过来。 有眼尖的村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些建房用的材料，“哎呀，那不是琉璃瓦吗，听说好贵的，就那么小小的一片就要四五两银子呢，这么一大堆该要花多少钱啊！”说着，王家大婶就掰起指头算了起来。 “哇，樟木，青砖，圆木，墨斗，闻家这是，这是要建房啊！”有人一语道破，刚刚赶来的一大波村民产生了瞬间的安静，突然，猛的暴发出巨浪般的惊叹声。 有人羡慕嫉妒恨的说着酸话，“闻家啊这是发了横财了，用这么好的材料来建房子，奶住得安心？” “闻家妹子，别听他瞎说，你家建房，我们都替你们高兴，特意赶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打打下手什么的！” “是啊，妹子，婶儿，咱们都是赶来帮忙的，咱农家人，别的不会，就是有一把子力气！” “咱们有的是力气，婶儿，你随意使唤就好了！” 那道酸溜溜的声音被这热心肠的大小伙子们讯速掩盖下去，那人躲在人群中撇撇嘴，“不就建个好点儿的房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树大招风，看你闻家迟早遭殃！” 一路骂骂咧咧的，是个妇人，向她去的方向，像是村中里正，罗玉环他爹罗德江家。 闻如玉没想到自家修个房子竟来了这么多人，看着大家脸上洋溢的热情笑容，她顿时笑了，那笑容直达眼底，没想到平日里不怎么能见到的乡间邻里，一遇到别家有什么事情竟如此热情，还真是一家有事百家帮啊，呵呵，那就相互帮组好了。 索性她爬到了高处，振臂一呼，拍拍手道：“乡亲父老们，安静安静，听小女子讲两句！” 闻如玉这么一喊，拥挤的人群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顿时就安静下来。 “我家自从本家分出来后，承蒙各位乡亲照顾！”闻如玉先说了一句客套话，见大家微笑点头，她弯了弯眸子，“我也不瞒大家，这房子呢我们是一定要建的，只是人手的确有些不够，这样吧，只要有空闲时间的，就来帮帮忙，我们闻家也不能让大家白白的出力，每人一天五文钱，另外管中饭和晚饭，大家觉得如何！” 上桃树本就民风淳朴，就是单纯的想着要来帮忙，没想要钱，管饭就成，却没想主人家如此大方，不但管饭还有工钱，谁家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话音刚落，人群再次暴发出一阵叫好声，一个个都踊跃的跳了起来。 “我，我来，我家地少，有的是时间！” “我我我，还有我，我会雕刻！” “我会，我也会，妹子妹子，我会砌墙……” 看到那一个个踊跃跳起的人头，闻如玉举手示意，“没问题，人越多越好，再来两个婶子，帮忙做饭，工钱照开！” 几乎是立刻，就有四五个大婶挤破了脑袋的往里钻，其间还发生了一点小小口角。 闻如玉来者不拒，只要不是心怀不轨，存心捣乱的，她都留了下来。 不一会，院子里就站满了人，加上李祥带来专攻设计的赵江和八名手艺不同的匠人，剩下的就是村里的二十来个壮劳力各四个帮忙做饭大婶了。 李祥想得周到，还特意带了两大串炮仗。 一阵热烈的噼里啪啦的炮仗声中，大家说干就干，拿锄头的拿锄头，推墙的推墙，卸大梁的卸大梁，翻屋顶的翻屋顶，建临时住地的建临时住地，有了工钱作为动力，大家干起活来特别卖力，大热天的也不怕热，甩开膀子埋头苦干。 范氏带着几个大婶，欣慰的笑着给大家端茶倒水，赵江拿着图纸写写画画，不懂的就去讲教闻如玉，石头带着闻谦闻浩两个毛头小子在边上和村里的一大堆小孩大闹在一起。 一时之间，此处一片欢天喜地热火朝天的喜气景象。 这边热火朝天的建新房，乌山上的十里风亭却是出了大事。 此时的乌山腰上，十里风亭同样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对着同一方向指指点点。 一眼望去，人群中空出好大一片，而那被围的凉亭之中，一男一女，一丝不挂的像被胶水粘在了一起，严丝合缝的完全没有分开的意思。 其实不是他们不想分开，而是完全动不了，这完全是腹黑小东东的手笔，他没有告诉闻如玉，他不仅点了两人的睡穴，还点了他们的哑穴，二十四个时辰可解的那种。 赤溜溜的被人围观，两人脸色均是红得能滴出水来，恨不得立刻挖个地缝钻进去，不过，男的一方脸皮使终要厚上很多，觉得丢脸之余更多的是憋屈和愤怒。 他本就是受人指使，拿了钱财来办事的，本来想着能爽爽提裤子就走人，多好的差事啊，却没想被人莫名其妙的打晕之后点了睡穴还点了哑血，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且还是叫不出来那种，心中别提有多憋屈了。 罗玉环脸上的神色就更加精采了，羞愤，抓狂，不甘，还有浓烈的想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恨意。 对眼前骗了她身子的男人，对那个打晕了她如此对待她的人，还有这些围着她们指指点点，没完没了羞辱叫骂的人，她恨，她通通都恨。 第三十四章 暴雨，天灾 罗玉环的滔天恨意对闻如玉来说没有丝毫影响，她只是在第二天听人说罗玉环破罐子破摔，状若癫狂的将那假李宴东给告了。 一时之间，上桃村凭着罗玉环，里正之女白日宣淫，不守女德，光天化日有伤风化，与人夜半私会的故事犹如长了翅膀的鸟儿呼呼刮遍了整个桃源镇。 使得天桥底下说书人，茶馆清闲读书人，农间田野老农人，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汉陵皇朝，女干污女子乃重刑，若是罪名落实，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结果好的发配充军，结果坏的处以三级宫刑，然后再发配充军。 可能有人要问什么叫三级宫刑，很显然，三极宫刑就是把男人那玩意给割了，不过割的过程有点特别而已。 这过程嘛分三次，由外而内一层一层往里剥，剥一层休养七日，七日后再剥第二层，再过七日，第三层，这样层层剥下，那些抵挡不住心理恐惧的往往在剥第一层后就选择自尽了。 这件事，唯一让闻如玉内疚的就是，那假货居然在刑堂上将真的李宴东给咬了出来。 她好像有两个多月没见过李宴东了，这家伙自从中了秀才就再没露面，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鬼，假货的事会是他做的吗？ 正想着，就听见旁边两个大婶闲下来，正在跟范氏聊天。 “如玉他娘啊，明个就是六月初六了，听说法华寺那从不出山的高僧要到桃源法坛开坛讲法呢。” 听到法华寺，闻如玉的耳朵不由自主的就竖了起来，清亮的眸子下意识看了看腕间的佛珠，那小和尚要开坛讲法吗，呵呵，正好，她也去听听，看看被妓子调戏的‘高僧’都讲些什么。 正想着就听见范氏哎哟一声喊了起来，“哎哟，变天了，要下雨了，大家快到棚子里歇歇！” 闻如玉抬头看天，果然，天边乌云滚滚而来，像是被风卷起的灰色波浪，一层层将天空卷了个遍。 “还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啊！”闻如玉叹息一声，忙跟着范氏和几个大婶一起招呼大家到棚子里躲雨。 意料之中的雨，不到盏茶功夫，倾盆而下，整个天空骤然间就阴沉起来，哗啦啦的暴雨与天际连成一片，灰朦朦的阻挡了人们的视线。 上桃村的村子口，一把黑色油纸伞缓缓撑在一道修长玄金身影之上，“主子，下雨了，走吧！” 杨易微微抿着唇，漆黑的眸子沉沉凝视一处，晦暗不明的光浮在眼底，复杂莫名。 隐隐的，他听到了那丫头熟悉的声音，“大家先歇歇，喝杯茶去去湿气，这是阵雨，顶多就下半个时辰，咱们喝杯茶再接再励！” 暴雨之中，雨幕之下，杨易失笑，“这丫头，好本事！”他看中的女人果然不凡。 闻如玉还不知道雨幕之外，有人隔雨相望，一把黑油纸伞，仿佛暗夜里的幽魂，轻轻的来，无声的去。 正在棚子里歇息的一众人等原本以为闻如玉说笑来着，却没想，果真不到半个时辰那暴雨就渐渐小了下来，这下众人惊了，均是一脸惊异的看着她心中直叹，闻家有女，闻家何求啊！ 雨一停，众人的胃里喝得暖暖的，顿时又有了干劲。 “走，干活，咱们可不能白拿人家的钱，快，赶在天黑之前把地基挖出来。” 一人呼，数十人应，有人带头，活就干得很快，果然赶在天黑之前就挖出一块方圆五面多平米纵横交错的地基来。 范氏带着几个大婶张罗饭菜，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外面支起的大口铁锅很快就溢出了浓浓的肉香味儿。 为了方便，闻如玉提议做了一锅猪肉炖白菜，外加白面大饼子，整整两个大猪后腿，一大捆白嫩嫩的大白菜炖在一起，菜的香气与肉香合在一起熬出浓浓的白色汤汁，看得众人直流口水。 很快，众人就你一碗我一碗的捧了大白面饼子，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汤里放了敲碎的猪大骨头，浓浓的汤汁里带着一股清逸的骨髓香，吃得众人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 石头最是夸张，光碗口那么大的白面大饼就吃了七个，外加八碗猪肉炖白菜，吃完还直喊没吃饱，气得真是没吃饱的两个小家伙一阵跳脚。 吃完饭，说好明日上工的时辰，大家心满意足的散了，各自回家。 院子里闻谦和闻浩嬉闹着，天阴沉得可怕，闻如玉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鲜艳的红唇里缓缓吐出一句话，“以为是雨，原来是灾！” 清亮的眸子闪了闪，她咬咬牙拿了雨具跟范氏打了声招呼急急忙忙的就出了门，身后跟着不放心的大石头。 跟在闻如玉后面，石头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妹子，这天都黑了，你急急忙忙的要去做啥？”小山般的身影就在闻如玉后面，踩着滑溜溜的泥泞地面，稳稳的将她护在身前。 “去找杨易，他是官，能管这事！”她这话听得石头一头雾水，瓮声瓮气的又问，“啥事啊，妹子，明天去找也不行吗？”说着，石头挠了挠头，“对了，杨易是谁，妹子，你啥时候认识的，我咋不知道！” 听着石头没完没了的问题，闻如玉直接甩给他一句，“说了你也不懂，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人命关天，快点！” 古代没有气象局，闻如玉观天象原本也就是为了自己出门图个方便，所以没有细看，这不看不知道，猛的一推算顿时就吓了一跳。 暴雨，前所未有的暴雨，八日后，一连七天的大暴雨，天灾，绝对是天灾，若是不及时开勾引渠，不知道要淹掉多少人家，要死多少人。 他此时能想起来的，自己又认识的人就只有杨易了，他是太子，各方官员无所不从，只要抓紧时间，调动两岸督府所有兵力，发动百姓挖沟引渠，将暴雨洪水引进运河，或许能够减少损失。 顾不得那么多了，人命关天，更何况是成千上万的人命，将她与杨易的所有私人恩怨都抛到了脑后，奔往镇南十里外的那处庄子。 接近一个时辰的奔走，石头倒没什么，闻如玉就累得够呛了，她喘着粗气敲响了那道沉重的朱漆大门。 第三十五章 让我抱抱 嘎吱吱，沉重的朱漆大门从里面缓缓拉开，仿佛千年古刹，地狱之门，一瞬之间，群魔尽现。 “姑娘，你找谁？”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眯着眸子找了好久才找到闻如玉的位置。 事情紧急，闻如玉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绕着老头就闯了进去，“对不住了老人家，我找杨易！”穿过玉石屏风，走进月亮拱门，后面的老头一个劲的追着喊，“姑娘，你不能硬闯，主子会怪罪的，不能，不能啊……” 老头的声音越来越远，闻如玉下意识回头一望，见那老头穿过拱门居然追错了路，她明明走的就是左边，而那老头追到右边去了。 拷，这是什么眼，斗鸡眼、青光眼、豆沙眼……难道是……反视眼？ 腹诽中，闻如玉不辨方向的一通乱闯，这该死的庄子，没事修这么大做什么，害得她找了半天居然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无奈，她只能找了个顺风口，站在那里大声喊。 “杨易，杨易，你给我出来！”喊了半天见还是没反应，看见傻傻站在身后的石头，闻如玉眸子一亮拉过他，“石头，你来喊，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用尽全力喊，就照着我刚才的话，喊！” 一声令下，石头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杨易，杨易，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揍扁你，出来，给我出来！”他这一吼，果然惊天动地，闻如玉直觉得脚下地面都在振动，耳膜都被刺得失去了知觉。 不过，她刚才是这样喊的吗，是吗？好像是！ 如此大的动静，就算是睡成了猪，也该听得到了吧，正想着，就听见一道熟悉的慢条斯理的，微微黯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如此撕心裂肺的唤孤，可是想孤了？” 闻如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一道玄金色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而来，嘴角带着一丝魅惑的、玩味的，调笑之意。 闻如玉没空跟他瞎扯，正了正脸色道：“书房在哪里，我有重要事情，必须找你！”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空调戏良家女子。 见她如此正色，杨易也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千年难得一遇的摆正脸色转身带路。 “跟我来！” 走了两步，他顿住身形，转过身来，盯着闻如玉身后的傻大个，“就她一个人，跟我来！”他的书房，岂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去的。 时间紧急，闻如玉也只能依着他，转头对石头道：“石头，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好！”要不是她要问杨易看此处地区的详细地形图，好确定最佳开沟挖渠的方案，她又何必费力去他的书房。 石头乖乖的点点头，脸上带着憨憨的笑意，“妹子，你去吧，不用管我！”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看闻如玉一副很不放心的模样，最后，杨易还是金口一张，唤了名庄上管事将石头带到花厅好生招待。 这处庄子占地面积十分广扩，闻如玉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从前院走到后院书房，似乎是用了十几分钟，怪不得，刚才她嗓子都快喊哑了，这家伙才姗姗来迟，原来是隔太远的原故。 心里有事，闻如玉也没空去欣赏庄中美景，一进到书房她立刻就肃穆起来。 “太子殿下，能不能把西南两崖的地图给我看看！” 一只白白的肉肉的小手伸到杨易面前，扑闪扑闪的丹凤眼里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冷厉光芒。 这一刻，看着眼前的人，杨易似乎看到了一位高高在上的将领，正问他要军事布防图一样，这样的气势，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农家女身上。 杨易眯起了眸子，闻如玉等得不耐烦，往前走了两步，与杨易只保持了一步的距离，她再次伸出肉肉的白嫩小手，“快点拿出来啊，洪灾要来了，你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到底是不是男人！” 杨易身子一僵，嘴角渐渐翘了起来，声音淡淡的重复着，“洪灾？从何而来？”问归问，其实他的心里已经相信了，前有同样会观天象的星月，后有更厉害的丫头，说的话是一样的，经过亲自验证后，由不得他不信。 “血夜！”平静的呼唤，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黑衣男子，低着头，“主子！” 见到来人，闻如玉眸子一缩，眉头拧了起来，血夜？换人了？那血影，是不是下去了？ 看出她的想法，杨易没有多说，平静的吩咐，“把西南地区两岸督府的地图拿来！”说着，杨易四平八稳的坐到了他的主位上。 血夜出去了，地图很快被摊在几案之上，闻如玉拿纸镇将地图压了，经过细细的一翻观察过后指着了地图上的几处要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主渠，至少三十米深，要做护坡，以免坍塌……” 闻如玉白白的小手在那地图上不停指着，她指一处说一处，长长的睫羽低低的掩着，从未抬起，那专注的神情引得某人频频失神。 此刻的闻如玉，犹如一名指点江山的女王，须臾之间，江山尽握，万里江河，尽由她说。 随着闻如玉口若悬河，杨易深沉的眸子渐渐泛起一丝奇异光彩，他时不时就抬头看她一眼，近看之下，丫头的样子更显细致，尤其那双集妖娆与清纯为一体的眼晴，仿佛会闪动的星星，照进了他的心里。 这神态，语气，让他想起那个日夜思念的人。 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易儿，你看为娘的晚礼服漂亮不？”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说得口干舌燥的闻如玉猛一抬头，刚好对上杨易那双泛起丝丝奇异涟漪的眸子，心中不由得一慌别开眼去。 一连猛灌了两杯茶水，闻如玉才恢复平静，“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接下来就看太子殿下你，表演啦！”闻如玉很爷们儿的挑了挑眉，转身就要走。 突然，她只觉得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撞进了一个怀里，铁钳般的臂弯将她牢牢困住，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翼，使得她的动作慢了半拍。 “喂，你干什么，快开我！”闻如玉使了使劲，试图将杨易推开，可腰间手臂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又加紧了力道。 她被勒得呼吸都为之一窒，耳边响起他略带一丝悲伤的黯哑。 “别动，让我抱抱！” 第三十六章 喝酒发疯 从庄子里出来了半个时辰，闻如玉都还能感觉到杨易刚才抱她时微微颤动的心，他是在想念谁？难忘的初恋，还是望而不得的有情人？ 甩掉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那丝淡淡的不安轻轻抚平，望了一眼桃源镇的方向对石头招了招手，“石头，走，带你喝酒去！” 夜露深，湿气凌，华天南已经在济世医馆的阁楼坐了整整一个时辰，他不是爱酒之人，但今天却特地为了与她的约定，跟千金酒铺的那一位打了一架。 要不是他输得巧妙，恐怕也没办法拿到这两坛子近期在上流贵族之间风靡起来的红葡萄酒。 雕楼玉彻，微风拂动，淡淡的葡萄酒香萦绕鼻尖，石桌上的琉璃杯中，胭脂如血，随着杯体的晃动，在晶莹剔透的杯壁上留下薄薄的一层胭霞，一如少女羞涩的脸，红得令人心醉。 “哇，这葡萄酒好香啊！”一进后院，闻如玉就闻到了葡萄酒所独有的醉人清香，这香气怎么跟她卖给深酒巷子里那张秘方酿出来的顶级红葡萄酒一毛一样。 听到这声音，华天南那轻轻扣着杯壁的手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自然，他走到栏前，眼神亮了几许，“你来了！” 看到跟在闻如玉身后的石头，脸上神情明显一愣，随即淡淡一笑道：“上来吧，恭候多时！” 闻如玉一边上楼一边哈哈笑着，“华大才子请客，不来的是傻瓜！”她拎着裙摆噔噔噔地上了阁楼。 走到圆石桌前，大大方方的坐下，闻玉如弯弯的眸子噙着笑，她拍了拍身旁的石墩，“来，石头，坐这儿！”说完，又去看华天南，“华大才子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吧！” 石头华天南是见过的，同样，他也知道石头与华天南的关系，啪的一声他将酒坛子上的泥封揭开，洒香四溢中淡淡笑着，“当然不介意，只要你肯来！” 忽略掉他话里更深层次的意思，闻如玉接过酒杯拿在手里轻轻摇晃起来，“这种红葡萄酒呢，要这样轻轻的摇晃，好让它与空气充分接触，酒的芬芳才能更加浓烈的释放出来！” 说着闻如玉歪了歪头，“怎么样，是不是酒香更浓更香更醉人了？” 学着她的样子，华天南轻轻握住了矮角杯子，就在他要端起来的瞬间，只觉得手上一热，一只白白肉肉的小手就盖在了他的手上。 那温柔滑腻的感觉仿佛电流般击得他浑身一麻，险些就将手挥了出去。 耳边传来他清脆好听的声音，“你这样拿杯子可不行，手上的温度会改变掉酒的纯度，这样酒就不香了！”闻如玉轻轻将他的手拿开，又托起他的手掌将矮脚杯底放到了他拇指与食指之间。 “要这样拿才行，来，试试！”闻如玉摆出她喝红酒的老姿态，将如何喝红酒的步骤一点一点讲给他听。 那专注的神情，俏皮的微笑，如三月里的春风吹得华天南心猿意马，只觉得脑子只嗡的一声，整颗心都被她牵引着，什么也没听进去。 对于某人的异常，闻如玉完全没发现，不是她不够细心，而是她肚子里的馋虫已经被勾得快要爬出来了。 大大的喝了一口，深吸气，满嘴馥郁芬芳冲击着她的味蕾和神精，淡淡的洒精刺激得她精神为之一怔，她砸吧着嘴，回味无穷的叫道：“爽！” 美酒下肚，心情都似好了几分，闻如玉侧脸去看石头，见他酒杯里空空的，杯壁上长长的红色酒线自杯口丝丝向下滑落。 而石头，正满脸尴尬的瞪眼挠头，看着她。 “石头，你的酒呢？”她放下杯子，不会一口就喝光了吧。 难得的，石头脸色一红，憨憨的笑了笑，“我，我觉得还是大口大口喝酒比较畅快！” 其实他是想说干嘛拿这么漂亮的杯子来喝酒，喝酒就该用海碗，不过，看闻如玉那一副陶醉的神情，他选择闭嘴。 挠着头，石头看了一眼华天南，吱吱唔唔的吞了吞口水，“那个，我，我可不可以要点肉？”他就是觉得光喝酒没有肉哪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才是真男人！ 华天南被他憨憨的样子给逗乐了，觉得眼前这个小山般的大块头心思单纯，质地淳朴，品质如此淳厚的人，值得一交。 举起酒杯，他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爽快，来，石头，华某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一仰脖子，华天南咕噜噜将半杯葡萄酒牛钦干净，嘴角一丝细细的胭红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襟里，张嘴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让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这样的动作，直接吓到了随侍一旁的小厮‘南书’，他家公子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模样，今天是不是撞邪了，居然如此反常。 舔完了唇，华天南又给闻如玉添了小半杯，这才叫了南书，“去、换碗来，顺便看看厨房的菜都好了没有，让他们多上点肉食！” 南书不乐意的撇撇嘴，一路咕哝着办事去了，很快，就有小厮端了一道道小菜上来，六素两荤，一个全肉拼盘。 拼盘里的肉分成了八个小堆，全是白切，颜色淡淡的，中间配了红油蘸水，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怎么样，可还满意！”华天南微笑的眸子看着石头，就像在看他的弟弟，语气里充满了纵容。 两杯红酒下肚，闻如玉的脑袋有点晕了起来，原本清澈的眼里好似朦了一层薄薄的雾纱，朦朦胧胧的，看得华天南微微失神。 石头抱着那一大盘子肉拼吃得欢快，包着满嘴的肉，直说华天南是个好人。 而华天南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闻如玉身上，此时见她微微熏醉，软软的趴在石桌上，粉红的唇角边还挂着一滴葡萄酒。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想要帮她试去唇边残留的美酒。 突然，闻如玉打了个酒嗝就睁开眼来，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一把就拉了过来。 “哥们儿，有酒有肉，没有音乐怎么行，来，music，响起来！” “我滴热情，嘿，好像一把火，燃烧着整个沙漠哦哦哦……” 闻如玉的酒疯犯了，拉着华天南又唱又跳了老半天，嘴里蹦出来的词和曲子没一个听得懂，搞得华南天一头雾水。 搞得他这个有名的才子都开始怀疑，他的才子之名是不是名不附实，他是不是懂得太少了。 第三十七章 私情败露 闻如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趟在新搭建的临时住房里，听着外面忙得热火朝天的声音，她揉揉眉心起了床。 走到外面，到处都没有寻到母亲的影子，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见闻伯平正坐在一块地基石上晒太阳，她走过去打招呼，“爹，早啊，我娘呢？” 闻伯平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娘被你气跑了，你是个还未出嫁的女子，半夜跑出去与陌生男子喝酒，像什么话！” 心知这个时代的封建，闻如玉不置可否的吐了吐舌头开始撒娇，“那不是还有石头在嘛，爹，娘到底去哪儿了！” 看着眼前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看着那渐渐成形的地基，闻伯平的语气稍稍放平，“今天早上官府发了告示，说是家中有成年男丁的全部到稻场集合，咱们家里除了石头，就是我，你娘怕官府怪罪，就替我去了。” 闻如玉点了点头，心中了然，看来是杨易开始行动了，照集村民肯定是去挖沟渠的。 太子就是太子，这行动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突然，她又想到自家的问题，男丁都去挖水渠了，那她家的房子怎么办，凝眸往那些劳碌的身影里一看，果然不是原先的村民。 在人群里寻到李祥的身影，闻如玉小跑几步走过去，露出一个诚意十足的笑，“李大叔，谢谢啦，难为你在这种时候还能找到这么多人来帮我建房子。” 说着，闻如玉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才笑眯眯的道：“大家这几天辛苦一下，赶十日把房子建起来，建好了每人多发一吊铜板，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了！” 想了想，闻如玉又补充道，“对了，今天中午给大家加菜，糯米蒸排骨！” 有人立即附和，“好咧，保证完成主人家的吩咐，大家加把劲儿，中饭多吃点糯米蒸排骨喽！” 干活的人们轰的一声又是一阵附和，甩开膀子加足马力干得热火朝天。 见闻如玉如八面玲珑，又出手大方，几句话就把大家的积极性给调动了起来，李祥拿着图纸乐呵呵的递上前来，“闻姑娘，你真行，你要是个男子，大叔肯定把女儿许给你！” 话音一转，李祥指着图纸上的一处，“闻姑娘，你看看这里，是不是该在后院挖上一个池溏，再在这边，这边挖上两条沟渠，可以将水引出去，要是再下昨日那种暴雨，房子也不会被淹。” 闻如玉正有此意，没想到人家倒想到她前面去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将图纸递还回去，清亮的眸子闪了闪，微微笑道：“这法子挺好，李大叔，近日阳河两岸的确有大暴雨，别光顾着我们家，你自己家也要先防着。” 想了想，闻如玉继续说道：“最好是在家里存点米粮，再备些能够在水里飘浮的东西，不管会不会暴发洪灾，防患于未然嘛，呵呵！” 收起图纸，李祥看了看天，有点忧心忡忡的，“是啊，要变天了，这暴雨也不知道会下多大，连官府都全员出动了，听说今早县太爷还亲自去阳河两岸堪察地形，应该是为开挖沟渠的事。” 顿了一下，收回目光，李祥脸上又浮起一会心的微笑，“姑娘说得对，是该备着些，今晚我就回家准备好，明儿要去趟镇上，顺便再给姑娘家也带些。” 县太爷？听到县太爷，闻如玉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张彩兰，也不知道闻伯海到底有没有把那簪子送给她的野花儿。 她把簪子送出去，等的就是闻伯平与人翻脸，然后狗咬狗，将害她爹断腿的人给咬出来，这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该找机会推一把才是。 正想着，远远的就看见村子口，范氏和石头领着两个闻谦和闻浩回来了。 等到几人走近，闻如玉才发现，范氏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石头也是，握着拳，好像很想发飚又憋着不敢发飚的样子，闻浩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闻伯平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他笑了笑，向年龄最小的闻浩招了招手，“浩儿，过来，到爹爹这儿来。” 原本闻浩还憋着，听到爹爹如此亲切的唤他，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着跑了过来。 他一头栽进闻伯平怀里，呜咽着道，“爹爹，二伯，二伯打我！” 闻如玉一听闻浩被打了，眸子里冷光一闪，果然就看到闻浩左边脸蛋上有几道红红的巴掌印。 抱着呜呜哭泣的闻浩，闻伯平脸色诧异的看向走过来的范氏，“他二伯为什么打浩儿？” 他们跟本家最近并无来往，这二弟突然跑到稻场把他家的人打了，打的还是他最小的儿子，想着，闻伯平心里就升起了一丝怒气。 范氏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就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二伯气冲冲见到我就冲上来要打我，石头挡下他，他没打着转身就给了浩儿一巴掌，还说要怪就怪他有个手贱的姐姐……” 说着，范氏渐渐红了眼眶，“好端端的，我们没招他没惹他，他这样说我们家玉儿，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闻如玉冷眼瞧着，心思却是飞到了别处，看来那簪子的事暴光了，闻伯海这几天之所以没找上门来，应该是怕闹大了让他们家的母老虎知道他在外面养了野女人吧。 哼！为了个野女人，打孩子出气算什么本事，她倒要看看他那野女人到底会不会把他给咬出来。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第二天，闻如玉果然就听到了闻伯海在外面养了野女人的传闻，一想到闻伯海的老婆姚氏那副泼辣样子，她真的好想去本家那边数数闻伯平的脸上到底被挠了几朵花。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第三天，闻伯海被衙门传了去，公堂之上，他一口咬定这簪子是闻如玉送的。 这下好了，正中张彩兰的下怀。 第四天，闻如玉也被传去了衙门，公堂之上，她充分利用了她那双清澈如水，明亮如湖的大眼睛，可爱的，纯真的笑脸上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她不承认，张彩兰又没有证据，簪子又是从闻伯海那野女人处寻得的，更合况，这簪子自从他捡到再送给姚氏，期间过程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闻如玉自然撇得一干二净，气得张彩兰当场就折了那根梅花簪。 此战，闻如玉完胜。 只不过，遗憾的是闻伯平那野女人来头还挺大，似乎是个什么与皇商沾边的远房亲戚。 想要利用两人狗咬狗来查出暗害闻伯平的幕后之人的想法是行不通了，闻如玉只能另想它法。 第三十八章 法华净空 闻如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趟在新搭建的临时住房里，听着外面忙得热火朝天的声音，她揉揉眉心起了床。 走到外面，到处都没有寻到母亲的影子，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见闻伯平正坐在一块地基石上晒太阳，她走过去打招呼，“爹，早啊，我娘呢？” 闻伯平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娘被你气跑了，你是个还未出嫁的女子，半夜跑出去与陌生男子喝酒，像什么话！” 心知这个时代的封建，闻如玉不置可否的吐了吐舌头开始撒娇，“那不是还有石头在嘛，爹，娘到底去哪儿了！” 看着眼前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看着那渐渐成形的地基，闻伯平的语气稍稍放平，“今天早上官府发了告示，说是家中有成年男丁的全部到稻场集合，咱们家里除了石头，就是我，你娘怕官府怪罪，就替我去了。” 闻如玉点了点头，心中了然，看来是杨易开始行动了，照集村民肯定是去挖沟渠的。 太子就是太子，这行动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突然，她又想到自家的问题，男丁都去挖水渠了，那她家的房子怎么办，凝眸往那些劳碌的身影里一看，果然不是原先的村民。 在人群里寻到李祥的身影，闻如玉小跑几步走过去，露出一个诚意十足的笑，“李大叔，谢谢啦，难为你在这种时候还能找到这么多人来帮我建房子。” 说着，闻如玉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才笑眯眯的道：“大家这几天辛苦一下，赶十日把房子建起来，建好了每人多发一吊铜板，我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了！” 想了想，闻如玉又补充道，“对了，今天中午给大家加菜，糯米蒸排骨！” 有人立即附和，“好咧，保证完成主人家的吩咐，大家加把劲儿，中饭多吃点糯米蒸排骨喽！” 干活的人们轰的一声又是一阵附和，甩开膀子加足马力干得热火朝天。 见闻如玉如八面玲珑，又出手大方，几句话就把大家的积极性给调动了起来，李祥拿着图纸乐呵呵的递上前来，“闻姑娘，你真行，你要是个男子，大叔肯定把女儿许给你！” 话音一转，李祥指着图纸上的一处，“闻姑娘，你看看这里，是不是该在后院挖上一个池溏，再在这边，这边挖上两条沟渠，可以将水引出去，要是再下昨日那种暴雨，房子也不会被淹。” 闻如玉正有此意，没想到人家倒想到她前面去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将图纸递还回去，清亮的眸子闪了闪，微微笑道：“这法子挺好，李大叔，近日阳河两岸的确有大暴雨，别光顾着我们家，你自己家也要先防着。” 想了想，闻如玉继续说道：“最好是在家里存点米粮，再备些能够在水里飘浮的东西，不管会不会暴发洪灾，防患于未然嘛，呵呵！” 收起图纸，李祥看了看天，有点忧心忡忡的，“是啊，要变天了，这暴雨也不知道会下多大，连官府都全员出动了，听说今早县太爷还亲自去阳河两岸堪察地形，应该是为开挖沟渠的事。” 顿了一下，收回目光，李祥脸上又浮起一会心的微笑，“姑娘说得对，是该备着些，今晚我就回家准备好，明儿要去趟镇上，顺便再给姑娘家也带些。” 县太爷？听到县太爷，闻如玉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张彩兰，也不知道闻伯海到底有没有把那簪子送给她的野花儿。 她把簪子送出去，等的就是闻伯平与人翻脸，然后狗咬狗，将害她爹断腿的人给咬出来，这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该找机会推一把才是。 正想着，远远的就看见村子口，范氏和石头领着两个闻谦和闻浩回来了。 等到几人走近，闻如玉才发现，范氏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对劲，石头也是，握着拳，好像很想发飚又憋着不敢发飚的样子，闻浩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闻伯平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他笑了笑，向年龄最小的闻浩招了招手，“浩儿，过来，到爹爹这儿来。” 原本闻浩还憋着，听到爹爹如此亲切的唤他，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着跑了过来。 他一头栽进闻伯平怀里，呜咽着道，“爹爹，二伯，二伯打我！” 闻如玉一听闻浩被打了，眸子里冷光一闪，果然就看到闻浩左边脸蛋上有几道红红的巴掌印。 抱着呜呜哭泣的闻浩，闻伯平脸色诧异的看向走过来的范氏，“他二伯为什么打浩儿？” 他们跟本家最近并无来往，这二弟突然跑到稻场把他家的人打了，打的还是他最小的儿子，想着，闻伯平心里就升起了一丝怒气。 范氏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就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二伯气冲冲见到我就冲上来要打我，石头挡下他，他没打着转身就给了浩儿一巴掌，还说要怪就怪他有个手贱的姐姐……” 说着，范氏渐渐红了眼眶，“好端端的，我们没招他没惹他，他这样说我们家玉儿，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闻如玉冷眼瞧着，心思却是飞到了别处，看来那簪子的事暴光了，闻伯海这几天之所以没找上门来，应该是怕闹大了让他们家的母老虎知道他在外面养了野女人吧。 哼！为了个野女人，打孩子出气算什么本事，她倒要看看他那野女人到底会不会把他给咬出来。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第二天，闻如玉果然就听到了闻伯海在外面养了野女人的传闻，一想到闻伯海的老婆姚氏那副泼辣样子，她真的好想去本家那边数数闻伯平的脸上到底被挠了几朵花。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第三天，闻伯海被衙门传了去，公堂之上，他一口咬定这簪子是闻如玉送的。 这下好了，正中张彩兰的下怀。 第四天，闻如玉也被传去了衙门，公堂之上，她充分利用了她那双清澈如水，明亮如湖的大眼睛，可爱的，纯真的笑脸上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她不承认，张彩兰又没有证据，簪子又是从闻伯海那野女人处寻得的，更合况，这簪子自从他捡到再送给姚氏，期间过程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闻如玉自然撇得一干二净，气得张彩兰当场就折了那根梅花簪。 此战，闻如玉完胜。 只不过，遗憾的是闻伯平那野女人来头还挺大，似乎是个什么与皇商沾边的远房亲戚。 想要利用两人狗咬狗来查出暗害闻伯平的幕后之人的想法是行不通了，闻如玉只能另想它法。 第三十九章 目之所触 生平第一次，闻如玉是真的，很认真的听了一次和尚讲经，以前的她都是自己看经书，哪里需要听。 一段讲毕，清清的眸子顺着视线前端越来越密集的脑袋向前看去，很简朴的圆形佛台，两层楼，阳光透过雕花的檀木柱子漏了进去，刚好可以让人看到里面盘坐的几道人影。 闻如玉的视线很好，好到纵使隔了一百多米，她依然能够看见那一袭纯白僧衣中，小和尚微微垂首的脸。 他手持念珠，怜悯众生般低垂着眼睑，仿佛为了渡化众生而来，在滚滚红尘中开出一朵菩提之花，与生共免！ 佛台之下，红尘之中，那些前来聆听颂佛的痴人，仿佛感觉不到头顶的烈日般，虔诚的微仰着头，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多么和谐的一幕啊，闻如玉微微一笑，将目光从那道纯白僧衣上移开，想着今天中午要吃些什么。 突然，胳膊被人碰了一下，闻如玉回头一看，是范氏，“你这丫头，左顾右盼的在找谁？” 范氏手是的包袱没了，只剩下一块蓝底碎花的棉布被她捏在手里，见四周悄声一片，范氏连忙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把声音压得很低，“用这布垫着点坐，省得起热疹！” 在夏天，如果坐了太过滚烫的地面，再加上屁股上有汗的话，是很容易起疹子的。 闻如玉心中一暖，听话的挪了挪屁股，范氏给她铺上，两人就地又坐了下来。 然而，就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中间只隔了五六个人的地方，两名看上去明显是丫鬟的女子和一名男子，他们的眼神时不时的瞟上闻如玉母女一眼后又低下头去窃窃私语。 “怎么样？小姐吩咐的事都准备妥当了吗？” 其中一个丫鬟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低低的询问。 而他身边的男子猥琐的笑了笑，冲着丫鬟眨了眨眼悄声道：“放心吧，回春堂的合欢散，很烈的，包准那贱人被糟蹋成废物。” 那丫鬟面色一红，羞涩的睨了男子一眼又问，“有几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男子借着宽大的衣袖将那丫鬟的手拉在手里捏了捏，顿时感觉浑身一阵燥热，喘了一下才不确定的回答。 “应该有八个，事先往房里放了药关着，想必现在那屋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看着两人勾勾搭搭的模样，另外一名丫鬟嫉妒的眼神闪了闪，酸酸的说了一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办砸了小姐交待下来的事，可别连累了我！” 手拉着手的两人同里瞪了这说话的丫鬟一眼，很不情愿的放开，那男子端正了脸色，“要你多嘴，要不是上边儿那位爷在，小姐吩咐了绝对不能惹，我早就将她掳了去！” 闻如玉还不知道，一场专门针对她的恶毒计划正在悄无声息的慢慢展开，就好比一张铺开的无形大网，就差她这条鱼儿上钩收网了。 颂经很快结束，前来聆听颂经的人自发的起身，合十，唱“南无阿弥陀佛”。 一时之间，山野震动，八方龛合，滚滚颂音如轻拂而过的风，卷起片片佛云铺天盖地而来。 闻如玉只觉得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耳膜都快被音波刺破了，好容易抬起手抠了抠耳朵，突然间，感觉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似有感应般，她抬头，眯眼，顺着感觉一眼望去，半开合的眸子里，一抹纯白刹那间凝在了眼底。 着了魔似的，红唇之间轻轻的，似呢喃般的两个字脱口而出，“净空？” 目之相接的刹那，两人的视线仿佛跨越了千年，历经金戈铁马的征伐，浴血城池的洗礼，皇权更替的江山，穿越时空的迷茫，踏破重重时空，在这一刻相遇。 那一袭纯白僧衣在数千虔诚信徒的‘南无阿弥陀佛’声中定定的立在那里，那个高高的佛台之上。 闻如玉的心，漏跳了半拍，只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掌控，那种不安，彷徨，七上八下的感觉让她慌乱的别开了眼，转身就逃。 心慌之下，居然没注意到脚底的一个坑洼，脚下猛的一崴，重心不稳之下，身子斜斜的就往前扑去。 “玉儿，小心！”范氏刚才就看闻如玉的脸色不对，刚想叫住她问问，就见她身子一歪向前扑去，她伸手一抓捞了个空。 一时心急，范氏的声音就特别的大，这一喊，好了，附近方圆三百米以内人的目光唰唰唰的就盯了过来。 许是碍于净空的面子，没有人责怪于她，只不过那一道道钉子似的目光落在脸上，也让她生生的疼了一下。 被无数道目光如此注视，范氏面色僵了僵，急忙上去要扶闻如玉。 就在此时，烈日之下，几道人形阴影讯速飘了过来，耳边响起一道恶狠狠的声音，“上，抓人！” 范氏伸在空中的手微微一滞，抬头看去，就见三四名陌生人已经冲到近前，其中一人趁闻如玉心慌意乱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瞬间，往她脸上洒了点什么。 范氏大急，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身子一轻就要上前，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眸色一暗，眼里泛起一丝愤怒，“玉儿，凝息！” 她只能出言提醒，闻如玉伏在地上的阴影里微微勾了勾唇角，又来暗算她，麻麻个咪的，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她不善毒，心中虽然愤怒，却不得不屏息凝神，将刚才不小心吸入鼻端的一丝异样香味压入腹中。 清澈的眸子忽明忽暗的闪了闪，突然间，她只觉身子一软，想要撑起的手掌噗的一声又被沉沉的压了下去。 恍忽中，仿佛又回到了几天前被梅若鸿扛在肩上飞奔的时刻，一颠一颠的，颠得她好想吐，可她没吃早饭，也没吃午饭，哪里吐得出来。 耳边风声呼呼刮过，身体渐渐热了起来，意识却出奇的清醒，她想要说话。 可是，一张口下巴就酸得厉害，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她的身体越来越热，那种想要被人揽在怀里狠狠疼爱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该死，是媚药，闻如玉清醒的直想把那暗算她的人祖宗十八代都全部翻出来问候一遍。 身体越是不听使唤，她的意识就越是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又是那道恶狠狠的，不怀好意的声音，“嘿嘿嘿，这一次看你怎么躲，敢得罪我们小姐，就要有随时丢命的觉悟，好好享受吧，这次爷可是给你准备了一屋子的人呢！” 第四十章 尴尬与暧昧 小姐？她得罪过身份最高的小姐，貌似就是张彩兰了，难道是她？ 思忖间，就觉得扛她的人停了下来，紧接着是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应该是走进了某荒郊野外某处让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房子。 听脚步声，一共六个人，隐隐的，她好像听到人在情绪失控或者精神崩溃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叫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头，仿佛受到某种牵引般，开始泛晕。 突然间，闻如玉感觉手指上好像有了一丝力气，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果真能动，不过依然很费力气。 脑海里的晕炫感越来越强，不过身上的力气也在一丝一丝恢复，刚才听到的那些叫声此时已经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有人在救饶，意识模糊，语无伦次，“不要，给我，不要，啊……” 抬起沉重的眼皮，地上的青石砖和扛着她那人的腿一阵乱晃。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股浓烈的男性分泌物气息扑面而来，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几道语无伦次的迷乱声听起来简直就在耳边。 要是到现在，她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那就是猪脑子了，很明显，屋子里的人跟她中的是同一种媚毒，因为时间太长，这些人还没把她给送来，所以就忍不住开始相互解决了。 好一堆竹马竹马啊，一想到金灿灿的大菊花爆出妖艳的红，她就忍不住想吐。 “呕……”她没吐，扛她的人倒是先吐了。 “没出息的东西！”一声呵骂，她被人接了过去，紧接着就凌空飞了起来，砰地一声重重砸到一张塌上。 闻如玉痛得眼泪直流，想要大喊却发出了一声连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会浮想联翩的嘤咛。 该死，极度炫晕之下，她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剧痛和嘴里的腥甜使得她又清醒了几分，身体像块烙铁，热得不像话。 好邪恶的媚毒，居然能够让人中毒的时候保持清醒，深度中毒的时候又渐渐失去意识，倒是看得起她。 砰的一声，门被关门，房间里立刻就暗了下来，门外响起那人猥琐的尖笑声，“嘿嘿嘿，好好享受吧，可千万要叫出来，嘿嘿……” 闻如玉眼里的一丝清明嗖地转冷，好在上一次在桃花渊里采了不少稀有草药，都被她配制成了防身药品随身携带，其中就有古穿必备的媚药解毒粉。 虽然不配套，但吃了总比不吃强，那些人也绝对想不到她还会医，还能配制药粉，所以她的荷包还在。 说来话长，其实从他被扔进屋子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也不管有用没用，将那纸包好的一小包药粉通通吃进嘴里。 做完这一个动作，她的身体再次软得像水蛇般瘫软下去，头顶传来几道粗重的呼吸声。 糟糕，刚才进来的时候这些人都相互安慰过了，所以见到她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这会儿完事，立刻就红了眼。 他们穿着破布条一样的衣裳，身上的青紫淤痕像是染了颜料一般，下半身更是旖旎，青一色，古代小帐篷。 “美人，有美人……” 一屋子的男人，流着口水，喘着粗气，衣不蔽体的向她扑了过来。 闻如玉想要起身，想要一脚暴了他们，可她最多就只能软软的挥挥手臂，绵绵的哼哼唧唧，那模样，倒更像是在故意勾人的魂。 看着扑过来的几人，下半身还支撑着让她恶心的帐篷，心下一横，一口咬在了自己舌尖上，鲜血与疼痛的双重刺激使得她又多了一丝力气，想要就着塌向墙壁里滚，身子一动，又给弹了回来。 人已经近在咫尺，她抬了抬脚，那软绵绵往外踢腿的动作，像是在热烈欢迎，此时的她，恨不得能晕死过去。 就在她闭了眼准备认命的时候，砰地一声房门被人踢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道充满佛性的空灵声自门口传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闻如玉勾了勾嘴角，心神顿时一松，谁知，她这一松懈下来，身体里刚刚被强行压制下去的燥热感像是发了疯一般反扑回来。 拷，还让不让人活了，闻如玉暗骂一声，舌尖被他第三次咬破。 一抬眼，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砰砰砰的几道声音，那扑过来的几人就被飞了出去。 一时之间，屋子外面的惨嚎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闻如玉寻声望去，逆着的光影里静静站着一道修长人影，一袭纯白僧衣在那光影里泛出丝丝柔和的光，照得她心中一片温暖。 她知道是净空，但是，可是，怎么可能会是净空？他来救她？这么巧？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没事吧！”很平常的问话，但是听在闻如玉心里，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怪异，似乎，好像，有点，关心她的样子。 “嗯……”闻如玉想要说，嗯，没事，可一张口就变成了一声娇媚的嘤咛，急得她恨不得立刻把那个字给吞回来，心中不停默念，‘罪过罪过，菩萨莫怪，小女子只是中毒，不是有意要勾引小和尚的。’ 闻如玉半掀着眼睑望去，逆着光，她能够很清晰的看见那一袭纯白僧衣内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心中的罪恶感顿时又多了几分。 可能是她配制的药粉开始发挥作用，脑袋没有刚才那么炫晕了。 “女施主，你中了毒？” 此时，净空从耳朵根到脖子里，都是红的，只是逆着光看不出。 原本刚才亲眼看见闻如玉被掳，他就想拜托太子殿下前去相救。 可是，等他一回头，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留下来的侍卫说是阳河南岸挖掘渠沟时出了问题，所以被人请了去。 等他再次转头时，闻如玉已经被人扛着跑了很远，因为相隔堪运，人又太多，他救援不及，只好等到人群散去，他才跟着一路追了出来。 他修的乃是坚定禅心的佛家心经，手上没有拳脚功夫，只有纯内力，从三岁修炼至今，这就是为何他只坐在那高台之上，不用扩音器，声音就可以传遍八方的原因。 闻如玉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就又成了一声变相的勾引，反正体内的药力正在逐渐消散，再等一会儿，只要再等一会儿她就能正常说话了。 她没有反应，净空也不再询问，沉默间，气氛显得很尴尬。 特别是在那满地白色分泌物的气味中，一朵洁净的莲台，一个中了媚药，软软趟于塌上的女子，那气氛，怎么看都觉得暧昧。 可是，跟一个小和尚暧昧，可能吗？ 第四十一章 孤来晚了 柔和的光影里，看不出净空是什么神情，就在闻如玉以为他只会那样静静站立的时候，他动了。 心微微一慌，闻如玉软软的挥了挥手臂，声音绵软得好似一汪春水，“别……别过来……，很快……就好……” 想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能够正常一点，她说得很用力，但她还是为她的那疑似发*情般的声音懊恼，心里的罪恶感愈加强烈，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己的鄙视。 现在的她，药性未褪，哪里敢让男子近身，他长得那样好看，说不得若是一上来，她脑子一晕，药性发作，一不小心将他给那个什么什么了，那她岂不是…… 禁忌之恋吗？nonono，她不能这么邪恶！ 净空伸出去的手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僵在半空，想起刚才她那软糯娇柔的音调，耳朵根又红了几分。 过了半晌，在心底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清心咒的净空才回过神来，看着瘫软在塌上的闻如玉，心底不可抑制的微微一疼，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笑意，是他着相了。 闭了闭眼，好让心能够恢复平静，六日前方丈师傅就对他说过，他的劫，躲不过，若是无法守住本心，不如堕入万丈红尘，好为来世破开这道心魔。 “阿弥陀佛，贫僧去外面等女施主！”说着，闻如玉就看见那道修长身影揖了一礼向门外走去。 不知为何，倒逆的光影里，他那落寞的背影像是一根针刺进了她的眼底，让她忍不住微微心颤，鼻子，在微微泛酸，泪，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是特意来救她的吗？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忍不住要去想，她本来就是倔脾气，一但对某件事情产生了兴趣，就非要有个结果才肯罢休，牛角尖一但钻进去就很难再出来。 闻如玉知道自己的毛病，可前世今生，她还是她，她都是她，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从未改变，所有的毛病依然还在，她想改，但找不出改的理由。 脑子里在跑火车，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 约半个时辰后，就在她能独立起身坐起来的时候，她听见了外面的门被打开的声音，进来的脚步声很多，有十几个，很整齐，像是训练过。 其中一道脚步很快，像是在飘，她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清，突然，房门一开，门外的光再次漏了进来。 这一次，她看清了，那逆着的光影里站着的人是杨易，高大挺拨的身姿看起来有点风尘仆仆，衣袂之间还留有新的折痕，是骑马时才能留下的痕迹。 “你来做什么？” 闻如玉声音微冷，声线却依然娇软，她斜坐在塌上，两支胳膊死死撑着，虽然很费力，但这样有助于体力的恢复。 杨易没有说话，长长的影子着顺着光一直延伸到了塌上，将她笼罩进去。 “是孤……来晚了！”杨易开口，声线从未有过的温柔，又像是克制般的微凉。 他缓缓靠了过来，将闻如玉揽入怀里，许是感觉到她身体的燥热，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一紧，眸子看向窗外，声音凝结成冰，“杀，一个不留！” 门外有人立即应声，“是，主子！”是道陌生的声音，那个叫做血夜的新暗卫。 人退走了，闻如玉卷起的睫毛扑闪了一下，语气稍稍缓和，“你怎么会来？”她努力的克制，声线终于正常了几分，不再那般酥柔到骨子里的娇软。 那只揽住她的手再次紧了紧，像是在抱着什么宝贝，热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额头，痒痒的，她微不可查的避了开去。 然而，就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杨易的手轻轻松了松。 “竹月！”他紧抿的唇突然张了张，叫出一个侍女名字。 门外，一名身着杏色儒裙的女子低头走进来矮身一伏，“主子！” 杨易起身，面无表情的吩咐，“把她的毒解了，送回去！”那侍女面色微愣，抬起头来看了闻如玉一眼又讯速低下头去，“是，主子”。 那侍女脸上的神色与杨易如出一辙，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杨易来了，那净空呢，他不是说在外面等她的吗？ 闻如玉的眸子越过杨易向门外看去，除了分立两侧，神色肃穆的两行灰衣侍卫，就是火辣辣的烈日了。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没人？难道是被杨易给吓跑了？ “殿下，那个……” 闻如玉主动与他说话，杨易微微错愕，漆黑的眸子看了过来。 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闻如玉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净空大师呢？” “净空？”他刚才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院子里有人，地上除了零星的一些血迹和几颗牙齿，并没有其他人，就连刚刚杀掉的那些人，也是他赶来的时候在半路上抓的。 看杨易的表情，闻如玉就知道坏事了，既然净空躲开，很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过。 她倒好，脑残的想也不想的就把人给供了出来。 果然，杨易漆黑的瞳仁深深的沉了下去，像是一个幽暗而深邃的漩涡，仿佛要将闻如玉吞噬进去，将她一眼看穿。 半晌，他才声音冷冷的问，“净空？他来过？”净空之名，在这一次开坛颂佛之后，一呜惊人，原本很多还不知道有他存在的百姓几乎是一次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若是引起什么误会，污了人家小和尚的名声，那才是天大的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人生在世总得脑残几次，佛主千万不要怪罪！’ 闻如玉在心底默默念叨，就看见杨易疑惑的眼神，清亮的眸子顿时闪了闪，果然，天家之人生性多疑，换哪一个朝代都一样。 而杨易疑惑的是，他离开的时候净空正在传颂佛法，并未结束，去法华寺也不顺路…… 转念之间，杨易就想到了很多。 这时，那名叫做竹月的侍女给闻如玉把完脉后就出了房门，似乎是配制解药去了。 尴尬的露出一个笑容，她的声音有点无力，“呵呵，是他救的我，当时我被掳走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可能他也看见了吧！” 她本来是想说，人家救不救我与你何干，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眸子偷偷瞄着杨易那张像是被冰雪冻住的脸。 第四十二章 暧昧暧昧 不一会儿，竹月手里拿着一小碟褐色的药水走了进来。 来到塌前，竹月微微将头一低，把那碟子里的药水用汤匙调均，“姑娘，您是先前服用过什么解药吗？” 对于净空的事，杨易没有多问，闻如玉的双臂有点麻，一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什么血色，额头渗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 吃力的抬起一条手臂，闻如玉娇软无力的说道：“吃了一点我自己配制的药粉，可能不对症，你这碟子里装的是什么？” 她想说看起来有点恶心，能不能用别的办法解毒，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必竟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见闻如玉皱眉，眸子微闪，杨易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问话，“她中了什么毒？” 竹月闻言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是杨易身边四大丫鬟之一，擅医。 她搞不懂太子殿下为何会对一个普通的农家女上心，要知道，在宫里就算是他的亲妹妹含蕊公主生病，他也不会多问一句。 然而现在，太子殿下放下南阳河岸决堤的大事从半路折回来，就为一个中了媚毒的农家女？ 主子问话，竹月不敢怠慢，端起碟子对杨易微微一福身道：“回禀殿下，姑娘中的是合欢散，媚药里比较特殊的一种，分红白两剂。” “合欢散？两剂？”杨易缓缓重复的声音冰寒彻骨，那阴沉的脸色，好像中毒的人是他一样。 竹月自八岁起就一直跟在杨易身边，当然了解他现在这种表情代表了什么，娉婷玉立的身子轻轻一颤，就要跪下。 闻如玉一声不悦将她打断，“竹月是吧，你过来！” 竹月微愣，似乎是没有料到一个农家女竟然敢以这样的口吻来使唤她，心中虽然不悦，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清清的眸子望向杨易。 “愣着干什么，还不照做！”杨易面色阴沉着向屋外走去，叫了血夜过来不知道吩咐了几句什么之后又走了进来。 竹月心中一酸，委屈的咬了咬唇，不得不将那碟子恭恭谨谨的送到闻如玉手上，“姑娘，事出突然，奴婢只能配出一剂汤药，姑娘先喝了解毒吧！” 闻如玉想也没想，接过汤药屏住呼吸一口灌下。 抹了抹唇，还意犹末尽的道：“你这药看起来不怎么样，却是挺好喝的！”有点像前世的某种止咳糖桨”。 见闻如玉露出笑容，杨易沉阴的脸稍稍好转，漆黑的眸子看向竹月，“你以后就跟着闻姑娘吧！” 竹月身子一抖，猛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纤长的身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让人很是怜惜，“殿下，奴婢，奴婢不愿意” 鼓起好大勇气，借了几百个胆子，她才敢将这话说了出来，身子，仍然止不住的发抖，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吓的。 杨易哦了一声，长长的尾音仿佛在地狱门前拖出了一条幽幽峡谷，“你不愿意？那好，血夜！” 一声轻唤，血夜立刻面无表情的闪了进来，一低头道：“主子！” “把这违令不尊的奴才带下去，遣送回府！” 竹月抬头，清水般的眸子里早已蓄满了泪水，“殿下，不要，求求你，殿下，奴婢答应，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闻如玉也没料到杨易会直接把自己的大丫鬟送像物品一般的送给她，心里感叹封建皇朝对侍人命不公的同时，心底也微微升起了一丝怒意，她这敢情是被一个丫鬟给鄙视了么。 血夜正要上前，闻如玉抬虚弱的抬了抬手，不紧不慢的无力道，“慢着！” 喘了一口，她撑起身子坐到床边，“殿下的好意民女心领了，您的大丫鬟，将来可是有大用的，民女消受不起，殿下还是收回成命吧！” 能在太子身边做上大丫鬟的女子，是专供太子收用的，说不好以后还能升个侧妃什么的。 这样的丫鬟，身份地位，能简单得了吗，太子身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挤得进去的，她一个农民身份，还真不敢要。 闻如玉这话听起来狂妄，听在某人心里却别有一番意味，杨易轻轻眯起了眸子，深邃的目光落在闻如玉那张略显鄙夷的脸上。 品着她话里的意思，轻抿的唇却渐渐弯了起来，“你是孤的人，不过一个奴婢，你受得起！” 闻如玉懒得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听到那句她是他的人，心里就一阵的不爽，撇撇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满裂痕的玉佩递到半空，“你的东西，还给你！” 见他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闻如玉无奈，只好将玉佩放在床边，“东西我放在这里了，此物如此贵重，还请殿下保管好，别又弄丢了才好！”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就要下床。 竹月呆呆的看着那枚她也只见过一次的玉佩，像是被人点了穴位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杨易勾起的唇角又深了几分，他背着双手向前两步，走到闻如玉身边一把将她揽住，唇抵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道：“擅自毁坏皇家御赐之物，该当何罪啊，嗯？” 闻如玉面皮一僵，被他呛得咳嗽了两声。 一转脸，杨易的唇不小心刚好拂过她的脸颊，冰冰的带有丝丝柔滑的触感传来，电得她浑身一颤。 伸手将他推开半尺，她像只受惊的小鹿，“你，你离我远一点！” 杨易黑幽幽的眸子盯得她发慌，别扭的别过头，就要下塌。 突然，她啊了一声，只觉得一阵天炫地转，整个人都悬了起来，一双手臂本能的死死圈住了杨易的脖子。 杨易很满意的笑了笑，臂弯收紧了几分，低沉沉的黯哑声线魅惑的响起，“孤送你回家！” 什么？闻如玉一呆，觉得脑子简直不够用了，她堂堂当朝太子，就这样抱着一个村姑招摇过市，大摇大摆的送她回家？ 那她还不被唾沫腥子给淹死，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以为没人敢要她，她就必须要给他做妾了吗？做梦去吧！ “喂，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此时，闻如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怒力挣扎着身子想要下来，可她那娇柔扭捏的模样，哪里像是在挣扎，活生生的就是勾*引。 第四十四章 新房初成 下午申时末，也就是大概五点的样子，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驶到了闻如玉家临时搭建的茅草棚前。 跳下马车，粉嘟嘟的小嘴微微有些红肿，抿了抿唇，闻如玉很不自在的伸了伸还在疼痛的舌头，喑骂一声：“色狼，流氓，变态狂。” “玉儿，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事！” 范氏轻轻盯了一眼那辆缓缓走远的黑顶华盖大马车，眼里思索光芒一闪而过。 她轻爱怜的轻抚着闻如玉的小脸，将她拢入怀里，“你吓死娘了，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强掳了你去，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范氏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看了看闻如玉后背，小脸，脖子，一一检查过去确定没受什么重伤才稍稍放下心来。 再次望了一眼远去的那辆马车，眸子里精光一闪，随即被她很好的掩示起来。 “玉儿，那辆马车是……”范氏有点犹豫着问，目光却是仔细观察着闻如玉脸上的表情。 闻如玉呵呵一笑，从范氏怀里钻了出来，“娘，女儿没事，别担心，那只玉儿的一个普通朋友，特意送我回来的。” 说完，闻如玉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对，就是普通朋友，一个变态的普通朋友。 听了这话，范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辆马车里的人她没看清，不过应该不是什么普通身份，以玉儿如今农家女的身份，不该跟这类身份的人有任何牵扯才对。 难道…… 糟糕，范氏心头咯噔一声，面色一变，顾不上跟闻如玉说话，转身就往房里走去。 “娘，你这是怎么了，娘！”闻如玉在后面叫了好几声，范氏都没有反应，一直低着头，像是想什么事情想出了神。 一抹狡黠闪过眼底，闻如玉呵呵一笑，就跟了上去。 因为是临时搭建的茅草棚，没什么隔音效果，闻如玉还没靠近就听到了范氏略显担忧的声音。 “伯平，玉儿的身份恐怕暴露了，这可如何是好，今天……” 听到一半，闻如玉突然心头一紧，门内传来一个杀气凛然的声音，“是谁？” 范氏的声音，很熟悉，又很陌生，熟悉的是范氏的声音，陌生的是这声音里饱含的凌厉杀气。 闻如玉的内心一下子就雀跃起来。 哇噻！果然不是普通人，这样的娘亲，才是正确的穿越方式嘛，她就说自己这种称霸现代科学时代的女汉子，怎么可能穿到一户普通的人家，原来，原来是小隐隐于山啊。 嘻嘻嘻，“娘，是我！”闻如玉嬉皮笑脸的推开了房门，正好看见里面范氏和闻伯平惊谔的目光。 闻如玉蹦进门去，俏皮的对着二人古怪的神情做了个鬼脸，“嘿嘿，娘亲，爹爹，你们在聊什么呢？” 范氏面上明显闪过一丝慌张，和闻伯平对视了一眼过后，两人目光同时小心翼翼的向闻如玉望了过来，“玉儿，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闻如玉脑袋一歪，露出一副思索之色，“听到什么？让我想想，我好像听到什么暴露什么的，娘，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是不是咱们家有藏宝图什么的，暴露了？” 见到范氏明显公了一口气，闻如玉清亮的眸子一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贴近范氏，“娘，你们别担心，有玉儿在，就算是金山银山别人也抢不去的。” 她当然听到了，说什么她的身份暴露，只是转念一想，就想透了七七八八，这大概又是穿越剧里的狗血剧情（她不是亲生的）。 还好她不是本尊，且心理素质强大，不然，要是换了原主来听这翻话，这种近似晴天霹雳的秘密决对能将她吓傻。 “你这丫头，就会插科打诨，这性子要是不改，看哪家的公子敢娶你进门。”秘密没有暴露，范氏稍稍安心，被闻如玉这么一逗倒是把先前的疑惑都排解了几分。 屋子里又是一阵欢声笑语，不一会儿石头带着闻谦和闻浩回来了，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忙着做饭。 将要洗的白菜冼好，闻如玉擦了擦手，对正在烧火的范氏嘻嘻一笑道：“娘，我去看看李祥大叔他们把咱们家房子建得如何了！” 范氏点点头，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一边系围裙一边点了点头，“去吧，我看着快要上梁了，图纸是你画的，你去看看也好。” 闻如玉眯眼一笑，“好，那我先去了！” 临时搭建的茅草棚离建房地不远，闻如玉出了房门走上一百来米就是。 夕阳之下，远远的就能看见那建了三米多高的围墙，青青的砖面上用红瓦盖了一条小顶，看上去十分漂亮。 围墙里面，漂亮的小木楼露出尖尖一角，应该是她让建的凉亭。 走到围墙边上，就听见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没看见李祥，赵江正拿着一根木碳棍子在纸上画着什么。 “赵大哥，画什么呢？”闻如玉笑着向赵江走去。 赵江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将手里的图纸递上前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里的木碳棍戳了戳下巴，“也没什么，就是从姑娘的图纸里得到了一点启发，瞎画着玩儿的。” 闻如玉接过图，立刻吓了一跳，瞪着一双眸子看向赵江，看来这家伙不是做设计师的料，而是做发明家的料啊，捡到宝了。 眸光再次落在手里的图纸上，只见那上面画着四五个复杂的小齿轮，分组咬合，上面还画了上下活动的绳索，活生生就是一个简易版的人力电梯。 哇塞，不得了啊，这玩意儿是不是可以捣鼓出来，然后建个摘星楼什么的。 闻如玉的眸子闪烁出一抹亮莹莹的精光，将手里的图纸晃了晃，揣进怀里，“赵大哥，这个我先收了，等我改好再给你看！” 收回伸到半空的手，赵江不好意思的愣了愣才欣喜的点了点头，“好，最好不过，那就劳烦姑娘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院墙里面走，走进院墙，就可以看到一副用整块宽数十米，高两米五的石雕屏风。 屏风上雕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一棵迎额松下有山有水有瀑布，瀑布下有一排从未见过的小房子，小房子前还停着一些铁盒子样的东西。 第四十五章 机关大师们 心中一恸，指尖轻触着那一小排房子，凝视的眸子里朦上一层淡淡的哀伤。 最后，手指停在一幢小房子前，她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静静的，仿若时间都因她而静止了一般。 许久过后，她才轻笑一声道：“回不去了，又在这儿伤感什么呢！” 走在她身后的赵江没有听到这近似呢喃的声音，只是一向敏感的他明显察觉到了闻如玉的异样，见她纤细的手指在那片小房子的反复摩挲，心头莫名的也跟着伤感起来。 “闻姑娘，这房子的样式很特别，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赵江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声，闻如玉回过神来，收回手淡淡的笑了笑，点点头，“是见过，这种房子叫别墅，里面很宽，很大，地面全由玉石铺成，沐浴的房间里还有白瓷浴缸，马桶，洗脸池，灯光一照，很漂亮，很温馨。” 跟随着闻如玉的描述的场景，赵江一边轻点着头，一边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温馨画面，突然，他双眼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雀跃起来。 “姑娘，我知道了，你等着，赵江保证给你一个温馨的家。” 不在意的轻轻一笑，闻如玉抬脚绕过山水屏风向院内走去。 穿过典型的月亮拱门，所有房间格局一览无遗，小花园正前方是花厅，两侧是厢房，花厅后面就是内院了。 看着整整齐齐一排排初建而成的小屋子，闻如玉眯眼笑了笑，目测明日就可以上梁盖瓦了，暴雨来临之前应该可以完工。 只可惜，时间仓促了一点，不然，完全可以盖上两层，看来也只能以后再扩建了。 顺着房屋一间一间检查过去，就在闻如玉要去看看暖棚的建设进度时，就听见石头拉扯着他那大嗓门儿跑了进来。 “妹子，不好啦，不好啦，机关大师，机关大师来啦！” 石头冲势较猛，跑到闻如玉跟前差点没站住脚扑上去，还好闻如玉及时推了他一把，“什么机关大师？”她好像不认识什么机关大师吧。 石头愣了一瞬，猛的拍了拍脑门，嗓子出奇的响亮。 “你看看俺，都给忘干净啦，就是前几天你交给俺去找孟牙会做那个什么轮椅的事，当时孟牙会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大帮老头，说是阳河两岸最有名的机关大师，那些老头现在找上门来了，非说要见你，还说他们师傅……” 闻如玉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看了一眼临时搭建的茅草棚方向，打断道：“知道了，我回去看看！” 等她走远了，石头的后半句话才说出来。 “他们师傅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摸摸脑袋，石头跟上了闻如玉的脚步。 还没到家，就看见茅草屋前站了密密麻麻一群人，目测有三十几个，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争论些什么。 走到近前，闻如玉才发现，带头的是四个老头，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后面一群皆是年纪比较小的青年男女。 明媚的眸子闪了闪，她走上前去，“不知各位前辈所谓何事呀，如此争论不休。”很影响人味口的好不好，她可还没吃饭呢。 范氏穿着围裙站在闻如玉身旁，搭腔道，“是啊，各位，这就是小女了，你们找她是有什么要事吗？” 唰的一声，话音一落，几乎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闻如玉身上。 场面产生了瞬间的安静，随即又炸了开来。 几人转头向后，将手一招，“把东西推过来！” 就见有两个人将一把铁铸的轮椅给推了过来来，两边的轮胎是用木头做的，推在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闻如玉看着那把轮椅，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她画的图纸就是这样的？操作杆呢，太阳能呢，怎么还要人力来推？ 虽然这是古代，但她那图纸上把原材料和各种机关的咬合细节已经分解出来，画上去了，怎么做出来还跟个普通的轮椅差不多呢。 思索间，几人已经走上前来，那个普通的轮椅就摆在她的面前，见她只是个小丫头，与想像中有明显区别，刘云首当其冲，高傲不可一世的轻抚着胡须看向她。 “怎么样，小丫头，这椅子是不做得巧夺天功，可还满意？” 刘云一脸得意的看着她，其他人也是如此，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闻如玉白了他一眼，踱着步子走到轮椅前面，用手指着一处，“这里，不合格，为什么不安装可以操作齿轮运转的操作杆？” 不理会刘云明显不悦的神情，也不理会其他人那愤愤欲言又止的目光，闻如玉再次指向另一处，“这里，不合格，没有安装太阳能光板。” 众人又是一愣，随即变得燥动起来，其中以鲁疯子为最，他本来就不相信世上会有什么太阳能光板之类的东西，那图纸是的太阳能光板就是被他要求去掉的。 被闻如玉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扫了面子，他又岂能不愤怒。 他气钯败坏的将那轮椅翻了个面，指着其中一个机关瞪着眼道，“小姑娘，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这是老夫安装的动力轮，只要用手轻轻拨一下轮子，椅子自己就会动起来，再轻轻一按就能停下，老夫的这个动力轮，不比你那什么劳什子太阳能差，你休得满口胡言，有本事你就做一个给老夫看看，老夫还不信了，你能比我那二十一世纪从天而降的师傅还要厉害。” 鲁疯子呱啦呱啦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闻如玉却被他那一句，二十一世纪从天而降的师傅惊得愣在了当场。 惊喜，疑惑，紧张，等情绪在她脸上展露无遗。 见他如此表情，几人面色稍缓，刘云瞪了鲁疯子一眼，咳嗽了两声正准备说几句场面话。 却不想闻如玉突然笑了，清亮的眸子盯着鲁疯子，惊喜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鲁疯子被她问得一愣，尴尬的咳了一声，重复道：“老夫刚才说，我的动力轮……” “不是这句，后面的！” 鲁疯子回忆了一下，“有本事……” 闻如玉又摇了摇头，打断道，“你说你师傅是从哪里来的？” 第四十六章 原来有老乡 鲁疯子被闻如玉问得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刘云，听见闻如玉的问话眼神顿时一亮，立刻就抓住了重点。 他颤抖着手走上前去，声音有些发颤，“小丫头，你，你是不是见过我们师傅，她……她现在在哪里？” 闻如玉被他问得一愣，他问她，那她问谁去，好不容易知道可能在同一个皇朝有来自同一个时代的老乡，眸子不经意的淡淡瞥过刘云。 看这老头的样子，她这老乡貌似找不到人啊，怎么办，要不要继续问下去，万一暴露了会不会被当作怪胎架在火上烧死？ 正想着，只觉得肩膀上一疼，紧接着就被人猛烈的摇晃起来，“姑娘，姑娘，你快告诉我，我师傅在哪儿，你可有见过她，她现在过得如何……” 曲机瑶一大堆连珠炮似的问题，加上太过激动，手上就用了力道，晃得闻如玉一阵头昏眼花。 她身子往下一低，卸去曲机瑶手上的力道转过身来，声音微冷，“你们我都是头一次见，又如何知道你们的师傅是谁，几位机关大师就别和我一个小女子开玩笑了，有事坐下来谈可好？” 不管如何，她也得打听一下这几个古怪老头妇人的师傅到底是不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也许，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曲机瑶与刘云同时回过神来，眼里的光芒一点一点暗淡下去，自知失态，见周围人多，点点头招呼另外几人，“走吧，客随主便，咱们坐下说！” 闻如玉满意的点点头，叫石头推过那把轮椅给闻伯平去试试，这才跟着进了屋子。 因为是临时搭建的，墙面周围的石砖缝里还漏着风，闻如玉只能叫石头搬了两张八仙桌放到屋子前空旷的地上。 转头又向范氏笑了笑，“娘，我上次买的芙蓉香茶可还有？” 范氏一直没搞清楚这帮人气势汹汹前来的目的，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正思忖着要不要去找里正来调解一下，闻如玉就将几人请到了屋子前。 回过神来，眼里精光一闪，脸上顿时露出一个贤妻良母独有的笑容来，“哎，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 说完，又招呼石头去烧热水。 刘云，鲁疯子，曲机瑶，还有另外两名叫公孙伍和纪德明的，五人分别坐下，闻如玉跟曲机瑶坐在最下方。 手指按在桌上轻轻扣了扣，闻如玉正了正脸色，“不瞒各位，你们的师傅我是真的没有见过！” 冷静下来的几人眼神同时一暗，摇了摇头，刘云眼里露出一抹思念之色，淡淡的回忆萦绕脑海，完全没有先前的倨傲之色。 “唉！”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其他几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是老夫鲁莽了，老夫在这里代几位师兄妹向姑娘陪个不是。” 见刘云一副失宠的哀伤模样，闻如玉淡淡的笑了笑，话音一转，打断道：“无妨的，想必几位前辈也是思念过度才会如此。” 顿了顿，闻如玉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晚辈是曾在一本古籍上见到过二十一世纪这几个字，那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地方，所以，晚辈对那书中描述的地域十分向往。” 说着，她将目光转向了鲁疯子，“所以，刚才听到这位前辈提起那几个字，才会有此一问，若是几位前辈方便的话，能不能将你们师傅的事情跟我讲讲。” 一提到师傅，几人眸子里同时闪出一抹崇敬的光芒，不约而同的回忆起那些凑在一起学艺的美好时光。 闻如玉也不催，只是静静的等着，许久过后，还是作为大师兄的刘云先开了口。 他轻轻抚了抚下颌上的胡须，思索着将那段尘封数十年的记忆娓娓道来。 “我们几个自小就父母双亡，从小就住在一个破败的小道观里，那一年我们都二十好几了，因为太穷，都没成亲，还记得遇上师傅是十八年前，当时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从天而降……” 随着刘云的讲述，闻如玉眼前渐渐勾勒出一个古灵精怪，身着奇异服装的可爱女子拿着戒尺，淳淳教诲着一群比她年纪还要大上许多的弟子场景。 半个时辰以后，一壶茶水已然喝得七七八八，刘云收声，又是一声叹息，“唉，要是师傅她老人家还在，我们也不至于数十年间毫无建树，只能闭门谢客，偶尔造个小玩意儿来解闷了。” 这一声感叹算是道出了几人的心声，平时因为一点小事就吵得不可开交的师兄弟们均是一脸哀色的点头赞同。 “是啊，要是师傅还在，以她的本事，又何愁仙鹤的修复！” 听到这里，闻如玉的心里总算是有了答案，虽然中间隐瞒了许多事情，但这几位机关大师的师傅，果然与她来自同一个时空，而且还是身穿，比她要牛啊，如果她是身穿的话，那什么折叠空间，所有的研究成果自然都会带上，那她一个人征服全世界的梦想不就可以实现了。 眼里精光闪了闪，随即又暗了下去，闻如玉有点丧气，算了，想那么多也无用，试验中心都暴炸了，她现在可能连尸首都没有凑齐吧，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自己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末，那位身穿的女子是来自二十一世纪中，中间隔了半个世纪，怪不得教这几位老头的都是些粗浅的机器人造法。 端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看了看愁云满面的几人，闻如玉呵呵一笑，分别给几人斟满茶水，“来来来，喝茶！” 放下茶盅，闻如玉砸巴了一下嘴道：“你们刚才说的仙鹤是怎么回事？出毛病了？”她可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随意一问。 刘云几人同时一愣，刚想说话就被石头那洪钟一样的声音给生生打断。 “妹子，妹子，快看，这轮椅果真好用，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走，一点都不费力气！”石头呵呵傻笑着走了过来，后面咕隆咕隆跟着坐上轮椅的闻伯平。 见此情景，闻如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在意的道，“这不算什么，等我空下来找点材料将它改造一下，会更方便的。” 五人辛辛苦苦好几日，有时连饭都忘记吃，就是为了造一把轮椅，可现在被一个小姑娘当着面，用那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说，不算什么，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下去了。 第四十七章 乔迁之不喜 “小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叫不算什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公孙伍三十五六，飞眉入鬓，铜铃大眼，满面红光，粗狂的声音跟石头有得一拼，他的样子倒让闻如玉想起了前世三国里的张飞。 刚才被纪德明一直拉着，没插上话，这会儿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见其他几人没有开口劝阻的意思，闻如玉知道，她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又得罪人了。 不在意的笑了笑，弯起的眸子里划过三分狡黠，她抬手伸出三根手指，慢条斯理的道：“前辈还请稍安勿燥，这样吧，三天，只要三天，我做个小玩意儿给你们瞧瞧，要是谁在三天之内能做出同样一个一模一样的来，到时候晚辈再给几位前辈斟茶陪罪如何？” 砰的一声，公孙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盅里的茶哗啦一声溅出一滩，“三天就三天，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 曲机瑶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挣扎一翻，端起茶盅缓缓喝了一口，“伍哥性子急，闻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既然如此，我们几个就先告辞了，三日后再见。” 原本她是想说没有必要的意气之争完全是在浪费时日，可当她看见闻如玉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知道这个农家女到底能做出什么新奇的东西来。 既然这样，那她还是不要扫了几位师兄的兴致。 做为大师兄的刘云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想着什么，鲁疯子跟公孙伍一样，一脸的愤愤之色。 “小姑娘，你可记清楚了，三日时间，老夫等着，若真如你所说，我老鲁叫你一声师傅又何妨。” 闻如玉激将半天，要的就是这句话，古人重诺，她这孤家寡人的，没几个得力的手下，将来还怎么混，既然人家送上门来，不如收入麾下，等时机到了，说不定还能做出个时光穿梭机来。 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那双明明就很妖媚的眼里偏偏流动着一股碧波清流，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 她起身福了一礼，眼睑高高挑起，“既然如，恕晚辈不能远送，几位前辈慢走！” “哼！我们走。”公孙伍拂了拂衣袖，甩脸走人，曲机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闻如玉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跟了上去，其他几人面无表情起身告辞。 石头悄悄走上前来，看着渐渐走远的七八辆马车摸着瘪瘪的肚子笑嘻嘻的问道：“妹子，是不是该吃饭了。” 直到此时范氏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着刚刚收工往这边走的李祥，赵江和那些帮忙的邻里们，“哎哟，我这锅里还炖着猪腿呢，怕是汤都要熬干了。”一边说着她一边跺了跺脚往厨房奔去。 闻如玉笑呵呵的走到闻伯平面前，俏皮一笑，“爹爹，这把椅子怎么样，这样行动是不是要方便很多？来，女儿推你。” 石头哪里舍得让闻如玉出力，急忙把轮椅的推手抢了过来，瓮声瓮气的嘿嘿笑道，“我来我来，妹子你身子弱，比不得俺，有的是力气。” 闻如玉也不跟他争，眯着笑着去厨房帮忙。 不知不觉，三天时间转瞬而过，经过李祥的周密安排，新房终于落成，今天就是新房上梁的日子，闻如玉昨日已经买好了许多庆祝用的炮仗，还叫了隔壁村的张大厨子，在院里的空地上摆了数十桌三两银子的流水席面。 一大早，刚到辰时，上桃村里几乎所有人都来了，捉鸡的捉鸡，拿鸭的拿鸭，送鹅的送鹅，家家户户都满脸喜色的拿着贺礼上门。 闻如玉被同村的一个少女牵着手走到僻静处说话，她记得这少女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好像叫罗红妆，是罗玉环的表妹。 不过，她跟懦弱胆小，说话不多的原主关系算是村子里最好的一个了。 罗红妆拉着闻如玉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思下张望一翻过后，她抿了抿唇问：“如玉，是你吗？” 根据原主的记忆得知，罗红妆是个善良的，就是有点红楼梦里林妹妹的感觉，属于踩死一只蚂蚁都要难过半天的那种，这十几天也没见她人，想必是上次说的亲事成了，在家中绣嫁衣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闻如玉笑了笑，反握住罗红妆的手，“你说呢，不是我还能是谁？” 罗红妆抿唇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闪躲，见闻如玉一切都好，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悠悠叹道：“哎，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我表姐她，她……” “哟，这不是表妹吗，都许了人家的人，怎地还到处乱跑！”罗红妆的话只说到一半，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闻如玉掀起眼睑一看，罗玉环，她来干什么？这声音她差点没能听得出来。 罗玉环摇曳着腰肢，一扭一扭的蹬着小脚款款而来，原本圆圆的脸蛋儿几日不见消瘦了很多，只是那脸上的一丝潮红，看上去多了一丝妩媚之感，一频一笑间多了少妇所独有的成熟韵味。 看到她闻如玉想笑，心中又生起一丝疑惑，不知那日偷偷私会的两人被上山的香客们瞻仰了以后是如何善后的，作为一名还未成婚的女子，光天化日暴发那般丑闻，怎么样也该在家乖乖呆着，或者是将错就错把自己草草嫁了，怎么还敢出来招摇。 “表……表姐，你怎么……来了！”罗红妆天生胆小懦弱，自小就被罗玉环欺负习惯了，看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个劲儿的往闻如玉身后躲。 罗玉环横眉一扫，不屑的盯了她一眼，撇嘴道，“怎么？就你这样的小骚货能来？你表姐我就来不得？” 罗红妆被她一眼瞪得低下了头，声音弱得像只蚊子，“不……不是的！” 闻如玉的新房今日上梁乔迁，哪里容得了她来撒泼，伸手将罗红妆往身后一挡，用一种审似目光将罗玉环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她犀利且略带玩味的眼神看得罗玉环心里发毛，闻如玉哪里管她那么多，两步走上前去，笑得人畜无害，附唇上前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来，“我这里不欢迎不干不净的人，识相的立刻给我滚。” 第四十八章 表明心志 一句话说完，闻如玉脸上笑容依旧，退开两步拉起罗红妆，“我们走！” 罗玉环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一片，身子软软的就要倒下，就在此时一块大门板不知何时将他稳稳接住，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老子说了，再看见你欺负玉儿，就一门板拍死你。”石头从罗玉环身后转到身前，冰冷的眸子哪里还有那憨憨傻笑的影子。 他个子本来就高，天生魁梧，站在罗玉环面前就跟压了坐小山似的，冰冷锋厉的眼神像把钢刀从罗玉环脸上刮过，吓得罗玉环直哆嗦。 “若不是今天不想沾了晦气，哼！”一声冷哼，罗玉环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本就苍白的脸色吓得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石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大门板一往罗玉环身上一撩，硬生生把她给撩了起来，“还不快滚。” 被石头像赶苍蝇似的用门板推搡着往院子外面走，而且走的还是侧门，罗玉环煞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恨意，恨意一上来，脚下立刻有了力气。 她不敢对石头怎么样，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走出院门，听到身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瞬间，她猛地回头，脸上是可怖的狰狞。 恶毒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闻如玉，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罗玉环的手上！” 院子里，闻如玉早已把罗玉环这事儿抛到了九宵云外，拉着心事重重的罗红妆到后院欣赏起自家的新房来。 “红妆，你看那边，那边一整排都是银杏树，我可是跟石头爬了好多山才找到的呢，只可惜只有一棵！” 将心思完全不在那棵银杏树上的罗红妆扯着一路往抄手游廊上走，时不时伸手碰一下廊下的小红灯笼，闻如玉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了出去。 走了半晌，见罗红妆依然心情不佳，只好拉她坐到廊下，双手枕着脑袋，眯起眸子望向天空。 天，有些阴沉，朵朵白云如炮台般层层叠叠，翻滚如海，天地间闷热得像个大烤炉，闻如玉抽出一只手给自己扇着风，身旁传来罗红妆弱弱的声音。 “如玉，那个，我表姐她……她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她也是受人指使，你……” 罗红妆咬着嘴唇，心里那句‘你别跟她计较’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突然，她只觉得肩上一沉，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沉静无比的眸子。 闻如玉神色肃穆的看着她，很认真的说道：“红妆，你记着，有些人，不是你一再退让就能让她感激涕零的，本性如此，就算你付出所有，她也同样是她，一味的忍让交不能改变什么，有时候反而会让人变本加利。” 清亮的眸子闪了闪，闻如玉对罗红妆露出一个会心微笑，“自己的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虽为女子，却不能自甘卑微，不求顶天立地，只求为自己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明白吗？” 罗红妆定定的看着闻如玉，突然间像是不认识她似的，细细咀嚼了一遍闻如玉的话后，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可是……” “没有可是，人的一生只有短短数十载，这些不必要的犹豫会让你举步不前，会让你迷失自我，不想如货物般任人摆布，就必须自己能做自己的主。” 闻如玉一翻话说得罗红妆心中激荡，只是那激荡的情绪，在她想到已经定亲的事实，心思又沉了下去。 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古代女子男尊女卑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彻底改变一个古代女子的思想，是个持久战。 正想着，外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闻如玉眸子一凝，拉起罗红妆就往外院走。 “走，我那好祖母来了，跟我去看看！” 闻如玉脸上笑得轻松，顿时让一脸紧张的罗红妆放松了不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乖乖的跟着闻如玉去了外院。 刚刚跨入外院的门，就听见米氏那独有的尖细嗓音一声厉呵，“逆子，给我跪下！” 一声跪下，让闻如玉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要知道在儒风盛行的汉陵皇朝，被老一辈的亲人称一声逆子，将来是要祸及子孙的。 她还想着搬完家就送闻谦和闻浩去学堂上学，将来挣个功名什么的，怎么能让米氏就这样毁了，她都还没开始收拾她儿子，她倒先来收拾起她爹来了。 几乎是范氏扶起闻伯平就要下跪的瞬间，闻如玉立即放开罗红妆的手猛的一下就扑了上去，她一把抱住米氏的胳膊，十分亲呢的叫道：“哎呀，是祖母来啦，玉儿正说要去接您来着。” 说着，闻如玉往一时怔住的米氏身后看去，奇怪道：“咦！祖父呢？还有二伯和二伯家的两个弟弟呢？怎么都没来，我昨日就去请过了呀！” 米氏嘴角一抽，眼珠子恢复神采，凌利的目光斜斜瞥上闻如玉，这丫头，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原本以为就是病了一场，在性子上的所改变，没想到连本事也见涨了，有本事赚钱修如此好的院子，怎么也要让她吐出九成九来。 想到此，米氏刚一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声就被闻如玉打断。 “哎呀，祖母，我知道了，是不是我们分家了，二伯不好意思来呀，你看看二伯，本来就是一家人，这一笔写不出两个闻字，分家归分家，怎么还见外起来了呢？” 米氏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再看闻如玉的眼神就显得复杂起来。 想过是个聪慧的，没想到是个如此聪慧的，既然知道在众人面前将他们早已分出来另过的事实给挑了出来。 哼，挑出来又如何，谁说的分了家就不能再接手自家儿子的财产，只要闻伯平一天没有独立门户，那她就永远都是闻伯平的娘，闻如玉的祖母，再聪慧再能挣钱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落到她米氏的头上。 想到这里，米氏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和蔼的笑来，她拉起闻如玉的手，亲呢的拍了拍。 “玉儿啊，祖母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你二伯呀是个不争气的，他们兄弟俩是有些小误会。” 米氏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闻如玉的神争，见在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继续说道：“当初啊，祖母也是家里和睦，才让你们暂时住在外面一段时间，现在你二伯他也知道错了，说是要亲自来将你爹爹请回去呢！” 看着米氏似乎真为儿子开始懂事了而一脸欣慰的样子，闻如玉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只是谁也没有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 第四十九章 独立门户 看着周围邻里脸上露出恍然神情，闻如玉哎呀一声惊叫出声。 “我想起来了，袓母，您是说二伯他会过来的，对吗？”不等米氏反应过来，闻如玉一拍巴掌欣喜的笑了起来。 “太好啦，二伯能来就好，放心吧祖母，我爹爹不会怪二伯给了弟弟一巴掌，更不会怪二伯在衙门里冤枉我，还有他骂我娘的事，我爹爹都还不知道呢，还有呀……” “够了！”米氏一声厉喝将她打断，周围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米氏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失态。 眼里的冷芒讯速被一脸的慈祥所取代，只是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却怎么都好不起来，怎么看都像是吃了一盘死苍蝇一样。 闻如玉立刻闻声闭嘴，话说到这里就够了，以前的事情她记得不太清楚，但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可是全都记得，不趁现在说出来还等着米氏将他那天性善良的老爹给拿住不成。 她本来就没打算再继续说下去，米氏这一声厉喝将正要下跪的闻伯平喊醒了几分，再听到闻如玉后面的话，他的脸色就再不如刚才那般恭顺了。 闻如玉清澈的眸子闪了闪，朝着众人甜甜一笑后跑到闻伯平面前，“爹爹，今天是咱们独立门户的好日子，咱们请祖母进去坐吧。” 乡间邻里们都瞪大眼睛看着，米氏不好失了面子，只能咬咬牙点头跟闻如玉进了外院的小茶厅。 范氏连忙拿了家中最好的香茗泡上，米氏高坐中位，手不停捻着手上的佛珠，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闻如玉在心里冷笑一声，随即斟满一蛊茶手递上前去，眼里溢满了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来，祖母，喝茶！” 米氏半睁着双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却不伸手接茶。 闻如玉被那茶盅烫得不行，故作尴尬的笑了笑，向闻谦递了个眼色。 小家伙聪明，立刻会意，跑上前来脆声声的叫了一声奶奶，然后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将先前闻如玉教他的话用他略显稚嫩的声音说了出来。 “奶奶，孙儿以后就是闻家大房长子了，虽然爹爹独立了门户，但是奶奶不嫌弃的话，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也好让爹爹和孙儿们尽孝！” 闻谦一句奶奶叫得米氏心中不快，在这个年代，也只有大户人家，或者官宦贵胄的家族才会将奶奶称作袓母，她一向也是被人叫惯了的，突然被闻谦这么一叫，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不过，闻谦这话说得也够漂亮，在明知道米氏是不可能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的情况下，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翻话来，过场面子都给足了，要米氏接受是不可能的，若是她自己不接受的话，那就怪不得她们了，这就是闻如玉活生生的阳谋。 论心计她可能不是最强，但若是成天去算计一件事，也不会差了就是。 当然，日后该尽的孝他们也同样会尽。 米氏人老成精，又岂会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不过，精光闪烁的眸子瞥向闻如玉，又转向闻伯平，再到范氏，最后又落到闻如玉脸上。 心中思忖着，小丫头果然不简单，就连小孩子都算了进去，这样缜密的心思，哪里像个农家女，难道那件事，她知道了？ 在闻如玉脸上盯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米氏正准备伸手接过茶水，却不想闻如玉突然将茶水收回，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 喝完一抹嘴角道：“祖母，这茶凉了，孙女给您重新斟一杯，凉茶喝了对身体不好！” 十三岁少女，脆声声的喊着祖母，还如此为长辈的身体思虑，已经很是难得了，她的这翻话立即又引起了邻里们的一片赞叹声，个个都夸闻家大房的孩子懂事，孝顺，明理。 众人对大房一家的恭维声，听在米氏耳中就显得尤为刺耳，但是心中不快还不能表现出来，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她收起佛珠，缓缓起身，一脸慈祥的拉起跪在地上的闻谦。 “哎哟，我孝顺的乖孙儿，祖母跟你们可是一家人，还说什么搬不搬的，祖母都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想着来回的折腾，你们的还不就是祖母的，都是自家人，以后啊，可不准说这样见外的话了，听见了没有？” 米氏完全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不知道的恐怕她真会以为她就是个慈祥的奶奶。 然而，闻谦却完全没听进米氏的话，那颗小心脏早就飞到茶几上摆的那些瓜果点心上去了，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往那些吃食上瞄，被闻如玉摸了一下脑袋后才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走，陪祖母去院子里看看，祖母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如此精致的院子呢，今天呀也算开眼了。” 闻伯平坐在轮椅上，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什么，见闻如玉向他摇了摇头，又将喉咙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个成了精的老太婆，不动声色的明褒暗贬一翻，想扳回一局吗？门儿都没有，她今天就要让闻家大房的门户彻底独立起来。 噗呲一声，闻如玉笑出了声，她掀起妩媚的眸子，里底一片清澈，“祖母，小谦一个小孩子，能陪您什么，还是孙女陪您去吧，你还真别说，我们家的后院里呀，还真有几样好玩儿的，走，孙女带您瞧瞧去。” 自从前两天跟刘云他们几个夸下海口以后，她就在家中捣鼓了两个小玩意，一个是她改良过的袖箭，能够最大限度的填充二十来根精巧的小箭失，其中还加了受力控制机关，是通过用手配合几个动作从不同方位发出攻击的一种动力装置。 她打听过，这个皇朝虽然也有袖箭的存在，可那设计实在太过简单，也不方便，而且最多只能上六根小箭失。 另外一个小玩意儿就有点逆天了，似类于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表面上看是个圆圆的小铁球。 铁球上面装有开启机关，只要轻轻一按，小铁球便会瞬间变化为几百根纤细的钢针，除机关后方的十五度角以外，345度无死角攻击，简直就是打群架的必备暗器。 这玩意儿还是她一时心血来潮准备做上几个给家人防身用的，上次在乌山脚下的十里风亭就将图纸交给了林项东。 没想到今天林项东倒是先叫人给送了一个过来，闻如玉一边伸手去抚米氏的手臂，一边又想，三日之期已到，那几个机关大师也会来的吧，还有林项东，华天南。 至于杨易嘛，闻如玉突然想起前些天的那个吻，脸色不禁红了几分，那家伙千万别来倒乱才好，要是来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正好试试简易版暴雨梨花针的威力。 第五十章 宾客盈门 果真，手还没扶上米氏的手臂，周围落坐的宾客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一排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踏踏踏的走进了院子。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清晰入耳。 “闻姑娘！” 闻如玉一个转身，刚好对上血夜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心头咯噔一声，望向血夜身后。 七个身着统一玄青色短打的青年男子手里均是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锦盒，没有发现杨易的身影，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位大爷没来，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待。 乡间邻里们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已经开始私下低声议论起来，闻如玉缓缓松了一口气，弯了弯眸子，对血夜浅浅笑道：“这位大哥，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吧！” 确实，她这是第一次在白天见到血夜的长相，很年轻，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刚毅的脸庞一片肃穆，那些常人脸上经常可以见到的喜怒哀乐在他脸上就成了一种漠然的表情。 见她如此说话，血夜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大手一挥，站立在他身后的七人就将手里捧起的锦盒一个一个呈了上来。 血夜依旧是一脸的漠然，“闻姑娘，这些是我们主子送给姑娘的乔迁之礼。” 血夜这话仿佛是对着空气说的一样，说完就让人将那七个锦盒放到了礼案之上，完全不管闻如玉是想收还是不想收。 歪了歪脑袋，闻如玉作出一脸思索之状，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她的声音拖得老长，“哦……，想必是你们主子有求于我吧！” 终于，她在血夜脸上看见一丝愣然的神色后，才缓缓说道：“这礼物我就收下了，你也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要的东西我会尽快送上，不会让他久等的。” 话音刚落，闻如玉就看见血夜的眉毛揪了起来，似乎是没有想透闻如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定定的看了她两眼才一拱手道：“好，姑娘的话必定如实回禀，先告辞了！” 闻如玉昴首，一股高居上位者的气势一发即收，那种犹如女王君临天下的气势让血夜的神情再次一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闻如玉已经开口送客了。 “几位好走不送！” 收起变幻不定的神情，血夜的眸子闪了闪，还是带着另外七人出了院子。 直到完全看不见几人的身影，闻如玉看了一眼礼案上的贺礼，一大堆的布匹，鸡蛋，鸭子，青菜之中，那七个散发着淡淡檀香味道的锦盒尤为显眼。 感觉到衣袖被人扯住，闻如玉收回目光，见是范氏，只能讪讪的笑了笑轻声道：“娘，什么都别问，一会儿女儿再和您说。” 范氏刚刚张口，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闻如玉给堵了回去，看了看宾客满坐的花厅和前院，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点点头应了一声，“那好，一会儿再说。” 说完，又笑着去招呼刚刚进门的客人。 原本闻如玉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所以也就没请知客，谁知鞭炮声一响，该来的，能来的，都来了。 清亮的眸子四下一扫，见罗红妆躲在人群里不敢出声，正准备去叫她，谁知门口就传来了一道洪亮的男子声音。 “华天南华公子到，送玉如意一对，《十录书鉴》一箱，红酒十坛，桂花景树两棵，长青柏一盆……” 随着一声声唱颂，一排蓝衣小厮抬着相应的贺礼鱼贯而入。 最后进来的，是华天南，他风神玉立，自院外走来，身着一袭月白广袖长袍，外褂黑丝长襟，头顶一束玉冠将他及膝的黑发高高束起，腰间那块冰绿翡翠随着他轻盈的步伐拂风而动，一双亮如星辉般的眸子在见到闻如玉的瞬间就眯了起来。 华天南，这个名字被唱出来的同时，院里院外的宾客们几乎是立刻就燥动了起来，哗的一声，坐下的全部起立，站着的全部转身，好似在行瞩目礼一般唰唰向他看了过来。 然而，华天南仿佛感觉不到那一道道似惊谔，似不信，似崇拜，似肃然的目光一样，他的眼里，此时只有闻如玉一人。 他举步上前，恭谨有礼的先向一脸欣喜的范氏和不明所以的闻伯平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华天南，见过伯父伯母。” 范氏刚开始还有些疑惑，在听到华天南的名字之时，瞬间就释然了。 华天南之名，别说在整个汉陵皇朝，就是在别国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她从来都没想过闻如玉竟会有如此身份的朋友，欣喜之余，想到闻如玉的身份，又有点担忧。 不过，此时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她满面笑容的虚手一扶，“好好好，贵额临门，是我们沾华公子的光了，我们农家人，哪里当得起华公子一礼，呵呵，快快，到厅里坐。” 华天南收礼一笑，很有风度的跟着范氏向花厅走去，路过闻如玉时不着痕迹的悄声道：“怕你忙不过来，请了位知客！” 闻如玉愣了愣神，直到现在才回过神来，华天南这厮怎么亲自跑来了，不是让石头去送过信，不用来的吗。 凭他的魅力，爱慕他的女子恐怕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他居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家，是嫌她的敌人不够多，给她拉仇恨来了吧。 见到她扯着唇角想骂又不能骂的想子，华天南也扯了扯唇角，忍着笑意向花厅走去。 刚刚那位唱礼的人是华天南请来的知客，刚才没注意，经华天南这么一提醒，她这才看清，居然是孟牙会。 闻如玉嘻嘻笑着上前，“孟大哥，你怎么当起知客来了，使不得，你还是屋里坐吧！” 孟牙会呵呵一笑，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摆了摆手，“闻姑娘不必客气，能为华公子为闻姑娘效力，是小的的荣幸，姑娘快去忙吧，这后面呀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正往这边赶呢，光我们在路上碰到的就有数十辆马车，一会儿啊有得忙了。” 数十辆马车？正往这边赶？闻如玉愣了愣，她们家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人了，除了身份尊贵的杨易，还有华天南，林项东，难道还有别人？ 对了，还有那群机关大师，难道是他们？ 第五十一章 宾客盈门（一） “哼！”米氏一声冷哼，对于自己被冷落很是不满，她冷眼盯上闻如玉那张妩媚渐显的脸。 这个死丫头，居然还能有华天南这种身份的朋友，还真是小看她了，还有刚才来的那八人，一看就不是寻常出身，这丫头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想了想，米氏开始在心中思忖起来，或许别人不知道闻家的来历，可她是清楚的，不管那丫头是不是查觉了什么，那件东西都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看见米氏眼里那晦暗不明的目光，闻如玉缓缓的拧了拧眉，看这老太婆的神色，满眼都算计，按理说她们家除了这处房子，也没什么可算计的了。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清澈的眸子闪了闪，她那妩媚渐显的眼底缓缓晕染出一抹笑意。 缓步移到米氏身侧，她甜甜的叫了一声，“祖母！”亲呢的挽起米氏的手臂，向内院里走。 “祖母，这里不够清静，孙女带您去后院逛逛吧！” 米氏眼底精光一闪，没有点头，不着痕迹的将手从闻如玉手中抽出来抹了一把额头，这才慈祥的笑了笑道：“不必了，有华公子这样身份的尊贵的客人在，祖母自己随便走走就好，你祖父还有你二伯他们啊一会儿就到，你帮你娘去忙着，不必管我。” 闻如玉点了点头，想着后院也没什么不能见光的地方，也就没再紧持。 她乖巧的冲米笑道：“嗯，那祖母随意吧，孙女去看看小谦记的礼薄，万一我不在他给记错了可不好。” 米氏的目光从闻如玉脸上移到前方礼案上那高高累起的檀木盒子上，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之色。 这些东西迟早是她的，暂且先让他们得意两天，等她将家里那东西处理完，再来这里收账。 亲眼见到米氏去了后院之后，闻如玉又向石头使了一个眼色，石头一直在那里杵着，就等闻如玉叫他，见此情景，立刻露出他招牌式的憨憨笑容走上前去。 他俯低身子压小声音，“呵呵，妹子，可是让我去盯着那老太婆吗？” 听石头这么一说，闻如玉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怪异的盯了石头一眼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被闻如玉夸赞，石头脸一红，低头憨憨一笑，挠着脑袋道：“呵呵，都是跟妹子学的，妹子太聪明，石头太笨会被甩开！” 石头本就聪明，只是面对闻如玉一家人时，纯朴天性使然，让他不愿意去想太多，但是面对外人时，他的脑子是绝对够用的，就比如刚才罗玉环那件事。 看到石头憨憨低头傻笑的模样，闻如玉心中一暖，放柔了声音，“去吧，别被发现了，记下她都去了什么地方再告诉我！” “好咧，俺这就去！”石头点点大脑袋，讯速消失在闻如玉的视线里。 丝丝令人温暖的亲情温暖着她的心田，使得她本就妩媚的眸子里渐渐朦上一层淡淡的温情，那张几乎毫无瑕疵的圆圆小脸微微一笑，她轻声念了一句，“呵呵，腹黑的小石头”。 三步之外，好不容易脱身想要过来跟闻如玉说两句话的华天南刚好看到这一幕，突然感觉心跳漏跳了一拍，心中涌起丝丝欢喜。 如星辉般闪耀的眸子里落满了那道纤长瘦小的身影，淡淡的欢喜涌上心头，她，真的好独特。 长得独特，说话独特，做事方式独特，就连修的房子也如此独特，此时的闻如玉在华天南的眼里，就是坨屎，那也是香的吧。 闻如玉一回头，刚好对上华天南那星辉般闪耀的眸子，暗赞了一声，这家伙，果真长了一副好皮囊，别的不说，就他往那里一站，清雅淡然的气质立刻就会给人一种，神仙落入了凡尘的感觉。 “华公子，谢谢，想得如此周到，下次喝酒我来请！”闻如玉甜甜一笑，笑得华天南心中一片柔软，只是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微微勾起的唇角将他此时的心情出卖无遗，他拖着长长的月白色衣袍，如仙如临般走向闻如玉，“闻姑娘客气了，你不是说做为好……哥们儿，就要两肋插刀吗，华某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算不得什么。” 在说到那句好哥们儿时，华天南的语气略显怪异，只是他声音灵动飘然，听起来倒也觉得有什么。 可闻如玉就不一样了，你想想，一个典型的古代贵公子，从他嘴里说出较有现代化的词语来，那场面，好搞笑。 憋住笑意，闻如玉向华天南挤了挤眼睛，弯弯的浓密睫毛像只翩翩起舞的黑翼蝴蝶，扑闪扑闪的，看上去灵动可人。 她嘟着粉嫩的小红唇，歪着小脑袋，双丫髻上的红丝带垂到肩上，“呵呵，你还真够意思，不过嘛，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了那么多的贺礼，我也要回送你一样才好，你说吧，想要什么？” 闻如玉一副我是款姐我怕谁的模样，毛病一犯，又把自己当成前世科学界的龙头大佬了。 这样的她却让华天南的心不受控制的微微一紧，他想要什么？他…… 星辉闪闪的眸子落在闻如玉那张俏皮妩媚的脸上，眼底倒映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在她无声的笑容里，遮住心中那片乌云渐渐散去，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一点一点清晰明朗。 “我……我想要……” 话说一半，就在华天南那个你字卡在喉咙的当口，孟牙会高声唱礼的声音传来。 “林项东林公子，林青岚林小姐到……” 闻如玉一转头，就看见了身体好转许多的林项东，后面是依旧英姿飒爽的林青岚，再后面就是一众家丁奴仆，个个手里都捧着一方小小礼盒，目测居然有十好几个。 “走，我朋友来了，给你介绍介绍！”说着，闻如玉很自然的就去拉华天南的手，温热触及掌心，被她握住的大手微微一僵，她这才想起，这是古代。 急忙将手放开，她讪讪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至于忘了什么，她现在没空解释，她还着急去问林项东给她找的人如何，暴雨梨花针有没有多制作一些出来呢。 通过这几天的修养，林项东看上去没有先前那盘削瘦了，原本皮包骨头的脸上渐渐有了轮廓，依稀能看出他也是个可以靠脸吃饭的家伙。 第五十二章 分外眼红 “呵呵，如玉，你这乔迁这喜，怎么也不给我府上发个贴子，害得我苍促间连礼品都来不及准备。” 林青岚还是那般洒脱爽朗，只是那双细长的眼睛笑起来微微一眯，会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她越过林项东跑到闻如玉面前，甩了甩束在脑后的马尾辨子，嘻嘻笑着，“你呀，还是见外！” 这时，林项东走上前来，弱弱的笑了笑，彬彬有礼的向闻如玉躬了躬身子揖了一礼，如瀑般的黑发顺着衣襟向前散去，“恩人！” 他说话的声音很斯文，让人一听便会觉得此人必定满腹经伦，是个读书人。 林项东今日着了一袭杏色儒衫，淡雅的颜色将他本就瘦弱的身形又拉高了许多，不过他的身量本来就高，闻如玉站在他面前，只能到他耳际。 华天南就站在闻如玉的左后方，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见林项东低头间脖颈上微微突起的青筋，这是血脉不畅的表现。 如画般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林项东受伤了？ 天下人皆知，林家大公子武艺双全，江湖排名第三，虽然听说前段时间病了一场，就算如此，应该也没有几人能伤得了他才对！ 思忖间就见闻如玉毫不避讳的伸手将林项东扶起，弯弯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小女儿态的嗔怪之色，“喂，你怎么又来这套，再如此我可要赶人了。” “那可不行，我大哥是读书人，读书人就该明理，他拖着这病歪歪的身子前来给你贺喜，你怎么能赶他走呢，不成不成！” 听了闻如玉的话，林青岚昴着脑袋冲闻如玉直摆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仿佛看不见她身侧那个如仙如画般的华天南。 受到冷落，华天南也不恼，面上使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当他的瞳孔落到闻如玉与林项东相触的那双手上时，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下。 没人注意到他眼里细小的变化，感觉到手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林项东身子一怔，耳朵慢慢的红了起来。 他缓缓起身，不着痕迹的将手收了回来，脸上露出一个文弱书生独有的斯文笑容。 “闻姑娘，青岚她自小就被我惯坏了，回去我一定罚她！” 直到此时，闻如玉才发现她又犯错了，她怎么能当众去扶一个男子的手呢，懊恼之间不停的心里提醒，这是古代，古代，古代…… 收回手支起下巴尴尬的笑了笑，她侧身将华天南让了出来，意味深长的盯了林青岚一眼嘻嘻一笑，“好啊，那就罚她帮我招待华公子好了，刚好我找你有点事！” 话说一半，她才突然想起来，她好像还没给人家介绍认识呢。 “哎呀，我忘了介绍你们认识了，这位就是……” “华公子，别来无恙！”林项东淡淡的将闻如玉打断，温润如水般的眸子里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芒。 林青岚更是毫不掩饰的冷冷盯了华天南一眼，从鼻腔里喷出一道声音，“哼，想不到华大才子也在，失敬了！” 看着林青岚敷衍的对华天南拱手，闻如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三人难道有过节，怎么闻着这话里有股火药味呢。 此时，一直淡笑不语的华天南开口了，他清灵的嗓音仿佛是从天边传来般悠然动听。 “呵呵，林兄的身体可是还有伤？” 他这一问，林青岚立即脸色大变，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外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双美眸瞪着华天南却是在喷火。 “姓华的，你，你居心不良！” 这话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林青岚考虑得完全有理，他们林家世代皇商，专掌盐道与药材，仇家不少，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之前林项东虽然病着，但消息保护得很好，一直没有外漏，所以林家才能稳稳当当的没有出事。 现在倒好，林项东原本就病弱的身子突然又受了内伤，想着将消息封锁上十天半月的也就休养得差不多了，被华天南这么一问，万一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那她们林家迎来的将会是四面八方明里暗里的打击与报复。 闻如玉看着怒气冲冲的林青岚，又看看斯文其事的林项东，目光又转向平淡无波的华天南，这，到底该怎么劝？ 正思忖着，就听见林项东礼貌的笑了笑，伸手将林青岚拉了回来，“小妹，休得胡言乱语，华公子只是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治不了的病不代表别的神医也治不好而已。” 不得不说，林项东天生一副书生相，就连斥责自家小妹的一翻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变成了温言细语。 听了林项东这翻连削带打的话，林青岚心中怒气稍稍平复，不情不愿的扭了扭身子撇撇嘴道：“哼，庸医！” “哎哟，玉儿，这又是哪家贵客，怎么不叫人去厅里坐，里面马上就要开席了！” 闻如玉正不知道该怎么劝架的时候，站在远处观察了半天的范氏走了过来，看她一脸乡村农妇质朴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女阎王的影子。 向范氏投去一个‘娘亲你真给力’的眼神，闻如玉顺着范氏的话就说了下去，“看吧，你们在这里吵架，我却要挨我娘骂，还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呢，快走快走，去里面坐，我让我娘特意为你们隔了一个包箱。” 听闻如玉又在往外冒稀奇古怪的词，华天南星辉般的眸子里漾出一丝光彩，林项东则是无奈的笑了笑，林青岚尴尬的笑了笑，拉着闻如玉的衣袖难得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抱歉啊如玉，差点搅了你家的宴席！” 闻如玉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将几人引进了花厅里面的隔间。 “你们先坐着，我去厨房看看！”见几人相继坐下，闻如玉妩媚的眸子闪了闪，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交待，“先说好，不准吵架，更不准打架，不然一会儿谁都别想吃饭！” 来到异世，好不容易交了几个朋友，她准备去厨房亲自下厨做上一桌子菜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几人闻言，相继一愣，华天南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以表同意，林项东则是礼貌的点了点头，林青岚则是对她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放心，打不起来的，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我大哥有伤在身，又怎么可能是华大才子的对手！” 说着，她话音一转，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如玉，你是不是要亲自下厨，要不，我去帮你可好？” 第五十三章 又赚钱了 闻如玉拒绝了林青岚的要求，去到厨房时，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哪里还有空余的锅灶给她用。 好在她在厨房设计了巧妙的排烟口，厨房里总算不再是那股子烟熏火燎的样子了。 看着忙里忙外的几位村中大婶还有范氏，闻如玉缓缓走了过去，她抢过范氏手里的揉面的活计，“娘，这个我来吧，你去帮婶子他们做别的。” 既然没有多余的锅灶，那她就只做一样好了，奶油短时间内没办法做出来，先烤个蛋糕给他们偿偿也好。 想着，就往面里加了几个鸡蛋。 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蛋糕，但是因为没有工具又把握不好火候的原因，等她第一个蛋糕出锅时，外面前来贺喜的宾客已经走了大半。 端着做好的蛋糕来到花厅隔间时，老远就听见了林青岚的抱怨声。 “如玉肯定是故意想要让我们饿肚子的，这么久怎么还没好，刘大师，你如何能坐得如此端正，难道你就不饿吗？” 闻如玉推门而入，当她看到屋里多出来的几人时，顿时愣了愣。 随即，笑意在她脸上荡漾开来，她端着餐盘走上前去，“几位真是守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里新做了吃食，几位前辈先偿偿。” 刘云与曲机瑶，鲁疯子，公孙伍还有纪德明此时坐得十分端正，见闻如玉进来，均是眼神怪异的瞥了她一眼，一副想要说话又开不了口的样子，脸都憋红了。 最后还是鲁疯子没忍住，砰地一声拍案而起，一支粗糙的大手伸了出来，“闻姑娘不必客气，拿出来吧，林公子都说了，你造的那小玩意儿，当世无人能及，老夫不见识完吃不下饭。” 一旁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的林青岚可不管那么多，她鼻子灵，老远就闻到了闻如玉那盖着的托盘里发出的一股诱人香味。 不顾形像的冲上去一把就抢了过来，抽着鼻子闻了离，一双美眸闪着亮光，“哇，好香！” 迫不急待的揭开了托盘上的盖子，一股更加浓郁的香气飘散出来，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大大的玫瑰花状的金黄色蛋糕，正散发出十分诱人的色泽。 林青岚眼里的亮光更加明亮，她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玫瑰蛋糕啧啧称奇。 “啧啧啧，如玉，这朵花好漂亮，它叫什么名字，这……真是你做出来的？” 闻如玉无奈的笑了笑，先从衣袖里掏出那个乌黑的小铁球给鲁疯子扔了过去，“小心点，上面有机关，玩儿死了人我可不负责！” 鲁疯子眼里精光一闪，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那枚乌黑铁球，入手冰凉，经过闻如玉刚才的是醒，他不敢乱动，只是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给完东西，闻如玉这才回头看向已经在流口水却怎么都舍不得吃那蛋糕的林青岚。 “这个叫蛋糕，做成花的样子只是为了美观，饿了就快吃吧，刚好华公子与林公子都偿偿。” 得到允许，林青岚惊喜的叫了一声，托着盘子就到了林项东面前，“大哥，你先偿！” 至于华天南，如此风神俊逸般的人物，居然被她晾在了一旁。 林项东是武林高手的同时也是个读书人，有长辈在场，他还是不敢逾越的，他接过托盘走到刘云等人所坐的桌案上，将托盘放了上去。 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感觉十分舒服，“还是几位前辈先偿吧！”说着，他的目光淡淡的转向鲁疯子手里拿的那枚铁球之上。 “几位大师若是不信，用完午饭后林某愿意为几位大师演练一次，不过此物打造不易，其中历经八十九道工序，过程十分繁复，且数十次才能成功一次，所以此物价格颇高，不知几位大师……” 林项东顿了顿，没有再往下说，只是眸色淡淡的巡视了刘云等人一圈。 “怕什么，要多少开个价，老夫现在就要看看这玩意儿到底能有多厉害。” 长得像张飞的纪德明吹胡子瞪眼的就站了起来，他瞪着一双铜铃眼与毫不畏惧的与林项东对视，那模样就好像在说，老子有的是银子，开个价吧。 华天南被这几人的表情逗着掀起了唇角，放松之余，他斜斜的倚在了梨花木太师椅的抚手上。 意料之中，林项东淡淡一笑，弱弱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也不多！”说着，他伸出了两根瘦弱的手指，声音温润如水，“一万两！” 此话一出，四方皆静，一万两，是什么概念，打个比方，在古代，十个铜板就可以买一斤白米，一两银子等于一千个铜板，那就相当于一百斤白米。 一万两银子，相当于百万斤白米了，差不多够一个上千人的大家族吃上数十年的量，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铁球蛋子，林项东一张口就是一万两银子，这口气，真不愧是做皇商的。 闻如玉在心中暗暗乍舌，很小心的隐去了嘴角的笑意，她这副悄笑的表情刚好落在侧后方的华天南眼里，看得他的心不由一片柔软。 纤长白皙的手掌轻轻抚上心口，在那个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铭刻成形。 待到众人反应过来，纪德明的反应是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嗓门变得不再那么强横，“哼，那个什么糕，拿过来我先偿偿！” 等了半天，见没人理他，只能将目光转向曲机瑶。 曲机瑶心思细腻，当年从她那古灵精怪的师傅手里学了不少养颜秘方，手里经营的花粉铺子遍布整个大江南北，是几人之中最有钱的。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轻声道：“久仰林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银子我这里不缺，一万两，你演练，不得伤人！” 她们几个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人，万一那看上去很是普通的铁球真的伤了她们，可就不划算了。 一万两，多么美妙的声音啊，一想到又有银子要入荷包，闻如玉的眼睛都快弯成月牙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短匕首，将托盘里的蛋糕切成了若干小块后分给众人。 “来来来，吃蛋糕，吃完不够我再做！”说着，闻如玉就招呼着所有人上了桌子，忙前忙后的当起了跑堂。 现在她看林项东的眼神都变成了元宝，这可真是老天爷派给她的财神呀，几句话一万两就到手了。 成功在曲机瑶那里拿到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后，她的荷再一次鼓了起来。 因为惦记着那枚小铁球，不到半个时辰就散了席，几人来到后院时，院子里已经跑了一地的鸡鸭，这是刚刚林项东吩咐家丁去准备的，用来试简易版的暴雨梨花针。 第五十四章 不速之客 “快开始吧，搞这么多，还不是在拖延时间！”鲁疯子与纪德明闹得最凶，他们也是最为不服的两个。 曲机瑶看着两个嚷嚷不停的师兄直摇头，“鲁师兄纪师兄，你们稍安勿燥！” 刘云站在空旷的回廊之下冷泠清清的又补了一句，“不想看的可以先行一步！”大师兄的威严一拿出来，鲁疯子与纪德明立刻就安静了。 林项东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摊开的掌间一枚乌黑的小铁球静静托于其上，在他身前撑开一面高有一米五六特制的圆弧形铁面屏风，中间只挖了一个小孔，刚好可以将那铁球卡到上面。 闻如玉看到这玩意儿才知道，果真不愧是皇商氏族，原来从头到尾都在这家伙的预料之中啊，连演示的家伙都随身携带，这屏风可不是她吩咐做的。 待到林项东带来的所有家丁退下，院子里基本已经没了外人，华天南不远不近的站到了后院入口处，他这距离，刚好可以防止外人偷窥，想得很周到。 满院子的鸡鸭叫声中，林项东那轻缓的声音悠悠传来，“各位都到屏风后面来吧，以免误伤了谁林某不好交待。”林青岚本就站在林项东身后，自不必多说。 刘云捻着胡须沉默着走到了铁面屏风之后，曲机瑶笑了笑和公孙伍也走了过去，鲁疯子与纪德明互看一眼，有些不服气的涨红着脸跟在了最后，剩下闻如玉与华天南站在廊下，和绚的阳光下，犹如一双璧人。 林项东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并未过多言语，因为他知道凭华天南的武力，足够护她周全。 范氏与几位大婶还在前厅收拾桌上的残局，石头跟着米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两个小孩子也在前厅打闹，后院基本也就这些人了。 满院的鸡鸭叫声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林项东伸出的那根食指之上。 随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靠近，所有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食指飞动间，讯速在那乌黑铁球上按出一个图形。 骤然间，只听得咔一声机关启动的声音，铁球表面讯速变幻起来，饶是几人都瞪大了眼睛去看，依然没能看清刚才林项东开启机关的手法。 那一双双盯在铁球上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可思意的精光，道道目光注视下，铁球以极快的速度分为十几层嗖嗖一转。 “啾啾啾……” 道道暗器发动的声音划破空气，在空中流下一条条肉眼难以捕捉的轨迹以360度呈飞旋状向四面八方飞快掠去。 “嗒嗒嗒……嗒嗒嗒……”铁面屏风上响起密集如雨的钢铁砰撞声，从闻如玉的角度看去，还能看到一条条长长的火花。 暗器发动的同时，华天南广袖一挥一震，那些密集如雨的钢针飞到他身前犹如碰到极大阻力般再也不能前进分毫，最后被卸去力道叮叮叮的落了一地。 院子里的那些鸡和鸭就惨了，受到钢针的攻击，咯咯咯嘎嘎嘎的叫成一片，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鸡鸭满天。 暗器发动只是瞬间功夫，随着满天的鸡鸭绒**片落下，院里一片狼藉，数百只鸡鸭无一幸存。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瞳孔都受到了强烈刺激，以致于半晌都回不过神。 闻如玉愣住了，她想过这玩意儿厉害，可没想过竟然如此厉害，她记得内里的弹射装置机关好像并没有如此厉害啊，怎么回来。 啪啪啪…… 突兀的，寂静之中响起一道掌声。 华天南与林项东同时惊觉，寻声望去，就见一名头带维帽，身着深褐对襟长袍的男子自后院月亮拱门处缓缓走来。 闻如玉一扭头，眉头顿时一跳，是他，风不让，他来干什么。 思忖间，就听见风不让那略带一丝熟悉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好东西，如此暗器，当排天下之首！” 他一边称赞着一边朝院内走来，华天南与林项东都是与风不让交过手的人，深谙此人厉害，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着，必要时联手。 见两人眼神在暗中交流，风不让似乎毫不介意，步履轻快的扫了一眼当场众人后又看向满地的鸡鸭尸体。 “原来几位机关大师也在，失敬失敬！” 刘云与他的师兄妹们只听过风不让之名，哪里见过他的真人，促不及防之下只觉得被此人盯得头皮一阵发麻，连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此翻又被人点名道姓的喊了出来，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一步，“不知阁下何许人也，竟识得我们几人！” 闻如玉的适应能力极强，加上又有华天南的气机保护，对风不让浑身自动散发出的凌然气势倒没多大感应。 想起上次重伤之时，被他挂在树颠吹了半日冷风，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冷冷的笑了笑，拢去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道：“他叫风不让，是个小肚鸡肠……” 顿了顿，闻如玉在脑海讯速搜出一个词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伪君子！” “呵呵！”被闻如玉当面骂伪君子，难得的，风不让不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多了一丝不屑。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抚过手里用黑布裹好的剑，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伶牙利齿对闻姑娘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说完，又把头扭向眯着轻笑的林项东，“怎么？上一次受的伤……好了？” 华天南平静的盯着风不让，与闻如玉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两尺距离，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有时候高手之间的对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可结束一条生命。 就在院子里的气氛紧张到快要凝固时，风不让又是呵呵一笑缓缓拿剑当空一指，所指方向正是闻如玉。 他平淡的声音不起丝毫波澜，“暗器的名字？” 闻如玉被他拿剑指着，面上却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想用气势压倒她么，做梦。 圆圆的下巴高高昂了起来，妖媚的丹凤眼里露出点点星芒，“我的东西，为何要告诉与你？” 不等风不让开口，华天南挺身而去，他广袖又是一挥，将风不让的气势瞬间挥去，温润的声音给人一种清宁的感觉，“风兄这是何意？” 第五十五章 猛敲竹杠 闻言，风不让淡淡的重复，“何意？”顿了顿，维帽之下的眉头累累一揪，他继续道：“无意，只是觉得这东西不错，想弄几个玩玩儿！” 面对江湖排名第一的风不让，闻如玉丝毫不惧，前世科学家的暴脾气一上来，怎么收都收不住。 她眼睑一掀，露出一个浅浅的不计前嫌的笑容，看风不让的眼神就向在看冤大头。 “行，没问题，不过你买的话，加一万两，一颗两万，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概不赊账!” 维帽底下，风不让的唇角玩味的勾了勾，“有意思！”已经很久没人敢把竹杠敲到他头上了，这丫头，有点意思。 林项东眯起的眸子里荡出道道精光，看上去瘦弱得风一吹就能倒下的身子轻轻晃了晃，指节轻轻在那铁面屏风上敲打起来。 思虑片刻才响起他温润如水的声音，“风兄可是想借此物去北域走一趟？” 几人中就属他人脉最广，昨日才得到的消息，说是北域公主逃婚，被北域国的皇帝亲自拿下关进了冰牢。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北域国的公主正是风不让的心上之人---夏侯沫。 他敢保证，目前知道这消息的人绝对不超过双手之数，之所以当众说出来，是因为他有把握，风不让会为了夏侯沫而让步，至于在场的其他人，除了闻如玉以外，他没必要考虑太多。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嗖地一声风不让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就到了林项东近前。 林项东是谁，江湖排名第三，虽有伤在身且大病初愈，但他的反应速度却是不慢，几乎是风不让移动的瞬间他便动了，整个人犹如一片飘起的树叶轻身一纵就到了半空。 “风兄何必动怒，林某身体不适，若是风兄一再相逼的话，说不定我那几个做此物的工匠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威胁，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威胁。 犹豫只是一瞬间，铺天盖地卷向林项东的杀意就被收了回来，似乎是失去了再交谈下去的奈心，风不让的声间变得十分凌厉。 “两万两一颗，三日内，有多少要多少！” 他这话说得霸气，说得闻如玉心里乐开了花儿，敲竹杠啊敲竹杠，就是该这么干。 突然心里有点小后悔，早知道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应该叫价三万两的嘛，哎，可惜，机会没了，风不让她惹不起，想起刚才还跟人家对着干，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这古代人一言不合就开打，一开打就飞来飞去，还动不动就一身的杀气，这也太彪悍了吧，不行，等有机会她也要学轻功，至少别人在帮她打架的时候，她能够溜之大吉吧。 林项东轻飘飘的落了地，华天南浑身的气势也松懈下来，看见闻如玉满睛冒元宝的样子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你是华某见过第一个敢敲他竹杠的人！”还有一句他没说的是，敲得好，他就见不得这家伙那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一百万两银子的模样。 闻如玉向他投去一个，‘怎么样，佩服本姑娘吧’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的移开目光。 林项东飘飘然落地，依旧是那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他对风不让轻轻伸出一根指头，“十颗，多了没有！” 刘云等人被惊得不敢出声，林青岚的手紧紧握在腰间的软鞭上，神色戒备的盯着风不让，生怕他再次动手而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现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几个呼吸过后风不让浑身气势突然一收，哈哈笑着飞上天空，四周只剩下他那冰冷得略带一丝杀意的声音。 “风某先走一步，三日后再来！” 送走了这位杀神，刘云等人均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去看那满地死相千奇百怪的鸡鸭。 这一看，他不得不服，摇了摇头很正式的向闻如玉拱了拱手道：“闻姑娘的机关术远在我等之上，能得风公子之评天下之首，必无虚言，放眼整个天下，恐怕能与姑娘一决高下的就只有我等那失踪已久的师傅了！” 闻如玉赚了钱，哪里还会与他们计较，有样学样的朝几人拱了拱手，呵呵笑道：“过奖过奖，几位前辈该是让着晚辈才对，是晚辈得罪了！” 刘云几人这一次算是彻底服了，那东西他们没有图纸是绝对不可能在三天之内做出来的，再次看向闻如玉的眼神就多了一丝敬意。 天下之道，达者为先，人家机关上的造诣远在他们之上，他们此时是心服口服，就连鲁疯子与纪德明在检查了一翻那些死去鸡鸭之后，都佩服得直点头。 “那个……闻姑娘，能不能将你那图纸……” 犹豫了半晌，好奇心被勾起的刘云还是厚着脸皮向闻如玉开了口，话还没说完就见闻如玉将一张叠好的宣纸给扔了过来。 “可以，拿去吧，只记住一点，不许出售，不许外泄！” 刘云接住那张图纸，仿佛生怕闻如玉反悔一般讯速往怀里一揣，而后见所有人都盯着他，又尴尬的笑了笑。 “闻姑娘大义，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但凭差遣！” 其他几人正有此意，也就笑着没动，倒是闻如玉被惊了一把。 这，这就搞定了？几个机关大师收入麾下的第一步，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 见闻如玉一脸懵懵的可爱模样，华天南嘴角的笑意双深了几分，林项东眼里精光一闪而过，长长的睫羽之盖住了他的眼神，也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一场演示，宾主尽欢，闻如玉得了大把银子，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前世的她也很有钱，但那些钱放在账上就是一个数字，她本人根本没什么感觉，哪像现在，都是真金白银的使，爽啊，哈哈。 刘云等人一走，范氏带着几名村里的大婶将前院花厅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闻谦与闻浩正在到处找石头。 几人重新回到花厅，除了范氏，就剩华天南与林项东还有林青岚了。 落坐后，林项东的身体似乎有些虚弱，他撑了撑椅子边上的抚手，从袖里掏出一张帛帕来。 “喏，这是闻姑娘要的东西，林某不负重望，都在里面，还请闻姑娘过目！” 闻如玉闻言一喜，接过帛帕当着众人的面就打了开来，里面放着数十张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有一处庄子的地契与房契。 正翻看着，就见石头伸头伸脑的从后院里露出一个脑袋来，他憨憨的笑着跟闻如玉使眼神，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闻如玉随手将手里的帛帕一收，笑着跟林项东说了一句：“谢啦，庄子的钱从风不让那笔银子里扣，我可不能白要你的，失陪一下，马上就来！” 说着，闻如玉就向石头走去，也不知道石头跟踪米氏都发现了什么？ 第五十六章 秀才李宴东 跟石头说完话出来，闻如玉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时间耽搁得太久，林项东与华天南都已经相继离去。 原来米氏去到后院的一处厢房转了一圈后就从后院的侧门走了，看她行色匆匆的样子，石子就跟了上去，发现米氏并未回本家，而是折了路去镇上，而祖父与闻伯海他们不知为何也没能过来。 石头没有跟着米氏去镇上，看清米氏的去向后就转了回来告诉闻如玉。 闻如玉皱着眉头，总觉得今日的米氏跟平时不太一样，说话时总是眼神躲闪，这本该来找茬的日子却早早的就溜了，难道又跟自己有关。 正想着，就听见了罗红妆那娇弱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如玉，你……忙完了吗？”今日的闻如玉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不过这样的闻如玉倒是让她那颗悬起的心安定了不少。 罗红妆就站在门口，娇小的身子，十四岁的稚嫩面庞还着一丝小少女的怯懦，她咬着红唇，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闻如玉说又不好意思开口一样。 闻如玉掀起长长的睫羽，刚好看见罗红妆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红妆，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呢！” 说着，她就拽着罗红妆的手臂走到正厅坐了下来，声音很是轻灵，“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呀？” 她不是老好人，但是，若顺手可为，她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罗红妆低着头，双手不停绞着衣角，咬咬唇后，似乎是做了某个决定，她抬头看向闻如玉，眼里早已溢满了泪花。 “如玉，我该怎么办，父亲，父亲要将我嫁给阳河镇上的姚员外，我，我不想嫁！” 罗红妆的话里已是打上了哭腔，说话间那早已蓄满的泪水漱漱的就落了下来，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十分让人心疼。 闻如玉略微一愣，脑海里讯速浮现出几年前有关于阳河县姚员外一夜之间虐死数十名女奴的消息。 急忙递上自己的细棉手帕，“你说的是几年前那个糟老头子？你爹爹给你订的亲就是他？” 罗红妆哭着点了点头，接过手帕轻轻沾着脸上的泪痕，梨花带雨的轻声道，“嗯，是他，他今年都六十三了，爹爹说要我嫁过去做他第十八房继室，还收了人家一千两银子的聘礼，说姚员外会好好待我，可是我，我不想嫁！”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闻如玉点了点头，表情有点淡淡的，“那你想让我如何帮你呢？” 罗红妆带泪的眼圈一红，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怯生生的低声道：“你认识那么多贵公子，能不能让他们……” “不能，我认识几名贵公子不假，可你觉得他们又为何要无原无故的帮助于我？”闻如玉摇了摇头，毫不留情的打断了罗红妆的话。 话音一转，她接着说道：“更何况，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 听她这么一说，罗红妆刚刚收起的眼泪又漱漱的落了下来，闻如玉叹息一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盯了她一眼才悠悠然道。 “这样吧，你按我说的去做，不但能退婚，还能让你爹不必退聘礼，你也不用受你爹爹的责罚，如何？” 古代的女子，一出事就想着去依赖比她身份门弟更高的人。 哎！闻如玉的心头渐渐涌起一股无力的悲凉，饶是她本事再大，不也成了其中一员，一个人的能力纵使再强再厉害，她也是难以与整个时代相抗衡的，不知她的命运，将来是否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罗红妆惊喜的抬起头，没有发现闻如玉眼底那淡淡的悲凉，喜极而泣的点了点头，“嗯，如玉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闻如玉的眸子闪了闪，好单纯的少女，能帮就帮一下吧，想着，她附耳上前低低伏在罗红妆耳边轻声说出了她的想法。 片刻后，她亲自送了一脸心事的罗红妆出门，看着惜日朋友远走的小小背影，她暗叹一声，“也不知道这样帮她是对是错……” 送走最后一名客人，今日的酒宴到现在算是结束了，闻如玉提起裙摆正欲进门，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 “玉儿，等等！” 感知到心底那丝微微的颤动，闻如玉渐渐皱起了眉头，是李宴东，消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一个转身，眼底阴霾尽去，笑容已然爬上脸颊，她低垂着眼懒得去看他，微微曲膝对李宴东福身道：“见过李公子，不知公子唤我所为何事？” 听到她如此生份的话，李宴东的眉头同样拧了起来，看着不远处那张娇媚的脸，似乎比上次一见又妖娆了几分，心底不由得微微一荡，他走上前去。 “玉儿，是我？”说着，李宴东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 闻如玉退后两步，声音微冷，“男女受授不清，李公子还请自重！” 隔近了看，闻如玉的脸更显动人，那长长卷翘的浓密睫毛颤颤的，好似打在他的心间，令他的心微微一动，眼底不由得泛起一丝温情，只是眼前的玉儿给他一种淡淡的陌生感，是发生了什么吗？ 李宴东再次上前两步，“玉儿，我游学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他有点不明白，前段时间不还见到他就一脸娇羞的低头叫东哥哥吗，什么时候如此陌生了。 看着李宴东还要纠緾，闻如玉很想告诉他，真正的闻如玉已经死了，她只是个附了体的冒牌货，可是她能吗？不能！ “李公子，之前是如玉不懂事，若有得罪李公子或是让李公子误会的地方，如玉表示十分抱歉，希望李公子日后莫要再来！” 所以，她依然面带微笑，眼底清悠悠的一片，留给李宴东一席话后，不带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去，转身之际，还凌厉的盯了他一眼。 那着那道日渐窈窕的曼妙身影，李宴东的眼底讯速浮起一丝情愫，想起刚才闻如玉盯他那凌厉的一眼，不知为何，心底竟微微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好奇感。 有些失落的从闻如玉家那道高高的围墙上收回目光，李宴东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枝羊脂白玉蝴蝶簪，低低的声音似在自言自语。 “怎么办？玉儿，陌生的你好像更让我心动呢？” 并未走远的罗玉环就躲在院墙一角里，原本准备找个机会听一下墙角的她，没想到居然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东哥哥。 她紧紧咬着唇，丰腴的身段窝在墙角里，眼睁睁看着她的东哥哥走远却不敢相认，眸子里的怨毒不由得又深了几分。 第五十七章 倾盆暴雨 夜，很燥热，闷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第二日清晨，村中大部份人都被热醒，闻如玉早早的就起了床，她趟在后院的凉亭里，清亮的眸子盯着天际处被风卷着沉沉压过来的乌云。 风渐渐开始狂乱，小院里青石地面上的片片落叶被卷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院壁处新栽的小树苗也被吹得东倒西歪。 咔嚓……，隆隆隆…… 不到盏茶的功夫，天幕之下一声惊雷劈出道道蓝色闪电，风，开始肆意破坏周围一切，一些较小的石子很快随着树叶野草被卷入天空。 见此情景，闻如玉面色一变，立刻起身，绕过抄手游廊进到主廊之下，廊壁上灯笼下的红丝绦被风起，打在灯笼上发出得得得的声响。 “玉儿，外面风大，快进屋来！”范氏将门推开半扇，对着廊下的闻如玉招手，在她身上还露出了闻谦和闻浩两人的小脑袋。 “大姐，要下暴雨啦，快进来，一会儿该被风吹跑啦！”七岁的闻浩还带着一丝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 闻如玉回眸莞尔一笑，走向他们，“娘，放水闸打开了吗？这次暴雨将会连下十天，水闸不能关的，不然咱们的新家就要被淹了！” 还好赵江聪明，把她都没想到的洪闸开关给设计了进去，这样一来，就算再大的洪水，也会顺着最近挖好的沟渠汇聚到阳河支流里去，地里的庄稼就不会被淹了。 几乎是闻如玉前脚刚进门，天空又是一咔嚓一声，暗沉的屋子里被闪电照出许多乱七八糟的影子。 刚刚坐下，就听见房顶响起一阵巨大的哗哗声。 哗哗哗…… 暴雨接踵而来，天空像是决堤的洪水般，自天幕之上倾洒而下，范氏急忙起身关好门窗。 闻如玉顺着琉璃窗向外看去，空中大片雨幕被狂风掀成形状各异的水雾，飘飘洒洒的漫天飞舞。 “玉儿，这暴雨真的会连续十日？你是如何知道的？”范氏面带忧愁地望着天空空掀起的大片雨雾，想像着城池田地被讯速淹没的场景。 闻如玉端起刚刚沏好的茶水喝了一口，唇齿间留下菊花纷芳的淡淡香气。 她清水般的眸子里讯速闪过一丝狡黠，对范氏眨眨眼道：“前几日官府就贴了告示呀，娘亲难道忙忘了？” 范氏愣了愣，才回想起前几日李祥他们说的近日会降暴雨一事，当时也没太在意，南方雨水季节，下场暴雨很正常，却不想是如此大的暴雨。 几人坐在屋子里聊天，唯独少了喜爱憨憨傻笑的石头。 外面的风刮得乌乌作响，本该透亮的清晨被连天的雨幕笼罩得一片灰暗，视线被阻，几乎是二十米内不可视物。 石头昨日被闻如玉派到了林项东送的那处小庄子上，那里有她托林项东找的十三名好苗子。 庄子距离上桃村很远有三十多里，在镇西二十几里处的一片小山坳之中，此时的庄子里，石头身边围坐着一群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 柴房中间的大铁炉里架起了一堆干柴，正噼里啪啦的烧着，一个面目清秀，只有十一岁的半大男孩手里，正拿着三根长长的铁钎，每根钎子上穿着三只野山鸡。 看他烤鸡的手法很是纯熟，随着他不停上料翻烤，鸡皮已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泽，黄黄的鸡油从烤脆的皮里渗出来，被火一燎发出嗞嗞嗞的响声。 一时之间，屋子里散发出阵阵烤肉的香气，混杂着木柴的味道，馋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咽起了口水。 另外十几人蹲坐成一圈，所有的视线都被那火炉上的烤鸡给吸引了过去。 “十三，都半个时辰了，该烤好了吧！” 其中一名略大一点的男孩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的看着最小的十三手里转动的烤鸡。 “喂，你是老几来着？”石头摸着他只有寸许头发的大脑袋这么一吼，居然没人转头搭理。 先前说话的那名男孩旁边的孩子捂着嘴嘻嘻笑了笑，“石头大哥，他是老八，我是老九，烤肉的是十三，你怎么又忘啦！” 石头有点尴尬的愣了愣，听着屋外狂风大作暴雨连天的嚓嚓声，有点担心的道：“你们主子说了，这暴雨会连下十日，我这不是在想这十日的口粮从哪里搞吗？你们十三个，一时之间，谁记得住谁是谁。” 烤肉的小男孩像是天生就拥有一股子沉静的气质，他一边慢悠悠地转动着手里的钎杆，一边淡淡的说：“不必担心，吃的就交给我好了！” “对，就交给他，我们跟着小十三可是从来没有饿过肚子的呢，放心吧，石头哥！” 这次附和的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女，也是十三人中唯一的女子，不过由于自小就跟男子打交道，使得她的性子跟男子没多大区别，最主要的是，连她自己也没把自己当女子来看待，衣食住行，除了洗澡之外，都是与大家一起进行的，有时候还偷看其它几人嘘嘘！ 自昨日见到这十三人开始，石头就满脑子的疑问，闻如玉叫他来先按照她给的训练课程进行体能训练。 可他到现在都快被这一群半大孩子给整傻眼了，这些个半大孩子哪里还是孩子啊，那简直就是财狼虎豹，擅消息的擅消息，擅厨艺的擅厨艺，擅跳舞的擅跳舞，反正基本就是一整套的……妹子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石头想了想，哦对，简直就是十项全能啊！ 除此之外，这十三人还自行排了号，从一到十三，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身手都很厉害，真不知道林项东是如何训练出来这么一帮子怪物的。 “烤鸡好了，每人半只，剩下两只归石头哥！” 心底腹诽间，十三那边已经将烤鸡下了架，虽然所有人都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但训练有素的他们绝对不会自乱阵脚的一窝蜂去抢。 对于十三分配食物，这群孩子好像习已为常，没有发出半点反对的声音，倒是石头，很是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不必了，我吃一只就行，剩下一只你们分着吃了吧，你们正在长身体的年纪，需要进补！” 第五十八章 雨后残局 十天时间转眼而过，轻过连续十天的暴风雨洗礼，虽然事先挖了水渠，大地依旧一片狼藉。 桃源镇上十里桃林里的青青小毛桃被狂风暴雨吹落了满地，十天时间，闻如玉又给闻伯平施针治腿，连续二十多天的治疗下来，闻伯平基本可以被人掺着走两步了。 范氏期间冒着大雨出去过一趟，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闻如玉只记得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些细小的伤口，像是被剑气所伤。 两个弟弟闻谦和闻浩经过她这段时间的教导，已经能识得好几百个字了，书写的手法也是越来越纯熟。 闻如玉走在去往桃源镇的小路上，看着满地被都是被泥桨污柒的桃子，还挂在桃树上的寥寥无几。 如此数量的桃子，就这样眼睁睁看它们烂掉，可惜了，要不…… 想着想着，她的眼底渐渐浮起一道明亮精光。 此时正值六月底，这些毛桃正处于半成孰阶段，若是让人捡了来，酿成果子酒完全没有问题，到时候不就可以变废为宝了。 虽然口感上比成熟期的桃子酿出来的要差上一丝，可她是谁，只要控制好比例，再加点特制的料进去，那口感绝对属于顶级的。 这些技能都源自于上一世爱享受的她，她可不像那些平常科学家，成天都钻在实验室里蹉跎，她的时间至少有一半上用在了这些与生活有关的技能上。 还有一点，包括上一世都没人知道的秘密，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那就是她其实是有异能的。 不过她这次是魂穿，想有异能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哎，还是规规矩矩的做个富有的古代美少女好了。”叹息一声，闻如玉加快了脚程。 虽然没有暴发大的洪灾，但因为降雨量太大的原故，阳河县的河堤还是决了口，下游里住的百隆被淹了大半，此时已经开始大量向她们所在的上游地区迁徙。 路上偶尔可以见到三三两两逃难的灾民，大都是些老人妇人带着一个或多个孩子。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抵达了镇子口，远远的，就听见两道悲伤的哭嚎声传来。 “呜呜呜……哪位好心的人，救救我的儿子吧，他才十三啊，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闻如玉本想绕开进镇，谁曾想她人还没绕得开去，那妇人就匍匐着跪地向她爬了过来，“姑娘，姑娘，求求你，好心的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趁闻如玉皱眉愣神的空当，那妇人爬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裙裾，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泪眼婆娑的又哭又喊。 闻如玉暗叹一声蹲下身子想要将那妇人扶起。 “大娘，您先起来，您这样我也没办法救您的儿子，可对？”她的声音轻灵，好似能够安抚人心的柔柔的春风，听得那妇人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抹了一把眼泪后，扯住闻如玉的衣袖就向不远处趟在地上一身泥污的一名少年走去。 “姑娘，您快来看看，看看我儿子到底是怎么了！” 妇人很急切，手上用了力道，闻如玉被动的被她扯着，眼睛却是盯在了那名少年脖颈下的几颗红疹子上。 她快步走上前去，在地上随意捡了一根树枝单膝跪地挑开了那少年的衣领。 呼，还好，不是瘟疫，若是如此快速的就暴发瘟疫的话，那阳河两岸恐怕会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大娘放心，不是什么大病，您把他背上跟我来！”闻如玉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把人交给济世医馆的华天南，她在治病这方面的确不擅长，再说了，她现在也没时间。 那妇人不顾闻如玉的阻挡，感激的跪下给她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背着那少年跟在了她的身后。 此时的桃源镇上，没有了以往的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难民，或哭或喊或喊饿。 有的就那样随意的趟在十里长街的街面上，任由偶尔过往的马车从身旁饶过，有的则是躲在街道角落里，低泣的吃着酒楼外面发馊的剩饭剩菜。 街道上的景象看上去十分萧条，周边的铺子大都将闯进铺子要饭的难民用棍子往外赶，有的难民为了给家中妻儿讨一口吃的，被打得浑身是伤。 闻如玉于心不忍，站在街道思虑良久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带着身后的母子俩向济世医馆的方向走去。 没想，等她到达济世医馆时，那里却是漫天的病痛与呻吟之声。 医馆里的学徒大都认识她，所以当她带着那母子俩向后院里走的时候并未受到阻拦。 “咦，南书，你们家公子可在？” 刚进院子就看见无聊得倒挂在院里一棵大树上睡觉的南书。 南书刚刚闭眼，想着借练功之际小憩一会儿，这才刚刚有点睡意就被闻如玉喊醒，脸上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 “公子忙着接待贵客呢，恐怕没空招呼你了！” 说完，竟又将眼睛闭上，不理会她了。 闻如玉捡起地上的一颗鹅卵石，嗖地一声就掷了出去，这一击刚好就打在南书倒挂的那只脚筋上。 “啊……” 只听得南书一声惨叫，唰地一声就落了下来，好在他反应快，双手往地面一撑翻了个跟头又站了起来。 看着闻如玉昴起的小脑袋，还有她手里那颗圆圆的鹅卵石，南书想要骂人的冲动顿时就萎顿下去。 他不情不愿的嘟起嘴巴嘟囔道：“真是个狠毒的村姑，我去回禀我家公子还不行吗？” 本以为华天南既然在接待贵客，是不可能出来迎她的，谁知南书刚刚上楼没多久，华天南就跟着来了。 他还是如画里走出来般，如星辉般闪耀的眸子里充满了亮光，“闻姑娘要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华某也提前好准备一翻！” 闻如玉嘻嘻笑着挥了挥手，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架式。 “少来这套，我又不是特意来看你的，怎么？打扰到你约会了吗？听说你有贵客，可是位美人儿，要不我去瞧瞧！” 华天南被他一顿奚落，面色有点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道婉若黄茑清鸣的清冷女子声音。 “华公子，亦婉在房中等你就好！” 如此暧昧的话用如此冷清的音调说出来，还别说，另有一翻韵味，只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瞧不起自己吗，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做什么，当她就想认识他吗？ 自做多情。 闻如玉促狭的看了华天南一眼，嘻嘻一笑道：“还真是位美人，那就不打扰你约会了！” 说着她让出了身后的母子二人，“这少年得了风寒感染了风疹，还在高热，人先交给你，医药费算我的，赶时间，先走一步啦，呵呵！” 不等华天南反应过来，闻如玉噼里啪啦一通将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后转身就走，看她那急切的样子，似乎是真有什么急事在赶时间一样。 第五十九章 收买人心 出了济世医馆，闻如玉直奔牙行而去，她想先找孟牙会帮着叫人收集地上刚落的毛桃。 做完这件事她又顾了辆马车去了一趟林项东的府上，替林项东施完针后这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小东东，你这里粮食储备还够吗？”林项东又经过数十天的休养，已经能看出原来的样子了，再加上身上的伤好了大半，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林项东闻弦声而知雅意，淡淡的笑了笑温声回答，“粮食很多，姑娘可是要救济镇上的灾民？” 闻如玉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点点头道：“嗯，还是你聪明，直说吧，你能拿出来多少，从我的银子里扣。” 她可是知道前几日林项东从风不让那里敲来了二十万两银票的数额，其中她占七成，也就是十四万两银子，买些粮食花费不了多少，还能救活很多人。 林项东对她一向恭谨，对她微微躬了躬身道：“姑娘不必如此生份，姑娘的差遣，项东理应效力，好在我林家的粮仓里存粮足够，不算姑娘银子。” 这哪里能行，闻如玉向来都就事论事，交情归交情，钱财归钱财，绝不混为一谈。 在她一再的坚持下，林项东才答应向征性的收取一万两银子的费用，剩下十三万两银子就全入了闻如玉的口袋。 出了林府大门上了马车闻如玉都还晕晕乎乎的，摸着鼓鼓囊囊的荷包，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些吧，十几万两银子，够买下桃源镇一整条街了吧。 怀着喜悦的心情，闻如玉一路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就到了镇西二十几里之外的小庄子。 下了马车，就见到了庄子的全貌，不算大，但也不小，占地面积目测有两千多平米的样子，庄子后面就靠着乌山，远远的还能听见法华寺里响起的阵阵钟鸣声，庄子前方是一处宽数百米的莲花池。 池里大朵大朵的粉红莲花开得正旺，上百一条铁索牵起的吊桥随着她的走动一颤一颤的，鼻尖传来荷花所独有的清洌香气。 “真是好闻啊，早知道有这么好的地方，还建什么新房，直接买下来搬进去住不就好了！” 闻如玉有点后悔，只是上次取的红土壤被他放到了家中培植一些植物，搬来搬去也麻烦，等来年开春再搬过来也不迟。 打好主意，闻如玉就敲响了庄子的朱漆大门。 开门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老头子，见敲门的是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双眼就眯了起来，从上到下将闻如玉打量了一翻后，态度有些倨傲的问道：“这位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闻如玉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更何况她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这样轻视。 脸上的笑意讯速冰冻成一片冷意，她淡淡的瞥着老头，用一种比他还要倨傲的口吻反问道：“我来看看自己的庄子，还需要与你交待？你又是何人？为何会在我的庄子里？” 那老头一听闻如玉的话，顿时脸色大变，颤颤巍巍的就跪了下去。 “姑娘，姑娘莫怪，老奴是这庄子里的管家，老奴头次得见姑娘，未能认得出来，姑娘恕罪，姑娘恕罪！” 闻如玉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那一踏卖身契里是有个老头子来着，只是当时没来得及看清楚。 向着跪在地上的老头，她抬步走进了庄子大门，淡淡的声音从门中传来，“起来吧，下不为例！” 那老头如蒙大赦，急忙起身追上闻如玉给她引路。 “你叫什么名字？”闻如玉随意的问着，她背着双手，犹如在逛自家园子的富家公子哥一般洒脱自如。 老头被她气势所摄，低头答道：“老奴名唤杜忠，若是姑娘不喜，可以另行恩赐老奴名讳！” 闻如玉才没那个闲心去给一个管家取名，见她不语，杜忠也不敢多说，只是走在前侧方引路。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庄子后方一处空旷之地，远远的就见一名高高瘦瘦的少年正在督促着十二个半大孩子练习射箭。 石头也跟着他们一起，只是那箭靶的距离比几人要短了一倍有余。 “石头，你过来！”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石头一个回头，脸上就带了憨憨的笑意，他将手里的弓交到身旁那名较大少年的手上，向其他半大孩子招了招手。 “集合集合，你们的主子来了！” 随着他这一吼，十三人，以那较大少年为首，讯速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一队。 见到训练有素的十三人，闻如玉走上前去，点了点头道：“不错，看来这十天你们没有白练，开始报数！” 命令下达，十三人立即按照石头所教的从右到左开始报数。 “一，二，三……十三……” 石头傻在一旁，有些弱弱的问了一句，“妹子，我要不要报个十四？” 闻如玉没好气的翻给他一个白眼，继续对众人问道：“你们可有名讳？” 十三人闻言同时摇了摇头，整齐划一的回答，“回姑娘的话，没有！” 为首那名较大少年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是为他们的主子只是个与他们一般大小的姑娘而疑惑。 不过疑惑过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请姑娘赐名！” 闻如玉最头疼的就是给人取名字，皱了皱眉想了半天才淡淡的说道：“就叫闻大，闻二，闻三，依次排下去吧，好记！” 说完，她看了一眼头顶的日头，还算能够承受。 听见她所起的名字，跟原来基本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前头加了一个姓氏，众人忍住笑意，等待着她下一个命令。 闻如玉刚才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人虽然表面上很服从，但骨子里的傲气却是掩饰不住的，常言道骄兵必败，就算你再有本事，也很有可能死在不如你的人手中，她必须让这些人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在教会他们这些之前，她得先收买人心。 看着低头的十三人，她从石头手里接过了一叠卖身契，眸色微微冷了下来。 唰唰甩了几下手里的卖身契，她缓缓从十三人面前一一走过，声音微冷的道：“这里是你们的卖身契，若是有谁不愿意跟我的，现在就可以拿了卖身契走人，绝不追究后果！” 她这话一说出来，十三人心头同时一震，猛的抬起头来看向她手里的卖身契，眼里光芒闪烁，是乎是在想她为何会有此一举般，无人作声。 第六十章 再遇净空 见无人应答，闻如玉淡然一笑，又加了一句，“放心，不愿跟着我而离开的人，我不但不会追究，反而还会给他一笔谋生的钱财，如何？大家可要想好了！” 闻如玉气度不凡，一字一句间尽是令人信服的坚定之色，使得十三名半大孩子根本生不出一丝怀疑她在故弄玄虚的念头。 有聪慧的立即反应过来，闻如玉这样的举动很大程度上是在试探他们。 刚刚还将闻如玉与他们放在同一高度的人顿时羞愧得低下了头，相互对视一眼后，十三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眸色坚定的异口同声道：“愿誓死追随姑娘！” 见此情景，闻如玉眸子里的冷意渐渐消褪，只是转为了更为锋利的锐芒，她浑身气势猛然间暴发，犹如一名征战归来的女将军在巡阅自己的士兵。 “很好，既然跟了我，就要按我的规矩来，作为我的属下，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她声音高亢，面色冷酷，眸色锐利的扫过在场众人。 十三名半大孩子被他视线扫过，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的透明人般再无半丝秘密可言。 被她锋利的气势所摄，所有人都紧紧地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丝毫怠慢的竖起耳朵聆听着闻如玉接下来所讲的话。 “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服从，绝对的服从，办得到吗？” 仿佛受她气势感染，十三人面上神色同时一凌，挺了挺胸膛高声回答：“保证绝对服从姑娘所有命令！” 闻如玉满意的点了点头，看这些半大孩子下盘很稳，眼神灵动，反应敏捷，明显是脑子与体能同时发展的那种。 这么好的苗子，林项东也舍得拿出来给她，呵呵，不错，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气势一收，闻如玉又成了一名普通的农家少女，只是那淡淡的清澈眼神仿佛能够洞悉人心般，依旧令人不敢直视。 “好了，石头，你来！” 被喊到名字，早已看呆的石头立即回过神来，憨憨的笑了笑跑上前去。 闻如玉将那一叠卖身契啪的一声，潇洒的扔到石头手上，“把这些还给他们，是我的人就不需要这些束缚！” 石头愣了愣，第一次面对闻如玉不再憨憨的傻笑，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后，无声地将那一叠卖身契一一分发到十三名眼眶微红的半大孩子手中。 拿着手里那张卖身契，有的孩子像是想起了刚刚被人像货物一样卖来卖去时的心酸，眼眶不由得红了又红，却使终倔犟的忍住，不让眼里的泪水打破他们早已坚如磐石的心。 他们从未想过，活着的时候还有人会将他们当人看，是人，不是货物，不是奴隶，就凭着这份对待与信任就值得他们付出所有。 咽回的泪花更加坚定了十三人的决心，不愧是训练有素的人，能够将情绪控制得很好，所有感激与感动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他们收进了心底，埋在那不为人知的柔软地界，从今以后，他们将只为一人而活，那就是眼前眸色淡淡，却能将他们当人看的少女，他们的主子。 噗通一声，十三人同时跪下，低头，抱拳，高喝：“属下誓死追随主人！” 闻如玉似乎也受到他们心绪变化的触动，声音稍稍软了下来，“起来吧，跟着我不必讲那么多规矩，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等我足够强大的时候，你们，也会有自己的人生。” 十三人脑子再次嗡的一声，短暂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若是刚才闻如玉这般说，他们肯定会欣喜若狂，可是，当他们交付了忠诚和性命的时候，她再这样说，那他们心里有的，只会是失落与惶恐。 难道姑娘不要他们了吗？ 见他们脸上浮起一丝失落与惶恐，闻如玉无奈一笑，淡淡的解释道：“你们当然会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你们在我这里，会成亲，生子，培养下一代，老了还可以平平淡淡，儿孙绕膝，难道你们不愿意？” 十三刚刚沉到水底的心顿时又浮了上来，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欣喜若狂了。 看着笑着像个孩子般的众人，闻如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这处宁静小庄子里那天真无邪的笑声传出去老远，远到几十年后，闻如玉给他们上香的时候想起来都会偷偷抹着眼泪。 给这边写下接下来半个月需要训练的内容后，闻如玉又坐着马车去了镇上。 折腾半天下来，日已西斜，镇子里的流民只是大半天的功夫，又多了三成，街边角落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为他大部份的难民都在向街道东头涌去？难道是官府开仓放粮了？是杨易干的？ 怀着疑问，闻如玉也跟着难民向街道东头涌去，随着人流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周围到处都是感激菩萨保佑，高功颂德的赞美声音。 有的人已经在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给自家小儿喂食了。 “菩萨保佑，保佑高僧早日成佛！” “菩萨保佑，保佑高僧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诸如此类的赞誉声不绝于耳，闻如玉的眸子闪了闪，向那人群最为集中的中心望去，远远的，只能看到一道白色身影与几道土黄身影正在忙碌着。 心里想着，以林项东的办事效率，明日粮食应该就可以到位了，既然有和尚在这里施粥，不如就将粮食交给他们好了，刚好省事，她可不想一帮流民歌功颂德的在背后喊着菩萨保佑她长命百岁，万寿无僵什么的。 想到这里，她提起裙摆向那人群集中地几道正在施粥的身影走去。 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央，当她看到那一袭白色僧衣时，顿时愣在了原地。 净空慢条斯理的给排队领粥的难民施粥，几个身着土黄僧衣的小沙弥在一边帮衬。 她看见净空的同时，净空也看见了她，不知为何，在四目相接的刹那，她的心居然砰砰乱跳起来，心神一乱，下意识的她想别开脸去。 还没来得及避开净空那道极为纯净的注视目光，闻如玉的心突然一紧，心跳随之漏跳了半拍，那种小廘乱撞的感觉又来了。 净空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极为平常的向她点了点头，表示打过招呼。 闻如玉的心却慌得厉害，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的表情就那来生生僵在了脸上。 第六十一章 小鹿乱撞 前世今生，闻如玉用她最值钱的人格发誓，这种慌乱的感觉，她从未有过。 她不是傻子，这种看见一个男人就心跳如鼓，不知所措的感觉，应该是就是传说中的喜欢了，可……可是……。 可能吗？净空是和尚啊，闻如玉砰砰乱跳的心被她自己给打击得瞬间就跌落到谷底，她怎么能喜欢一个和尚呢，而且还是在思想极为封建的古代，会要命的。 甩了甩头，将心中那丝奇异的感觉抛开，闻如玉正了正脸色，煞有其事的上前对净空道：“喂，小和尚，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走近了她才发现，净空所在的后方，地面上坐着很多脸色不太正常的人群。 而净空，也不太正常，脸色太过苍白，修长的指节微微有些颤抖，虽然从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上看不出什么，但她就是有感觉，净空已经体力不支了。 心，莫名的微微一疼，关心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被她突然叫住，净空将手里施粥的勺子交给一名小沙弥后，悠然转身，手上是一串崭新的菩提念珠。 他低垂着眼，发白的指节挂起那串菩提念珠对闻如玉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空灵的声音犹如九音梵颂。 许是感到有些炫晕，净空微微闭了闭眼才继续平静的问，“不知女施主找贫僧有何要事？” 大庭广众之下，闻如玉不好与一名和尚拉拉扯扯，刚刚伸出想要去拉净空的手僵在空中，变成一个招手。 “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净空身子一僵，宝相庄严的脸上，那双纯净到毫无瑕疵的眸子里浮起一丝犹疑，没人注意到，他的耳根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后，净空低垂着眼跟着闻如玉走到后方人群稍稍稀少的地方。 “你没事吧？是没歇息好，还是中暑了？”鬼使神差的，闻如玉脱口而出的正事竟变成了关心的话，说出口她才发现，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 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后，不等净空回答，她又说起了正事。 “你是否会一直在此施粥，米粮都来自何处？可还够用？我叫人备了一些粮食，差不多明天能到，若是忙得过来，帮我将那些米粮发给这些可怜的百姓可好？” 闻如玉连问带说，几乎是一口气把她想说的所有话都讲了出来，见净空耳根微红，知道是从不出山的小和尚不善与人交际，只好又补了一句。 “若是忙不过来，我再帮你找些人手！” 也许，连闻如玉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与净空说话时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仿佛生怕说话太大声将他惊走了一般，含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 净空在心里理了一遍闻如玉的话，好不容易将心中杂念一一屏除，借着垂下眼睑的瞬间掩去眸子里的那丝奇异感。 “阿弥陀佛，女施主大善！” 闻如玉愣了愣，这，这话，应该是同意的意思了吧。 管不了那么多，她一名少女与和尚交谈太久，唯恐会影响到净空声誉，艰难的在脸上露出一个她认为还算自然的笑容。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让人将米粮送过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拜拜！” 说完，闻如玉转身就走，生怕走慢了一步就再也走不掉一样，因为心里那股子奇异的感觉又来了。 待到她走出去老远，净空才敢抬起头来，纯净的眸子仿佛能够穿透人群，穿越时间，在那个他想要眺望的地点，准确地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祥和笑意，犹如慈悲的弥勒佛般，静静的，凝望远方。 半晌，净空像是精力耗尽，身体骤然间一晃。 “师叔袓，你怎么了师叔祖，来人，快来人，师叔祖晕倒了！” 被一个离他最近的小沙弥接住后，他们奇异的发现，他们常年面色祥和的师叔袓脸上居然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 “快，将小师叔祖送到济世医馆去！” 两名小沙弥背起晕倒的净空，高僧晕倒，周围人群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自动让开一条了一条道路。 另一边，闻如玉慌不择路，误打误撞间，竟弃了马车，误闯到了华天南的济世医馆。 “闻姑娘，您来啦！” 刚一来，就有认识她的小医徒上前来打招呼。 闻如玉定了定心神，犹豫了一下，提起裙裾，抬脚就走了进去，既然来了，刚好看看那对母子的病情如何。 这回，闻如玉一来，就有机灵的小医徒去向华天南禀报，她刚刚跨进后院，就见华天南从二层小阁楼上走了下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名身形窈窕的白衣女子。 她清澈的眸子越过华天南看向那名女子，瞳子里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是她！那日她救下华天南老师时见到的那名蒙着白纱的女子，一个如诗如画，一个朦胧如纱，均是一袭白衣，走在一起，还真有一点金童玉女的感觉。 闻如玉在心里将华天南与白衣女子小小的八卦了一把，脸上露出一个偷笑的表情。 打量仅仅只是一眼，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到华天南脸上，“华公子，你还真是个大忙人啊，呵呵！” 说着，闻如玉的眼神向华天南身后瞥去，那意味深长的眸色意有所指。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华天南看了身侧白衣女子一眼后，下意识的往侧方挪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心里虽然有点小急，可华天南的面色依然平淡如水，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真的。 “只要是闻姑娘前来，华某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得先放在一边！” 他说这话，闻如玉倒没什么感觉，只当一句拍马屁的话来听了，可那白衣女子就不同了，饶是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本就清冷的眼神里含着深深的寒意。 “华公子，不知这位是……” 终于，上午还让她不屑正眼相看的这名农家女，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 华天南是什么人，儒士名流，号称汉陵天下五大才子之首，虽已十八，却从不近女色，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不会有，对那些钦慕他的贵族小姐，名门千金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如此性情，怎地会突然对一农家女如此上心，这，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 因为，这段期间，她与华天南正在议亲。 第六十二章 视为情敌 经白衣女子这么一提醒，华天南头一低，对闻如玉淡淡的笑了笑，“如玉，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他的眸子瞬间转为淡淡的一瞥，伸手向白衣女子一引道：“这位，是苏亦婉，两江总督苏振祥的嫡长女！” 话音未落，苏亦婉那冷冷清清的声音缓缓响起，“同时，也是华公子的未过门的妻子！” 苏亦婉清冷如月的目光淡淡的扫向闻如玉，见她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大胆平民，见到我们家小姐还不行礼！” 苏亦婉身后的绿衣丫鬟许是觉得她的表现太过平淡，这让平日里总是被高高捧在天上的她们无所适从，气不过就站出来一通指责。 闻如玉本就没将这些什么千金啊，小姐什么的放在心上，她们走她们的独木桥，自己走自己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就行。 不过既然人家的手已然指向了她，她也不惧就是了。 眉头一挑，闻如玉掀了掀漂亮的眼睑，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哦？那敢问你家小姐是何品级，可承受封，乡君，县君还是县主？若是没有，那你们家小姐也只是比我多了一个有钱又有权的老爹而已，谁需要向谁行礼，又岂是你一个丫鬟说了能算的！” 闻如玉的话越说越是锋利，说话间她常居上位者的那种凌然气势渐渐释放出来，惊得绿衣丫鬟张着嘴硬是没敢再吐一个字。 华天南刚刚想要开口就被闻如玉这一席话给堵了回去，心头那丝淡淡的不快顿时化作一缕笑容挂在嘴角，星辉般闪亮的眸子就那样闪闪的盯在她脸上。 他就是喜欢看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副狂傲的模样，就喜欢看她面对一切敢于和她作对的人伸出尖细的小爪牙，就喜欢看她见到银票银子时，那眼底闪过的财迷光芒！ 只要是她，他就算做得再出格，他也不会反感。 苏亦婉被先前华天南那句‘如玉’给刺激得忘了分寸，向来冷静的她很快便将那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嫉妒给强压了下去。 “绿鹦，不得无理。” 被苏亦婉冷清的斥责了一句，绿鹦气呼呼的跺了跺脚又回到了她的位置。 闻如玉冷声一笑，背起双手潇洒的大步走向院子中央的凉亭里坐了下来，她一坐下，立即就有人上前奉上热茶，招呼很是周全。 喝了一口散发着淡淡荷花香气的薄荷茶，顿时感觉心中火气消褪不少，华天南也过来坐下，苏亦婉自然也跟着过来，很淑女的理顺了裙裾后才端坐下来。 见苏亦婉没再挑衅，闻如玉这才很有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道，“苏小姐，你好，我叫闻如玉，普通的一介平民，很高兴认识你。” 说话间，她习惯性的伸出了右手，只是刚刚伸到半空就反应过来，她好像又开始做出这些古代人看起来显得怪异的举动了。 果然，她一伸手，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是同时一愣，倒是华天南看她尴尬的收回手，才淡笑着问。 “如玉，你可是来找我喝酒的？” 喝酒？苏亦婉刚刚平复下去的心顿时又不安定了，清冷的眸子望向笑意直达眼底的华天南，他不笑的时候惊为天人，笑起来简直可以迷倒众生。 只可惜这样的笑容在她此时看来显得那么的刺眼，心，微微一揪，感觉内心深处某个地方狠狠疼了一下，她面色一白，清冷的声音有些变调。 “华公子不是……从不饮酒的吗？” 这回，该轮到闻如玉惊讶了，她不知其所以然的爽朗问道，“喂，你从不饮酒？” 她有点不明白，华天南的酒量很好啊，上次她都喝醉了，华天南还跟没事人一样，害得她喝多了发酒疯，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气氛突然点得有点尴尬起来，闻如玉不在意的笑了笑，豪爽的拿过茶杯饮了一口，给大家都找了个下去的台阶。 “以前不饮酒没关系，以后饮酒就不行了，没必要为这些小事纠结！” 华天南眸然淡淡的点了点头，学着闻如玉的样子满饮了一杯茶水，最后看向苏亦婉道：“苏姑娘刚才的失言，华某就当没听见，否则日后若是传出去，毁了苏姑娘女儿家的清白，华某可就难辞其咎了。” 苏亦婉蒙在面纱之下的脸色白如宣纸，一向清冷的眸子定定地盯在华天南脸上，但那褐色的瞳仁之中并未聚焦，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华天南，还是在发愣。 他这话是何意？是议亲的事被拒绝了吗？还是说她对眼前的农家女态度不好？又或者是他看上了眼前的农家女？ 怎么……这怎么可能，华天南他，怎么可能…… 任她怎样想，饶是她号称江南第一才女的脑子，都想不通华天南言语之间的意思。 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倒让闻如玉有点不好意思了，看了看气氛有点尴尬的两人，闻如玉起身转移了话题。 “华公子，不知早上我送来的母子二人如何了？带我去看看可好？” 她说的话，华天南自然不会驳了回去，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又转向苏亦婉，声音平淡得不带丝毫感情。 “苏姑娘若是无事就请回吧，华某这里病患过多，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说完竟是不管苏亦婉有无反应，径直起身亲自带路，“他们就在后院的厢房里，病情不是很严重，不会传染，我已让人熬了汤药给他们服下，这会应该醒了。” 看到华天南一边带路一边对闻如玉说着话，那星辉般闪耀的眸子里仿佛只能看到她一人的样子，苏亦婉的心狠狠一揪，心底渐渐泛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恨意。 绿鹦见自家小姐受辱，气不过嘟着嘴道：“小姐，我看华公子恐怕是被那小狐狸精给迷住了，你看看华公子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的眼里哪里还能看得见小姐您！” “闭嘴！”苏亦婉清冷的眸子底划过一丝幽幽冷芒，“华公子也是你能妄加议论的吗？” 说着她又恢复了原先飘飘出尘的仙子模样，只是一个缓缓的起身就让人看得赏心悦目，“走吧，咱们先回客栈！” 绿鹦一听回客栈，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啊，对，二公子这会儿恐怕到了。” 说着，她那灵动的眸子又看向闻如玉与华天南二人消失的方向，“哼，等二公子一到，我看她还怎么嚣张，到时候一定要让她跪死在大街上！” 第六十三章 第一次冲动 华天南的路只带到了门口便很有礼貌的等在了门外，只留闻如玉一人进去。 刚进门，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扑面而来，闻如玉轻轻嗅了嗅，便很轻易的就分辨出其中用了几味药材，心底由有些雀跃。 虽然前世的异能没能带过来，但这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敏啊，哈哈，至少以后若是有人想要对她用毒是不大可能了，除非是传说了的无色无味类毒药。 “恩人，恩人您来了……”那妇人已经醒了有一会儿，见有人推门，一眼就看到了闻如玉。 说着，妇人就要下跪，闻如玉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套，急忙上前两步将那妇人扶起，“别，可别折煞了我，我只是来看看贵公子的病情如何，无碍的话，我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不是！” 说着，闻如玉就往那床边走，少年约莫十二岁的年纪，只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显得都要瘦小，看上去跟十岁差不多。 必竟是在古代，闻如玉想了想，还是掏出一块丝巾盖在那少年手腕上才开始把脉。 妇人紧张的看着她，见她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耐下心来等着她把脉结束。 片刻后，闻如玉放开了手，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一挑，对妇人露出一抹微笑，“无碍了，还有点发热，调养几天便可痊愈！” 一边说着，闻如玉一边起身拿起旁边桌上的药方看了一眼，记下方子后继续淡淡的道：“进补的药和食物我会叫人准备，你们安心休养，不用担心银钱，我来出！” 别说华天南不会要她的银子，就算是要，她现在怀揣着十几万两银子的世款，又怕谁来着。 那妇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她要走，干脆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姑娘，求你收留我们母子二人吧，我什么活都会做，我家越儿能挑水，砍柴，他不怕苦的，还请姑娘收留！” 说完，那妇人竟直直一个响头磕了下去就再不肯起来。 闻如玉刚才替那少年把脉时就发现，他虽然长期营养不良，但浑身的经络几乎都是通的，虽然她不懂得修炼内功的法门，但经脉通，行气畅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将那少年收为已用，排行闻十四，没想到她还没开口，这妇人就着急了。 “快快起来，不必如此，我本就打算收留你们，放心，明日我会让人来接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华天南虽在门外，但房里的对话却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可不是偷听，而是正在光明的听。 在听到闻如玉要收留这母子俩的时候，他无声地对一旁的书童南书招了招手。 “公子，可是要我去查一下这母子俩的底细？”南书内力不弱，自然也听到了房里的对话，见他家公子那副思虑的模样就知道，公子又不放心了。 对于南书话语里的不满，华天南只当做听不出来，平静的点点头后，挥手赶走了南书。 不一会儿，闻如玉就从房里出了来，清水般的眸子微微一弯，笑道：“华公子久等了，这母子二人还要劳烦你帮我多照顾一日，明日我就叫石头来接他们！” “呵呵，不劳烦，闻姑娘的事，华某愿意效劳！”不得不说，华天南这样的人物，一见到闻如玉这个农家女就会自动开启厚脸皮功能，那拍马屁的功夫是日益见涨。 就在他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得外面一阵吵闹，紧接着就听见几个小沙弥急切的声音自外间传来。 “阿弥陀佛，请问华公子可在，我们小师叔袓他晕倒了，如果在的话，劳烦通禀一声！” 净空晕倒了？听到这声音，闻如玉心里咯噔一声，身影一晃就冲了出去。 刚才她怎么就那么粗心呢，也不问问小和尚还撑不撑得住，明明发现他体力不支，哎…… 懊恼的同时，她没有发现，华天南在见到她不由自主露出急切神情一幕时，眼底闪过的一丝莫名的不安。 闻姑娘向来见谁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哪怕是当朝太子，在她面前也尊贵不到哪里去，此时净空晕倒，她为何会如此着急。 待到他们来到前院时，净空已经被小沙弥安置到了一副竹制趟椅上，他苍白的脸上渗满了不正常的细密汗珠，修长的指节还紧紧抓着那串新的菩提念珠，整个人像是睡着了般安静的趟在那里，一副毫无生息的模样。 莫名的，闻如玉的心慌了。 此时，她再也顾不上许多，也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去思考还有华天南这名当世神医在，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半蹲着身子就替净空把起脉来。 肌肤触及的刹那，净空像是有了感应一般微微争扎了一下，然后又归于了平静。 华天南看着闻如玉不故男女大防，当着众人的面就替净空把脉，心底的那丝不安又重了几分。 他走上前去，见闻如玉皱着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脉象，“我来吧，看高僧的模样，许是内力耗尽！” 内力，一说到内力，闻如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什么都懂一点，就是对这劳什子内力一窍不通。 松开手的同时，心底也在暗暗发誓，她也要修内力，不然日后遇到有内力的人，这架还怎么打，没有内力的她，与那些有内力的武林高手相比，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片刻后，华天南替净空把空脉，脸色很是平静的吩咐着身旁两名小医徒。 “你们把高僧送到后院的禅房里，我稍后就到！” 话音刚落，闻如玉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 “小和尚如何了？” 他才刚吩咐完，闻如玉就关切的开了口。 华天南眸子里的平静被打破了半丝，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感又涌了上来。 见闻如玉着急，只是平静的勾起唇角，“内力耗尽，无碍的，一会儿我替他渡点内力过去就好了！” “那好，你去吧，我……”顿了顿，她本想说在这里等消息，想到刚才自己冲动之举，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我找孟牙会还有点事，先告辞一步！” 说完，闻如玉想也没想，对华天南拱了拱手，转身离去，那纤弱的背影看上去竟多了一丝淡淡的寂寥。 第六十四章 暗流涌动 出了济世医馆的大门，天色开始微微发暗，黄昏近临，天边最后一丝夕阳沉了下去。 漫无目的的走在宽大的十里长街之上，脑海里全是净空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莫名的，她开始烦燥起来。 抱着脑袋甩了又甩，想要将那张宝相庄严的花白脸庞甩出脑海，奈何她越是如此，那张脸的轮廓就越是深刻，徒劳了半晌，她只能放弃。 想想也是够郁闷的，上一次救小和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和尚？一见钟情，让人家知道了恐怕会笑掉大牙吧！ 烦燥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后，闻如玉此时看上去倒跟那些逃难的难民有了几分相似。 正想着去找自己刚才顾的那辆马车，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 “哟，怎么这么巧，又让本小姐碰上了！” 一扭头，她刚好撞上张彩兰那满脸的鄙夷与不屑的目光。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心中本就因为净空的事情窝火的她，一下就将情绪暴发了出来。 对张彩兰挑了挑眉，傲然道，“怎么？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还想再试一次空中飞人的滋味？” 她眸色森寒，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逼近，浑身散发出的冷洌气息顿时将张彩兰吓得向后退去。 “你……你想要干什么？”自从上一次找人暗算闻如玉失败后，她又挑嗦着林家那远房亲戚算计了她一次，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这段时间天降暴雨，朝廷里的密旨一道接一道的往下传，她被父亲拘在家里闷了好多天。 今天好不容易暴雨停了，她出来散散心，刚好就看见连续好几次让她吃瘪的闻如玉从济世医馆出来。 一想到济世医馆里那位如仙如画般的人物，她的小心肝小一阵砰砰乱跳，再看到闻如玉居然从那里出来，心中积压许久的怨气一下又涌了上来。 跟踪许久后，在确定闻如玉周围没人保护后，这才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 闻如玉步步紧逼，张彩兰步步后退，一时之间，她竟忘了自己还带了丫鬟婆子。 一想到上次居然与那死胖子联合起来暗算自己，闻如玉妖媚的眸子里嗖的一下冷得能结出冰来。 她像个浪荡公子哥一般伸手勾起张彩兰的下巴，冷哼一声嘴角掀起一丝淡淡的嘲讽，“就你这长相，大晚上的就休要跑出来吓人了！” 主着，她使劲在张彩兰下巴上一捏，借着巧劲卸掉了她的下巴后才顿住了脚步。 “敢找人算计我，你活腻了，今天先给你吃点小苦头，顺便给你提个醒儿，再有下次，等你那县令老爹发现你的时候，你的尸体忆经凉了！” 威胁，这绝对是赤果果的威胁，若是平时，闻如玉或许还不会如此锋芒必露，也许会跟她巧妙周旋一翻再从容离去。 可今天不行，谁让她发现，自己居然对一个小和尚一见钟情了呢，这样郁闷的事情，她实在是无处可以发泄，算他张彩兰倒霉，刚好撞在了她的枪口上。 张彩兰只感觉下巴上一痛，紧接着就想喊，可无论她怎么动嘴都只能发出啊啊呀呀的声音，完全不成调子。 眼睁睁看着闻如玉走远，她追又不敢追，只能着急得对身边的丫鬟婆子指着自己的下巴一阵咿咿啊啊的叫唤。 就在闻如玉闻去的同时，暗处街角里还站着三个人影。 “月儿，你说，让易哥哥另眼相看的女子就是此人？”这声线酥柔，听上去有种娇软无力的疼惜感，显然正是被杨易赶回京城后又折返回来的星月郡主。 她身后两侧分别站着她的两名贴身婢女，月儿和星儿。 不等她的婢女回答，星月亮晶晶的媚眼又眯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十分缓慢。 “本郡主怎么觉得她是个没脑子的呢？” 这回，是月儿回答的她。 “郡主，她平时不是这样，今日不知为何……” “行了，一介平民而已，由得她去吧，谅她也翻不起什么大的浪花来！” 对于闻如玉，星月郡主连一丝兴趣都欠奉，这次来看看，还是因为听说太子哥哥对她着实有些不同，一时好奇而已。 现在人是见到了，除了长相妖媚一点之外，别的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说完这句话后，她扭了扭身子转身就走，跟在她身后的星儿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弱弱的声音低低响起，“郡主，可是殿下他……” 星月郡主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打断了她，“太子哥哥许是宫中的美人看够了，一时新鲜，换换口味而已，不必在意！” 几人说着话消失在渐渐拉黑的天幕之下。 镇南十里外的庄子中，杨易正在听着血夜的汇报。 “主子，闻姑娘今日去了三个地方，林府，济世医馆和镇东二十几里外的一处小庄子，属下查到，那庄子是林家大公子林项东的产业。” 杨易一身深紫挂袍，深邃的眸子幽幽发着冷光，他冷冷瞥了一眼跪在下首处的血夜。 “林项东的产业？” 血夜头一低道：“是，林项东的产业，不知为何十日前转到了闻姑娘的名下！” 砰地一声，杨易将手里正在把玩的玲珑玉珠掷落在地，吓得血夜身子一颤，伏下身去，任由那玉片飞溅到身体里也不敢哼哼一声。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凝重得让人呼吸困难。 半晌后，杨易那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下去吧，查清楚原因再禀！” 血夜忐忑的退了出去，直到夜风一吹，他才发现，背心已然冰凉一片，不知何时，他竟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房里的杨易却是抬起他那深沉的眸子望向上桃村的方向，在他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能够透过漆黑的夜空看到那抹纤长的身影般。 “丫头，你与林家人走得如此亲近，难道真想与孤为敌？” 他这好似自言自语的声音听上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缓缓拉下书桌下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副画卷来。 画卷看上去很旧，像是历经过漫长的岁月，纸张通体泛黄。 随着画卷缓缓摊开，一副与闻如玉有八分相似的清秀面庞渐渐展露出来，画上的女子身着大红明袍，头带皇冠，仿佛君临天下的女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尽是智慧光芒。 那衣着不似普通的中原服饰，倒有点像传说中已亡天凤皇朝的皇家服饰。 第六十五章 丫鬟竹月 闻如玉恍恍惚惚回到家中，范氏与正掺着闻伯平焦急的等在院门口，见她回来，急急的就迎了上来。 “玉儿，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回，吃饭了没有！” 范氏一脸焦急的样子让闻如玉心头一暖，顿时觉得胸口处没再那么慌乱，定了定心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还没呢，娘亲可有给玉儿留饭？”闻如玉一边笑着一边订呢的挽起了范氏的臂弯，又小小的撒娇道：“娘，今晚都有什么好吃的呢？” 范氏被她这么一逗，原本要刨根问底的话就给咽了回去，嗔了她一眼后，替她拢起耳边一缕乱发道：“你呀，下次可不准自己单独出去了，呵呵，饿了吧？走，锅里的鸡汤还给你温着呢。” 二人相扶着走到闻伯平身边，见闻伯平扶着门框站得颇稳，闻如玉一扫心中不郁，眼里浮起丝丝晶芒。 “爹爹，您的腿好得真快，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脚踝处有点麻麻的？” 虽然闻伯平看上去站得很稳，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闻伯平的小腿正在微微颤抖，她知道，那是经络受到冲击，在逐渐疏通的征兆。 闻伯平定定的看着闻如玉那张日渐显露出一丝少女媚态的脸蛋，无声的叹息了一下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踝。 “唉，这都是玉儿的功劳，我们的玉儿长大了！” 他这话说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仿佛养了多年的女儿就要飞走离去一般，神情间多了一丝莫名的愁怅感。 闻如玉的感觉十分灵敏，自然看出了些许端倪，几乎是立刻，她就与上次偷听到有关于她的身世的事情联想到了一起，父亲的意思是，她长大了，他们就留不住了吗？ 那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来自哪里，亲生父母又会是谁？又为何所有人都不去怀疑她的身世？ 转念之间，闻如玉的脑海就闪过了一连串的问题。 不过，她还是选择了沉默，放开范氏的臂弯，闻如玉很自然的掺起闻伯平，面上露出一个乖巧笑容来。 “爹爹，瞧您说得，难道女儿还越长越小不成，那不是要让你们养一辈子，呵呵！” 顿了顿，闻如玉又瞪着她那一对妖媚的丹凤眼向范氏眨了眨眼道：“娘亲，你说对吧，我才不要你们养一辈子呢，那样会被世人嘲笑女儿不孝的，不过嘛……” 她裂嘴笑着卖了一下关子，这才嘻嘻笑了出来，“我呀，现在可是有钱人了，日后就换女儿来养你们，过两日呢，我就托孟牙会去人牙行买几个丫鬟小厮来好好的伺候爹娘！” 范氏知道闻如玉手里有银子，但她不知道闻如玉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猜想着顶了天也就千八百两吧，那已经是她敢去猜想的极限了。 要是让她知道闻如玉现在的荷包里有十几万两银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玉儿，娘知道你能奈，可银子再多总有花完的时候，咱们得省着点花，等忙完这段也该给石头说亲了，到时候要花银子的地方还很多！” 说着，范氏扯了扯身上微微皱起的衣角，容光焕发的道，“你看，娘都还没老，什么活都能干，那个什么丫鬟小厮的可万万不能买，咱们农户人家，哪里享得了那个福！” 两人一左一右掺着闻伯平向院子里走，闻如玉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就凭范氏上一次暴露出的那丝凌厉杀气，也绝不会是普通人家女子。 想着，她将目光转到了闻伯平脸上，心中思忖，就是不知道爹爹知不知道娘亲的底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范氏这样女将军级别的人物心甘情愿隐匿于一个小小村落呢。 刚穿过来那会儿，她可是亲眼见到范氏手上磨起的老茧和冻疮溃烂的伤口。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范氏能够忍气吞生，不惜上门去给大户人家桨洗衣服，一天就挣几个铜板，也在活在这小小的村落里？ 她想得太过入神，都忘记了回应范氏。 突然，黑暗中，身侧一道较为熟悉的女子声传入耳中。 “闻姑娘好！” 是竹月，杨易身边四大丫鬟之一，上次说要送给她，后来不知怎么又没了消息，现在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闻如玉侧脸淡淡一瞥，竹月穿着一身淡绿色轻薄纱裙，纤长的身影飘飘攘攘的立在黑暗中向下曲膝行礼，从她微微低下去的脸蛋上，还可以看出红唇上印着浅浅的一道白痕。 有些人在不情愿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咬唇，见此闻如玉在心头一声冷笑，天家皇子身边的人随便拉出一个丫鬟来，身后都可能有着强大的背景，又怎么会甘心被送给她一个身身地位都卑微到尘埃里的农家女。 杨易啊杨易，你还真会给我找麻烦，心中一阵腹诽过后，对竹月，闻如玉只是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便再没下文。 范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对竹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呵呵，竹月姑娘，我们玉儿就是普普通通一名农家女子，哪里受得了你的礼，你还是回去吧！” 抚闻伯平从新坐回轮椅上后，闻如玉揉了揉饿得瘪瘪的肚子嘟嘴道，“娘，我都饿了，你先推爹爹到进屋吧，顺便看看鸡汤凉了没！” 闻言，范氏愣了愣，稍稍一想就知道闻如玉这是想故意支开他们两个。 深深的看了一眼闻如玉后，见她脸上神情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脑海渐渐浮起一个与闻如玉有八分相似的女子面貌。 不知不觉间，看着闻如玉她就红了眼眶。 “娘，你……”话说一半，闻如玉一阵心疼，突然想起不能拆穿，要装，装到她们自愿说来为止。 否则，若是撕开，保不准就是血淋淋的一道伤口。 见到范氏回神，又猛的低下头去，想借此掩饰住眼底泛起的泪花，她的心不由得又是一痛，狠了狠心才继续说道：“娘，快去吧，我跟竹月谈谈！” 看到范氏无声地点点头，推着闻伯平转身后忍不住抽动着双肩，闻如玉叹息一声，将目光强行收回，落到了竹月身上。 平淡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势，“你跟我到花厅！” 竹月习惯性的咬着唇，倔犟着点头应了一声，“是！”然后，跟上了闻如玉的脚步。 第六十六章 跑不掉的 跟在闻如玉身后的竹月眼里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不知道在计较些什么。 很快，二人走到花厅，闻如玉像个男子般大刀金刀的一屁股坐在右侧方的上首，很自然的翘起了前世她最喜欢翘的二郎。 眼见着竹月目瞪口呆的打乱了她一向惯有的淑女步伐，闻如玉噗呲一声笑得像个孩子。 “哈哈哈，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可以随意一点的，干嘛非得这样端着，累不累！” 像她这种惯常的说话方式，竹月还是第一次见，很显然的不适应。 闻如玉叫她坐，她犹豫了一下，微微曲膝“谢姑娘！”这才坐在了下首位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上去要多乖顺有多乖顺。 若是此时的她再配上纯白色的萨摩耶狗毛，闻如玉都恨不得顺着她的毛捋上一捋了。 不得不说，天家人调教出来的丫鬟，表面上的品行绝对挑不出任何错处，哪怕她心底都快委屈死了，不甘死了，也依旧会对闻如玉保持表面上的恭顺。 闻如玉不紧不慢的沏了一副热茶，两副茶杯，她都给满上，滚烫的茶水被她毫无形象吸得嗞溜溜响。 她这副如此不雅的饮茶德性，十分成功的让竹月微微蹙起了眉头。 闻如玉在心里嘿嘿一笑，她倒要看看太子身边的大丫鬟能有多深的涵养。 喝完茶，闻如玉又开始掏起了耳朵，看她那副呲牙咧嘴，偶尔还舒服得哼哼一声的样子，竹月的眉头渐渐形成了一个淡淡的川字。 终于，就在闻如玉做完一连串的不雅动作，准备使出杀手锏开始挖鼻孔时，竹月噌地一声就站了起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剧烈起伏的胸口上下翻滚，压抑已久的情绪几乎在倾刻间就暴发了出来。 “闻姑娘，你……你……” 一个你字说了半天，她突然发现闻如玉居然正在色眯眯的盯着她的胸脯看，嘴角还挂着一丝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晶莹。 终于，竹月一声惊叫，宣告了闻如玉恶作剧的结束。 “啊，你……流氓！” 她双手挡住前胸，却依旧遮挡不住胸前那两团剧烈的起伏。 收回目光，闻如玉一把抹掉嘴角的晶莹，一副十足十登徒子的模样嘿嘿笑道：“你有的我都有，谁是流氓，皇家的丫鬟也不过如此嘛！” 闻如玉很不留情的奚落了竹月一句，对于皇家出来人的修养嗤之以鼻。 竹月被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闻如玉也同样是女儿身，这么一想，好像看一看也没什么了。 目光不由自主的就向闻如玉前胸飘去。 闻如玉立刻跳开两步，不要这样吧，她现在可才刚刚发育，不好跟这种皇宫里专门挑出来伺候太子的大波丫鬟比的好吧。 似乎是从闻如玉那一马平川的身材上找到了一点优越感，竹月轻轻一笑，又恢复成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生得本就很美，此时灿然一笑，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姑娘，婢子虽然只是一个下人，可婢子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父允城府同知，官拜正五品，自小就对婢子要求严苛，婢子的品行姑娘可以放心，但凡是姑娘的吩咐婢子定当遵从。” 说完，竹月礼仪周全的对闻如玉福了一福，就要离开。 闻如玉眉头一挑，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慢着，我让你走了吗？” 竹月面色一僵，咬了咬唇，不急不缓的转过身来，脸上已是带上了恭敬的微笑，“姑娘有何吩咐。” 闻如玉纤细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鸡翅木的几案，心里想着，杨易这时候把竹月送过来到底想要做什么，给她当丫鬟吗？别搞笑了，朝廷正五品官员的女儿，她可消受不起。 眼睑缓缓的掀了起来，她眸色淡淡的问，“你的本名？” 一瞬间，竹月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八岁进宫就被赐名竹月，今年十六，在宫中八年一直被人唤作竹月，时间过得太久，久到连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眼里一丝争扎一闪而过，沉默半晌，竹月还是将她的名字说了出来。 “婢子姓潘，单名一个眉字。” 看得出来，她对这名是还是很有感情的，只是太久没用，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多了一股熟悉的陌生感。 闻如玉略一思忖，妖媚的丹凤眼微微一闪，“潘眉，不错，好名字！”刚刚说完，就见范氏端着一个托盘跨进了门槛。 顿时，一股浓浓的肉香味跟着飘了进来。 范氏姣好的面庞上堆满了慈祥的笑意，“呵呵呵，玉儿，饿了吧，来，娘给你热了鸡汤，还有新烙的肉馅饼子，有什么事等吃完再说吧！” 看着竹月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闻如玉起身接过范氏手里的托盘，对竹月道：“潘眉，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唤你！” 潘眉身子一振，抬起一双不可思议的美眸，她刚才叫自己什么？潘眉？她这是要脱了她的奴籍吗？ 原本她触怒了太子，那日回去后就被加入了奴籍，她父亲是允城府同知不假，但她只是一个被视为弃子，被继母送入皇宫的不受宠的家族嫡长女而已。 在被加入奴籍的那一刻，她就绝望了，原本是要被发卖出去的，后来不知为何血夜又将她送了过来，还给了她联系用的叶哨，也不知道是要她在这里做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以后你就叫潘眉，是我闻家的客居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闻如玉喝了一口温热的鸡汤，发现潘眉还在愣神，又不紧不慢的提醒了一句。 她这听起来像是斥责的话，却让潘眉心头一暖，回过神来，急忙摇了摇头，“没，没问题，姑娘有事唤我就好！” 看着潘眉走出花厅，范氏叹息一声，嗔了闻如玉一眼，“玉儿，这竹月……” 说到一半，她又想起刚才闻如玉好像唤她潘眉，稍一思忖，就知道竹月是主子赐名，潘眉恐怕才是她的本来姓氏，所以这就改了口。 “娘瞧着这潘姑娘的出身怕是不会简单，你留她在这里，会不会……” 闻发玉将盅里剩下的鸡汤一饮而尽，然后又抓起一个香喷喷的馅饼美美的啃了一口，她鼓着腮帮子打断道：“不会的，放心吧娘，她只能做我的丫鬟，跑不掉的！” 第六十七章 唤我眉儿 范氏伸出食指戳了闻如玉的额头一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你呀，鬼灵精的，懒得管你了，娘听你的！” 看着眼前这张越来越像记忆中的那张脸，范氏就感觉鼻头一阵泛酸。 借着低头收拾托盘的瞬间，讯速掩去眼底的哀伤，范氏一边收拾几案上的残局一边道：“好了，洗洗睡吧，过几日就该送小谦小浩去私塾了，娘还得抓紧着点给他们做几身新衣裳！” 现在日子过得好了，闻如玉做主，将那些往日穿过的旧衣裳全都送了出去，现在一家人穿的虽不是什么名贵面料，但也是崭新的样式的衣料。 范氏为了不让两个儿子去私塾的时候被人笑话，这几日一直在给两个儿子和闻如玉赶做新衣。 闻如玉打了个哈欠，在外奔波了一天，眼皮有些打架，无奈刚刚吃饱，不敢躺下，只能对范氏点了点头，“嗯，那女儿先去洗涮，娘，你也早点歇息！” 明日还得去镇上看林项东的米粮准备得如何了，闻如玉洗完脸就坐在房中呆呆的盯着肚脐右侧那朵粉红色的桃花胎记出神。 莫名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净空那张宝相庄严的脸来，他低眉垂眸的祥和模样让她好一阵烦燥。 “哎，流年不利，诸事不顺，难道我闻大科学家穿来古代就是为了喜欢上一个和尚？” 躺在塌上辗转反侧了好半天，她才在纠结郁闷中沉沉入睡。 第二日一清早，潘眉就主动守在了她的门口，见她起早开门，立即就端了水走过来。 “姑娘，你起来了，婢子给你准备了洗脸水，快进屋净脸吧！” 潘眉低眉顺眼的模样看上去很自然，完全没有了昨日那种因为屈居人下而不甘的神情，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就连看闻如玉的眼神里都带着恭敬。 意料之中，闻如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说什么来着，跑不掉吧，她注定只能是她的丫鬟。 不过嘛，场面话她还是要说两句的，一本正经说谎什么的她最拿手了。 闻如玉板着一张脸，皱着眉头的样子看上去很是不悦。 “潘眉，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是以客居小姐的身份暂时居住在这里的，你不是我府上的丫鬟，难道是我说得不够明白？” 她皱着眉，妖媚的眸子瞪得老大，看上去还真像是快要生气的样子。 潘眉被他唬得身子一颤就跪了下去，手里端着的水盆被她咣当一声放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洒了她满头。 “姑娘，潘眉不敢，潘眉此生能得姑娘信任，已是三生有幸，潘眉会好好伺候姑娘，姑娘息怒。” 此时，潘眉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角度去看才发现，太子殿下对姑娘到底有多特别，她自小跟随在太子身边，对他的性子最为了解。 喜怒无常，性情残暴，手段残忍，有的待婢往往只是只为一个眼神不对，就要被砍去手脚丢到兽场里喂食。 可以说，在太子身边的人，能完好活过十五岁的，那谨小慎微的程度绝对超出常人数十倍之多。 她也同样，原本以为那日她因为为令不遵，没被当场处死，已是万幸了，现在想想，太子殿下当时完全有可能是因为姑娘的在场，所以才没有将她立即处死，后来也同样因为太子殿下说过要将她送与姑娘，所以她今日才能完好的站在这里。 想通这些，她心里那点小小的不甘早已烟消云散，能做姑娘的丫鬟已是万幸，她哪里还敢以客居小姐的身份呆在这里，别说她自己不敢，就是太子殿下也未必会允许。 所以，人，只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闻如玉见他神色并无异常，顺便就弯腰端了水，“起来吧，若是你自愿跟我，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你的卖身契一会儿我就叫我娘给你。” 刚刚起身的潘眉一听这话，立即又跪了下去，漂亮的水眸里讯速蒙上一层水汽。 她在地上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道：“多谢姑娘，姑娘大恩，潘眉莫齿难忘，潘眉愿终身不嫁，只求侍奉姑娘一辈子！” 闻如玉最见不得动不动就下跪这一套，她把水盆又重新递回到潘眉手中，眸色里带着一丝坏笑，“起来吧，跟着我，人你得嫁，我，你也照样得侍奉，等哪天我看你不顺眼了，再打发出去自个儿过去。” 她这翻话听上去有些刻薄，可仔细一听，又无处不是为了潘眉着想。 潘眉听得心头又是一暖，端着水盆稳稳的起了身，脸上带了一丝真诚的笑意，“多谢姑娘，你真好！” 闻如玉嗤了一声，揉了揉鼻头嘟嚷了一句，“现在知道我好了，早点怎么还敢顶嘴！” 声音不大，却刚好够潘眉听见，她秋水般的眸子微微往上一掀，唇角带着点点宠溺的笑意，“婢子要是不顶嘴，又怎么能跟着姑娘这么好的人呢，呵呵！” 这马屁拍得好，刚刚到位，不会让人反应，闻如玉懒得与她多说，进屋净了面后又被潘眉按到凳上开始梳妆。 还真别说，这皇宫里出来的人，手艺那绝对不是吹出来的，平时她怎么挽都觉得像是在头上挂了两个大包子的双丫髻，经潘眉这么一挽，中间挑了心，形成了双环，不但看上去别致了很多，还拉高了她的颜值。 “姑娘，头发梳好了！”潘眉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后退到一边。 闻如玉看了看铜镜里有些许模糊的自己，又扯了扯双环髻上的红丝带，居然没有一丝松动。 一时兴起，她转身对潘眉道，“潘眉，你这手艺不错嘛，有空可要教教我！” 见她高兴，潘眉秋水般的眸子闪了闪，对闻如玉福了一福道：“姑娘，你可以直接唤我眉儿，婢子不敢在姑娘面前有姓氏的！” 在汉陵皇朝，哪一家的奴婢就要姓哪一家的姓氏，这还是比较得宠的奴婢才会有的殊荣，那些不得宠的下等奴婢，很有可能连个名字都没有，被府里管事的老妈子随意的叫喊。 闻如玉老是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让她心里很是不安，所以，趁闻如玉高兴，这才说了出来。 闻言，闻如玉也没有过多纠结，想了想道：“眉儿，也不错，挺好听的，那以后我就叫你眉儿吧！” 想着以女装去镇上赈灾不是很方便，闻如玉又坐了回去。 “来，眉儿，你帮我梳个男子发髻！” 六十八章 超渡将军？ 清晨的桃源镇被初升的曙光照得清透明亮，房顶屋瓦上的露珠在朝阳的照射下散发出晶莹的光。 宽敞的十里长街上，两侧铺面早已刘整整的敞开了大门。 街上零零落落的，可以看到一些穿着破烂的难民懒洋洋的趟在草席上，平日里那些小商小贩早已不见了踪影，倒是让这宽敞的十里长街多了一丝萧条的味道。 闻如玉今日穿了一身新做的月白色镶蓝领的披褂，内着水青色中衣，大夏天的，捂得她直冒汗。 长长的青丝束成一束马尾，飘飘洒洒的扬在脑后，看上去一副翩翩风流俏公子的模样，乍一看还真像是哪家贵公子携美游山玩水来了。 她风度翩翩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美艳的大丫鬟眉儿，经过昨日与闻如玉的一场较量，眉儿犹如新生般完全褪去了少女独有的青涩感，脸上呈现的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沉稳与淡然。 “眉儿，走，本公子带你吃早餐！”闻如玉嘴角一勾，对身侧做丫鬟打扮的眉儿轻挑一笑，媚眼里的挑逗之意浓得能拘出水来。 眉儿淡然一笑，毫不忸怩的附耳上前，秋水般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姑娘，你这扮相真的很让婢子动心呢！” “噗”闻如玉没崩住笑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闻如玉握着小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两声，脸被憋得通红，“眉儿，你要是再敢调戏本公子，小心本公子将你就地正法！” 眉儿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笑意盈盈的水眸里荡起一丝暖暖的笑来。 她退后两步，故作一脸的惧色道：“不敢了，婢子再也不敢了，公子就饶了婢子吧！”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看上去仿佛打情骂俏的小儿女，不知不觉间引来了街道两侧行人的一阵瞩目。 被无数双目光盯住，闻如玉小脸一红，突然感觉脸上热辣辣的烧得慌。 眉儿脸上神色倒是淡淡的，见闻如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样子，心头一暖道：“走吧，公子不是说要去看赈灾的米粮到了没有吗？” 一说到正事，闻如玉立即摆正了态度，手里折扇刷的一声打开，露出扇面上的踏青少女图来。 她一本正经的迈开了八字步，一甩头道：“眉儿，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向街道东头走去。 日上三竿，天气渐渐燥热起来，闻如玉扒拉着紧紧的领子口，恨不得立刻做上一件背心给穿上才好。 “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小心让人看出破绽！”眉儿见闻如玉扯得衣襟下露出了小小的红色一角，急忙上前按住她的手阻止。 闻如玉这才想起来，她现在是男装，可里面还穿着肚兜呢，刷地一声甩开折扇挡住前襟，悄悄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眉儿嘿嘿一笑。 “嘿嘿，下次注意，下次！” 沿着街道行了约一刻钟，两人才来到上一次法华寺僧人施粥的地方。 看着眼前明显比昨日整整多出一倍的流民，闻如玉撩人的媚眼下意识的就在人群了寻找起来。 土黄*色的僧衣很好认，可她扫视了一圈也没见到脑海里的那道白色身影，直到视线扫过人群第遍，莫名的，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不过，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她立刻反应过来。 法华寺的僧人那么多，干嘛一定要找小和尚，她这是怎么了，喜欢小和尚可以接受，可是已经到了见不到他就会失落的地步了吗？ 这，是不是太严重了。 “公子，公子，你看那边！” 眉儿皱着眉唤了闻如玉四五遍，见她的目光一直在人群里寻找，还以为她是在找米粮。 可是米粮不就摆在那些护卫身后吗，姑娘怎么会看不见。 闻如玉的心神一阵恍惚，被眉儿喊回了神后半晌才清醒过来，看着眉儿脸上那丝淡淡的疑惑，她尴尬的笑了笑，顺着眉儿的手指方向看去。 蜿蜿蜒蜒排队领粥的流民正前方，数十个正在施粥的小沙弥后方，几十名身着青衣的壮汉手持长棍围成了一个圈，而那圈里正是她要找的米粮。 闻如玉在心里默默数了一遍，正好二十车，恐怕有两万多斤粮食。 林项东还真是够意思，这种时刻还能帮她搞到如此之多的米粮，在心里把林项东狠狠夸奖了一翻过后，闻如玉长袖一甩，带着眉儿朝粥棚处走去。 在衣衫褴褛的流民群中，突然出现她这么一名身着气派月白披褂，还带着一名美艳大丫鬟的俊俏公子哥，就显得十分扎眼。 那些领完粥的流民，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们二人身上，看得眉儿刚刚洗炼得十分沉稳的性子也感觉到些许的不舒服。 走到粥棚前面，刚好可以看到几名面目清秀的小沙弥正在一勺一勺，面带微笑的给各位排队的流民施粥。 人群中不断响起道谢的声音。 见此情景，闻如玉绕到粥棚后面，看了一眼围成一圈的几十名青衣壮汉，又转头问其中一个小沙弥。 “你们的小师叔祖今日可曾前来？” 那小沙弥看了见有人询问，立即放了手里的活计，对闻如玉施了一礼，道了声阿弥陀佛才笑了笑道：“女施主找小师叔祖，可是有事？” 说话间，小沙弥的眼睛一直盯着闻如玉的脸看，似乎是认识她又不敢认一般。 闻如玉脸色一僵，立即认出了上一次背净空到济世医馆去的小沙弥，怕被认出，抬手甩开折扇掩住了半张脸才笑道：“呵呵，有一点小事，要是不在就算了！”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开始担心起小和尚来，昨日净空因为内力耗尽而晕倒，有关内力，她帮不上忙，只能忍住想要去关心小和尚的冲动远远逃开。 突然，她面色一惊，脸上折扇又被她拿了下来。 “可是你家小师叔祖的内力还未恢复？他还在济世医馆？” 特意装男子时，他粗着嗓音说话，还没人能听得出来，可她这一急，嗓音就有点没压住，露出了细细的少女声线。 那小沙弥像是发现了什么，抬头又盯着她的脸看了老半天才疑惑道：“没有啊，刚才这里来了几位官府的人来请小师叔祖，说是要小师叔袓帮他们念往生经，超度一名什么将军……” 听到官府二字，闻如玉的眉头狠狠的拧在了一起，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当日小和尚在迎春楼前被一团妓子围住调戏揩油的狼狈场景。 小和尚那单纯的性子，能应付得了官场里的人吗？ 况且，是超渡将军？最近好像没说听哪里在打战吧，难道是乌山后面有他国犯境，战争要暴发了？ 第六十九章 冲我来的 闻如玉又问了一些关于赈灾方面的事情，知道官府近日就会开仓放粮，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带着淡淡的失落感，闻如玉正欲带着眉儿离开，突然就见前方的难民一阵骚动，一时之间惊叫声四起，其间还夹杂着一些较大的呵斥声。 “喊什么喊，把这些聚众造反的刁民通通给老子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随着这一声令下，闻如玉眯起的眸子里精光一闪，就见一队身着暗黑甲胄的士兵手持长枪哗哗哗的围了上来。 一队，两队，三队，一共有三队人马，差不多一百二十来人的样子。 难民差不多有七八百人，大都是些老弱妇孺。 他们吓得惊慌失色，尖叫着四处逃窜，一些带小孩儿的已是吓得面无血色，只敢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颤抖地缩在地上。 那些士兵一上来就挑高枪尖，将那锋利的寒芒对准正在四处逃窜的难民。 粥棚早已被掀翻，热腾腾的杂粮粥溅得满天飞舞，地上到处都是打碎的粗瓷碗碎片。 有的难民没注意脚下，被那些碎片扎入脚中，地面上渐渐拖出一条条长短不一的血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就在此时，闻如玉眯起的眸子突然一凝，看向那带头之人。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面目狰狞，脸上一个横竖交叉的十字伤疤让他本就凶狠的面貌又衬得狰狞了几分。 他身着暗红铠甲，腰间一条黑锦玉带，粗糙手里马鞭啪地一挥打向其中一名向走过去的小沙弥。 “还有这几个假扮和尚，盗取官府米粮的家伙，也给老子一并抓了！” “姑娘，怎么办？”眉儿沉稳，却也没有见过这样面目凶狠之人，面对此等情景，她到底是该拉着姑娘跑还是等着姑娘做决定。 见闻如玉一直眸色冷冷地盯着那些官兵，面上没有丝毫惧色，一时之间，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看着地上被一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小沙弥，闻如玉眸子里的寒芒一闪而过。 “她们是冲着我来的！”闻如玉眉头一舒，脸上荡起一抹明艳笑容。 她一直没有动，就是因为觉得这些官兵来得实在是太巧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等她完全与难民们混在一起时才出现。 而且还是在把净空支开的情况下出现。 也许这还不足以说明那些官兵是冲着她来的，可刚才那带头的官兵挥舞鞭子时，很快速的扫了她一眼，嘴角莫名的抽动了三下，像是淡淡的嘲讽于她。 那就足以证明，此人是识得她的。 可她并不认得此人，看来，是有人拿了她的画像要在背地里对她下黑手了。 眉儿闻言心头一跳，抿着唇向那带头的官兵看去。 果真，那官兵再次挥出了他手里的马鞭，呼啦一声，一个难民小腿上的裤管被抽得破开一条口子，里出的血肉立即像上被犁过似的拉开一条长长的血肉模糊的血口。 难民吃痛，就地一滚，抱住小腿就是一声惨叫。 打完人，那带头的官兵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一双凶狠的鹰眸恶狠狠地盯着闻如玉这边。 一连抽翻两人，见他还要出手，闻如玉身影一闪一晃，几步就迈了过去，赶在鞭子抽下去之前一把抓住。 长鞭入手，闻如玉只觉手上一阵刺痛，这才发现，那辫子上是有倒钩的。 倒钩入肉，颗颗血珠从她指间渗了出来，闻如玉眉头微微一拧，面不改色，“官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真就要这般无法无天的拿人？” 那人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来，这样的笑容使得他本就可怖的面目更显狰狞。 他二话不说，将手里鞭子一荡一甩，哗地一声，犹如一条灵索般就从闻如玉手里挣脱了去。 “嘶~~~~~” 闻如玉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感觉手上一辣，疼痛便如跗骨之蛆般袭上心头，手好似已经不是她的手般，火辣辣的痛。 “哼，刁民，竟敢阻挡官府办事，今天，老子就先教训教训你！” 闻如玉的掌心，血肉一片模糊，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滴滴答答的落入地面，溅起颗颗猩红。 眉儿的反应慢了半拍，冲上前来，已是晚了。 她曾是太子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手上功夫也是不弱的，此时见到闻如玉受伤，眼眶顿时一红，像只被欺负的野猫亮出了她锋利的爪牙。 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色丝帕丢给闻如玉，“公子，包好伤口，此人交给婢子！” 眉儿二话不说，緾身而上，须臾之间就到了那带头官兵近前。 带头官兵猛一瞥见如此标志的丫鬟，只觉得心头一热，舔了舔唇，干笑两声将手里鞭子啪地一声甩了回去。 眉儿听声辨位，一个鲤鱼摆尾将呼呼而来的鞭子荡开，双手齐上，已是揪住了带头官兵的衣领倒立飞起。 闻如玉见状，一扫腿攻向他的下盘。 两人一上一下同时攻击，使得那带头官兵回防不及，只觉得脚踝处一痛，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 眉儿凌空一翻，稳稳落地后膝盖顺势向下一顶。 带头官兵反应不慢，头一偏，竟让他躲了过去。 闻如玉趁他躲避眉儿攻击的瞬间，欺身而上，抄起他的一条小腿轻轻向外一折，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小腿就像是失去了支撑藤蔓，瞬间就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折向一边。 趁此机会，眉铁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然顶在他的颈项。 带头官兵凶狠的把脖子一梗。 “啊！臭娘们儿，来人啊，来人！” 带头官兵一声惨叫，吃痛之下额头的冷汗唰的一声就冒了出来。 他也是个狠人，吃痛之下，面色更显凶狠，竟是咬牙开始唤人。 说来话长，其实也只是眨眼之间，待到他那些手下的官兵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闻如玉几针扎了下去。 几名离此处最近的士兵听到他们头的呼唤，立即掉转枪头就围了上来。 被闻如玉扎了几针之后，那带头官兵立刻察觉到不对，因为刚才还孔武有力的他，浑身都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下半身更是开始慢慢失去知觉。 此时，他终于变了脸色，嘴里啐出一口浓痰后，恶狠狠的骂道：“臭娘们儿，你对老子做了什么？” 闻如玉淡淡的瞥了一眼围上来的几个士兵，又往远处看了一眼正冲上来的士兵，一支脚往那带头官兵小腿上狠狠一踩，声音冰冷，“做了什么？哼，我什么都没做，你自己走足不小心摔断了腿，干我何事！” 第七十章 诬陷盗粮 带头官兵听得想吐血，什么叫做他自己摔继了腿，他的腿明明就是这臭娘们儿给掰断的。 没想到他袁鹰横行一世，今日会栽在这不起眼的臭娘们儿手上。 袁鹰恶狠狠地盯着一脸淡笑的闻发玉目露凶光，“臭娘们，你最好将我放了，否则老子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闻如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不但没有让眉儿将他放了，反而还将踩在他小腿上的脚像撵死一只蚂蚁似的狠狠撵了撵。 她若有所思，一脸坏笑，“多谢官差大爷的提醒，你这个主意好像很不错呢！”她坏坏的笑着拖长了音调，“呵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虽然有点难度，但你放心，本公子会尽最大努力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间，闻如玉的脸像是四月间的天气，就变就变，她面色一寒，声线骤然间冰如寒雪，“保证让你断子绝孙！” 冷眼看着四面官兵越聚越多，眼前枪影晃动，头目被制，却无人敢于上前，闻如玉盯了脱落在地的鞭子一眼，向眉儿使了个眼色，眉儿会意，顺手抄起地上的马鞭就给她甩了过去。 “公子接着！” 闻如玉伸手一接，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楚感，微微皱了皱眉，她将鞭子换到了左手。 前世的她就是能够左石手同用的奇才，这一世，也能。 鞭子入手微凉，沉甸甸的，不像是用一般材料制成，拿起鞭子细看了一下，她不由得眼神一亮。 好家伙，这鞭子居然整体都是用寒铁打造出来的，这工艺，简直就是巧夺天工啊。 拿在手里甩了甩，呜呜的声风划过，很灵活，用起来没有丝豪的阻滞感、看着一环扣着一环寒铁软鞭上的倒刺，闻如玉开口一笑，露出一口编贝似的牙齿，呼啦啦对着袁鹰就是两鞭。 顿时，袁鹰的大腿上以一种极度漂亮的形态开出两条血肉模糊的鲜红血槽。 他瞪大了眼，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能够抽得人皮开肉绽的两鞭子下去，居然没能听到痛苦的哀嚎声，闻如玉抬起眸子看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神色的袁鹰，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呵呵，我忘了，你的下半身好像没知觉了！” 袁鹰瞪着眼失声良久才抬头向看闻如玉，她此时无害的笑容看在她眼里袁鹰眼里简直就是恶魔。 此时的他才感觉到脊背生凉，他到底是惹上了什么样的人，敏捷的身手，敏锐的观察力，歹毒的心肠。 眼前看似天真无害的农家女到底是何方神圣，她根本就不像上锋所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 看到他脸上变幻无常的神色，闻如玉十分满意，执鞭向他一指道：“怎么样，要不要在你脸上再开两朵花呢？” 没有了官兵的围捕，难民已然四处逃窜着消失干净，只留先前被袁鹰一鞭子抽倒在地的小沙弥和另一名妇人还趟在地上哀嚎。 眉儿眸色淡淡的将横在袁鹰脖子上的匕首一紧，“说，是谁派你来抓人的？” 太子身边的大丫鬟，什么阵仗没见过，能够像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抓人的官兵，背后来头绝对不小。 姑娘是太子看重的人，她得先搞清楚罪魁祸首是谁，省得平白给姑娘添一大敌。 她没想到的是袁鹰也是个狠人，都痛得嘴里直吐血沫子了，还在咬牙切齿的将嘴里的血沫一口啐了出来。 “我呸！你们这帮聚众盗窃府衙粮仓的刁民，给老子等着下大狱吧，哈哈哈……” 啪地一声，闻如玉挥起鞭子当空一抽，正欲说话，就听见前方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正朝他们这方奔来。 她抬起头，寻着声音望去，前方两面米处，一阵身着黑色甲胄，身佩斜月大刀的官兵正跨着整齐的步伐跟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后面。 那黑马额心一块月亮形白斑，马鬃飘飞间，像是被遮住的月，由内而外的透出一股神秘感来。 马背上，一身着黄金铠甲，头束黑金玉冠，身披褐红大氅的男子轻轻拉着手里的缰绳。 “驾！”他两腿一夹，一声高喝，黑马便咯的咯的地向闻如玉这边狂奔而来。 转眼功夫就到了闻如玉面前，见到眼前情景，他好看的刀眉微微拧了拧，眸带锋芒的看向闻如玉，在看到眉儿时，脸上神情微微一变，须臾间又转为常色。 他高高骑在马背上，目空一切冷冷的下了命令。 “将这几个私盗府衙粮仓的罪民给本将军抓起来！” 哗地一声，后来的那批官兵里立即蹦出一个人来将手一拱道：“是，将军！” 这人瞥了一眼被眉儿制住倒在地上的袁鹰，抖动着嘴唇无声暗讽了了一句，“废物！”他的眼睛很小，眼神却很明亮，只见他讽刺完袁鹰以后，头也不回地左手一挥下了命令。 “把这些人给我拿下！” 闻如玉在心头冷笑，这些人为了抓她还真是不折手段啊，闹这么大动静，就为了抓她，不就是坐坐牢吗，又不是没坐过。 她将手里鞭子往地上一摔，很光棍的道：“光天化日，目无王法，将军要抓抓我便是，又何必为难一些僧人和百姓，当然，还有本公子的丫鬟，呵呵！” 那高马背上的男子向她淡淡一瞥，连正眼都懒得给她一个，“无知罪名，敢站着与本将军回话！” 闻如玉心头一紧，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熟悉，不过，此时此刻她来不及细想。 虽然很不情愿，到底还是双膝一曲跪了下去，“草民拜见将军，盗粮一事草民不敢当，若是将军有足够的证据，不妨拿出来让草民看看，否则，草民不服！” 闻如玉前世今生，第一次给人跪了下去，只是她的背脊挺得比站立时还要笔直。 “你……还没有不服的资格！” 男子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说完，他手里缰绳一勒调转马头，仿佛再多跟她讲一句话就会脏了他的嘴一样。 闻如玉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就连眉儿在喊她也浑然未觉。 屈辱，无边的屈辱感在她垂下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咔嚓一声，任由官兵给她带上枷锁，冰凉的铁撩让她的意识刹那间清醒了几分，脑海里想过平淡富有日子的目标随着这一跪被无情冲淡。 在这封建皇朝，等级森严的异世，她真的需要默默无闻的平淡下去吗，需要吗？ 第七十一章 牢狱之灾 闻如玉被抓入狱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杨易，华天南，还有林项东的耳中。 林府之中，林项东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脸上已恢复他玉面书生的模样，只是，听着家丁的禀报，此时的他眉头却是紧紧锁在了一起。 林青岚正一脸焦急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踱着步子。 突然，她冲上挂壁，一把取下宝剑，噌地一声利剑出鞘，柳眉倒竖道：“大哥，我们去砍了苏长河那家伙吧！” 林青岚仗剑而立，一双美目熠熠生辉，如男儿般英气顿生。 说做就做，她怒目一瞪，提了剑就要往外冲。 林项东的声线第一次失去了他惯常的湿润感，“站住，苏长何是什么人，也是你能动得了的？” 冲出一半的林青岚顿住脚步，狠狠跺了跺脚转过身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救如玉！” 沉默，压抑的沉默过后，林项东像是分析好其中利害，有些凝重的道：“盗粮一事，由我来一力承担，量他苏长何再是能耐，也不敢轻易动我！” 说着，林项东背着双手就向厅外走，看他那一脸决然赴死的模样，林青岚更急了，提着剑就追了上去。 “大哥，你是说那粮食有问题？” 闻如玉赈灾的粮食是从他这里运出去的，除了他林府的人之外，再没外人知道，必定是府里出了内鬼。 正好他也借此机会将计就计，把此人揪从暗处出来。 一转眼林项东与林青岚就乘上了出府的软轿，淡淡的瞧着府里正在做事的一众家仆们，林项东的声音湿润而清浅。 “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闻姑娘为何会惹上苏长河这等煞星，据我所知，她先前与苏长河并不相识，他这等陷害闻姑娘，对他并没有好处！” 林项东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他知道杨易的存在，得罪当朝太子看重的人会是什么下场，没人知道，但会死得很惨倒是真的。 两人这边说着，另一边的济世医馆里，华天南也在静静听着南书的禀报。 “主子，事情就是这样，盗粮一事跟闻姑娘没有半点关系，那苏长何纯粹就是陷害，要不直接找老先生出面？” 南书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表情淡淡的华天南，见他并未着急，心中很是奇怪。 主子刚才还面色大变，恨不得直接冲到狱中救人，现在听到闻姑娘是被陷害，怎么反倒冷静下来了？ 华天南沉思良久，淡淡的眸色里泛起一丝恍然，手指点在桌面轻轻一敲站起身来。 “套我的马车，带上拜帖去琼楼客栈！” “哦，好！”答应完，南书才反应过来华天南在说什么，他苦着一张脸弱弱的问，“主子，你要去琼楼找苏姑娘？” 华天南淡淡瞥了他一眼，看得南书立刻把脖子一缩，嘟嘴道：“去就去呗，反正去晚了受罪的是闻姑娘，又不是我！” 华天南没好气的又瞪了他一眼，难得的解释道：“去找苏长河，他抓的人，我要他亲自放！” 刚才还嘟着嘴一脸不满的南书立即喜笑颜开，重重一点头道：“哎，好咧，我去套车！” 很快，华天南就乘坐着他的青顶华盖马车赶往琼楼。 街道另一角的小三楼茶楼窗边，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静静立于窗边盯着消失在十里长街尽头的青顶华盖马车，薄薄的面纱之下，是她若隐若现的绝色容颜。 轻风扬起面纱一角，露出她晶亮的小小粉唇，声音中带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绿樱，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华公子当真是在意她的。” 议亲一事已然被拒，若是说华天南因为别的什么高门女子婉拒了她，她的心里或许还能放得开，可让她输给一名还未及笄的农家女，她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绿樱看不见她忧伤的面庞，同样看着那辆消失在十里长街尽头的马车，愤愤道：“小姐，你没错，错的是华公子，真没想到将来的名家大儒竟然会对一名身份卑微的农家女这么上心，一听说她被抓，这就急冲冲的去找大公子了。” 顿了顿，她听见自家小姐悠悠的在叹息，话音一转又急着安慰道：“小姐，您别这样，华公子不成，不是还有宫里的那位吗？” 提起宫里的那位，苏亦婉露在面纱之外的那双水眸更显忧愁。 “若是我应了爹爹，日后恐怕再也没有身份站在他的身侧，我……我不甘心……” 从十岁至今，已然七年有余，从拜师学艺到出山扬名，七年种种，历历在目，脑海里满满的全是有关他的回忆。 以往想起他都会感觉甜甜的，说不出的温暖。 可是现在，那些温暖了她整整七年的回忆，再去想起，为何会感觉到无比的苦楚！ 秀眉淡淡的揪了起来，苏亦婉眸子里涌起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走吧，还是让大哥将她放了吧！” 闻如玉还不知道，她这次的入狱已经渐渐成为各方势力相较的中心点。 此时的她与眉儿被分开关着，牢房里处处透出一股子屎尿的腥骚臭气，地上用作铺睡的干草上，全部都是黑黑绿绿的霉斑，闻得她直欲作呕。 因为手上带着枷锁，她只能用脚将那些发霉的稻草踢到一边。 踢开稻草后，露出地面黑乎乎一层散发着恶臭的表皮来。 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她一脚踢在牢房门上，“晦气，古代的牢房还真是个病毒发酵的源地啊！” 发着牢骚，尽量将自己挪到比较干净的一块地方，她清亮的眸子里涌起一丝寒芒。 “想将我困死在这里吗，哼，做梦！”还好她被抓的时候没有搜身，身上的银针还在，万一生了什么病也好扎两针，她这里还能应付，也不知道眉儿怎么样了。 那什么私盗府衙粮仓的罪名，想必之前并不是针对她来的，可不是针对她的，又为何单单要抓她呢？ 抓她进来，又直接丢在这里不理会，到底是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想来想去，她实在是理不出头绪，只好耷拉着脑袋静静地分析着。 镇南十里之外，杨易刚刚接到血夜的消息，看他冷冷的面容上勾起的一弯弧度，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玩味，有点像是猎到野物的猎人。 “主子，闻姑娘的事情，要不要……” 血夜怀着疑惑的神情，忐忑的请杨易示下。 杨易垂下的眼睑挡住了他眼里深邃的光，从他喉里崩出来的字冷冷的。 “不必，有竹月在，苏长河不敢动她！”说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哦，孤倒是忘了，竹月新赐姓名，眉儿！呵，她倒是能奈，孤的人不到一天就被她给收买了……” 第七十二章 四方涌动 一个时辰后，琼楼之中，天字一号房内，苏长河换下了身上冰冷的铠甲，柔软丝滑的花青色蜀锦将他古铜色的肌肤衬出明亮的健康色泽。 长长的青丝顺着他天鹅般的颈项丝丝缕缕地飘洒而下，铺到他手里的兵书之上。 卸下铠甲的他，此时看上去像个暗藏杀气的冷面书生，那双细长的眸子中饱含了万年不化的冷莫。 他的目光一直盯在手中的书上，可看他眼神发直的模样，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书上。 刚才华天南来过，没想到一别七年后的再次相见，居然是为一介民女而来，脑海里浮现出华天南那双净如星空的眼。 儿时两人歃血为盟的誓言犹记在耳，就如昨日重现般在他耳旁一遍遍的回荡。 “苍天在上，我华天南，我苏长河，今日结为异姓兄弟……”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原同年同月同日死……” “共饮此杯，生死不弃！” 昨日誓言，声声震耳，却为何世事弄人，铿锵不催的誓言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两人的兄弟情谊生生打散。 一转眼，自己成了两广总督流落在外的嫡长子，而他，成为了名动天下的儒家才子。 而苏华两家，自前朝到当今，是世仇。 “笃笃笃！” 思绪飘飞间，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丫鬟娇柔的询问声，“大公子，有客求见，是林府长公子林项东！” 苏长河飘远的思绪刹那间被拉回，眼里讯速浮起一片与世隔绝的冷莫。 为方便行事，他并未落脚驿馆，而是选了闻名天下的琼楼入住。 林家世代皇商，在朝中势力不可畏不大，平日与他苏家从无往来，今日怎会上门来妨？ 苏长河一个起身，拿着书走到书案前坐下，犹豫了一下才冷莫的道：“让他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林项东一袭月白色儒衫，风度翩翩，一副柔柔弱弱的俊朗书生模样，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仿佛是习惯了面对各种不同的冰冷脸孔，林项东一进门就微笑着将手一拱，对苏长河道：“下官拜见镇国大将军！” 林项东是朝廷的御用皇商，官拜六品，在三品大元苏长河的面前倒的确是下官。 不过，说是拜见，看他眸色淡淡，背脊笔直，不卑不亢的模样，哪里有一丁点低人一等的自视感。 猜不到他的来意，苏长河冷莫的眸子将他一扫，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坐！” “谢将军！”林项东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径自坐到了苏长河的左下手。 两人就那样坐着，都不说话，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这边两人僵持着，另一边，闻如玉的十三卫已经开始行动了。 桃源镇外，两辆驴车慢慢悠悠地晃荡着。 十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子闻七眯着双眼，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一小堆瓶瓶罐罐中捣鼓着什么。 坐在他边上的半大男孩半阖着眸子问：“小七，好了没有，别让那群王八蛋跑远了！” 闻七手中不停，小小一堆瓶子里的东西被她倒来倒去的，她眼神专注地盯着手里的东西道：“放心吧，跑不了的，敢嫁祸姑娘，不管是谁，也逃不出我的千里追魂散。” 话音刚落，就见她将手一收，也不见她怎么动作，那堆瓶瓶罐罐就被她收入了怀里，在他肚皮上鼓鼓囊囊的拱起一个一个小包。 闻七将手一摊，手里只剩下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细长瓶子，里面有粉红色的液体在流动。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瓶子丢给一旁的闻五，“拿去吧，别忘了让闻三闻四盯紧一点，他们背后肯定还有人！” 闻五抓起瓶子重重的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寒芒，“放心吧，我不会打草惊蛇的！” 说着，他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在闻五身后，一道白影闪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跟着他窜出了车外。 闻七甜甜一笑，揪起落在前襟上的两条小辫子嗔了一句，“臭貂儿，都不打声招呼，下次不给你追魂散吃了，呵呵！” 闻五一走，坐在车前驾车的石头大大咧咧的吼了一句，“小七，你说那些人到底是被谁指使去嫁祸俺家妹子的，真是太可恶了，叫俺逮着，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闻七从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石头哥，你就别问啦，等抓住了人，你想怎么着都成，扒皮抽筋剔骨，都随你，嘻嘻！” 如此渗人的话，从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石头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发寒。 暗骂了一声小怪物后，他憨憨笑了笑，也不作答，只顾甩起鞭子驾自己的车，目标，府城。 就在几方人马都在全力解救闻如玉的时候，无聊到快要发疯的她，总算是听见了活人的脚步声。 一抬头就看见一名狱卒提着一大串钥匙骂骂咧咧的向她这边走来，“娘的，睡个觉都不得安宁！” 走到近前，见闻如玉盯着他，看着闻如玉那张被抹花的小脸，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算你运气好，才进来不到半日就要提审！”那狱卒一边说着一边拿钥匙给她开了牢房大门，“还愣着干什么，快出来！” 闻如玉一动，身上的铁链就一阵哗哗乱响，听得那狱卒更加不耐。 “快走，别他女马磨磨蹭蹭的。” 闻如玉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进来半日，没吃午饭，她饿得有点乏力，回头冷冷盯了狱卒一眼，她无声地走出了大牢。 路过两侧牢门时，她还特意看了一下眉儿被关在什么地方。 这一看，她疑惑了，先前被打的小沙弥在，那妇人也在，唯独眉儿，居然不在牢中。 带着疑惑出了牢门，外面日头正好，一阴一暗间，暖暖的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 约一刻钟后，她被带到了府衙的公堂之上。 公堂两侧站着一排无精打采的官兵，跟古装电视剧里的差不多，手里都拿着刑棍，正坐高台上悬着一块书有‘正大光明’四个大字的牌匾。 牌匾下，是一名身着四品官服，面貌较为清瘦的中年男子。 四品，闻如玉眼珠子一转，想必这就是运城府的知府了吧，怎么办，又要跪？ “威……武……” 正想着，两侧官兵将手里的刑棍往地上一杵，拖着长长的声音喊着威武，把闻如玉吓了一跳。 第七十三章 对薄公堂 “啊！”促不及防之下，闻如玉被人从身后一刑棍击中腿弯。 剧痛传来，她腿一软单膝跪了下去，咬牙忍住腿弯处传来的钻心疼痛，她将头一扭，狠狠瞪了一眼偷袭她的衙役一眼。 凌厉的杀气唰地一声盯在那衙役身上，衙役被她气势所摄，一时之间，竟怔在了原地。 “啪！大胆，堂下何人，竟敢见官不跪！” 就在此时，堂上的那中年官员猛地一敲惊堂木，瞪圆了双眼大声呵斥。 闻如玉收回目光低垂着眼，声音冰得能结出霜来，“草民闻如玉，拜见官老爷！” 她不知道堂上之人的品级，也就只能学着电视剧里的台桥段，随便挑了一句报上了真名。 “闻如玉？”堂上官员眉头一皱，将她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身子往前探了探问，“你是女子？” 闻如玉的眸子沉得厉害，堂上的官员好像识得她，至少也听过她的姓名，不然，为何一眼便将她的性别识破，要知道她可是一直压着嗓子说话的，按理来说不应该有破绽才是。 既然被识破了，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回官老爷的话，草民是女子！”她倒要看看他们唱的是什么哪一出。 承认过后，堂上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片刻之后，堂上官员突然又将惊堂木重重一敲，音调陡然拔高了几分，“本官来问你，既是女子，又为何要女扮男装出行，如此乔装，可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这话就问得恶毒了，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将话题向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引导。 闻如玉冷冷一笑，声音不卑不亢，“还请官老爷慎言，胡乱扣的罪民，民女不敢当，不过话又说回来，民女不记得汉陵律法有不许女子乔装出行这一条！” 堂上的官员闻言一愣，随即大怒，“大胆罪民，还不从实招来，盗粮一事是谁指使，谁是主谋？” 主谋？哼，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闻如玉又是冷冷一笑，声音清亮，“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民女不知官老爷在说什么？” 上堂以来，她第一次掀起了半片眼睑观察起周围，看见只有两侧的衙役和堂下记录口供的师爷，没有陪审，也没有旁听。 一丝疑惑爬上心头，费这么大功夫诬陷她，又无人听审，这怎么可能？ 想着，她将目光望向堂后通往后堂的两侧珠帘大门。 果然，让她看见了一角鹅黄色的丝绸裙裾。 脑子讯速一转，闻如玉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恍然，女的？官？ 貌似她得罪过的官家女子也就只有张彩兰了，至于苏亦婉，则是被她自动忽略了过去，一面之交，她自然想不到她的头上。 说来话长，其实从她话音落下，也不过转瞬之间的功夫。 那堂上官员似乎是被她如此直白的话震得愣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怒气更甚。 手中惊堂木被他拍得啪啪作响，“好你个罪民，既然不招，来人呀，带人证？” 这下轮到闻如玉愣住了，人证？还有人证，这戏做得够足啊！ 嘲讽的笑了笑，她面不改色的挺直了脊背，她倒要看看，这人证是何人。 不一会儿，果然就有两名衙役带着一名中年男子上到堂前。 闻如玉看着那中年男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许久不见的二伯闻伯海。 闻伯海一上公堂，看了她一眼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草民闻伯海拜见县太爷！” 他这话刚好让闻如玉证实了刚才心中猜测，心中暗自冷笑一声，哼，果然是县太爷，张彩兰的老爹---张孝贤。 那这就说得通了，张彩兰是个肚量小的，几次三翻栽在她手里，能不报复她那才叫奇怪。 闻伯海一跪下，高坐堂上的张孝贤就迫不急待的开口了。 “闻伯海，本官来问你，你可是亲耳听见闻如玉密谋盗粮一事？” 说完，他像是怕闻伯海反悔似的，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你可想好了再回答本官。” 闻伯海看了闻如玉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是她，她是草民侄女，那日我听见她与人说要去盗粮就吓了一跳，草民还规劝过她，她当时说只是与人开玩笑，并不当真，没想到她真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闻如玉淡淡的看着，不动声色的听着，此时的她就像在看一群演戏的小丑，完全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张孝贤听了闻伯海的供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向闻如玉问道：“闻如玉，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要说？” 闻如玉将眉毛一挑，有，她当然的话要说。 “回官老爷的话，此人是民女二伯没错，但他所说的供词不足以采信，若是我今日说要去端了东盛国的老窝，明日东盛国就真的亡了，这罪也能强加到民女身上吗？” 太可笑了，随便找个人串个供词就想定她的罪，门儿都没有。 只是，她眸色淡淡的看向了闻伯海。 “二伯，假如你当真听见了我与人密谋盗粮一事，为何不及时禀报官府，还要来规劝于我，难道你就不怕知情不报，罪加一等吗？” 一句一句，她气势夺人，一声声问向本就心虚的闻伯海，将闻伯海问得哑口无言。 就在闻伯海不知如何开口时，堂上的张孝贤开口替他解了围。 “他顾念亲情，一念之差包庇了你，也是情有可原的！” “对，对，我就是顾念亲情，你必竟是我的亲侄女，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冠冕堂皇的话听在闻如玉耳中十分刺耳，亲情，她冷笑着朝讽，“二伯对玉儿还真是好啊，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比如，连坐！” 连坐，闻伯海一听到这两个字，额头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他眼神急切的去看坐在堂上的张孝贤。 张孝贤此时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没想到闻如玉竟如此口齿伶俐，气急之下，他惊堂木一拍，呵斥道：“大胆，竟敢在公堂之上威胁证人！” 说着，他将双眼一瞪，“来人呀，上刑！” 一听上刑两字，闻如玉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瞬间划过满清那些酷刑刑具，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刑具有没有那么残忍。 饶是她骨头再硬，也朝不住上百种刑具挨个试一遍啊。 就在她脑子里讯速思考着对策的同时，已经有衙役拎着刑具走了上来。 闻如玉定睛一看，遍体生寒，那衙役拿的居然是烙铁。 第七十四章 福星现世 烧着碳火的碳盆一端上来，整个公堂之上的温度都好似高了几度，偶尔还能听见碳盆里爆起的噼啪声。 一块烧得红通通的烙铁就搁在碳盆之中，隐隐还能看见上面刻出的一个罪字。 闻如玉的心跳加速了半拍，这玩意要真烙在她的脸上，那她就算再本事，在这封建皇朝之中也别想翻出什么大的浪花来。 见她脸上露出一丝悸色，张孝贤冷冷哼了一声，“闻如玉，本官最后一次问你，你招是不招？” 闻如玉将头一昂，眸色一凝看向张孝贤，声音里是满满的不屈，“张大人这是要屈打成招吗，我闻如玉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定罪之前还请张大人出示足够的证据，好让民女心服口服。” 说着，她将眉毛一横，紧紧的揪了在了一起。 “否则，民女就算是上京去告御状也要为自己讨一个清白！” 感觉到身侧碳盆里的热度，她将身子稍稍向右斜了一下，手却是藏到了袖口之下。 还好她在袖袋里放了两颗简易版的暴雨梨花针，石头那边应该已经得到她被抓的消息，只要家里人被及时转移，必要时，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逃就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这一表态，堂上的张孝贤眉头一皱，对她彻底失去了耐心。 反正平日里严刑逼供的事他也没少做，更何况这一次把事办好了，说不定还能得到苏大将军的赏识，在陛下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想到这里，张孝贤将心一横，惊堂木拍得啪啪作响。 “来人啊，给我上刑，本官倒要看看，她的骨头能硬到几时。” 闻伯海一听要上刑，看向闻如玉的眼神闪了闪，眼底一丝得意之色一闪而没，除掉她，只要将她除掉，那东西就是他闻家的了。 而闻家大房已然独立了门户，跟他们本家已经没关系了，到时候，顺着那东西破开秘密…… 想着想着，闻伯海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金银财宝在正在投入自己的怀抱，眼神里的兴奋之色怎么挡都挡不住。 另一边，那张孝贤话音一落，立即就有衙役上前去拿碳盆里的烙铁。 烙铁拿起的瞬间，碳盆四周火星四溅，仿佛夜空下不停闪烁的莹火虫，飘飘扬扬的四处飞舞。 另外上前的两名衙役走到闻如玉身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肩膀。 闻如玉隐在袖口之下的手紧了紧，任由两人抓住了他的双肩，试了试两人的力道，不算太重，情急之下，可以挣脱。 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会拼死一博的。 “老实点！” 按押着她的两名衙役像是察觉到她的反抗意图，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狠狠将她往下一按，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马尾顺着闻如玉这一低头自两侧落向前襟，她将头一昂，眼见着那块被烧得红通通的烙铁离她越来越近。 突然，门外响起一道瞬间就能令人心境祥和的声音。 “阿弥陀佛……” 随着这一声阿弥陀佛的响起，围在公堂之外看热闹的百姓轰地一下就炸开了锅。 “哇！是高僧，高僧来了！” “看，是传说中法华寺佛陀转世的高僧！” “高僧，你怎么也爱看热闹，你是来救苦救难的吗……”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将净空围了个水泄不通，立在人群中央的净空宝相庄严地低垂着眼睑，耳根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粉红。 心中一直念着清心咒也没用，心跳依然在砰砰砰地加速。 他再将微微一礼，对众人说出了来意，“阿弥陀佛，贫僧方才为忠武将军超渡亡魂之时，发现此处有福星降临，特意前来找寻一翻！” 话音刚落，人群产生了刹那的寂静之后又轰然暴发开来，大都争先恐后的往人群前面挤，公堂之中反而没人去看了。 “高僧，你说的福星是我吧！” “去你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熊样儿，就你，还福星，扫把星还差不多，我呸!” “都别争，别争，高僧说的福星肯定是我！”人群中有人掐了起来。 净空掀起净如碧海蓝天般的眸子，对于身边一切仿若未闻，清清悠悠的声音如梵音唱颂般缓缓道来。 “天外魂归异世藏，身伴桃花五福临，若要寻得降世者，须往幼虎齿下寻！” 他一开口，周围人群再次静了下来，懂的不懂的，大都细细咀嚼着他话里的含意。 突然，人群中一名上过两年学堂的少年像是参透了他话里的玄机似的眼神一亮，兴奋得高声喊了出来，“高僧，我知道了，你说的福星身上是不是有桃花胎记？” 净空一双漆黑的眸子纯净仿佛能堪破天际，“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外面炸开了锅，闻如玉这边那块距离她只有咫尺距离的火红烙铁却是冷了下来。 一片叫嚷声中，她只听到了那道今她心跳加速的悠远佛号，她从未想过，一声阿弥陀佛从他的口里喊出来，居然也能如此好听。 莫名的心跳使得她忘却了刚才要被大刑加身的紧张感，脑海里不停盘旋的只有那道‘阿弥陀佛！’ 动刑的人也被外面的吵闹吸引了注意力，拿着烙铁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中，还是堂上的张孝贤最先回过神来。 搞清楚来人是法华寺的高僧，并不是来捣乱的，他的注意力一下都落到了闻如玉身上。 “啪”地一声，惊堂木将众人拉回堂上，他伸手一指闻如玉道，“给我上刑！” 闻如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难道真要逼得她大杀四方，然后背上女魔头的恶名逃之夭夭吗？ 被衙役拧起的手里，她紧紧攥住两枚乌黑小铁球，手指缓缓按在了启动机关上。 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火红的烙铁正在缓缓向她靠近，她只要手指轻轻一按，就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多少都不知道的结局。 这种被动的局面，真是太糟糕了。 脸上已经感觉到了自烙铁上传来的温度，她咬咬牙将心一横，手指关指一竖就要按下。 “姑娘，我来救你，虎哥不发威，你们这些臭官兵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突然，一道略显稚气的男孩声音自她身后传来，那声音由远而近，速度很快。 闻如玉心头一突，放在启动机关上的手指松了力道，来人不是别人，是她十三卫里的闻十一，擅隐匿，擅毒，这孩子，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第七十五章 何处惹尘埃 闻十一来得飞快，转眼间便近了拿着火红烙铁衙役的身，那衙役反应不及，惊慌中失了分寸，手上火红的烙铁下意识向前一躲。 他这一躲刚好就对着闻如玉的前胸处，闻如玉也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被反拧的双臂微微一振，将那押着她的两名衙役甩开后单膝一顶就要起身。 谁知那两名衙役手上用了力道，被她挣脱后双手向关一抓，扣住了她的手腕。 一时之间，她没能空全躲开，只听得哧地一声，她只觉得肚子上火辣辣一痛冒起了青烟。 一股难闻的衣料被烧焦的糊味伴随着青烟钻入鼻翼。 肚脐上方立即被烫开一个大洞，闻如玉一声闷哼，已经闻到了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她微微侧身，将将躲开右边侧面衙役抓上来的双手，可这一躲，她肚皮上被烫伤的地方刚好就暴露在左边那名衙役的侧面。 那衙役斜眼瞥见她肚上的一抹雪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眼里讯速认过一丝春意，邪笑着向她伸手一抓，闻如玉一个扭身没能完全躲过，那衙役只是抓住了她的衣角。 闻十一见此脸色大变，一脚踢开挡住他的衙役，身影一转就将外褂脱了向闻如玉掷去。 “姑娘，接着！” 在古代，女子在人前露了肚上的肌肤，可是会被人视为不洁的，闻如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忙用手捂住了火辣辣疼痛的肚子，另一只手伸手接住青色外褂。 穿上褂子，肚皮上痛得钻心，她紧紧皱着眉头，额角已是一片冰凉。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张孝贤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像个跳梁小丑般颤抖的指着闻如玉大声吼叫。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官那这罪民拿下！” 说着，他的声音再次提高了八度，“要是这罪民畏罪潜逃，本官拿你们试问！” 看着高高在上不住咆哮的张县令，闻如玉冷冷一笑，直接无视了过去，但她的眸子却是飘向了衙门之外的人群。 就在她瞧见烈日下那一袭纯白僧衣的时候，心头突然一紧，脑海里浮现出净空那张宝相庄严的脸来。 眉头微微一皱，心跳像是遇见了轮回中的宿命，不受控制的开始加速，那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又来了。 说不出是不是讨厌这种感觉，强行压下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身后闻十一跟十几名衙役战成了一团，有几个偶尔抽身想要来抓她的，又很快被闻十一给踢了回去。 “快，抓住那贱人！” 一直躲在侧门珠帘之后的张彩兰终于忍不住从幕后跳了出来，不知为何，这一次她的身边没有跟着丫鬟。 闻如玉像盯死人一样盯着她那张因为脂粉涂得过厚而显得很不自然的脸，头上依旧是她惯常的装扮，满头的珠翠晃得人两眼发花。 “不怕死的你就尽管过来！”闻如玉的声音比她的眼神还要冷。 就在张彩兰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的时候，外面人群里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看，福星，那位姑娘就是福星，他肚皮上有桃花！” 闻如玉一惊，下意识低头一看，原来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缩回了袖中，手里还捏着她的独门暗器小铁球。 而她肚皮上的那个大洞之下，除了一块被烫得起了泡的肌肤之外，旁边还能看到一朵如少女脸颊般的粉红桃花。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不，应该说是集中到了她的肚脐处。 被几十双眼睛同时盯住，闻如玉脸上没有半丝惊慌之色，她淡定自若的拉拢披在身上的青色外褂，表情淡淡的看向张孝贤。 谁都没有注意到，净空那双静如蓝天般的眸子无意中看见闻如玉肚皮上那一朵粉红桃花时，眼里闪过的一丝苦意。 此时的他，犹如坠入凡尘的洁静幽莲，从耳朵自脸颊都泛起了丝丝不正常的红晕。 “高僧，是高僧说的身伴桃花五福临，姑娘，这位姑娘就是我们的福星啊！” 人群再一次炸开，此言一出，立即就有人附和，“对对对，高僧不会骗我们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对不对，高僧！” 净空借着拭去额头薄汗的瞬间掩去他那不正常的脸色，微微勾起的嘴角像是怜悯众生的佛陀。 他双手合十，念珠垂下，如佛音梵颂般的声音幽幽传来，“施主所言甚是，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说着，他将目光转到闻如玉脸上，瞬间，他的眼神微微一闪，怔了一下才恢复自然。 “观这位女施主面相，确乃有福之人！”他闭口不提福星之事，只说闻如玉乃有福之人，这样，应该就不算诳语了吧。 闻如玉淡然一笑，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渗出一丝明媚的笑来。 她挑了挑眉，给净空送上一个‘算你有良心，知道救我’的眼神，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呵呵，高僧所言，必不会错，小女子在此就借高僧吉言了！” 肚子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使得她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 净空被她看得心头一阵乱跳，好不容易才保持住没有乱了方寸，可当他看见闻如玉捂着肚子皱眉时，心，竟像被丝线勒住般，微疼。 他不正常的神情落入闻如玉眼中，心微微一甜，随即又泛起丝丝的苦。 淡淡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点点哀伤，“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看来小和尚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可他是和尚，出家人，百姓眼里的高僧，又怎么可以为她一介世俗女子而动了佛心呢。 净空浑身一怔，讷讷的抬起眸子，他那双从来都如碧海蓝天般纯净的眸子里竟多了一丝不舍的情意。 片刻时间，犹如隔了万年，刹那芳华，繁花落尽，化骨成泥。 是谁染了谁的凡尘，又是谁在芸芸众生中一个回眸就能看到他，又只能看见他。 苦苦一笑，净空脸上多了一丝解脱之色，忍住心上的微疼，他转身而去。 看着净空缓缓离去的落寞背影，闻如玉的心，竟像被他牵着走入了万丈红尘，入骨难寻。 那一袭印在心上的纯白，竟让她渐渐迷湿了眼睛。 第七十六章 汉陵卫办事 衙门上的混乱并没有因为净空的到来或者是离去添减几许，有的只是更为混乱。 所有衙役几乎都被闻十一牵制着，掩去心中那一丝苦意，闻如玉收回目光，心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得另想法子脱身才行。 思索间，就听见外面人群又是一阵沸腾，有一妇人站出来当先发声。 “县太老爷，她可是福星啊，你们不能这样对待福星！” “对，县太老爷，此时正值天灾，民不聊生之际，你不可以抓我们的福星，高僧说得没错，福星是应世而生的，不能抓她！” 随着吵闹声的不止，一些读过两年书的儒生已经冲入了衙门公堂，挡在闻如玉面前。 其中有几个甚至挺着他们那柔弱的身板大义凛然的张开了双臂。 “谁要是敢抓我们的福星，就连我们也一并抓了！” 见此情景，张孝贤被气得不轻，心知今日之事必不会向着他意料中的方向发展了，咬了咬牙，他阴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绝。 “你们这是要大闹公堂，按汉陵律例，每人去衣先罚二十大板，入狱后审！” 他这话一出口，堂上那些挡在闻如玉身前的儒生们均是面色一愣，随即有几个略一犹豫就退了开去。 虽然在这儒风盛行的皇朝里，儒生的地位都很高，一般官宦没有朝廷文书是不得随意抓捕，可今天他们碰上的是平日里就肆无忌惮，为虎作昌的张县令。 如此好的巴结朝廷重臣的好时机，他又怎么可能错过。 但这些儒生并不知道事情的原由，他们打心眼里认为张县令是不敢抓捕他们的。 闻如玉心头微微一暖，心头因为净空离去时的淡淡苦涩被冲淡几许，她将鬓边的几缕乱发撩到耳后，缓和的声音中略显清冷。 “承蒙各位抬爱，小女子在此先谢过诸位，但这福星之事还请诸位休要再提，小女子不想因此惹祸上身。” 混乱的公堂上，闻十一又是一翻连环踢，将大半衙役踢翻在地后，才退到闻如玉身后作防卫姿势，以防有人再次偷袭。 他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声音中透着一丝稚嫩，“姑娘，你没事吧，放心，十三他们随后就到，到时候一定要让这狗官给你一个交待！” 姑娘待他们那样好，不仅烧毁了他们的卖身契还他们自由身，他们却没能保护好姑娘，闻十一抿着唇，心中很是内疚。 闻如玉捂住肚子上的伤轻轻摇了摇头，“无碍，还死不了！” 虽然不知道闻十三他们都去做了什么，但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他们，他们说能救她，就一定能救。 少了大半衙役的骚扰，另外只是受了轻伤的衙役畏惧闻十一，也不敢贸然上前。 此时，他们这里应付起来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然而，见大半衙役都被一个半大孩子放倒，公堂之上的张县令却是坐不住了，时间拖得越长，对他就越为不利。 “一群没用的废物，都给我起来，把他们通通给我抓起来，都抓起来！” 怒极之下，他几乎是咆哮着在说话。 就在那些受伤衙役想要争扎着爬起来再次扑向他们时，突然，衙门外头一阵骚动。 闻如玉一回头，就看见一行黑衣人鱼贯而入，当先一人手持令牌，眉目冷俊。 “汉陵卫办事，都让开！” 见这一行来人，闻如玉眼神一亮，随即眉头皱了起来，血夜，杨易的人，他们来做什么。 堂上的张孝贤一听‘汉陵卫’三个字，立刻傻眼了，身为朝廷命官的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过汉陵卫的大名。 汉陵卫，总共一千余人，隶属天子直系，能够调动汉陵卫的令牌只有两块，分别掌握在当今圣上和储君手里，除了当今圣上和储君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调却这批隐藏在暗处的军队，皇后太后也不行。 此时，汉陵皇朝这支神秘的队伍，神秘莫测的汉陵卫，居然一改往日低调的行事作风，公然出现在他这小小公堂之上，怎么能让他不惊慌失错。 盯着那块漆黑的令牌，张孝贤从公堂之上颤颤巍巍的一路哆嗦着弯着腰走到血夜面前，刚刚还咆哮着要抓闻如玉的他此时竟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下……下官，参……参见……大大大……人！” 近距离感觉到血夜身上的冷意，张孝贤两腿一哆嗦，直接就给跪了下去。 然而，对于他的俯首，血夜连眼皮都未抬上一下。 将手里令牌往怀里一收，直接下了命令，“盗粮一事汉陵卫接了，把闻姑娘带走！” “是！” 他命令一下，立即就有黑衣人向闻如玉走来。 闻如玉被血夜搞得有点哭笑不得，你说救人就救人吧，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汉陵卫，汉陵卫又是什么东东？ 汉陵卫办事，他张孝贤一个芝麻小官哪里还敢说什么，任由他们把人带走，还要跪在地上猛磕头。 直到现在闻如玉都还记得，张彩兰妇女两人那比吃了一整盘死苍蝇还要难看的表情。 趟在宽敞的大马车里，有专业的丫鬟给上了药，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闻如玉有点惬意的闭上了眼。 闻十一就坐在她的侧下首处，一脸警惕的戒备着。 感觉到他的紧张，闻如玉勾了勾嘴角，笑道：“十一，不必如此紧张，他们不是坏人！” 先不提做妾的事，这回杨易救她必竟是好心，她就算再不想跟皇家的人打交道，也要亲自去给人道个谢才行。 街道一角，华天南与林项东望着那马车走远，咳嗽了两声，林项东脸上笑意带着揶揄侧目看着华天南，“华兄，林某说他不会不管的吧，呵呵，咱们两个啊，多此一举！” 华天南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眸底偶尔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他大袖一挥，不去理会林项东，自成自回了济世医馆的配药堂。 闻如玉这边，一路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叫醒。 “姑娘，醒醒，到了！” 闻如玉恍恍睁开眼，就看到眉儿掀起半片车帘，那张面带焦急的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红红的肿起半边，显然是才被打了没多久。 她就说杨易怎么会无原无故派人去救她，原来是眉儿跑这里求援来了，哎，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见是眉儿，闻十一淡淡的瞥了眉儿一眼，像个侠客般抱臂继续假寐。 “姑娘，血夜都告诉我了，你，你的伤如何了？”苏长河识得他，所以，她没有被抓，一脱身她只能想到来这里求援，只是太子殿下根本不见她。 好在，太子殿下终究是在乎姑娘的，否则也不会叫血夜亲自去救姑娘了，也不知道是谁，要如此针对姑娘，真是太可恶了。 第七十七章 四目相交 就在闻如玉随眉儿往杨易庄子里走的时候，杨易与先前进去的血夜正在说着什么。 血夜垂眸站在杨易的书案前，总感觉书房里的气氛哪里不对，偷眼去瞄沉着眸子沉思的杨易，主子刚才听到闻姑娘来了还在笑，怎么一听到净空的出现，突然就沉默了。 难道是在怪净空没有当场救出闻姑娘？ 沉默中的杨易周身都标着生人勿进的标签，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杀意，深沉的眸子里漆黑一片，看不出在想什么。 过了行久，血夜才试探着问，“主子，闻姑娘……”他是想问闻姑娘此时恐怕已经到门外了，是要请进来还是送回去。 可话才问到一半他就止住了，因为抬眸的瞬间，他又看到了主子嘴角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地狱来的修罗，带着嗜血的意味。 “你下去吧！”沉默半晌，杨易金口一开，顿时令血夜如释重负。 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血夜应了一声是后退出了房门。 门外守着杨易的两名大丫鬟外加一名专职伺候的老嬷嬷，见血夜出来，都用眼神询问杨易的状况。 血夜清俊的脸上表情淡淡的向书房内看了一眼，摇摇头示意不要打扰，然后带上了书房的房门。 老嬷嬷无声的摇了摇头，两名大丫鬟漂亮的眸子里神色一暗低下头退到两侧候命。 就在此时，曾经也是杨易大丫鬟的眉儿轻车熟路的带着闻如玉出现在众人视线，弯弯的月亮门下，闻如玉散乱着几缕青丝，外面还披着闻十一略微有些显小的青色外褂，脸色还着一丝病态的苍白，手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渍，形容看上去颇为狼狈。 闻十一就跟在闻如玉身后，左看看右看看，眸子闪烁不定，那样子看上去有点如临大敌的模样。 守在廊下的两名大丫鬟在看见她们一行三人的时候，眼神闪了闪才面色沉静的迎了上去。 最先迎上去的是那沉稳的老嬷嬷，她两手交叠着置于小腹处，仪态端然的走上前去，“姑娘，你总算是来了，殿下已久候多时，随老奴来吧！” 眸子似有若无的向眉儿那里飘了一眼后，老嬷嬷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带路。 其实书房门就在三十来米远的地方，外面还立着两名标志的大丫鬟，闻如玉就是想走错房门也不可能。 可天家规矩多，就是这么一小点的距离，依旧要让人带着走，闻如玉点了点头，没有作声，面色淡然的随着老嬷嬷跟在了后面。 眉儿心知杨易的脾性，有心想要跟闻如玉多交待两句，免得触了那位的霉头，可她又想起前几次姑娘见到太子爷时连跪都给省了，也就没有作声。 来到书房门前，那老嬷嬷站定后，将书房门轻轻推开一扇，稳妥的跟她淡淡一笑道：“姑娘请进！” 闻如玉点点头，招脚迈了进去，跟在后面的眉儿没有动，但闻十一却也跟着闻如玉就要向书房内走。 “公子还请留步！”老嬷嬷与两名大丫鬟，包括眉儿在内，三人几乎同时出声阻止。 闻十一性子本来就倔，再说，十三交待过他一定要贴身保护姑娘，护得姑娘周全，这庄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他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让姑娘自己一个人进去。 他略显稚气的脸上横眉一瞪，有点赌气似的嚷嚷，“我是姑娘的贴身近卫，凭什么不让我近，我也要进去！” 闻如玉心头一暖，回头看见闻十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怒气，还一个劲的推开老嬷嬷的手要往里挤的样子就想笑。 “十一，你就在外面等吧，里面是我一个朋友，无碍的！” 话虽如此说，可她心里也在打鼓，里面那位必竟是当朝太子，身份尊贵，上次强吻她的事还记忆犹新，要是这次再动手动脚动嘴的，她是不是要把刚刚在公堂之上都没舍得用的暗器给用了？ 见闻如玉这么一说，闻十一虽然很不情愿，还是伸长着脖子往书房里看了一眼才郁闷的点了点头。 “哦，那姑娘有事就唤我，我就在门外候着！” 闻如玉眸子一眯，苍白着小脸笑了笑，“嗯，十一真听话，我去去就来！” 说着，闻如玉转身进了房门，刚进屋子，身后就传来了轻不可闻的关门声，她心头咯噔一声，壮着胆子往屏风后面走。 转过屏风，里面还有一道门，她不是第一次来，还没进到那扇门心里就在想，杨易现在在做什么？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是坐着还是站着，一会儿进去见了他到底是要跪还是不跪。 纠结片刻，她将心一横，半闭着眼一副舍身就死的模样冲了进去。 “民女拜见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相救……额……” 她几乎是冲着走进书房的，按照记忆中的路走到里面，他对着书案处的方向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可当她猛一抬头的瞬间才发现，书案前居然没人。 人呢？ 她回头寻找，突然，一股热气喷在脸上，紧接着腰间一紧被人搂进了怀里。 刚想挣脱，耳边传来杨易低沉黯哑的声音，“别动，你身上有伤！” 杨易这么一说，闻如玉果真就不动了，任由杨易将他搂着。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心跳也在不知不觉间跟着加速，直到她反应过来时，杨易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喂，你，你干什么？殿下要仗着身份贵重就轻薄良家小女子吗？” 她是有伤在身，难道有她受了伤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战自己便宜，揩自己油，吃自己豆腐的好借口吗。 想着，闻如玉身体一僵，将下意识楼住杨易脖子的手松了开来。 “快放我下来，殿下如此于理不合。” 对于她的话，杨易充耳不闻，勾了勾嘴角，沉沉的有些温柔的勾了勾嘴角，“孤这里不缺理数周全的人！” 闻如玉听了差点跳脚，杨易却像放一件易碎瓷器似的将她轻轻放到了宽大的贵妃塌上，见她还要说什么，脸一下就拉近上来。 一寸方丈，四目相交，两人此时的距离近到闻如玉都能听到杨易的心跳声。 恍惚间，她眸子一亮，仿佛看到了净空那双碧空如洗的眼，竟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将杨易给推开。 第七十八章 果真喜欢 突然，嘴上的温热将闻如玉立即拉回现实，她一把推开杨易，怒目瞪圆，指着杨易的鼻子道：“你，你个变态，恋童癖，流氓！” 气极之下，她口无遮拦的指着杨易就骂。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杨易，什么时候有人敢如此辱骂于他了，眉锋微微皱了一下，眸子陡然间就冷了下来。 看着眼前闻如玉那张妖媚中带着一丝清纯的小脸，心中刚刚升起的怒火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淡淡的沟了唇角，他一把抓住闻如玉的小手捏在手里，凉凉的，很舒服。 “孤早就说过，你早晚是孤的人！”杨易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看到她手上还残留着血渍时，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冷冷的声音从他好看的唇角蹦出，“锦玉，端热水！” 端水？端水做什么，是嫌她的手脏吗？想让她洗手？ 闻如玉想要将手抽回，可不管她如何用力都于事无补，折腾半天，受了伤，她也累了。 加上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无奈之下，她只好卸去力道，任由杨易握着。 与一男人如此暧昧，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是有种淡淡的内疚感，就好像热恋中的少女突然做了对不起男朋友的事情一般，很不舒服。 很快，就有大丫鬟端了热水进来，是杨易身边的大丫鬟，听杨易刚才好像叫什么，锦玉来着。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当她端水进门看见闻如玉与杨易交手而握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嫉妒还是没能逃得过闻如玉的眼睛。 想到锦玉有可能已经与杨易通过房，闻如玉再看杨易的眼里就含了一丝揶揄的味道。 “殿下，水来了，让奴婢来替姑娘净手吧！” 不得不说，做为太子身边的大丫鬟，心思缜密的程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这不，锦玉只是看了她的手一眼，再观察了一下杨易的神色就清楚杨易让她端水是做什么的！ 说着，锦玉将水放在塌边就开始拧起了手巾。 见此，杨易的眉头又皱得深了几分，他面色冷凝一挥衣袖道：“你出去！” 杨易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袖子，看他这一点也不熟练的驾式，是要亲自替她净手吗？ 锦玉被他这无端的一吼，漂亮的水眸猛的一抬，清清的瞳仁上讯速泛起一丝水汽。 她揪紧了眉稍，小嘴抿得很紧，一副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屈委，被人抢了老公的模样。 她这模样搞得闻如玉有点哭笑不得，挣扎着坐起来就要下塌。 “还是我自己来吧，民女身衫不净，恐会污了殿下的地盘儿！” 谁知，她刚刚起身，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大手又将她按了回去。 趟在宽大的贵妃塌上，感觉到胸前的温热大手，闻如玉气得牙根直痒痒。 杨易情急之下出手，用了力道，这一按他立即感觉到不妥，尴尬的收回手后，他有点尴尬的转过脸去，不过，他拧起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 天呐，他这是什么表情，按了她的胸，居然连一点歉意都没有，她刚刚才开始发育的胸啊，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按坏。 刚想发作，就听见了某恋童癖殿下淡淡的声音传来。 “孤让你起来了吗，给孤乖乖趟着！” 两人你来我往的神情动作，看在锦玉眼里仿佛是在打情骂俏，看得她心里酸酸的，又不敢发作。 见她还不走，杨易面色又是一沉，看到锦玉，像是看到了什么碍眼的事物般，声音里含了一丝杀气，“还不快滚！” 再不滚的话，他不介意再换一个大丫鬟。 感觉到杨易动了真怒，锦玉头一低，“奴婢马上就滚！”说着，她最后偷偷往闻如玉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咬着嘴唇退了出去。 锦玉刚一走，某人的脸就像四月的天一般，由阴转晴，看向闻如玉的眸子里竟多了一丝温柔。 “你最给孤好乖乖趟着！” 似笑非笑的威胁了一句后，他竟真的挽起袖子去拧水盆里的白色手巾。 杨易这般屈尊降贵，搞得闻如玉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清亮的眸子闪了闪，闻如玉只好乖乖的趟着，任由杨易拿着温热的手巾给他一点一点擦拭手上的血渍。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像是呵护着什么珍宝一般，一点一点的，生怕擦坏了似的轻轻护着。 看着杨易那张沉静的俊颜，漆黑深沉的眸子，闻如玉的脑海再次浮现出净空那双如碧海蓝天般的纯净眸子。 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要是此时此刻给她净手的是小和尚就好了。 擦完手，杨易又轻轻帮他擦了擦脸颊。 杨易轻柔的动作，让她很是放松。 神情这么一松，困意袭上脑海，半醒半梦间，她仿佛听见杨易在说什么母妃……小时候……也这样…… 不到盏茶的功夫，闻如玉就真的睡了过去。 见她睡着，杨易一改往日暴戾冷俊的面貌，绝世的容颜上泛起一丝轻笑，“呵，如此不设防，被卖了也不知道！” 拿起手边的金丝软锦薄毯子给闻如玉盖上，抬头的瞬间，杨易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面色猛的就冷了下来。 出了书房，他丢下一句：“去给她上药，孤要她以最快的速度好起来，若是留了疤，哼！” 衣袖一甩，杨易龙形虎步的向兵器房的方向走去。 几乎是他出现的瞬间，一直在暗中守护的血夜仿佛凭空出现般，影子一闪就到了他的身后。 “苏长河那边如何了？” 感受到杨易声音中浓烈的杀意，血夜身体一僵，心中想着，竟敢动太子殿下的人，苏长河这个镇国大将军怕是要做到头了。 到底要不要告诉典型，苏家嫡长女苏亦婉已经在庄子外面候了一个时辰。 转念一想，血夜还是闭了嘴，决定先回答殿下的问题，至于苏家小姐，谁让她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回禀殿下，属下已经察明，苏将军此次的确是针对闻姑娘而为！” 顿了顿，血夜观察了一下杨易的神色，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回禀道：“此事起因，好像是因为苏家小姐与华公子的事！” 血夜有点为难，这种小女儿家争风吃醋的小事，拿到太子殿下面前来说，真的好吗？ 殿下如此关心闻姑娘，难道是真上了心，动了真情？ 一想到正在边关充军的血影，血夜就额角冒汗，同时，心中也之了一丝计较，看来闻姑娘的确是殿下的心头肉，以后可千万不能惹。 第七十九章 小魔女小八 “华天南？孤看他是太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杨易冷冷的重复着，漆黑的眸子里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竟然是因为那个书呆子让她受了牢狱之灾，看来，是他暗示得不够明显了。 虽不喜华天南，但他不得不承认，华家后人在朝廷与江湖上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思忖良久，就在周围气氛压抑得血夜快要承受不住时，杨易才冷冷开口。 “把孤书房几案上的折子八百里加急呈上去！” 不管如何，先把苏长河收拾了再说，明知道眉儿是他杨易人还敢对她下手，很明显，这不仅仅是针对闻如玉，还是在打他杨易的脸。 话一落音，暗处立即就有暗卫去处理。 与此同时，闻如十的十三卫正押着一行三人往县上衙门里赶。 “十三，你说姑娘会不会有事啊，早就听闻阳河县令昏庸，冤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姑娘落在他手里，能讨得了好吗？” 闻十二年龄较小，皮肤略黑，只是他那壮如牛犊子般的体型实在是看不出他只有十二岁，就连站在石头旁边也毫不逊色，只是看上去矮了一头而已。 他与闻十三自小要好，许是习惯了闻十三清冷的性子，见没人搭理，又拿着手里烤好的火鸡腿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马车里，坐在另一侧的闻十正在摆弄着一块薄薄的人皮面具，听见闻十二的话后抬头看了闻十三一眼道：“十三，你别总是冷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你一百万两银子似的！” 说着，他凑到闻十三身边，将手里薄薄的面具往脸上一贴，立即由一个半大男孩变成了少女的样子。 顶着这张脸，他神秘兮兮的笑着问，“十三，你说小八这回审那两个人都会用上什么手段，嘻嘻，好想去看看！” 一想到小八刑讯逼供时那嗜血的小模样，他就激动得不行。 闻十是属于那种见到红红的鲜血就抑制不住兴奋的人，小八逼供他见过一次，啧啧啧，那小模样，那小手段，看得他是高潮一波接一波啊。 想到此，闻十的心里就痒痒得难受。 闻十三淡淡的瞥了闻十一眼，清秀的面庞上，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把面具拿下来！”成天顶着小八的脸到处骗人，真伤脑筋。 说到小八，另一辆马车里传来闷闷的哀嚎声和小女儿那嘻嘻娇笑的声音。 突然，飞驰的马车中，一个留着寸发的大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清水，正是表面上大大咧咧的石头。 他扶着马车的门框，一想到刚才小八的手段，胃里就忍不住的再次翻滚起来。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肚子里那点刚吃的食物早就吐干净了，再吐就只剩胆汁了。 马车里又是一阵少女的娇笑，咯咯娇笑过后，传来小八甜甜的呼唤声，“石头哥，是男人就快进来，这家伙的皮太厚，我剥不干净，快来帮忙呀！” 哇，一想到人皮下那呈现出来的红红绿绿的颜色，石头又忍不住喷出一口清水。 前列马车上，顺着风，传来闻十的兴奋嚎叫声。 “哇，剥皮了，太好了，石头哥，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哈哈哈……” 石头吐得脸都绿了，哪里有空理会他，强忍着心头不适，他再次钻进了马车。 加上石头和小八，马车里，一共有四个人。 不对，另外其中一个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因为他此时的脸看上去非常怪异，薄如蝉翼般的面皮下能够清晰的看见一些红的绿的血动脉。 经脉之中还能分清血液流动的的走向，因为脸皮的颜色太怪，也太薄，所以那人的五官很不明显，远远的看，还以为是在脸上画了一副抽象的彩色油画。 那人就直挺挺的靠在车壁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应该说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像是个活死人般。 要不是此人现在正瞪着一双眼睛，恐怕真会让人以为他是个死人。 而此事的绐作俑者小八，正一手拿着一片薄薄的小刀，一手拿着不白白的药水，甜甜笑着走向另一人。 她笑得很甜，像是见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扎起的两个小辫随着她脑袋晃来晃去的，看上去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然而，就是她这副乖宝宝的小模样，刚才都做了什么。 石头微闭着眼，脸色潮红中带着一丝惊惧的苍白，他算是怕了这小丫头了，怪不得她说什么抓住了人任他抽筋剥皮剔骨，原来这都是真的。 刚才他就眼睁睁看着小丫头用她手上的刀片和药水，如行云流水般的从一个人的脸上一连扒下来三层皮，光想想就觉得脸疼。 见他沉默，小八嘻嘻一笑，歪着脑袋去观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 “石头哥，据我观察，这个人的脸皮好像比刚才的要厚耶，嗯……” 想了想，她圆圆的杏眼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片，从那人的发际线一一扫过，看得那人毛骨悚然，哆嗦着一直发抖。 “看他发际稀疏，毛孔粗大，我还真的不想扒他的脸，太丑了！” 小八撇撇嘴，有些嫌弃的盯着那人的脸皮，想了想，最后把刀片一横往那人发际线上抹去。 那人身子抖了三抖，本就吓得不轻，神志一乱，咚咚咚的就给小八磕起了响头。 “饶命啊，姑娘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姑娘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姑娘行行好饶了我吧！” 他身着一件夜行衣，身子骨颇为强壮，但就是如此强壮的身体也经不住小八那么脸上带着甜甜笑容的去剥人脸皮。 更何况，小八说了，这点小手段，只是打前阵的开胃菜，好戏还在后头。 魔头，简直就是个小魔头，不，是一群小魔头，不，比魔头还要恶毒，还要残忍。 此时，跪在地上的人，心理防线显然已经崩溃，他抖动着身子不停的给小八磕头，就连头上一片血肉模糊也没有丝毫感觉。 小八眸子里精光一闪，露出一个得意笑容，踱着步子坐到了马车一侧。 “石头哥，想问什么就问吧！” 石头巴不得别见血，肚子都吐得瘪瘪的了，他可不想一直吐到衙门。 毫不留情的一把抓起那人头顶发冠，将那人的脸朝上正对着他，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我来问你，是谁派你去府衙粮库盗的粮食？” 第八十章 大闹衙门 那人身子一个哆嗦，软软的就吊在了石头手里，从他嘴里崩出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来。 “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们……也……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很显然这样的答案并不能让石头满意，他将手里发冠狠狠往上一提，眼一瞪又问，“拿什么钱？消什么灾？” 那人一听他的问话都快哭了，他如何能知道拿什么钱，消什么灾啊，他又不是老大，他只是老大手底下一个小喽啰而已，老大都跑了，他上哪里知道去！ 头皮被扯得生疼，见石头一支蒲扇手就要扇下来，他抬手一挥捂住了脸，“大哥饶命，我们是黑龙的人，我们老大叫黑龙，我能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大哥，你就饶了我吧！” 他是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就算是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更多！ 说着说着，那人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得。 小八闪着一双杏眼，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一幕，手里薄薄的刀片如臂指使般被她玩得翻花乱舞。 石头从鼻腔里冷冷哼出一声看向小八，“我问不出来，小八，你来！” 没办法，就算是血腥，他也得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敢陷害他的妹子，活腻味了。 那人一听又要将他交给女魔头，直接吓得身子一软瘫了下去，被石头丢垃圾一样丢在那里。 小八嘻嘻一笑，手里刀片一夹，从怀里掏出一把勾子，邪邪的笑着，“好咧石头哥，看我的！” 就在小八拿着小勾子靠近瘫软在地的那人时，突然，那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神一下就变得明亮起来。 他撑起身子跪正，眼里含着一丝惊喜，“姑娘，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个女的，对，就是女的，那天有个女的来找老大，我刚好上茅厕听到了她的声音，只是当时隔得太远，没能听清。” 见小八脸上依旧是笑容满满，并没有流露出要放过他的意思，那人又在脑子里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接着道：“那人是个丫鬟打扮，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说完，他脸色一哀，抬起的双眼流露出希翼之色，“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姑娘，你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看此人的神情，动作，思维，小八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就算是杀了他也再问不出什么。 收起手里刀片，收起脸上笑容，她有点严肃的对石头道，“石头哥，他说的是实话，没什么价值了！” 她这话，很容易让人理解成，没什么价值就该灭口了。 谁知，那人听了她这话之后，不但没有害怕，眼里反而闪过一丝解脱的轻松笑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去死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他一刻钟也坚持不下去了。 看了一眼眼神呆滞的同伴，他面上露出一丝不忍，小八的手段让他不敢多言，只能木愣地瘫在那里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时间过得飞快，宽大的四辆马车在去往县城的官道上飞驰，扬起的尘土遮住了头顶的烈日。 半个时辰之后，四辆马车停在了县衙门口，不一会儿，门口的鸣冤鼓就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张孝贤惊魂未定，刚刚喝了两盏茶小憩片刻，就听见了衙门外的鸣鼓声。 揉了揉生疼的眉心，脸上有点无精打采。 “来人，去看看是何人击鼓，没什么要事就先打发出去！” 他都快头痛死了，现在满脑子都是汉陵卫那块黑漆漆的令牌和血夜那张冰冷煞气的脸。 他想不不通，不就是一个农家女吗，怎么会把大名顶顶，神密莫测的汉陵卫给惹了出来，汉陵卫一出现，他就可以直接确定住在城南十里外庄子里那人的身份了。 当今圣上是不可能，除了当今圣上，那就只能是太子了。 太子啊，他这回可是撞了到太子手上，这头顶上的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审案。 不一会儿，出去的衙役就肿着一张脸进来回了话，刚才出去都只肿了半张脸，这一回来怎么两边都肿起来了。 头痛的瞥了一眼那衙役，张孝贤揉着眉心问：“说吧，怎么回事？” 那衙役将头一低，吐字有点含糊不清：“回大人，是，是一帮半大小子，他们把衙门的牌匾给砸了，小的去拦，结果就成这样了！” 正有气没处撒的张孝贤一听，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砸了他的衙门，旧怒加上新怒，啪地一声拍案而起，几案上的茶水被他拍着水花四溅。 “大胆，光天化日，公然损毁公堂，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着，他抬脚欲走，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得于先前的教训，他的心思变得谨慎了几分，万一又遇到像那闻如玉一样的硬点子怎么办，还是先问清楚再说。 “有没有问清，来者何人？” 衙役被他这喜怒无常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忍着脸上的疼痛回道：“小的问了，他们不说，还说大人您是狗官，冤枉好人！” 听到此处，张孝贤总算是听出了一点眉目，眼珠子在眼眶里骨碌碌一转，心思电转间，已掠过数十个念头。 冤枉好人？他最近有十几天没冤枉过好人了，唯一的一次就是今天那农家女。 想到农家女，不由自主的他又想到了那块黑漆漆的令牌，心底不由得一阵后怕，还好他长了个心眼，先问了一声，否则这怒冲冲的一出去，岂不是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此处，他又迈着步子坐了回去。 有些不耐地对那衙役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那衙役一愣，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含糊不清着问，“大人，那些人……” “由他们去吧，别管他们！”衙门砸了就砸了，大不了再修就是，花不了几两银子，反正这人他是得罪不起，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吧！ 张孝贤很是光棍的这样想着，衙门的公堂之上却是早已闹得鸡飞狗跳。 闻十吊儿郎当的坐在公堂正中间那张审案的桌子上，手里把玩着张孝贤常用的惊堂木，任由闻大，闻二他们将公堂上的桌椅毁坏一通。 公堂的正中央丢了两个人，一个跟被抽了骨头似的软成一团，另一个跟个活死人似的趟在那里，一动不动。 闻六砸完最后一张椅子，将腰杆一插，用他擅长的音波功吼道：“狗官，快出来，今天不还我们姑娘一个公道，我们就将你这县衙给掀了！” 其实这不用他来说，这县衙，已经被他们给掀得差不多了。 第八十一章 群情激愤 县衙被闹得鸡飞狗跳，衙门外早就聚集了一大批看热闹的百姓，听清了事情的原由后，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一个大婶拎着没卖完的鸡蛋蓝子，长声夭夭的道：“哎哟，这帮孩子说的就是高僧讲的那位福星啊！” 她拎着蓝子转过身，伸手招呼着围观的群众，“那可是咱们的福星啊，大家伙都来看看，福星被冤，咱们是不是该帮着进去讨个公道去！” 古人本就封建迷信，更何况闻如玉这福星现世的消息来自法华寺号称佛陀转世高僧口中流传出来的，就更不容他们置疑了。 她这话一出口，就像捅了马蜂一样，人群轰地一声就炸开了锅。 衙门跟前聚集的大部份都是周边铺子里的伙计的市集上闻讯赶来的老百姓，拿菜的拿菜，拿鸡蛋的拿鸡蛋，拿农具的拿农具。 一大群人同时一拥而上，潮流般挤进了衙门。 顿时，只觉得衙门里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闻大几个一见这阵仗，暗道一声糟糕，扇动过火了，急忙招呼闻十几个人将趟在地上的两个瘫货往衙门后院里挪。 “快，别把人弄死了，放到后面去！” 几人拎着两个盗粮犯退到后面，外面已经有人开始砸鸡蛋了。 闹事这种事情，一但遇到人多，有人带头，事态就会延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一时之间，平时无人敢进，只能进不能出的衙门公堂里挤满了人，堆积的是数十年来累积的民愤。 半空中，所有的鸡蛋，烂菜叶，臭鸡毛飞成一片，哒哒哒地砸向衙门里的公案上。 空气中很快就充满了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等到闻大几个从衙门里出来时，已经看不下去了，地上烂桌椅，烂匾额，烂菜叶，烂鸡蛋丢了一地。 然而，就算如此，激愤的人群也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个个都叫嚣着要替福星讨个公道。 这里动静太大，一直躲在后厅里休息的张孝贤自知他再不出现的话，恐怕事态会越发展越难收拾。 想了想，他硬着头皮将心一模，整理了一下官服，带上官帽带着一群鼻青脸肿的衙役向公堂走去。 这边闹得鸡飞狗跳，另一边闻如玉刚刚睡醒。 感觉到手臂上沉沉的压着东西，她垂眼一看，猛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她的动作一下就惊醒了趴在他手臂上睡觉的杨易，看着正揉着酸痛胳膊的闻如玉勾了勾唇角，温声道：“醒了，感觉如何？” 闻如玉的眉头拧成了麻花，怪异的盯了杨易一眼，感觉如何？什么感觉？这家伙拿她手臂当枕头的感觉吗？ 糟糕，很糟糕，她抿了抿唇，掀起清亮的眸子，瞳孔里有愠色闪过，“殿下，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很重吗？”胳膊都没知觉了。 杨易抬手，一声轻咳，想笑又不得不板起脸来，“孤说的是你的伤！” 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难道是他表达得不够清楚？关他的头重不重什么事。 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一通才发现，原都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感觉到手里传来的冰凉触感，闻如玉猛的惊醒过来，掀开身上毯子一看，淡蓝色的冰丝云锦旗花宫裙。 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看向杨易，天呐，她这是睡死过去了吗，衣服被人换了都不知道。 脑袋一歪，她的声音有点冷，“是谁给我换的？” 见她脸色突然变冷，杨易淡淡的凝眉，眼里透出一丝笑意。 他背着双手走到不远处的几案前端坐下来，翻开手里的折子一边提笔挥下，一边道：“还能有谁，难道你以为孤还会穿女子的衣服？” 闻言，闻如玉心头一松，吐出一口浊气，“最好是这样！”否则，她不敢保证来个鱼死网破，虽然目前，她可能连鱼死网破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闻如玉下了塌，感觉肚子上的伤好像好了很多，感觉到腰间的一圈，被重新包扎过了，有股淡淡的清凉感。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刚才杨易说感觉如何，是指她的伤口。 什么时候她的智商已经被拉到弱智一流了，难道是穿越副作用，还是穿越后遗症？ 在心里把自己嘲讽一翻，她走距离杨易几案有四米来远的距离处站定，微微一福道，“多谢殿下搭救之恩，民女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可不可以先告辞？” 杨易埋头批阅着折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手上写得飞快，并不作答。 闻如玉也不着急，就那样低垂着头，半福着身子一直等着。 很快，杨易就提了笔，将折子合上才有空抬头看她，“哦？何事？说来听听！” 想到抽屉里那张画卷上眉目如画的女子，杨易笔搁下，手指放在抽屉上思虑良久，最后还是没能打开。 看着脸前这张与那画卷上有八分相似的脸，杨易不知想到了什么，暗笑着摇了摇头，等着闻如玉回话。 闻如玉本就没想瞒着，太子一党，耳目众多，她想瞒也是瞒不住的，还不如光棍一点。 腿弯微微发麻，她眸子闪闪了，将头昂起，“民女不能平白受冤，盗粮一事民女想自己弄个水落石出，一箭之仇，必十倍奉还！” 她是个有仇必报的小女子，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无原无故的受了这么一烙铁，还给那种狗官下跪，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此仇不报非如玉。 见她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杨易淡淡的笑了起来，黑沉沉的眸子似要将她卷了进去。 “孤倒是很想看看你是如何报仇的，若是仇人太强大，记得孤在你身后！” 闻如玉心中一暖，呆愣了一瞬间，听他这话的意思，是要做她背后的靠山吗？ 可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当她一个农家女的靠山，莫名的，她又想起那块被她摔碎的玉佩。 完蛋了，难道他还没有放弃要招自己做小老婆的意愿。 想到这个，刚才杨易说的话又觉得没有那么暖心了，她沉了沉眸子，再次向杨易微微曲膝，“多谢殿下，民女告退！” “慢着！”闻如玉起身刚走，突然就见空中抛来一物，伸手接住一看，是块铜铸的令牌，背面画着一只小鸟，额，确切的说，是只雏鹰。 刚想开口寻问，耳边传来杨易淡淡的声音。 “孤的令牌，别乱用！” 第八十二章 她到底是谁 收了令牌，从庄子里出来，早已有管事的嬷嬷备好了马车，守在车旁的嬷嬷见了她的装扮愣了瞬间，脸色有点不太自然，不过片刻后就恢复成了一副笑脸。 闻如玉见了略觉奇怪，却也不推辞，与备车的嬷嬷道了声谢就大大方方的上了马车。 娇阳之下，一骑马车掀起了漫天的尘土，闻如玉坐在马车里将衣服拉开看了一下伤口。 伤口处理得很好，手法也很专业，上面被烫伤的烂肉都被清理干净，露出里面红红的血肉来。 也不知道杨易给她用了什么药，看上去很骇人的伤口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疼，只有略微有点痒痒的感觉。 “哎，要是能配制出生肌水就好了！”想到家里的后院她偷偷培育的一些药材，闻如玉无奈的感叹了一下。 那红土壤是有用，可是由于她没有先进的科学仪器，根本就提取不出精华来，只能将那土混着杂土一起种植农作物和各类药材，慢慢的去发现这红土壤里的化学元素。 好在近日就有一批药材能够成活了，这是他来到异世，第一批培育的药材，里面就有能够配制生肌水的七十余种主药，都是林项东帮她搞来的。 不过，现在说那么多也没用，虽然杨易给他上的有可能同是生肌类的药，可效果，慢了不止数十倍。 思绪飘飞间，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车外响起阵阵吵闹声，听着其中几道还破为熟悉。 “呵呵，姑娘，到了！”车夫在外面恭声唤她。 掀起马车，闻如玉向车夫点了点头，很不淑女的跳了下去。 衙门外面被各色百姓，形形色色的商人围得水泄不通，好在他换了衣服，应该没几个人能认出她才对。 耳边传来人群嗡嗡嗡的议论声，她笑着招呼一位大婶，“咦，这位大婶，此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多人挤在这里！” 那伸长了脖子往衙门里望的胖大婶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将脖子伸得老长。 “听说那狗官冤枉了我们的福星，还让福星受了伤，衙门里都被大家给砸了，我来得晚挤不进去，这不也等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那胖大婶虽然没看闻如玉，却还是热着心肠解释给她听。 闻如玉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说起福星，她就想起了宣传封建迷信的净空小和尚，虽是为了救自己，但是说什么不好，说她是什么劳什子福星。 难道就不能编个好点的谣言，比如神女转世什么的，那样她就可以顶着这张大旗到处摇旗呐喊，招摇撞骗了，嘻嘻。 在心里小小的调皮了一把，闻如玉正了正脸色，从荷包里随意扯出几张小面额银票，扯着嗓子就开喊。 “快看，地上是谁掉的银票！” 不得不说，从古至今，银子的影响力才是最大的，她这一嗓子吼出去，唰唰唰，数百道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时间，然后，不约而同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地上趟着几张黄灿灿的银票。 “我的，是我的银票！” 人群里不知是谁抢先一步冲了上去，其他人就炸毛了。 推推搡搡的人群以银票的方向一窝蜂的冲了过去，闻如玉被挤得一个踉跄，但是眼前却是多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她眯了眯眸子，一个闪身就冲进了衙门。 刚刚站定身子，在她抬眸看清眼前情况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坐在上首的不是县令张孝贤，而是镇国大将军苏长河，而原本该坐在那里的张孝贤，此刻居然跪在堂下目瞪口呆的盯着她。 为了不让自己下跪，闻如玉几步又退到了衙门之外，再看里面，林项东在，华天南在，就连净空也被招回来了，最不可思议的是说要去北域的风不让也在。 顿时的，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了，这他麻麻的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些人来干什么？难道就为了难她讨个公道？ 虽然她退得很快，但里面的人都看见她了，必竟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为了她才会出现在这里，不打个招呼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她停在衙门的门槛前，抬起手向里面的众人招了招手，眸子弯成了两弯新月。 “嗨，这么巧，在家都在呢，呵呵……” 她这么傻呼呼的样了，看得众人一愣，华天南一向淡然的表情都忍不住产生了一丝裂痕，林项东直接笑了起来，净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心不知道在观哪里。 闻大几个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抱臂旁观，石头看见闻如玉没事，也是傻呵呵的冲她笑着。 苏长河正头痛公堂的上的这帮人，不是他得罪不起，是这些人的能量加起来的确很大，他就是再能耐也难堵悠悠众口，再加上衙门前那么多的百姓，说什么福星之类的，现在他还真是民愤难平，骑虎难下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农家女而已，原本想着抓了也就抓了，反正抓她只是应妹妹的要求顺带的。 不曾想，这一抓还抓出事情来了，东庄里的那位自不必说，他惹不起，他的丫鬟自然是要放回去的。 可华天南这种号称天下儒子这首，学者第一的人也来替他解围。 这就算了，皇商世家的掌舵人林项东又是怎么回事。 就算这些通通不提，那法华世的高僧又是怎么回事，不管盗粮也好，抓人也罢，好像都跟他年不上任何关系吧。 如果说这些人他都可以忽略的话，那张孝贤所说的‘汉陵卫’就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了，到底是什么理由，可以让神秘莫测的汉陵卫不惜暴露在人前，也要将此女带走。 苏长河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这还是在他不知道东庄那位才是他真正惹怒到的人时，若是知晓了，绝对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转念之间，苏长河的心里掠过了很多念头，再看闻如玉时，再不是斜斜睨一眼了事。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堂上，沉声道：“传闻如玉过堂！” 闻如玉眉头一跳，娘的，这是逮着她不放了是吧，过堂就过堂，今天的场子迟早有一天她会双倍找回来。 想通这些，她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迈进了公堂，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民女闻如玉见过将军！”闻如玉挺直了腰杆，就跪在张孝贤的身边。 第八十三章 刀锋讯转 闻如玉就跪在张孝贤的旁边，见她被汉陵卫带走了还能如此光鲜亮丽的回来，他就知道，此女果然是那位看重的人，惹不起。 心中有了横量，很自然的，他硬着头皮打断了闻如玉的话。 “回禀将军，闻姑娘盗粮一事，下官已经查清，的确与闻姑娘无关，其实，作案者另有其人！” 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很明显，另有其人。 而且说话的时候还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苏长河，他的意思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了，谁的罪责也不追究最好，否则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苏长河冷眸一凝，眼中寒芒嗖地一下射在张孝贤身上，神情说不出的鄙夷。 他抿紧的唇峰微微开合间，声音中尽是冷冽的气息。 “哦，本将军倒是想听听，是何人所为，尽敢盗取官府粮仓，知不知道这可是灭三族的大罪，罪责连坐！” 在说出那句‘罪责连坐’时，苏长何轻蔑的勾起了冷冷的唇锋，唇边的笑意怎么看都很狰狞。 闻如玉刚听出一丝阴谋的味道，就见张孝贤吓得浑身一抖，砰砰砰地就磕起了响头。 “将军饶命，下官并未查出真凶！” 说着，他将手一伸，指向闻大几人道：“是他们，他们抓到了盗粮的犯人，就在后堂里，将军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传唤他们来过堂问审。” 苏长河早就知道有一群特训过的半大孩子带着两名罪犯大闹衙门的事，所以，此时听闻并不惊讶。 只是将他冷冷的辰锋轻轻一勾道：“传！” 话一落音，立刻就有四名衙役架着两名早就吓瘫的犯人走上堂来，将人往堂上一扔，又退了回去。 苏长河见到其中一人脸上的惨相，像是有点吃惊似的眉头微微一皱，“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静，堂之上出呼意料的安静，闻如玉漂亮的眸子悠悠一闪，看到那脸皮薄如蝉翼的人时，不由得一愣，随即看向闻大几人。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闻大有点不自然的退了一步，将躲在身后的小八给让了出来。 小八对着闻如玉吐了吐舌头，嘟着小嘴点了点头。 十三则是安静的观察着堂上每一个人的神情动作，眼眸精亮精亮的，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与几人眼神交流许久，闻如玉总算是明白过来，敢情这两人是她的十三卫抓来的，而且那副惨兮兮的模样，还是个半大小姑娘给弄的。 想到这十三人的出处，不由自主的，她的目光就移向了林项东。 林项东文质彬彬的对她笑了笑，对于自己培养出来的精英，他可是很自信的，更何况，他送给闻如玉的，可是五花八门，什么都会的一群人，找到线索抓到个把人犯，然后再整得惨了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吧。 闻如玉无奈摇头，“将军，这两人不知遇到了什么，已经吓破了胆，恐怕回答不了将军的话了！” 难得的，见她开口，苏长河倒是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何以见得？”难道此女还精通医术？ 先前他也打听过，此女家父的腿断了三年，一直无法下地行走，就在前两个月，突然就又能下地了，虽然不时有名医在闻家出没，但那些个名医的水准他苏长河还能不知，要说医个外伤内伤什么的还能拿得出手，要是断手断腿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还有，前段时间听闻皇商掌舵人林项东病得都快要死了，但自从此女去过几趟之后，他又神奇的活了过来。 看来东庄里的那位看上的人，必然是有她可取之处的，若她真是精能医术，那他手腕上的伤岂不是有救了。 在心中衡量再三，他语气稍缓，“你可是会医术？” 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问得闻如玉也是拧起了眉头，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懊恼，该死，她的职业病又犯了。 “是的，民女略通医术！”反正她也只是对于中医方面的行针和配药很精通，其他的还真的只是略懂，技术这个东西是没办法用一个统一标准来衡量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苏长河微微点头，微眯的狭长眼缝里透出一抹精光。 他嚯地站了起来，从高高的公案之上一步一步走向台下，直到在张孝贤面前站定后才冷冷一笑道：“张大人，你说得没错，盗粮一案的确另有其人！” 苏长河说话的语速很慢，他乃军武出身，浴血沙场，夺人首级如切瓜砍菜，那浑身阴戾的煞气哪里是张孝贤这种文官能够承受得住的。 他的话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一字一句割在张孝贤心上。 被他气势所迫，张孝贤身子一抖，下意识府下身去，头顶再次响起苏长河冷冰冰的声音。 “府城粮仓设在张大人的管辖之地，没有官府文书和通关文碟，十几万旦米粮还能凭空飞出这阳河县不成！” 苏长河声色具厉，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直指张孝贤这个阳河县的父母官。 既然闻如玉对他来说还有用，说不得只能拉个像张孝贤这种无足轻重的小官吏来垫脚了。 看清局势，闻如玉清亮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笑来，原来这两人是要开始狗咬狗了吗，呵呵！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咬得越凶暴露的信息也就越多。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值得把她往死里整，连盗粮这种滔天大罪的屎盆子也要煞费苦心的往她头上扣。 看着匍匐在脚底，吓得不停颤抖的张孝贤，苏长河轻蔑的笑了笑，声音又阴厉了几分。 “张大人，运往边关的军粮被盗，事情又发生在你阳河县，作为阳河县的父母官，张大人难道不应该给本将军一个交待！” 张孝贤茫然的抬起头，许是因为害怕眼神有些呆滞，他哆嗦着唇颤抖着重复，“交……交待！” 见他如此模样，苏长河眉头一挑，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点点头，语调很是缓慢，“嗯，对，就是交待，监守自盗，丢失军粮，影响战局，边关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可就要断送在你张大人的手上了，本将军呈给圣上的折子里要交待，你的人头，哼，也要交待！” 最后一句话，苏长河说得十分温柔，仿佛他说的不是要张孝贤的人头，而是要送给他一堆美人似的。 谁知，张孝贤犹如一只沉睡的猛虎，听到有人要他的人头，刹那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他一把抓住苏长何的衣摆，面色狰狞的咆哮起来。 “不，不是我，跟我没关系，不是我，不是我……” 第八十四章 替罪羔羊 张孝贤犹如疯魔般扯着苏长河的衣摆，当他与苏长河那淡淡俯视着他的眼神四目相交时。 须臾之间，他如醍醐灌顶般就明白了过来。 “哈哈哈……” 他突然仰头，失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好像想通了什么一般将苏长河的衣摆一把松开，径直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抬手，食指直指苏长河，声音里透着一丝悲怆，“你，是你苏长河，是你指使……” 啪…… 话未说完，苏长河身边的士卫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打得张孝贤转了好几个圈直接磕在了林项东的脚边。 那打他的士卫指着张孝贤一声暴呵，“大胆，竟敢对苏将军不敬！” 看到这里，闻如玉就想笑了，当他们满堂的人都是傻子吗，刚才张孝贤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他苏长河指使他干了什么坏事，所以他们才不敢让他把话说完的。 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清悠的瞳孔一转，一瞬之间闻如玉就联想到了很多。 刚才听苏长河话里的意思，好像他此次前来是接手粮仓里的军粮来的，难道边关发生战事了？ 假如这粮仓是他苏长河自己所为，然后上报朝廷，再另拨一批军粮给他，那边关的粮食岂不是就有了富余，他到底想干什么？收兵买马，还是起兵造反？ 要知道，历代皇帝叭恐边关手握大权的将军起兵造反，这米粮都是控制在一定范围以内的，可以说是只能少给，不能多给。 世上从来都不会有皇帝多给边关将士们粮食，他们想得很简单，把人喂饱了，万一又调转枪头来夺自己的江山，那他这个皇帝就成了世上最愚蠢的皇帝。 帝王家，从来都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主。 想通这些，闻如玉再一看张孝贤，被一巴掌扇得吐出了两颗血淋淋的牙齿，半边脸颊讯速肿了起来，此时的他，痛得龇牙咧嘴的同时，面上更显阴狠。 别人想他死，可以，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强忍着脸上的剧痛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因为掉了两颗牙，再说话就有点漏风。 他阴恻恻的嘿嘿笑着，“嘿嘿嘿……好，很好，军粮被盗是我的错，我认了，但诬陷闻姑娘盗粮一事，可是你……” 话未说完，事情重现，张孝贤只觉得眼前一花，眼见着一个巴掌又要呼到他的脸上。 张孝贤已经阴笑着闭上眼睛认命，谁知等了许久，那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耳边传来林项东斯文的淡笑声。 “这位兄台，你的掌风刮得林某很不舒服，要打人的话，麻烦你躲开一点！” 林项东的身手是什么段位，那可是江湖排名第三的高手，虽大病初愈，内力受损，但也不是一个小小护卫队长能够比拟的。 张孝贤睁眼一看，是林项东一手轻轻抓着那士兵的手腕，眼里精光一闪，飞快的说了一句，“是苏长河指使的，就是他！” 趁着没人动得了他的功夫，伸出的食指再次指向苏长河。 张孝贤的眼里带着一丝痛快的笑意，闻姑娘是太子殿下看重的人，害她就等于害自己，更合况，这小姑娘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自知自己势小，被苏长河盯上再没活命的机会，他张孝贤这辈子也算是享尽了齐人之福，父母早已双亡，膝下只有一女，自己死了也就死了。 好在他总算是把要说的话给说完了出来。 狠毒的盯着眸色冷冷的苏长河，他死，也要让他不好过。 果真，他的话音一落。 闻如玉眼睑一掀，仰头看向苏长河，眸色里有淡淡的打量与询问之意。 苏长河何许人也，能在十万军中奋通杀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将军，又岂能因一个六品小官的胡言乱语而乱了方寸。 别说乱了方寸，他的脸上，就连一丝一毫的异常表情也无。 也不知道是对谁，他再次轻蔑一笑，冷冷的问，“张大人说的什么话？本将军不明白！”无凭无据，他当然不明白，也不可能明白得过来。 一直立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的闻十三，此时此刻却是将目光聚集到了苏长河的脸上。 眼里晦暗不明的光芒一闪而过，他叫过闻十，伏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后，闻十就到了小八面前，两人又是一阵耳语，小八就嘻嘻笑了起来。 她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般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瓷瓶走上了公堂。 将红色小瓷瓶微微一举，纯真的笑道：“我这里有一瓶能让人开口说话的药，是要交给哪位大人呢！” 闻如玉一看小八开启了微笑模式，就知道这家伙又要使坏了！ 偷偷笑了笑，向小八微微点头，她又垂下了眸子，坐等着看好戏。 小八的出现，是苏长河没想到的，猛的见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拿着一瓶药说能让人开口说话，他脸上神情倒是真的愣了一愣。 想让人开口说话，除了刚才闻如玉早已断定被吓破胆的那两个活死人外，就再无他人了。 眸子里危险光芒一闪而过，众目睽睽，他只能应下。 向小八伸出一只素净但全是老茧的手，苏长河冰冷的声音道，“呈过来！” “哎，来啦！”小八甜甜一笑，蹦蹦跳跳的到了苏长河身前，乖乖瓷娃娃般将红色小瓷瓶双手呈上前去。 她颇有些肉痛的嘟了嘟嘴，“给你，可要小心哦，这药可是来之不易呢！” 苏长河对她淡淡一瞥，接过药来交到身边士卫手里，“去，给那两他服下！” 事情进展到此时，闻十三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眼见着那士卫将药给那两人服下。 突然之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两人刚刚服下药水，整个人像是回光返照般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后讯速恢复光彩。 被扒了脸皮那人还要先一步缓过神来，他四下望了望，看见小八也没有任何反应，嘴里只是喃喃念道：“苏家，是苏家的婢女，老大，小的查清了，那女子是苏家嫡长女身边的一名二等丫鬟！” 与此同时，另一人也像是突然恢复了记忆般，点了点头道：“我不知道她是谁，老大，要不你叫小黑子去查查，盗粮事大，万一惹上了官司，咱们黑龙帮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人像是看不见身边众多人在场般，旁若无人，自顾自的说着。 话音刚落，却见苏长河面色大变，眼里一丝凌厉迸射而出，嗖地一声，手中宝剑已然出鞘。 第八十五章 直指苏家 此时的苏长河，好似一只嗜血的魔鬼，他剑锋微挑，欲要灭口，寒光一闪间直指地上两人咽喉而去。 就在此时，一直凝神旁听的华天南与林项东同时动了，细看之下，如仙画的华天南竟比林项东还要快上一丝。 林项东擅招，华天南擅身法，同时出招的同况下，华天南抢先一步两指一并，噌地一声徒手扣住了苏长何的剑锋。 “华某劝苏大将军还是稍安勿燥的好！” 与此同时，林项东呵呵笑着欺身而上，伸手一点间，直指苏长河后劲处的要穴而去。 苏长河看向华天南的眸色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见林项东袭来，不得不弃剑回防，这一弃一防间他失了先机。 而另一边那人还在喃喃念叨，“老大，跟官府对着干，这是头一遭，我这小心肝呀，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嘿嘿，老大，得手之后能不能将那丫鬟赏给小的，小的可是三个多月都没碰过女人了。” 两人旁若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渐渐的，从他们口中描绘出来的丫鬟体态倒让闻如玉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与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苏亦婉身边的大丫鬟，那个叫绿孆的！ 如此一来，整个事情一贯穿，她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果然，古代的女子吃起醋来是会要人命的，清亮的眸子淡淡瞥向正与苏长河对峙的华天南，心中不由得感概。 啧啧啧，这家伙还真是生得一副好皮相，怪不得人家都草木皆兵了，连她一个农家女的醋也吃得如此带劲。 不过，想要弄死她，没有垫背的又怎么行呢！ 想到此，闻如玉讯速起身，几步冲到衙门师爷面前，一把抢过毛笔，随意拿了张纸就画了起来。 很快，一个风姿撩人，维妙维笑的少女面貌跃然纸上，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少女灵动的眸子里还饱含着一丝鄙夷之态，当真就是苏亦婉身边那叫绿缨的丫鬟看她时的眼神。 她在画画方面的造诣不是很高，但其中参杂了现代的互描与工笔手法，这样看起来，画上的人物就好似要活过来一般，鲜活动人。 画完后，他搁笔，拿画，走到那正聊自顾自说得起劲的二人身旁，把画往他们眼前一亮，“你们可看清楚了，那丫鬟可是此人！” 毫无疑问的，无人回答她，但那两人同时直勾勾盯着画像流口水的样子已经说明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美人儿，美人儿，你原来也在这儿啊，来来来，快到大爷怀里来！” 被扒过脸皮那人流着口水扑向闻如玉手里的画像，闻十眼明手快，上前一脚将那人踢翻，把腰一叉呵斥道：“龌蹉，给小爷滚一边儿去！” 那人被他踹得在地上连翻了两个跟头后，就再也没了动静，另一人好像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看不见般，依旧自顾自的流口水。 闻八看得恶心，拎起裙摆又是一脚将那人一脚踹翻。 世界好像立即就安静下来。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净空小和尚见此血腥场面，不忍的垂下了眼睑，双手一合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喂，小和尚，你过来！”闻如玉一见他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心中不禁起了逗弄之心，她媚笑着向净空勾勾小手指，眼里是浓得化都化不开的喜意。 净空身子一僵，抬起他纯净如洗的眸子，光光的脑袋上没有戒疤，看上去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灯泡，光亮光亮的。 他再次双手合十，当真向闻如玉走了过去。 原本闻如玉就只是逗他一玩儿的，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听话，看着净空那张宝相庄严脸离他越来越近，那一袭纯白僧衣越来越近，她的心抑制不住的砰砰跳动起来。 一心不安涌上心头，因为那种莫名的紧张感又来了。 “停，也没什么大事，你还是回去吧！” 听华天南说，净空的内力纯净，能医治百病，她也只是想让他过来确定一下那两人还有没有救，或者是看看死透了没有。 捂住砰砰跳动的心脏，闻如玉在心里暗暗的骂自己没出息，眼前那么多帅哥，怎么偏偏对一个和尚心跳加速，人家都是命犯桃花，他这是命犯电灯泡啊！ 满心的腹诽过后，就见净空像个乖乖宝一样，真的转身又站了回去。 心中再次一声哀嚎，心跳再次加速，如此乖的男人，如此听话的男人，长相又如此绝色的男人，她拒绝不了啊，怎么办？ 她在这里为了净空犯花痴，另一边，苏长河与林项东还有华天南三人周时放开了手。 三人向后让开两步，华天南除了在刚才看见闻如玉看净空那种眼神时稍稍分神之外，脸上就再别的表情。 他将手中宝剑往空中一丢，“剑有灵，不可随意出鞘，还请苏将军收好！” 苏长的心微微一窒，心里有一丝疼痛细细蔓延！ 苏将军吗？呵，他与他非要如此陌生才行吗？ 掩去眼底的一丝黯然，苏长河一转头，刚好对上闻如玉手里拿的那副画相。 见他脸色微变，闻如玉嘲讽的笑了笑，提起画像看了一眼，“将军可是觉得画相上的人眼熟！” 不眼熟才怪，这可是他亲妹子的贴身丫鬟，陷害她的罪魁祸首，不，确切的说，罪魁祸首应该是他的妹妹苏亦婉才对。 这回，她倒要看看，这苏长河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与此同时，在看到那副画相时愣住的还有华天南，绿孆他当然认得，可是…… 脑海里只是念头一转，他就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心底不由得苦涩一笑，原来这祸是因他而起，呵呵，害她受苦了，也不知道她身上的伤如何了！ 华天南心里担心，但面上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闻如玉那边，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苏长河，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苏长河双眼一眯，点点头道：“自然认得，此人正是家妹的贴身丫鬟！”说着，他的眸子冷冷的瞥向地上那早已气绝身亡的两人。 那又如何，一张画相，又能证明什么。 闻如玉轻轻一笑，将手里画像扔给了闻十，“去把这画相贴出去，就说此人勾结盗粮要犯为祸百姓，后面的话就不能我教了吧！” 苏家又怎么样，势大又怎么样，整不死她，也要恶心死他，身边丫鬟不干净，她这做小姐的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第八十六章 浮出水面 “哎，好咧，我马上去！”闻十将画卷卷成一条，一副兴灾东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拿着画就要往外跑。 苏长何眯起眸子，眼底闪过一丝危光，就在闻十迈出衙门的刹那，他的声音凝成了一条冰线。 “慢着！”他衣袍一挥，荡出一股劲风，气势了得。 “在本将军审完此案之前，这公堂上的人谁也别想离开，否则以畏罪潜逃处置！”说话间，他锋利的将堂上众人一一扫过。 华天南与林项东都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净空，微微往前走了两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当今圣明，以儒尚仁孝治天下，将军身上戾气太重，恐会乱了心志，扰了民心，还请将军三思而后行！ 净空话音一落，闻如玉倒没什么，其余众人那脸上的神情就有些奇怪了，他们盯住净空那张如佛子般纯净的脸，实在是想不出，他为何要在此时出面劝诫。 他可是一直不问世事的净空啊，传说其十二岁那年，法华寺上空，天现异象，满天喜鹊驾着朵朵白色梵花，将天空装点成了一朵洁净的白莲。 而那天，正是净空小和尚初次出关之日，由此，他佛陀转世之名早早的就传了出去，只不过大家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而已。 闻如玉偷偷向净空竖起了大拇指，用他那小巧的粉嫩红唇无声喊道：“小和尚，好样儿的！” 净空与他双眸相交，眼里一慌，顿时将头低了下去，想借此掩饰他微微发烫的脸颊。 只是他手里捻动佛珠的速度被打乱，竟是一次捻了三颗过去。 堂上众人，除了华天南与闻十三外，再无人发现净空的异常。 还未迈出衙门的闻十被苏长河叫住，吊儿郎当的嘿嘿一笑，将手里画卷往怀里一揣，嘻皮笑脸的对苏长河道：“苏大将军，小爷我既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仆从，更不是什么犯人，你这是想要强留吗？” 闻十抱着双臂，煞有其势的玩味笑着，咂咂嘴一摇一晃的继续说道：“想要强留也行，等小爷我出去溜达一圈儿，犯点小事，苏将军再来拿我也不迟，嘿嘿嘿，先走一步，告辞喽！” 闻十的轻身功夫十分了得，他说前半句话的时候人都还在衙门里，等他的话一落音，连他一个衣角也看不见了。 苏长河身形一动，碍于林项东与华天南两大高手在场，又退了回去，向身边的护卫队长使了个眼色后，那人才点了几名官兵追了出去。 苏长河不知道的是，就凭他一个小小的护卫队长，又如何能追得上闻十，以十三的聪明机智，先前与闻十说的计策绝对又是一场好戏。 公堂之上有点乱，特别是张孝贤，他是县令，如今又是并罚罪人，杵在众人当中着实有些尴尬。 既然幕后之人已经浮出水面，就再没有继续与苏长河纠緾下去的必要，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扫了一眼苏长河。 “将军的案子审得差不多了吧，是不是该给民女一个说法了！” 她亮如星辰般的眸子雪亮雪亮的，刚好在净空抬头的一瞬间落入了那双纯净的眼里。 刹那间，他刚刚平复下去的那颗佛心颤了颤，仿佛千年不化的顽石，一朝明智，再也不可抑制的将目光定格在了那雪亮之间。 华天南从刚才就一直在注视着净空，这所以关注，是因为闻如玉的手上还带着那串据说净空从不离手的佛珠。 别人也许不知，但他华天南常常与法华寺的摩罗方丈打交道，那串佛珠他是见过的，记得那一年他才十一岁，与摩罗方丈论佛时还开过玩笑，说他若是赢了就将那串佛珠赠给自己，可摩罗方丈只是微笑摇头，说这串佛珠乃佛门祖传，要留与佛子，不外赠的。 可是现在，那串佛珠却戴在了闻如玉的手上，这令他不得不想得歪了些。 这不，果然，净空看闻如玉时的眼神，还有他莫名发红的耳根，都证明了他的猜测没错，他们的佛子，动凡心了。 不知为何，心微微泛起一丝疼痛，华天南如星辉般闪耀的眸子落在闻如玉脸上。 见她脸色微红，眼神闪烁，有点不自然的别开了脸，不去与净空对视，他的心又是狠狠一揪，在三伏天的盛夏里，竟似坠入寒潭般凉凉的入骨三分。 “华兄，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在一旁淡笑不语的林项东感觉到他的异常，见他刚刚还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霎时间变了色，好像被什么东西冻住了一般脸色煞白，就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华天南隐在袖袍之下的指节被他握得青筋暴起。 “无碍，旧疾复发而已！” 随便扯了一个慌，他收回眸光，眼神中多了一丝心痛过后的茫然。 除了林项东，没人注意到华天南的异样，净空那双纯净如洗的眸子只在闻如玉对视片刻后便移了开去。 苏长河踱着步子，重新坐回到公堂之上。 张孝贤等人再次跪在了公堂中央。 想了想，似乎是在衡量着事情的轻重，片刻后，苏长河双手撑着桌子边沿，眉锋凝成一把大刀。 “盗粮一案本将军会追查到底，张孝贤，在你管辖之地，粮仓被盗，出了如此大的批漏，本将军将你暂时收押，交四司刑部候审，你可服气？” 张孝贤原本满脸绝望地等着苏长河宣判死刑，猛的一听只是收押候审，他茫然的抬起头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苏长河如此就放过他了？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将他也拖下水吗？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过来了，他张家势小，在京中更是没有半点势力，圣上面前根本就说不上话，到时候还不是他苏家让他说什么他就得说什么，就算是他说出了实情，也不可能被如实呈到圣上面前。 哼，这就难怪苏长河他有恃无恐了。 咬紧牙关，张孝贤很觉难的吐出了两个字。 “我服！”不服又能怎么样，苏长河说的是实情，粮仓也的确是在他管辖的势力之下被盗的，被追究一个失职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闻如玉冷眼瞧着苏长河，她倒要看看这盗粮的事他能运作到什么程度。 很快，苏长河就将目光转向了她。 “闻如玉，先前本将军与你有些误会，此事既然已经查明，你可以走了！” 话音一转，他接着又道：“不过，若是本将军传唤于你，你必须要配合，你可知晓？” 第八十七章 净空来了 “是！” 闻如玉应了声是，向苏长河一曲膝道：“将军的话民女记住了，民女就怕将军到时候太忙，没有时间传唤民女，呵呵！” 她一边说着一面起身，很霸气的一声令呵：“闻大，带上兄弟们，走！” 闻大头一抬，挺起胸膛招呼众人，“兄弟们，跟姑娘走！” 一时之间，闻如玉犹如过待窜巷收保护费的黑帮老大，带领着身后浩浩荡荡十几人鱼贯而出。 走到一半，闻如玉又突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对着净空莞尔一笑道：“高僧，还不走，留着吃晚饭呢？” 刚说完这话，她就觉得有些不妥，暗骂自己嘴欠，狗拉耗子多管闲事的同时，又嘻嘻笑着招呼华天南与林项东。 “华兄，林兄，你们也要留下来吃晚完吗？” 华天南苦笑一声，向苏长河抱了抱拳，“苏将军，华某先告辞了！” 林项东什么都没说，柔柔弱弱一副似笑非笑，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走在华天南身后。 被闻如玉唤了一声‘高僧’，净空抬起纯净的眸子，双手合十，手里握着那串新的佛珠，“阿弥陀佛，施主见笑了！” 闻如玉说完话，早已转身，只是转身的同时，她的眼里讯速压下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发现的羞涩。 苏长河眯着眸子不说一句话，冷冷地盯着这一行人扬长而去。 他缓缓抬起手，身后立即就有随从走上前来。 “去看看苏军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从刚才到现在，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虽然从未把一个半大孩子看在眼里，但他手里的那副画像！ 有点伤脑筋。 公堂上的这出闹剧以阳河县令在押候审的方式告终，而闻如玉的福星之名也借此越传越远。 回到家中的第二天，闻如玉继续匿名在捐粮赈灾，只是她这次学聪明了，赈灾的事直接交给了林项东去办，反正扣银子就是了，粮食不需要经她的手。 桃榞镇这片区域，有了她与林项东的全力赈灾，因洪水引发的下游灾情很快得到缓解，大部份逃难到上游来的灾民被讯速安抚。 如此一来，因天降福星而显祥瑞的谣言也开始漫天的飞了起来。 例如今天哪个哪个县又起死回生的一名绝症患者，明天又是哪里有瑞兽送药，漫天的神迹越吹越神。 闻如玉的福星之名，也因此更加声名远播，每日慕名到上桃村来一暏福星真容的人开始络绎不绝。 闻如玉坐在高高的围墙里十分头痛。 她没想到，净空随意说的几句话，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麻烦，“哎，实在不行了，只能诈死！” 突然间，闻如玉眸子一亮，想出一条诈死的妙计。 只不过此时她名声大燥，随随便便是肯定不可能糊弄得过去的，想了想，他招来闻十三等人，让他们将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三天之内必亡的消息给放了出去。 她这话一放出去，前来瞻仰她的百姓是少了，可是法华寺的香客却是平时多出了好几倍。 净空正在他的净心阁内坐禅，他虽没有功夫在身，可他内力雄厚，前殿里那些细小的还愿声全都一丝不落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刚开始他还没怎么在意，可是后来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直到最后听到说闻如玉三日之内必亡的消息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从怀里取出一方粗布手帕，宝相庄严的脸上纯净的清水眸子猛的闭上了眼。 千年难得一遇的，他握住手帕的手有些颤抖，将那方手帕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脸上神情闪过一丝迷醉。 半晌过后，他闭上的眸子猛地睁开，从来都是古井不波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决。 “阿弥陀佛，佛主莫怪，小僧去去便回！” 在内心挣扎良久，心底那丝越来越浓郁的疼痛是怎么也遮掩不去的。 若是继续参惮，他的佛心恐怕会破碎得越来越剧烈。 与摩罗方丈告了别，净空特意换了一身纯白僧衣才飘飘然的下了山。 他没有去过上桃村，也不知道闻如玉家在哪里，只能沿途一路打听下去，直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三岔界碑。 界碑上书‘上桃村’三个大字。 闻空抬起纯净的眸子，一眼望去，刚好可以看见闻如玉新起的宅子外青墙绿瓦的高院墙。 此时的闻家大宅门前，没有了前两天的热闹，今日已经是闻如玉必亡之日的第三天，院外没有什么人。 俗话说得好，不管你是人是神，连自保都困难的话，还谈什么保别人，所以，闻如玉这位应世而生的福星，也没能当稳多久便被人下意识的遗弃了。 闻如玉正跟闻大他们讨论要不要出门的问题，谁知道就在此时，门外就有人来禀。 “姑娘，法华寺高僧求见，要见吗？” 是眉儿来传的话，她这话刚一落音，闻如玉等人立刻就跟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出声。 “高僧？是谁？” 眉儿被这整齐划一的询问声吓了一跳，抚了抚心口没好气的瞪了闻大他们一眼道，嗔道：“还能有谁，净空呗，难道还会是摩罗方丈不成！” 闻如玉一听净空两个字，心里就咯噔一下，沉下去，又提了起来。 闻十三就那样表情淡淡的看着她变幻不定的脸不作声，前两日在公堂之上，他就看出了姑娘对净空那厮的不寻常之处，现在看来，姑娘对那和尚还真是上心了。 不过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说三道四，不管最后姑娘如何选择，他需要做的只是帮她善后就行了。 好不容易，闻如玉才恢复了正常眼神，强压住那颗砰砰乱跳的心，她有些烦燥的挥了挥手。 “你们先下去吧！” 说完，她又收眉儿道：“去把小和尚带进来！” 待到人都退光了之后，闻如玉的眉头才紧紧皱了起来，净空来做什么？难道她发现了？ 突然间，像是正在行窃被发现的贼，闻如玉心骤然间慌成了一片。 她绞着手指，踱来踱去的自言自语，“怎么办，小和尚要是发现我居然对他有好感，那，他我的脸往哪儿放！” 闻如玉一惊一怍的跳了起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就算是他对我有好感，我也要好好的将他教训一翻才是，像这种禁忌之恋，绝不能姑息纵容，不能！” 第八十八章 礼尚往来 亭台之间，水榭之上，闻如玉像个现代模特一样缓步踩在那窄窄的长廊凳上。 她张开双臂保持平衡，一身清淡素雅的草绿色儒裙像只凌空起舞的精灵般翩翩而起，如花的笑颜在他那双充满智慧的眸子里一丝丝荡漾开来。 净空来到此处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那一抹绿色纤长身影在倒映在他纯净如洗的眸子里，心，如小鹿乱撞般，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起来。 眉儿眸色有异地看了看净空，又看了看闻如玉，总感觉这种氛围有点不太合适。 犹豫了一下，她只能开口打破这看似美好的恋人间才会存在的氛围。 “姑娘，净空师傅来了！” 话音刚落，正踩着廊凳向前直行的闻如玉猛的一个转身，与净空四目相交的刹那，她像是受惊的小白兔般，啊地一声尖叫，身子向一侧倒去。 净空心头一跳，下意识伸出手去，脚下步子迈得飞快，奈何他没有功夫在身，还是比眉儿晚了一步。 闻如玉只感觉腰间一紧，侧目一看是接住自己的人是眉儿，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再去看净空，那两只素净白晰的双手还僵在空中，保持着要接她的姿势。 “呵呵，那个小和尚，你来了！” 闻如玉站直身子，盯着净空，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净空回过神，状似自然地收回双手，一合十道：“阿弥陀佛！”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甚至比往日还要精神一些的闻如玉，净空像个怜悯众生的佛陀，低低的垂下了眸子。 他早该想到的，她是个如此特别的姑娘，不堪百姓骚扰而放出大病即亡的消息是常理，是他太过担心，才会着了相！ 想着，他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檀木锦盒。 “小僧听闻姑娘重病在身，这里是本寺历代师祖所炼的一枚续命丹，赠与姑娘，以解小僧妄言之因果！” 他将锦盒双手奉上，闻如玉的眸子却是眯了起来。 她想不通，这小和尚从乌山上特意跑这一趟，就是来送这个什么丹药的吗？难道他看不出来她身体很好，根本就没病？ 接过锦盒，她笑颜逐开，啪地一声就将那盒子打开了一半。 顿时，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儿从锦盒里悠悠地散发出来，光是闻上一闻就感觉精神立即好了很多。 “续命丹？这玩意儿能把死人救活吗？”古代当真还有丹药这玩意儿，怕药性流失，她又将盒子盖上，半认真半打趣的问净空。 净空被他问得耳根一红，掀起了半片眼睑。 “阿弥陀佛，此丹乃师祖所传，其功效，小僧不知！” 闻如玉愣了愣，不知？药效都不知道，还敢送她，万一是假药怎么办，万一吃了有巨大的副作用怎么办？ 想归想，净空的心意，她还是很领情的。 收起锦盒贴身放好，改天再研究研究这丹药的成份，看看其功效和成份，有可能的话，她要批量生产。 嘻嘻笑了笑，闻如玉面对净空时的神态总算是能恢复正常了。 她虚手一引，“高僧里面请！”说着，又对眉儿道：“眉儿，奉茶，要我三天前制的松针竹叶茶！” 松针具有静心凝神之效，这还是她为自己失眠特意醒制的，是特意采了后山颠上成熟得最好的松针与竹林里长得最高也是最好的竹叶制成的松针竹叶茶，连续喝了两天，她失眠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 看着净空面有苍白，青青的眼底，她就猜测净空跟她一样，最近失眠了！ 净空微微合首，手持念珠，在那一袭纯白僧衣的映衬下淡然一笑，当先一步向亭子里走去。 原本此时他就该走了，等到他走进亭子落坐之时才谔然发现，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不但如此，他直到现在才发现，此时的亭子里只有他与闻如玉两人。 感觉到不妥，他开始有点坐立不安，有种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睛该往哪里看的感觉。 好在不一会儿，眉儿就奉茶来了。 随着清清的流水声自耳畔响起，一壶松针竹叶茶已然沏好。 给净空与闻如玉各自斟了一杯，眉儿才笑着退到一旁随待，眸子却是悄悄地落在了净空脸上。 “高僧请用茶！”闻如玉亲自奉上一杯茶水，净空有点吊愣地抬起纯净如洗的眸子，看着闻如玉端起的茶杯发呆，他不知道是该接呢还是该婉拒的好。 前世的闻如玉不好茶道，不过像这种拥有治愈功效的养生配方茶，她倒是没有少配制。 凝了凝神，净空还是伸出了他素净的手，接过茶杯的刹那，他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了闻如玉的手指。 两人手指相触的瞬间，竟似凭空生出了一股如遭电击般的热流令他身子一僵，白净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小僧自己来就好！” 净空接过茶杯，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也不管手里的茶是不是还很烫，拂手掩面一饮而尽！ 他喉头一滚，身子颤了颤，脸上讯速一红，胸腔之中顿时被烫得热辣辣一片。 见此，闻如玉掩面轻声一笑道：“小和尚，这种茶要待要温热的时候喝才最见功效，又没人跟你抢，你喝那么急做什么！” 小和尚就是小和尚，如此可爱。 净空感受着好似被开水滚过一遍的心口，再次陷入了闻如玉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一时之间，竟忘记运功抵抗！ “高僧，这是我们家姑娘亲手配制的松针竹叶茶，具有静心凝神的功效，对失眠很有效的，高僧若是喜欢，一会婢子再给高僧包上两斤带回法华寺去可好？” 眉儿站在一旁看着平日里总是一副宝相庄严的高僧意被茶水烫得欲叫不能的模样就想笑。 闻如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要你多嘴，此茶自然是要赠与高僧的！”闻如玉强忍住笑意，将眉儿支开，才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铁球递了上去。 “喏，这个给你！” 净空看了一眼那枚小铁球，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以眼神询问，这是什么？ 闻如玉咧嘴一笑，大大方方的将净空的手一拉，将那小铁球塞进他手里，“你就拿着吧，这是我研究的一种独门暗器，上面有个微微下凹的地方，是启动机关，只要稍稍一按，这东西就会变成几百根小针飞出去，保命用的，送给你了！” 说着，她像是怕净空误会似的又是嘻嘻一笑道：“礼尚往来嘛，你送我续命丹，我送你防身暗器，咱俩谁也不欠谁的，扯平！” 第八十九章 臭名远扬 闻如玉没想那么多，就是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净空的也不行。 此时的净空，微微张着唇，他更加木纳地盯着被闻如玉抓过那只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闻如玉突然意识到，她这是在古代，一个少女去抓了和尚的手，还私下送人东西，名其名曰‘礼尚往来’。 天呐，她咬着手缩了缩脖子，才意识到他刚才这种行为叫私相授受。 眼睛盯着净空手上那枚黑色小铁球，她想说能不能还给她，可张了张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净空将那小铁球收了起来。 心情，有点复杂，她作为穿越而来的科学家可以把这种私相授受的事不放在心上，可净空该是土生土长的了吧，那他为什么也不点破呢？ 时间容不得她多想，因为眉儿已经拿着包好的茶穿过了回廊，正向她们走过来。 “高僧，这是我们姑娘配的茶，记得滚水冲泡，放温了再饮，功效很好的！”眉儿没有发觉两人异常，将手里油纸包好的茶放在了石几上。 净空起身，又手合十，红着耳根念道：“阿弥陀佛，有劳女施主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拎起那包茶起身告辞。 闻如玉没有去送，因为她的心里那丝微微泛起的不安感使得她不敢再与净空过多的接触。 必竟她刚刚放出快要死掉的消息，人家作为法华寺的高僧就亲自前来探望，还特意带了什么师祖传下来的续命丹送她。 这事情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更何况人家还是个和尚，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她只能正襟危坐着假装喝茶，其实心里都快乱成一团麻了。 与此同时，名声受到冲击的还有苏家嫡女苏亦婉。 自那日闻十冲出衙门之后，苏长河派去追踪闻十的人压根就没能看到闻十的一丁点衣角边儿。 直到第二日，才从府城传出消息，说是苏家嫡女的贴身丫鬟勾结要犯，伙同江糊帮派盗取官府粮仓。 一时之间，运河两岸的才子儒生们都像炸开了锅似的摇头叹息。 只要是有关苏亦婉的事，从三岁起，小到如何尿床，大到与几名男子说过话，赠过诗的事通通被人挖了出来，以一种传染病毒的方式讯速向两岸周边蔓延。 苏大小姐才貌双绝的美名自此受到强烈冲击，她那一桩桩，一件件由小到大的事情全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几乎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在说她。 然而此次事件的主角苏亦婉正坐在阳河糊上一方画舫的船头，她的丫鬟绿孆就立在她的身侧。 “小姐，都是婢子的错，要不你将婢子给发卖吧，连累小姐名声受损，婢子心里……婢子心里难受！” 她一想起这两日的遭遇，就替自家小姐憋屈。 堂堂苏家嫡长女，才情样貌名动天下，没想到会被人如此诋毁，现在大街小巷里全都是谈论小姐如何不检点，又如何卖弄才情勾搭青涩少年的事。 满满的美名，就因为她不小心露了脸而变成了臭名，她心里是真的不好过。 苏亦婉眸色清冷地盯着糊面上的粼粼波光呆了良久，听了绿孆的话，她只是冷冷清清的说了一句。 “名声而已，我还没那么在乎，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说完，她自腰间解下那根长长的翠玉笛子，纤纤素手微微一翻便吹了起来。 轻柔的晚风拂去白昼里最后一丝燥热，娓娓笛音随着她翻飞的手指与唇间丝丝缕缕的自湖面散开，引得糊岸两侧不少文人促足观叹。 “快看，那船头上的女子，是她在吹笛子！”有人站在桥面上指向水中央的那艘画舫。 “没想到范月瑶的《清风晚》用笛子才能吹出它其中清冷寂寥的孤独感来，妙，实在是妙啊！” “独立月梢朦胧面，突闻笛音天上来，月华作衣水轻挽，一曲清风弄人间，哈哈哈，妙，此女才情必不输于苏家亦婉！” “咦！那画舫……” 就在众人促足而观，对此笛音赞不绝口时，突然，有人轻咦了一声，对那画舫的来路产生了怀疑。 “那画舫上的画标，怎么看着如此面熟，有点像柳家的画舫！” 他这话一出口，立即就有人反对，“不错，的确是柳家的画舫，不过好像有点不对，那船头上的姑娘看着不像柳家小姐！” 众人寻声望去，果真就看见那画舫上竖着一道画有柳枝的小旗，顺着旗子往下看，在画舫一侧依然刻着相同的图案。 话才刚刚落音，另一名面相俊朗的青年就点头附和。 “的确不是柳家小姐，在下有幸，在赋女红诗会上远远的见过一面，柳家小姐乃江南女子，身材体形比起此女稍稍小些！” 就在众人议论着猜测船头女子身份之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高声道：“我想起来了，近日太皇太后他老人家生辰，皇宫里搬了圣旨，普天同庆，柳家小姐是要进宫赴宴的，此时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说着，他仔细看了一眼湖面上那月华倾洒下的朦胧身影，有点不确定的继续说道：“此女从未见过，且带着面纱，倒是跟传闻中的苏家长女有点相似！” 苏家长女，最近名声盛极一时，风头无两的重点人物，此时被人点出来，不管湖面上那女子是与不是，后面的情况想也能想像得出是怎么一副场景。 果真，那男子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湖面上那女子给吸引了过去。 他们抱着怀疑的态度，越看越疑惑，越疑惑就越觉得像，就连没有见过苏亦婉的人都是越看越觉得那名女子就是苏亦婉。 渐渐的，阳河两侧人群中的议论声由赞美转变成了质疑。 随后，各种版本各种方言的谩骂就开始了。 有声音大的甚至直接着着湖面大喊，“苏家小娘子，你的笛声吹得哥哥心痒痒，快快上岸来吧，你已经成功勾引到哥哥喽！” 一时之间，诸如此类的调笑声比比皆是。 就在大家都调戏得起劲时，人群中钻出了一名小伙子，正是刚才那名指出苏亦婉身份的人。 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几的样子，史见他钻出人群后，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铺子的角落里，一把就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那里还隐着两人个，黑幕之下，闻十那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这面具太厚，带着难受！” 说着，他又向黑暗中的另一人眨了眨眼，嘻嘻笑道：“怎么样小八，我表现得还好吧，苏家小姐的名声这回要臭死了，要不考虑给我多扒几张脸皮玩玩儿呗？” 第九十章 杨易的信 黑暗中响起小八咯咯的娇笑声。 “咯咯咯……闻十，你太坏了，把人家苏大小姐女儿家的名声都给败坏完了！” 语毕，小八伸手执起了她耷在胸前的两条麻花辫子，嘻嘻一笑道：“不过，我喜欢，哈哈，谁让她先在背后败坏我们家姑娘的名声呢！” 听着两人对话，隐在暗处的十三冷冷清清的打断，“走吧，该回去了，姑娘还等着咱们呢！” 闻如玉此时刚刚给闻伯平做完最后一次施针，收起银针，范氏心疼的替她拭去额的汗水，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玉儿，辛苦你了，你爹的腿总算是好了大半，为娘心头这块大石头呀也可以落地了！”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理与施针，闻伯平那支萎缩的小腿总算是恢复了大半，虽然下地走路时免不了一瘸一拐的，但已经可以只柱着一条拐棍就可以自由行走了。 用她的话来说，再过半年左右，他的腿就跟常人无异，就可以连拐棍都不用了。 闻伯平的心里也是开心的，想起自分出来另过之后，本家的人就再也没有上过门，心里使终有点自责！ 下意识的，他张了张嘴，将想要说的话就说了出来。 “玉儿，明儿叫你与石头去看看你祖父他们吧，这许久不来往，再浓的亲情也是会淡的！” 闻伯海上堂作证，诬陷她盗粮一事，她并没有告诉闻伯平，只是范氏从福星一事情听说了少许，但事情的来胧去脉依然是不清楚的。 他爹将亲情看得如此重要，可曾想他的亲人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 闻如玉心中腹诽，表面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大肚的样子。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咧，明儿个我就去镇上买点礼品给祖父他们送去，也好替父亲尽尽孝！” 见她如此乖巧，闻伯平眼里的笑意又浓了几分，点点头挥手让她退下。 走出房门时，闻十三他们已经候在了门外。 知道范氏不简单，闻如玉不敢让他们在门外就说事情，向三人使了个眼色后，提着药箱带着三人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后院里就响起了嘻嘻哈哈的谈笑声。 “姑娘，你是不知道，闻十这家伙坏透了，先后换了几张脸出场，其中还有一个是满脸麻子的中年大婶呢，哈哈哈……” 小八古灵精怪的坐在闻如玉身侧撒娇，他们将最近几日所做的事情向闻如玉一一讲了出来。 闻十兴灾乐祸的一边讲着一边笑着，小八时不时添上两句，十三只是淡笑不语，保持他一惯的沉默姿态。 听到苏亦婉的下场之后，闻如玉眸色一淡，冷笑一声道：“哼，如此，实在是便宜她了，算是本姑娘先收他一半的利息！” 感觉到闻如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几人面色一僵，心头颤了颤，暗道一声好险，幸亏闻十做得过份，不然姑娘恐怕会发怒的。 就算是做得如此过份了，在姑娘眼里，就仅仅只是一半的利息，那要是等到真正报仇的时候，姑娘会不会将那苏家大小姐发卖到边关当军女支去？ 光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凉。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太恶毒了？”见三人表情有异，闻如玉板起脸淡淡的问着。 小八闻言立即摇头，“才不是呢，我是觉得姑娘的仇就要姑娘亲自报，咱们做的当然只是一点点利息了，哼，想害我们姑娘性命，那她就要有不得好死的心理准备！” 说完，小八邀功似的对闻如玉嘻嘻一笑道：“嘻嘻，姑娘，你说小八说得对不对呀！” 闻如玉淡然一笑，像个老气横秋的老太婆一样，伸手刮了刮小八的鼻梁，“你这小丫头，真会说话！” 就在几人聊得兴起的时候，突然，小八刚刚还甜甜挂在脸上的笑容立刻一收，小小的脑袋向窗口处一拧，声音里透着冰凉的杀意，“谁在那里？” 她话竟刚落，闻十就很有默契的一个闪身，自窗口翻了出去。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细细的传来砰砰啪啪的打斗声。 闻如玉嚯地起身，冲出门口一看，是个身形颇为熟悉的黑衣人，蒙着面。 在脑海里搜寻一翻后，她心里很快有了结果。 此人是血夜，太子杨易身边的贴身近卫，那个叫什么汉陵卫的头头。 清澈的眸子里游过一丝疑惑，这么晚了，血夜偷偷潜进她家，是想做什么？ 那边闻十与血夜斗了十余招后渐渐落入了下风，闻如玉眯了眯眸子打断两人道，“闻十，别打了，回来！” 血夜闻十是见过的，知晓是自家姑娘的老熟人，趁着被血夜一掌逼退的瞬间远远的退了开去。 “林家的人，也不过如此！” 耳边响起血夜冷莫且蔑视的嘲笑声。 闻如玉拉住就要上前与他理论的小八，轻笑一声道：“公子说笑了，他们此时是我闻家的人，不是林家，公子可要记好了，免得下次再记错！” 再记错的话，她说不得就要替他好好的长长记性了。 血夜闻言，身子一僵，莫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此女是太子看重的人，他得罪不起，但他又不想道歉。 就在气氛陷入无声尴尬之时，惯常沉默的十三却是淡淡的开了口。 “常闻汉陵卫名动天下，内力武功更是超然于世外，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想必阁下就是汉陵十八卫的血字队小队长，人称夜屠城的‘血夜’了？” 说这些，十三并不是为了显示他知道了对方多少底细，而是为了警告对方，他汉陵卫虽然神秘，但他们的秘密并不是绝对无人知道的，只要他闻十三想，天下间，就没有他知道不了的事情。 果真，他这话一出口，血夜瞬间一愣，眼城一丝杀意一闪而过。 他血夜之名从未对外声称过，能够知道他事迹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 想不到林家的爪牙都已经渗透到汉陵卫当中去了，此事必须马上禀报太子殿下，否则，名动天下，神秘莫测的汉陵卫将会成为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 神秘，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都能随随便便知道他们的底细，这也叫神秘，狗屁还差不多。 想到此，血夜从怀里掏出一封上书，‘如玉亲启’字样的信件，双手呈到闻如玉面前。 “这是我们主子给姑娘的信，请姑娘勿必要回，暗卫就隐在暗处，姑娘写好招呼一声自会有人前来取信！” 第九十一章 星月上门 血夜一个闪身就隐入了黑暗，引得一旁的闻十啧啧感叹，“小爷我要是这有般隐匿功夫，这天下哪里去不得！” 其实，他话里的潜台词是，若是他也有这般隐匿功夫，什么皇宫在院，他想去便去，想走便走，谁还拦得住他闻小十。 闻如玉轻声一笑，“你呀，也不用去羡慕别人，什么时候能够把自己易容成三岁小孩子了，姑娘我就服你！” 她一句话呛得闻十差点没缓过劲来。 也不管脸色憋得通红的闻十，的捂嘴偷笑的小八，闻如玉将那信件拿在手里捏了捏，很薄，估计里面就一张纸。 拆开信封，果然，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写着两行钢劲有力的小字。 “后日回京，卿可同往！” 很简单的两行字，闻如玉有点懵了，这古代人不用标点符号，让她怎么回答，是说她可以一起走，还是在问他要不要一起走呢？ 不管了，心中纠结，她走进书门，拿起惯常用的早已削尖的碳条，又切了小小的一张纸片，上书“不往！”两字小字。 写好，她将纸片叠好递给闻十，“你把这个交给暗处的人，顺便招呼闻大他们，把周围给我清干净了！” 她有点窝火，这变态太子成天派些人在暗处盯着她一个农家女做什么，他这信的意思是在告诉她，想要抱大腿就随他上京，然后做个默默无闻的婢女，随侍一旁顺便帮他暖被窝吗？ 心头一声冷笑，闻如玉暗暗骂了一句，杨易啊杨易，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出去送信的闻十很快就转了回来，看他额角青筋暴气，很是愤怒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打架没打赢人家。 没等闻如玉开口，闻十就愤愤的抱怨起来，“姑娘，都赶跑了，一共七人，身手了得，我们不是人家的对手，要不是人家自愿撤退，我们肯定不是对手！” 他这话说得光棍，承认得也很光棍，本来，技不如人，就该有所觉悟。 闻如玉对于闻十这种直爽的性子很满意，知道想要逼走杨易的人不是易事，能够让人撤出自家院内，已经是对方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想到此，她也就不过多追究了，挥手让几人退下后，转身就去了后院的暖棚。 暖棚里，是她培育了将近一个月的药材苗子，因为是夏天，暖棚上盖了遮光的黑布，四面的琉璃窗子都是打开的，很通风。 此时是夜晚，暖棚里的温度稍稍高了一些，她刚进暖棚没几分钟就开始冒汗。 看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红色土地上，那青翠欲滴的药材苗子，心情也跟着沁色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那红土壤里的具体矿物含量，但从这些药材苗子的长势来看，还是很喜人的，至少在外一个多月只有生长两寸的小苗，在这红土地上已经长高到了五寸，生长速度是普通土壤的2.5倍。 照这样下去，再不到三个月，她就可以开始种植第二批药材了，而这第一批药材，她得想办法提炼出一批抗生药来。 一翻打算，除草下来，她也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宅子门前就迎来了气势汹汹的一大波人马。 统一的朱红镶玉车顶，统一的名贵草原宝马，统一的青色侍卫装扮，石头只是大概数了数，光马车就有七八辆，加上随行的侍卫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恐怕不下百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寻问一下来者何人，石头与闻大就见停在最前列的一辆马车轿帘被掀了开来。 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双小巧如玉的脚丫子和两条雪白的大腿就那样暴露在众人眼前，旁边有随行的丫鬟立即上前跪禀。 “郡主，此处就是阳河福星的家宅住处！” 那黑衣女子妖娆的一扭身子，抬起她媚态横生的眼睑，淡蓝的眸色一转看向门口处的石头与闻大。 “哼，福星吗，还以为住的能是天宫仙阙呢，原来只是一启破败的农户而已！” 她淡蓝的瞳孔里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令人从皮肉能酥到骨子里的媚惑声悠悠响起。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扣门，让他们的福星前来跪迎本郡主！” 如此倨傲的人，除了去而复返的星月郡主还能有谁，原来她对闻如玉这号人是不屑一顾的，就在她回京到府城住下的第一天。 突然听闻官府粮仓被盗一事，原本她依旧不把此事当一回事。 可当她听闻汉陵卫为一农家女不异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时，就再也坐不住了，气急败坏的从府城赶回来打算将那农家女狠狠踩上一脚时，又听闻法华寺高僧预言，此人是应世而生的福星。 她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三天前从福星这里传出她三日内必亡的消息过后，她才想出了一条妙计。 她的人早就打探出闻如玉没死的消息，她当然要第一个赶来拆穿她，她要利用百姓的力量将她推往风口浪尖，然后再狠狠的踏上一脚，让她永远也无翻身之日。 听到跪迎本郡主几个字，石头只觉得心头一跳，立即向刚刚出了门来的闻十三打了个去传消息的手势。 闻十三会意，立即隐到了门后，面色凝重的向闻如玉的住处走去。 而擅交际的闻大则是当先迎了上去。 他毫不犹豫的双膝一曲，跪了下去，双手平举，伏地迎道：“草民闻大拜见郡主，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郡主见谅！” 在星月郡主面前，他就是一介草民，跪就跪了，没什么，可他知道，姑娘是最讨厌给人下跪的，要是因此让姑娘与郡主产生了什么不愉快，姑娘这亏是吃定了。 星月郡主连正眼也懒得瞧闻大一眼，她高昂着头，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仿佛低头间就会失了她的威风。 闻如玉这边，十三刚刚把情况给她说了一通，闻如玉脑袋一转，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清亮的眸子转了转，她压低了声音，“十三，去把净空高僧前来赠药的消息散出去，别外，把小八配制的息肌水拿来，我要装病！” 约一刻钟后，闻如玉被闻二，闻三两人用一副简单的担架抬着出了宅子大门。 她刚刚进入众人视线，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白，同时暗听了一口冷气，他们……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第九十二章 病不好装啊 只见被担着的担架上，一个浑身被布条包裹起来的人浑身血迹斑斑地趟在那里，只有露在布外的双眼和嘴能看出这是个人。 就连事先有了心理准备的闻大与石头都被这场景吓了一跳。 两人皆是在心里摇头。 ‘姑娘为了装病也算是自毁形象，豁出去了！’ ‘妹子啊，你就算要装病，也不用搞得如此夸张吧，难道真的是想吓死一个算一个？’ 担架抬到星月郡主面前，闻如玉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她嘴里传了出来。 “郡主大驾，民女，民女重病在身……”话说一半，她像是累得没有力气般重重的大喘了两口气后接着道：“快，快扶我起来接郡主……的……的大驾……” 说完话，她竟像没了生气一般眼一闭给晕了过去，吓得跟随一侧的小八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姑娘，你不能死啊，你死了高僧的药不就白赠了吗，你快活过来，别死，求你了姑娘，你不能死，呜呜呜……” 星月郡主眯起他媚惑众生的美眸，淡淡地看着晕死过去的闻如玉，红唇一张，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呵呵呵，看起来病得好像真的很重呢，咯咯咯……” 她咯咯娇笑着抬起白皙的手掌，“来人呀，叫张神医去给她诊诊脉！” 趟在担架上的闻如玉小心肝突突一颤，心下暗道，完蛋了，张神医，不就是上次在林项东的府邸得罪过那位吗？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对方有备而来，她又岂能坐以待毙，还好她现在緾在崩还下的手臂是假的，要是真把脉她也不惧。 张神医愣了愣，上前看了看闻如玉根本看不见任何皮肤的脸，伸手搭在了她的脉膊上。 刚搭上，他的手像是触电般讯速又弹了回来。 星月抿起红唇轻蔑一笑道：“张神医，可是已病入膏肓了？”她笑得意味深长，唇边勾起的笑意里尽是嘲讽。 据她的情报所知，闻如玉根本就没病，现在装成这副模样来迎她，不是打她的脸吗？ 张神医面皮一抖，稳了稳心神，拭去额角的汗水。 “回郡主，草民没有把到闻姑娘的脉膊，待草民换一只手试试！” 他皱着眉头，突然想起闻如玉能驱蛊的事来，按理说闻姑娘的医术在他之上，没道理自己能治好的病，闻姑娘却治不好！ 他伸手又搭上了闻如玉的另一条手腕，感觉到手下传来十分微弱的凸凸声，他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可是搭了半晌脉，他硬是把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经意间，在他眼角瞥见闻如玉脸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晴时，突然就见那双眼睛像会说话似的向他眨了眨眼。 张神医吓了一跳，好在此时的他背对着星月郡主，就算是脸色难看了些，也容易掩饰。 好在星月郡主高傲，不会时时盯着他，把了一会儿脉，他故作明了地点了点点松开了手。 “郡主，这位姑娘的脉像很乱，呈四海闭塞之状，此时还能活着，当真是奇神迹了！” 得到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星月郡主媚惑的漂亮双眼就眯了起来，淡蓝色的瞳孔里透着丝丝怀疑。 “那她得的是何种病症？本郡主也好替她去请更好的名医！” 她的探子明明昨日才禀过，闻如玉的院子里就没有断过前去探望的人，甚至有时候还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放过这农家女，勾走了太子哥哥魂的女人，一定要死。 张神医噗通一下就给他跪了下去，“恕草民无能，草民诊不出姑娘是何种病症，请郡主明断。” 话还没落音，只听得咚地一声，旁边一名士卫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 “滚一边儿去吧，诊不出来还敢自称神医，污了郡主的眼！” 张神医气得身子发抖，做为运河两岸一带的名医，他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被那士卫一脚踹翻后他强忍着怒意重新跪好，一言不发。 星月郡主妖娆的咯咯笑了两声，假意阻止，“不得无理，退下！” 说着，她迈开小巧如玉的足尖一步步走到闻如玉的单架前，绕着单架走了一圈，如葱段般白皙的手指轻轻按在了闻如玉的颈动脉上。 “看起来好像真的快要死了呢，可惜了，浪费了高僧一枚珍贵的丹药。” 她状似不经意的将手指狠狠往下一压，闻如玉只觉得颈项上揪心的一痛，强忍住痛意硬是没有动弹一下。 心底暗暗的骂了一句，‘按吧按吧，欺负本姑娘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为了装出传染的效果，她用来緾身体的崩带，可是事先用毒药浸泡过的，不管是谁，只要皮肤一接触，一个时辰以内必会发痒，然后一抓就破，到时候，呵呵！ 闻十见星月郡主下手狠辣，急忙伸手阻止，“郡主不可，我们家姑娘患的病会传染……” 看他伸手的样子，哪里像是真要上前阻止的意思，分明就是一记响亮的马后炮。 星月美眸一凝，淡淡的收回指尖看了一眼，只见她的指尖上有淡淡的明黄*色，心下暗笑一声，好奸诈的农家女。 随即，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淡蓝色的药水瓶子将指尖上的颜色洗掉，一边洗一边轻蔑的勾起了唇角。 “本郡主出身缰域，这点小病还难不倒我！” 此时，她也有点不确定闻如玉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了，美眸在那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人身上扫过，从这崩带上的药物就看得出来，她要是真有病，这崩带上的药就是用来以毒攻毒的。 若是没病，那她对自己也算是够狠了，尤其是作为一个女子，谁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出此下策，明显有点得不偿失。 小八嘟着嘴从闻十身后跳了出来，“高僧说，他给的续命丹可以救姑娘的，只是姑娘自己要挺过这一关，不然，谁也帮不了她！” 说着，小八歪着脑袋趴到闻如玉的担架面前，有些天真而虔诚的祈祷，“菩萨保佑，保佑姑娘平安无事！” 星月郡主眸色一冷，淡蓝色的瞳孔里射出一道冰光，“天灾之际福星降世，本郡主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咱们汉陵皇朝的福星如此香消玉殒呢，既然净空大师都出面了，本郡主绝不能坐视不理。” 说着，她抿唇一笑，“来人呐，将闻姑娘抬上马车，本郡主要将她送入京城，禀明圣上，请宫中御医为她汇诊！” 第九十三章 调皮的机关大师们 星月郡主这一招太狠，狠到闻如玉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闻大他们几个更是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了。 就在星月郡主一声令下之后，立即就有婢女婆子上前去抬闻如玉，搞得刚刚冲出宅子的范氏慌手慌脚的跑到星月郡主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民妇见过郡主，小女身患重病，民妇一定要守着她，郡主万万不可将我们母女分开啊！” 范氏说着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看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凌厉劲儿，听得闻如玉在心底里暗笑，娘亲这演技，不去当演员都糟蹋了。 有范氏带了头，闻大眼神一闪，向众小使了个眼神，其余众人噗通噗通跪了一地不说，还呜呜哇哇的喊成了一大片。 其中数闻十与小八喊得最凶。 闻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伏在闻如玉身前喊叫着，“姑娘，你不能走啊，你要是死在了半路上，我们就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他的话音刚落，闻八就像是与他事先商量好了一般把话接了过去。 “是啊，姑娘，你还答应了要给小八找个好婆家，你要是就那么死在进京的路上，世人会怎么说你啊，肯定说你言而无信，说你不孝双亲，说你始乱终弃……” 闻如玉趟在那里，越听越是头大，等她装完病一定要问问小八这些词都是谁给教的，到底知不知道绐乱终弃是什么意思啊。 现场头痛的不止她一个，还有来找茬的星月郡主。 原本她就是打算让闻如玉在进京的路上无声无息的消失，她不是病重嘛，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就说她挺不过这一关，就连高僧净空的赠药也无法救活，死在半路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至于杨易那里，到时候毁尸灭迹，谁还能找到她弄死闻如玉的端倪。 可现在再看看眼前的场景，好像由不得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想到此，她的眼神变得软了下来，赤着足走到范氏面前亲自将她扶起，声音酥酥的令人头皮发麻。 “快起来，快起来，本郡主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大娘您不必如此的，您的女儿只有进京才能得到最好的医治，您也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她话音一转继续道：“再说，本郡主能让她随随便便的就死在半路吗，您看，张神医还有那里候着呢，无碍的，放心吧！” 说着，她还特意看了一眼跪在地面一言不发的张神医。 咬了咬牙，张神医被她看得心里一阵不爽，张口就将她的话给驳了回去。 “郡主英明，恕老夫直言，闻姑娘气血两虚，她的病的确不适合长途奔波，更何况，高僧的赠药才刚刚服下一天，药效还未完全融入体内，若是此时上路，恐怕那药就白吃了！” 他孤家寡人一个，没家人没老婆没孩子，有的只是两岸百姓给面子，取的一个神医虚名而已。 就算是因为顶撞郡主被赐死，他一把老骨头又怕谁。 张神医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但是侮辱过他的，他逮着机会也决对不会放过。 星月郡主没料到，张神医看起来唯唯喏喏的样子，竟然还有胆子敢顶撞她，有担子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讲，还敢跟她唱对台戏。 媚惑的美眸里闪过一丝怒火，星月郡主斜斜的睨了张神医一眼，慢条斯理的吩咐道：“将张神医带下去，闻姑娘进京的路上要是出了任何事情，就拿他弑问！” 范氏低垂的眼睑之下闪过一抹幽幽寒光，她想不通闻如玉是何时招惹上郡主这种大人物的。 必要之时，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不了半道再给劫回来便是。 想到这里，范氏没有再做过多辩驳，任由星月的几名婢女与婆子上前来抬单架。 范氏都不反对了，闻大他们一众人等再闹也就没了兴趣，刚刚息声，就听见远处咯的咯的的传来一道道杂乱的马蹄声。 “驾……驾……”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村子头拐角处扬起的漫天地尘土里，渐渐出现了一列黑顶篷布的马车。 尘土之中，马车一共有七辆，每辆马车壁上的标识都不相同，有的的一朵花，有的是一把剑，有的是一只鸟。 范氏与石头见过这几辆马车，自然认得这是那群消失许久的机关大师们的坐驾，再看星月郡主的神情，好像也是认得的。 星月郡主好看的娥眉轻轻拧了起来，那些标志她当然认得，记得当年在宫中，她可没少被这几个家伙欺负。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批老骨头不是说要退隐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时候出现？ 媚惑的眸子淡淡扫了一眼浑身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闻如玉，心中思忖，难道又是为了这农家女？ 事情似乎有点不受她控制了，虽然她身份地位比这几个老家伙都要高，也不怕这几个老家伙，但她记得当年圣上可是一次性赏给了他们十八枚免死金牌。 有了那东西，为所欲为一次，好像也不过份吧。 那马车跑得飞快，直到接近闻如玉他们这边时，车夫才勒了勒手里的缰绳，让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须臾之间就到了近前。 马车帘子都还没有掀开，闻如玉就听到了鲁疯子那哈哈大笑的粗犷嗓门儿。 “哈哈哈，你们几个老家伙快快下车，听说这回那小丫头病得快要死了，他要是死了，谁来鉴别咱们的暗器啊！” 鲁疯子一边放开他的大嗓门吼着一边掀起车帘下了车。 其他几辆马车里传来一阵调笑声后，也相继有人下来，奇怪的是，除了五个机关大师之外，还多了一人。 “哟，这不是星月小丫头嘛，几年不见，都出落成大姑娘啦，哈哈哈，来来来，让叔叔好好看看！” 公孙伍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了星月郡主，看见她，就像看见了他养了多年都没见的宠物般，乐呵呵的就冲了上去。 咔嚓一声，两名士卫将手里长枪一驾，挡住了公孙伍的去路。 “郡主大驾，尔等草民不得惊扰！” 公孙伍愣了一愣，随即仰天长笑起来，他一个边回头一边指着星月郡主，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听见了，郡主，小丫头都封郡主了，老夫好怕怕呀，怎么办？” 第九十四章 帝师的师傅 星月郡主沉了沉她淡蓝色的美眸，想到几个老家伙虽然隐世了，但圣上却并未撤去他们身上太子师的头衔，如今昔日的太子成了圣上。 莫名的，一丝烦燥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向那几名抬起闻如玉的婢女婆子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将人放下。 美眸一转，眼里泛起一丝笑意，“几位太子师严重了，星月只是一小小郡主，无权无势的，又怎么谈得让怕与不怕。” 话音一转，她凝了凝神，幽蓝的瞳仁之是迸射出一道凌厉精光。 “不过，闻姑娘重病在身，本郡主带她上京，一是为了禀明圣上，我朝有福星降世，二则，是为了让太医院的人替闻姑娘治病！” 说着，她踱着轻快的步子走向公孙伍，一双媚惑众生的眼笑得能拘出水来。 “既然几位来了，那就随本郡主一同上京吧！” 她这话，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在明知道对方有免死金牌的情况下还敢这样讲，她的确也是冒了风险的。 话说难听一点，若是对方一发怒，联合起来将她给杀了，顶多也就浪费掉一枚免死金牌而已，而她的命，可比一块死的金牌要值钱多了。 刚刚下得马车来的曲机瑶呵呵笑弯了腰，她今日穿了一件水红色轻薄纱衣，保养得姣好的面容在那一袭红色的映衬下显得肌肤雪一般的洁白。 “郡主，太子师几个字休要再提，当年的太子现在可是汉陵皇朝的圣上，帝师嘛，呵呵，我等不敢担！” 嘴里说着不敢担，但她高高昂起的头却证明了她心口一，表面上说一套，潜台词里却是在警告星月郡主，她们---是帝师。 突然，曲机瑶眼神一变，看见跪倒在地的范氏，急忙上前将她扶起。 “哎哟，这可如何使得，帝师师傅的娘亲，怎么能让人如此怠慢，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了，又该埋怨我们不尊师重道了。” 范氏被扶起，眼里闪过一抹感激，她像个普通农妇一般拢了拢耳边的乱发，声音有些苍凉。 “大师言重了，民妇当不起的！” 闻大一众人等刚开始还懵懵的，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是也来找麻烦的，听了半晌才知道，原来他们跟那位星月郡主是老对头了。 闻十三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下姑娘可以彻底放心了吧，好在这几个家伙本来就是往这边赶的，他刚才派出去的闻九等人在半道遇见又给折了回来。 这些人听着曲机瑶的话，自然是没什么毛病，可那边还在挺尸的闻如玉就有点趟不住了。 什么叫帝师师傅的娘亲，她有收过徒弟吗？她有说过要收这几个难相处，又高傲得不行的老家伙做徒弟吗？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见星月郡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并不反驳，曲机瑶看了跪在地上的闻大一行人等，其中只有三个她们刚刚才认识，好像是闻如玉的护卫。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们家姑娘抬回房里休息，累出个好歹，我等如何向圣上交待！” 她言词凿凿，声色惧厉，若不是大家都明白他们是在演戏的话，恐怕此时已经笑出声来了。 闻大几人闻言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几下掀开围住闻如玉的那几个丫鬟和婆子，抬起人就向宅子里奔去。 路过范氏身边时，还不忘记叫上一句，“夫人，随我们一同进去吧，姑娘受了惊吓，此时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范氏早就忍受不了卡在几人中间的滋味儿，弱弱的哎了一声后，随着他们就进了宅子，留下星月郡主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她伸出雪白的手指，指着刘云等人，“好，你们很好，本郡主记住了！”她一个转身，愤愤的吩咐道，“我们走！” 高兴而来，败兴而归，心情能好得了才怪。 鲁疯子呵呵一笑，甩开他的大嗓门儿就喊，“郡主可要把我们几个老家伙记好了，千万别忘了，闻姑娘的事我们自会禀明圣上，相信圣上圣明，会自有论断的！” 威胁，绝对是赤果果的威胁，要真让他们去禀明圣上，绝对不会说她星月一句好话，这，也是给星月郡主的另一种警告，警告她别去惹不该惹的人。 看着星月郡主一群马车浩浩荡荡的来，最后只能夹着尾巴走，闻十几人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他一个跳脚，哎呀一声拍了拍脑门看向小八，“小八，快，姑娘捂得太久，再不去帮姑娘看看，恐怕真的会中毒的！” 闻家宅子门前的闹剧，很快就以一种病毒蔓延的方式向周边村子四面八方的传了开来。 大都是讲闻如玉如何如何委屈求全，星月郡主如何如何仗着身份盛气凌人的话。 进到宅子，闻如玉几下就扯掉了身上緾着的崩带。 “哎，这玩儿意真重，憋死我了！” 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刘云等人，又问闻大，“那几只老家伙呢？” 闻大听得满头黑线，人家可是闻名朝野的机关大师，同时也是当今圣上的师傅，怎么能用只来计算呢，这不是赤果果的骂人禽兽吗？ 想归想，闻大咳嗽一声，还是如实答了话。 “那几个老家伙估计快到了！” 果真，话未落音，门外就响起了鲁疯子那滚雷般的大嗓门儿。 “哈哈哈，师傅别急，我们来了！” 随着鲁疯子的大笑，他们一行六人，加上闻十与闻八，一共八人，鱼贯而入。 见闻如玉以精气神饱满的状态坐在那里瞪着眼，心下暗道一声，姑娘果然是在装病，要是他们赶得不及时，恐怕此时已经在折磨星月郡主了吧。 至于为了什么是闻如玉折磨星月，而不是星月折磨闻如玉，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凭直觉，他们将要认的这位师傅跟他们以前的师傅脾性差不多，绝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闻如玉一听见那声师傅，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在明知道这群人的师傅也是个穿越者的情况下，她很不愿意再抢人家的资源。 必竟，人家培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一下投到她的门下，将来要是遇见那位老乡，她该怎么向人家交待呢。 一瞬之间，她已经想了很多。 就在此时，刘云等人已到了近前，而且不带丝毫犹豫的倒头便拜，很显然，这几人是事先商量好的。 只是，闻如玉的眸子往他们后面那名未曾谋面的青年小生看去，这一位，又是谁？ 第九十五章 建立情报网 那少年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刀削斧凿般的面庞上是刚一双充满刚毅眼神的眸子。 闻如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少年必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那少年缓缓抬起头来，勇敢的与她对视着，闻如玉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闻如玉。 “咳咳，那个什么，这小子是我们在路上捡的，要不是看他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们才不会救他！” 鲁疯子一副他做了好事就要留名的样子，嗓门一震继续吼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哪儿冒出来的，好吃好喝的给他了，这不，还非要跟着我们！” 闻如玉抠了抠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撇撇嘴道：“把他留下吧，你们不要，我要！”不识货的一群憨货。 别的不说，光凭这小子的眼神就能看出，绝对是个有大毅力者，只要她悉心培养，将来成就必定低不到哪儿去，这群疯子竟然把如此人才往外丢，呵呵，她这里正愁人手太少了呢。 她一句话堵得五人一时之间接不上话，五人心中涌起一股做生意赔本之后的失落感，同时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又实在是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曲机瑶最后回神，她看了一眼那名昴首挺胸的少年，心中暗自点头。 铮铮傲骨，铁血男儿，光凭这气度，也是个不小的人才，不过，看完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他们门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今日前来确是有正事要办的。 前不久，他们拿了闻如玉那颗暗器图纸回去，本以为最多三日就能造出相同威力的铁球，谁知过去一个多月了，他们还停留在拆解阶段。 几人坐在一起商议良久，觉得有必要想个办法向闻如玉请教一下。 可闻如玉的脾性他们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属于那种人敬我一丈，我便敬你三丈的人，硬的来不了，他们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那就是刚才曲机瑶提过的，拜师！ 他们想出来的拜师方式有点特别，就是在闻如玉门下记个名，算是她的弟子，但平日里又不必守着师徒之间的众多规矩，对他们来说最为有利。 想了想，曲机瑶当先一步，在闻如玉一边任由眉儿给她净手的同时，一边把来意讲了出来。 “闻姑娘，实不相瞒，我等今日前来是为拜师一事！” 闻如玉知道她还有下文，清澈的眸子淡淡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话，由曲机瑶继续说下去。 “我等也不是真要拜在姑娘名下，必竟我们还有一个帝师之名在身，这拜师的事情由不得我等，我们是想，能不能在你门下记个名，算是门外的记名弟子，日后若是师傅有什么嗡咐既可以吩咐我们，也可以随时不认我们？” 她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对，在汉陵皇朝的规矩的确是有‘师不认不为徒’的说法。 想必是为了她简易版的暴雨梨花针而来吧。 闻如玉很了解搞研究这一行当，只要认了真，不到最后，不找出个答案，那是连吃饭睡觉都没办法好好进行的，因为前世的她，就是如此。 若不是如此，她也就不可能亲自去调试时空穿梭机了，若不是她亲自调试时空穿梭机，使得时空穿越的限度超越了穿梭机的极限，她的实验室也不会暴炸，而她很有可能现在还在继续研究着她的新项目，‘超自然导体’！ 思虑一翻，闻如玉淡笑着点了点头，“我可以应了你们的请求，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不是我的人，我不会教任何东西！” 只想记个名就学走她的本事，好像没有门儿，连窗户都没有。 说完，刘云面色一变，抱拳给闻如玉就施了一礼，“师尊，弟子愿遵从师尊任何吩咐！” 他们来时就想清楚了，闻如玉虽然本事强大，但她还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或是伤天害理的事，人也是个善良的，基本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一类。 如此一想，他们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大不了到时候若翻脸就是。 不过，话虽如此，想归想，他们是不会做出有损自己名誉的事情，不看别的，就看在师傅说过，不要出去丢她的人那句话的面子上，他们也要本本分分的做人。 闻如玉被眉儿捏得舒服地闭上了眼，她像个大爷似的挥了挥手道：“那就下去吧，我说了，什么时候我承认你们了，你们再叫师尊也不晚，以后就叫我姑娘吧！” 姑娘？听起来好像是个很正常的称呼，可若是细细一品，那不是下人叫主子时才用的称谓吗？ 如此潜移默化的黑化这五人，实不是她所愿，谁让她手下能用的人太少了呢。 过几日天气凉爽下来，就该派人去县，府，京开设酒楼了，这人员一分散，掰着指头算，怎么都不够用啊。 刘云等人脸上虽不是太高兴，但事情总算是成功了一半，他们就按先前商量好的，死皮赖脸也要住在闻如玉家，近水楼台，有什么机密也能尽早发现不是。 闻发玉拿他们别无它法，只能让范氏将他们安排在了前院的厢房里，撂下一句食宿自理后便再不管他们了。 而那名眼神刚毅的少年，则是被她请到了后院的凉亭。 滚开的沸水咕咕冒着热气，她挥退眉儿，提起茶壶亲自冲了一壶薄荷茶，将茶杯推到那少年面前，没有多余的话，“上好的薄荷茶，请！” 那少年沉了沉眸子，端起茶杯，也不管烫还是不烫，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多谢姑娘茶！”听他说话沉稳，惜字如鑫，主人家亲自斟茶也不露怯，闻如玉暗暗点头。 “公子可否告知名讳？”这样的少年郎，应该是什么落魄的大户人家公子吧，就看他说不说实话了。 本以为那少年会思忖一下才答，没想到，她刚刚问完，他只是眸子一闪便起身抱拳道：“顾少洋！”同样简练的话，只报了姓名。 闻如玉稍稍一想，对于汉陵皇朝里的势力分布实在是有点懵圈，既然人家敢报，就不怕她查，下去再让十三去查查就行了。 想到此，闻如玉取下腰间荷包，从中掏出一小叠银票来推到顾少洋面前，“这里是五万两银票，我要你用这些银子买下整个上桃村的地，然后分别在阳河县，允城府，上京，建立一个完整的情报主网，你，可能办到？” 第九十六章 烈马难训 顾少洋只是稍作犹豫便重重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那叠银票，脸上除了慎重之外没有别的表情。 “谢姑娘，必不负所托！”他意简言骇，拱手低头，眉目间尽是难以掩饰的刚毅之色，将银票收好后头一低，很是自觉的退出了凉亭。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闻如玉勾起的唇角弯得又深了几分。 “还是不愿屈服吗？呵呵，还真是烈马难训啊！”她现在是觉得这个顾少洋越来越有意思了，光看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沉稳与气度，绝不会是寻常人。 可是不寻常的人的话，又如何会落到快要饿死的地步。 “十一”闻如玉只是轻轻一喊，凉亭顶莎莎一响，自上方倒挂而下一个人来，正是擅于隐匿的闻十一。 他倒吊在凉亭的房檐上抱臂嘻嘻一笑，“姑娘，可是要查那家伙的底细？” 闻如玉眸子里溢出一抹精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呀，可不可以不要如此聪明，也好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不是！”这十三个家伙，各有所长，脑子也好用得厉害，绝对是她那个时代所说的那种天才少年。 说着，她轻轻嘬了一口香茶，眯眼一笑道：“去吧，越详细越好。” 这些家伙，让他们查谁的底细都能查得清楚，可是轮到查她自己的身世时，就不那么灵验了，倒底是她的身世太离奇，还是太曲折太难堪，太过神秘，以至于让他们都查不出来？ 闻十一领命而去，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是七天。 七天后，在桃源县，阳河镇，允城府，上京，同时出现了一个叫做‘养生阁’的洒楼。 刚开始，这所洒楼的出现并未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 可就在几天后，上京传出一则消息，说养生阁推出的一款药膳居然治好了当朝一品宰相千金十六年都未治愈的顽疾。 一夜之间，这则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般飞向整个汉陵皇朝各州，府，县，镇。 那些身患顽疾，被病痛折磨多年的老百姓，大小官员都在同一时间行动起来，养生阁里的排队签已经从一号排到了三千多号之外。 在黑市里，那些排不上号的人甚至将一张养生阁的药方炒到了一万两黄金的天价。 这则重磅消息让稳坐钓鱼台的闻如玉有点哭笑不得，情报网，如此张扬于天下，真的好吗，合适吗。 她没想到，她只是草草写了个方案，又配了几款前世从黄帝内经里得到灵感从而配制出的几款药膳，就给了顾少洋那么大的发挥空间。 看着一小匣子的银票，金票，闻如玉眼都快被晃得发花了。 银票五十万两，金票十八万两，其他珍宝奇珍整整一小匣子。 距离上次将五万两银票交到顾少洋手里，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的，然而她给的五万两银子，现在却整整翻了几十倍，如此高的投资回报率，她当然乐得合不拢嘴。 一个月的时间，她成了真正的巨富，整个上桃村，除了里正与村长家的田地，其他的，都归到了闻如玉名下。 时间进入八月底，夏季的燥热渐渐转换成了另一种方式，闷闷的，像是把人闷在了蒸锅里。 “小八，去叫眉儿再端两盆冰进来，这棵柴云草快要被热死了!” 闻如玉眼见着她培育的几株珍贵草药萎顿的耷拉下了叶子，她都快心疼死了，这几株草药可是她配制生肌药水的主药，可惜这几株都是喜寒的药，温度稍稍高上一丝都不行。 好在前段时间华天南与林项东都送来不少冰块，存在了地窖里。 不一会儿，眉儿就端着一盆冰走进了暖棚。 闻如玉正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用手扇风，几缕被汗湿透的青丝就紧贴在她的脸颊，粉嫩晶亮的红唇时不时的嘟成一个圆形。 “姑娘，您这样子坐可不行，快快起来，婢子马上给您搬凳子去！”眉儿笑着上前，将冰块放在了闻如玉身侧，果真立马就转身去搬凳子去了。 闻如玉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反正每次看见她吊儿郎当的样子，眉儿都会说她几句。 冰块上冒出的凉气随着通风口的微风一点点在暖棚里散开，渐渐的，里面的温度低了下来。 见此，闻如玉深深吸了一口凉爽的空气之后才不舍的出了暖棚。 刚走出暖棚，就见小八拽着她的两条小辫子嘻嘻笑着跑上前来，“姑娘，姓顾那家伙来了，要不要见她！” 顾少洋的身份让他们闻十三卫很是不爽，因为他们明里暗里的整整查了一个月都没能查了这家伙的底细，而且最后的线索还是断在了允城府。 这家伙就像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凭空就多出来这么一个人。 十三卫的能力遭到了挑战，他们还在暗里调查这家伙的底细，谁知这家伙就给闻如玉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 短短一个月，就在汉陵皇朝里建立了完整建全的情报系统，而且还悄悄在暗地里训练了一批人。 闻如玉轻声一笑，像个大爷似的将一颗紫色葡萄丢进了嘴里，“去，怎么不去，今儿，姑娘我心情好，要论功行赏，哈哈哈！” 毫无形象的一声长啸后，闻如玉将嘴里的葡萄皮吐了出来，“小八，去叫十三，将所有在的人都召集起来！” 小八嘟了嘟嘴领命下去。 闻如玉则是向会客厅的方向走。 “顾公子大驾光临，别来无恙啊！”闻如玉像个江湖把式一样，以女儿家的装束摇着折扇出现在顾少洋的视线里，一进会客厅的大门就打趣了他一句。 顾少洋急忙起身，弯腰，拱手，“姑娘！”一惯的属于他的态度，恭谨有余，敬佩不足。 见他带得有东西，闻如玉也懒得继续跟他扯下去，手里折扇一甩，衣摆一掀，就坐在了正中央的太师椅上。 她一坐下，立即就有十来岁的小丫鬟前来上茶。 顾少洋将摆在茶几上的小锦匣捧到闻如玉近前，“姑娘，这里面是这个月的帐本，是按姑娘要求的阿拉伯数字来记录的！” 他最佩服的就是姑娘居然能创造出如此神奇的记数方法来，比他以前见过的任何记帐方法都要厉害，虽然他好像失忆了，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但他脑袋里就是有着关于很多帐目名册之类的东西。 姑娘创造的这普普通通十个符号，能代表成百上千，数万数十万的数量，比他们用文字来记载的要厉害多了。 第九十七章 天网令 闻如玉接开那木匣子打开，里面趟着几本小小的册子，册子的侧口处还用红漆画了12345字样的符号。 这一看，她不禁也吃了一惊，她滴个乖乖，光帐本就有二十几本吧，这还是应她的要求，每天记账，用数字来记的。 等她拿出帐册一本一本翻开来时，又吃了一惊。 不算黑市上的收入，不算情报网的收入，她正当渠道用药膳赚来的银子就已经超过了四十万两，这是一笔多么惊人的数字。 随着越来越多的财富聚集在她身上，她的势力也在不知不觉中遍布了整个汉陵皇朝，她感觉到自己手里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十三那批人训练得如何了？”那批人训练了才二十来天的时间，她不报太大希望能够派得上用场。 说到那批人，顾少洋的嘴角难掩地扬起了一丝自信，“姑娘教十三的方法见效很快，留下的都很忠心，那批人一共留下了二十七八，已经全部分散投出去了，现在十三训练的是另一批！” 这，恐怕是闻如玉认识顾少洋以来，第一次见他说如此多的话吧。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使得她眉头轻轻一蹙，黛眉微微一挑道：“哦？已经投出去了？这一批训练多久了？” 她的人，要的必须是绝对的忠诚，若是为了求速度而忽略了手底下人的忠心程度，她宁愿先将情报网停下。 顾少洋看了她一眼，看着她那还带着一丝稚嫩的面庞，嘴角弧度不由得又勾了起来，“姑娘放心，他们对姑娘是绝对忠诚的，匣子里有上一批人的名单和各自的特点，这一批人刚刚投入训练三日，一共八十人，目前只淘汰掉了一批能力不足的，一共十二人！” 闻如玉稍稍愕然，蹙起的眉头松了开来，神情散漫地呷了一口茶水，“那就是说这一批还留下了六十八人？” 这样算起来的话，人还挺多的，在脑海里大至算了算，两批人加起来一共九十五人，分散投到各州，府，县里做为主要人员，基本够用。 清亮的眸子闪了闪，她叫眉儿取来了纸笔。 顾少洋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站立一旁静静地看着。 很快，那茶案上的宣纸就呈现出了一块圆形令牌样的东西，一个图样是正面，画着两把相交的宝剑模样，另一面是反面，画着一副大网，若是仔细去看，那张大网由很多蚯蚓符号一样的文字组成，看上去很是复杂。 闻如玉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将那令牌图样交到顾少洋的手里。 “这个是我们调动整个情报网力量的令牌，分，金、银、铜、三个等级，分别用金子，银子，和铜来打造，每块令牌的权限不同，稍后我会将详细的等级划分让闻十给你送去！” 顿了顿，闻如玉像是在回想什么信的，一边想一边继续说道：“金牌只有一块，由我执掌，银牌分两块，你和十三各一块，至于铜牌，你再根据各地区府城的不同可以稍加改善后交到他们负责人的手里，日后见令者才可发号施令。” 闻如玉这一招，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说实话，她不擅长管理，之所以要将权力进行控制，她也是怕摊子铺得太开太大，将来难以掌握，连累自己不要紧，一不小心连累了家人，暴露了自己的话，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顾少洋听了她的话后，眼里精光一闪，只觉得脑海一阵清明。 接过图纸仔细端详一下之后他才垂下眸子建议道：“姑娘，不如将银牌分为明暗两块，正面为明，反正为暗，合起来只是一块令牌，日后我们的人也要按此分为明网和暗网，这样一来，就算是明网被人注意到，隐藏在后面的暗网也是安全的。” 闻如玉听着他的建议，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就按你说的去做，将我们所有的人全部分为明暗两部份，重点培养暗网里的人，明网里的人就负责收集财富与各路已经暴露的小道消息。” 想了想那块令牌，闻如玉思忖着敲了敲桌子。 “这令牌就叫天网令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这完全是借用前世公安系统里的称呼，因为她不想告诉别人，她是个取名废！ 顾少洋双眼又是一亮，忍不住拍了一巴掌，赞道：“好名字，咱们的情报网就叫天网，这令牌叫天网令，妙，实在是妙！” 两人聊了半天，闻如玉又认真的看一了遍那份名单。 二十七个名字，后面注明了他们的性别，年龄和所有特长，最细心的是每一个名字的最后都画了此人的头像。 记住这些并不难，用闻如玉的脑瓜子来记，只用了几分钟而已，几乎在她看完名册的同一时间，就将所有人的特征和面貌都记了下来。 顾少洋走后，第二日一早，闻如玉就收到了一块金灿灿的令牌。 同样可以一分为二，正面反正各一块的令牌，她拿着那块由纯金打造的令牌喃喃自语。 “顾少洋这家伙，真不愧是我闻如玉看上的人，效率之高，令本姑娘咋舌！” 想了想，闻如玉又唤来了眉儿，她将那块令牌拆分成两块，将反面那一块让眉儿交给范氏保管，而她则是将正面那一块装进了怀里。 她没想到，她这一无心举动，给日后她遭到明网背叛时带来了东山再起的转机。 与此同时，杨易那边早在一个月前就回了上京，星月郡主在闻如玉那里吃了几个机关大师的亏以后，又灰溜溜的紧跟着杨易的脚步出到了她的钦天鉴。 农历八月初十，过了午时天就开始慢慢转阴，星月赤着足站在钦天鉴的观星台上，一双淡蓝色的美眸里荡出一抹炫目光彩。 她朱唇轻户，声如天籁，“东方明凰星动，太皇太后好像遇到克星了呢！” 今日是汉陵皇朝开国老太皇太后的九十三岁生辰，皇帝在十日前就发了皇榜召告天下，天下大赦，所有重罪从轻一等处罚，所有轻罪，只罚银两，所有赋税减免两层。 无疑，对百姓来说最好的消息是最后这一条，减免赋税！ 不过，就算如此，在刚刚受了洪灾的两岸一带，听了这则消息后，也没几个人能高兴得起来。 因为地里的粮食几乎是颗粒无收，他们拿什么来交赋税。 第九十八章 孤的女人，你不配 皇城十丈高的宫墙之上，一明皇加身的中年男子正龙形虎步地向围墙上走。 他的身后紧随着一副八人仪仗，一名手持拂尘的老太监尖声尖气地叫道，“皇上驾到，跪！” 老太监佝偻着身子，眼神只能瞟到皇帝的脚后跟。 他话音一落，就听得城墙下哗啦啦地跪倒一大片，“万岁，万岁，万万岁！”城下数千名士兵三呼万岁，这震天一吼，震得天都好似晃了几晃。 皇帝的双手背在身后，他刀锋一般的眉毛微微一动，长长的柳叶眼里迸射出两道摄人光芒。 低而磁沉的嗓音听上去与杨易有两分相似。 “平身！” 那老太监佝起的身子突然一直，一甩手里的拂尘细着嗓子拖着长长的尾音喊了一道：“起~~~”。 城围四面只听得又是哗地一声，“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头，看着天边越压越低的乌云，沉着嗓子问，“福生，钦天鉴大司马如何说？”前几日听汉陵暗卫回禀，说桃源县有福星应世而生，是法华寺里的高僧预言过的，脐侧三寸有桃花，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太监听到皇帝呼唤，忙佝着身子伏在皇帝面前，“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令人去请了，估计这会儿快到了！” 正说着，城墙的左右两侧分别走来两队人马，左侧城墙当先一人头束紫金玉冠，身着黑金暗红镶边四爪蟒袍，腰间束了一块压袍角的龙形玉佩。 此人正是前不久刚回京的太子，杨易。 杨易的面貌与皇帝只有三分相似，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似两汪深不见底的幽幽漩涡，令人看上一眼便会不自觉的移开视线，不敢与其对视。 右侧一队人马，当先一人是名女子，一件裁剪得体的宽大官袍下是她惯常穿着的黑色镂空束身长裙，头顶一根紫檀束发簪子两头都垂有金丝织成的丝绦，长长的丝绦迎着风飘在她的身后，星月郡主扭着她妖娆丰满的身体一步一步，赤着足。 脚踝上的彩色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发出一阵阵叮铃铃的清脆铃声。 杨易听见铃声就知道来人是谁，眸子里深幽的光芒闪了闪，面对星月那双痴情的美眸连眼皮都懒得抬上一下，从星月身边擦身而过。 星月一双美眸跟随着杨易的脸而移动，见杨易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气得胸口一阵起伏过后跺了跺脚才跟了上去。 “皇上，太子和大司马都来了！” 福生伏在皇帝一侧轻声回禀，杨易与星月已经走到近前，距离皇帝身前九步时停下，跪。 “儿臣，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两队人马同时跪倒，参拜！ 皇帝细长眯起的眸子微微一松，宽大的明黄袖袍在空中一拂，“平身吧！” “谢父皇！” “谢皇上！” 两人同时起身，整了整衣袍退到一侧。 皇帝看着天边阴云，眸子有些阴沉，“星月，你来说说，这天色跟太皇太后的生辰可有关系？” 太皇太后并不是当今圣上的亲皇祖母，但太皇太后手里又握着先皇留下来的唯一一支最精锐的力量，皇帝目前连那支神秘力量的名字都还没有搞清楚。 所以才有了他后来组建起来的‘汉陵卫’。 星月抬起她的美眸望着天边黑压压的乌云闪了闪，丰润的红唇微微抿了起来。 看她眸子里的瞳孔时而收缩，而而散开，像是在仔细观察计算着什么，片刻功夫，她抿唇一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启禀皇上，此天象来得奇怪，经微臣方才观察，此种天象并未在历史上出现过！” 话音一转，她继续道：“不过，据微臣观察，此天象乃凶象矣，然而，伴随着凶象而生的必定有福相……” 星月将他红红的唇勾出一条弯弯的弧度，深深地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杨易，冷笑道：“哼，臣前不久去过一次桃源村，法华寺的高僧曾经预言过，天将有福星现世，想必是这位福星的现世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相克了！” “混账！” “不可能！” 皇帝刚刚说出混账的同时，杨易漆黑的眸子深深一寒，冷冰冰地吐出了‘不可能’三个字。 似乎是不满被杨易打断，皇帝很是不满的睨了一眼杨易，“易儿，你来说说，为何不可能！”他的儿子他最清楚，平日里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今日难道转性了。 皇帝这么一说，也就是试探试探，看看杨易平日城的暴戾，血腥和冷淡倒底是装的，还是天生就这样。 说实话，自从贵妃失踪以后，他就再也没见杨易笑过一次，但这一次，他的易儿似乎有点失态了。 星月美眸对着杨易淡淡一挑，她赤着足带起一阵叮铃铃的清脆铃声走到城墙边上，一根白玉般的手指伸手向天边一指。 “皇上请看，此乃乌云罩顶之象，隐隐对皇城形成了合围之势，此翻天象异动，必定是针对皇城里十分尊贵的人应运而生，而近日皇城大事，也只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生辰这一项，星月不敢欺君，望圣上明断。” 杨易再次恢复成一副深不可测的冰块模样，唇角那抹浅浅的嘲弄之意缓缓散开。 他平举着双手抱于前胸，走上前去与星月并肩而立。 “父皇，依儿臣来看，乌云就是乌云，乌云在天，不罩顶难道还能沉地不成，有的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妖言惑众，将好好的一场降雨前兆说成天之凶象。” 星月美眸一凝，侧脸看向杨易，眼里两团怒火渐渐升腾。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钦天鉴无能，连个天象都解不出来了？还是太子殿下对朝廷设立我这个钦天鉴大司马有异议？” 一气之下，星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农家女给扯进来，到了圣上面前，就算是太子又如何，照样护不了她周全。 皇帝见两人一副水火不容之势，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瞧你们两人这副模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朕也就是随口问问，依朕看来，这就是天将下雨，至于凶象什么的，等太皇太后生辰一过，自有分晓！” 说完，皇帝宽大的袖袍微微一拂，背起双手摆架回宫。 杨易对星月冷冷一笑，自星月身边走过时，唇角一勾，留下几个冰冷的字眼。 “想做孤的女人，你，不配！” 第九十九章 圣旨下 就在太皇太后生辰当日，西陵皇墓被盗的消息如病毒一样蔓延到了大江南北。 大都在唏嘘谁人竟敢如此大胆，去盗皇陵之时，另一则更加劲暴的消息又如瘟疫般传播开来。 据说西陵被盗，皇帝振怒之下，拔了三万兵马，将以西陵为中心的方圆数千里地界围了个水汇不通，别说一只鸟，连只蚊子恐怕也很难飞出西陵地界。 此时此刻，闻如玉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因为她就是那除西陵被盗之外的另一则劲暴消息的主要成员。 传言福星现世，利于民，但不利于当朝江山，西陵之所以被盗，与太皇太后生辰那日乌云盖顶的异像有很大关系。 而那日的天象又正是预示着福星所克之人，正是当朝太皇太后。 闻如玉此时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她的书案上摆着一个长长的锦盒，锦盒是打开的，里面静静趟着一卷明黄卷轴。 她做梦都没想到，圣旨这种玩意还有一天能下到她的头上，而且还是宣她半月内上京觐见的。 娘的，这回又是谁在背后使绊子，她一拍桌子，将那卷圣旨拿出来看了又看，很刚毅的瘦金体，书法水平跟她差不多，可那内容，就让她有点想要吐血了。 什么福降农，岁西隆，什么隆欲昌，玉淑环，跟她有个毛关系。 “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起程？” 眉儿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的门，露出一个脑袋来请示，就怕闻如玉又发火将那些瓷器往她头上招呼。 闻如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再等等吧，少洋的消息还没传回来！” 圣旨是一大清早接到的，她刚接到圣旨就让顾少洋发动了天网金令，无论如何也要先将那盗了皇帝西陵的罪魁祸首先揪出来再说。 半日虽然短暂，但对于她建立起来的强大情报系统来说，还是够了。 眉儿退下后不到半个时辰，顾少洋就拿着一封盖着四个火漆的密信呈到了她的面前。 闻如玉娴熟地拆开信件，摊开信纸一看，瞳孔猛的一阵收缩过后脸色大变。 她沉着脸，将手里的信纸递给顾少洋道：“你看看！” 顾少洋见她变了脸色，接过信纸扫了一眼，信上的肉容就被他牢记于心，脸色也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将手里信纸揉成一团后放在蜡烛上一烤，屋子里渐渐散发出一阵烟火味。 他皱着眉头道：“姑娘，此事牵扯到三国皇室，我们不能插手！” 闻如玉瞪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不能插手，问题是现在皇帝老儿的圣旨都下到她的头上了，她还有别的理由不进京吗？还有别的理由继续装平凡，装普通吗？ 就是她想装，也得别人要她装才行啊。 那信纸上的内容很简单，此次西陵被盗一事，直接牵扯到前朝一宗旧案，而那宗旧案，又直接牵连出了周边三个一直有联姻的国家。 那就是东盛国，北域，还有赤原。 说来话长，西陵皇墓里葬的还真不就单单只有当陵皇朝历代皇帝，因为当年的东盛国太子入京为质，刚刚及冠就死在了汉陵皇朝。 而当年的东盛国太子，实际上又不是东盛国国主亲子。 后来还被现任东盛国主追封为东盛庆君，享君王之誉，后代封一品荣亲王。 北域说起来就更玄了，北域的现任国主竟也是当年汉陵国君在游历天下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而位于西面的赤原国，那就是蛮子的地界，现任君主只是当年一名被狼养大的狼崽子，据情报上讲，好像同样是私生子。 既然都是汉陵子孙，前来盗墓，好像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只是，这些都关她闻如玉什么事啊，她不就是被净空小和尚安了个福星的名头吗，至于这样穷追猛打的吗。 想了想，闻如玉脑袋瓜子微微一转，计上心来。 既然要讲她上京，那她不对捞个什么官再回来，似乎有点对不起这半月的奔波啊，呵呵。 “少洋，你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去上京安排好一切，我随后就到。” 顾少洋从不反对她的吩咐，因为好几次执行命令下来，他都发现，姑娘的远见超乎常人，如果说其他人可以走一步看三步的话，而他家姑娘则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主。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从心底对于闻如玉的敬佩已经开始深入骨髓了。 闻如玉上京，最反对的两位，那就是范氏与闻伯平了。 果真，顾少洋前脚刚走，范氏与闻伯平送完去上学堂的闻谦和闻浩以后，火急火燎的就赶了过来。 一进门，范氏就一把抱住了闻如玉。 “玉儿，娘都听说了，不行，上京是狼窝，你不能去，绝不能去！” 范氏紧紧地抱着闻如玉，一刻也舍不得松开，仿佛她这一松就会永远失去这个女儿一般。 闻伯平的神情较为焦虑，“是啊，玉儿，你不能去，大不了爹爹和你娘亲再带你们几个住到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去。” 范氏深知，以闻如玉的相貌，画相上倒罢了，若是见到真人，绝对会被皇帝老儿给认出来的，她们凤都的唯一传人，绝不能就此落入虎口。 闻如玉不知道范氏与闻伯平为何如此激动，安慰式的拍了拍范氏的后背，“娘亲，您放心吧，女儿只是去去就回，不会有事，不就是个皇帝嘛，他还能把女儿吃了不成！” 本以为范氏就是舍不得那么多天都见不到自己，谁知她这么一说，范氏身子一振，愣愣地松开她，眼神有些闪躲。 “玉儿，你……你都知道了？” 闻如玉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范氏怕是误会了什么，刚想摇头，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 “嗯，娘亲，我都知道了！” 她的身世，范氏一直只字不提，她今天趁此机会诈上一回，看看能不能让范氏说出真相，自己，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范氏双手无力一垂，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闻如玉，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民妇范氏……” “姑娘，姑娘不好了，那几个老头打起来了！”就在范氏将要说出实情的时候，闻十砰地一声推门闯了进来，将范氏刚要出口的话给生生打断。 范氏眸子闪了闪，偷偷瞧了一眼闻如玉，见她的脸黑得犹如锅底，心下暗暗惊呼，好险，差点就将实情给说出来了。 第一百章 上京觐见 闻如玉想要的答案被闻十中途打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将范氏扶了起来。 脸色一变，嘻嘻笑道：“娘亲，你看你，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是不是最近太过操劳，把身体都给累垮了！” 说着，她扭头朝闻十一瞪。“去叫眉儿买几个丫鬟来，没看见我娘都晕倒了吗！” 闻十被闻如玉这么一瞪，缩了缩脖子，有点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闷闷地哦了一声后退了出去。 范氏回神，再次将闻如玉搂进了怀里。 “玉儿，上京你不能去，真的不能去，你答应娘，好吗，答应娘！” 闻如玉无奈的叹息一声，将范氏推开一尺，“娘亲，你可知道抗旨不尊的后果！”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怀疑了，范氏如此极力阻止她去上京，到底是因为什么！ 怀疑的目光看向范氏，范氏眼里讯速闪过一道凌厉金光，她一改往日的温柔之色，声音冷了下来。 “哼，圣旨，玉儿你只需要告诉娘，你不去上京，娘就带你们离开这里！” 闻如玉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不止是她，闻十也愣住了，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温柔贤淑，连丫鬟都不用的农家少妇。 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那浑身散发出来犹如征战沙场归来女修罗般的凌厉气势是怎么回事，他揉了揉眼，生怕是他眼花产生了幻觉。 “姑娘，这……这……” 闻如玉反起一脚踹在闻十的膝盖上，“那几个老头怎么了？” 闻十被踹得一脚跳了起来，被问到正事，这才一拍脑门儿道，“哎呀，还不是闹着要一起去上京的事，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姑娘你还是去看看吧。” “玉儿，你先去吧，上京的事，娘再想想！” 闻如玉点点头，跟着闻十去了前院。 两人还没赶到前院，就听见里面闻大几个跟刘云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你们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闻如玉抠了抠被震得快要破碎的耳朵，踢开脚边被打破的碎瓷片，“来来来，都说说，是谁要跟本姑娘一起去上京的，给个理由先！” 说着，她一屁股坐在了众人正中间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石头一见闻如玉来了，嘿嘿傻笑着挠了挠头，“妹子，你来啦，你跟他们说说吧，都不听我的，瞎凑热闹。” 见他进来，刘云等人都住了声，五人同时走到闻如玉面前，有模有样的向她行了一弟子礼。 “弟子、见过师傅！” 闻如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起来，说你们的理由。” 鲁疯子当先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上书一个大大的‘免’字，他将那块令牌往闻如玉眼前一亮。 “师傅，您看，我们有免死金牌！” 闻如玉将那金牌拿过来看了看，是真货，她还真没看出来这几个家伙连这种玩意儿都有，看来以前的身份的确不简单啊。 她对这几人的身份没有过多的去打听，只知道他们有个跟她同样是异世穿来的师傅，而且还是个女的。 曲机瑶叹息一声，有点语重心肠的对闻如玉道：“不是我们胡闹，实在是我们太知道上京的黑暗了，那个地方，只要进去了，再想出来，哎……” “是啊，我们也是怕师傅出什么事，如果有我们在，有什么事还能让我们顶着，我们的牌子多得很，不怕死的！” 闻如玉看着几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微微一暖，对这个世界也不再像先前那样陌生了。 有这么一帮能够在危机时刻拿出免死金牌这种能救命的玩意儿来跟随她一起上京，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点了点头，闻如玉挥手制止了他们继续说话。 “我同意了，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话音一转，她的语气变得有点严肃，“不过，我要强调一点，我的事你们谁也别插手，没到生死关头，你们需要做的就是看着，明白了吗？” 他们的心意她领了，若是去见一回皇帝就要搭上一条命的话，那她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穿越者，还有什么脸说她穿越前的智商高于二百三。 经过一翻商议，闻如玉在范氏的极力阻止下还是带上闻大小八眉儿和五个机关大师，石头，一起上了路。 从桃源县到上京，路途遥远，途经阳河县，允城府，然后过山海关，再转水路到上京。 陆路水路加起来，一共一千一百多里路程。 上路第三天的时候，就在闻如玉一众马车之后，范氏一骑单乘跟了上去。 风尘仆仆的她在看到闻如玉那张明显易过容的脸后，心也跟着稍稍放了下来。 他摸出怀里一卷羊皮图纸，低语道：“我皇，倘若玉儿有个两样，那这图纸我也只好交出去了！” 重新将图纸放进怀里，看准闻如玉车队所行方向，又一路追了上去。 闻如玉的马车里，眉儿，小八，曲机瑶都在，闻如玉正拿着一根削尖的碳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闻八实在是闲得无聊，将临走时闻十交给她的数十张人皮面具拿出来把玩儿。 一会儿变成个老头的样子，一会儿都变成一个少年，一会儿又变成了长雀斑的少女，逗得两人笑个不停。 听见马车里的笑声，石头掀开帘子探进头来嘿嘿傻笑，“妹子，你们在说啥呢，这么开心！” 闻如玉捧着肚子笑了一会儿，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 就在几人笑个不停的时候，马车突然一颠停了下来。 车夫坐在马车头上扯着嗓子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停下？” 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了另一个车夫的声音。 “前面有人晕倒挡了路！” 石头眸子一闪，跳下了马车，“妹子，我去看看去！”他不笨，知道此去必不会太平，随行的人中除了闻大，闻二，闻九，闻八之外，就数石头的身手最好了。 然而此时，他们几人都在留下暗中保护闻如玉，只能他自己去看看了。 穿过四五辆马车，果然，在官道最前方二十来米的地方，地上趟着一个灰扑扑的身影，看上去似乎还是个女子。 石头摸了摸腰间闻如玉交给他的软剑，胎脚大步向那灰色身影走去。 就在他接近那道身影数十米的时候，突然，他的瞳孔一缩，额间的汗水唰地一声就掉了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 范氏遇袭 石头小山一般的身影几乎是窜出去的，“婶子，你怎么了？” 走近了，石头才发现，范氏面色苍白，背心处一道半尺长的伤口涸涸流着鲜血，外翻的皮肉看上去触目惊心。 此时的范氏手持长剑，紧闭着双眼，身上衣裳早已被血迹浸透，被鲜血粘成一根根的发上散发出难闻的血腥味。 从她那长剑尖上的划痕来看，应该是用剑柱着走了有一段路才晕倒的。 石头几步上前，轻手轻脚的将范氏扶起，扭头对着身后喊，“妹子，是婶子，快来人，来人啊！” 从他喉结里发出的声音有点发颤，一起生活十几年，他还从末见过范氏如此模样，那气弱游丝的样子，痛得他心尖都在发抖。 小山般的汉子，此时此刻眼泪却流得像个孩子。 “婶子，你醒醒，不能睡，不能睡……”石头疯魔了般一遍遍不停地念着。 坐在后面马车里的闻如玉早就心神不宁了，当她听见石头那声婶子时，心尖狠狠一揪，掀起车帘跳下去就狂奔而上。 映入眼帘的，是苑氏那张沾满了血污的苍白脸庞，她的心再次紧了一下，上前抓起范氏的手腕就开始搭脉。 急红了眼的石头，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妹子会医术，他有些紧张地盯着闻如玉的脸，生怕从她脸上看见什么不应该出现的表情。 “妹子，怎么样，婶子的伤势如何！” 闻如玉的医术，只限于针灸，搭完脉，她的脸色有些凝重，“伤了内脏，需要止血！” 说话间，她已经掏出了怀里随身携带的银针，几针下去，范氏后背上最致命的外伤几乎是立刻就减缓了血流的速度，等到她行针完毕，血总算是完全止住了。 不过内伤的话，她就没有办法了。 “姑娘，让我来吧，我先给夫人渡点内力！” 贴身保护闻如玉的闻大二话不说，就要将范氏接过去，这时，站在一旁的小八开口了。 她总是甜甜笑着的小脸上此时此刻也全是凝重的表情。 “慢着，夫人伤了内脏，不能强渡内力，先护住她的经脉，我去配副药来！” 闻如玉最气恼的就是，她没有内力，外伤还好，一但碰上与内力有关的伤，她简直就只能干瞪眼，干着急。 看来，要趁着去上京的时间，开始练习内力了。 在这内力横行的古代，一点内力都没有的她，简直弱得就像只待宰的羔羊。 不一会儿，小八就配好了一小瓶淡红色的药水，给范氏服下后，范氏的呼吸明显在往正常的方向发展。 闻如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用她的银针做勾，又命人取了冰蛋丝线来，清洗了范氏后背上的伤口，连缝了三十六针才将那狰狞的伤口缝好。 看着已经换过衣服，却仍然昏迷不醒的范氏，闻如玉的双眼一眯，冷冷的寒芒从中透了出来。 她前脚刚走，就有人对范氏下此毒手，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了。 “石头，你将我娘带回镇上，交给济世医馆的华天南，让她务必要将我娘治好！”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那块金色令牌丢给了闻大，“闻大，你先行一步去允城府，我要以最短的时间知道是谁敢对我娘下此毒手。” “小八，把你能配制的毒药全部配制出来，越毒越好！” 闻大与石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当他们看见闻如玉那张寒如冰霜般的脸时，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因为他们知道，闻如玉这回，要动真格的了。 一连串的命令从她嘴里下达下去，闻大与石头都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启程，先行一步离开。 而闻如玉也不再乘坐马车，她换了一身短打轻装，带上了闻十给的一副普通男子面具，骑行跟随。 与此同时，去往阳河县的官道两侧密林里，出现了一群身带重伤的青衣人。 看他们身受重伤，却依旧能够在行走中保持完好的队形就知道，这帮人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青色的装束，略弯的长刀，还有身上或多或少的剑伤。 “头儿，你的消息好像不太可靠啊，东西没拿到不说，兄弟们还折了至少一半，太划不来了！” 走在最前面，也是受伤最轻的一名大汉一把拽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削瘦的脸来。 被他称作头儿的那人身子一顿，嗖地一剑给他挥了过来。 “你给我闭嘴，那人给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只是我没想到那娘们儿竟会有如此身手，小的没逮着，老的也给跑了，晦气！” “嘶~~~~~~” 说着，他好像是扯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收剑回剑鞘，瞪了身后那人一眼，“你的嘴巴最好给我闭紧一点，要是泄露了此次行动的消息，谁也救不了你！” 看着零零散散，只剩下十几人的队伍，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哼，能一人一剑连斩我十几个兄弟，还逃得性命，那娘们儿不简单，先查清楚她的底细再说！” 再大的好处，也得有命花才行，他可不想为了钱财把小命给搭进去了。 跟在他身后的人识趣的闭了上嘴，阴沉的眸子一转，把不满的情绪都发泄到了身后重伤的十几人身上。 “你们几个快跟上，受他娘的一点小伤就慢吞吞的，还是不是男人！” 他把胸膛拍拍噗噗响，完全不管身后还在涸涸流着鲜血的众人，打了一场硬仗，受了重伤不说，伤口到此时都还没时间处理，还被人呼来喝去，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他们是人。 想到这些，后面的人也开始愤愤地反对。 “要不是我替你挡了一剑，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那里对我们大呼小叫吗，虎假虎威！” “就是，忘恩负义！” 那人本来就郁闷，此时又被一批重伤快死的人叫着骂，心里的火就更大了。 “他娘的，还想干不想干了，不想干的可以滚！” 他这话刚一说出来，突然只觉得劲风一扫，小腿上刹时一痛，噗呲一声，空中溅起一朵血花。 “我是叫你闭嘴！” 出剑是正是他们的头儿，走在最前面的那人。 这边还在自相残杀着，另一边，闻大骑着快马已然接近阳河县城。 那里有他们天网的据点‘养生阁’。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查出伤了夫人的凶手是谁，这一路上还有多少这样的埋伏。 第一百零二章 闻如玉的身份 不到一个时辰，闻大就快马加鞭进了阳河县城，进城时，他明显的感觉到守城的士兵增加了不止一队。 就该是近日闹得沸沸洋洋的西陵被盗一事引发的。 他还发现，几乎每一个路进城的百姓都要经过严格盘查，也不知道闻大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手里的那块令牌成功通过了守城士兵的盘查。 进到阳河县，里面的集市铺子依旧热闹非凡，跟城门处的戒备森严是两翻景象，完全没有丝毫草木皆兵的气氛。 闻大按照记忆中地图上的方向，穿过几条闹市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养生阁。 “哎哟，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客满，请问客官是要提前预约还是另寻他处呢！” 上前接待的店小二十分热情，虽然伸手挡住了闻大，那满脸堆起的笑意，却叫人怎么也发不起怒来。 闻大扫了一眼四周食客，发现并无异常后，才冷冷的道：“我是来送食材的，无需预约！” 这是闻如玉定的他们明面上的暗号，因为他们的食材，特别是药材方面，只接收闻如玉亲自挑选的，其他人送的一律不收。 只人上门说是送食材的，就会被领到后堂里见掌柜。 那店小二也是个机灵的，一听送食材，双眼立即一亮，又是一阵点头哈腰伸手一引，“哟，原来是送食材的，我们的主厨都等好半天了，里面请里面请！” 穿过前厅，中堂屏风，闻大被引着直通后堂而去。 那店小二将他引到一扇门前就停下了脚步，里面传来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 “进来吧！” 闻大眸子闪了闪，推门而入。 进门一入眼的是一名四十开外，身着锦缎华文直辍的中年男子，一手翻着账本，另一只手正在下拨弄着算盘。 见他进门，那掌柜的手下一停，抬起头来，见到闻大这副生面孔时，脸上神情明显一愣，随即呵呵笑着放下手中活计从书案后迎了出来。 “这位公子，不知此来何意？” 事情紧急，闻大也不想拐弯抹角的说，直接开门见山的拿出了闻如玉的天网金令。 “这东西你应该认得吧！” 那掌柜的一看是金色的令牌，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睛珠子已经开始转了起来。 因为上头的人说过，金令只有一块，而且就掌握在他们最大的头手中，他一个地方小县的联络人，平时连银令都没见过，又哪里想得到会有人拿着金令过来。 这也就使他不得不对这金令的来历产生了怀疑。 闻大冷冷一笑，将令牌拍地一声往桌子上一拍，“金令一出，如见阁主，掌柜的难道想违令不尊？” 虽然他对这掌柜谨慎的态度很是满意，可若是办事拖拉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掌柜的本就受过上方严令，见令如见人，不管是谁，只要拿着令牌出现，那就是他们的主子。 眸子里闪过一抹狠色，掌柜的伏身一拜道，“属下不敢，请主子吩咐！” 大不了等此人走了之后他再细查一下他的底细就好了，不管何事，先接下来再说。 “传令给各分区联络点，将所有近三日进出山海关口的外地人员及当地权贵人员名单给我一份，越详细越好！” 想了想，他继续补充，“重点详查近日出现在阳河，桃源一带出现过的一切势力和有伤在身的人员，限时一日，若是办不好，你这个掌柜的也就做到头了。” 那掌柜的听了闻大的吩咐，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想想昨日派出去的暗网人员就消失了一个，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有如此命令下达，面色也是凝重了起来。 他对闻大一拱手，伏身道：“是，属下这就派人去查，落日之前，必定将名册送上。” 闻大之所以没有泄露闻如玉的行踪，一个是考虑到阳河县人多眼杂，夫人受伤的事不宜外传。 还有一点就是，夫人既然受伤，必定是有原由的。 至于原因，不是因为闻如玉就是因为夫人，这其中牵扯到连他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不敢冒然将两人的行踪透露给所有人。 不到半个时辰，那掌柜的就将事情安排好了，闻大心神不安的住了下来，总感觉他漏掉了什么。 此时此刻，桃源镇上，济世医馆里，华天南面色凝重的给范氏再施了一次针，总算是将她的经脉给稳定下来。 就在刚才，他给范氏把脉的时候，饶是镇定如他，也被惊了一次。 他从未想过，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竟会拥有着如此浑厚的内力，比他也毫不逊色。 一系列的猜测浮现脑海，他对汉陵武学内力甚为了解，如此霸道的内力，绝不会是汉陵武学的路子，难道……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里渐渐成形。 莫名的，他想到了‘凰都遗孤’四个字，传闻已经灭亡的凰都，世代都由女帝执政，且是代代单传。 思忖中，他的眉头深深的拧了起来，如星辉般闪烁的眸子里闪动着回忆光芒。 姓闻？他在脑海里将所有有关前朝的史记通通回想了一遍，也没发现哪个女帝身边的人是姓闻的。 “闻？温？”他轻念出声。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名女子执剑立于尸山血海中的一个背影，那是他年少时在祖父的房里见过最有杀气的一副画相，可惜的是，那画相上只有一个背影。 闻，温，是了，凰都最后一代女帝的抚国大将军，好像就是姓闻，最后被赐了国姓‘温’，改封摄政王的温碧颜。 霸道的内力，姓温，女子，一切的一切都与凰都那位摄政王吻合，只是年龄上差了几岁。 此时此刻，华天南已经将范氏的身份猜了个大概，这个大胆的猜测将他吓了一跳，深知汉陵皇朝对于凰都女帝的畏惧，他的脑中渐渐浮现出闻如玉那张巧笑嫣然的俏脸。 她，真的就是凰都女帝的最后一丝血脉吗？若是如此，那她此次进京面见圣上，会不会被认出来？ 想到此处，他给石头派了一辆马车，将范氏又交给了石头，让石头将范氏送到法华寺找摩罗方丈或者净空。 而他，则是点了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驹，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就快马加鞭的上了去往阳河县的官道。 就在华天南刚走不久，在驿馆里得到消息的苏亦婉也坐上了去往阳河县的马车。 这下子，阳河县又该热闹起来了。 一百零三章 又见风不让 闻如玉的马车在路上颠簸了三个多时辰，在天已黑透的时候才进了城门。 进城的时候被盘查得十分细致，至于那些被‘无意’搜出来的细碎银两，则是全部给了守城的士兵当酒钱了。 “去养生阁！”闻如玉在路上就吃了一点绿豆糕，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响了，养生阁，她自己的地盘儿，刚好去瞧瞧生意如何。 眉儿应了一声好，招呼车夫去养生阁。 那车夫听见养生阁的大名，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赶了一辈子的马车，还从来没有去过那么华贵的地方，以马车里那位贵人的大方程度来看，今天他终于可以长长见识了。 车夫一路兴高彩烈的驾着车到了养生阁门前，谁知平日里宾客盈门的养生阁今日竟早早的就打了洋，门上挂着一块闭门整顿，暂不待客的牌子。 眉儿用眼神请示了闻如玉，闻如玉淡淡的点了点头，仰头看着书写着‘养生阁’三个龙飞凤舞大字的匾额，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赞顾少洋这字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写得不错。 正看着，门被扣响了，从里面传出一店小二的声音。 “何人扣门，本店停业整顿，暂不待客，客官请另寻别处吧！” 眉儿回头看了闻如玉一眼，寻问该怎么办，闻如玉背着双手立于门前，淡淡的笑了笑，“无妨，等着就是！” 许是闻大猜到闻如玉他们快到了，正巧听见了扣门声，就出来看看，一听果真是闻如玉的声音。 不到盏茶功夫，里面就再次点起了烛火，很快，大门被打开，闻大与中年掌柜从里面走了出来。 “姑娘！”走到闻如玉身前，闻大很是恭谨的向闻如玉行了一礼，搞得那中年掌柜身子一抖，就要下跪！ 闻如玉斜眼一瞄，出声阻此，“你倒是精明，先进去再说！” 开什么玩笑，在这里跪她，就是个傻子，用脚趾想也知道她是谁了，她怎么能让神秘的养生阁东家暴光在众人之下呢。 那掌柜闻言，自知失了方寸，急忙将路让开，把闻如玉一行人等让了进去。 几名车夫自然是放在前厅的大堂被好生招待了一翻，酒足饭饱之后又另行安排了住处。 深夜时分，闻如玉的房子里坐着中年掌柜与闻大，眉儿，小八，闻九等人。 她手上捧着一册笔迹都还未干透的厚厚册子一行一行往下看着。 中年掌柜一直在暗中细细的观察闻如玉，虽然不知心中猜测是否正确，眼前这位姑娘的年纪也着实小了点，但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属于上位者独有的气势是绝对假不了的。 一时之间，激动，置疑，探寻等情绪在他眼底深深纠结。 闻如玉看得很快，两刻钟就将册子看了个透彻，心中渐渐形成了一个阳河县到桃源镇的势力分布图。 桃源镇是皇商林家的地盘，后有乌山法华寺，前有运河大瀑布，山青水秀，没有山贼也没有土匪，那问题就出在阳河县了。 眸色淡淡的看了中年掌柜一眼，她抿了抿辰，开口问道：“不知掌柜的姓甚名谁？” 那掌柜的被问到姓名，身子不由自主一颤站起身来。 “回姑娘的话，小的姓李，单名一个槐字！” 其他的，他不敢多说，因为闻如玉那股子淡定自若的气质让他实在是揣摩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闻如玉点了点头，轻声重复道：“李槐！好名字！” 李槐惭愧一笑，低头不语，闻如玉拿起那本册子放在手里拍了拍，眸子一转又问，“你可知道阳河新上任的县令是何人，属于朝中哪方势力？” 她不想去追问几个小喽啰的下落，只能从大方向去着手。 朝中得罪过的人，无非就是星月郡主一个，至于苏亦婉，和张彩兰等人，她都差不多快忘了。 李槐闻言，想都不想就答道：“回姑娘的话，新上任的县令姓罗，刚上任两天，是位姓张的运州守备向上面推举的！” 闻如玉一听见姓张的，很自然的就联想到张孝贤与张彩兰身上去了，难道张孝贤还有什么做官的亲戚？母亲此次挡下来那批人就是他亲戚派来的？ 不对，新上任的县令姓罗，罗？ 突然，闻如玉眸子一亮，想起了一个很久都没有想起过的人来。 罗玉环？她爹升官做县令了？不会吧？ 罗玉环就是个标准为爱发疯的村姑，哪里来的那么大能量，他爹一个做里正的，最多也就是个举人的功名，做县令，好像不太符合规矩吧。 想了想，深知官场腐败的她又摇了摇头，有句广告词怎么说的来着，‘一切皆有可能！’她不能大意，不能因为敌人的渺小就忽略了她们的存在。 没有获罪的张彩兰，村姑罗玉环，还有臭名远扬的苏亦婉，她都必须重视起来。 一颗老鼠屎是真的可以坏了一锅粥的。 “把这个县令的所有资料半个时辰之内呈给我，最少要挖到祖上三代！” 她还不信了，要真是罗玉环干的，她的下半辈子就可以直接蹲在窑子里过了，削去手脚做成人彘，每天只负责接客。 李槐这里刚刚领命下去，闻大与闻九小八同时眸子一凝盯向一处。 他们如临大敌般，嚯地起身掠向几处窗口。 “谁，鬼鬼祟祟的，出来！” 闻如玉没有内力，感应不到有人，但她相信闻大他们几个，他们发现了，就必定是有人。 身子，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她认为最安全的一处暗角，刚想拿出她的小铁球，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男声自房顶处传来。 “哼，不自量力！” 几乎是话音刚落，黑暗中突然就响起了一阵破空中，倾洒而下的月光里，还能看到几点银芒闪过。 闻九大喊一声，“有暗器！” 几人很有默契的移动了身体，不过移动的方向却始终不离保护闻如玉的范围。 那暗器来得十分讯猛，隐隐的还能听见穿透空气响起的音音声。 这声音闻如玉认得，是风不让。 这个时候，这家伙来是干嘛的，难道是知道被敲了竹杠，还想从她这里把那二十万两银票给敲回去不成。 闻大与闻九速度奇快，只听得叮叮两声，风不让甩出的暗器已然落地，只有小八那里传来了闷闷的噗呲声。 暗器入肉，小八左肩处一红，向后倒退了两步，那暗器竟从她的左肩处穿透过去，叮地一声钉在了墙上，闻如玉凝眸一看，居然是只钢针。 一百零四章 天价保镖 小八闷哼一声，眸光一凝，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甜笑着就要欺身上前。 闻如玉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她的身前直面风不让，“疯子，你想干什么？”她记得，风不让跟她并无仇怨，现在他出现在这里还伤了她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风不让头带维帽，帽子垂下的黑纱之下只能看到他的一个脸部轮廓。 面纱下传出的，还是他对世间一世丝毫提不起兴趣的冷莫声音。 “皇商世家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风不让抱剑而立，隐隐的与闻如玉等人保持了三四步的距离，他周身的气场凌厉的可怕，就算是闻大，闻九，小八等拥有着深厚内力的人，都不禁又向后退了两步。 闻如玉见他一来就好大的气场，将小八交给闻大道，“带她下去包扎伤口！” 闻大的眉毛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闻如玉盯了他一眼，“风公子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们都下去吧，无妨的！” 虽然风不让的手底下从无活口，可闻如玉是谁，脑袋都敢別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从来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所以，面对风不让，她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笑了笑，闻如玉指了一下距离她最远的一把椅子，像面对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风公子请坐！” 风不让摇了摇头，以剑客的常态冷莫的说道：“我护你进京，你助我救人！” 他北域跑了一趟，以他的身手加上闻如玉那十颗厉害的暗器，闻过重重守卫，到最后却连夏候沫的影子都没见到。 面对数百重组合机关，他只能望洋兴叹。 重伤而回，他才发现闻家这名少女的厉害之处，原来闻名运河两岸的五个机关大师都拜在了她一个小姑娘的名下，而且还是以记名弟子的身份。 恰好这时，他听说了闻如玉被召上京的消息，又恰好，他遇见了范氏被袭的那一幕。 所以，他现在出现在了这里，以护她上京的名誉跟她做交换。 闻如玉轻笑出声，手指敲打在她身旁的桌面上笃笃作响。 “你是说你要求我帮你救人？是这意思吗？” 这世上，想要找出一个风不让在乎的人，可能就只有夏候沫一个了。 北域，以她现在的能力恐怕还得罪不起，不过嘛，刚好，她对北域那个神奇的地方很感兴趣，好像去瞧瞧也不错。 风不让的维帽之下看不出是什么神情，但从他握着剑的发白指节间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闻如玉脑袋微微一偏，有些玩味的道：“风公子是觉得丢人了？呵呵呵……” 突然间，她觉得很搞笑，能让风不让却怒的机会可不多啊，她是不是该继续浇点油呢。 看着风不让握着剑越来越紧的手指，闻如玉强忍着笑意向他摆了摆手。 “好了，我不笑了，你也别动怒！”真把这瘟神惹急了，她的小命还真有可能交待在这里。 妖媚的眸子闪了闪，她正了正脸色，“成交，你护送我上京，我帮你救人！” 话音一转，她的声音刹那间冷了下去。 “不过，我有心帮你，也要看我能不能从上京那个困兽之笼里逃出来才行，你说呢，风公子！” 古代的君王，她太了解，作为权力中心的掌权者，疑心病会很重，挥手间便可决人生死，她这次贸然进京，还真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危机感。 风不让握碰上剑的手微微一松，声音冷莫得没有一丝温度。 “放心，你会全身而退的！” 闻如玉轻声一笑，两人的对话一时之间轻松了许多。 话音一转，风不让补充一了点，“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护你上京做为交换条件，我可以免费，若是护你出京，一天，五万两！” 闻如玉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噗呲一声就给喷了出来，她瞪着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一抹嘴道：“你说什么，一天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呢！” 她现在身上的全部身家加起来也才两百多万两，一天五万，只够一个多月的费用，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风不让的维帽微微动了动，微风吹起黑纱一角，隐在黑纱之下的唇角勾了勾，像是在笑。 “五万两买你一命，已经是我的最低价了。” 说完，风不让身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好似没有来过一般，没有留下半丝痕迹，完全不给闻如玉一丁点讨价还价的机会。 闻如玉气得直跳脚。 “喂，风不让，你给我回来，保护我一天你就要五万两，好啊，那让本姑娘来跟你算一算救人需要的费用！” 她像是泼妇一样，指着空荡荡的房门恶狠狠道：“本姑娘告诉你，请我出山救人，一天的费用十万两，所有图纸费，策划费加起来两百万两……” 闻如玉的帐越算越多，从她嘴里嘣出的数字也越来越吓人，直到她说得口干舌燥，银子的数量开始以万万两来计算的时候，刚刚端茶上来的眉儿才捂着嘴笑道：“姑娘，你这是跟谁置气呢！” 姑娘怕是想银子想疯了，跟谁谈生意能把银子的数量谈到万万两，就算她跟在太子身边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银子数量，姑娘啊，还真是可爱！ 闻如玉叉着腰，气得刚刚发育的小胸脯上下起伏。 “有个混蛋，不过是保护我几天而已，就敢跟我要五万两银子一天，你说，他是不是来抢钱的，啊？” 眉儿左右看了看，并未看见什么人，以为闻如玉就是因为范氏遇袭的事情被刺激到了，所以发泄发泄吧。 半个时辰之后，闻如玉才冷静下来，因为她不冷静下来不行了，李槐那里已经把阳河县新上任县令的所有资料给呈了上来。 打开资料的一瞬间，因为有心理准备，看完那叠资料时候，她还是笑了笑。 果然不出她所料，新上任的县令，是罗玉环她爹罗德望。 哼，德望，德高望重吗？他也担得起。 将资料交还给李槐，闻如玉揉了揉有些发疼有眉心，“你先下去吧，对了，上桃村有个叫李宴东的秀才，你派人给他送封信，就说罗玉环怀了他的种，让他来处理一下！” 李宴东，哼，以为你藏得那么深就没人能看出端倪了吗？实在是太小看她闻如玉了，偷偷摸摸，只会躲在暗处装小鬼的伪君子，这顶绿帽子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敬请收下，不用谢！ 一百零五章 有埋伏 她没想到，只是顺便查查姓罗的底细，没想到这一查还牵出了李宴东这条小鱼。 书香名门，尚书李越之子吗，呵呵，还真是意外之喜呢。 想到那日李宴东来找过她被拒之后就再没出现，闻如玉就把这个人给忘了，没想到这一查，还把李宴东的老底给掀出来了。 这次李槐办事十分细心，查到李上书之后，就继续下深了扒下去。 李尚书，姓李，字南桓，单名一个越字，是当朝二品重臣，尚书，属五皇子一党。 看完罗德望和李宴东的资料后，闻如玉就闭上了眸子。 眉儿轻声挥退李槐，将房门轻轻带上。 第二日清早，闻如玉与众人用完早膳，补充了一点干粮，就坐上了去往允城府的马车。 那几个车夫因为昨日受到了很好的待遇，又吃到了传说中养生阁的药膳，精气神都达到了他们人生的顶点，驾起车来就十分带劲。 很快，一行人的马车就驶出了阳河县，闻如玉四下悄悄观察了一下，没见到风不让的人影，就将闻大悄悄唤了过来。 她有些神叨叨的问，“闻大，你有没有发现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人？”那家伙说要保护她，该不是还没起床吧。 闻大的警觉性向来很高，听闻如玉这么一问，立即就想到了昨晚那人，凝神四下感应了一下，有点不确定的摇了摇头，“姑娘，好像是没人！” 像是听到了他的话，风不让那冷莫的声音很合时宜的在车顶上响起。 “哼，蠢货！” 他这话很明显是在说闻大。 闻大气得脸一红，气乎乎的闷在马背上不再作声。 听到风不让的声音，闻如玉知道风不让没有自动离岗，心也就放下了一半，至少，再有什么危险，先让风不让上，她只需要坐着吃吃水果，看看戏便好了。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风不让那讨厌冷莫声音又从轿顶传了下来。 “姑娘没有生命危险，我不会出手！” 闻如玉眉头一皱，所以说，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要她没重伤到快要死的地步，他就不会出手了吗？ 那还要他来干啥，有闻大他们在，有他跟没他跟本就没多大区别吧。 很快，闻如玉就知道了，区别还真的挺大的。 因为就在马车行驶两个时辰之后，他们落脚在一个中途小茶肆中时，她感觉到了那个茶肆的异常。 通常设在官道中途的小茶肆都是些附近农户人家在经营，基本是不挣什么银子的，顶了天，一个茶肆里最多就两人。 而她们落脚的茶肆，却足足多出了八人。 要不是小八偷偷告诉她，她还不知道暗处还藏着四个。 眸子装作不经意的看风景，去寻找风不让的身影，果真，那混蛋又不见了！ “小八，去，叫店家，看看他们这茶里都装了些什么！” 闻如玉趁着挡住茶碗喝茶的瞬间，将一只死苍蝇给丢了进去，那粗瓷的茶碗被她这么一摔，里面的茶水顿时溅了一桌子。 既然又有埋伏，与其让她等着人家来杀，她还不如自己先动手，先找找茬什么的再说。 随着闻如玉一拍桌子，气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又是砰的一声，小八也顺着闻如玉拍了一下桌子，“来人呀！” 他声音刚落，就有一名三十多岁，作农户人家打扮中年大汉包着一块白色头巾弓着腰跑了出来。 “哎，来了来了，请问二位姑娘，可是茶水不合口味？” 小八将她的小腿往长条凳上一蹬，双眼瞪得溜圆。 她指着闻如玉的那碗茶水里的死苍蝇，吼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是给人喝的茶吗？啊？有给客人喝用死苍蝇泡的茶水吗，你知不知道这只苍蝇死之前都去过什么地方，真是岂有此理！” 那人唯唯喏喏的点头哈腰，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闻如玉低垂着眸子冷冷地笑着任由小八发挥，那个被骂得跟孙子一样，却只顾着弯腰点头，赔礼道歉。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我……我这就去给客官换一碗新茶来！” 说着，他伸出一双粗糙大手就要去端那茶碗。 闻如玉抬眸的刹那，盯住那人满手老茧的手心看了一眼，便给小八使了一个眼色。 小八会意，砰地一声，一把按住那人手腕，“你想干什么，毁尸灭迹吗，哼，想得倒美，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省得你再用死苍蝇去恶心别的路人！” 那中年大汉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按，下意识手腕一紧，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小八双眼一瞪，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嘻嘻一笑道：“哟呵，还是个练家子啊，没看出来，这荒郊野外的，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嘻嘻！” 被人揭穿，那中年大汉一抬身子，魁梧的身体比小八高出整整半截。 他面色一狞，摸向腰间，“兄弟们，上，抢了这帮人，咱们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闻如玉抱臂冷笑，红红的唇上似染了鲜血，“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演戏，闻大，留半个活口就行了，其他的，一个不留！” 噌噌两声，几乎是闻如玉下达命令的瞬间，闻大与闻九抽刀就冲了上来，与此同时，茶肆两侧堆起的稻草垛也被高高地掀飞起来。 七信大汉身穿青衣，手持微弯长剑，大吼着就像他们冲了上来。 闻如玉的眸子下意识四下扫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风不让的影子，再一看与几人緾斗在一起的闻大闻九与闻八，明显是她这边的人占了上风。 至于那几个机关大师，则是端坐在马车里聊起了天来。 鲁疯子披散着头发，抚着他的半尺小山羊胡子，眯眼笑道：“你们说，我们这位小师傅这回又是被谁算计了！” 曲机瑶美眸一转，思索片刻微微一笑道：“哼，除了女人就是仇人！” 她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刘云淡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弩箭，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会儿我要用这批刺杀师傅刺客来试试的我新玩意儿，师傅说这东西的威力比普通弩箭要强三倍，哈哈哈……” 他们不愿意下车喝茶，但闻如玉就坐在距离他们马车不远处，几人的对话很清晰的就传到了她的耳中。 听了几人的对话后，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道：“几个不成器的家伙！” 一百零六章 压迫顿悟 虽然看不见风不让那家伙，但闻如玉知道，他就在附近，江湖第一高手在场，她有恃无恐！ 看着提剑冲过来的八个青衣人，她握紧腰间的软剑剑柄狠狠一抽，噌地一声，六尺长的软件被她像抽丝一样的拔了出来。 这剑是她叫林项东特意为她打造的，为适应软剑的攻击性，她还苦练了二十几天，总算是能跟将这剑舞出一点样子了。 “都闪开，让我来！”好不容易逮住几个练手的，她又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闻大、闻九、闻八，正与几名青衣人斗得欢快。 这八人的功夫实在是好得很，以他们的身手，以三敌八，应付起来都有点吃力了，见闻如玉挥舞着软剑就杀了上来，几人无奈，手中长剑一挡，同时跳开了战斗圈子。 闻如玉玉手一抖，在空中挽出一个剑花，一声轻呵攻向离她最近的两名青衣人。 叮叮叮…… 软剑与青衣人的弯剑相碰，发出清脆的交戈声，一击未成，她手挽一抖，就见那软剑如灵蛇般在空中噌地一声向上弯去。 青衣人刚刚挡开她的一击，没料到她居然变招如此之快，想要躲开已是不及，只能一踏脚向后退去。 闻如玉眼神一狠，冷声道：“还想逃！” 她软剑向后一甩，借助着甩剑的威力再次挥剑而上，几名青衣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的敌人都退到战斗圈子以外去了，目前离他们最近的居然只有一人。 下意识的，八名青衣人的剑尖同时指向了闻如玉。 闻如玉浑身汗毛一竖，嘴一裂，却是哈哈笑了起来，她要的就是这种压迫感，要是能再强烈一点，就好了。 因为她知道，压强的压迫感下，往往能激发人的某些潜能，例如某些超能力，就是在一种特定的环境下被激发的。 “哈哈哈，好，来得好！” 八人同时攻击，她要接下，并不轻松，很有可能还会受伤不过，她不怕，受伤怕什么，她又不靠皮相去获得别人的同情与好感，她靠的是能力与脑子。 这一刻，八人的攻击再不像上先前单打独斗那般毫无章法，因为八人所站队形竟隐隐形成了一种锁定人的气场。 而站在他们中心的闻如玉，就是被锁定的那个人。 几人同时出剑，同一招数，同一力道，不同角度，让闻如玉感觉如芒在背，一柄软剑已是被她舞成了剑雨瀑布。 在旁围观，准备随时出手接应的闻大与闻九，还有闻八，见此情景，他们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若是此刻被围的人是自己，自己会用什么招数去破解。 但，闻如玉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看得简直想要吐血。 因为此时的闻如玉正阴恻恻的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石灰粉。 砰，素手轻扬，漫天粉尘。 漫天飞起的粉尘里，闻如玉嘿嘿一笑，将她的软剑发挥到了极致。 她有些厚脸皮的道：“哈哈哈，武功再高，也怕石膏，让你们不长眼！” 几人双眼被灼，痛得一阵哀嚎的同时也发了狂似的凭听力攻向闻如玉，感觉到几人比刚才要凶猛好几倍的气势，闻如玉暗道一声，不好，兔子急了，要咬人了。 噌噌噌，叮叮叮…… 空气中传来的全是剑剑相交的声音，闻如玉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战斗圈子，下一刻又被另一人所破坏，几人虽然双眼被灼，但程度不一，有的人还能看见闻如玉的影子。 “老大，左边，这贱人用的是软剑，六尺，小心，近战！” 漫天的石灰粉中，闻如玉蒙着面巾，眉毛，睫毛上全是石灰粉。 突然，她一个不小心，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几乎就在她被拌住的刹那，先前提醒他老大的那人又出声了。 “左上，右中，下路！” 话音刚落，闻如玉脚都还没站稳，突然感觉脸上劲风袭来，右肩后方冰凉一片，小腿弯处有剑风划过。 一时之间，她上中下的退路都被人封得死死的，不管他避开哪一处，另外两处必然会受到创伤。 脑海里的念头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已然闪过数十个念头。 他将头一偏的同时左腿狠狠一蹬地面，手里软剑轻轻一抖变成回防之势，只是她动作快，那八人的动更快。 噗呲一声，她左肩一痛，一揪，肩上的肉有种被什么东西绞烂的感觉。 嘶~~~~~~ 闻如玉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狠心，将肩膀狠狠一抽，把那刺进她肉里的剑尖给甩了出来。 殷红的鲜血喷了她一脸，空气中渐渐弥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姑娘！”闻大等人心下一惊，就要上前。 突然，他们眼前一花，一把被布条包裹起来的长剑挡在了他们面前，传入耳中的是风不让冷莫的声音。 “几位稍家勿燥，还没有到她的极限，要忍！” 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冷莫，那不带一丝人类感情的调调就好像在说，少多管闲事一样。 闻八最古灵精怪，也是最聪明的一个，她想了想风不让说的话，的确有那么一点道理，更何况有他在，姑娘定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了。 至于皮外伤，那肯定是免不了的，想到此，她的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闻如玉上次装病时把自己浑身裹得跟老奶奶的臭脚丫子一样的样子。 闻如玉被刺一剑，吃痛之下发了狠，什么太极剑，越女剑，健身操的招数通通被她回想起来，乱七八糟的揉合到一起后，大开大合的攻向八人。 双方都在发狠的情况下，闻如玉仗着身子纤细，轻盈，手里的软剑越用越灵活，到最后那剑就好像从她手里长出来一般，想攻击敌人哪个部位就攻击哪个部位。 她双眸之间跳动着精亮的光芒，一连被刺好几剑都毫无知觉，随着她一阵软剑灵舞，脸上神情更显专注。 风不让抱臂围观，眼神时不时淡淡地飘向三翻几次想要冲上去救人的闻大和闻九，完全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高傲模样。 看了半天，就在闻如玉满身伤痕，却愈战愈勇的时候，他那藏在维帽之下的脸才起了一丝变化。 “有点意思，这点压迫感就能顿悟！” 他这话，气得被三翻两次挡下来的闻大三人直跳脚，一会骂那几个躲在马车里聊天的机关大师没良心，一会儿都说风不让娘娘腔，不是男人，连几个小喽啰都打不过。 一百零七章 反抢一把 “姓风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不去救姑娘也就算了，还不让我们去！” 闻九最先急了眼，闻大也气得也不轻，他握紧了拳头，阴霾地盯着风不让，“你是不是故意想让姑娘重伤？” 对于几人的指责，风不让一副锁闭了六识，完全听不见的样子，跟个围观的路人一样，抱剑立于几人的口水战中。 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闻如玉已经完全陷入了混战的场面，她的无差别无方位攻击，让八人吃了大亏，手里的软剑上早已粘满了鲜血。 此时此刻，她满脸血污，光身上被剑气所伤的伤口就有十七八处，衣服下的肌肤几乎都被血污粘满。 又是一阵攻击之后，闻如玉粘满血污的脸上突然一开，露出她的一口小白牙。 她将手中软剑噌地一甩，笑得有些狰狞，“来呀，接着来，喘什么气，快起来！” 地上，已经被她放倒了两人身子一抖，吐出一口鲜血，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狠的人，剑气伤在她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引不起她一丁点的反应。 相反的，还越战越狠，越战越不要命。 闻如玉的状态吓得闻大几人急得跳脚，噌地拔出手里长剑，闻大指向了风不让。 “你，我要跟你决斗！小九小八，你们两个去救姑娘！” 风不让冷冷盯了闻大一眼，用剑轻轻将闻大的剑尖一推，不屑道：“愚蠢至极！” 闻如玉那边已经进入疯魔状态，她前门大开，完全没有一点回防的姿态，一副不要命的打法，那被称作老大的青衣人眸色一凝，趁机看了风不让一眼。 一剑挡开闻如玉的攻击，狠狠心下了命令，“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一直没有使出全力，为的就是防止一旁抱剑而立的风不让突然出手，他能感觉到，那家伙绝对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只要他一出手，他可能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谁知，观察了半天，那家伙一直都没有出手不说，还阻止了其他几个身手不弱的人前来参战。 搞不懂那人的意思，自己这方一共八人，现在重伤了三人，还有五人，若是双方打起来，他们决对讨不了好。 命令刚刚下达，风不让环在胸前的双手一松，他像只大鸟一样，无声无息的就飘了起来。 “青山还是留给后人吧，你们适合做青山的肥料！” 风不让飘在空中，顿时，空气里一股淡淡的杀气弥漫而开，那青衣首领暗道一声不好，抽剑想走。 风不让的声音如九幽地狱里传来的一道催命符，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杀机将那青衣首领牢牢锁住，使得他不敢妄动分毫。 闻如玉刚刚从战斗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突然感觉浑身都在痛，一看之下，吓了她一跳。 天呐，她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抬眸的刹那，她只觉得浑身痛得快要散架了，看了一眼凌空而立的风不让，软软的说了三个字，“留活口！” 说完，她就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站着，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上。 二十来米高的空中，风不让维帽上的黑纱被风吹得飘起一角，隐隐的，能够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那青衣首领被他气机锁定，早已失了先机，他咬了咬牙，紧握在剑柄上的手狠狠一抽指向风不让，“阁下何人，报上名来，可敢与我一战！” “哼！聒噪！”风不让冷冷一哼，用剑鞘回应青衣首领。 这里有风不让，闻大几人将闻如玉扶进马车让眉儿和小八给处理伤口，他与闻九两人又回到了马车外面。 眸子一眼，就见风不让将剑鞘对着那青衣首领一指，顿时，一股凌厉的剑气凭空而起，划破沉闷的空气呼啸着扑向青衣首领。 那青衣首领脚尖一点，眼见着身子就要闻地而起。 然而，就在这危急着头，他才发现，在风不让气机的锁定之下，他根本无所遁形。 一股死气讯速弥漫他的双眼，他抬起的眸子里，无形的剑气越来越近。 的确，风不让的剑气何等的快，他就是想躲，能躲得过这一次，那下一次，下下次呢，更何况，这还是在风不让的剑还没有出鞘的情况下。 “老大，快躲啊，快啊！” “老大，小心！” “……” 突然，就在几名青衣人想要上前营救时，闻大嘲讽的声音顺着微风飘进几人耳中。 “在风不让的手下，还想逃，哼！” 风不让的剑气说到就到，从几名青衣人的角度去看，就是那青衣人完全被风不让的剑气吓傻了，只会呆呆的站在那里任人宰割。 其实，只有被风不让气机锁定的青衣首领自己知道他有多苦，明明知道那剑气来的方向，明明知道该如何躲开，明明就可以只受点轻伤，可他竟是提不起一丝内气与之抗衡。 噗噗噗，随着剑气刺破肌肤的声音响起，青衣首领的喉咙，手，脚，被同时切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皮肉翻卷间，鲜血从他的翻开的白内里唰地一下飞了出来。 闻大嘿嘿一笑，与闻九两人走上前去拍了拍手，“嘿嘿，把他捆起来交给姑娘！” 闻九会意，想起闻如玉有仇必报的个性，有点毛骨悚然的点点头，“我去拿绳子！” 见自己老大都被放倒了，其他几名青衣人见势不妙，提剑就逃。 不过，他们可没有他们的老大那么走运，只见风不让长剑一挥，剑气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一时间，四处都是剑气入体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七人连惨叫声都没能来得及发出一丝，就被风不让的剑气切割成了人段子。 画面太过血腥，直到闻如玉醒来时，都还能闻到两侧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 这一次，她是真的被包成了粽子。 “人呢，把人给我带上来！”她nnd，把她伤成这个样子，就算是蚊子她也得给他刮下一层油来。 不一会，闻大就提着那青衣首领进了闻如玉的马车。 闻如玉的脸也被包裹成了粽子，只剩两只闪亮的眸子和嘴露在外面。 青衣首领已经在小八那里吃过一点小小的苦头，再见到闻如玉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闻如玉嘿嘿一笑，一把抓过那人的领子，眼里金光一闪，像个小财迷。 “交出你的所有财产，本姑娘留你一个全尸！” 第一百零八章 意外收获 那青衣首领似乎是没料到闻如玉会跟他说什么财产的事，眼神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既然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想要他的财产，哼，做梦去吧。 闻八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立刻撸起袖管准血大干一场的样子，“姑娘，交给我吧，保证让他开口，你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闻如玉知道小八的审讯手段，抬起被裹得跟粽子一样的胳膊挥了挥，“不必，本姑娘要亲自来！” 她还不信了，前世的她什么催眠术不会，还搞不定一个杀手？ 就算你意志力再坚定，先摧毁你的精神防线，再来一个深度催眠，哈哈哈，那他们的财产…… 杀手的钱应该很多的才对吧，想到这里，闻如玉的一双眸子里已是泛起了无数个金元宝。 “闻大，闻九，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按住，姑娘我要搜身！” 说着，闻如玉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大剪刀来，等闻大闻九把青衣人按得死死的，她拿起大剪刀就剪起了青衣首领的衣服。 像个经常打家劫舍的强盗，闻如玉一剪刀就把青衣人的腰带给剪成了两截。 啪嗒一声，一块羊脂玉佩从他腰间滑落，好在离地较近，并未摔碎。 小八捡起那块玉佩，双眼亮晶晶的，“姑娘，给你，上好的羊脂玉呢！” 闻如玉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下，没看出什么异常，笑意盈盈的将玉佩收入怀里。 “这东西不错，能值几两银子，归我了！” 说着，她的大剪刀又伸向了那人的袖子，靴子，祙子，凡是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她都没有放过，就连头发，也被她乱七八糟剪成了马啃的形状。 很快，青衣首领浑身的衣服就被她剪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条子，一个身着超现代三点式比基尼形状内衣裤的古代男人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刚刚端水进来的眉儿吓得将水盆咣当一声打翻在地，尖叫一声将双眼死死捂住。 “哎呀，姑娘，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一向老成稳重的眉儿羞得耳根子直发红，捂着眼避开地上的半裸的青衣人，几步上前又将闻如玉的眼睛给捂上。 “姑娘，你可是女子，你不能……不能这样的！”要是让殿下知道姑娘把另外一个男子的身体都给看光了，不知道殿下会怎么样！ 闻如玉掀开眉儿的手笑了笑，“不能怎样，不能看男人的身体吗，嘁，又没什么好看的。” 她这语气，还真是十足十的好像她成天看男人的身体一样。 前世的她，可不就是嘛，什么样体型的男人没见过，只不过那些都是死的，这个还活着而已，本质上又没什么不同，就连男人的那个地方她都解剖过不下数百次了，看看又不会和针眼。 闻如玉悄悄向闻八使了个眼色，闻八会意，嘻嘻笑着上前，将眉儿半推拉着往门外走。 “眉儿姐，你就别瞎操心了，姑娘有分寸的，要是惹了姑娘不高兴，你知道后果的！” 闻八一阵连哄带骗带威胁，好不容易才把眉儿给拖走。 闻如玉这里，那青衣首领看着浑身的破布条子，还以一种极度羞人的姿态被按在地上，就好比一朵任人采摘的新鲜菊花，等君来采似的。 刚开始，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一个农家女根本就不能拿他怎么样，撑死将他给一刀杀了。 可是现在，受此侮辱，她冷冷一笑，狠了狠心，嘴唇一动，一股鲜血从他嘴里流了出来。 闻如玉一早发现他会有此一举，一双小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硬生生将青衣人的下巴给捏住。 “这样就想死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闻大换下她的手，绳子一勒将那人的嘴死死勒了起来。 闻如玉用剪刀挑开被她剪下的衣服条子，除了几张大面额的金票和银票之外，没什么其他发现。 甩了甩手里的几张金票，狠狠拍打在一脸怨毒盯着她的青衣人脸上，闻如玉对她打劫的成绩很是不满。 “本姑娘问你什么，你最好老实交待，否则……呵呵……” 她向刚刚进来的闻八摊开了手，“小八，把你那个什么春散，拿来！”她记得小八配制过一种叫做什么春散的药，专用于男男之间的，药性十分凶猛。 “好咧，姑娘！”小八脸上一喜，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淡粉色的小瓷瓶交到闻如玉手上。 “姑娘，给，这叫梦春散，吃了之后就跟做梦一样，不被玩儿死是解不了毒的，嘻嘻，我厉害吧！” 闻八就是这样，十二岁的甜甜少女模样，脸上总是带着天真无害的笑，若是你真以为她是个纯真无邪的少女，那你就错了。 往往，看起来越是无害的人，实际是越是狠毒，很显然，闻八就是这一类人，面对被她审问的人，从不手软，披皮抽筋拆骨，各种血腥手段，从不手软，更不知道怕为何物。 闻如玉笑眯眯地接过闻八递过来的瓶子，放在青衣人眼前晃了晃。 “看到没有，这叫梦春散，是专门让一大帮男人来伺候你的时候，助兴用的，哈哈，你说，会不会很好玩儿！” 她兴奋的笑着，顿了顿继续道：“嗯，给你配多少个合适呢，太多了我不愿意，有点浪费，太少嘛，又怕你不尽兴！” 闻如玉捂嘴咯咯一笑，像个十足十的女魔头。 “这样吧，看你的身子也不怎么样，就给你五十个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用手里的大剪刀挑起青衣人被剪断的腰带，嘿嘿一笑道：“哎呀，我忘记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了，闻大，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青衣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被勒住的嘴里只能呜呜呜的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来。 闻如玉将他的腰带拿在手里，一寸一寸的慢慢摸着。 与此同此，眼角余光也在观察着青衣人脸上的神色，果然不出她所料，就在她的手摸到腰带一处厚度明显不一样的地方时，青衣人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闻如玉淡笑着用剪刀勾起青衣人的下巴，像个调戏良家少男的女流氓似的呵呵轻笑。 “看来，你的秘密就要被我发现了呢，怎么办？怕不怕呀，哈哈……” 说着，她拽着那腰带狠狠一扯，呲地一声，一道白光闪过，青衣人猛的一挣，竟挣脱了闻大与闻九的手，向那白光闪过的地方冲了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老乡的消息 闻如玉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一时之间，除了小八之外竟没人能拦住青衣人。 小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脚尖轻轻一点凌空飞了起来，借着刚好冲过来的青衣人，在他脑袋上一踩，身子在空中灵巧一转，将那空中的一卷白皮纸抓在了手里。 闻大闻九的动作很快，几乎在闻八抓住东西的同时，就又将青衣人给制住拖了回去。 “姑娘，给，我抢到了，嘻嘻。” 闻如玉随手将手里的几张金票丢给了小八，“给，拿去买漂亮裙子穿，剩下的与他们几个分了吧！” 青衣人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心疼之色，金票，那可是一千两一张百额的金票，除掉那东西，这就是他的全部财产了，居然就这样被当着他的面随手丢给了一个小丫头。 闻如玉虽然爱财，但那也要看对谁，人不对，一个子儿也休想让她掏。 对于十三卫，随手甩出上万两金票，她一点也不心疼，更何况，这金票好像也不是她的。 那白色皮纸一入手，闻如玉就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随着白纸被她缓缓摊开，她脸上的神情也渐渐激动起来。 青衣人刚开始还一副不屑的表情看着她，可在他见到闻如玉看到那纸上内容时眼底溢出的笑容，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一顿猛烈的挣扎，啪一声，闻九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老实点儿！” 闻如玉晶亮的眼底，狂喜之色越来越浓，她看着那张纸上如蝌蚪一样弯弯曲曲的文字哈哈大笑。 “哈哈哈，是英文，有同类，是英文……” 她轻轻捻着那张白纸放到青衣人眼前晃了晃，闻大会意，一把扯起青衣人的头发，让他的双眼可以看清纸上的东西。 “你最好现在招了，这纸是从哪里得到的，写这些内容的人又是谁？” 现代的英文，让她一下就联想到了那几个机关大师的师傅，她的同类穿越者。 说实话，作为一个异世的灵魂，猛的一下来到这方陌生的世界，在明知道有另一个穿越者的情况下，她很难不去打探此人的下落。 更何况，那纸上的内容，有点骇人听闻啊。 想必这个世上，能懂得英文的人，除了他之外，可能也就只剩下那几个机关大师了吧，也不知道那几个家伙的师傅有没有教他们认英文这种特殊字体，先拿去给他们看看笔迹再说。 “小八，叫马车停一下，再把那几个老家伙给我叫来。” 那几个老家伙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本事是实实在在的，她倒要让他们分析分析，这信上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马车很快停下，刘云等五人一听说闻如玉要见他们，火急火燎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几辆马车就停在官道旁边的一处空地上休息，因为临近八月底，天气不是很热，闻大知道风不让就在附近，不用担心闻如玉的安全，这才安心的跟闻九牵马去附近河边喝水去了。 闻如玉坐的马车是两乘的，马车里很宽敞，加上刘云等人，马车里都有八人了。 青衣人被闻大点了穴，定在马车壁上一动不动。 鲁疯子翘了翘他满脸的大胡须子，瞪着眼指了一下青衣人。 “师傅，就是这家伙来行暗算你的？”怎么就一个，刚才打架的时候不是好大的动静吗，他还想着要两个过去做靶子呢。 闻如玉白了鲁疯子一眼，“没看见你师傅我都伤成这样了吗，来杀我的人，我就不能宰几个过过瘾，等着你们来保护我，黄花菜都凉了！” 刘云缩了缩藏在袖子里的袖箭，悄悄往后面移了两步，一副生怕被闻如玉责骂的样子。 曲机瑶见闻如玉像是有什么话要问他们，眸子闪了闪，在闻如玉身边坐了下来。 “师傅，可是有话要说？” 闻如玉给曲机瑶送上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点点头道：“还是你最聪明，怪不得你的银子是赚得最多的！” 说着，她想要起身，这猛的一动就牵到了伤口，只能龇牙咧嘴的又坐了回去。 清了清嗓子，她才慢条斯理的道：“我找你们来的确是有话要说！” 说着，她将嘴巴嘲青衣人一嘟，“喏，就是他，我从他身上搜到一张纸，不过这纸上的内容嘛，需要你们来鉴定一下！” 说话间，闻如玉将手里裹起的白纸摊开，向众人招了招手，“来来来，都来看看，你们可认得这上面的字！” 五人之中，要属鲁疯子和纪德明最没文化，一听说要让他们认字，下意识就将刘云与公孙伍给让了出来。 刘云上前一步，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 突然，她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定在了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蝌蚪文字的最下方。 一双老眼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接过那张纸来。 哆嗦着唇道：“师……师傅，这是师傅的名字，她说过，她叫shirley，用我们的话说就叫雪莉，师傅教过我们的。” 闻如玉扯过纸一看，果真，最下方有属名‘shirley’难道穿越来的是个外国人？ “你们以前的师傅长什么样子？”怕他们不理解，闻如玉又补充道：“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头发是不是金黄的？” 要是穿过来的是个外国人的话，她可能就没了继续找下去的兴趣，必竟，前世在世界科学研论会上，她最烦的就是那群聒噪的外国人。 刘云的话顿时引起其他几人的共鸣，刚刚还一副对文字完全不感兴趣的鲁疯子与纪德明这时抢得最凶。 “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师傅的名字，师傅也教过我的。” “我也要看看，我认得师傅的笔迹。” 两人争先恐后的去抢那纸，闻如玉伸手一挑，将纸放到了曲机瑶的手里。 “你来看看，这可是你们前任师傅的笔迹？” 不管任何时候，女人的心都是最细的，闻如玉盯着曲机瑶，看她双眼泛红，一眨不眨盯着那些英文时，她就知道，曲机瑶应该能认得一部份英文。 此时的马车之中，除了青衣人之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曲机瑶脸上。 见她几眼就扫完了那纸上的内容，都迫不急待的问：“小师妹，这就是师傅的笔迹对不对？师傅她还活着对不对？她不是回到她说的那个世界了对不对？” 第一百一十章 催眠术 曲机瑶眼里两颗豆大的泪珠啪嗒一下就滚落下来，她含泪点头。 “嗯，师傅没有消失，她，她还在。” 至于在哪里？她回头又去看那信的内容，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三十来岁的还未成婚的眸子里一片清明。 那些字她只能看懂一点点，而且还是以前师傅在写的时候，她无意中问过的一点点。 好像写的是‘北……军……集结……’ 看了半晌，她实在是看不懂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她将那纸又递到了闻如玉手里，“师傅，你能看懂这些字吗？” 凭女子的直觉和闻如玉此时淡定的神情，她感觉闻如玉应该可以看懂这上面的字。 闻如玉随手将那纸一捏，扔给旁边的小八道：“把这玩意给烧了！” 那上面的内容，牵扯到三个国家，她必须将它给烧了，否则一但落入有心人手里，再被翻译出来，那战乱时代就又要来了。 虽然战争时的财比较好发，但处于太平盛世久了的她，不想见到血流成河的场景，能拖一时算一时吧。 听闻他要将那纸给烧了，被点穴定在那里的青衣人一双充血的眸子瞪得溜圆，看他那神情好像在说，别，别烧，那里面有重大机秘一样。 闻如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将双手平平的举了起来，意思是要人将她扶起。 眉儿此时不在，马车里的女子就剩下曲机瑶，其他都是男儿身，在男女大防的古代，他们不敢碰她。 不过，当他们再次看向青衣人时，那一张张脸色，简直比猪肝好不到哪儿去。 “师傅，做为弟子，本不该指责师傅的不是，可师傅您身为女子，怎可与一衣不蔽体的男子同乘一骑，快，快把这个狂徒给丢出去。” 闻如玉眸色一转，盯向指责她的刘云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看过他的身子就要嫁给他了？真是荒谬，迂腐，你们那位师傅教你们的，大丈夫生于世，应不拘小节，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刘云老脸一红，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被曲机瑶打断。 “我也是女子，师兄的意思可是看不起女子？” 她有点生气，因为不管是上一个师傅，还是现在的师傅都是女子，女子又怎么了，女子也有女子的尊严，女子也照样可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照样可以不依附男子活着。 刘云喉咙一哽，看曲机瑶一副玄然欲泣的刚强模样，不忍的解释道：“小师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闻如玉懒得听他们扯皮，她现在想知道的是这封信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好了，你们要吵回你们的马车里吵去，我现在要从那家伙的嘴里知道这封信的出处，不感兴趣的人可以离开！” 闻如玉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两人对话，刘云噤若寒蝉，她一发话，马车里顿时宁静一片。 曲机瑶扶着闻如玉到了正瞪眼瞧着开开心心烧信纸的小八的青衣人面前。 “怎么样？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 她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一遍遍的审问，不行就直接催眠了。 虽然在被催眠者意志力坚定且不配合的情况下，想要将人催眠的确很难，但她是谁，她可是闻名海，站在科学最巅峰的科学家。 她前世所面对的，基本都是一群特殊人群，最普通的也都是些先天六感超强的人，也就是异能者。 这一世她虽然没了异能，但对付一个只是意志力稍稍强一点的人，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师傅，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家见她一直盯着青衣人的脸看，实在是猜不到她想干什么，难道想从人家嘴里知道东西，就这样看着就行了？ 闻如玉头一扭，“想知道答案就给我闭上嘴巴。” 催眠术忌干扰，她有限的精力可不想浪费在被无限打扰的催眠术上。 几人被她这么一说，都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巴，闻如玉的目光重新回到青衣人脸上，时不时还有意无意的向他身上的三点比基尼扫上一眼。 青衣人被点了穴，不能动弹，只能将双眼闭上。 见他闭眼，闻如玉眼底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红唇微动间缓缓引导。 “嗯，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觉得很受侮辱，很想我给你一个痛快，很想把你的秘密都带进棺材？” 闻如玉的话几乎是一下就戳中了青衣人的要害，他牙一咬，将双眼闭得更紧，以此表示抗议。 闻如玉才不管他是何想法，只要能让他心神错乱那么一瞬间就够了。 她弯了弯唇继续猜道：“你此次埋伏我定是有人指使，而且那人的来头还不小吧，我看呢，你死意已决，定是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刘云等人就静静地站在闻如玉身后，都摸不准她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又不敢开口问，只能默默地看着。 那青衣人紧闭着双眸，任由闻如玉如何说都不为所动，只是他的内心却挣扎得更为厉害了，因为刚刚被烧掉的那张纸上，听说藏着一个惊天秘密，是那人交给他让他去找人译文的。 可他现在却把这东西给弄丢了不说，还再怎么找也找不回来了，反正回去也是死，被抓也是死，怎么都是死，大不了死得惨一点，他不怕。 心中打定主意，他也就无所畏惧起来。 就在他心神一松的刹那，就听见一个响指，闻如玉的声音陡然拔高一度。 “睁眼。” 鬼使神差的，在心中打定主意，就那样闭着眼直到死的青衣人，不知为何他的眼睛竟在闻如玉话音落下的瞬间给睁开了。 一直在旁观察闻如玉的小八，就在青衣人睁睛的瞬间双眼一亮，总觉得接下来肯定会有奇迹要发生。 果真，在她越瞪越大的瞳孔里，就见闻如玉的双手十指在青衣人眼前轻轻一晃，紧接着又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什么。 奇迹在此刻真的发生了。 那青衣人在闻如玉的十指中仿佛被迷晕了神，眼里坚定的神色刹那间一恍惚，顿时变得迷茫起来。 闻如玉长吁了一口气，收回双手嘿嘿一笑，“还搞不定你！” “现在说吧，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组织的，是何人指使你来埋伏于我，你腰带里的信是从哪里得到的？你们可还有后续计划？” 一连串的问题，闻如玉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每问一个问题，青衣人的眼神里就闪过一丝回忆之色，等他问完时，青衣人那木讷的表情似乎一下就清明过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好大一条鱼 青衣人只是回忆片刻就将闻如玉的问题一一回答了出来。 “我叫白川，是前朝太子护卫统领，太子说只要将你抓到，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我们一路上一共布了十八队人马，那封信是太子交于我的……” 话听一半，闻如玉突然意识到，这话里的信息貌似太多，太强，太不能让人知道，顿时响指一打，打断了青衣人继续说下去。 至于后面没有说完的一半话，对不起，在场的各位，自己回去猜吧，有些秘密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的。 被打断的青衣人，双目依旧茫然无神。 刘云等人正听得入神，谁知刚刚就要得知师傅消息的时候，闻如玉却跟他们来了这么一出。 看了看闻如玉略带思索的脸，他们只能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静静和等在了那里。 看着几人表现，闻如玉满意的点了点头，扭头又问，“说吧，那信件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一次，她不敢问得太多，因为秘密，知道得人越多死的人就会越多，她好不容易网罗了这么一批人，可不想人才如此快的就流失掉。 刘云几人同一时间松了一口气，凝神静气地听着青衣人的回答。 青衣人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恢复了些光彩，随后又暗淡下去，如机械般的回答着闻如玉的问题。 “这封信是太子从北域带回来的，太子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译出信里的内容！” “行了，就说这么多吧，你以后还叫白川，今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也从来没有见到过我们，你的属下被一名叫做苏长河的将军给杀了，知道了吗？” 闻如玉很自然的给苏长河找了一点小麻烦后，就叫闻大将人给丢出了马车。 她的催眠术，两个时辰之后会自动失效，所以，她们现在还有四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赶路。 十八队人马，哼，还真是看得起他，那什么前朝太子，她好像并不认识吧，怎么会说抓住了她，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难道又与她的生世有关？ 闻如玉清亮的眸子闪了闪，想道青衣人说的北域。 难道雪莉在北域？依那信上的内容来看，北域和赤原的蛮子勾结，在与汉陵交接的大平洼之地集结了整整五十万人马，汉陵皇朝的探子不可能不知道啊。 信上所署的日期是汉陵历十八日，今日是二十六，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天了，那，那批集结起来的军队会不会已经开始要发动战征了？ 闻如玉的脑海一瞬间掠过了上百个念头，刘云等人得知雪莉有可能在北域的消息后心情激动的同时，也不忘记请示闻如玉。 “师傅，她，她在北域，我们要不要……” 闻如玉的挥手，端坐着没有出声，凝神片刻才叹息一声道：“放心，北域我出京后自然会跑上一趟，至于能不能找到你们心心念念的师傅，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搞清楚好不好，她现在才是他们的师傅。 闻如玉酸酸的话听起来有点吃味的意思，几人老脸同时一红，曲机瑶干咳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多谢师傅，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师傅。” “对，你永远是我们的好师傅。” 刘云红着老脸附和，可心却早就飘到了北域。 看出几人心不在焉的状态，闻如玉无奈叹息一声，挥退几人才在马车里趟下。 不一会儿，马车又开始重新起程，闻如玉趟在宽大的马车里，对着一旁帮她换药的眉儿道：“眉儿，你说若是有条大鱼等着我去钓，我要不要下手呢？” 前朝太子呢，可不就是好大一条鱼吗？居然在一路上设了十八队人马来埋伏她，这么大的手笔，搞得她自己都想把自己卖了换银子了。 更何况，她也好奇，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值得这条大鱼浮出水面。 眉儿一向沉稳，不过刚才闻如玉催眠青衣人的时候她去河边打水了，不在，所以突然被问到就有点摸不清头脑。 放下手里包扎用的崩带，眉儿端起了笑意盈盈的道：“姑娘，眉儿可不懂什么钓鱼，眉儿只知道听姑娘的话就对了。” 虽然她的卖身契被闻如玉给烧了，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一改先前对闻如玉不屑的态度，对她忠心耿耿。 跟了闻如玉这一段时间她才发现，太子殿下对她一个农家女起了心思，也是有原由的。 姑娘身上的优点实在是太多了，医术，武功，学识，休养，谋算，智慧，都不是那些大家千金，皇家公主可以比拟的。 现在她觉得，太子殿下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闻如玉被眉儿一记马屁拍得很是舒服，轻轻嗯了一声开始闭目假寐。 就在闻如玉他们的马车驶出去两个时辰之后，青衣人眸子一闪，视线渐渐恢复清明。 做为一名护卫统领，他的警惕性是很高的，几乎是头脑清醒的同时，他整个人犹如弹簧一般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下意识一摸腰间，剑不见了。 白川四下观察片刻，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这里的环境他很陌生，记得先前他们是埋伏在一个茶肆里，后来…… “啊！” 突然间，他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抱着头往地上一蹲，刚蹲下去又弹了起来。 脑海里渐渐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苏长河’他不是在允城府收集接应粮草吗，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埋伏的路上，还杀了他的所有属下。 很显然，闻如玉的催眠成功了，白川完全按照她的意思记忆了所有事情。 天色将晚，夜幕正悄悄来临，官道两侧起伏不定的小山峦间像是隐藏着不可见人的猛兽，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有些人就是喜欢在夜间活动的。 就在华天南一骑绝尘赶往阳河县时，从允城府去往阳河县的小道上绕出了一行黑衣人。 他们悄无声息地列队而行，就算是穿梭于草地密林之间也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走在最前面黑衣首领说停他们就停，说走就走。 如此，他们走走停停，好像是随着一路上的什么记号追踪而去的。 他们箭步如飞，体态轻盈，犹如行走在丛林间的大鸟，起起伏伏间没留下一丁点痕迹。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那领头的黑衣人再次停了下来，行走一个半时辰，他第一次停下来出声。 “前方一里，准备轻弩!” 第一百一十二章 路遇偷袭 夜幕时分，闻如玉一行人的马车行至距离允城府一关的一处空旷平原处。 闻如玉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决定在此扎营休息。 “姑娘，你安心养伤，我和闻九守夜，小八，你贴身保护姑娘！”闻大查看完四周地形，四周非常空旷，一般人埋伏不了，他找了一棵最大的树跳了上去。 闻九就隐在马车附近的暗处，风不让依旧不见踪影。 距离他们一里之外，那队黑衣人静静蛰伏在山峦之间，手里清一色拿的是三连发的轻型机弩。 “他们停下来了，所有人听令，收起机弩，出发！” 二十五名黑衣人令行禁止，在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无声地收好了手里的轻型机弩，跟随着领头的黑衣人几个纵跃间，淹没在夜幕之中。 此时此刻，五名机关大师刚刚用完晚饭，他们正窝在马车里为去北域的路线争论不休。 几个车夫就倚在马车辕上将就着睡下了，精神还很活跃的小八还在马车里摆弄着她的瓶瓶罐罐。 那一行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隐在了距离他们三百米处的密林里，没有引起靠在树杈上闭目假寐的闻九丝毫注意。 “一个时辰后动手！”黑衣首领用手势向其余二十四名黑衣人下达了命令，除此之外，他们只是静静地伏在暗处，等待一个时辰后的伏击。 闻如玉觉得很瞌睡，可心里隐隐的总感觉到不安，一连翻了好几个身都没能入睡，所性一屁股坐了起来。 “姑娘，可是睡不着？”深夜时分，眉儿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里也透出了一丝慵懒。 闻如玉闭上了眼，“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既然感觉到了，就可能真的会有事情发生。 四处的密林闻大先前看过，没有任何人行走过的痕迹，再愚蠢的人应该也不会在此处空旷之地设伏，按理说她应该安心睡觉才是。 “姑娘，你是不是伤口疼，要不眉儿给你再换一次药吧！” 她给闻如玉上的药是殿下临走时留下的，再加上她擅长配制此类药膏，姑娘的伤口已经过了三个时辰，该是愈合了才对。 闻如玉摆了摆手，重新趟下，叹息一声道：“不是伤口疼，你们先睡吧，我趟一下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进入初秋的原因，夜幕黑如深潭，漆黑的夜空下，闻如玉马车周围的火堆已然熄灭。 夜，静得可怕，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车里渐渐响起了微弱的鼾声，所有人的六识都已进入到最疲劳的状态。 只有闻大，偶尔被山间扑腾而起的大鸟惊得清醒几分。 就在所有人都进入熟睡状态时，黑暗中的一些影子开始动了。 手势在无声无息中进行，二十几道黑影手持涂了墨漆的柳叶剑，手起刀落，几个呼吸间就解决掉了睡在马车外的几个车夫。 他们落刀很快，车夫们基本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因为他们被割下的头颅上，双眼依旧睡得安祥。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闻九与闻八就守在闻如玉的马车两侧，就在那些黑影靠近五名机关大师的马车时，他们两人同里惊醒。 “是谁？来人啊，点火！” 立在树上的闻九突然惊醒，当他看清马车周围晃动的二十几道黑影时，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有人偷袭。 小八的声音较为尖细，她这一嗓子几乎把所有人都给喊醒了过来。 五名机关大师常年在外，警觉性很高，他们睡觉时，机关暗器几乎是从不离手的，这猛的一惊醒，手里机关立刻对准了马车之外。 “小师妹，快，到我后面来！”刘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机关术最差的曲机瑶。 危机时刻，四个男人都把曲机瑶给护到了中间。 围在外面的黑衣人行踪暴露，领头那人手势一挥，所有人纵身一跃，同时向后退出了二址几步。 手中轻弩哗地一声亮了出来，随着领头人的手势一按，啾啾啾…… 空气中顿时响起密密麻麻的轻型箭弩破空而来的声音。 刘云听声音不对，大吼一声，“快下金丝软帘。” 他们的马车是由他们自制的，里面含了很多自我防卫的小机关，刘云按下机关的同里，闻如玉那边也按下了机关。 哗哗，金丝软帘刚刚拉下，那破空声转瞬而至，眨眼间传在马车上响起了‘笃笃笃’刺穿马车木壁的声音。 闻如玉看着那些穿透马车壁面的轻型箭失，气得嗓子都在冒烟。 “风不让，你要是再不出手，就休想本姑娘帮你救人！” 娘的，说好的保护她，说好的，怎么能危机关头就躲在一边看好戏呢，太没有职业操守了。 风不让的大名，在江湖上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将这名字一喊出来，那黑衣人顿时眉心一皱，感觉到了不妙。 想要撤退时，已经来不及了。 背心一阵阵的发凉，风不让周身三尺以内的凌厉杀气，纵使他们相隔四十几米远都能感觉得到。 “奉劝阁下，闲事莫管！”黑衣首领眼子闪了闪，顶住风不让破空而来的杀意，冷冰冰的戏道。 风不让冷哼一声，根本懒得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就在此时，刘云等人从马车里跳了出来，几块寒光闪闪的盾牌将他们护了个严严实实。 黑衣人腹背受敌，下意识将风不让当成了大敌，而被盾牌围起来的几名机关大师，则是被他们忽略掉了。 可就是这万分之一的忽略时机里，刘云煞有其事的一声大呵。 “大家准备，开始，放！” 几十几名黑衣人呈一个圆圈形向外散开，刘云等人将他们的袖箭一按，嗖嗖嗖…… 嗖嗖嗖，箭如雨下，几十只三寸长的钢箭直逼二十名黑衣人破空而去。 钢箭未至，刘云立即启动了第二轮攻击，他们人手两个乌黑小铁球，几个手指直接按在了小铁球上的突起。 啾啾啾……啾啾啾…… 细如毫发的几百枚钢针随着前面那几十只钢箭反发而先至。 二十几名黑衣人同时大惊，听到一些钢针打在他们盾牌上的声音，直接卸下了肩上的斗篷往空中一甩。 顿时，空中二十几个黑色斗篷被他们舞成了一片黑幕。 大部份钢针与钢箭被他们接下，难免的，还是有一小部份钢针刺入了他们的皮肤。 闻如玉掀开车帘看到这一幕，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后，冲风不让招了招手。 “喂，快点把他们都解决掉过来吃葡萄啊，呵呵……”这是不是那条大鱼的第二批人马呢，若是的话，岂不是又能刮下一层油来。 想到这里，她又冲着风不让喊道：“喂，记得留全尸啊，本姑娘还要搜身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囚门剑阵 风不让满头黑线，他真是搞不懂，一个如此爱财的乡下丫头，是如何学会那许多本事的。 没时间去想太多，他单脚一跺，凌空而起，手中被布裹好的长剑向空中一丢，剑气一引，那剑像是有了灵魂般噌地一声飞入手中。 风不让的神情十分凝重，因为他发现那二十几人虽然有几个受了点轻伤，但是，从他们的队形上看，绝对是属于列阵合击的。 刘云等人发完暗器就很光棍的拍拍屁股躲回了马车里。 鲁疯子骂骂咧咧的拍了拍手，“他nnd，这批人比前面那批厉害多了，以我们暗器的威力，居然连他们的皮毛都没伤着。” “疯子，你别嚷嚷，有风公子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纪德明一股屁坐下，丧气的反对，“他能保护我们？他要保护的只有师傅一个人，就算是我们都死光了，他恐怕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上一下吧。” 马车里说着，马车外已经响起了兵戈相交的声音。 “哼，江湖第一高手，不过如此。” 那是黑衣首领的声音，听他话里的语气，好像风不让并不如传闻中的厉害啊。 听到马车外的对话，闻如玉笑嘻嘻地拿出她制造的几个鞭炮交给小八，“小八，你去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 小八生平最喜欢的就是制造麻烦，她晶亮的双眼微微一眯，接过鞭炮就跳下了马车。 利剑出鞘，风不让的衣袂无风而动，二十五名黑衣人站成一阵，噌地一声拔剑相向。 一时之间，旷地之上，飞沙走石，几十人的剑气带起狂风拔地而起，吹得马车上的篷布猎猎作响。 风不让执剑立于空中冷冷一笑，“莹火之火，也敢与日月争辉！”他凌空一剑，铮地一声同时发出数十道剑气，顺着拔地而起的狂风袭向二十几人。 闻如玉缩了缩脖子，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一股劲风，将脑袋讯速缩回马车。 “小八，这批人好厉害，能看出什么门路吗？” 凭直觉，风不让此次遇到对手了，不是说是江湖第一高手吗，这才二十几个，怎么会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清亮的眸子一闪，她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难道是受伤了？” 闻八拽着她的两条麻花辫子，圆圆的一双眼睛透过马车的小窗口向外看去。 就见那二十几人几个纵跃间队形一变，手里柳叶长剑嗖嗖一挽，将风不让的剑气在空气中消匿于无形。 风不让一剑未果，执着长剑凌空舞了起来。 剑影翻飞之间，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如一气呵成，所有剑气都随着他剑影的舞动自四面八方袭卷而来。 二十几名黑衣人见招拆招，手上的柳叶剑的速度同时增加了好几倍。 风不让双臂一张，整个人都犹如临空而降的大鸟，伴随着他的剑气扑向二十几个的阵形中心。 看到此处，小八一改嘻笑之色，眼里瞳孔一阵剧烈收缩过后，突然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囚门剑阵，啧啧啧，厉害啊，姑娘，为了捉你，人家可是下了好大血本啊！” 她也是在一本古籍上见到过一点囚门剑阵的残篇，看这些人对阵法熟练的样子，好像是完整的剑阵啊。 闻如玉眉头一皱，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对剑阵不懂，只能问闻八。 “这玩意儿很厉害吗？”看来在古代，她不会的东西还有很多啊，什么内力，真气，剑气，轻功，阵法的，她都不懂。 怪不得以前说古人行军打仗，都要排兵布阵，原来真有这玩意儿。 小八眸子一闪，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战斗情况，给闻如玉解说起来，“姑娘你看，姓风的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囚门剑阵的九大剑眼之一，囚门剑阵一共有九大剑眼，不管你处于哪个剑眼里，都会受到其他八大剑眼毫不停歇的连环攻击。” 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后，小八嘟起了嘴，“姑娘，姓风的好像不懂剑阵啊，他这样打下去，累也会把他累死的，就算他内力再高，败下阵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赶紧让他出来啊。”闻如玉一听说连风不让都搞不定的剑阵，有点着急，万一那家伙被人宰了，那她还跑得了吗？ 谁知，小八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指向风不让头顶的一团龙卷风摇了摇头，“已经晚了，如果他破不开他们的剑阵，是出不去的。” 闻如玉眉头深深一拧，扒开窗口的帘子看去，果真，就见风不让虽然没落下风，但他的剑也只能够堪堪破开他周围十米以内的剑气，看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时半刻应该会没事。 “小八，把鞭炮点了扔进去。” 不管如何，她是不可能看着风不让死在这里的，前朝太子可是还有十几批人马在路上等着她呢，没有风不让，难道让她自己单抢匹马杀去上京吗？ 小八圆滚滚的眸子闪了闪，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好的姑娘，我这就去！” 她拿着十几根闻如玉亲自制作，样子有点怪异的鞭炮跳下马车，距离战团二十几米处站定，拿出火折子一点、“砰，砰砰……” 她点鞭炮的速度很快，十几根鞭炮眨眼间就被他点燃扔了出去，那连的剑阵里同时响起砰砰砰的暴炸声。 闻如玉制作的鞭炮很特别，炸开后并不会伤人，真正能伤人的，是炸开后那些细小的灰色珠子。 指挥着剑阵的黑衣人首领听见暴炸声，眸子一闪，凌空飞了起来。 见到是一个小姑娘在不远处往他的剑阵里丢鞭炮，唇角冷冷的勾了起来，可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剑阵里，他的人正不停地发出一阵阵的闷哼声。 “头，有暗器！” 那些被灰色珠子弹进体内后产生暴炸伤到的黑衣人闷哼着手上动作一滞，风不让这边立即压力顿减。 唰唰唰几道剑气挥出，距离他最近的两人一声惨叫，执剑的手臂就被齐肩削了下来。 闻如玉看了半晌，刚刚看出点门道，黑衣人的剑阵就被她的鞭炮给强行破开了一条口子。 风不让凌空飞起，一不小心让两道剑气伤到了虎口，维帽上的黑纱也被削落一截，露出他堪比白女的白皙脖子。 就在此时此刻，远处隐隐约约响起了马蹄声。 闻如玉寻着声音望去，不一会儿，就见一道白色身影骑着马渐渐从黑暗中露出了身形。 他宽袍广袖，衣袂飘飘，如星辉般闪烁的眸子里透着一抹深深的倦意。 看清来人，闻如玉眸子一闪，“华天南，他怎么也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来护你 风不让那常年不见天的肌肤露了出来，晃得众人眼前一花，趁着众人被华天南吸引注意力的同时，他噌噌两剑，再次卸下两名黑衣人的两条胳膊。 “啊，啊……” 两声惨叫将剑阵众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黑衣人的首领手势一变，剑阵顿时向外散开，阵形随之变化起来，将那四名胳膊被削的换到了外围后，风不让终于打破头顶上空密如雨瀑的剑气罩凌空而起。 此时，华天南快马奔来，他在很远的地方就感觉了此处战斗的激烈性，临近一看，连风不让都被困住了。 “风兄，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华天南博览群书，见识非凡，只一眼，他就瞧出了此剑阵的来路，而且正好是他专心学习破解过的一种。 话音一落，华天南弃马而立，脚尖轻轻一点腾空而起。 囚门剑阵，他很熟悉，破剑不如助阵，他只需要在阵眼里再靠一个阵眼，这阵自然而然便会受不住强大剑气的冲击，从而产生反噬。 他平缓的内力与风不让凌厉的剑气在空中相遇，两种极致一触即离。 渐渐的，天空亮起一道类似太极鱼似的天然屏障，那图案一白一灰，越来越大，好似要把天空与地面一划为二般，闪烁出十色光芒。 看到这一幕的闻如玉咬得放在嘴里的手指一痛，惊呼起来。 “天呐，好玄幻，小八，他们这是在干啥。” 这回，闻八也是一脸的疑惑，只能摇摇头答道：“我也看不出来，好像是要破阵了。” 闻如玉一呆，吐出嘴里的葡萄皮，“你不是说，此阵无解吗？”到底靠不靠谱。 小八不好意思的嘻嘻一笑，“是呀，对于我们来说，无解，不过对华公子来说，可就不一定了，姑娘，华公子可是天下第一才子，你拿我们跟他比，也太，太辱没他了吧！” 虽然林项东与华天南向来不和，平日里见面也不会有好脸色，但这也不妨碍他仰慕天下第一才子啊。 “哟呵，小八，你是不是对华公子有意啊，要不，等你十五，长发及腰，姑娘我替你向他提亲呀？” 闻如玉原本一句打趣的话，却没想一语成戟，竟让她说中了闻八的心事。 小八的脸唰地一红，嘟着嘴别开脸去，“姑娘你就笑话我吧，反正像华公子那样的人，喜欢他又没有错，难道姑娘你就不喜欢？” 闻如玉被她问得一愣，想起华天南对她的好，好像，也许，还真有一点点暧昧的意思在里面。 不对，不是喜欢，她完全是把华天南当好哥们儿来看的，一起喝酒吃肉，吹牛聊天，打架扯慌，通通都是把他当哥们儿。 脑袋点得像在捣蒜，闻如玉嘻嘻一笑，“说实话，我很喜欢他，长得一副好相貌，学识渊博，身材又好，最重要的一点，还有银子，哈哈……” “姑娘，你好坏。” 两人在这边打趣说话，另一边，华天南风不让和二十几名黑衣人的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 突然，就在天空那轮太极鱼图扩大到方圆百米之巨时，轰地一声，天空像是承受不住来自太极鱼里的力量，以囚门剑阵为中心，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铺天盖地向四周席卷而去。 一时之间，漆黑如墨的天空犹如坠落的星辰晃了几晃，天空像是被人倒了过来，地面亮如白昼。 狂风平地而起，飞沙走石间，马儿在肆意嘶鸣，林间小鸟被惊得尖鸣着飞向远方。 剑气所过之处，所有树木、草地、荆棘无一幸免，全被锋利的剑气绞得粉碎。 下一年，这些被无情催毁的生命将会成为新一轮生命延续的沃土。 人生亦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寇。 二十几名黑衣人就在剑气冲击的最中心，虽然他们内力深厚，武力超强，且有合击剑阵做为抵挡，但来自于剑阵本身的反噬之力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住的。 剑阵本身反噬之力越强，他们受到的冲击力就越强，自身功力越强，受的伤就会越重。 二十几名黑衣人被高高抛上天空，他们同时一声闷哼，噗呲噗呲往外喷着鲜血。 天空之上，血腥点点，一时之间，浓烈的血腥味自空中弥漫开来。 一时之间，尖叫声不绝于耳，闻如玉与刘云等人的马车虽处于最外围，却也难以幸免被掀上天空的命运。 闻大与闻九见势不妙，身战斗圈外扑了进去。 “姑娘，小心！” 他手一伸，想要以已之力稳住被掀飞的马车车箱。 只可惜，他不是石头那样的大力士，一抓一顿间也只是堪堪让马车的散架之式稍稍减缓。 轰地一声，几辆马车在空中散成碎片，闻如玉一声尖叫，以极快的速度向地面坠落。 突然，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白影自她眼前划过，紧接着，腰间又是一紧，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揽入了怀里。 温柔中略带着一丝担忧的话自耳边传来，“幸好，你没事！” 是华天南，看着闻如玉被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身体，他心上微微一疼，揽着闻如玉的手微微收得紧了几分。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华天南如此搂着，但这一次闻如玉就是感觉怪怪的，感觉到他手上揽住自己的力道，脸上微微一红，岔开了话题。 “你，你没事吧！” 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应该也受伤了吧。 华天南跟没事人一样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看了看闻如玉的脸，“你的伤口怎么能上如此烈性的药，是谁上的药？” 他只从气味就能分辨出闻如玉的身上是上的何种伤药。 闻发玉被他如此紧张自己的口吻搞得又是发愣，“我们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种药，呵呵，无妨的，好得快。” 她现在真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跟华天南暧昧了，天呐，这家伙如此紧张她，该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心思飞到了天外，被华天南一路抱着都没发觉，直到风不让的一声咳嗽传来。 从不道谢的他此时见华天南抱着闻如玉，脸上表情微微一僵，愣了愣竟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多谢！” 华天南亮如星辉般的眸子里透出一抹冷莫，“风兄受了内伤，还是赶紧疗伤要紧！” 说着，他生怕闻如玉飞走了似的，又将怀里的闻如玉搂得紧了几分，温热的呼吸几乎打在了她的脸上，“接下来，不需要那些不相干的人，我护你上京。”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净空的劫 华天南这话说得很是暧昧，他那句不相干的人明显是指风不让。 闻如玉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嘿嘿一笑道：“我真的没事，你还是先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刚才那些剑气的冲击力全都作用到马车上了，她除了受到一点惊吓和之前受的外伤之外是真的没事。 有点僵硬的笑挂在她的脸上，好在有布条裹着，倒也看不出她现在的脸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 “不行，马车没有了，你与我共乘一骑，接下来你的伤全部由我亲自处理。” 丝毫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出闻如玉耳中，听得她心头一暖，紧接着又是一惊，全部由他亲自处理？不会吧？ 她有几道伤口好像在背心和肚皮上，大腿上好像也有，如果是在现代，由一名男性医生来处理她的伤口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问题就是，他是古代人啊，现在是在古代，难道古代男子都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吗？ 赶来救援的闻大与闻九伸出去要接闻如玉的手还僵在空中，眼睁睁看着闻如玉被华天南抱上了马，却说不出半句反对的话来。 小八眸子里的神色暗了暗，咬咬唇还是跟了上去，眉儿本身没有功夫，好在有小八在，她只是胳膊与下巴受了点擦伤。 几个机关大师就比较惨了，刘云的脚踝被摔断了，纪德明的腰被闪了，公孙伍的手被马车的木屑给刺穿了，鲁疯子比较壮实，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反而是最柔弱的曲机瑶受伤最轻，她只是后背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马死了，二十几名黑衣人全部重伤，那黑衣人首领更是昏迷不醒。 闻如玉被华天南抱上了他的白马，看着一地的狼藉，顿时有些头痛起来。 招手让闻大与闻九过来，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搜刮战利品，亵裤都别给我放过。” 她坏笑着吩咐，好像对于搜身很有经验似的，说得霸气无比，听得牵马立于一侧的华天南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玉，你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他来得晚，不知道前面闻如玉看到的那封信，一路上奔走得太快，也没心情去查看闻如玉等人有没有遭遇过伏击。 闻如玉眸色一柔，想到前朝太子那条大鱼，又看了看华天南，还是将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 “前朝太子？”听完闻如玉的话后，他轻声重复，似乎对于那个什么前朝太子的来历颇为怀疑。 闻如玉见他皱眉，有些疑惑的问，“你，认识？”看这家伙的表情，好像是认识前朝太子的样子，难道那条大鱼只是一个晃子，是假的？ 华天南凝神片刻，想了想摇摇头道：“不认识，传闻前朝太子天生残疾，双腿无法行走，而且人在赤原，不可能会到汉陵地界。” 其实，他疑惑的是，前朝太子本就无心皇位，又怎么会在皇朝灭亡后又搞出这些动静来。 而且搞出如此大的动静还是为了一个农家女。 星辉般的眸子看向闻如玉，难道是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闻如玉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来的不是他本人，是他的护卫，不过是前一批，至于这一批人！” 她缩了缩脖子，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还没来得及审。” 华天南翻身上马，转身对众人道：“我先带闻姑娘去允城府疗伤，你们随后来，到允城府的济世医馆会合即可。” 马只剩下一匹，他只管闻如玉，其他人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喂，华兄，你还是先走吧，我跟他们一起就好了！”天呐，从这里到允城府，就算是骑马最少也得四个时辰，先不说颠不颠簸的问题，光是被一个大帅哥这样抱着四个时辰，她心里能没点想法就怪了。 华天南这次霸道到底，伸手将她的腰环住，缰绳一勒，驾的一声赶马就走，完全不给闻如玉反对的机会。 闻到来自耳后属于华天南独有的男子清香，闻如玉的耳根又是一阵发烫，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你……你可不可以骑慢一点。”到嗓子眼的一句，你可不可以自己先走变成了可不可以骑慢一点。 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她冲着身后大声喊道：“小八，你们尽快出发，把人审完丢路边就好了。” 闻大与闻九相互对视一眼，均是笑了起来。 闻大给了闻九一个抹脖子的眼神，“去吧，交给你了！”闻九会意，叫上小八，完全不理会叫苦连天，喊着师傅别丢下我的刘云等人，去收拾那二十多名重伤的黑衣人去了。 另一边，范氏被石头送上法华寺后见了摩罗方丈，摩罗方丈果真不愧为医中圣手，范氏的经脉伤得极重，可在他的治疗下很快便被全部接好。 夜幕之下，净空那张宝相庄严的脸上透着一股子宁静而祥和的光，他望着天空微微出神。 “一叶梵花，一叶浮尘，我的心终究不能平静，哎……” 他的劫逃不开，避不过，佛门中人，又该如何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 一声叹息，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叹尽了人生的无奈与苦楚。 “你去吧，历劫红尘，不破不立，生是因，死是果，一世轮回不过一眼梵花，堪破是因，看不破也是因，无需执着！” 不知何时，摩罗方丈站在了净空身后，见他仰声长叹，知道是时候让他去厉劫了。 净空回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师叔所言，净空定铭记于心。” 说完，他浑身一震，像是堪破什么玄机似的，整个人的精气神与刚才看上去有了很大不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能说较于先前，他放松了很多。 半个时辰之后，净空一袭白色僧衣，无声无息的出了法华寺的大门，他沿着乌山十里风亭一路向下，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轻。 那张从来都是不悲不喜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寻常少年才有的天真笑意。 而闻如玉这边，被华天南一直圈在怀里，眼皮都困得快要打架了，她还是不敢闭上眼睛。 “若是困了就歇息，有我在，不用怕。”华天南近似呢喃的低语响在她的耳边，听起来是如此的暧昧。 闻如玉只能无奈地翻着白眼，正是因为有他在才怕啊，难道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说是骑慢一点，但也不用跟散步一样的吧，本来三四个时辰的路程，照这种走法，很有可能变成三四十个时辰的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温柔华天南 闻如玉与华天南一路向西，两人坐在马背上停停走走，天，已开始微微泛白。 望着天边的一丝鱼肚白，华天南星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疲累，连续两天的赶路，马不停蹄，中途几乎没有休息。 看了看怀里已然熟睡的人，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偶尔闪动几下，像是飞舞在林间的黑色蝶羽。 他的心，不由得柔成了一滩春水。 怀里的人在渐渐长大，她注定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会站在万人中央，注定不会平凡，自己与她…… 想到日后，华天南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直往下坠，抬起的眸子望向西方，那里有皇宫，有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他又拿什么来与之抗衡。 手微微勒了一下缰绳，马儿蹄下一顿停了下来，穿过前方这座深山，就到允城府了。 似乎是感觉到马儿停下，闻如玉轻轻一声嘤咛，舒服的窝了一下身子，将脸靠在华天南的颈窝处又睡了过去。 带有闻如玉女儿清香的温热呼吸打在他的颈上，华天南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耳根微微红了起来。 刚刚进入秋季的清晨十分清爽，林间偶尔一株微微泛黄的枯老树叶在清晨的秋风里轻轻摇摆。 华天南找了一下树荫处停下，将闻如玉抱了下来垫上自己的外衣让她靠着一棵大树继续睡觉。 不舍的松开抱着她的手，给马儿喂了一点清水，让它自己去旁边的草地上觅***神这么一放松，困意袭卷而来，他也挨着闻如玉靠在了树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闻如玉再一次梦见了她实验室爆炸的那一幕，就在她被炸得支离破碎的一瞬间，吓得满头大汗的醒了过来。 拍了拍胸口，深呼吸两口，看见正在一旁悠闲的吃着草的白马，心头微微一惊，咦，华天南人呢？ 一转头，华天南正歪着脑袋靠在树杆上睡得像个孩音，身上单薄的衣裳已被清晨的露水浸得犯潮。 正好低头的瞬间，看见被她当垫子坐在身下的披风，心头微微一暖，笨拙的爬了起来，抖落披风上的灰尘给他盖在了身上。 许是太累，华天南对她的动作没有半点知觉，闻如玉轻声一笑，啐道，“睡得这么死，被人抬去卖了都不知道！” 闻如玉望着身后的一片深山密林，又看了看身前的一片绿荫草地，晨露在清晨的微光下泛出一丝银亮的晶莹。 那些穿越异世的不安与彷徨一下子就随着清凉的晨风消散而去，心情突然间就变得好了起来。 动了动身子，感觉伤口不是很疼，她跃越的跑到了前面马儿吃草的草地里。 走近了才发现，脚下全是指甲盖那么大的野草莓。 摘一颗放到嘴里偿了偿，甜甜的，还带着一股特有的野生果子的清香，不知不觉的她摘着摘着吃多了。 闻如玉吃累了趟在草地上望着还带着一丝朦胧色彩的蓝天，眼底清幽幽的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条绿色细线正朝她慢慢靠近。 “啊，有蛇。” 突然，就在她闭上眸子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上一痛，下意识抓起一条冰凉的东西就甩了出去。 这一看，她吓了一跳，是一条碧绿碧绿的竹叶青，不算剧毒，也不会致命，但是不及时处理的话，伤口同样会腐烂的。 可伤口在她脖子上，看都看不见，让她怎么处理啊。 捂着被蛇咬了两个小洞的脖子，她嘶拉一下在身上随便扯了一块布条就扎在了脖子上。 伤口已经开始微微泛麻了，古代又没有植手手术，再不处理，她就真得一辈子顶着一个烂了个大洞的脖子生活了，多丑啊！ “别动，让我来！” 就在她手忙脚乱准备把伤口毒血用扎带止住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抢过了她手里的布条子。 华天南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疼之色，微微犹豫了一下，他直接丢开布条，捏着闻如玉的下巴向侧轻轻一拧，对着她脖子上的伤口就吻了下去。 闻如玉只觉得脖子上一热，紧接着一痛，一股麻麻的感觉如电流般从头到脚将他电了遍。 “喂，那血有毒的，你是医生，怎么能这样解毒。” 华天南抬头，呸地一口吐出毒血，嘴唇也开始微微泛麻，他星辉般的眸子里闪起两道烟霞，看着闻如玉淡然一笑。 “无妨的，我走得急，没带解毒药，现在去寻草药太晚了，会留下疤痕的。” 说着，他将闻如玉的下巴一掀，又一口吻了下去。 闻如玉浑身一僵，身体里传来过电般的感觉，脖子处麻麻的感觉已经减轻了很多。 华天南一口接着一口，直到吸出来的鲜血全都变成了红色他才停了下来。 “呀，你的嘴肿了。” 华天南给她吸完毒血，又拿白布条帮他包扎伤口，两人的脸此时几乎都在贴在一起了，闻如玉尽量的歪着头，不去感觉来自华天南的温热呼吸，太暧昧了，她受不了，这要是让小和尚看见还不伤心死。 哎呀，等等，她怎么会突然想起小和尚，天呐，她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这个时候居然想的是个和尚。 不要想，不要想，不能想，不能想和尚。 闻如玉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华天南没有注意到她异样的神色，因嘴上泛麻，说话有点不清楚。 “你先德德，鹅去找点草药。” 闻如玉闪了闪眸子，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突然间，先前的暧昧与尴尬都被她的一丝纯真笑意给取代。 “哈哈哈，去吧去吧，快点回来哟。”这样的华天南真是太可爱了，她乐得合不拢嘴。 华天南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微微泛肿的唇，以为闻如玉是在笑他此时的样子，眸子一眯，也跟着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闻如玉被蛇咬过的伤口就敷上了清凉的草药，华天南也敷了一点，只是他好看的唇还是有点像在嘴上挂了两条香肠。 再一次，两人共骑一乘，往深山中的小道走去。 天色渐亮，密林中没了阳光的照耀，显得阴暗潮湿，山里的气温比外面空地明显要低了十来度。 闻如玉穿得不是很多，一件中衣加短肩外褂，因为身上緾了一层布条，原以为不会觉得冷，可她蜷在华天南怀里的身子却感觉越来越冷，到最后完全是以一种小猫儿的姿态窝在他的怀里依旧觉得发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微观异能？ “冷，好冷……” 一个时辰后，闻如玉窝在华天南的怀里不停喊冷，看她双眼紧闭，面色泛白，额头冒汗的模样，很明显是因为刚才中毒发热了。 华天南将她紧紧护在怀里，闻如玉还是冷得不停发抖。 犹豫了一下，华天南不得不解开他的中衣，露出里面莹白如玉的胸膛。 想也没想，将闻如玉再一次搂进了怀里，感觉到她热得发烫的小脸靠在光光的胸膛之上，心中突然闪出一个‘此生足矣’的念头。 “华天南，你真无耻。” 闻如玉都病成了如此模样，他居然还在想那些儿女情长的小事。 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后，微微冷静片刻，华天南根剧地形找了处能见到阳光的小山洞走了进去。 脚步踩在干枯树枝上的咔嚓声惊得四处的小动物四处逃窜，华天南放下闻如玉，单手一甩，几枚银针被他甩了出去。 “吱吱，吱吱……”两只不知名的小动物被他的银针穿过脑门，只来得及叫上两声就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 再次抱起闻如玉，解下披风当垫子将她平稳的放在了地上，又脱下身上所有衣服将她裹住，这才去看刚才被射中的两只小动物。 是两只两斤左右的竹鼠，因为体形较大，没跑得及，被华天南的银针瞬间毙命。 闻如玉身上裹了华天南所有的衣服，还是冷得牙齿都在不停打颤。 华天南很快就在山洞里升起了一堆大火，洞里的温度很快就升了起来，闻如玉发颤的身子稍稍好转，但高热一直未退，嘴里在不停喊着什么机。 因为听不懂，华天南微微皱眉，以为闻如玉是想吃什么鸡，反正他要出去找草药来给她退热，那就顺便打一只鸡好了。 好在他身上有随身携带防蛇虫鼠蚁的硫磺粉，在闻如玉周身洒了一圈，出山洞时往门口洒上了一点，他这才放心的去附近寻药去了。 闻如玉被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钢筋丛林，空中到处都是乱飞的小车，还有她过目不忘的异能，一个学库里的东西，一共几千万字，她只在眼球下过了一遍就记住了。 这一次她又是在记一个学库，好像是超自然研究中心送来的，看成压缩在电子光屏上的内容，她的眼球如扫描机似的，在那电子光屏上不停扫动起来。 渐渐的，她感觉眼睛好酸好涩，还有点痛，就在她将要记完这个学库里东西的时候，眼球突然狠狠一痛，她啊地一声惊叫着醒了过来。 华天南刚好提着两只收拾干净的野鸡走到山洞门口，听见闻如玉的尖叫，一个飞奔就钻了进去。 看见闻如玉只是惊醒过来，旁边并没有别的什么人，心下微微一松，提着野鸡就走上前去。 “你先趟着，我给你煎药，很快就能退热。” 闻如玉还是烧得有点迷糊，晕晕乎乎中被人按着趟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摇晃，闻如玉缓缓睁眼，华天南那张如仙如画般的面容出现在她的模糊的视线里。 渐渐的，她一副像是见鬼似的表情，瞪着华天南，眼里的瞳孔越放越大。 闻如玉就那样惊谔的张大了嘴，盯着华天南一眨不眨。 华天南见他眼神怪异，心下一惊，四下看了看，急忙上前，“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伤口在疼吗？” 此时此刻的闻如玉仿佛听不见他说话似的，两只手一伸就将华天南的脸抱了过来。 不知她看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推开华天南的手就开始发疯。 她像个疯子一样东看看，西看看，看到地上爬动的蚂蚁在笑，看到门口被打落一半的蜘蛛网也在笑，看到华天南衣服上粘的一根鸡毛时还在笑。 “如玉，你这是怎么了？你在找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他没记得在抱闻如玉进来的时候掉了东西，因为闻如玉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东西可掉的，可她这副模样，的确把他给急到了。 闻如玉依旧是听不到他说话，她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拆掉手上的白布条，露出手背上一条寸长的伤口来。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在她的视线之下，所有东西都变得清晰起来，那伤口上的每一根肉刺，神精以级纤细断掉的经脉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看到被破坏的一部份毛囊。 天呐，她这是又有超能力了吗？微观超能力？不会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猛一转身，她刚好撞上华天南的胸膛，一抬头就看见华天南脸上那细得发亮的毛孔一张一合的，就像在轻轻呼吸一样。 闻如玉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捧起华天南的脸，像在欣赏一件精美艺术品一样惊叹道：“哇，好神奇啊，华兄，你说我是不是撞大运了？微观啊？” 就相当于人形显微镜啊，多牛叉的异能，对于她们这类搞科研的人来说最有用了。 华天南不明白她说的微观是什么，被她捧起的俊颜悄悄一红，有些尴尬的问，“如玉，你到底是怎么了？” 自从认识闻如玉以来，除了喝醉那一次，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闻如玉激动得像现在这般语无论次。 闻如玉甩了甩脑袋，正正脸色道：“华兄，我睡觉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身上，就在我身上。”她瞪着眼，一副萌萌的可爱模样。 “之前？你是说你高热之前吧？”华天南被他问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脸一红，就想起之前在马背上他解开中衣将闻如玉搂进怀里的事情。 现在的闻如玉，哪里还有心情去管他的脸到底有没有红，一听见高热二字，眼神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高热，就是高热。” 据她前世研究得知，在某种特定情况下，比如高烧，比如雷击，大脑受到来自外界的强烈刺激，会引发脑神精的二次发育从而激起基因的某种突变。 不过这种状况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没想到就让她给遇到了这么一次，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闻如玉正高兴中，突然，华天南耳根子一动，极快的将她拉至自己身后，“有杀气，我去应付他们，你在里面别出来。” 闻如玉被他一盆冷水泼醒过来，随即知道是又有人来捉她或者杀她了。 点点头问，“来人有几个？” 第一百一十八章 深山遇敌 华天南耳根动了动，眸子里的杀气在看见闻如玉那双清亮的眼睛时立刻温柔下来。 “大概三十来个，有可能跟昨日那些人是一路的。”还有一点他没有说的是，这些人的武功恐怕还在昨日那批人之上，要是同样用剑阵来对付他的话，可能会不敌。 “他们不远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千万别出声，也别出去。”说完，华天南将他宽大的广袖长袍微微一拂，向洞外走去。 闻如玉此时重伤在身，对付一个都吃力，她深知不能成为别人拖油瓶的道理，就在华天南走出山洞之后，她伏在山洞口向外望去。 看着那道一步步迈向密林的白色身影，她内心微微触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呵呵，可能说的就是我们吧。” 相处一日，华天南对她的情意她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是真的白痴了。 只可惜，她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净空那张挥之不去的宝相庄严的脸，心中的苦楚又涩了几分。 现在，她确定她对净空有了好感，不，不对，是喜欢，至于喜欢到了什么程度，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是和尚，应该只有十五吧，还那么小，她真是，真是太禽兽了。 摇了摇脑袋，将净空那张脸在脑海里强行甩开，突然林间响起一阵踩住落叶的沙沙声。 闻如玉心下一惊，急忙屏住呼吸望了过去，这一看，果真就见密林深处，如鬼魅般嗖嗖闪出三十几道身影。 眼一扫，一共三十二个，全部统一着青黑色玄色短打，看他们脚步沉重，身法沉稳的样子，明显是走近身攻击路线类的人。 “只要不是那劳什子剑阵就好！” 闻如玉微微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小声的嘀咕。 等她再次集中精神，运足她显微镜般的眸子看了过去，就见那三十二道身影一出密林，就好似有了分身术般讯速向两侧散开，将华天南团团围住。 华天南微漾的神情，看不出深浅，他就执剑立于三十二人最中心，风姿如仙，淡定若然。 等到敌方队形站定，他唇角微微一勾，执剑抱拳，“各位，不知是哪门哪派，可否报上名讳。” 他打架之前，向来讲究个先理后兵，若是能用嘴皮子解决，又何必要血流成河呢。 那些人没有蒙面，看他们微白的皮肤，略微下陷的眼窝，还有那高高的鼻梁，瞳争微微发灰的眼珠，明显不是汉陵人士。 特别是他们手上横向反握的弯刀，跟前面那些埋伏她的人也不是同一路。 再看他们的着装，武器，高矮，步伐都差不多，完全分辨不出他们当中谁是领头人。 闻如玉用他显微镜一样的眸子从那三十二人身上一一扫过，突然，她眸子一凝，发现其中一人眼底有审视之色一闪而过。 她将目光全部集中到那人脸上，果然，就发现他的配刀颜色略深，而且上面还有一颗很不易察觉的黑色菱晶石。 而那剩下三十一人表面上看是目不斜视地将华天南盯住，但他们的眼角余光却是微微向此人聚拢。 闻如玉在脑子里很快就做出了判断，此人必定就是他们的首领了。 密林里安静异常，没有人回答华天南的话，只剩下偶尔飞起的一篷惊鸟在提醒着，时间依然在流动。 突然，闻如玉就看见那为首之人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紧接着，剩下的三十一人像是得到启动信号的机器人，手里弯马方向一转，在空中划出一段无形杀气后冲向华天南。 一个直径百来米的大圈一瞬间就缩小到了二十米，此时已是最佳攻击范围，他们沉声一喝，三分之一的人像一只只着地的大鸟般飞身而起。 华天南冷冷一笑，脚尖轻点，在地面就那么微微一划，地面上的落叶像是被人托了起来。 渐渐的，随着他的转动，卷起了一个大大的龙卷风。 见此，飞身而上的那些人在空中一滞，身体灵活的在空中一折脚下一坠就落了下来。 此时的华天南像只不停旋转的陀螺，转得闻如玉的眼都花了，真怀疑他是不是练舞出生，这样转都不晕。 正吐槽着，就见华天南突然双臂一张，飘起的黑色青丝一缕缕随着他的动作飞了起来，衣袂拂动间，轰地一声，他搅起的那个龙卷风像是已经到了它能承受的极限，向四面八方狂卷而去。 杀气夹杂着罡风，风过之处，飞沙走石，方圆二十余米，寸草不留。 闻如玉看得咋舌，心中举起了双手双脚，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呐喊，太厉害了，天呐，她要学内力，要学，一定要学。 那飞起的十余人刚刚落地，闪躲不及，被风刮过得满身血痕，却跟林头人似的没有半丝反应。 反而，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他们像是被密码激活的人形机器，眼底闪着猩红的光更加疯狂地冲向华天南。 华天南飞身而起，噌地一声长剑出鞘，用比风不让优美数十倍的身姿飞到三十二人上空，像只展翅的仙鹤般转着圈的盘旋。 他一边将手里的剑舞得天花乱坠，一面双在空中化去地面人的攻击。 闻如玉发现，那首领之人的眼底使终带着一抹嘲讽的笑，不知为何，她的心一惊，竟想到了林项东中过的蛊毒。 看这些人的长相，难道是疆域之人？ 情况紧急，不容耽搁，她捏着鼻子变幻了声音，“华兄，小心他们使诈，他们可能会蛊。” 华天南也早就想了一这点，不过他想到了没有说而已。 被闻如玉这么一喊，他飞在空中的身形微微一顿，手上动作慢了半拍。 那为首之人眸子一寒，听音辨位，转头向她这里看了过来，那凛列的目光好似发终于发现了他的猎物般，眼底有兴奋之色微微一闪，用眼神示意距离他最近的几名下属向闻如玉包围过去。 闻如玉一看，心头咯噔一声，下意识向后一退，手里抓紧了她唯一的保命东西，从小八那里拿的毒药瓶子。 刚才看了一下，来人一共有八个，以她现在的体力和身手，别说同时对付八个，就算是对付一个都难。 山洞里太小，除了手上的毒药，她别无他法。 华天南在见到有人接近山洞的刹那，心下也是一惊，身子在空中一折，一边应付底下众人，一边落了地。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死逃亡 突然，他感觉手臂上一痛，哧拉一声，一把弯刀划过他的肌肤。 刀口很深，一时之间，皮肉翻卷，一颗颗血珠从中汩汩冒了出来，渐渐汇成一一条血色伤口。 握剑的右手受了伤，他虎口微微一松，又紧紧握了起来，叮叮叮，挡开几把弯刀后，前方一人已然钻进山洞。 情急之下，他顾不得去反击，任由几把弯刀在他身上又开了几道血口，身形一闪就到了洞子口，将还未进去的六人截了下来。 可奔在最前面的两人，还是进了山洞，里面传来惨叫声，有闻如玉的，也有男人的。 听得华天南心急如焚，完全换了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一对三十，明显是群殴，华天南这边战斗激烈，而在山洞里的闻如玉，早已趟在了地上。 就在刚才，那两人进来的刹那，她手上的毒粉就洒了上去，最先进来的一人顿时觉得眼睛一痛，火一般的烧了起来。 谁知，下一个进来的人见同伙中毒，起了介心，在进洞的一瞬间就向旁边闪了一下，闻如玉手上的毒粉只是将将洒到了他的衣领里。 由于脖子上的皮肤没有湿度，毒发不会很快，所以，她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 被拧断的手腕被人反扣着倒在地上，那人背上中了毒，血肉正在极速腐烂，虽然很痛，他们也叫得很惨，但他们却是怎么也不肯放开她。 看样了，是下了死命令要抓活口的吧。 闻如玉被拧断手腕时，也是惨叫一声，然后就痛得麻木而没有知觉了，任由悬吊吊的手被人那样扣着。 这一刻，她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慢得像是静止了一般。 听着山洞外面的打斗声，还有华天南那有些微微紊乱而粗重的呼吸声，她担心得直流眼泪。 抓着她那两人很快就毒发身亡，但就是死了也还死死扣着她的手腕，额，还有命门。 山洞之外，华天南已然发狂，原本束得整整齐齐的青丝凌乱地披散在脑后，一滴滴微腥的鲜血从他的发稍滴到纯白的衣襟之上。 微风拂动，如一朵盛开的血莲，绝世而繁华。 他的背上、腿上、还有手臂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但这些伤却丝毫不能影响他杀人，三十个，已经被他宰了十二个，还有十八个。 突然，山洞里传来闻如玉的声音，“华兄，你安心打架，我没事，不用担心，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她故弄玄虚地喊着，想以此迷惑外面那些人。 领头那人听见闻如玉的声音，脸上神情明显一顿，像是想不通为何进去两人还搞不定个小姑娘似的，眉色微微鼓起一块肉来。 她放轻脚步，避开华天南的攻击，向洞山移动着身子。 就在他距离山洞口还有四五米距离，准备闪进去时，突然身子一僵，眼前花了花出现一人。 那人抱剑而立，黑衣黑裤，黑色维帽，看不见面容，但那莫视世间一切的冷莫声音让他不知不觉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你的对手是我。” 听见风不让的声音，闻如玉无力的趟在地上，有点不厚道的嘿嘿笑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着嗓子打趣道：“风不让，你终于来了，本姑娘还以为你要放弃你的心上人了呢？” 可不是嘛，他说护自己上京，虽然被华天南横插一脚，但那关他什么事啊，该保护的还得保护啊，身边有两大高手，来一批杀一批，一路杀上京去，貌似也挺爽的。 华天南也看见了风不让，几乎是在看见他的瞬间，反手徐晃一招再斩一人，一个闪身，借着风不让的身体挡住自己，一溜烟的进了山洞。 进去不到半刻，华天南再出来时，怀里已然抱了一人。 “风兄，剩下的人就交给你了，放心打，记住，一个不留哦。” 华天南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再打下去，也是强撑，还不如先带闻如玉走。 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抱着闻如玉飘飘然飞走，风不让默不作声的拔了剑，周身气场强得吓人，像是要把他昨日在剑阵里受的憋屈劲全都发泄到这些人身上似的。 为首那人明显感觉到了风不让的强大，心下微惊的同时，立刻下了命令。 “撤！”他们得到的是死令，除了全亡之外，不允许中途撤退的，可此时的情况由不得他不退，人都跑了，他就算在这里打赢了也无济于事。 风不让的眼底似乎有万座冰山渐渐升起。 “哼，想走？”他二话不话，拔剑就杀，一时之间那为首之人只带着两人向华天南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风不让嘴角一勾，没有强留，心中有些恶趣味地想道，华天南那小子，不能让他太轻松，总得给他留几个才好。 华天南抱着闻如玉一路飞奔，他有伤在身，体力不支，又带着一人，自然没有黑衣人等走得快。 这些人很明显会追踪技能，很快就远远坠在了他们身后。 闻如玉自己已经无法行走，华天南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有三个，他抱着她加快了脚步，却没有发现，此时，他正在一点一点往一处山坡上走。 地势越来越高，华天南在找水流，他曾经看过这处密林的地图，其中有一山涧，山涧下是条流动的大河，虽然很危险，但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找不到就只能拼了。 闻如玉被他抱着，有些有气无力的呵呵笑道：“华兄，你把我放下走吧，无妨的，他们要的是活口，我不会有事，大不了被抓了我再逃出来就是。” 看着华天南渐渐苍白的脸，她知道是血流过多引起的，现在的他能抱着自己逃这么远，已经是搭上半条性命了，她又怎么能真让他为了自己去死。 更何况，风不让说过要保她的，她就不信风不让不能及时赶到。 华天地闻言，眸色一沉，眼氏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声音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若是有幸与你共赴黄泉，华某此生无憾。” 生死一瞬，他终于将心中蓄积已久的话说了出来，他怕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闻如玉的眼神很明亮很明亮，亮得就像天空最亮的那颗星星。 她强打起精神，轻声一笑，嗔道：“你呀，你就害我吧，本来人家要的是活口，结果，你死了，人家还是把我给抓了，结果是一样的，为何又要多搭上你一人呢，你就不能留着你和一条小命将来给我报仇吗？呵呵……” 第一百二十章 崖底被救 华天南的心微微一痛，如果可以选择，他倒是愿意代她去死。 只可惜，现在的情况让他没有选择，因为对方要抓的人很明显不是他。 “哎，也不知道这些人都在发什么疯，抓我一个农家女去做什么，要身份没身份，又没有金山银山。” 她就搞不明白了，这些人要死要活抓他去图个什么？ 虽然对闻如玉的身份有了怀疑，但是华天南此时也在疑惑，这些人为何一定要抓到闻如玉？ “别多想，我会带你安全离开的。” 华天南稳了稳心神，温柔地盯着闻如玉，他那如谪仙降世如仙如画般的容颜上，两颗星辉般的眸子底缓缓溢出一丝绵绵情意来。 闻如玉看得心下一乱，暗道糟糕，这家伙对自己好像真的动心了，怎么办？ 她不喜欢玩暧昧，更不喜欢不清不楚，不拒绝又不迎合的太度与男人相处，那，要不要趁此时把话说清楚？ 反正她浑身都緾着崩带，看不出什么神情，狠了狠心，她有点语塞的开了口。 “额，那个什么，华兄，我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呵呵。”她嘻嘻一笑，搂着华天南脖子的手微微一松，继续说道：“以华兄的才能，世间女子……” “如玉，我，我只是想守在你身边，无关其他，你不用在意的。” 华天南心中一痛，顿时感觉整颗心都被抽空了一样，心慌得难受，她这是在拒绝他吗？还是，被拒绝了吗？ 想到闻如玉那张如花儿般缓缓绽放的笑颜，心抽痛得更厉害了，这张脸，他此生该是忘不掉了吧。 打断了闻如玉的话，心神失守，慌不择路间，他选了一条光秃秃的大石路一路向上。 时间又过去了一刻，当他抬眸的一瞬，突然间，身子就僵在了原地。 闻如玉侧脸一看，脸一下就黑成了锅底，这下完蛋了，没路了，都怪她，逃命的时候说那么伤人的话做什么，就不会找个花前月下，心情甚好的日子来拒绝人家吗。 闻如玉，活该你早死，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声过后，听着后方悬崖下传来的水流声，闻如玉想也没想的道：“华兄，把我放下吧。” 她再次相劝，随后很是轻松的嘻嘻一笑，笑得像个纯真无邪的孩子。 “你从水下逃走吧，记得要给我报仇哦。”她说得轻松，笑意盈盈的眼底却是溢出了热热的泪花。 华天南死死抱着他不松手，看着飞奔而来的三人，华天南眸子一闪，向悬崖边上退去。 “哼，看你们还往哪里逃。”来人说着有些生硬的汉陵语，手里的弯刀像是饥渴的狼，吟吟作响的预示着它要饱饮鲜血。 华天南淡定自若的搂紧了闻如玉，风轻云淡的吟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更何况，我们的生死可不是你们能决定的。” 悬崖下的水流很急，由山涧几条瀑布汇聚而成的一条面米宽的山间河流，河底乱石嶙峋，湍流不息，奔腾不止，跳下去的话，生死只在五五之间。 可现在两人都有伤在身，特别是连行走都吃力的闻如玉，又哪里有力气去游泳。 华天南就站在悬崖边上，距离下面的河流大概有五十来米的高度，如果两人同时跳下，按两人的体重来计算重力，肯定会磕死在河底。 闻如玉很快就用脑力计算出了她们各自存活的几率。 华天南存活率百分之20，而她，百分之1吧，这还是除非产生奇迹的情况下。 “华兄，放开我，我数1、2、3，咱们一起跳。” 那三人听见闻如玉说要跳崖，心下一惊，手执弯刀飞身而起，想要在他们跳下的瞬间将人给拉住。 出乎意料的，华天南这次很听话，他放下闻如玉，扶她站好，两人眼神相交，眼里同时闪过一丝笑意的望了望崖下，纵身跃起，跳下。 那挥刀而上的三人，从三面围了上来，就在两人跳下的刹那，马柄一转将华天南飞起的衣摆搅上去用力一拉。 闻如玉见状不好，使出浑身的力气拔出小腿上的匕首在空中一划，只听得哧啦一声，华天南的腰带被她划断，那黑衣人刚好用力一拉，就将他的外袍拉了上去，而华天南的人却是跟着闻如玉往水流湍急的河里坠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恍恍忽忽中，闻如玉缓缓睁眼，逐渐放大的瞳孔中渐渐倒映出一抹幽蓝。 虽然感觉浑身酸痛，没有多少力气，但身上的伤口却是好了很多，因为已经感觉到到痛了。 “嗯。”一声嘤咛，闻如玉想要撑着身子坐起。 突然，一只干枯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又乖乖趟了回去，紧接着，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呵呵笑着传入耳中。 “你们身上啊，湿气太重，乖乖趟下晒太阳，不晒够一个时辰不准起来，呵呵……” 闻如玉眨了眨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十米开外，一个须白皆白的老头子正趟在一张藤编的趟椅上闭目晒着太阳。 这，这老头前一秒不是还在她身边吗，怎么一眨眼就到了那么远的地方，还趟着跟从来没动过一样。 难道是自己死了，所以产生了幻觉？见鬼了？ 那老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趟在那椅子上闭着眼呵呵笑道：“小丫头别多想，有你师傅我在，你们是死不了的。” 老头说起话来很是自豪，就好像死人在他手上也能立刻就活过来般。 闻如玉不满的瞥了瞥嘴，太阳刺得他眼都睁不开，伸起一只手在双眼间留下一道阴影。 “老头，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江湖第一门派，吹牛大门的掌门人啊，哈哈。” 还师傅，想当她闻如玉的师傅，哈哈哈，她闻如玉历来都是自学成材，前世靠着过目不忘的异能想学什么都是水到渠成，能当她闻如玉师傅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心中暗暗腹诽，那老头听她言语里带着嘲笑与调侃，不羞也不恼，双眼微微睁开一半，眼底一有丝暗金色渐渐浮起。 “小丫头，别说师傅我没提醒你，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能做老夫的弟子是你此生的荣幸，你知道这几十年间想拜在老夫门下的人有多少吗？” 闻如玉再次撇了撇嘴，“本姑娘才不想知道呢，不管别人想不想做你的徒弟，反正本姑娘是不想做你的徒弟。”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嘻嘻一笑道：“不过呢，谢谢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啦。”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怪异老头 那怪老头呵呵一笑，不以为意的眯起眼，继续享受他的日光浴。 闻如玉见他不说话，觉得无趣，转眼又向四周寻找着什么，就在她转向脚底那方时，刚好看见华天南一袭白色中衣，了无声息的趟在那里。 华天南浓密纤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双手微垂，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他此时是什么脸色，闻如玉一歪头，又看向那老头。 “喂，老头子，我朋友他，没事吧？” 华天南受的是外伤，内力可能也耗尽了，照受伤的严重程度来看，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是华天南先醒来才对啊，怎么到现在了还没醒。 那老头唇角微动，翘在嘴角的两缕白色长须在风中轻轻一颤，他捊着胡子坐起身来。 眼里一丝得意之色一闪而过，老头呵呵笑道，“那就要看我的乖徒弟想不想他有事了，呵呵呵。” 妹如玉面色一僵，随即抽了抽嘴角，暗自骂了一声，“呵你妹啊，想携恩以报吗，死老头，敢威胁本姑娘，很好，咱们走着瞧。” 闻如玉这近似嘀咕的声音很小很小，她完全没有想到那老头内力深厚，将她的话一字一落的听进了耳里。 “看来，小丫头是不想你的朋友没事了，刚好，老夫倒也省事，看这河水清清，正是葬身的好地方，等他死了，刚好丢进河里喂鱼，想必如此绝色男颜，河里的鱼儿应该很是欢喜才对。” 老头厚颜无耻的继续威胁着她，完全不顾闻如玉那欲要杀人的目光。 “丫头你也别这样看为师，情之一字，不是什么好东西，为师也是为了你好。” 说着，她穿起布鞋，飘飘然地走到闻如玉身边，三根手指毫不顾忌的搭在了闻如玉的手腕上。 “再有两天，为师保管你活蹦乱跳的，至于他嘛。”老头目光一转，看向华天南，“他经脉逆行，一个时辰之内若不救治的话，就算活着也是个废人了。” 闻如玉听得心中恼火，明知道老头是想逼自己拜他为师，还要强将心中怒气给压下。 她手腕一动，将老头的手甩开，美眸一瞪，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谁要你救了，我陪我朋友一起死还不行吗。” 她还就不信了，求生难，求死还不容易，说不定老天爷可怜她，让她死了之后再穿一次呢。 老头就喜欢她这副倔犟的小模样，很有他当年的影子，看见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想当年，他的师傅收他为徒时，可是整整折磨了他三个月啊。 像是听不见闻如玉的话似的，老头自顾自的从怀里摸出一颗红褐色的小药丸来。 看着那药丸，他好似在看一个相恋已久的情人，“这药老夫也只剩一颗了，好药难寻啊，哎，你要是答应拜老头子我为师，我这就将你朋友救活，如何？” 这一下，闻如玉沉默了，说实话，其实有个师傅，特别是有个护短的师傅应该是件很美好的事，可她是谁啊，当惯了高高在上的科学家，从来都是她教别人，没有别人教她的。 这猛的要让她认个师傅，首先态度上就很不适应。 看了看趟在那里，呼吸微弱的华天南，闻如玉眸子里的光沉了沉，还是点了头。 “行，本姑娘就拜你为师又如何，不过我丑话可要先说在前头，你要是什么都教不了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将你这个师傅给休了。” 那老头听她说话新鲜，这世上只有师傅逐弟子出门的，还从来没有听过有徒弟休师傅的，休，好像哪里不对啊。 “对了，老头，你叫什么名字，我总得知道我拜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为师吧。” 闻如玉一口一个老头的叫着，老头不但没有生气，还做出一脸很是受用的表情。 闻如玉一甩脸，心中暗道，这老头子不会天生就有受虐倾向吧，我的个乖乖，该不会碰上老变态了吧。 是不是老变态她不知道，但这老头绝对不是一个纯种的古代人她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同样的，在男女在防上，这老头居然没有半点顾忌，想拉她的手就拉她的手，想捏她的脚就捏她的脚，有时候甚至还去摸华天南的胸。 闻如玉看老头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老头却是跟没事人似的自顾自的在两人中间来回忙碌着。 时不时，还抬起头来对闻如玉莫名其妙的说上一句，“乖徒弟，你娘这些年还好吧？” 闻如玉只能翻了翻白眼，这老家伙，搞得跟她娘很熟一样的，是想做什么，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她可是从来没见过这老头的。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一个时辰悄然而过，华天南在那老头的捣鼓下，咳嗽两声终于醒了过来。 几乎是醒来的第一时间，华天南就喊了一声闻如玉的名字。 闻如玉心头一跳，只能嘻皮笑脸的答应，“哎，华兄，我在这儿呢，我很好，不用担心。” 华天南听她声音中气十足，至少精神是好的，心里的一块巨石渐渐放了下来。 就在此时，刚才还满面和蔼笑容的老头，一颗石子打在了华天南的头上。 噹地一声，闻如玉好似听到了开西瓜的声音，华天南嘶地吸了一声凉气，耳边就响起了怪老头的声音。 “老头子我累得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你这小子，醒了还不快去抓鱼，老朽饿了，老朽要吃鱼。” 闻如玉一股屁坐了起来，想要下去，却是不能的，因为会扯到刚刚愈合的伤口。 刚才老头东扯西扯的，就是不愿意告诉她名字，闻如玉趁机讨价还价，若他不告诉名讳，就不叫他师傅，叫他老头，没呈想，这老头居然答应了。 “喂，老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病人，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你是故意想整死他的对不对？” 华天南向来尊老爱幼，起身一看，是名老者，体内真气恢复得不多，只有两层，但抓鱼还是足够了。 起得身来，向老头微微行了一礼，“晚辈华天南，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悲……” “行了行了，别跟我这来这套，酸溜溜的牙疼，老朽要吃鱼，吃鱼，听得懂吗？” 对于华天南，老头很不客气的将他打断，吹胡子瞪眼的嚷嚷着，完全不复刚才在闻如玉面前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不让VS怪老头 在怪老头的淫威之下，华天南彬彬有礼的又施了一礼，然后，拖着一身的伤乖乖抓鱼去了。 闻如玉想要阻止，那怪老头就得意的呵呵笑着打断了她，“呵呵，丫头，一会儿为师给你烤鱼吃，可好。” 看着他那一副贼兮兮的样子，闻如玉怎么看，都觉这老头有阴谋，这世上哪里有做师傅的眼巴巴去讨好徒弟？好像没有吧。 眼神斜睨在那老头捊着胡子的手上，闻如玉眸子一眯，她那显微镜般的瞳孔之下，老头一双干枯如柴的手，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一般常人的手，正常老去的话都会呈现出一种因水份流失而露出的老态，而这老头的手，怎么看都像是被吸成了干巴巴的状态。 眸子里宝石般的黑曈闪了闪，她又向老头的脸上看去。 除了那双明显比常人要清澈许多的双眼，这张脸看起来倒是正常。 看了半天，闻如玉的眼睛都看累了，对着老头翻了个白眼，不领情的道：“谁知道你烤的鱼里会不会加了别的调味料，我可不敢吃。” 听着她连讽带嘲的话，老头不怒也不恼，捊了捊胡子扯着他苍老的嗓门把气都撒到了华天南身上。 “喂，小子，我说你的手脚怎么如此的慢，没看见老朽都快饿死了吗？” 闻如玉懒得理会他，见华天南没事人一样真的在抓鱼，闭上眼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才发现，四周一片漆黑，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点点火星在微风的吹拂下一闪一闪的。 她心里头咯噔一声就沉了下去，华天南呢，怪老头呢？他们不会丢下她自己跑路了吧。 “喂，有人在吗，臭老头，华兄。” 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她的回音一遍一遍在耳边回荡。 闻如玉翻身坐起，才发现伤口居然一点也不疼，緾着的崩带也不见了。 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她眼神一亮，轻咦一声，“老头的药好厉害啊。”这就能自己下地行走了，真是太好了。 看来怪老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也不知道给她上的是什么药，才一大半日的功夫就好了一小半，这功效，类似于上辈子她稀释过的生肌水啊。 她不怕黑，只是怕那一老一小的遇到什么麻烦，眸子四下一扫，发现了地上的几个脚印。 手往身旁一按，突然，她跳了起来，刚才那肉肉的滑滑的还有点温度的东西是什么？ 她的眼睛只是能放大，不能夜视，跳开后发现没什么动劲，她才缓缓的往刚才摸到的那东西走去。 发现还是没什么动静，她又壮着胆子伸出了手。 这一摸，还是热热的，滑滑的，有点油腻腻的感觉，隐隐的还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肉香。 “咦，是烤鱼。”她将心一横，把那东西一把抓起，放到眼前一看，居然是一整条大烤鱼，看样子，起码有两斤多。 从早上到现在，她粒米未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抓起烤鱼，也懒得去想那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呼呼的就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条大大的烤鱼就进了她的肚子，期间，因为吃得太快，还被鱼刺给卡了两次，呛得他直流眼泪。 将手里的鱼骨头往滑里一丢，咚地一声溅起一篷水花。 她咯咯一笑，摸摸吃得有点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又拍了拍手道：“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鱼是热的，按鱼的温度计算，两人应该离开不到半个时辰。 流水声随着她的远去渐渐的只剩下一丁点哗哗声。 突然，她耳根子一动，听到不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架。 心下一紧，眸色渐渐凝重起来，难道是那批人又追来了？ 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了怪老头那嘿嘿欢笑的声音。 “怎么样，小子，服是不服，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老朽面前摆谱，嘿嘿，看老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怪老头话音一落，又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废话少说，看剑！” 紧接着，林子里又是叮叮当当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 闻如玉脚步一顿，听这声音，是风不让啊，这家伙怎么跟老头打起来了。 想到此，她加快脚下步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剑，哈哈哈，真是笑死老朽了，你这小娃娃，也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两招，就敢说是剑，老朽随便捡根树枝就把你给摆平喽。” 闻如玉走了约两百来米，眼前渐渐开阔起来，前方赫然就是一片空旷之地，而怪老头正拿着一根树权跟风不让打得火热。 华天南则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围观，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破了很多洞，却是被洗得雪白一片，站在绿林之间，倒真有点像是某位隐居山林的神仙。 闻如玉刚刚出现，华天南就看到了她，眸子瞥见她的瞬间，眼里的淡然之色暮然一柔，就向她走了过来。 “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 对着正打得火热的两人嘟了嘟嘴，闻如玉笑意盈盈的问。 华天南看了那边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闻如玉的脸上，他不答么问，“你怎么来了，身上还有伤，小心扯到伤口。” 他眼里的关切之意，溢于言表，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他那双柔得跟丝缎一样的眸子里看着闻如玉时射出的浓浓情意。 闻如玉看见他就头疼，她好像把话已经说得够明显了吧，更何况，她现在才十三岁啊，这家伙怎么喜欢上她，难道古代的男人都喜欢未成年的青春美少女？ “呵呵，没事没事，你看，我这不是行动自如了嘛。” 不着痕迹地推开华天南伸过来的手，闻如玉当先一步朝空地上走，“那老头也不知道给我上了什么药，挺灵的，伤口都快结痂了。” 华天那双如星辉般闪烁的眸子里暗了一瞬，随即又亮了起来，她跟在闻如玉身后，犹如一个护花使者般将她护住。 “风兄以为是前辈抓了你我，寻到我们时就打了起来，前辈怕吵到你，就将他带到了这里。” 而他，是来劝架的。 可是如今看来，那两人，一个是冷莫的臭石头，油言不进，一个是迂腐的臭老头，食古不化。 不管他怎么说，这两人就是要打，从天亮打到现在，风不让这个江湖第一高手都不知道被放倒了多少次，可他爬起来，还是要打，这都打了整整三个时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抵达允城 闻如玉心中了然，反正从允城的水路进京，也就三天路程，皇帝老儿给的十日之期还有六天。 从这里到允城府顶了天也就一天路程，时间多多，还来得及，他们想打就打吧，打到天荒地老才好。 看着风不让被老头一树枝戳倒，风不让爬起来又扑了上去。 闻如玉的眸子突然一亮，看向华天南，“华兄，我肚子还有点饿，要不咱们去捉两只野鸡烤来吃？” 看风不让这样子，不被完全打倒是不会服气的，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完，她肚子还没吃饱呢，如此好看的武打戏，没有大鸡腿啃着，多泛味啊。 华天南哪里舍得让她去捉野鸡，对他淡然一笑，眼里透出丝丝宠溺之情。 “我去就好了，你在此稍等就好。”说着，大袖一甩，飘然而去。 不到一刻钟，华天南就真的提着两只漂亮的锦鸡回来了，看着闻如玉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的样子，眼里的宠溺之色更显浓郁。 看着眼前飞来飞去，打得正欢的两人，闻如玉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华天南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前两只漂亮的大锦鸡。 两只清亮的眸子就像是狼见到了羊一般，噌地一亮，像个孩子般跳了起来。 “哇塞，华兄你真厉害，这么漂亮的锦鸡都能抓到。” 她知道，像这类锦鸡十分聪明，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飞走，而且他们之间还会相互传递消息，很不好抓，没想到华天南能一下抓到两只，真是太好了。 这种锦鸡的肉质十分细腻，滑滑的口感，入口清香，很好吃，前世这玩儿意是保护动物，她也是一次外出探研时，身上干粮用尽，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在一户当地猎户人家吃过一次。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还直流口水。 看着闻如玉一副小馋猫的模样，华天南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揉乱了她刚刚胡乱扎起的马尾。 “走，我们烤野鸡去。” 密林之间，火堆很快就被架起，不到半个时辰，随着火堆上滋滋滋的声音响起，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四散飘逸。 那边的老头早就看到了他们在烤鸡，估摸着该烤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一声怪叫，将华天南一掌推了出去。 紧接着，老头流着口水哇哇叫了起来。 “哎呀，不打了不打了，老朽肚子好饿，老朽要吃烤鸡。” 说着，老头一阵风似的就向架起的烤鸡飘了过来，闻如玉见状，一步踱起，抢先一步将烤鸡给拿到了手里，左一只右一只的举着。 “喂，这鸡是我的，想吃的话，自己抓去。” 风不让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二话不说，固执的举剑又向老头刺了过来。 老头干瘪瘪一笑，刚要伸手去抢闻如玉手里的鸡，那剑已然到了身前，他只得将身子一闪，躲开了风不让的攻击。 见两人又打在了一起，闻如玉将手里的一只鸡大方的递给了身侧淡笑不语的华天南，“华兄，快吃，一点也别给他们留。” 那边老头见他们已经开始下嘴了，一边接着风不让疯狂的攻击，一边又开始哇哇大叫。 “丫头，你可要给为师留两口啊，为师的饭量很大的，你也不忍心让为师饿着肚子与人切磋不是？” 风不让见他还能分心要吃的，心中郁气一结，轰地一下就发泄出来。 “老头，看剑。” 老头似乎是被他这胡搅蛮缠的打法给惹恼了，一双干枯的双手迎着风不让的剑一引一推，二指夹着他的剑锋叮地一声就给夹成了两段。 “哼，都跟你说了，这不叫剑，无知。” 就在剑身断裂的一瞬间，风不让的身体猛的一僵，维帽之下那张永远都冷莫如死水一般的脸上浮起一丝悠悠的哀伤。 他的情绪很明显，明显到在远处的闻如玉都感觉到了。 而断了人家剑的始作俑者，怪老头，则是怒气冲冲的甩着袖子，完全没有一丝感觉的从他身边走过。 但他看到闻如玉时，就像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满脸的笑又堆了起来。 老头搓着手，看着闻如玉一副讨好的样子，“乖徒儿，来，给师傅分一点吃的，为师都快要饿死了。” 看了风不让一眼，闻如玉无奈，将手里吃剩一半的鸡分出一块递了过去。 “给。”看他这副馋样儿，真想告诉所有人，她根本就不认识他，更别说做她的师傅了。 又扯下小半只鸡，闻如玉走到僵立在原地的风不让面前，“给你，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也不管风不让接不接，她将烤鸡往风不让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走到半，她于心不忍，又回过头来，“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留就能留得住的，时间，无所不能，包括人的感情。” 风不让的身子又是一僵，完全忘记了他在江湖上竖立的规矩，三米之内，只要是母的，近身者死。 这要是让人看见，居然有个母的，额，少女，往风不让怀里塞烤鸡，还没被杀死，那前面死的那些雌性又算是什么？ 闻如玉才不会想那么多，晚上老头给她吃了内服的药，伤口上也洒了一些，第二天大清早，几人就动了身。 看着老头走这四面八方都一模一样的山林，就像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闻如玉又疑惑了，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如此荒山，也这么熟悉。 难道不是偶然，是故意前来相救？ 想了许久，她实在是想不通就不去想了。 有了怪老头的带路，一行四人很快就出了山林，重新回归官道时才发现，此处已然到了允城府的界碑之处。 看了看前方蜿蜒着伸向远方的官道，闻如玉的眸子闪了闪，原来走这里是捷径，一天的路程有了老头带路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 “怎么样，乖徒儿，为师厉害吧，过了这里就是允城府的地界了，走，为师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怪老头一副，他就是允城府扛把子的霸气模样，当先一步就过了允城府的界碑。 闻如玉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哧了一声，“吹吧，反正吹牛不需要打草稿。” 约半个时辰后，几人就到了城门，闻如玉又发现，这老头居然没有经过官兵的排查，一步三晃，大摇大摆的就进了城。 他们就跟在老头身后，就在那些官兵想要上来搜他们的身时，老头回头一咳一瞪，那些官兵就乖乖的放了行。 闻如玉的心里就更加疑惑了，这死老头，也没见他拿什么令牌之类的啊，怎么这些官兵对他如此恭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冒牌华天南 允城，果真不愧为江南两岸最大的府城，进到高耸的城墙以内，外面的山川绿林立即被隔绝在外。 城墙内外赫然两个天地，城内喧嚣繁华，城外静谧悠然，相较来说，闻如玉还是比较喜欢城外的青山绿林。 四人行走在允城繁华的大街上，一个带着黑纱维帽，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一个如仙如画风姿卓然，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看上去没几两肉的小丫鬟。 对，以闻如玉如今这副营养不足的小模样，看上去可不就是一个小丫鬟吗。 他们这一行怪异的组合立即引来了周围人群的审视目光，特别是华天南，哪怕是身着褴褛，也依旧掩饰不住他如仙人临世般的旷世风华。 一路走来，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是把目光落在华天南的身上，就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有的少女甚至发出了叹为观止的惊叫声。 怪老头抠了抠被身后尾随而来的一众女子，瞥了华天南一眼又笑嘻嘻地转向闻如玉，“丫头，你可有落脚的地方？” 他的耳朵都快被震破了，怪老头背着双手，一改先前动不动就跳脚大骂的泼皮模样，说话时慢悠悠的，看上去颇有一股子儒学大家的高人风范。 闻如玉经过一夜的休养，身上的伤又好了不少，走起路来一点都不比他们慢。 她仰着小脑袋，眨了眨一双微微上挑的漂亮丹凤眼，嘴一咧，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刚才是谁说要带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来着？” 现在怎么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看他刚才进城时那嚣张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穷鬼，至少能让守城官兵都不敢盘查的人，身份地位不会低到哪里去。 这老头这么演戏，到底所谓何事？ 老头被她揶得老脸一红，颤了颤胡须，哽着脖子辩解道：“为师是说，是说我请客，他付银子。” 话风一转，老头一根干枯的手指指向了华天南，很显然，他觉得华天南是几人当中最有礼，最恭谨，也是最好欺负的。 闻如玉噗呲一笑，向华天南投去一个，‘怎么样，人善被人欺了吧！’的眼神。 随后又对老头挑起了眉毛，“喂，老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要是再不说，就自己睡大街去吧。”她可不想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身边，万一是个间谍呢。 闻如玉一得瑟，扯住华天南的袖子就向前走，“走，华兄，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去，那些不相干的老头子该要喝西北风喽。” 华天南被老头指得淡然一笑，正要说，那就去他的济世医馆用膳时，就被闻如玉扯着走向了另一条街道。 风不让隐在黑纱之下的脸看不见是何表情，可从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势可以感觉到，此人不好惹。 “风不让，你是要跟我们同路，还是另寻别处？” 从刚才断剑开始，直到现在，风不让都是抱臂走在一侧，随时与他们保持三米距离，而且，冷莫得不言不语。 也不知道是在生老头的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听到闻如玉的问话，风不让像是一尊冰雕般只冷冷的回了两个字，“同路”。 就在几人说话间，前方人群突然一阵骚动，闻如玉寻声一望，就看见街道两侧人群如流水般涌向一处。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南方华天，是华公子，华公子来了。” ‘南方华天’四字一出，跟在华天南身后那一大群女子立刻一声惊呼，紧接着就尖叫起来。 “华公子，天呐，是我的梦中情人华公子。” “快，咱们终于可以见到华公子了，快点呀。” 被拉走的女子当中，还有人依依不舍的回过头来看华天南。 “哎呀，还看他做什么，他虽然皮相长得好，可是，在华公子面前恐怕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呢，快走快走，就要见到华公子了。” 不舍回头的女子被另一女子拉走。 闻如玉等人石化当场，她看了看身边一脸淡笑的华天南，又看了看前方汹涌如潮的人群，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 “华兄，你自己给自己提鞋耶，好新鲜的样子呢。” 回过神，她嘻嘻笑看华天南，闪着一双漂亮眸子调侃他。 没想到这么巧，冒牌货刚好碰上正牌，哈哈哈，这下要被抓现形了。 老头像是看不见前方的动静一般，浑不在意的捊了捊胡须问：“乖徒儿，你带为师去哪里吃好吃的呢，我听闻养生阁的东西不错，要不咱们去试试？” 闻如玉不理老头，一双闪闪的漂亮丹凤眼依旧盯在华天南脸上，“怎么样，华兄，要不要看看去？这冒牌货万一在外败坏了你的名声，你这汉陵第一才子可就要有污点喽。” 华天南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淡笑的样子，见到有人冒充自己招摇过市也无丝毫怒像。 “清者自清，随他去吧。” 他华天南的名声，也不是谁都有那个能耐去败坏的。 闻如玉见他信心满满，笑了笑道：“那可不成，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冒牌货，走，咱们去看看。” 她爱看热闹，华天南自然随她去，风不让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跟着，而怪老头则是苦了脸，他摸着饿得瘪瘪的肚子闭上了眼。 “哎，遇人不淑，收徒不慎啊。”老头一声长叹，乖乖跟在了闻如玉身后。 几人顺着人流往人最多的地方挤，好不容易挤到最里面才发现，原来是个小二楼洒楼。 从外面看，是间有些特别的竹制小楼，仰头一望就可以看到二楼突出来的一间圆形亭台里，坐着一道纯白身影。 再一看这酒楼的名字，她瞬间有了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养生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印入眼帘，她眼睛尖，刚好看见闻大与闻九从酒楼大门处走了出来，眼睛在人群里四下扫着，你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突然，他们看到闻如玉时眼神一亮，发现闻如玉身边有个陌生老头，也就没有上前，暗中用手势交流了一下后，闻如玉就站在楼前看起了好戏。 “各位，各位，不好意思，华公子在此歇息，还请大家不要大声喧哗，安静。” 这时，二楼扶拦上，一名小厮打扮，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站了出来，他生得唇红齿白，相貌颇为清秀，说话时淡淡的笑着，一眼便让人好感顿生。 华天南的名头果然好用，经他这么一说，刚刚还骚动不已的人群就只剩下深浅不一的呼吸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允城会合 透过二楼亭台护栏，闻如玉运足目力，看向里侧那位正慢条斯理饮茶的白色身影。 就见那人右手执书，左手执茶，一边慢饮轻嘬一边看书。 看他的侧脸，在闻如玉如显微镜般的瞳孔之中，如朦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莹白如玉的肌肤几乎没有任何瑕疵，低低垂合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星华。 一张粉红的唇轻轻开启，一副轻念阅读的样子。 又是个皮相好的，闻如玉很快下了定论，怪不得敢冒充汉陵第一才子华天南，还是有点资本的。 “华兄，这人长得不错哟，除了缺少一股阳刚之气外，剩下的都不比你差，就是不知道肚子里的墨水够不够强大啊，哈哈。” 闻如玉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华天南，又是一顿调侃。 就在此时，那亭台上的青衣小厮又发话了，“华公子途经此地，在此设下擂台，请诸位即兴赋诗一首，若能令得公子满意，可上楼与公子亭台一叙。” 哇犒，有没有搞错，这种玩法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在选花魁呢，闻如玉眼一瞪，高举着双臂喊道：“华公子，为何你不去你的济世医馆设擂，反而要来这养生阁呢？” 别把她的地盘搞得乌烟瘴气的，那种俗气的玩法，她可不喜欢，更何况，还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假货。 闻如玉清晰的看见，那白色假货执书的右手微微一颤，随即转过脸来。 底下人群里，有眼尖的见了他的容貌，立即发出阵阵惊叹。 “哇，好美啊，真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子，这容貌比神仙还要好看呢。” “华公子好美，美俊，好心悦啊！” 见到此人正脸，闻如玉反而没了先前眼前一亮的感觉，看了看身侧的真货，又看了看那假货，越看越觉得碍眼。 娘里娘气的，有什么好，顶了天就是生了一副好皮相的小白脸，供人取乐还行，要说才子，自己身边这位才是名副其实的好不好。 她真的好想冲出去大喊一声，‘呔，假货，正版在此，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华公子说了，济世医馆乃清静之地，不宜喧嚣，所以特地选了近日闻名天下的养生阁，还请诸位不要见怪才是。” 闻如玉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见怪，不见怪就怪了，想污了她的地盘，门儿都没有。 “小女子倾慕华公子已久，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随着一道如黄莺般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人群中走出一位身着水绿儒裙，外挂暗红比甲的少女来。 少女年约十七，拥有一张完美弧度的鹅蛋脸，细致高挺的琼鼻两侧，一双水汪汪的杏眼默默含情地盯着楼上那道白色身影。 人群很自觉地向外散开，只留女子站在中央，闻如玉点了点头，倒是个美人胚子。 那女子袅袅亭亭地扭动着她纤细的腰肢，眼中情意化作了一枉春水，似要把楼上的人摄进眼底。 就在女子吟诗之时，闻如玉身边突然出现一人，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闻如玉脸色一变，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情。 叫上华天南与风不让，还有…… 咦，老头呢？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怪老头居然不见了，四下扫了一圈依旧没有看见人影。 刚才闻大来说，天网明线里有三个桩子被人拔了，而且都从上京到北域的桩子。 天网本来就是她建立的情报网，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少一个就会少得到很多消息。 “走，进去再说。” 进到养生阅，闻如玉让人带华天南与风不让去换身干净衣裳，而她则是去了最深处的一间密室。 “姑娘，可算是见到你了，我们都等了你整整一天了，担心死奴婢了。” 除了五个机关大师，眉儿，小八，闻大，闻九，她所有的心腹都在此处。 眉儿见到她，第一个上前，一脸担忧地说着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发现她并无别的什么损伤之后，悬了整整一天的心才放了下来。 “姑娘，事情紧急，我们设在北域的联络点要不要暂时撤离？” 密室里，就只有一个陌生人，是个年约二十八岁的青年，短短的寸发，一身黑衣，看上去十分精明能干。 从上京到北域，他们一共设了十八个联络点，这才短短一天时间就被人连续拔除了三个，恐怕是那前朝太子的势力反扑回来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那一整条线会被连根拔起，她损失不起。 凝重的点了点头，“去吧，暂时撤离，等我的新计划出来，再重新设立。” 能够动作如此讯速的拔除她的桩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天网内部，出了内鬼。 “有内鬼，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尽快把内鬼找出来。”否则，她的整个情报系统就会从幕后暴露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损失了三处联络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她知道了，前朝太子那条大鱼，就在北域。 想抓她，哼，门儿都没有。 几人刚从密室出来，就发现外面一个小厮正急得团团转，想敲门又不敢敲的模样。 外面传来一阵高昂的喧哗声，高低起伏不一，好不热闹。 闻如玉皱了皱眉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厮听见开门声，一转头就看见了闻如玉，整个人的气势立即一变，低头拒拳伏首道：“回姑娘，机关大师与华公子吵起来了。” 闻如玉的眼角闪过一丝亮色，华公子？哪个华公子？真货还是假货。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口误，那小厮将头一低，继续补充道：“是外面亭台里饮茶的那位。” 很明显，她的人都知道那货是个假的。 闻如玉淡淡一笑，当先一步向前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悠然地笑着，“随他们去吧，别让他们伤了几个老头，闹够了就给我将那假货抓起来。” 早就憋不住的小八嘻嘻一笑，两条麻花辫子扭头一甩，蹭着她的一双小拳头道：“姑娘，抓了人别忘了交给我，我的手都痒了好几天了。” 说到这个，闻如玉眸子一闪，突然想起前两天那批黑衣人。 “那些人都审得怎么样了？有没招点什么？” 小八一听这个，立刻就来了精神，她扑闪着一双大眼亮得意地亮出了她的小拳头。 “有我小八出马，这世上，还没有谁是我搞不定的，放心吧姑娘，都招了，姑娘是要听小八口述呢还是书面汇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假货是女的？ 这才跟着闻如玉没多久，闻八就从闻如玉那里学会了很多这个时代没有的新鲜词。 闻如玉一边向外走着，一边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写成书面报告呈给我。”反正看完她就烧掉。 “好咧姑娘，我这就去写。” 小八像是刚刚立了功的战士，兴冲冲的就下去写报告去了。 养生阁从外面看上去很小，可后面的院子却是别有洞天，花园，假山，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她从最深处的密室走到前方的包房就用了整整一刻钟。 刚刚去时吩咐人做了饭菜，这一到包房，就有小厮端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可口饭菜上了桌。 “去将华公子与风公子请来一起用膳。”她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想到她的几个徒弟，又叫住了刚出房门的小厮。 “还有那几个老头子，全部叫来。” 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跟那冒牌的假货吵得怎么样了。 她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刚才想要去看看，也只是为了替华天南打抱不平，既然人家正主都不介意，那她也不想瞎参和了。 闻如玉在这边等着，脑海里不停编织着重组北域情报系统线路的计划。 另一边，刘云等人还真与那假货怼上了。 几人中要属鲁疯子的脾气最为暴燥，只见他那张黑黑的张飞脸上，胡须子全都竖了起来，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指着对面那道白色身影。 “你这个死娘娘腔，敢说老夫的诗不入流，信不信老夫一个机关轰死你。” 他没有武功，只能用他擅长的机关术来打架，说着，他不知从哪里就摸出了一条长长的软鞭，看那架式，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会武呢。 曲机瑶施施然地走上前去拉了拉鲁疯子，“师兄，一个假的，你又何必跟这种人计较，平白伤了自己身体，不值得。” 刘云等人站在一旁，看上去也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手里的茶杯抖啊抖的，喝一半洒了一半。 而那假货，却淡定自若的抿了抿唇，勾起的唇边浮起一抹随性自然的笑意。 “各位前辈稍安勿燥，先听晚辈抚琴一曲如何？” 看他风轻云淡，不怒不恼，不急不燥，一副淡然出尘世外高人的模样，下方围观的人群将他与刘云等人一对比，涵养高低立见，心里的天秤一下就偏到了假货那边。 “喂，刘云大师，你与华公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何必非要为难华公子呢。” 这是知道刘云等人的厉害，说话比较委婉的。 “对啊，机关大师了不起啊，机关大师就可以随意质疑他人的身份吗？哼！” 这是毫不客气，对华天南一味的崇拜到骨子里的。 “华公子飘然若仙，论才情论风度都比你们几个糟老头子好一千倍一万倍，我看啊，你们这是赤果果的嫉妒，嫉妒华公子的才华。” 还有直接开骂的，每一种说法都有不同的人群从中附和，听得刘云等人一阵火大。 说实话，他们与华天南也就只有几面之缘而已，即便如此，对华天南的印象也是打了十分的。 再加上之前华天南救了他们与他们的师傅，听到华天南来了，本以为可以见到闻如玉，刚好有几个问题要请教，没想等他们急吼吼的跑出来一看，根本就是个假货。 几乎是下意识的，几人就将这假华天南的身份给揭穿了。 可是，接下来群众的反应让他们大跌眼镜，因为，居然没人肯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们可是闻名江南两岸最有名的机关大师啊。 很多人送拜帖，送钱财都见不到的机关大师，居然还被这群瞎了眼的百姓给指着鼻子骂了半天。 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的几人哪里忍得下去，一根筋的他们这下可非得把这家伙伪装的面具给撕下来才肯罢休。 可是吵了半天，人家跟本就不理会，只是派个相貌清秀的书童来与他们对话。 纪德明的脾气也不好，忍了半天，这会终于听到正主发话，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瞪着眼指着假华天南就开骂，“抚你奶奶的琴，来人呀，去济世医馆请他们馆主来这里亲自辨认，就说他们的公子被人顶了名头到处招摇撞骗，我倒要看看你这假货一会儿怎么自圆其说。” 闻大与闻九站在亭台里抱臂围观，还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小九，我怎么看这家伙有点像是女的？” 闻九深有同感，点点头道：“我看也像，你看他的身形，比华公子要小了一点，还有那腰，华公子的腰怎么可能那么细，最重要的是，他为何一直不敢开口说话，刚才开口时，他下颚微微鼓起，明显是变过声的。” 他越说越感觉此人是个女的，要真是女的……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先去将这一新的发现告诉闻如玉。 两人刚走，那白色身影就淡然地起了身，只见他将宽大的衣袖一撩，双手背在了身后。 走到刘云等身前深深鞠了一礼，“前辈！” 不知怎么，他的腰虽然弯着，但看在众人的眼里，他的身影就是比站着的刘云等人要高大很多。 这，也许就叫做气场吧，就连刘云等人都不得不承认，人家虽然是假货，但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书香气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 他这一举动倒是弄得几人僵了一下，鲁疯子毫不领情的将脸扭到一边，冷冷哼道：“是真是假，一会儿等济世医馆的人一到，自然会见分晓，我等不屑与你这种假货说话，退下吧。” 那人缓缓起身，脸上依然带着淡然的笑意，“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失陪了。” 说完，他又重新坐回到了茶案之前，一手执书一手饮茶，就好似周围的人与刘云等人完全不存在一样。 倒是他那书童，眸子里的颜色闪了又闪，一副再也忍不下去的样子。 他走到假华天南的身边，习惯性地嘟了嘟嘴道：“公子，就你脾气好，我看啊，你这法子，也不见得能将那人给引出来，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功夫，跑了那么远的路。” 书童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是咬在牙里说的，从外面看去，她的嘴唇就好像没有动一样。 假华天南微微一笑，抬起星星般闪耀的眸子，“无妨，就算引他不出，我也过过这天下第一才子的瘾，你看看下方的百姓，只听到华公子的名字就如此追捧，反正我也闲得无聊，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才女柳青青 不一会儿，济世医馆的人还真被刘云他们给请来了。 允城府的济世医馆里，是一名叫做李原的老太医在坐馆，今年都七十多岁了，还一副龙马精神的样子，一到养生阁，纪德明就将他拉了过来。 他指着正淡定自若的假华天南，一脸的不愤，“老前辈，你快看看，那边的假货可是你们的东家华公子？” 纪德明挑着眉毛，亭台底下的人群久久不散，此时都一脸紧张地盯着那老者，希望从他口中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感受到无数双目光的注视，老者抬起他浑浊的老眼，模糊的光线落到前方那一袭纯白身上。 看了半天，他好像有点看不清，又往前挪了两步。 他点了点头，突然，又发现有点不对，随即又有些气愤的摇了摇头，“胡闹，一介女流也敢冒充华公子，你们真当老夫老眼昏花了不成？” 只一语，石破天惊，唰唰唰，刹那间，所有的目光又聚集到了那白色身影上。 被人揭穿，她脸上没有半分怯色，反而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 “咯咯咯，老前辈果然没有老眼昏花，小女子柳青青，这厢有礼了。” 柳青青咯咯娇笑，一双如星月般灿烂的眸子里放射出一抹调皮之色，她的本音很好听，如三月里的春雨，柔柔的绵软成丝，竟让人生不起一丝怒意来。 行完一礼，她起身对着台下的人群又是一礼，“青青对不住大家了，因仰慕华公子所以跟大家开了个玩笑，望大家不要与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才好。” 听到她这仿佛能融化人心的绵软声音，还真没人能生得起气来，人群中面露不满的，大都是些年青女子。 柳青青十分聪慧，几句话，便化解了她假冒华天南招摇过市的可恶行径，现场不但没人指责她，她这落落大方的调皮样子还赢来了一大批青年男子的好感。 突然，人群中有人恍然大悟的喊道：“柳青青，是他，丞相府庶出的三小姐，号称汉陵第一才女，她的才情绝不在华公子之下……” 那人还在叨叨念着什么，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 养生阁内等不及来看看情况的闻如玉见这阵仗，恐怕一时半会是平息不下来了。 “去打探一下，这柳青青到底是何来路？来此所谓何事？” 扮男扮女都能引人疯狂，天下第一才女？不错不错，跟华天南倒是很配，若真无恶意，她倒是可以给两人撮合撮合。 “哈哈，丫头，听说你都把宴席摆好了招待为师，走走走，为师的五脏庙都快饿塌了。” 掌柜的刚刚领命而去，消息许久的怪老头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扯着闻如玉的衣袖就是一记老年娇。 闻如玉嫌弃的甩开袖子，将老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 老头换了一身崭新的淡灰色儒袍，因为太长，拖了地，看不见他穿在里面的破布鞋，头顶一根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金色木质发簪稳稳地别在白色纱网发冠上。 他这副样子，倒真像是哪个深山里跑出来的隐世大儒。 见闻如玉打量自己，老头脸上荡起一抹得意之色，拍了拍身上的新衣裳道：“怎么样，为师这新衣还不错吧，看起来是不是比那姓华的小子俊多了？” “说吧，刚才去哪儿了？都干什么去了？” 闻如玉不想理会他，这老家伙明显身份不一般，一进允城就不见人影，这又突然跑出来，到底在搞什么鬼。 老头这次没有转移话题，他神色一正，神秘兮兮的将脸贴了过来。 “为师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刚才为师发现有人跟踪，来不及打招呼就悄悄跟了上去，你猜最后怎么着？” 闻如玉见他吊胃口，想也不想抬脚就走，“你爱说不说，反正我也不想听。” 老头一急，拖着长袍就跟了上去，“乖徒儿，别走啊，为师告诉你还不行吗。” 他跑到闻如玉身侧，一双老眼眯成了月牙，“嘿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随手宰了百来个人，他们把老夫的衣服给弄脏了，哼，老夫当然要他们赔银子。” 说着，老头从怀里摸出了一大把金票银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像丢垃圾一样的丢给了闻如玉。 “那么多人就这点东西，实在是太丢脸了，乖徒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没有的话就丢掉好了。” 闻如玉的手里突然被塞进这么多东西，刚想丢掉，就看见了一张闪闪发光的金票上写着，黄金一百两的字样。 再一看，像这样的金票还有很多张，别的什么珍珠，玛瑙的，还有一些。 漂亮的眸子顿时一亮，她嘿嘿笑着将东西一股脑收了起来。 “有用，当然有用，老头，这些东西就算是送给我的啦，嘿嘿，走走走，吃饭去，养生阁新推出的大盘辣子鸡再不吃都凉了。” 有了银子，她对老头的态度立即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至于老头说的宰了百十个人的话，她自动忽略了，在古代，人命本来就不值钱。 她也懒得问为老头，为何要大开杀戒，不管如何，能替她解决麻烦就好。 闻如玉的态度有所转变，老头当然也很开心，悄悄捂了捂腰带，嘿嘿笑着跟闻如玉去了摆好饭菜的包房。 一顿饭，共计十八道菜，样样都是精致的养生阁特色菜肴，席间几人喝了一点小喝，闻如玉就开始着手安排明日上路要用的船只了。 “姑娘，那个假货，额，是柳青青姑娘求见。” 闻如玉坐在书案前，刚刚拟定好重新布置北域情报系统的计划，门外眉儿就推门走了进来。 闻言，闻如玉皱了皱眉头，柳青青见她做什么。 “请她到前厅奉茶，我一会儿就到。”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会上一会这汉陵第一才女。 约一刻钟，前厅茶案之上，雾气缭绕，柳青青已经换了一身柔粉色的开襟百褶罗裙。 此时，她如兰花般翘起的手里正拈着一个精致的小茶壶，随着翠绿色的茶汤凝线而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随之四散开来。 一时之间，茶香四溢，满室清香。 “闻姑娘，请用茶。” 柳青青那绵软的声音如春风化雨般丝丝落入心田，闻如玉哈哈一笑，端起茶杯打趣道：“柳姑娘真是个妙人，只可惜如玉乃一介女子，若我是男儿之身，必定死緾烂打，扒光脸皮也要将你娶回家来。” 被她取笑，柳青青的脸色一丝未变，只淡然的笑了笑，回道：“青青何德何能，当不起闻姑娘如此谬赞，青青有一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和尚来了 闻如玉自然不知道柳青青此来的目的，不过说来也奇怪，生平最厌弃做假的她，对于先前她冒充华天南的事，她始终都没感觉，甚至下意识的还觉得柳青青此举颇为可爱。 难道脑子被门夹了？转性了？ 闻如玉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了一遍，茶水入口，满口流香。 “柳姑娘的茶泡得不错。”话音一转，她放下茶杯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我呢，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问题柳姑娘就尽管问吧。” 柳青青眸子一亮，替闻如玉又斟满了一杯茶水，“其实也没什么，听闻华公子与闻如玉一路同行，就是想与他见上一面，论论诗词歌赋什么的。” 她说得轻松，但那双眸子里的自信心却是怎么掩也掩不去的。 闻如玉点头，原来是这天下第一才女不服气天下第一才子，上门讨教来了。 看柳青青的谈吐气质，倒还真有一点第一才女的风范，不论气质涵养，相貌都居一等，哪里像是个庶出的。 呵呵，她还真想知道，华天南与柳青青到底谁的才学更胜一筹。 闻如玉掩面轻笑，“柳姑娘说的是哪里话，华公子的确与我同行不假，但见不见你，似乎还轮不到我来管吧，柳姑娘这问题问错人了呢。” 柳青青毫不在意，回以闻如玉一个轻笑，“闻姑娘真是风趣。”她只要知道华天南此时就在这养生阁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她还没有想过。 “阿嚏！” 然而此时，正在厢房内等着南书与他汇合的华天南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轻轻揉了揉鼻，门被人扣响，外面传来南书的声音。 “公子，公子你在吗，我来了！” 话未落音，屋外的回廊里突然有女子一声暴呵，“什么人，胆敢在些偷窥。” 她这一声暴呵将众人立即惊醒，趟在房顶守夜的闻大一个翻身跃起，犹如一只黑夜里的蝙蝠般飞身而下。 南书还没来得及出声，只觉得后背一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回身一侧，脚下一蹬向后滑出二三十米。 “住手，是我，南书啊。” 他还以为来人是闻如玉，大家都认识，就直接报上了姓名。 谁知，那女子长鞭一甩，在空中啪嗒一声甩出一声暴响，那鞭尾就如长了眼的灵蛇般向着他的面门直抽过来。 “什么南书北书的，鬼鬼祟祟在此偷窥，一看就是登徒子，下流。” 南书被骂，眼一瞪，不服的一把抓住抽过来的鞭子，“谁是登徒子了，你才是登徒子呢，你是女流氓。” 两人打着打着就开骂了，闻如玉那边听到动静从前厅一路走了过来。 见到那打骂正欢的两人，柳青青眼里的笑意一深，云淡风轻般道，“闻姑娘，我的婢女不懂事，让姑娘见笑了。” 说着，她绵软的声音提高了两分，但是听上去依旧十分绵软。 “花色，住手。” 那叫花色的丫鬟被南书一掌推开，很不巧，当他感觉到手上的一团柔软时，已经晚了。 花色护胸退开，尖叫出声，“你，你这个流氓，你竟敢，竟敢……” 说着说着，花色的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气，不一会儿，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般垂落下来。 南书神色一慌，脸刷地一下红得像猴子屁股，见人哭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想上前安慰，刚一挨近就啪地挨了一耳光。 “流氓，你无耻。” 花色呜呜哭着跑向柳青青，南书见到闻如玉，脸色更红了，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样子，求救的目光看向华天南的房门。 吱呀一声，华天南房门一开，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袍衬得他那双如星辉般闪耀的眸子更加清亮。 他一脸淡然，看向柳青青的目光古井不波，该有的礼数却是做得十分周全。 “这位小姐，这件事是华某的书童失礼了，华某在此给这位小姐道歉。” 华天南一直在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原本两人刚刚打起来的时候他就想出来，可后来听见一名陌生女子的声音，就在门后站了一会儿。 这会儿听到了闻如玉的声音，他才开门走了出来。 柳青青随意一笑，“华公子不必多礼，无妨的，我的婢女也有错。” 闻如玉扭头一看，刚好看见柳青青眼底那丝掩藏不住的兴奋之色，看来这位小姐对华兄很感兴趣啊。 闪亮的眸子在眼眶里贼溜溜的转了好几个大圈，闻如玉向华天南挑了挑眉，“华兄，柳姑娘可是不远千里，专程来寻你的哦哟，你可以好好接待人家，别让人家失望了才好，呵呵。” 华天南看向闻如玉，淡莫如水的眸子里讯速化开一丝柔色，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比刚才要温柔了很。 闻如玉刚才的话，他怎么听都有点像在吃醋的意思，这让他心头莫名的涌上了一丝甜意。 他亲呢的叫道，“如玉，我与这位小姐似乎并不相识。” 闻如玉像个大老爷们儿一样向他挥了挥手，豪爽的大包大揽道：“华兄你怎么如此迂腐，不认识说说话聊聊天，吟吟诗什么的不就认识了吗？” “华兄，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这么大个美人放在面前，她要是个男的早开始撩妹儿了，哪里还能一本正经的与人撇清干系。 华天南眼里的温色暗了一丝，垂下眼再抬起时已然恢复成一片星辉。 “如玉，你们这是准备去何处？”他见闻如玉手里拿着东西，眼神一直向回廊的方向瞄，一副在等人的模样。 说话间，已是完全忽略了柳青青。 柳青青伸手将走上前来的华天南一挡，“华兄，呵呵，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她觉得闻如玉能以一介女流的身份，抛却男女之别，叫华天南闻兄，一时兴起，就学了过来。 可她这话一出口，华天南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就在他动了动唇要说什么的时候，小八火急火撩的跑到了闻如玉身前。 喘了几口粗气后，小八抚着肚子道：“姑娘，姑娘，和尚，小和尚来了。” 闻如玉懵了一秒钟，随即眼神一亮，小和尚三个字让她下意识就想到了净空，可是小和尚怎么会这个时候跑到允城来？ 一丝疑惑爬上心头，她将所有人都先放到了一边，看着小八问：“你说的是哪个小和尚？是净空吗？” 谁也没注意到，在她说出净空名字的时候眼底掠过的那丝欣喜，还有华天南那越皱越深的眉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情敌见面 话说，净空还真不是特意到养生阁来的，他也没进养生阁，轩为他完全不知道养生阁是闻如玉的地盘。 他日夜兼程，刚到允城就被当街的百姓认了出来，一咱追着他，因养生阁外人群完全没有散去的意思，所以被堵在了那里。 汉陵人士不仅仅对儒学崇尚到了骨子里，佛法也是同样，整个汉陵皇朝，几乎就没有不信佛的人。 净空之名，佛陀转世，谁人不知，甚至在有些百姓的眼里，净空就是他们的活佛。 此时此刻，养生阁外，净空一袭纯白僧衣，宝相庄严的脸上不悲不喜。 他手持念珠，像是一朵洁净的白莲，生于尘世，却不染风尘。 “高僧，高僧替我卜上一卦吧，家中小儿得了怪病，久治不愈，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高僧，还有我，我头顶生了个烂疮，眼见着越长越大，看多许多大夫都不见好转，高僧，高僧救命啊。” 一大群百姓将净空堵在了街道之上，虽然叫嚷得厉害，倒也无人上去推桑拉扯。 闻如玉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小和尚，你怎么来了，快快到里面说话。” 好不容易，她挤到人群中央，眯眼笑着迎向净空，跟净空一副老熟人的模样。 净空抬首，纯净无暇的眸子里绽放出一朵青色幽莲，深深凝视许久，他持珠垂首，净眼底那抹幽莲沉入心灵的最深处。 “阿弥陀佛，女施主别来无恙。” 闻如玉被她看得一个激灵，像个做贼心虚的孩子般昴头道：“废话少说，快跟我走。” 看这些百姓眼里狂热的光芒，再不走，非得让人给瓜分了抬回家去供着不可。 净空微微颌首，低垂的眸心暗藏一丝悸动，竟毫无分说地跟在了闻如玉身后。 好不容易得见一面高僧真容的百姓们，怎么眼睁睁就这样看他走掉，闻如玉的举动无疑触到了他们的底线。 就在两人迈步的刹那间，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净闻如玉与净空围了起来。 “高僧是大家的高僧，不能让她带走。” “对，不能让她带走，挡下她。” “这位姑娘好不知羞，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勾引高僧，大家上，把她们分开。” 眼见着人群就要暴动，闻如玉淡然站定，回眸一笑，霎时间，她浑身气势一变，如高高在的女王般将唇解微微勾了起来。 “诸位要是真动手，可别怪我没提醒大家。” 她迈着悠闲的步子，犹如一只漫步在房檐的猫，懒懒散散的继续说道：“高僧本就为普渡众生而来，稍后我会为高僧在养生阁上设一讲坛，以供大空阾听高僧讲颂佛法，为期一个时辰，愿意来的就规规矩矩到养生阁去拿号码牌。” 顿了顿，闻如玉扫视周围一圈，淡然一笑着说道：“拿到号码牌的，按牌子上的顺序依次入座。”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举臂高呼，“太好了，可以聆听高僧讲颂佛法，是我梦寐以求的，大家安静，听姑娘把话说完。” 闻如玉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暗暗咋舌，小和尚的号召力好强，她好像把事情搞大了。 大话说出去，万一净空不配合，丢人事小，她的养生阁恐怕会在众怒之下轮为一片废墟吧。 想到这里，她在心底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呵呵，那各位就在养生阁前等我们发放号码牌吧。”说完，她扯住净空的僧袍大步逃入了养生阁。 华天南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当他看到闻如玉与净空站在一起时那种娴静悠然的姿态时，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之光黯然坠落。 眸底泛起一丝深深的淡然，原来她竟对一个和尚上了心。 看到闻如玉与净空一前一后进到养生阁，他微暗的眸子轻轻一闪，恢复成一片淡然。 “咦，华兄，柳姑娘呢，你们没有去讨论诗词歌赋吗？” 华天南第一次，目光没有落到闻如玉脸上，他淡莫的眸子扫向静空，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 “原来是高僧驾临，华某有礼了。” 两人相对施礼，净空垂首，默默地看着闻如玉叫人下去准备她说的什么号码牌。 “不知高僧此次前来允城，所谓何事？”净空他是从小就识得的，因为深知此人对佛法的执着程度，无事不会轻易出山。 若不是觉得怎么就这么巧在此遇见他们，他也不会去关心他为何会下山入世。 净空一脸的祥静，执着那串新念珠的手有一瞬间的凝滞，微垂的眸子里涌起一丝波澜。 “贫僧前不久若有所悟，却悟而不得，得师叔指点，入世历劫而来，阿弥陀佛，惊扰华施主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净空没有说慌，他的确是历劫而来，至于是历的什么劫，那就没有必要与外人说明了。 华天南点头，转眼见闻如玉正拿纸笔写着什么，走过去一看，是些他从未见过的符号。 正疑惑间，小八将他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姑娘，这就是你说的数字吗，这些数字怎么认呢？” 闻如玉笑了笑，将阿拉伯数字从0到9的记数方法给大家都讲解一遍之后，才将手里写出来的数字交到了闻大手里。 “闻大，你吩咐人将我刚才的记数方法排号，按顺序先制作几百枚竹牌发给在外排号的百姓，快去，越快越好。” 等到安排完所有事宜，闻如玉才想起来，她好像还没问人家正主愿不愿意开坛讲法呢。 猛一回头，突然看见华天南与净空两人，一个宝相庄严，一个淡若幽谷，可他们在空中碰撞的眼神，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小和尚，对不起啊，刚才替你做了主，你不会不同意吧。” 闻如玉走到两人中间，很不合时宜地将两人的目光隔开，华天南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 突然，他伸手拉住闻如玉的手，将她往身旁一带，温润如水的声音紧接着在耳畔响起。 “如玉，高僧四岁熟读各类佛法经文，六岁就能参悟佛法精髓，十岁悟透禅中玄机，引天象异动，十五岁之前几乎从未出关，他生平最乐意做的事，恐怕就是为众生宣扬佛法了，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华天南一顿抢白，听得闻如玉一双美眸越来越亮，“原来小和尚这么厉害啊。” 第一百三十章 数字风暴 看着闻如玉越来越亮的双眼，华天南心中一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风轻云淡的轻笑着捏了捏手里柔弱的小手，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闻如玉给拉回了现实。 净空眸底闪过那双紧握的手，心中不停默念着清心咒，可平日里不管如何都会有点效果的清心咒在此刻却是失了灵。 不知为何，他越是想要静下心来，不去看那双紧握的双手，眼睛就越是不受控制的移不开。 心，越来越不平静，感觉到心底那丝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微疼，他闪了闪澄净的眸子，不得不将眸底的异样隐藏起来。 闻如玉回神才感觉到华天南握着她的手有些不妥，悄悄瞄了一眼低睑垂眸的净空，发现他并无异样，她嘻嘻一笑，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 神色略显尴尬的盯着脚尖道：“华兄，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反正地盘是她的，难道她还能自己把自己吃垮了不成。 就在此时，柳青青也从后院里款款走了出来，见到净空她愣了一瞬，随即落落大方地走上前来行了一礼。 “小女子柳青青，见过高僧。” 闻如玉看了看柳青青，又看看华天南，再看看净空，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柳青青对华天南有意思，华天南对自己有意思，自己又对净空有意思，净空呢，净空恐怕只对那高高在上的佛有意思吧。 想到这里，一丝失落爬上心头，有意思又怎么样，她还能指望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能开窍，能动情不成。 呵呵，活该，喜欢谁不好，居然喜欢一个和尚，还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和尚，果然，穿越到古代也被古代人给感染了，要放在前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不管他长得多好看，多特别，自己恐怕也只会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吧。 该死的穿越，她中毒已深，中毒太深，此毒无解啊，怎么办？ 说话间，那边去办事的闻大就走了进来，伏在她耳侧低语着回禀，“姑娘，号码牌做好了，此时正在按顺序发放，高僧的讲坛何时开始？” 净空与华天南的内力都很高，闻大的话自然能够听得见。 “如玉，你去忙吧，我……我还有点事。”华天南强压下心底起伏不定的情绪，星辉般闪耀的眸子暗暗，说完低垂下眼睑转身进了后院。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闻如玉心中一酸，一种欺骗了少年纯真感情的罪恶感爬上心头。 哎，流水有意恋落花，她却是落花无意顺清流啊，若是无心，跟了这样的人杰也是好事，可是…… 染上一丝哀色的眸子看向净空，她的心很小，好像已经装不下那么多人的感情了。 净空手持念珠，澄净如洗的眸子底微微一漾，这朵落入凡尘的绝世清莲就那么在她眼前绽放开来。 只一个轻笑，仿佛世间一世喧嚣与繁华都成了他的脚下的沉泥，颗颗华做人世的纷扰，在沉轮中游向彼岸极乐净土。 净空的讲坛因为举行得很突然，所以做好的一千枚牌子只发出去了八百多枚。 拿到号码牌的百姓喜笑颜开，纷纷仔细端详着手里号码牌上奇怪的字符，知道那字符代表的数字之后，都啧啧称奇，说发明这字符的人简直就是天众奇才，举世无双。 到后面竟传成了，发明此字符都，简直就是开历史之先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谣言越传越神，越传越玄，最后，闻如玉竟被百姓们传成了古今第一人，风头一时无两，隐隐有要盖过净空的趋势。 听到闻大汇报外面所传的闻如玉不由得苦笑出声，“呵呵，一个阿拉伯数字，竟也能让人传得神乎其神。” 哎，这就是落后的古代啊，好想念家中那些新培育的草药啊，几天过去，他们应该又长高了不少吧。 这次从上京回来，一定要配制出生肌水这种能记伤口快速恢复的神药，对了，解毒药也要配制一批，毒药那是必不可少，要是这样算起来的话，那她那点草药好像根本不够用吧。 想不到她堂堂一个全能科学家，穿到这古代，最有用的本事竟然是配药行医，呵呵，还真是够讽刺的。 思绪不知不觉间就飘了很远，等到眉儿前来叫他用晚饭时，她才知道，这一走神就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听小八说，外面的号码牌风暴不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有越涨越高的趋势，闻如玉想了想，又叫闻大制了一千枚牌子，以每块五两银子的价格出售，算做是这一路上的路费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随意的一个主意，竟让这种普通的竹制牌子在几日后炒到了一块千两银子的天价。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夜很快便悄然来临，养生阁外还有围坐着不肯离去的游人，闻如玉累了一天，早早就洗了睡下。 一夜无话，天明之前，天总是黑得可怕，然而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黎明之前，暗处已然有人盯上了养生阁。 确切的说，是盯上了养生阁内的人。 “郡主要的人就在里面，谁去把他弄来，赏金十两。” 一个低哑沉闷的男子声音传来，那声音听上去很怪异，像是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短短的回音听上去有种电音的感觉。 空气中产生了一瞬间的寂静，片刻后有人打破了沉默。 “我和老四去，若是半个时辰之内未回来，你们再另行派人。” “嗯，去吧，活的抓不住就死的，反正郡主只说尽量留活口，又没说一定要活口。”又是那道沉闷的声音。 如迷宫一样的养生阁后院里，闻如玉刚刚入睡，突然觉得心口一闷，警惕性很高的她几乎是立刻就屏住了呼吸。 看见窗边一闪而过的黑影，她心下一惊，暗道不好，有人下毒。 闻大呢，闻大不是在守夜吗，还有怪老头子，华天南，风不让这些高手，都去哪儿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所念叨的所有人都被她的师傅，也就是怪老头子给叫在了一起。 老头眯眼捊着他颌下的白须，眼里精光四溢，他对着颇为着急的闻大，闻九与小八等人慢条斯理的道：“不急不急，几只小鱼烂虾而已，等他们到齐了再下手也不迟。” 就两个人，他可懒得打草惊蛇，让他出手，起码得几十个才行。 不然，手都还没动呢，人就死光了，多没意思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厉害的老头 与此同时，另一波黑衣人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允城，目测有四五十之数，很多。 领头那人辨了下方向，寻着养生阁没入了黑夜之中。 怪老头就拦着众人站在一处房顶，听到动静，他仙风道骨般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笑容，“嘿嘿嘿，老头子我说什么，送菜的来喽。” 风不让远远的抱臂站在远处，保持着一种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姿态，华天南干脆放松地垂下了手臂，南书与花色因为白天的事情还在暗中用眼神相互较劲。 净空的房里还亮着灯，如天音梵颂般的声音在院子里丝丝传来，听得众人心中一静，磕睡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头儿，那些好像不是我们的人。” 那像是用腹语的头沉了沉，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才沉声道：“当然不是，他们的人是我们的一倍，个个都是高手，注意隐蔽，别惊动他们，视情况行动。” “头儿，郡主要的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惹了这么多高手，看这阵仗，简直就是志在必得啊。” 这是另一人的声音，黑暗中，因为怕惊动刚刚掠过的那批人，他将声音放得很低。 但就是放得如此低的声音，依然没能瞒得过那批人首领的耳朵。 话音刚落，黑暗中，只见那道黑色身影脚步猛一顿，停了下来。 “谁？”他如马锋般锐利的双眸黑沉沉地压了过来。 几乎就在他停下脚步的刹那，说话的那批人心头一落，悄悄飞身退到了后一条街道。 等到那黑衣首领落在他们先前的房檐上时，突然暗中喵地一声，闪过两条颇小的黑色身影。 那人凌空一扫，两条夜间外出寻食的野猫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叫声，就了无声息地从腰被人斩成了两段。 猫的尸首咚咚两声落地，黑衣首领闪了闪他黑沉沉的眸子飞身而下。 手势一打，带着他的五直余人朝养生阁直奔而去。 他们一走，黑暗中再次传来那道腹语男声，“全都给我闭嘴，谁在没有我的命令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戾气中带着一丝嗜血的声音，吓得众人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吐出半个字。 天，越来越黑，仿佛沉得整个天空都要压了下来，闻如玉被梦惊醒，感觉到一丝闷热，起身去开窗子。 她抬头望天，黑沉沉的天空没有一丝星月，她看了半晌暗自低语，“这天公真不作美，看来三日的中雨是少不了了，也不知道水路好不好走。” 隐在暗处的众人就那样静静地听着她夜观星象，闻言，皆是抬首看天，发现除了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天空之外，根本看不出其他。 老头眼里精光一闪，像是寻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呵呵笑道：“想不到我的乖徒儿还会观天象，嗯，不错不错，看得很准，比那些笼子里的什么劳什子钦天监草包要好太多，老夫很满意，很满意啊，哈哈哈。” 老头得意忘形，笑声立即就惊动到了暗处的两人。 黑暗中，两道黑影身形一顿，感觉到周围有几股强大的气息后，心头咯噔一下就沉了下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打响了他们的暗哨。 既然暴露了，就没必要再藏在暗处，怪老头呵呵笑着从暗处现出身形。 就像在与老朋友叙话般，满不在乎的呵呵笑道，“叫吧叫吧，来的人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啊，哈哈哈。” 两人一见，出来的只是个老头，听呼吸似乎并无什么特别，口里哨声一变，就成了一种悠然长笛般的声音。 怪老头拢着袖子，像个风度出尘的儒学大家般挑了挑眉，“哟，还要全部上啊，来来来，都来都来，省得老夫费力去找了。” 说着，他耳根子一动，脸上神情越笑越浓，到最后竟成了大笑。 “哈哈哈，既然都来了，都出来吧，老头子我的牙缝可是宽得很呐！” 他的口气很大，听得华天南都不禁暗中替他捏了一把汗，暗处起码隐藏了六七十人，而且，身手比先前埋伏他们的任何一批都要强很多，就算是他与风不让同联手，都不一定能讨得了好，这老头竟如此挑衅，难道真不想活了。 “公子，咱们也下去吧，不然，那老头该被人乱刀砍死了。” 黑暗中，眼见着怪老头被七八十人团团围住，心有不忍，看了看华天南，就想冲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风不让开口了，“省省力气好好看戏吧，这些人只够给这老头挠痒痒而已。” 经他这么一提醒，华天南才想起来，就连风不让这个江湖第一高手在这老头手底下还走不过三招，而且还是在老头未尽全力的情况下。 如此看来，这老头当是个绝世高手才对，就是不知他的来历，心里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南书看了看老头，似乎不信，“谁爱听你胡言乱语，他一个老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大本事，你不救，我救，哼。” 说着，他身形一展，就要飞下屋檐，就在此时，华天南衣袖一挥，将他扫了下来。 “好好呆着，莫要添乱。” 南书委屈的抿了抿唇，眼见着下方黑衣人向老头一点点围了上去，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闻如玉一低头吓了一跳，运足目力看去，就看见黑暗中无数个黑色身影在晃。 她有点想不明白，只是一个抬头看天的功夫，怎么院子里又多了这么多的人。 咦，老头好像被包围了，哈哈哈，太好了，这家伙前不久才说过宰了百来人，现在看来，差不多也快一百了，刚好验证一下老头有没有吹牛。 顺便再打劫一把。 闻如玉满脑子跑火车，正幻想着一大堆的金山银山向她招手，就听得窗子下老头一声长啸与那几十个黑影打成了一团。 “几个臭鱼烂虾，也敢在你爷爷面前放肆。” 在所有暗处围观人的眼里，老头那飘忽不定的身影像是一道闪电般嗖嗖乱闪，除了能看见一道灰色的残影外，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动作。 “哇，好快，他真的好快。”南书瞪圆了一双眼睛，瞳孔里的光芒越来越亮。 华天南脸上的表情也是产生了瞬间的凝滞。 因为老头的身法真的很快，快到以他的目力都无法捕捉，就更别提从他的功夫路子里看出他的身份了。 风不让隐在维帽黑纱之下的双眼也是产生了刹那的定格，原来老头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在指他自己啊。 闻如玉就不用提了，脸上的表情简直都快龟裂了，这么厉害怎么不早说。 “臭老头，本姑娘就要学你这种身法，教不会就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还会炼铁 一眨眼的功夫，老头就放倒了一批人，不，确切的说，只要是他身影闪过的地方，就会倒下一批人，简直就是人命的人形收割机。 倒下的人再也没有能够哼哼的，了无声息，趟倒一片，闻如玉耸了耸鼻尖，竟然闻不到半点血腥气。 华天南凝目注视，他一边看一边说：“前辈的身法，功夫，华某闻所未闻。” 这样的身手，实在是太厉害了，他想不通这样拥有这样功夫的人，在江湖上竟会辞籍籍无名。 几乎搜遍了整个脑海，他都找不到关于老头的半丝信息。 思索间，下面的黑影又被放倒了一片，他感觉这不是在打架，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两边的黑衣首领此时已然达成共识，眸子里闪烁的精光早已变成了惊恐，他们此次行动带的全是各自阵营里的顶尖高手，想不到才一个照面就损失大半，再这样下去，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不能再让眼前的怪老头屠杀了，两人相视一眼，同时下了命令。 “撤退，快撤。” 喊话间，就听见咚咚咚几声，又有人倒了下去，空气中响起老头哈哈狂笑的声音。 “哈哈哈，被老夫盯上的人，至今只有一个活口，你们想做第二个，还没有资格。” 说时迟，那时慢，就在两名黑衣首领带头往回撤退时，须臾之间，老头灰色身影连连暴闪，将还未来得及撤退的几个黑影无声放倒。 “乖徒儿，快出来收缴战利品喽。” 老头像个邀功的老顽童似的，冲闻如玉的方向挤了挤眼，喊出这句让闻如玉想要吐血的话来。 闻如玉一口老血闷在胸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臭老头这是什么意思，貌似她很爱收刮战利品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啊，这老头是怎么知道的。 甩了甩脑袋，她没时间去想太多，以她生平最快的速度披上外衣就出了房门。 她一边快步下楼，一边系着腰带，脚下步子蹬蹬作响。 “喊什么喊，来啦，老头儿，你的速度有点慢啊，能不能再快点。” 黑暗中灰色身影一僵，紧接着传来老头有些郁闷的抱怨，“你这丫头，师傅我可是一把老骨头了，慢一点也在情理之中，下次，嘿嘿，下次你要是乖乖叫声师傅的话，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快了。” 闻如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拌倒。 她回走两步，轻车熟路的蹲身去搜刮那人身上的东西，闻言，对老头翻了个白眼。 “想得倒美，这世上哪有徒弟不知道师傅名字的，你一天不告诉我，我就一天不叫。” 话音一转，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不过嘛，老头儿你刚才那身法不错，记得有空教我，也许我会改口也说不定哦。” “老头，你到底是谁，竟敢坏了我等的计划，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两名黑衣首领的功夫要比其他人高上很多，身形暴退间，闪得很快。 但就是他们如此快的速度，在老头面前依旧不够看的。 见大鱼跑了，闻如玉抓着从那尸体上搜来的战利品往黑暗中一指道：“老头，快追啊，好东西肯定都在那两条大鱼身上。” 怪老头点点头，哈哈笑道：“放心吧，跑不了的，想让我报上姓名，那就让他们去下面问阎王。” 闻如玉眯眼，点头，不错不错，老头子很狂暴，很厉害，很嚣张，最重要的一点，还很护短，她喜欢。 等到老头追出养身阁，闻如玉才将目光转向了房檐上的几人。 “华兄，风兄，下来啊，一起。” 看着她那一副小财迷的样子，在一堆尸体中间跳来跳去的搜刮到财物时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神情，华天南忍不住轻轻一笑，飞身到了近前。 而风不让，依旧像尊雕塑般立在那里，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风兄不喜欢与人接触，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华天南见闻如玉还盯着风不让，随口解释了一句。 闻如玉点点头，“我知道，他的剑被老头子弄断了，改天我给他弄一把更好的，保证催毛断发，削铁如泥。” 以他手里掌握的治铁水平，想要提炼出精钢并不是什么难事，重要的就是一个温度和火候问题，这个也好办，只要有材料，提高冶炼温度的方法有的是，怕什么。 华天南闻言微微惊谔，“难道如玉还会炼铁。” 他的情报里，闻如玉从小到大都在上桃村长大，与外界基本没有任何接触，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他们村子里那固定的几个人。 天象，武功、机关、医术、现在又多了一样，炼铁，她才十三四岁，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学，也学不成如此之门学问吧。 更何况，她又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东西。 见他疑惑，闻如玉漂亮的丹凤眼挑了挑，装做毫不在意的道：“这有什么，我会的东西多了，炼铁不算什么，我还会炼钢呢，钢可比铁要牛多了。” 钢？华天南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这个字他生平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说。 看着那道忙碌中的小身影，他信步跟在闻如玉身后，“钢又是什么？” 闻如玉忙得不亦乐乎，怀里已经被他塞得鼓起了一个大包，哪里有心情跟他解释这些原理。 “哎呀，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我有空把炼钢的法子写给你，你一试便知了。” 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古代，就算是铁的用量，也是受到朝廷约束管制的，她要是真搞出削铁如泥的钢来，那要是铸造成兵器，啧啧啧，其他国家恐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见她这样说，华天南也不好再多问，看着闻如玉那个小小的脑袋，她真想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我少东西。 不到半个时辰，闻如玉光搜刮战利品就搜到了手软。 她叫上眉儿与小八，把搜来的东西交到她们手里，“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全部造册入库。” “对了，老头怎么还没回来？” 她就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追出去的老头还没回来，这都整整半个时辰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以老头的身手，不应该啊。 华天南也感觉奇怪，跑掉的一共不到十人，以老头的身法，追上他们只是须臾之间，怎么会半个时辰还不返回。 “华兄，你说老头会不会被人暗算了？故意引他出去的？” 一转念，闻如玉就想到了很多可能，此时，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原来她还是很关心老头的嘛。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冰火幼兽 “好消息，姑娘，都清点好了，不算那些牌子，光银票就有十几万两呢，金票还有一万多，嘻嘻。” 小八兴冲冲的将手里的一叠票子递给闻如玉，她现在是学会了，下次审人之前，记得要先把藏银子的地方审出来，她都一一记好，有空了再去取，哈哈，姑娘这种发财的道道还真是快啊。 闻如玉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无形中带坏了一个小姑娘。 正说着，突然听见远处一声气喘吁吁的声音由远而近，极快而来。 “哈哈哈，乖徒儿，看为师给你搜刮了什么好东西！” 远处一点灰以极快的速度显出身形，正是去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归来的怪老头。 只见他双肩上各扛了一个大木箱，气喘吁吁的，发髻都有些凌乱了，却依旧掩饰不住他那张笑得比菊花还要灿烂的老脸。 老头来得极快，只眨眼功夫便到了近前，他将两个大木箱砰地一声丢到地上，震得闻如玉睫毛都颤动了几下。 看到这师徒不像师徒，但行为动作都如出一辙的两人，满屋子的人都好似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般，黑压压的一片。 让满屋子的人都知道她是个财迷，这回丢人丢大了。 闻如玉也是很无语，不过嘛，看到有老头还知道有宝贝要往她这里搬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他了。 她就不想想，刚才她在那些死人尸体上搜刮银票时早就把人丢光了好吧。 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暴闪出晶亮光芒，闻如玉笑嘻嘻地把老头夸了一翻之后，伸手去打开箱子。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都想看看老头去了这么久，到底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木箱看上去很陈旧，不是很名贵的木料，像是防虫防蛀的香樟木，难道里面是什么容易腐烂的玩意儿？ 还没打开箱子，闻如玉就开始了想像，可等她真正打开木箱的瞬间，屋里几乎所有人都当场石化了。 南书与花色的表情最夸张，一个张着可以吞下一整个鸭蛋的嘴，一个瞪着快要脱眶而出的眼，从他们瞳孔之中倒映而出的那抹艳红中可以看出，那箱子里的东西有点骇人。 华天南看到那木箱里的东西时，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也产生了瞬间的裂痕。 风不让则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回房睡觉去了。 闻如玉愣愣地看着两只箱子里的东西，一个火红似血，一个冰寒似霜。 “怎么样？乖徒儿，你看为师对你好吧，这么难得的东西都给你弄来了，为师可是跑了好几十里路给你哄回来的呢，喜不喜欢？嗯？” 闻如玉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满脑子幻想出来的兴奋变为狂喜，再到失望，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强大的愤怒吼叫出来。 “你去了整整半个时辰，就给我弄回来两个小动物？”她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老头瞧着苗头不对，下意识的离闻如玉远了两步，厚着脸皮嘿嘿指着箱子里两只毛绒绒类似松鼠一样的小动物。 “乖徒儿啊，这你可就冤枉师傅我了，你知道这小东西有多难得吗？” 他指着那只正瞪着一双呆萌大眼，正可怜巴巴看着闻如玉的红色松鼠道：“这一只，叫烈火原，生长在地底熔岩极热之地，你可别小看它啊，它除了能解一切热毒之外，还能喷火呢，怎么样，是不是很新鲜。” 见闻如玉在听到那小家伙还能解毒，能喷火时，脸色稍有好转，老头才嘿嘿笑着指向另一只。 “这个可就厉害了，叫冰狐，近一百年几乎没有出现过，今天是为师运气好，刚好在那两个家伙身上找到了他们的线索，原以为是他们故意诓骗于我，没曾想是真的，哈哈哈，两条不值钱的人命换了这两个宝贝疙瘩，这下可捡了个大便宜。” 看着老头一脸得意的模样，闻如玉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声音冷冷清清的，“老头儿，你的废话好多啊，赶紧说那冰疙瘩有什么用，不然我可叫人丢出去了。” “如玉，稍安勿燥，还是我来说吧。” 华天南见多识广，当然听说过史上仅仅出现过两次的冰狐。 他走到那装着冰狐的木箱子前，仔细看了一下那只正一脸高傲，不屑与众人为伍的冰孤，思虑片刻才慢条斯理的道：“的确是冰狐没错。” 说着，华天南缓缓起身，看向闻如玉，“恭喜如玉，得此冰狐。” 闻如玉有点诧异，如果连华天南也这么说的话，那冰疙瘩还真是个稀罕物了？ 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要是有人知道，得了冰狐，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卖钱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将她这真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想法在史书上记上一笔。 华天南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冰狐天性冷傲，喜欢独居，常年都在极北之地的冰川之上，因此，他的体内存在着一股极为纯净的冰寒之力，传言此力一丝胜练功百年，先前历史上出现过的两次冰狐都引得江湖上一片腥风血雨，这一只虽然还只是幼兽，但天性已成，恐怕不好养活。” 一听华天南这话，老头可就不乐意了，他吹胡子瞪眼地跳了出来，“小娃娃，老夫好不容易抓来的灵兽，你一句不好养是想做甚？难道还想让老夫将它放了不成。” 闻如玉看了一眼那只昴着小脑袋，半眯着眼露出一脸谁也看不上表情的冰狐幼兽，走上前去，将手缓缓伸了出去。 她像个拐骗小孩子的无害少女，声音轻轻柔柔的，“小家伙，你是不是很想你的家呀，来，让我抱抱。” 开什么玩笑，一丝冰寒之力就抵得上别人百年苦功，她这不正愁自己没有内力处处受制吗，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呢。 啵一声，触不及防之下，那冰狐小嘴一张，对着闻如玉就吐出一物。 “乖徒儿，小心。”老头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将闻如玉生生横移两米，只见冰狐吐出的东西叮一声打在后方的墙壁之上。 咔咔咔，咔嚓，霎时间，那墙面像是受到什么猛烈的冲击般讯速冰裂开来。 不一会儿，整面墙都成了散发着淡蓝色冰色气流的龟裂冰墙。 “这玩意儿这么厉害，还攻击人，老头你怎么不早说。”好险好险，吓死她了，那冰坨子要是打在她的身上，那她现在都成冰雕了吧，啧啧啧，真可怕。 “这东西本姑娘不养，谁爱养谁养去。”一怒之下，闻如玉干脆不要了，这玩意儿太危险，一不小生就要付出生命代价，内力固然重要，可她的小命更值钱啊，她可是准备上京骗上个官职来装点门面的呢，可不能折在这小小的狐狸嘴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族船只 最后，两只幼兽还是被老头又扛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清早，闻如玉就被外面的几个老头子吵醒了，看了看天色，才五点钟的样子。 她推开门，打着哈欠，“你们几个睡不着给我到外面吵去，一天到晚吵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吵就一直吵，吵到我从上京回来为止。” 同样被吵醒的眉儿整理好头发，躲在门边缩了缩脖子，对着几个被闻如玉训得正在愣神的老头悄悄挥了挥手。 “还不快走呀，难道真要吵到姑娘从上京回来吗？”她的声音沉稳而温和，莫名的就对让人产生一种信赖感。 刘云等人一看起床气大得快要暴走的闻如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落到怪老头身上，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才飞快散去。 只留下怪老头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老头动了动嘴皮正要说什么，闻如玉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把他还没说出口话咔在了喉咙里。 “哎，那两个小家伙可怎么办哟。” 昨天老头抓来两个小家伙的时候，还有一点忘记告诉闻如玉了，那就是两个家伙都是大大的吃货啊，而且吃的都是各类珍稀的名贵药材。 一株起码好几百两银子那种，要是闻如玉知道是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将那两只小东西烤来吃了吧。 老头子在这边急得团团转，闻如玉则是美美的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来。 房间里，眉儿一件一件给她往身上套着身服，脸上的神情很是喜悦。 “姑娘，老前辈的药还真是神奇，你这伤婢子瞧着都快脱痂了呢？”可不是吗，才三天，闻如玉身上的伤口不但完全愈合，还隐隐有了要脱痂的迹象。 闻如玉也赞同的点点头，将前襟处的衣带系好，“是啊，老头看着讨厌，还是有点小本事的。” 眉儿咯咯一笑，“姑娘你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肠比谁都好。” “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你这妮子知道得太多了，姑娘我倒要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把你活埋了灭口，呵呵。” 闻如玉扑闪着一双清澈见底的漆黑眸子，两人在房间打闹完出来，众人早已整装待发了。 “架子真大，怎么不直接睡到午时再起。”柳青青的丫鬟花色，昨日被南书气得一整晚都翻来覆去的没睡着，今早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早早的就起了床，见闻如玉出来，嘟着嘴很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柳青青脸上笑容一滞，眉目间的笑容冷了几分，“花色，不得无礼，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她很喜欢闻如玉这种开门见山，有话说话，做事如男子一般雷厉风行的女子，因为这样的性子就是她所向往的。 只可惜，她只是丞相府的一个庶出，从小到大都要看人眼色，揣人心思才能过得更好，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洒脱自在。 好在她才貌出众，在丞相府里的八位嫡庶小姐之中当属第一人，所以，这次父亲是给她下了死命令的，必须将华天南当作垫脚石走入皇家人的视野。 她何偿不知，父亲是想将她送入宫中为妃。 事世难料，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可为，那就以女子之身奔走天涯，去过那流浪儿女的生活也未偿不可。 花色被她一训斥立即就闭了嘴，南书见她吃瘪，开心的朝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看得花色火一下子又串了上来。 “无耻，流氓。” 两人正要开吵，闻如玉直接无视了两人，“闻大，闻九，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准备得如何了。” 闻大上前两步，瞪了南书与花色一眼，眼里的警告之色很是明显，“回姑娘，药材，食物，灶具，还有您让准备的其他东西都全部备好了。” “那就出发吧。”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码头而去。 然而此时的码头边上却是早已围满了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到了一处，那就是运河上的一艘大船。 此船十分巨大，目测光长度就有五十来米，宽约五丈，三层高的船楼壁上都刻了相同的一条龙形徽章，虽然没有竖旗，但那由纯金打造的飞龙足以说明一切。 龙形，除了皇族，无人敢用，那么此船的来历就不言而喻了，必是皇家的船只。 闻如玉一行人到达码头时，看见的就是如此一幕，闻如玉看了一眼空荡荡，只有一条大船的河面蹙起了眉头。 华天南也蹙起了眉头，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怎么回事，咱们的船呢？” 看着河面上那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防范森严带有龙形徽章的大船，闻如玉的目光向人群里扫去。 距离她有四十几米远处，一群人正悄声议论着什么。 她会唇语，再加上刚刚开启了一双具有天文望远镜能力的一双眸子，那些人的议论声自然没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看了一会儿，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些人大概就是在说此船今天一大早就靠了岸，然后向码头边所有的船只出示了一个什么牌子，那些船只就都离开了。 “如玉，你看出什么了吗？” 华天南倒是想到了某个人，只是他心里实在不愿相信，那高高在上的某人，会不远千里特意派遣拥有在运河上通行无阻特权的皇族商船过来。 闻如玉摇了摇头，脑子里毫无头绪。 “我只知道这是皇族的船只，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正说着，突然人群一阵骚动，那船上的阁楼里走出一行人来，当先一人皮肤略黑，刀眉凤眸，轻铠加身，腰间的蹀躞上挂有一柄红宝大刀，唇紧紧地抿着四下一扫，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人群里并不起眼的闻如玉脸上。 闻如玉心头一跳，从那人的口型里看出他在说，“就是她，跟我来。” 然后，那人身后两名精卫就跟着他一路下了船只向她走来。 华天南无形中握紧了腰间的剑，风不让抱臂站立一侧，距离闻如玉三米距离，黑纱维帽无风而动，从他无形中散发出的那股强大气场可以看出，他随时都会出手。 老头捊着颌下的白色胡须眯眼笑了笑，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乖徒儿的面子就是大啊，去一趟上京就有皇族的船只不远千里亲自来迎，呵呵呵，老朽也能跟着沾沾光喽。”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邀请被拒 闻如玉没好气的白了老头一眼，眼见着那青年将军走上前来向他抱了抱拳，“姑娘，属下奉命前来迎接姑娘，请姑娘上船。” 司马离云的目光只在闻如玉脸上看了一眼就垂了下去，他想不通以太子殿下那种冷血的性子，怎么会对一个看似村姑的女子如此厚遇，竟拿了太子令让他堂堂精卫营左将军亲自来迎。 此女光看长相，妖媚不及星月郡主，身形更是连个高等宫娥都赶不上，殿下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就连陛下都要亲自召见于她。 转瞬间，司马离云心思已千回百转过这许多念头。 闻如玉看出，他表面看似恭敬，实则心里藏着一股子不服气的疑惑与审视。 既然是奉命前来，那她就肯定得罪不起，想了想，闻如玉淡然一笑，眼里透出一抹自在清洌之意。 她背着双手，潇洒地迈着小八字步，当先向船上走去。 身旁两侧传来百姓们嗡嗡嗡的议论声。 “也不知这位姑娘是何许人也，居然能让皇族的船只亲自来迎。” “是啊，她虽然生了一副好相貌，可与宫里的那些绝色比起来，恐怕还差得远吧，看她的穿着打扮，也就是个普通的富安小姐。” “哎，咱们啊就别瞎猜了，说不定这姑娘是皇族遗落在外的什么骨血呢，小心让那些官兵听了去，治咱们一个妄议皇族的大罪啊。” 对于这些议论声，闻如玉只风轻云淡的面带微笑缓缓而行，完全不把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这股随意自在感，令跟在她身后的司马离云愣了愣。 心道，此女果然不是普通女子，当看这股涵养与气势，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培养得出来的，难怪能引起殿下的注意。 其实他还听说，此女精通天象，无须任何旁人辅助，便可准确的预测出十日以内的天气，且，绝无偏差。 此次圣上宣她进京，部份原因就是为此。 “嘿嘿嘿，小娃娃，你这剑上的宝石不错，够红够亮，老夫拿别的东西跟你换，如何？” 怪老头对于那司马离云不但没有平常百姓应有的敬畏，反而熟络的上前与他攀谈起来。 闻如玉听了也不阻拦，回眸轻轻瞥了司马离云腰间的红宝剑鞘一眼，心底疑惑，能入这老头眼的东西，必定不会差了，难道这红宝石当真稀罕。 司马离云脸上神情也是怔了怔，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剑鞘，面前的老头虽然看上去无害，就跟普通常人没什么两样，但他不知为何，就是感觉这老头不一般，能不惹最好别惹。 老头见他不答话，哈哈一笑，挥挥手道：“不愿意就算了，反正老朽我这里像冰玉髓这种东西多得是，你不换自然有人愿意换。” 听见‘冰玉髓’三个字，司马离云神色一僵，随即有些失态的慌了神，他上前两步追上老头。 “等……等等，老前辈你刚才所说的可是能让人尸身千年不腐的冰玉髓？” 老头将头一扭，吹着胡子昴着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架式十足的道：“怎么？难道这世上还有别的东西有此功效？”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船上走，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船，司马离云才将手一挥，“启程。” 闻如玉刚才离得有些远，两人对话只听清了一个什么玉髓，不腐什么的，联想起来一猜，她大概就猜到了是什么东西。 老头，你好哇，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交出来，还拿去跟人换什么红宝石，宝石能吃吗？丢人，没出息。 心里正骂着，就见老头与司马离云正式达成共识，然后就从怀里拿了一方小小的锦盒，两人交换完成，老头一脸欣喜的拿了那剑，从上面毫不费力的将那两颗大大的红宝石给抠了下来，看他娴熟的动作，怕是没有做过上百次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老头这是想干什么？那宝石拿来有什么用？” 闻如玉的身侧，此时只有华天南一人，其他人都下去安置忙碌去了。 华天南垂目沉思片刻才缓缓答道：“我也猜不出，不过那红宝石看起来倒像我在一本古籍上见过的一样东西。” “是什么？”闻如玉面向河面，河风吹乱了她的鬓发，一歪头，乱发就遮了她半张精致的小脸。 那闪闪亮亮，无时无刻都透着智慧之光的眸子里倒映出他如仙如画般的绝世容颜。 一瞬间，华天南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真想一直就在她眼里这么住下去。 装做无意间帮她拂齐耳边的发丝，华天南星辉般闪耀的眸子里温润如水，“是火云石，我猜前辈必定是认了出来，特意换来喂烈火原吃的吧。” 一听到‘吃’这个字，闻如玉脸上的笑意一下就僵在了脸上。 紧接着，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一下就炸了起来，她提着裙角向老头刚才消失的方向跑去。 “华兄，我先失陪一下，你自己在那里看看风景吧。” 奔跑中，闻如玉的嘀咕声传入华天南耳中，“臭老头，败家老头，居然拿那么好的东西去喂个小畜生，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听着这么幼稚的话，华天南站在风口笑弯了眸子，眼里两点亮如星辰般的星光落入刚刚转过船角的柳青青眼底。 柳青青眸子一凝，感觉心底好似被某样东西闯了进去，她闭了闭眼，稳住那股来自心底的怪异感觉，袅袅亭亭地走上前去。 “华公子，青青备了薄酒，可否赏脸一叙？” 她笑得自然，大方，得体，完全没有小女儿面对俏郎君时的娇憨姿态，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 华天南侧过身子，看似在看柳青青，可他的眼睑却是半垂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淡然模样。 “不了，众所周知，华某不喜饮酒，不过还是要多谢柳小姐一翻好意，华某有些乏了，失陪。” 对闻如玉，与对柳青青，华天南完全是两种态度，柳青青先前早有察觉。 不过，先前她还能坦然面对的，此时见到那个渐渐消失的纯白身影，怎么感觉自己的心，好似空了一块呢。 “小姐，我看这华公子就如传言那般，冷清无情，他根本就没拿正眼瞧咱们嘛，真是白白糟蹋了你的一片好心。” 花色替柳青青鸣不平，可是柳青青却冷冷一笑，“呵呵，好心？” 她，真的是好心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冰狐 此时刚刚立秋不久，大船航行在运河之上速度很快，迎面有风吹来，带着河水里的丝丝凉气，顿时将烈日最后一丝燥热抚得无影无踪。 能在大运河上航行的船只，都来自不同的大家世族，但当他们看见此船上的龙形徽章时，还是远远的避了开去。 “哎，坐皇族的船就是好啊，什么牛鬼蛇神见了都要远远的和避开，呵呵，你说是吧老头。” 半个时辰之后，闻如玉手里把玩着两颗火红的宝石，左边坐着垂头丧气，被抢了心爱东西的老头，右边的烈火原可怜巴巴的盯着她手里的东西，一双水汪汪的红眼睛里写满了祈求讨好的表情。 而那只冰狐，虽然肚子饿得一连响了三次，但它还是一只有志气的狐，抬着它高傲的头颅，斜眼瞧着闻如玉。 “吱吱吱……”烈火原承受不了闻如玉手里来自火云石的香气诱惑，两只小前爪子竟像人一样站立起来拱手作揖。 闻如玉被它这人性化的动作给逗笑了，看了看手里的火云石，温热的触感，拿在手里很舒服。 她想了想，挑出手里较小的那块一下扔给了小家伙，“喏，拿去吃吧。” “吱吱，吱！”小家伙蹦起来一接，两只爪子就那样捧着火云石，像是得了心爱糖果的孩子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啃了起来。 “吃货。”闻如玉小声嘀咕，转脸又看向冰狐，话却是对老头说的。 “老头儿，这家伙太臭屁了，你看它那样儿，根本就没有认主的打算，要不，把它丢到海里喂鱼吧。” 老头刚刚被闻如玉搜刮了一通，正郁闷着，“随你吧，只要你高兴。”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家伙可是记仇得很，小心它没喂成鱼又回来找你报仇。” 冰狐在听到闻如玉要把它丢到海里喂鱼时，小小的身子抖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思索，现在又听见老头说它记仇，眼里的光芒竟是闪了又闪。 最后，它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动作。 只见先前还不可一世孤傲异常的冰狐，一下就窜到了闻如玉怀里，在闻如玉还没反应过来时，将小脑袋往她怀里一拱，呜呜呜的竟像个婴儿般哭了起来。 那如冰渣子一样的眼泪落到闻如玉的颈窝里，使得她整个人一抖，精神为之一震，随即一声尖叫穿破云宵。 “啊……” “离我远点，你这个冰坨子。”一把提起冰狐的大尾巴将他甩到老头那边，闻如玉急忙又去掏顺着颈窝掉入胸口的冰渣。 心口处，一股彻骨的寒凉冰得她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太冷了，要是在夏天，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移动制冷机，比空调什么的效果好多了。 可现在是秋天了，她们还在水面上，温度本就比陆地要低得多，被这么一冻，本来就怕冷的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她扯开衣襟去寻那两颗冰泪时，老头急忙转过了脸去，“乖徒儿啊，你这青天白日的，扯衣裳做什么，注意仪态，仪态啊。” 闻如玉哪里管得了那么我，掏出那两颗水滴形的冰泪就要扔掉，就在此时，柳青青闻声赶了过来，刚好看到她手上那两颗泛着冰蓝的东西，急忙出声阻止。 “闻姑娘且慢！”她拎起裙角跑上前来，伸手，“闻姑娘可否将这东西给青青看看。” 她昨日还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人能抓得到冰狐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现在一见这玩意儿，她还真信了。 “当然可以，随便看。”说着，闻如玉将两颗冰泪交到了柳青青手里。 看着柳青青接过冰泪那小心翼翼生怕摔了的表情，闻如玉眸子里的精光闪了闪，难道这玩意还很稀罕不成？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一会儿问问老头。 冰狐被她这么一甩，心里更是委屈，两只冰蓝的大眼珠子里溢满了盈盈泪花，看得老头心一软，扭头盯了那冰泪一眼。 “别看小家伙还是幼兽，它的眼泪也是很值钱的，只要镶嵌在暖玉之上做成玉坠，夏天佩戴具有趋热避暑的功效，冬天还能吸出体内的寒气，总之，好处很多。” 老头没心情说太多，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闻如玉一点，知道只要他说值钱，冰狐基本上就能被她留下来了。 果真，闻如玉一听值钱，双眼立刻一亮，盯着柳青青手里的冰蓝色泪珠子闪闪发光。 “呵呵，这东西是很值钱，不知闻姑娘可愿割爱让与青青？多少银子你出个价。” 闻如玉眼一眯，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柳姑娘，这东西我不卖。”开什么玩笑，移动式的冷热空调，只有两颗，谁愿意卖啊。 什么时候再把那小家伙弄哭了，多哭几颗出来，给娘亲，爹爹，小谦，小浩，石头，他们每人送上一颗，实在不行就把小家伙多弄哭几次。 目光再次看向冰狐，那闪烁着金光的眸子吓得小家伙一个机灵缩成了一团。 “小冰，以后，我叫你小冰好不好，来，到这儿来。” 现在她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这小家伙那副高傲的样子都是因为恐惧装出来的，许是观察半天，发现了一行人中话语权最高的是她，所以刚才才会扑到她怀里嘤嘤哭泣的。 冰狐抬起它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大尾手竖成了一条直线，它在怀疑，怀疑眼前这一脸无害笑容的女子是坏人。 刚才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他刚出生时看见美好食物，想要把它吃掉的眼神。 “来呀，别怕，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去给你找，好不好？”哈哈哈，先将这家伙养大一点了再说，现在太小，要是弄不哭给弄死了可不划算。 冰狐歪了歪脑袋，似乎还有什么问题没能想得通，不过听到吃的，它就忍不住了，因为它已经三天没吃任何东西，太饿了。 听到她说要给小冰找吃的，老头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神色，脸色瞬间好转，不过随后他又苦了脸。 他扭扭捏捏，有点不好意思带着一丝惧色的开口道：“那个……那个什么，乖徒儿啊，为师刚刚才想起来，小冰是要是百年以上寒属性的高级药材才能存活的。” 说着，他扭头年向手里只剩下一丁点火云石的家伙，见闻如玉的脸色又转晴为阴，脸色就更苦了，“那家伙也是，要吃百年以上火属性药材，这次算它运气好，老夫给他弄了两颗火云石，一个月内基本可以不用喂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百花会 听见可以一个月不用喂烈火原，闻如玉的脸色稍稍好转过后，又是狠狠一沉黑了下去。 思忖片刻，她双眸突然一亮盯向老头。 “老头，这两家伙是你弄来的，我也不占你便宜，百年以上有药材你负责去找，银子由我来出，怎么样，我很仗义吧。” 她笑得灿烂，完全没有一点自己脸皮很厚的觉悟。 说完，她直接转头，对柳青青伸出白嬾的小手，“看完了吗，拿来吧。” 柳青青握了握手里的水滴形冰泪，还是心有不甘地轻轻笑了笑，用她那棉柔的声音询问，“闻姑娘，真的不可以让一颗给我吗？” 她扑闪着一双灵光四射的水眸，两片粉唇细细抿在一起，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闻如玉被她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行了，下次有了可以让一颗给你。” 老头在一旁抽了抽唇角，心中暗道，乖徒儿真是贪心，一次两颗还不够，还下次。 她难道不知冰狐的性子就如它的名字一样，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基本都会选择同归于尽的吗？ 它们的一生几乎都不会流一颗眼泪，眼前这只许是太小，对环境的恐惧加上刚才闻如玉又说要丢它下海喂鱼，所以才会流下两颗珍贵的冰泪吧。 老头心里知道，但这话他是打死都不会告诉他的乖徒儿的。 柳青青博览群书，自然也是知道冰狐泪的珍贵程度，心下虽然很遗憾，但人家不愿割爱，她也只能一笑置之。 他扬起那张美得出尘的清丽脸宠，让风自由滑过她的脸颊。 “哎，下次，可能就很遥远啦。”风吹得她很舒服，不由自主的，柳青青就张开双臂像与风来个亲密拥抱一样。 闻如玉见她心性颇好，觉得此人还不错，除了接近他们可能另有一点目的之外，其他的，还是值得结交的，且先看看再说吧。 她交朋友，一向很谨慎，人品德行上稍稍有一丝丝瑕疵，她都会将那人隔离到朋友界线之外。 到现在，上船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没有看见净空？ 眸子四下一扫，除了老头，柳青青和她的丫鬟，还有那些守卫站岗的精兵，刘去与闻大，闻九，小八，风不让，居然一个都没看见。 就在她皱眉四下寻找时，船只上突然响起小八那带有一丝稚气的声音。 “哇，快看，有花船，有好多花船！” 声音是从船的背面传来的，闻如玉寻着声音没有看见人，目光就转到了远处运河的河面上。 果然，碧波荡漾的河面上，出现了好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 那些船只像是特意停在河面上一样，航行的速度十分缓慢，几乎每艘船的船壁上都刻了各自花坊的标志。 她看了看，有柳枝的，蔷薇的，杜鹃的，牡丹的，很多花船标志。 再看船头，上面还有形形色色的女子欢声笑语说个不停，有的在行酒令，有的在抚琴，还有的在唱歌。 偶尔还能看见一两艘男子较多的船只，不过那些男子的相貌，看上去竟比女子还要娇艳几分，不用想她也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了。 以她的目力，自然能将那船上之人扫个一干二净，只要她愿意的话，甚至能从他们的唇语里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就在她将要收回目光时，突然她的目光定格下来，落在一张很熟悉的脸上。 想了半天，闻如玉才想起来那人的名字，‘白净生’。 这人是她穿越后第一个招惹的人，又是跟她斗过打油诗的，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这么巧？闻如玉有点怀疑白净生的动机了，都说此人较为记仇，她可是当众羞辱过他的人，怎么可能一个多月都没有任何动作，难道又是冲着她来的？ 思索间，她眸子里的瞳孔突然一缩，见白净生竟扭头深深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他们之间此时至少隔了有六七百米，按理说白净生是不可能看得见她的，可当她看见白净生嘴角那抹带有一丝邪气笑容时，还是机灵灵打了个寒战。 难道真是冲着她来的，闻如玉眨了眨眼，再次看去，白净生已经扭回了头，手上正提笔写着什么。 跟白净生一起的，有四五名大家公子哥，看他们的衣着相貌，必是大家族里出来的。 突然，闻如玉的眸子又是一凝，再一次，他看见了一张熟悉面孔。 居然，居然是李宴东，他怎么跟白净生搅在一起了。 “姑娘，你也看见那些花船啦，真没想到，今天是初秋百花会呢，最近忙得将这事都忘了。” 正想着，眉儿从船的背面转了过来，见闻如玉正盯着远处的花船看，随口就说了一句。 闻如玉的双眼一直盯着前方，看着白净生一笔一画写下那张纸时，她的声音骤然间就冷了下去。 “百花会可是妓女们聚会的日子？”好这话问得毫不客气。 在她的思想里，既然进了青楼，是否自愿，清倌人也好，卖笑为生的也好，那就是妓女，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她不喜。 眉儿被她问得一愣，很难得的脸色红了红，“姑娘，您这话，也太……” “太露骨了是吗？”闻如玉冷冷一笑，看了一眼远方渐渐接近的船只，还有那张白净生刚刚写完的字，她的声音再次冷到了冰点。 “让司马将军直接冲过去，不做停留，破开河面，直接前进。” 在眉儿眼里，此时的闻如玉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冰寒气质，吓得她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 “是，姑娘！”眉儿应声下去，闻如玉的脸色并没好转。 看着李宴东与白净生之间交耳结舌，又从他们的唇语间读出了他们所说的内容后，她脸上的冰突然像是融化的冰山般，破裂出一丝艳丽笑容。 只是这笑，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邪气。 净空不知何时立在了船头，距离闻如玉只有十几米远，他那张永远都宝相庄严的脸上无悲无喜，面色祥和地盯着远方。 闻如玉缩了缩瞳孔，眸子里的寒意在看见净空那张毫无瑕疵侧脸时，顿时烟消云散。 “小和尚，你能不能过来一下。”不知为何，在她心里，使终不想称净空为高僧或大师。 净空回首，那一袭纯白僧衣随风扬起，他干净得如碧海蓝天般的眸子里倒映出闻如玉那张妖媚容颜。 “阿弥陀佛，施主唤贫僧有什么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识破埋伏 闻如玉看着净空那双如水洗般澄净的眸子，不知为何，突然间竟有种‘相逢何必曾相识，无缘天涯各一方’的错觉。 是了，佛门弟子，净空是佛门中人，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不单单只是宗教世俗上的巨大鸿沟，她们之间存在的还有来自两个完全不同时空的观念差。 哎，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强求，喜欢就喜欢吧，女人喜欢男人，也没错。 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 “也没什么事，一会儿小心点，别受伤了。” 闻如玉说得风轻云淡，她幽深的眸子又重新眺望着远方的各色花船，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净空的身子僵直了一瞬，那双永远都澄净如洗的瞳孔之中竟泛起了丝丝温柔之色。 不一会儿，去传话的眉儿就回来了，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司马离云。 “闻姑娘，听眉儿姑娘说，你要冲撞那些花船。”眸子里的不明之意闪了一下，他继续问道：“不知姑娘这……又是何意？” “我说小娃娃，你打听那么多做甚，乖徒儿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了，难道你的主子没有告诉过你，一切都听从我乖徒儿的吩咐吗？” 老头面对司马离去，非但没有半分胆怯，反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也只有在闻如玉面前，才会表现出那么一丝的尊敬和讨好。 至于其他人，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 司马离云虽然有点看不透老头，但也不惧他，他目光灼灼地盯在闻如玉脸上，没有一刻的移动。 “老前辈所言甚是，但前方花船甚多，我们就如此横冲直撞过去，必定会有人命伤亡，我们的船只也会有所损坏，所以闻姑娘必须给我一个横行无忌，罔顾他人性命的理由。” 闻如玉冷冷回了司马离云一眼，紧抿的唇微微一勾，冷冷笑道：“罔顾他人性命？哼，将军倒是给我扣了好大一顶帽子，若是有人要袭击我等呢？”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白净生亲手写下的战略布署，那些花船中几乎每一艘都隐藏着他们的人，只要此船进入攻击范围，就会有弩，箭同时攻击。 不仅如此，水底貌似也有埋伏，她们的船只虽然看上去守卫森严，但严格算起来，也不过五六十人。 到时候放低航速，再应对起来，必定手忙脚乱。 司马离云感受到闻如玉那强大的冰冷气场，愣了一瞬，上一次感受到如此强大气场时，还是在别国一位皇子面前。 此女居然也能让他感觉后心发凉，不简单，绝对不简单，想到此，他心底对于闻如玉的轻视不知不觉又少了几分。 “闻姑娘请放心，此船乃皇族船只，见者无不退避三舍，若是我等靠近之时，那些花船还不让开航道，我等再冲过去也不迟。” 司马离云依旧坚持己见。 对于他的坚持，闻如玉无可奈何，她总不能说她的眼睛能看到好几公里之外的蚂蚁搬家，难道还看不清远处那些船只上的埋伏吧。 算了，爱咋咋吧，她多做点准备就行了。 “既如此，那将军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到底是谁在罔顾他人性命，谁在救人？” 说着，她带着眉儿，叫上老头，转身朝船的背面走去。 转过船上楼阁，果然就看见华天南，刘云等一行人正抬手遮阳，眺望着远处那形形色色的花船。 见她过来，且脸色不对，闻大闻九与小八三人很有默契互看一眼，迎了上去。 “姑娘，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八人小鬼大，擅于审刑的她察言观色最是厉害，见闻如玉神色中带着一丝凝重，第一时间就觉得应该是姑娘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 闻如玉伸手一指，戳向她的额头，“鬼灵精，就你聪明。” 说着，她面色一正，看了远方的花船一眼，神色很是凝重，“看见那些花船了吗？” “嗯，看见了。” “那些船上有埋伏，最少两百人，此次他们布置周密，看来是志在必得，我们要提前准备了。” 闻如玉收回目光，吩咐小八道：“小八，你去将我们所有的药粉分开，装成一个个的小布包，要不透气的那种，里面留空气。” 小八听后，圆圆的眼睛扫了那些花船一眼，经闻如玉这么一说，她就感觉到了异常、虽然从未参加过百花会，但她知道百花会的船只分两种，一种是民间各大青楼，舞坊，琴坊的船只，参与的多半是各大坊里的头牌或花魁，都是女子。 而另一类船只，就是那些闻名赶来寻芳猎艳的风流才子，基本都是些乡绅名流，名门贵胄家的嫡子嫡孙。 可是现在，照她看来，此次来寻欢作乐的世家公子哥，也太少了吧。 小八的目力相较于其他人来说要好一点，所以她才能隐隐看清那些船只是否是来自民间各大坊的花船。 “闻大，你去让刘云他们把袖箭都装上，轻弩每人准备十把，还有，把他们那残废版的铁球也给我通通带到身上。” “闻九，一盏茶后，你从水底潜到他们船下探听一下情报，记住，水里也有埋伏，遇到人就绕开，千万别轻举妄动。” 闻如玉雷厉风行，吩咐完这些，几人分头而去。 她转身看向净空，眸子闪了闪，向他走了过去。 强自按奈下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闻如玉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小和尚，你还是先回房间去吧，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面对净空那双澄净如洗的眸子，她有点语塞，说话也很没有水平。 反正净空空有一身高深的内力，就是不会武功招式，与人打架也只能躲闪，有他出来，她会分心的。 净空的目光落在闻如玉脸上一瞬，随即低垂了眼睑。 “阿弥陀佛，多谢闻姑娘提醒，贫僧知晓了！”他此次上京，与闻如玉碰头，还真是巧合。 原本他是知道了闻如玉奉旨上京觐见的消息，想要先她一步去到皇宫面圣，好在暗中助她，谁知让范氏的伤情给拖了一天，连夜赶路想走水路，没想到就在允城巧遇了闻如玉。 这样的巧遇，他的心里的欢喜的，此时面对闻如玉明显不同于对其他人的关心，耳根就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 说到底，他虽然佛性高，被人誉为高僧，但他必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青年罢了。 在明知道闻如玉就是他情劫的情况下，那颗佛心早就摇摇欲坠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经意一吻 此时有了闻大的提醒，除了司马离云与守卫们，几乎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房中，以便做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闻如玉垂眼的瞬间，突然瞥到净空耳根那一抹残红，刹那间，她的心间，犹如闪电击中了般，突突突地乱撞起来。 闭上眼，强行掩去眼底那丝心神意乱，小和尚的样子不断浮现脑海。 见她闭上了眼，时而秀眉深蹙，时而面露哀苦，净空眼一眨，向他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抚平那蹙起的眉头。 然而，此时心跳加速的闻如玉思维受到冲击，竟在闭眼的刹那产生了幻觉。 她看到了前世的自己，看到了那些被她研究过的尸体，还有那些拥有异能的同伴，同样是科学家的人。 “不要，不要……” 闻如玉猛的惊醒，瞪大眼睛的同时，净空刚刚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她眼睑一掀就对上了一双柔情中带着浓浓关怀的眸子。 净空心中一乱，张开的手渐渐握成了拳，缓缓收回时眼底的关怀之色被他压了下去。 闻如玉何时见过这种模样的净空，本就砰砰乱跳的心此时像要蹦出她的胸膛般，十分剧烈。 “闻姑娘，你……怎么了？”静默半晌，净空打破沉默，吹满河风的船头，此时的气氛很是尴尬。 闻如玉心神慌乱，完全不知该如何作答，胡乱应了一声，“没，没事，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她盈盈一福，微微曲膝时后脚根微微一松，河面的风吹着她的裙摆钻了进去。 “啊……”起身时，她脚后跟踩住了自己的裙摆。 一声惊叫，她重心不稳，被裙摆那么一拉，竟直直地向后仰去。 眼见着她就要仰入河中，突然，只觉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间，她被人牢牢搂住，一把就捞到了怀里。 一股好闻的檀木香气夹杂着淡淡的少年独有的体香钻入鼻翼，闻如玉发誓，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从来没有闻过如此好闻的味道。 本来能够安神的檀香，竟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迷醉感，她眯起了眸子，迷离地看着那张仰望角度中，干净到没有一点瑕疵的脸。 感觉到腰间隔着衣服传来的温热触感，闻如玉的脸讯速飞起两片红霞。 依在他的胸膛，甚至还能听到净空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此时，两人的心律似乎跳到了同一个频率，那么的靠近，那么的自然。 时间，仿佛因两颗不同时空的灵魂碰撞而静止下来，慌乱中，闻如玉的手不知抓到了什么东西，他只觉得净空的身子霎时间僵了一瞬。 这一抓，使得净空原本紧搂在她腰间的手竟是微微一松。 还未站稳的她再一次被带着向前扑去。 惊叫还未出声，突觉唇间一凉，软软的触感将她喊在喉咙的尖叫堵了回去。 闻如玉睁眼，当他看清近在方寸那张宝相庄严的脸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撞祸了。 她竟然，竟然亲到了净空的嘴。 一双瞳孔放大，再放大，此时，她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心里形成的乱麻，她只觉得唇间那凉凉的触感正在微微张开。 心下突然一惊，她撑起双臂狼狈的从净空身上翻滚下来。 净空闭合的眼睑上，睫毛轻轻一颤睁了开来，碧波蓝天倒映在他那双澄净如洗的瞳仁之中，看起来清澈见底。 他刚才去救闻如玉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后来，感觉到两人跳动频率几乎一致的心跳，他的心乱了一瞬，就在他想要放开闻如玉时，突然被闻如玉抓到了男人最不能被碰的地方。 僵直的身子就那样被重心不稳的闻如玉扑到了甲板之上。 长长的睫羽轻轻闪了闪，净空悠悠起身，只觉整个唇瓣微微载麻，有点像是刚才浑身过电的感觉。 “小，小和尚，你，你没事吧？” 闻如玉觉得，她的人都快被丢到姥姥家了，要让那些百姓知道，他们的高僧就这样被她夺了初吻，不知道会不会一人一口唾沫将她淹死。 尽管如此，她的心却是微微泛起一丝甜意，只是刚才那场面实在是太过尴尬，她没有勇气去看此时的净空是什么表情。 净空身怀内力，很快就恢复成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闻如玉正羞得满脸通红，像只刚被煮熟的大虾，突然感觉眼前一花，一只素净的手伸到她的面前，却不是净空的。 她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华天南竟站到了她的面前。 而净空，则是立在一侧，一袭纯白僧衣，宝相庄严，仿佛刚才的亲吻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幻。 心，微凉，突然间像是缺了一块似的，空了半截。 她早就知道会是如此，早就知道不能喜欢一个和尚，早就知道世俗与宗教的巨大鸿沟是不可逾越的，却偏偏在他每次出现时都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活该，在心里暗暗将自己骂了十遍，再次抬头，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落落大方的笑意。 将她拉起，华天南那温润的声音似流水船潺潺流入心田。 “怎么如此不小心，要是摔到水里，本公子岂不是要成一只落汤鸡。” 华天南不咸不淡地开着玩笑，闻如玉却是鼻子一酸，湿润了眼角。 净空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一樽没有感情的木雕，任由风掀飞他内心的汹涌波涛。 “多谢高僧相救，玉儿受了惊吓，我先带她下去歇息片刻，高僧随意，我们先失陪了。” 天知道，华天南是有多大毅力，才能表现出如此自然的神情，刚才闻如玉与净空嘴唇相交的一幕，他全都看到了。 可是，为了不让闻如玉觉得尴尬，他只能忍到两人分开才出现。 净空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静默半晌，还是只道了个佛礼，“阿弥陀佛，华公子请随！” 闻如玉垂下眼睑，想借此掩去眼底的那丝黯然，眼角湿意渐浓，说话间带着一丝轻微的鼻音。 “不好意思，华兄，我有点不舒服，想要静静，你们随意。” 她的心里是苦的，别说在古代，就算是在现代，恋上一个和尚想要一个好的结局，恐怕都会遭到世人的谴责，更便况是在思想更为封建，百姓更为信神的古代。 风一样跑到房中，把门关上，她一下扑到柔软的塌上，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进了金丝绣海棠緾枝花朵的被子里。 “净空，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第一百四十章 危险接近 只在房子里呆了不到五分钟，闻如玉就重新换了一身男装，然后洗脸，出了房门，因为她知道，与那些花船越来越近了。 危险也越来越近，刚出房门，小八与潜入水底探听情报的闻九就回来了。 “姑娘，都包好了，有一百多包，要怎么用？”闻八身上背着一个大布口袋，口袋里是她刚才叫上眉儿，刘云等人一起制作的毒药包。 闻如玉让他解开包袱，拿出一个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问题。 “很好，先放着，刚才忘说了，解药可都有准备？” 小八晃了晃她可受的两股麻花辨，甜甜一笑，“放心吧姑娘，都准备好了。”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交到闻如玉手上，“这是给你的，里面有三颗，我制的毒基本上都可以解。” 闻如玉接下，点头，转向闻九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闻九的面色有点凝重，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正如姑娘得料，他们的确有埋伏，人数不少，光水底就是十步一人，身上全都带有强弩。” 说着，闻九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型弩箭，“就是这种，要不要先试试威力？” 闻如玉拿过弩箭仔佃端详了一下上面的弹射装置后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必，这种弩箭射程顶了天也就三十米远，近距离使用威力较大，稍加注意就能避开。” “姑娘，我在水下被人发现，随手就将那人给杀了。”希望没有打草惊蛇。 闻言，闻如玉迈步走到船头，目之所及，已然能够看到那些船只上形走之人的面孔。 他们的船已经放慢了速度，正推着滚滚水花向那些花船慢慢靠过去，双方之间，此时只隔了两百米左右的距离。 闻如玉眼眸轻闪，必须立刻找到司马离云。 “闻九，你去把司马离云请来，小八，把毒粉包分发到每一个守卫手上，每人一个，剩下的全部给我。” “不必寻我，我已经来了。”司马离云虽然对于闻如玉所说的话很怀疑，但这不代表他就完全不信。 事实上，就在刚才，他已经派人盯着前方花船的一举一动，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发现，但他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 闻如玉转身一笑，“司马将军可是有话要问？”她说得轻松自然，像是笃定了司马离云的来意就是问她问题一船。 司马离云愣了一瞬，她是怎么知道他要问她问题的？ 思忖间，他向闻如玉拱了拱手，“闻姑娘见笑了，本将军的确有一事不明，特意前来寻问。” 不等他将问题问出口，闻如玉就出声将他打断，“司马将军可是想问，我是如何看出前方花船有问题的，是吗？” 闻如玉将尾音拖得很长，自信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做作，像是早就料定司马离云会有此疑问一般，眸色淡淡地看着他。 司马离云听着听着，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巧合的话，那现在他很肯定，眼前的农家女在察言观色，识人断案方面剧有超强的天赋。 因为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想要问什么问题的意思，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呵呵，的确，此处相隔前方花船不过两百余米，而他们还没有露出丝毫要让出航道的意思，所以本将军承认，有点相信你刚才所言了。” 他不是迂腐的读书之人，一想到连殿下都要另眼相看的人，又如何能简单得了，心中疑惑顿时就变成了叹服。 见他神色有所异动，闻如玉知道，他装叉也装得差不多了，扭头吩咐闻九道：“去把我们所有人集中到一起，我有话要说。” 司马离云见她不回答，也不多问，上前几步站到了闻如玉的身侧。 这么近距离一看，他才发现，闻如玉的侧脸十分俊美，此时作男儿装扮，那股从骨子里流淌出来的坚毅与果敢居然不输于他见过的任何男子。 “将军刚才的问题，等我们能活下来，再回答你也不迟。” 司马离云脸上的神情凝了一瞬，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闻姑娘，是否言重了？” 若是说他刚才还一点都不相信闻如玉的话，现在他已经信了一半，一般人都不会无故放矢，更何况闻如玉带来的人几乎武装到了牙齿，就只剩下最后埋伏之人露面了。 先前他还有点疑惑，为何此次太子殿下会让他带上最精锐的一支作战精兵出迎，现在他明白了，太子殿下肯定是事先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有如此安排。 被人质疑，闻如玉没有半丝恼意，只随意笑了笑道：“是否言重，再过百米便知分晓。”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她又何必多废唇舌去解释那么多。 不一会儿，小八已经将他的毒药包全都分发到了每一个守卫的手上，并告诉他们要配合着弓箭和内力使用。 至于其他人，都被闻如玉请到了甲板之上。 闻如玉眸子一扫，瞳孔里的精光闪了闪，老头居然又不见了，那老家伙，成天神出鬼没的。 好在老头本事大，她不是很担心。 这边闻如玉将她要说的话给众人一一说了一遍，花船那边，白净生，李宴东与那几个公子哥打扮的人也正在商议着什么。 “净生，你确定咱们惹得起那人？” 其中一个公子哥面带犹豫，看了一眼远处正缓缓驶来的皇族大船，言语间有了一丝惧意。 白净生阴柔一笑，看向李宴东，“惹不惹得起我不知道，但是，那船上的人今天必须全部留下。” 只要不留活口，谁知道是他们做的。 李宴东想起那张越来越妖媚的小脸，心头一热，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净生你可是答应过李某，要将那人留给我处置的。” 为了自己的前途，他此次攀上这群人很不容易，但心底又着实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从小喜欢到大的闻如玉就此香消玉殒，以他的才学，将来必定封官拜候，她注定只能是他的女人。 李宴东是被这群人主动找上的，自从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以后，他就知道，上了这条船，就只能跟他们绑在一起了，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白净生阴森森地盯了李宴东一眼，像个女子般翘起了他的兰花指，“李兄放心吧，我白某人答应过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 想起那日与那农家女斗诗的情景，他就恨得牙根直痒痒，足足憋了一个多月才行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那些人，包括这些人，还有花船上的所有人，都必须死，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也只能有他一个。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战将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白净生的眸子底闪过一丝嗜血之光，不久之后，这条河面将全被鲜血染红。 舔了舔唇角，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血流成河的场景，那红艳艳的色彩，还有浓郁的血腥味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闪烁着血红光芒的双眼向对面正缓缓驶来的官船瞟去。 白净生阴森森地嘿嘿笑着，“皇家官船，我还是头一次碰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一个惊喜。” 此时，闻如玉等人都进了船仓，只留司马离云和他的下属们独立船头。 望着远处渐渐靠近的花船，他刀眉一竖，手一挥道：“喊话。” 话音一落，立即就有士兵翻到了船头的围栏之上，他手里拿着一面黑色小旗，旗子上绣着活灵活现的一条四爪金龙。 “前方的花船听好了，限尔等一盏茶内速速让开航道，否则以谋逆罪论处，就地格杀。” 说完一遍，他紧接着又复述了一遍，以便远处花船上的负责人能够听得清楚。 就这样一连喊了不下十遍，那边花船倒是能看到有所行动，只是那形动的队形，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让开航道的样子。 司马离云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他眯起了眸子，眼里闪烁出危险光芒，看来，闻姑娘所料不差，果然不对劲。 看着那些龟速移动着向两边散开的花船，司马离云抬头，按下一个行动的手势。 连同刚才喊话那名守卫一起，共计八十人，几乎立刻就分头形动起来。 闻如玉隐在暗处，看着他们讯速散开，整合，再各自为阵，分散，配合。 暗中点了点头，看来司马离云这下算是彻底相信她了，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天，闭上眸子测了一下风向与风速，在脑海里精密计算了一下那些毒粉包射到船上散开时，能够撂翻多少人。 在脑子里预算好一切需要预算的数据，闻如玉从船仓走上甲板。 “司马将军可是看到了。”话是对着司马离云说的，但她的眸子却是一直盯着越来越近的那些花船。 “看来他们要行动了啊，那些花船被控制了，一会儿我说射，你就让你的属下每人一艘，对准花船，将我发给他们的药包射过去，记住，一定要射到桅杆上。”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那些毒粉的作用，否则，对方人数太多，就算他们当中有几个高手，那也不可能同时顾及到所有人。 司马离云点了点头，很赞成闻如玉的说法。 “都听清了吗？弓箭手准备，瞄准。” 闻如玉闭上眸子，仔细去感受着从身后吹来的风速。 此时，她们的官船距离前方花船之间只有一百零几米的样子，已经快要到了他们的攻击范围。 两方相隔越来越近，一百零四米，三米，两米，一米，就在前方上百艘花船同时以一个八卦阵形散开的同时，突然，闻如玉闭合的眸子猛然间一睁，“射。” 嗖嗖嗖…… 她一声令下，那些弓箭手满弓上弦，同时射向他们早已瞄准的花船。 一时之间，箭如雨下，只能听到箭失破空而去的声音。 而那些花船上的人群被惊动，尖叫声顿时响成了一片，从闻如玉这边看过去，就能看到满船到处乱窜，然后又无声无息倒下的身影。 淡淡的血腥气顺着风向四面八方散开，破空而去的箭失箭无需发，一支支全部射各大花船的桅杆之上。 砰砰砰，砰砰…… 穿在箭头的毒药包接二连三炸响，被风一撩，如从天而降的尘粉般，讯速向下洒去。 “有毒，此粉有毒，大家快快捂住口鼻。” 乱窜的人群中，当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人接二连三的在倒下。 以闻如玉的眸力，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倒下的人群，十有八九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额，或者说是妓子。 有的花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事先准备要走的方向，失控之下撞向别的花船。 此时的闻如玉，犹如一名冷莫的屠杀者，看着些花船上一波波不停倒下的人群，她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怜悯与同情。 “再射。” 又是一声令下，第一波射出去的毒粉刚刚发挥完作用，第二波毒粉紧接着又在另一批花船的桅杆上炸响。 “戒备，准备迎战，杀！” 司马离云感觉到了几十股杀气同时锁定了此处，满天的毒粉之中，他看不清来人，只能下令开杀。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同时，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了数百名黑衣人，清一色的黑衣装扮，手持弯马，飞身而来。 后面还有数不清的黑衣人不停腾空而起。 闻如玉眸子一眯，暗骂一声，哇犒，全是高手，这架要怎么打。 咚咚咚，咚…… 就在此时，半空中那些黑影犹如下饺子般，不断有人砸向河水，河面被激起一个个巨大水花，闻如玉目测了一下，少说，刚才掉下去的也有三四十人。 另一边，花船之上，白净生遮着面巾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该是，是谁，到底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计划。”若非如此，就凭那种常年养在皇宫里的白痴，怎么可能事先预料到他们的行动。 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其他几个公子哥同样戴了浸湿的面巾，但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却是白得吓人。 “白净生，你这个王八蛋，竟敢骗我们。” 他们的父辈家族常年混迹于官场，这种阴谋见得太多，到了此时哪里还想不明白，白净生是在利用他们。 白净生阴恻恻一笑，声音犹如一个受了刺激的变态，声音拖得老长，“骗了你们又怎么样，实话告诉你们，今天在这船上的人，通通都得死。” 说到最后，他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那双阴森眸子里的嗜血之光十分骇人。 “把他们几个都给我绑了。” 几个公子哥要说平日里仗着家里的权势，与个书生打个架，骂个街，耍个横什么的还行，要说到同时屠杀数百上千人，那场面，他们还真没见过。 吓到腿软时，已经被人绑了丢到船仓之中。 花船的甲板之上，惊叫声不断传来，闻如玉被风不让与华天南护着退到了船仓里。 “你就在这里呆着，哪儿也别去，等平息了再出来，外面的事就交给我跟风兄了。” 说完，华天南想也不想，与风不让出了船舱，刹那间，就被数十个黑衣人围了个密不透风。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头又去打劫了 华天南，风不让两人同时被五六十名黑衣人围住，杀意一起，两人与那黑衣人战到了一起。 另一边，司马离云的人也与数百号黑衣人捉对厮杀，与黑衣人的杂乱无章不同的是，守卫们各自为阵，各自阵形中又隐隐形成了遥相呼应之势。 一时之间，刀兵相交的声音，捉对厮杀的声音，肢体破碎的声音，鲜血迸射的声音，惨叫声，尖叫声，求饶声，混杂成一片嘈杂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闻如玉是被华天南强行带到船舱的，听到外面连天的喊叫声，她哪里能够坐得住。 冲到门边，拉开门的瞬间，门又拽着她弹了回去，华天南为了防止她偷溜出去，居然在房门上落了锁。 “闻大，闻九，小八，眉儿，有人在吗？”她把近身几人的名字通通喊了个遍，房门外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 “姑娘，你怎么被关起来了？”眉儿眼神一边四处瞄着，一边在身上找钥匙。 “先别说了，外面什么情况，都怎么样了？”听声音，她还不能完全分辨出敌我双方，哪方占了上风。 正说着，小八就从外面冲了进来，“眉儿姐，你还在做什么呢，外面的人很快就杀进来了，快，把面巾戴上。” 眉儿来不及回答闻如玉的话，从怀里将早就准备好的沾过解药的两块蒙面巾戴在了脸上。 一阵手忙脚乱，房门终于被眉儿打开，此时已经有两名黑衣人死在小八的刀下。 闻如玉带一身玄青色男袍，脸上带着同色系的面巾，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满是凝重之色。 “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她得先弄清楚情况，才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小八堵在门口，叮叮当当地与人砍杀着，“姑娘，他们的人太多了，光咱们船上就有四百多人，水里还有很多，怎么办？” 闻如玉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有那么多吗？刚才毒粉放倒的少说也有两百来人，加上这四百多，都有六百多人了，而且水里还有，难道那个什么前朝破太子，为了抓她竟然不惜出动一千号人？ 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她到底哪点值得赔上这一千多人命。 此时外面的状况容不得她想太多，四百多人，对上自己这方不到一百人，就算华天南，风不让还有司马离云再厉害，也不可能经得得他们源源不断的车轮战。 老家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要是他在的话，以他的身手，不出盏茶功夫就能秒杀数百人，哪里还用得着如此费劲。 “哎呀呀，乖徒儿，为师回来啦，快来看看，为师都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正想着，就听见老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个翻身他跳了下来，肩上还扛着一个鼓鼓囔囔的大包袱。 看老头那一脸兴奋，双眼放光的神情，简直就是一个常年作奸犯科，还屡次得手，从未被抓的老惯偷啊。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老头，你这回又去把谁打劫了？” 老头咣当一声把包袱往地上一摆，老头嘿嘿一笑，“也没有谁，就是那些花船啊，反正过一会儿都是些废船，我不拿别人也会拿的。” 说着，老头又是讨好船的嘿嘿一笑，“乖徒儿，为师知道你喜欢这些个花花白白的东西，所以就先一步下手了，怎么样，要不要清点一下数目。” 闻如玉不用看也知道，几十艘花船上的财物加在一起，肯定不会是小数目。 可是现在，她哪里有时间去清点这个，外面都快血流成河了。 “不用了，东西先放我房里。”闻如玉看了一眼那个大包袱，很是艰难的做了决定。 “对了，老头，外面还有多黑衣人，他们可都是冲着你的乖徒儿来的，是砍了喂鱼，还是抓了当苦力，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头闻言脸色一苦，有些不情愿的道：“有那些小娃娃去打就好了，为师一把老骨头，打多了架对身子不好的。” 闻如玉翻了他一个白眼，撇撇嘴道：“不去拉倒，那就让他们把我抓去好了，省得白白填上这许多人命。” 其实老头刚才进来的时候就顺手解决了二三十个，那些人虽然功夫不错，内力也不弱，可他是谁啊，总对一些后生晚辈下手，也太丢人了吧。 说着，闻如玉就要往外走，以她只有招式的花架子功夫，一出去可能就被人秒了。 老头伸手一拦，“哎，去去去，为师去还不成吗，你乖乖回房里呆着，喝喝茶，数数银票金票什么的，为师搞定就来帮你。” 看他说得轻松，其实闻如玉知道，双拳难敌四手，老头虽然厉害，但同时对付几百人，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眸子里的亮光闪了闪，在老头转身的瞬间，她还是多说了一句，“师傅，您小心点。” 老头身子一僵，整个人都轻轻颤抖了一下，转过的脸颊上，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里溢出两行清泪。 他背对着闻如玉摆了摆手，没有回头，从他轻松不少的脚步里可以看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轻松很愉悦。 闻如玉让眉儿与小八把那包袱搬到了她的房里，而她自己并没有回房，而是隔着一面琉璃窗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风不让与华天南两人手起剑落，几乎挥出的每一剑都能沾上敌人的鲜血。 黑衣人采取的，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死了一个，下一个接着上，就这样，两人虽然内力深厚，也难免出现了一丝疲态。 “呔，吃你爷爷一记飘飘拳。”老头一声暴呵加入战团，他伸出干枯的双手，犹似两片落叶船随风摇摆。 随着他手那么轻轻一摆，周围提刀攻向他的黑衣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无形冲击似的，砰砰砰向后倒飞出去，飞出去的黑衣人在空中噗噗狂喷着鲜血，落入河水之中再也没能起来。 而老头，仿佛只是将将才活动了一下筋骨似的，手指穿花般一动，指节暴响间，他的身形陡然加快。 残影，又是昨夜那般瞧不清轨迹的残影，老头犹如一只闯入人群的鬼魅，所过之处，无一生还。 只眨眼功夫，死在他手上的黑衣人已有四十几人。 闻如玉隐在琉璃窗后暗暗乍舌，“啧啧啧，老头厉害啊，这么厉害的老头，为何华兄和风兄都说从未听闻过呢？” 暗自低语间，突然，闻如玉只觉脑后一股劲风扑来，冷嗖嗖的令她一震，凭着直觉，她将头向右侧方一歪，一只弯刀尖口唰地刺破空气穿入那琉璃窗之中，由于力度与角度都十分刁钻，那琉璃窗竟然没有丝毫破碎。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流成河 老头鬼魅般的身手顿时吸引到战斗圈中大部份黑衣人的注意，只剩下三百多名的黑衣人中就有一百多人向他那边前扑后继的扑去。 不要命，当真是不要命，闻如玉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老头手下犹如切瓜砍菜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心下虽有不忍，却也觉得解气。 脑后穿刺而过的刀尖就斜斜地横在她脖颈两寸之处，只要那黑衣人的手够快，弯刀横向一拉，她立刻就会亡命刀下。 事实上，那人也是如此做的，一击未曾得手，他反握着刀柄的手就那么飞快的横向一拉。 闻如玉躲闪不及，向后仰头的瞬间脚尖随势踢起，只觉得脖子上一凉，还是被那锋利的马锋划破了一条口子。 鼻翼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踢起的左腿直击黑衣人下体而去。 受到血腥味的刺激，她血液里的好战因子被彻底激起，这一脚她用了全力，要是正中那人下体，那他就只能接受断子绝孙的命运了。 那人像是意识到了闻如玉的动作，下意识松开握在刀柄上的手去挡住档部。 闻如玉邪邪一笑，在那人松手的瞬间反手一握，借着拔出弯刀的力道顺热一个回旋就站了起来。 黑衣人意识到自己上了当，阴邪的黑黑一笑道：“小妞还挺聪明。”弯刀被夺，那人噌地一声，从他的长靴中又抽出一把尺长的匕首，挥手就杀向了闻如玉。 闻如玉不得已，只能用她前世学过的一些格斗术与他打了起来。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甲板上早已被鲜血浸染成一片血红，无数的残肢断臂被战斗中的人或当肉盾，或当暗器的飞来踢去。 清澈干净的河水渐渐被血水染红，一股腥臭的气息随着微风向远处飘去。 白净生阴沉着脸，站在一艘颇大的船头，身后站了四名黑衣人。 眼前几十艘花船相互间撞得破烂不堪，哪里还能摆得出先前计划好的围杀阵形，更何况，现在那艘皇家官船已经停下，距离他们还有八十几米远，看来只有实施第二步计划了。 “鸣笛收兵，开始实施第二计划。”白净生阴恻恻地下达着命令，站在他身后的一名黑衣大汉应了声是，就退了下去。 “呜……呜……呜……” 不一会儿，闻如玉这边就听到了花船那边响起了阵阵类似呜金收兵的号子声。 果然，刚刚还跟她打得正欢的黑衣人，在听到那号子声时，竟不顾手臂被她削了一刀，抽身向后飞退而去。 同一时间，甲板之上，所有的黑衣人都在往后退，闻如玉追出来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一百多人腾空而起，相互间借着力飞向花船的情景。 老头正打得兴起，杀得一双清澈的眼都变成了血红，哪里容得下这些个菜鸟全身而退。 只见他脚尖一点，整个人都腾空而起，那微微佝偻的背一弯一展间，双手轰地一声向前平推出去。 轰……巨大的冲击气浪后发而先制，使得飞在后头的那批黑衣人整个人猛地被掀起几丈高，落下时已以姿态各异，软成了一坨。 又是二三十具尸体咚咚咚地砸入河水之中，犹如下饺子般只能听到破水而入的声音，却再也听不见破水而出的动静。 “哇塞，老头子发大招了啊。”刚刚走上甲板的闻如玉一双眸子瞪得老大，整个眼珠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张开的嘴里足足能够放下一个大鸡蛋。 老头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双手，像是刚才收拾的只是些小猫小狗般，血红的双眸瞬间又转为清澈。 “怎么样，乖徒儿，为师厉害吧，想不想学为师的本事啊？嘿嘿嘿……” 老头循循善诱，换来的只是闻如玉的一记白眼。 战斗一结束，司马离云立即开始召集人马，清点之下，发现只剩下二十几人，这还是在华天南与风不让，还有后来居上的老头吸引了大部份黑衣人的情况下。 看着眼前将士们的尸体，他红了眼眶，他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牺牲的人只会比现在更多。 然而此时，他还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采取何种攻击方式。 血水顺着他的脸颊一颗一颗滴落下来，他红着双眼，目光从眼前二十几张熟悉的脸上一一扫过，也许过了今天，这些熟悉的脸就再也见不到了。 但是，殿下交给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赤原边关还在蠢蠢欲动，汉陵皇朝的百姓还在等着他们去守护。 能活，就绝不能死。 见闻如玉向他走来，司马离云的眼神很复杂，有崇敬，有唏嘘，还有有羞愧，为刚才没能完全听信她的话而失去更多同伴的性命而羞愧。 “司马将军，这些乱党近战已经占不了便宜，接下来，他们必定会采取远程攻击，你们可带有防御盾牌？” 闻如玉抢在司马离云开口前一刻问，白净生，一个睚耻必报的阴险小人，怎么可能会就此善罢甘休。 看着七八十艘花船间一片狼藉，闻如玉思索片刻继续道：“对方可能也会用毒，不过依现在的风向来看，用毒不利于他们更多一些，还有暗器，机关这类东西，能够如此大手笔，一次出动上千人来围杀我等，他们必定还有更多的招数，我们要小心了。” 对于闻如玉的话，司马离云很赞同，他们这边人少，而且还有部份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若是再跟对方硬碰硬的话，必定是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多谢姑娘提醒，此等乱党罔顾圣恩，公然围杀皇家官船，谋逆犯上，罪无可恕，我等必誓死护卫皇家尊严，将乱党绞杀于军旗之下。” “行，既然将军有了打算，那接下来，我们全速前进。”说着，她抬手一指，指向一艘明显比其他船只都要破的中型花船。 “对准那条船，冲过去。”她能通过船舱壁上的琉璃窗直接看到那里面的情况，既然他们想要远程攻击，那她就跟他们来近的。 此时，被白净生抓起来的那几个公子哥都被关于此处，这一撞，就等于直接宣布了那几人的死刑。 当然，这些司马离云是不知道的，随着他一声令下，船的速度开始缓缓提升。 花船那一边，漫天的毒粉还未全部散去，而那些撤回去的人，部份内力深厚的还能强行运功底抗毒粉的药性，功力不深的直接就毒发当场。 因毒粉由多种毒药混杂而成，毒发的人出现的症状也是千奇百怪，全身溃烂的，奇痒难耐的，失聪失觉的，四肢无力的，满船都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变态白净生 阴戾地盯着那些浑身被抓得溃烂的黑衣人，白净生血红的双眼似要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废物，全是废物，起来啊，全都给我起来。” 咆哮中，他噌地拉出身旁一名黑衣人腰间的弯刀，冲过去，对着离他最近倒地不起的一名黑衣人就砍了下去。 锐利的刀锋，寒芒一闪，鲜血迸射，白净生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个几近扭曲的表情。 “哈哈哈，起来，老子叫你起来。” 他双手握住刀柄，状若疯魔，一刀，又一刀的向那人身上砍去。 随着一篷篷的鲜血飞溅而起，听着那刀锋入肉的噗噗声，闻着那浓浓的腥甜气味，他像是吃了兴奋剂般，一刀一刀砍肉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突然，他的手被一名明显比别的黑衣人要高大很多的黑衣人握住，耳边传来带着一丝生硬的汉陵语。 “你只拥有执行权，没有生杀权，请不要随意屠杀我们的人。” 白净生站直身子，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略微下陷的深邃眸子，被怒气冲昏的大脑瞬间就清醒过来。 他将弯刀递回，从怀里掏出手帕，慢慢悠悠地擦着手上的鲜血。 “说得也是，我该冷静冷静的，若是坏了你们主子的大事，那我白净生恐怕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呢。” 说完，他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黑衣大汉闻言，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收刀入鞘后，看向剩下的两百多人。 出师不利，他没想到主子要抓的人居然如此厉害，像是能未卜先知般抢占先机，提前破坏了他们的行动。 此次已然出动了上千人，进入汉陵皇朝的所有人几乎都集中到了此处，若是再不能将人掳回去，那他们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他们赤原人，没有将功折罪这一说法，不成功便成仁。 “弓箭，强弩都到位了，白指挥，是否立即进攻？” 白净生砍杀了一人，发泄掉心中大部份负面情绪，此时又恢复成那副不阴不阳的阴森模样。 他盯着正加速向这边驶来那艘同样破损不小的皇族官船，慢条期理的拖长了声音，“进攻，当然要进攻，再近一点，只要再近一点点。” 再近一点点，他就可以利用强弩那强大的穿透力，把这艘向征着皇族尊严，天家颜面，刺眼无比的官船扎成马蜂窝，杀不死，淹也要淹死他们。 黑衣大汉默然点头，蓄势待发的手势已经打了出去。 唰地一声，八十来名黑衣人分成八个小组，纵身一跃，跳向四面八方的花船。 花船上，接二连三传来重型强弩上弦的声音。 华天南与风不让听出异样，神色顿时一凝，“不好，他们要用重弩。” 司马离云的反应也很快，他沉着脸对众将发号施令，“立即开启二重防御机关。” 谁也不知道，只要是皇家的船，船壁内侧都会装有一层很厚的铁板，就是以防此等情况发生。 命令一下，立即就有士兵下到船舱，随着机关启动，一道道沉闷的齿机括转动的声音传来，从那些机括间刺耳的摩擦声里可以听出，这道机关应该很久都没有启动过了。 也是，皇家的船，除了战征时期，这世上有几个人敢动，这道防御平时基本是用不到的。 闻如玉的眸子闪了闪，将所有人集中到最底层的船舱里去，比如刘云一行完全没有任何武力值的人。 甲板上早已筑起的盾牌后面，就只剩下了司马离云和几名士兵，还有风不让，华天南，闻大，闻九，老头和她几个人。 净空因为只有内力，没有被允许参加任何战斗，他被保护得很好，不知为何，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闻如玉运足眸力，视线从那些花船上一一扫过，所有映入眼底的景象都很清晰，她甚至还能看到那些黑衣人微蓝的眼底倒映出的周围情景。 “左右两边一共有六组人，每组十个，一组五套重弩，正前方有两组人，有十套重弩，一共四十套重弩。” 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谁叫这船上只有她能看得那么清楚呢。 随着她将对方人数一一清点完成，哪里有弓箭手，多少人，箭失上有没有带火炬，都被她一一讲了出来。 第一次，老头看像闻如玉的目光中，除了尊敬之外还多了一丝惊谔。 因为，以他的目力，都不能看得如此清楚，这丫头明显没有内力，又是如何办到的？ “老头，你能不能先去将他们的弓箭手解决掉？” 正想着，闻如玉的话头都对准了老头。 这一次，老头的面色也很凝重，刚才打的那一架，他的内力也耗掉了大半，更何况，已经来不及了。 他捊着胡须对闻如玉傻笑，“乖徒儿啊，你说得太晚了，来不及了？”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空中隐隐听到一声，放。 刹那间，几十把重弩夹杂着带火的箭失在天空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 劲风夹着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闻如玉的瞳仁之中，那重弩正在急速放大，满天的火星将她一双眸子映成了艳红色。 司马离云看到那重弩的瞬间，也是脸色大变，“快，躲避，是赤原重弩，盾牌根本防御不住。” 他一边喊着，一边以极快的身法向船舱里掠去，闻如玉反应也不慢，只是她没有轻功，所有人当中，她几乎是最慢的。 “乖徒儿，为师明日就教你练功。”还是他的疏忽，没有早一点教她功法，以至于连躲避都比别人要慢上很多。 原本想着让闻如玉多养几天伤再教她，谁知就算是坐着皇族的官船，也没有阻止对方的行动。 闻如玉眼前一花，就被老头像拎只小鸡似的拎着进了船舱。 笃笃笃，砰砰砰…… 身后传来重弩穿透船舱的声音，木质的雕花门上，船楼上，甲板上，到处都能听到弓箭与重弩刺破木头的声音。 偶尔还能听到一声金铁相交的嗞嗞声，十分刺耳。 闻如玉被老头拎着，一路向下面的船舱奔去，半途中躲过一只又一只穿刺而来的重弩。 不一会儿，她就闻到了一股木头烯烧的味道。 不好，他们这是双重保障，先是想用重弩击穿船舱，然后又想用火烧毁掉船身，再逼他们入水，然后就可以任由他们捉拿了。 哼，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船啊。 想着这么一艘大船，就算是烧也能烧很久了吧，更何况这一艘毁了，前面不是还有好几十艘吗？只要此战得胜，还怕没有船用。 想通这些，闻如玉也就没有跟老头说要去灭火的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北域勾结赤原？ 两人刚刚下到船舱，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水响，闻如玉低头一看，脚下竟积了一公分左右的积水。 “闻姑娘，船舱被他们的重弩刺穿了。” 看司马离云面带急色的向她向来，闻如玉看了一眼船舱里正对着船头的方向被扎了好几个二指宽的洞，另一方还斜刺着几根重型弩箭。 “刘云，你们几个能把这洞补上吗？”说实话，如果是现代，那补船的方法有很多，可这是古代，她并不太熟悉古代的技术。 刘云他们作为当朝的机关大师，在这方应怎么都会比她要懂。 “师傅，按我们说的做肯定能补好，关健是他们还会不会再射这重弩。” 他这声师傅叫得很自然，跟着闻如玉这一路，时间越久，他们就越是觉得这个新拜的师傅厉害，心中甚至产生了前面师傅都不如她的感觉。 修船他自然是会的，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他又怎么能错过。 不过，要是这边刚刚修好，另一边又被射穿，还不如不补呢，省得忙活半天白用功。 司马离云做为晚辈后生，自然是听说过刘云等人的大名，只不过他记事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没有在朝为官了，所以也没能见过几人的面。 猛的一听闻如玉叫刘云的名字，就下了一跳，刘云之名，三军将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制作出作战机关大鸟‘仙鹤’的人。 听闻汉陵开国始皇就是凭着他制作的仙鹤大败赤原，北域两方军队才在这片土地上彻底立足的。 然而，最让他震惊的却不是刘云他们五名机关大师的功绩，而是刘云叫闻如玉那一声师傅。 这消息，惊得他简直有点不敢想信自己的耳朵。 “刘……刘云大师？”他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看看刘云，又看了看闻如玉，“刘云大师刚才叫你，师，师傅？” 闻如玉给了他一记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眼神，眸子一挑吩咐道：“重弩这种玩意儿不是那么好弄到手的，射这么一波已经差不多了，不过弓箭肯定还有很多。” “能补就赶快行动，别耽搁时间。” 在她身侧的老头将头一昴，像只骄傲的公鸡似的对着刘云等人挑了挑眉毛，“乖徒孙们，我乖徒儿都下令了，你们还不快快行动？站着发呆等死呐？” 他这一声乖徒孙激得刘云等人差点没吐血，他们什么时候成了这怪老头的徒孙了？就算他是闻如玉的师傅，那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他们可没听见闻如玉叫过这老头一声师傅。 碍于闻如玉在，刘云等人也不好驳了老头的面子，对着老头行了一礼后才开始忙活起来。 司马离云此刻好像才终于回过神来，再看闻如玉的眼神，简直就成了无上的崇拜。 “闻姑娘，你看，接下来该如何？” 下意识的，他将闻如玉放在了跟太子殿下同一高度来对待。 闻如玉想了想，没有回答他，而是将视线落到了老头身上，“喂，老头，那两个小家伙死哪儿去了？” 刚才情急，一时之间，他竟然没有想到他还有两只能吐火吐冰的小家伙。 要是叫人偷偷带着那两个小家伙到对方的船上放火，放冰，那事情不就好解决了吗。 对方想逼他们下水，那他们也可以逼对方下水啊，以施彼道还施彼身，很合理，很公平，不是吗。 他眼珠子一转，老头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被我锁起来了，乖徒儿，你确定要让他们出现在那些人面前？要是对方留有活口，将她拥有冰狐的事情泄露出去，那他们两人两动物的敌人，就该变成整个江湖了。” 这代价，好像有点太大了吧。 闻如玉看着老头嘻嘻一笑，“那不是有你嘛，我只要领头的，其他都杀掉好了，还有那些装死，半残的妓子们，通通杀掉。” 她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事关自己的安危，死上一大批妓子老鸨，而守住了她的秘密，很划算。 华天南见过她善良的一面，也见过她发酒疯的一面，就是没有见过她狠辣的一面，此时见她说将那结无辜的人通通都杀掉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过皱眉也仅仅只有一瞬的时间便又重新舒展开来。 她狠辣，也是出于对自已的一种自我保护，她没错，他又何必介怀呢，反正不管什么模样的她，他都喜欢。 华天南这样想，可有人不这样想。 一直安安静静闭目养神的净空，此时却是开了口。 “阿弥陀佛，闻姑娘可否留那些无辜之人一条性命。” 不知为何，说出这话时，净空担心的仿佛并不是那些人的性命，而是怕闻如玉将来会承担杀戮太重的业果。 这个想法将他吓了一跳，净空微微半合着眸子，不敢与闻如玉对视，自从与闻如玉嘴唇碰过嘴唇之后，他的心到现在也未能完全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与那双他刻画到骨子里的眸子对视，会不会瞬间就涨红了脸。 “高僧的意思，是让我放他们回去胡言乱语，散布谣言，然后让整个江湖的人都来追杀于我吗？” 净空是和尚，信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可以理解，但净空这话也难免的会让她生气。 将净空的话怒怼回去之后，闻如玉就像个与丈夫闹完别扭，正在耍小脾气的小媳妇儿似的不再理他。 闻如玉的提议让老头无法拒绝，他想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如此，那为师便再去一趟。” 闻言，众人谔然，几乎所有人的眼里都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他们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就好像在问，老头为什么要说再，难道他已经去转过一趟了？ 老头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话间，人已经走了。 “那些人，不是汉陵人，看长相，像北域的，可他们拿的却是赤原人常用的弯刀，功夫底子都很扎实，个个都是精兵中的佼佼者。” 华天南一直在想这帮人的来路，又为何会一路追杀至此，经过三番两次与这些人交手，他终于看出了些许端倪。 司马离云对这一类的事情十分敏感，听华天南如此一分析，立刻就想到了问题的关健。 “华公子的意思是说，北域与赤原暗中有来往？” 北哉与赤原本就是邻国，平日里更是摩擦不断，难道那些都是故意做出来，掩人耳目，故意做给汉陵的边关将士们看的？ 他们如此用意，是想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巧灭大火 因为司马离云不知道前朝太子还活着，而且就在北域的事，所以才会有此猜测。 但依华天南来看，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不过，也不能排除北域与赤原勾结，想要进军汉陵的可能。 闻如玉才懒得去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她在意的不过是自己愿意在意的那一小部份人安然无恙而已。 “朝政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来分析，司马将军回去以后可以将此消息告诉给圣上，圣上的明君，相信他自有定夺。” 她说得在理，司马离云也无从反驳，只是有种自己怎么都抓不住重点的怪异感觉。 “没时间说太多，对方的箭失很多，老头也不知道放火成功了没有，我想上去看看。” 刚才闻如玉忘记告诉老头，留下两艘好一点的船只，以防这艘船不能继续使用的情况下，也好有个落脚之地。 “闻姑娘，贫僧可否随姑娘一同上去看看。” 此时的净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从前只要专心礼佛，参禅悟道，他就可以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可是现在他发现，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的心怎么也是静不下来的。 闻如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你没有功夫傍身，我不放心，还是让风兄与华兄陪我上去好了。” 她若是不上去，就没人能看清敌方那边的具体情况，所以这件事还必须得由她来完成。 “闻姑娘，还是他们去帮着灭火吧，不然这船被烧光是迟早的事。” 司马离云说着，目光转向剩下的二十多名属下。 闻如玉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发现这些将士们全部都是一副悍不畏死，跃跃欲试的模样，她考虑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要小心敌人弓箭上喂了毒。” 将士们一激动，只感觉心里暖暖的，他们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姑娘居然能够如此精准的把握战局，从发现敌人端倪开始，直到现在，敌人的一举一动，没有一次逃过了她的眼睛。 二十几名将士，紧握的拳头微微一松，全体就那么跪了下去，那震天的声响似乎要把整个舱顶都给掀翻。 “誓死护卫皇家尊严，誓死护卫皇家尊严……” 一声声震天的喊声从船舱底部直冲云宵，听得远处一艘花船上的白净生冷冷一笑道：“哼，尊严吗？我给你尊严。” 话音未落，满天带火的箭羽如长虹贯日般刺破空气呼啸而去，目标，皇家官船上的龙形标志。 笃笃笃，笃笃笃…… 又是密如雨下的箭雨声，这一次那箭失上好像还带了一点别易燃的东西。 刚刚看起来还零零散散的火势一下就变得大了起来。 “快，灭火。” 闻如玉，华天南，风不让三人，还有那二十几名将士刚上到甲板，就看到如此一幕。冲天的火光熏得他们睁不开眼。 “快用湿巾掩住口鼻。” 因为古代没有水管类的东西，他们灭火的方式很单一，那就是用桶装了水直接浇。 若是以刚才的火势，用桶来浇兴许还可以浇灭，但是现在，已经晚了，冲天而起的大火里不停响起木头燃烧的噼啪声。 空气中，到处都是烟火与檀木的香气。 闻如玉四下扫了一眼，突然看到甲板上竟然放了十几根竹竿，她心下一喜，暗道，有救了。 只要把竹杆里的节打通，那就是现成的水管了，虽然太硬没有什么灵活性，但把火扑灭的可能性就增大了很多。 “快，来几个人，把那些竹杆里面的竹节打通。” 那些竹子看起来通体翠绿，上面还有一条金黄色的纹路竖向穿过，看上去不像普通的竹子。 但他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司马离云见她要动那些竹子，嘴唇蠕动了一下，并未阻止。 很快，竹节就被打通，她拿起一根比了一下，竹子很长，十来米左右，令她惊喜的是，这种竹子的韧性强得出乎她的意料。 居然可以直接弯成一整个的圆形。 这下好了，这火百分之九十能扑灭了。 大家都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这竹子做什么，闻如玉笑了笑，从一名官兵的手里接过一根竹子，将竹子的一端别在围栏之上放入河里。 另一端被她拉弯了放到嘴边。 她深呼吸了两次，猛的一下含住竹子一头，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吸。 只可惜，比想像中要难，她失败了。 “来，像我这样，将竹子的一端放进水里，然后用你们的内力去吸，直到吸出水来为止。”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还是有几个士兵上前照做。 只见其中一名高大的兵学着她的样子，用力一吸，没费什么劲就将水吸了上来，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水被吸上来之后，竟没有立即就返回去，而是源源不断地往上流。 “哇，太神奇了，闻姑娘，你是如何想到这个法子的。” 闻如玉刚想客套两句，华天南与风不让的身形几乎同时一动，晃眼间便飞到了船头。 空中再次响起箭失的破空声，闻如玉凝眸看了一眼，发现就只是普通的箭失，颜色普通，没有喂毒，力度普通，不像是奔着杀人而来。 司马离云见状，脸色一变，晚华天南与风不让一步也掠到了船头。 “快，都照我刚才说的做，先灭火。”有他们三人应付那些箭失足够了，他们这边二十几人，十几人做掩护，十几人抽水灭火。 看着远处越来越小的火光，白净生的脸也越来越黑，他一把按在船桅之上，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废物，一群废物，给我开船，撞过去，我要活捉他们。” 他要将他们通通抽筋扒皮，再千刀凌迟。 想像中，他似乎再一次闻到了令他兴奋的鲜血味道，舔了舔鲜红的嘴唇，他阴森森的目光直望着远处那艘硝烟弥漫的大船。 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思考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道：“阁下，此时靠近他们恐怕不妥。” 白净生慢悠悠的扭头，伸手在那黑衣人脸上拍了两下，他拖着长长的尾音道：“哦？有何不妥，难道你们的主子没有告诉过你们，唯我之命是从吗？” 说着，他掏出一方白净的手帕，像个女子似的翘起了兰花指，“我知道了，连你们也想背叛他，是与不是？” 黑衣人闻言，吓得噗通一跪，“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若是此时接近，他们必然奋力反抗，对方有高手，而且不止一人，我等近战讨不了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头受伤 “起来吧，你只须要记住一点，恬王永远是你们的主子。” 白净生将那白色丝帕捂在嘴边，掩唇轻笑，“撞过去，升毒烟。” 他还不知道，就在他与黑衣人对话时，闻如玉已经凭着她那双显微镜一样的眼睛从一条缝隙里读懂了他的唇语。 “变态，死人妖。”暗骂一声，闻如玉收回目光。 说实话，白净生长得十分漂亮，不是男人的那种俊朗，而是女人的那种阴柔之美，特别是他那莹白的肌肤和鲜艳的红唇，这世上，恐怕连女子都没几人能及得上他的。 “嘿嘿嘿，乖徒儿，一个废物养的娈生，把玩儿的东西，不必与他介意。” 脑子里刚闪过白净生是不是谁养的男同这个问题，去而复返的老头就嘿嘿笑着来到了她身后。 白了老头一眼，闻如玉没好气道：“老头，我说你下次出现之前能不能先给点暗示，总这么神出鬼没的，想吓死我吗？” 见老头完好无损的回来，身边没有看到那两个小家伙的身影，再转头，那边的花船也没烧得起来。 “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去杀人放火的吗？”这还没有任何动静，就好意思回来？ 老头被她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已经放了，在船舱里放的，现在暂时看不出来。” 说到放火，老头就满眼的精光，他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船，嘿嘿笑了笑道：“对了，那两个家伙比我想像中要聪明，不对不对，简直就是兽里面的妖精，还是不对，妖精都没它他那么坏。” 他本来也是想着带两个小家伙去乱烧乱冻一通就好了，谁知道两个小家伙自从知道了他的意图之后，居然没跟他商量就跑得完全没有踪影了。 等到他翻遍整个船舱时才发现，除了两艘离得较远的船只之外，剩下所有的船舱内都着了火。 而船舱则是被冰狐那家伙给冻了起来，所以，直到现在里面恐怕都烧了一小半了还看不见任何动静，就连一丝青烟都没能冒出来。 “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是如何办到的。” 老头自顾咕哝着，闻如玉的眸子却是瞥向了正急速靠近她们的那艘花船。 她抬头看天，老头也跟着她抬头看天，“老头，风向马上就变了，准备好了吗，活捉那边穿白衣服那人。” 至于李宴东，自从他刚开始看见过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有看见他，应该死了吧。 心中感觉怪怪的，不是伤感，有种淡淡的失望感觉。 老头盯着她的脸失神了一瞬，他早就发现闻如玉会观天象，可没想到她能一眼就分辨出何时转变风向，这样精准的程度，钦天鉴里的那帮废物给他的乖徒儿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还妄想来抓她。 重重的点了点头，老头脸上老玩童般的神态严肃了一瞬，在闻如玉收回目光的刹那，又变了回去。 “知道啦，乖徒儿，那小白脸为师早看他不顺眼了。” “闻姑娘，他们的船要要撞过来了。” 司马离云还没有乱了方寸，刚刚把大火扑灭，他们的船太大，此时想要躲避已经不太可能，他想不到好的法子，只能向闻如玉求救。 闻如玉袖袍一撩，像个男子一般踱步上前，“他们要放毒烟，大家听我口令，一起跳上他们的船。” 说话间，已是过去几息的功夫。 花船的速度越来越快，眼见着就要撞上他们的大船，闻如玉算准风要转向时机，突然大喊一声，“跳。” 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运足内力，向那艘花船跳了过去。 闻如玉没有内力，自然是被老头带着。 那边还剩下二百多人，此时全部都集中到甲板之上，面对这边寥寥三十来人，他们脸上的神脸不见丝毫放松，反而变得凝重无比。 “列阵，殊死一搏。” 领头的黑衣人这一次没有听从白净生的命令。 此时，正站在船头傲然而立的白净生面皮抖了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惧神情，看到自己这方刚刚燃起的毒烟，竟然只在空中荡了一下，就直直的拐了个弯朝着他们后方飘去，很快便再也找不到毒烟的踪迹。 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闻如玉都站在了他的面前才回过神来。 “怎么，本姑娘从不按套路出牌，是不是吓到白大家了？” 被闻如玉说中心事，白净生踉跄一下，向后退了几步，他伸手指着闻如玉，“来人呀，给我捉住她，捉住这个贱人。” 然而此时，哪里还有人去理会他，那二百多名黑衣人在风不让与华天南还有司马离云的战团里不堪一击。 阵阵厮杀声中，只能看到清一色的黑衣人飞到半空，落下，再飞起，再落下。 老头那边更是生猛，简直没看他怎么动作，那些黑衣人就那么软趴趴的倒了一地。 几个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就损失了大半。 噗呲一声，司马离云只感觉后心一痛，背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将军，将军你没事吧。” 闻他最近的两名士兵见状，奋力挡开正在战斗中的两名黑衣人冲上前去将他扶住。 司马离云的身子晃了几晃，只感觉背上有热热的液体顺着背脊一直往下流，他知道那是血。 “无碍，快去援助风兄他们，不用管我。” 看到对方有人受了伤，白净生的脸上闪过一丝痛快，“哈哈哈，贱人，你迟早会落在我的手上。” 说着，他竟然转身就跑，目标正是船边，看他那冲势较猛的样子，是要跳河。 闻如玉想要追，突然感觉脸上扑来一股劲风，侧了侧身子，将将躲过向她刺来的一把弯刀，一个鲤鱼摆尾，倒飞一脚踢在那人手腕上。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白净生飞身跳船的身影。 “该死，让他跑了。” 回过头，闻如玉把气都撒在了攻击他的这名黑衣人身上，前世学的太极，以四两拔千斤之力将那黑衣人玩得颠来倒去。 那边被几十名黑衣人围住的老头，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老头，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形不稳间，已是有数十马弯刀分不同角度向他刺来。 “前辈小心。” 是被众将士保护起来的司马离云在提醒。 闻如玉心头一惊，一个手刀将那被她玩晕的黑衣人吹晕过去，紧接着反手扣住那人的弯刀，将就着他的手就那手一割。 喉管断裂，鲜血迸射的同时，她的目光刚好看见老头被两把弯刀确在前胸和后背之上。 “师傅，我来救你。”她从没有想像，像老头如此厉害的人物也会受伤，把他当神的同时，她也忘了，老头也是一个人，一个普通凡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鱼死网没破 闻如玉没有注意到，就在白净生跳下运河的时候，一红一蓝两道闪电般的身影也同时跟着跳了进去。 此时的老头面色煞白，仰起的脸上，眸子里燃起了一丝灰败的颜色。 原本以为替乖徒儿解决了这一次的事情，他可以好几天不用动手，休养一下还是可以恢复内力的，他没想到旧疾会复发得如此之快。 眉心一黑，一股钻心的痛像是一只来自九幽的魔爪不停撕扯着他的脑海。 老头甚至没有听到闻如玉叫他师傅，短短一瞬，天灵盖像要被人硬生生掀开一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身子一软，整个人都无力的向前扑去。 围在内圈的数十名黑衣人眼里精光一闪，弯刀嗖嗖一横就向老头的后背，脖子，脑袋，还有腿上砍去。 眼见着老头就要倒在那数十把弯刀之下，闻如玉目吡欲裂，奈何此时援救已是不及，她清亮的双眸霎时间血红一片。 以往的一幕幕不知不觉浮上脑海，老头总是依着她，顺着她，她想杀人就杀人，她喜欢打劫他就去打劫，她摆脸色他就笑，她不叫他师傅他却依旧将她当成他的乖徒儿…… 闻如玉没有动，此时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老头身上，她的身边无人围攻。 她就那样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眼睁睁看着那数十把，甚至更多的弯刀向那道清瘦的身影上砍去。 魔怔了般，她冰冷的声音不含一丝的温度，“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我要你们全部都下地狱。” 说话间，一把弯刀已然碰到了老头的背心。 那人用刀手法熟练，握着刀柄的手只那么轻轻的一转，噗！一声轻响，老头整个后背像是被他剖开了一般，寸深的伤口，白色的肉讯速向两边翻卷而去。 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淹没伤口的同时，闻如玉也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 “啊……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束发的冠被她震散，她状若疯魔，根根发丝倒飞而起，手里的弯刀像是一个圆形兵器，在她手上呜呜地转了起来，那闪烁的幽幽寒光像是在诉说着他们需要饱饮鲜血。 就在老头被砍了第三刀的时候，华天南，风不让，闻如玉已轻飞身落到了老头身旁。 就连先前就受了伤的司马离云也不例外，华天南扶着老头，其余三人背靠着背，叮叮当当兵器交戈的声音不断响起。 闻如玉像是突然顿悟了一般，手上的弯刀每挥几下就会割下一人的头颅。 空中不断有残肢断臂，头颅，发丝，凌乱飞起。 一声声闷哼与惨叫声中，一个个倒下的尸体群里，闻如玉疯狂地转着手里的弯刀。 围攻他们的二百多黑衣人很快变成了一百多，几十，直到剩下最后几个，闻如玉依旧像是毫无知觉，不知道累一般的挥舞着手里的弯刀。 她的血液在沸腾，热血在燃烧，鲜血的味道使她那双血红的眸子越来越暗，她只是机械性地舞动着手臂，就连身上被砍了数十道伤口也没感觉到丝毫疼痛。 将士们早已消耗殆尽，黑色的一具具尸体越累越高，直到最后一名黑衣人惊恐的眸子里看到他自己的头颅时，闻如玉才停了下来。 华天南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沾满，点点殷虹的血迹好似朵朵盛开的红梅绽放出夺目光彩。 闻如玉像是被点了穴一船，还保持着割下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动作。 闻大与闻九还有小八从他们自己船舱里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家的姑娘那双骇人的血色双瞳。 “姑娘，姑娘。” 小八飞跃上前，刚刚碰到闻如玉的身体，只感觉手上一重，闻如玉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她急忙将闻如玉拉住，“眉儿姐，姑娘受伤了，快来帮忙啊。” 看到闻如玉身上那数十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一切都安排好的吗？姑娘怎么还会受这么重的伤。 那边的华天南其实已经累得身上没有半丝力气了，但看见闻如玉倒下的瞬间，他的心猛一紧，提起最后一丝力气飞奔过去，而被他扶在怀里的老头就惨了，还有船上铺了一层尸体，否则老头这么一摔，还起不起得来都还是另外一回事。 司马离云如烂泥一般瘫在一堆尸体中间，看着不远处战死们的将士尸体，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恨意。 想起以往将士们在他面前把酒言欢，打趣逗乐，撒泼打滚儿的画面，他心痛地闭上了双眼。 他的内心在咆哮，在嘶喊，不管是谁，不管他们背后的人是谁，他都要将他逮出来，碎尸万段。 风不让是几人当中体力保持得最好的，然而他只是冷莫地看了一眼尸堆中的老头，还有司马离云，抱臂走向了船头。 刘云等人刚刚把船舱补好，就听见了闻如玉受伤的消息。 等他们急急忙忙从船舱里跑上来时，看到的就是与华天南与闻如玉晕在了一处，而那满船的尸体，还有残肢断臂，光看上一眼就让人直欲作呕。 奈何他们没有轻功，过不去那边，所以只能站在船头上喊。 “风公子，你还站着干什么啊，快把他们带过来啊。” 真不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摆着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已的冷脸。 风不让隐在黑纱下的嘴角抽了抽，他可以说他现在体内半丝内力也没有了吗，他可以说他连自己都蹦不过去了吗。 现在能动的就只有闻大与闻九还有小八三人。 费了好大一翻功夫，三人才将他们几个搬回了自己船上，好在眉儿与小八都擅药，给几人处理完伤口之后，又替他们把了一下脉。 华天南只是力竭，闻如玉有外伤，失血过多，老头的伤就有些奇怪了，虽然他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自动恢复着，但他的眉心却一直有个黑黑的菱形暗记。 司马离云也还好，只是外伤，休息一下，好好养着，很快就能恢复。 等到给所有人包扎完伤口，又替他们换了干净的衣裳之后，他们才想到，现在船由谁来开的问题。 好像此时除了司马离云，将士们都死光了啊。 “怎么办？”都昏着，小八只能向闻大求救。 “哎，还是我们来吧，你们把风公子请回来，让他顺便把那船给烧了。” 此时的风不让还立在那边堆满尸体的船头，看他那归然不动的样子，闻大有点不想开口，他怎么感觉风不让好像不想回来了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周塌疗伤 “嘿，风公子，你快过来啊，马上要开船了，快点过来。” 其实两艘船隔得很近，也就二十来米，顺着风，闻大的声音被传得很远。 风不让黑纱维帽下的嘴角再次抽了抽，他，他真的不是不想过去，他是过不去了，但是他能说出来吗？ 江湖第一高手，说出去，丢江湖啊。 闻大一连喊了几声，见风不让没有任何回应，不说话也不动，也不过来，他略感奇怪的皱了皱眉，纵身跳了过去。 “风公子，我们要开船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他看不清风不让的脸，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但他隐隐可以感觉到，风不让浑身的气势好像，没有了？ “风公子？”他试着喊了一声，又走得离风不让更近了一点。 “本公子不想动，你们把船靠过来。”他本来想说你背我过去吧，谁知话到嘴边就变了成这样。 闻大抽了抽嘴角，此时离这些花船较近，他已经闻到了木头被烧焦的味道，一转身，他就看到一部份花船里已经冒出了青烟。 心里咯噔一声，他暗道不好，他都忘记了先前这些船都是被姑娘的宠物放了火的。 “风公子，着火了，快，跟我走。” 闻大几乎是想也没想，一手抓起风不让腾空就飞了起来。 风不让此时的脸，简直比锅底还要黑，他发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像拎只小鸡一样拎在手里。 虽然是被闻大拎着，不过他还是提了提气，做出一副像是与闻大并肩飞行的模样。 “哎哟，你们两个这是想急死人啊，快，出发了，老前辈和姑娘的伤都很重，我们必须尽快到达上京码头，以防产生什么意外。” 说话的是眉儿，他擅长解毒和治伤，虽然他们准备充足，药材食材也一应具全，但谁也不知道半路还会不会有像今天一样的情况发生。 只要到达上京，以殿下对姑娘的重视程度，她相信，殿下的人肯定会来迎接的。 风不让尴尬的落地，一个踉跄差点没能站稳，闻大直到现在才感觉到风不让居然是被他给提着拎过来的。 “那个，风公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风不让为何不自己飞过来，但必要的道歉他还是要做的。 风不让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就地盘腿坐了下来，“无妨，本公子要打坐运功了。” 他的声音依旧冷莫，不过他说的话总让闻大感觉怪怪的，看他也不回房间，就那样斜对着一道舱门坐了下来，正不正，中不中，偏不偏的。 “难道是姑娘说过的那种人格分裂了？”闻大挠了挠头，暗自嘀咕着走开。 然而此时，闻如玉的房里却多出了一道人影。 正是那日与闻如玉来了个亲密接触之后就一直没怎么露面的净空。 他一袭纯白僧衣不染纤尘，只是那双永远都澄静如洗的眸子里，此时却是泛起了一丝似克制似汹涌的温情。 三千情丝，万般无奈，净空静静立于闻如玉床前，站了很久。 最后，他将眼一闭，再次睁开时，刚刚还波涛汹涌的眸子里，仿佛乌云尽去般一片清明。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闻姑娘，贫僧失礼了。” 在明知道闻如玉不可能回答得了他，明知道闻如玉此时并无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净空还是想要让她少一丝痛苦。 以往那颗万般皆虚妄的佛心，早已破碎不堪，他入了万丈红尘，此番一去，不知归期。 说着，他轻扶着闻如玉的脖子将她坐扶起来，当他净白如玉的指尖触到闻如玉的刹那，那种浑身有如雷击般的感觉再一次将他的理智搅得支离破碎。 看着闻如玉那张近在咫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面色微微动容间，他已是去鞋盘坐在了闻如玉的床上。 僧入闺房，他的佛途注定就到此为止了。 一声苦笑，净空拉起闻如玉的手，冰凉又柔软的小手让他浑身再次一颤，他不得不再一次闭上眸子，默念清心咒。 片刻，两人坐于床塌，四掌相交，保持着一副运功疗伤的画面。 此时的闻如玉只感觉好累好累，浑身酸痛得快要散架了一般，提不起一丝丝的力气，好像比上一次受伤时还要严重。 心也火辣辣的燥热异常，像是火山就要爆发似的一遍一遍冲击着她浑身的经脉。 突然，心间一凉，就好比六月间里的从天而降的一汪清泉降入心田，那感觉简直舒爽极了。 意乱之中，她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的清泉。 正与她双掌相交的净空，突然间感觉手间传来一股巨大吸力，刚刚还温顺无比的内力竟不受控制的，源源不断向闻发玉体内流去。 霎时间，他就白了脸，澄静的眸子晕上一层朦胧光彩，一阵天旋地转，他咚地一声倒在了床上。 突然失去了清泉的来源，闻如玉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内伤好了，但外伤处此时却在源源不断地传给她痛感，她痛哼一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的掀开了眼睑。 宝石船璀璨的瞳仁之中倒映出净空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她慌了。 “净空？”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刚才…… 几乎是瞬间，他就想到了刚才那股清流的来历，她就说怎么那么舒服，原来是只擅治愈内力的净空在给她疗伤。 轻唤了一声，净空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清亮的眸子闪了闪，感觉到四肢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将净空的身体掰正，给他垫了个枕头。 拉过净空的手给他把着脉，突然，净空身子一颤，大喊一声，“不要圆寂。” 睁开眸子的刹那，闻如玉的另一只手刚好抚上他的额头。 “瞎喊什么，别动？”圆寂，什么圆寂，这家伙难道梦见他师傅圆寂了？ 闻如玉霸道的按着净空的额头，净空就那么愣了一瞬，发现是闻如玉时，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到耳根，晕上了一片淡淡的红晕。 “我在给你看诊，害什么羞啊。” 她如此一说，净空讯速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就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那个，闻姑娘，贫僧还是先，先出去吧。”他现在就这样半趟在闻如玉的塌上，而闻如玉就那样跪坐在他身旁，两人的姿势让他很不自然。 过了半晌，净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察觉到两人现在的状态的确不太合适。 她刚刚起身想把净空让出去，突然间，她面色一白，背上的伤口被她这动作扯到，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她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都朝着净空扑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章 隔世的灵魂相拥 这一扑，闻如玉知道肯定又要跟净空来个亲密接触了，背上的伤口因为撕扯痛得厉害，躲是肯定躲不开了。 怎么办，怎么办？闻如玉的心砰砰砰地快要跳出心口了。 净空此时也只是才恢复了能动动手指头的力气，瞪大的瞳仁里是闻如玉那张越来越近的鲜艳红唇。 闻如玉借着下扑的力道将头一扭，柔软的红唇刚好擦着净空的唇角，一路划过脸颊再到耳边。 两个人的身子同时一僵，脑海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一片空白之中，温热的呼吸打在净空微微泛红的后颈上。 净空本就僵直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瞬，紧接着，闻如玉的眼底，这位高僧从耳根到脖子，从粉红变成了一片嫣红。 “额，那个，对，对不起。” 此时，闻如玉的心跳很快，在看到净空害羞脸红的瞬间，脑袋里面轰地一声就炸成了一片浆糊。 然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觉得此时好像说什么都有点多余，不过凭本能，她在第一时间里，下意识给净空道了歉。 此时的净空，浑身崩得比琴弦还要紧，脑子简直比她还要桨糊，又怎么可能听得到她在说什么。 好半晌，闻如玉终于找回了自己丢掉的一半魂魄，她强撑起自己软绵绵的身子，不敢去看净空现在的样子，“你，你能动了吗？”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净空说话，竟会如此温柔。 闻如玉一离开他的怀抱，净空只觉得心里一空，像是空白了一块似的，有种从云端坠入悬崖的感觉。 从来都无悲无喜的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失落的情绪，一时之间，热血上涌，一顾一切的伸手搂向闻如玉的腰间。 就在闻如玉起身的刹那，猛然间，她只感觉腰间一紧，还没来得及喊出身，一股拉力将他向下轻轻一带，她又重新扑到了净空身上。 这一次，净空的身体崩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紧，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混乱，温香在怀，软玉生情，丝丝甜蜜感涌上心头。 唇边微微上扬的弧度犹如一朵开在彼岸的艳丽花朵，在他那张宝相庄严的脸上缓缓绽放。 难道这就是世人所言，情之所至，馥郁心田吗？情劫，真乃七情六欲之首，来无声，去无痕。 “净空，你，你这是干什么？”闻如玉整个都懵了，她从未想过，净空居然会，会主动抱她，而且还是在她的闺房，在床上。 天呐，小和尚动春心了。 一抹发自心底的微笑自嘴边流淌而出，她很开心，小和尚原来也不是木头，他也会有心，会有情。 可，他是和尚，想到这里，闻如玉唇边还未完全绽放的笑容又被他收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身下净空那僵硬的身体，还有那支放在她腰间的温热的手，也很僵硬。 他在紧张，可是，可是她也紧张啊，她比小和尚更紧张，怎么办，要是眉儿进来看到她居然被传说中的一代高僧给轻薄了，然后再把外面的人叫进来暴打净空一顿怎么办。 华天南的心思，她可是很清楚的，虽然华天南是君子，应该不会暴打一代高僧，可感情的刺激下，谁又能说得清呢。 “我，我可以就这样，抱，抱抱你吗？” 是净空有些结巴，又略带纠结的声音，他那柔和中又带着一股莫名能使人安宁感觉的声音让闻如玉瞬间就静了下来。 她僵直的身子开始变得柔软，她能感觉到，净空僵硬紧崩的身体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闻如玉轻轻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脑袋，就那样安静地靠在净空颈间，净空眼底最后一丝挣扎缓缓褪去，澄静如洗的眸子底荡开一抹璀璨笑意。 两人就那么一上一下，以一种极度引人遐想连篇的姿势静静相拥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两颗来自不同世界的灵魂产生了共鸣，无关欲念，只有两颗紧紧靠拢的心。 “你，你这样算是破戒了吗？” 话问出口，闻如事就后悔了，就在这静谧一刻，如此美好的时刻，多难得啊，她居然在这个时候问这么大煞风景的话。 人家是和尚，她这不是存心让人家尴尬，让人家难堪吗。 净空微闭着双眸，脸上一片详和。 “你，也是我修行的一部份。” 净空此时的回答简直绝了，闻如玉不懂什么修不修行，可她知道和尚是不能成亲的，和尚是有十斋九戒的。 虽然这个世界的佛法与她前世所了解到的有些许不同，但大体上是相差不远的，教义上也都是饱含正能量的。 不知为何，心，微微有一丝丝的失落，感觉到身上恢复了部份力气，她挣脱了净空的怀抱。 一张小脸像是秋天枝头上的苹果，红扑扑的，看上去妖媚中还透着一股子可爱。 见净空的衣袍有点凌乱，闻如玉知道他也恢复了一点力气，一起身，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红晕，但仪态已是落落大方。 “你先整理一下，我去叫华公子来。” 闻如玉此时哪里还记得为他被砍了好几刀的老头子，哪里还记得叫人来问华天南他们几人的情况。 “哎呀姑娘，你怎么起来了，你身上的伤，快快快，婢子扶你回去趟下。” 刚跨出房门，就碰到了端着饭菜进来的眉儿，此时的闻如玉走路都只能扶着门框，又哪里来的力气去拦她。 也不知道这眨几下眼的功夫，净空整理好了没有。 “啊，高，高僧……” 眉儿一声惊叫，当她看到正坐在茶案边上，面色依旧没有血色的净空时，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吃食甩出去。 听见眉儿的惊叫，闻如玉在门外抚了抚额，她就知道净空还没整理好，这下好了，被抓到一个和尚趟在她的床上了，她的一世清名啊，就这么被毁了。 刚刚想仰天长叹，净空那一本正经，详和又安宁的声音又从屋里传来：“阿弥陀佛，贫僧是特意给闻姑娘疗伤的。” 闻如玉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璀璨的眸子里精光闪闪。 小和尚的心理素质很好嘛，在刚才跟她那样的情况下，能瞬间就进入一副淡定僧人的模样，不错，高僧之名，果真能唬人。 眉儿惊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给姑娘疗伤？那床上为什么如此凌乱，难道他与姑娘有肌肤接触了。 呸呸呸，尽瞎想，以姑娘的脾气，她要是不愿意，谁能占得了她的便宜，还是不要乱想了。 就这样，眉儿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把饭菜放到了茶案之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京 不远了 眉儿努力说服自己相信了净空的话，把闻如玉扶回房间，净空也告辞离去。 只不过，闻如玉分明就在净空离去时，看到了他眼底那丝淡淡的不舍。 唉，也不知道她的脑子刚才是抽了什么风，她承认，她是喜欢净空，但她从来没想过要跟净空发生点什么啊。 刚才他要抱抱自己的要求就应该拒绝的，不是吗？ 她怎么能鬼使神差的就同意了呢。 郁闷又费力的用完午膳，又挨个询问了一下众人的情况，闻如玉又倚靠在了床边。 眉儿端来为她净手的水，“姑娘，老前辈的情况不太妙，血流得太多了，而且他的眉心有块黑色的印记，像是中毒，又不像是毒。” 拧着眉头，眉儿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说道：“婢子的医术不够，把不出老前辈的脉象，华公子也还没醒来，能给老前辈把脉的就剩下你了。” 闻如玉皱了皱眉，抬手道：“抚我去看看。” 她一直以为老头会没命，所以刚才也一直没敢问，她怕想起老头那老顽童般总是嘻皮笑脸的模样。 此时听到老头还活着，她必须马上去看看，好在她特制的银针都有随身带着。 眉儿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姑娘，你还是歇歇再去吧，你现在连走跟都困难，还怎么给老前辈把脉啊。” 倒不是她小心眼，只是在她心里，谁的性命都没有姑娘的性命重要。 现在船上都还少三个人呢，南书，花色还有柳青青，都不见了，也不知道她们这一路跟来的目的，要是其中有人使坏，那他们的境况将会前所未有的危险。 闻如玉想想也是，她现在哪里还有力气，虽然体内那股从净空那里渡过来的真气正在缓缓修复着她的经脉与伤口，但想自由的走路起码还得一个时辰，就更别说十分耗费精力与心神的针疚了。 “好吧，我趟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叫我。” 闻如玉正趟着，船舱外却是再一次炸开了锅。 柳青青与南书，还有花色手里拎着两个人，一个是黑衣，一个是白衣。 两个都是男子，头发，衣衫，浑身都湿淋淋的。 “柳姑娘，他们是谁？刚才你们去哪里了？” 闻八擅邢讯逼供，较为警觉，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这三人不见的，现在回来又抓了两个人，难道是在上演一出苦肉计。 南书一见小八一副怀疑审视的模样，脸色顿时一苦，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渣子道：“我哪儿知道他们是谁，反正看见他们想要开船逃跑，我就和花色合力将他们都抓来了。” 他与花色的功夫都不弱，抓两个人算什么呀。 “对了，那些尸体都丢到河里喂鱼吗？”南书捂着口鼻，把船板上浓随的血腥味挡在鼻子之外，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那些尸体。 小八闻言，不答也不问，只是淡淡地笑着，一圈一圈扭动着自己的麻花辫子。 她在思考，南书是华公子身边的书童，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半路杀出来的柳青青和她的丫鬟就不太可靠了。 “小八姑娘多虑了，青青也只是替大家出一份力而已，其实，早在花船刚刚出现的时候闻姑娘就发现了异样，我在自小在江南长大，水性好，所以就先大家一步潜水过去看看。” 说到这里，花色面有怒色，急吼吼的就站了出来。 “没想到你们却放了毒药包，你们肯定是故意的，想毒死我和小姐。” 不等小八接话，花色一脚一个，分别踹在船板跪坐如死鱼的两人身上，“滚吧！” 柳青青似乎永远都是那副风轻云淡，淡泊名利的样子。 她的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这两人想必是那帮人的首领。”说着，她一指跪坐的白衣男子道：“他，叫白净生，是运河两岸有名的才子，没想到却勾结江湖流寇截杀皇族官船，哼，这次白家要被他害得诛连九族了。” 说着，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花色，花色会意，半蹲下去掰起那黑衣人的脸。 “看，此人面貌并非汉陵人士，我们看见他时，他正要杀白净生。” 说完，柳青青一副‘反正人我是交给你们了，至于信与不信，随便。’的样子，转身就往船舱里走。 小八向闻大使了一个眼色，闻大会意，暗中跟了上去。 此时的白净生面色阴狠，眼神毒辣，他就那样恶狠狠地盯着船上众人，咬牙切齿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的样子，憋得他满脸通红。 黑衣人则是与他相反，除了看白净生时眼底闪烁着浓随的杀意之外，眼底一片平静。 “哟，被点穴了，想要说话是吗？”小八一根手指轻轻挑起白净生那张酷似女子娇颜的脸。 “啧啧啧，瞧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瞧瞧这比深闺怨妇还要毒辣的小眼神，真是吓死本姑娘了，好怕怕呀。” 小八人小鬼大，阴阳怪气的学着闻如玉平时一点她觉得好玩的新鲜词语，逗得闻九都乐了。 “小八，跟他废那么多话做什么，看他这脸不错，可惜老十不在，要是他在的话肯定会对这样白净娇美，可男可女的面皮感兴趣的。” 说着，闻九有些残忍地对着白净生笑了笑，那笑看在白净生眼里，简直比恶魔还要可怕。 他颤了颤身子，因为不能说话，只能用他一双勾人的眸子更加阴毒地盯着两人。 “这好办，明日就到上京了，老十在上京，等我玩够了就丢给他玩儿去，扒人皮呢，我可没有他在行。” 如此残忍的话，从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还是以这种云淡风轻般的口吻说出来，白净生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麻，就好像那一把把扒皮的薄刀片已经割上了他的头皮似的。 见吓人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小八有些遗憾的站起身，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摊了摊手。 “还是先把他们关起来吧，等姑娘来审，万一我一不小心给玩儿死了，那就没意思了，咯咯咯……” 小八乐呵呵地笑着，那纯真无邪的笑容看得闻九都感觉骨头渗得慌。 时间过得很快，闻如玉这一睡就睡了一下午，等他替老头把完脉，发现脉象的确很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给老头行完针，先将他的气血疏通之后，一船的人该睡的就都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运河两岸的景色渐渐转为了一片繁花似锦，虽然山峦四处可见，但渐渐多起来的农家小院还有亭台楼阁证明，上京已经不远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抵达上京 闻如玉冷冷地看着死狗一样趟在她面前的两人，眸子里是万年不化的冰雪寒芒。 “白大家，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这个小白脸，白瞎了一副好皮囊，长得如此俊美，偏偏要搞基。 她眼底的嘲讽和鄙夷毫不掩饰地落在白净身脸上，与他那双阴狠怨毒的眸子对视着。 白净生咬碎了满口白牙，“哼，贱人，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本公子的手上。” 此次失利，那边是靠不住了，他只能选择另投明主，眸子里的光晦暗莫名，落在闻如玉手上，肯定不会有活路，他在想怎么才能逃出生天。 “咯咯咯……” 闻如玉咯咯娇笑着颤抖着身子，突然，她目光一聚，有如实质般的杀意扫在白净生身上，“你觉得你还有那个机会吗？” 她冰冷且带着浓浓杀意的目光，吓得白净生整个人一哆嗦，一时之间冷汗涔涔，如芒在背。 他没想到，如此强大的气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村姑身上，看来那人说得没错，此女不简单，而且她的身世绝对有问题。 “既然落到你手里，我白净生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强压下心里的恐惧，抬头与闻如玉对视，那悍不畏死的模样，若不是闻如玉能清楚看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差点就相信他是一个忠心不二的货了。 好演员，谁说古代只有无所事事的女子才会演戏，男人演得也不差嘛。 暗自腹诽间，闻如玉将话切到了正题上。 “想活命，也行，只要你说出是谁派你来抓我的，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这个世上，不杀人却要人生不如死的方法，简直是太多了，她闻如玉绝对说话算话。 “哼，你要是敢背叛主人，我主必追杀你天涯海角。”十分生硬的汉陵语，并不熟悉的调调，是那名一直没有被问到的黑衣人说的。 他死死盯住白净生的淡蓝色的眼球之中饱含着浓浓的威胁与杀意，只要白净生敢说，他就敢暴体而亡与他一起去死。 没有人知道黑衣人心中的想法，因为他正在悄悄凝聚内力，不到关键时刻，他还不敢妄动。 白净生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都自身难保了，背叛又算什么，若是不背叛，难道还有人来救他不成。 “哼，威胁我也无用，你们主子可不会在乎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何况，成大事者，又何必拘此小节呢。” 白净生阴恻恻地冷冷一笑，从黑衣人身上收回目光，思索片刻才抬头去看闻如玉。 “我若是说了，你们就要保证我完好无损的离开。” 只要能完好无损的离开，他出卖谁都值得，自己的小命才是最值钱的，不是吗。 闻如玉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好，如你所说，若是你没有说假话，等船一靠岸，本姑娘就放了你。”至于下不下毒，那就没人知道了。 白净生这一次害得她差点没命，这个仇必须得报啊，反正不弄死他也要弄个终身残疾什么的。 见闻如玉答应得干脆，白净生反而犹豫了。 “呵，怎么？怕你说了之后，我反悔杀你灭口？”闻如玉嘴角一勾，玩味地看着白净生。 白净生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垂下的眸子里是冲天的恨意与屈辱，巨大的屈辱感使得他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握紧的掌心早已被指甲挖出了血槽。 咬牙切齿的声音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在北域的势力很大，他手底下所有的人都叫他主子。” 闻如玉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哼，别想跟我绕弯子，我知道那人在北域，我要的是有用的消息。”真当她是傻子吗，主子，这世上的主子多了去了，她想确定的，是那人到底是不是前朝太子那条大鱼。 “小八，有人不识相，你来。” 闻八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闻如玉的吩咐，顿时心花怒放，咣当一声就把一大堆的工具扔到了白净生的面前。 薄如蝉翼的刀片，细如针尖的勾子，针，管，线，整整齐齐呈现在众人眼前。 “我就说嘛，姑娘还是心疼我的，这工具都好久没用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闻八说起话来，就跟一个受了委屈之后得到大人补偿的孩子似的，天真无邪的话听得众人抖掉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白净生也同样，虽说那些刑具有好多他不认识，但那是刑具啊，他深知这些玩意用在人身上的痛苦，要是这些东西全部都用到了他的身上，那他的脸，还保得住吗？ 就在闻八拿着一把寒芒闪闪的柳叶小刀向他下半身伸去时，白净生眼一闭，语如珠炮般就把他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说了出来。 “腰牌，那人有个腰牌，腰牌上有个恬字，他们驻在一处巨大的山腹之中，我只看到过一万多人，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软蛋，还没开始就吓得什么都招了，闻如玉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笑着给白净生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一点你没说。” 白净生是真的被吓坏了，眼底的阴狠早就变为了茫然，他哆嗦着身子，把脑海里有关那人的记忆全部搜索了一遍，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 “算了，就当你是说完了吧，此人好男风的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闻如玉缓缓走到白净生面前，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闻大，给他解穴，等船靠岸就放他下船。” 闻如玉像打发叫花子一样，让闻大给他解了穴后又押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看起来。 白净生看着周围十分奢华的房间，呆呆地怔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那贱人，难道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了？就，就这么简单？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开门往外冲去，黑衣人还没死，若是她们将他也给放了，那等待他的决对会如黑衣人所说那般，他将被那群势力天涯海角的追杀。 “姑娘，你看，上京到了，那就是上京的码头。” 闻如玉放眼望去，就看见大运河一处十分宽阔之地，矗立着一座十分高大的牌楼。 牌楼上书‘上京码头’四个大字。 果然是上京到了，眸子寻着码头向远处看去，绵延的建筑物一眼竟看不到边，在一整片高低有致的房屋中间，很突兀的，突然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 她指着那处建筑问，“眉儿，那个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三章 坑死人不偿命 眉儿算是对上京最熟的，所以闻如玉才选择问她。 “姑娘，那是观星楼，是圣上专门给钦天监盖来观测天象的。”眉儿淡淡一笑，望着上京她所熟悉的一切事物，将目光落在了观星楼上。 闻如玉恍然，看着那座高耸入云的观星楼想，观星楼，岂不是相当于现代的天文台，呵呵，有意思。 正说着，白净生就跑了上来，他找了一圈才找到站在船头的闻如玉。 白净生的身后跟着看管他的闻大，在看到闻如玉旁边果然没有黑衣人身影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贱”一个贱字刚刚出口，发现不对，他又改了口。 “见过闻姑娘，不知刚才与我一与那人姑娘是如何处置的。” 若是被杀了还好，若是没有，以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样能奈何得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吗？ 恐怕一下船他就会立即展开被追杀的命运吧。 好算计，此女果然好算计，明面上说是放了他，实则是想借刀杀人。 阴狠的眸子里再一次充满恨意，他低垂着头，不敢让闻如玉发现他眼底的异色。 闻如玉从观星楼上收回目光，歪着脑袋哦了一声，“我的俘虏如何处置，好像与你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吧。” 人，她是肯定会放的，不然，又怎么泡茶围观猫捉老鼠的好戏呢。 白净生被他一噎，气得握起了拳头，眸子底的暗芒闪了又闪，最终还是一甩衣袍退了下去。 闻如玉勾起耳侧一缕发丝绕在指上把玩着，看着白净生拂袖而去的背影冷笑，“呵呵，任你七十二变，本事通天，也依旧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姑娘，老前辈醒了，华公子也醒了。” 闻九与南书一直在舱底照看两人，老头与华天南一醒，他立刻就来告诉闻如玉了。 “走，去看看。” 下到舱底，闻如玉就看见老头面色苍白的倚在床边，华天南正在给他把脉，见闻如玉进来，老头脸上的神彩一下亮了很多。 他虚弱地抬了抬手，“乖徒儿，快来，来让为师给，给你，把，把脉。” 见老头暂无生命危险，闻如玉心里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了地，她朝老头翻了一个白眼，嫌弃的撇撇嘴。 “谁是你的徒儿，你都快死了，还是不要误人子弟的好。” 老头知道闻如玉是在生他的气，被骂了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加灿烂，“呵呵，乖徒儿就别生师傅的气了，师傅也不是故意的。” 要说他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不知道的话，那就怪了，但乖徒儿有吩咐，他又怎么能不听呢。 闻如玉撇着嘴，“你这老头，下次要是再这样，就别跟着我了，我不认你这个师傅。” 本来就什么都没教，不认好像好挺合理吧，闻如玉在心中暗暗说服自己，“明明就快要死了，还逞能去打架，还收徒弟，收了徒弟又什么都不教。”闻如玉一边嘟囔，一边挪步到老头旁边。 这丫头，就是嘴硬心软，真不愧是她的女儿。 老头看着嘟嘟囔囔的闻如玉，心中一片柔软，不知不觉中，眼底更是泛起了点点泪花。 “前辈，您无碍吧？” 正在给他把脉的华天南刚好看见老头这样柔情似水的目光，而且还是在看闻如玉。 难道……是与如玉的身世有关？ 心中不敢胡乱猜测，华天南的眉头紧紧拧着，站在一旁的闻如玉打断了他的问话。 “华兄，老头的病如何了？” 她只知道昨日给老头把脉的时候感觉到他的脉像极乱，除了气血不顺之外，也看不到别的特征。 若是老头是练功走火入魔一类的话，她没有内力是察看不到的，所以此时只能问华天南。 “说实话，前辈的病我也看不出来路，只不过我曾经在一本图册上看到过相同的病症，还不能确定跟前辈的病是否一样。” 其实，他不能确定的是，老头到底是不是来自已经灭亡的凤都国人。 华天南仔细斟酌片刻，才神情凝重的看着老头又问：“前辈，您所练的内功五行属火，对吗？” 若是的话，那就能确定老头的来历了。 话说当年的凤都女帝，身披战甲，浴血沙场，一骑绝尘，只凭区区十万精兵便打下了她的半璧江山、女帝之威，名震天下，一时之间，山河震动，八方来朝，那是何等的风光与荣华。 只可惜，时光荏苒，女帝的凤都皇朝只在短短七年之后，就犹如昙花一现般成为了其余四国联合剿灭的对象。 一代女帝凤天娇，一夜之间暴毙于龙床之上，与她腹中的胎儿一尸两命，从此，女帝之死成了未解之谜。 想起这一段，华天南的眸子看向闻如玉，他实在是不愿将她与凤都女帝联系到一起，但是近日以来，在闻如玉身上发生的种种，又让他不得不将她的身世往凤都皇朝牵扯到一起。 “华兄，在想什么呢？”看他眼底不停闪烁思索光芒，闻如玉有点好奇，一个病症，至于想这么久吗？ 华天南收回思绪，对闻如玉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那本图册上记载的病症，说的好像是修练火属性功法的人。” 老头闻言，身体上倒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他眼底飞快闪过的那丝杀机让华天南正在把脉的手指动了动。 “前辈先歇息片刻，我去给您开副方子，熬上一碗服用一天再看如何。” 老头那丝外泄的杀机使得他更加确定心中想法，只不过他不能说出来，若是老头真想杀他，刚才就已经动手了。 闻如玉前世虽是科学家，但她经常参加异能团队的秘密行动，手上沾染的鲜血不比古代任何一名将军的要少，所以，她对煞气与杀气之类的感觉十分敏锐。 刚才老头居然动了杀机，若不是对她的，那就是对华天南的。 老头好像是在华天南问他是否修练火属性功法时才动的杀机吧，难道是老头的身份有问题？被华天南识破了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喂，老头，华兄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啊你。” 说着，闻如玉索性坐到了床沿上，嘻嘻笑着盯住老头的脸摊出一只小手道：“拿来，我也要练功，省得你们一个个的一到关健时刻就飞来飞去，我只能被你们像拎块猪肉似的拎在手里。”实在是太丢人了。 老头对闻如玉，永远都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眼神闪了一瞬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很薄的绢册。 “拿去吧，这是一本轻身功法，你先练练。” 第一百五十四章 风不让才是最好看的 闻如玉拿着那本叫做《浮光掠影》的绢册，手指捏了捏册子的厚度，有些嫌弃的撇撇嘴道：“这么薄的秘籍，不会是你玩剩下的吧？” 嘴上虽然说着嫌弃，但她的手已经翻开了绢册的封皮。 正在书案上写着药方的华天南，在听到‘浮光掠影’四个字的时候，手上的笔顿了一下，心中疑云再起。 他听说过《浮光掠影》，那是北域的一门顶级轻身功法，据说刚入门就可以达到踏雪无痕之境。 因此，北域皇宫几乎天天都会迎来一批江湖高手的光顾，据说，早在三十年前此书就已经下落不明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闻如玉将那册子看一了遍，感觉上面的图还有文字都很好理解，不知不觉中，一边看着就一边跟着册子上所画的图练习起来。 看着闻如玉由刚开始的摸索，生涩，再到熟练也只不过是用了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老头的眸子是越来越亮，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她的影子。 丫头果真跟她娘亲一样，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华天南的眼里也是闪过一抹惊色，一刻钟，一门顶级的轻身功法，据说最难悟懂的轻身功法，她居然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就悟出了门道。 若是加以时日，她的内力说不定会在他之上，奇才，简直就是练武的奇才。 “姑娘，到了，到上京了。” 一向沉稳的眉儿急急忙忙的就闯了进来，闻如玉被她打断，不得不停下来。 见眉儿脸上尤自带着一丝激动的神色，知道她是因为激动所以才失了分寸，无奈地摇了摇头，“收拾东西，下船吧。” 眉儿正要离去，就听闻如玉在后面又补了一句，“去雇两辆大马车来，顺便与闻十他们会合。”眉儿应声下去。 皇家的船一靠近码头，周边的小船，画舫什么的立即就很识相的退开百米之远，以此表示他们对皇族之人的尊敬。 驻守码头的一众官兵得到消息后，哗啦啦地列成两队，将那些前来接船的马车还有人群分离到了他们身后，中间是一条被隔出来的宽敞大道。 这排场，坐皇族的官船就是爽。 闻如玉立在船头，等待着船身的固定，同时也是在等司马离云。 因身上有伤，又失血过多，司马离云的脸上依旧还有一丝淡淡的苍白，只是隐在晃眼的银白铠甲之下，看不出来而已。 “闻姑娘，请下船吧。”他只往码头扫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他没有看到殿下派来的马车。 倒是其它马车，两侧停了不少，其中有几个明显是练家子的人还翘首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闻如玉微微颔首，她对进京面圣什么的规矩不太懂，眸子沉了沉就问道：“司马将军，我是现在就要进宫面圣吗？” 司马离云与闻如玉走在前面交谈着，后面一行人也跟着下了船。 “是的，不过，姑娘是奉旨上京觐见，只需拿着圣旨到九城宫门之外让人通传，再等待宣召即可。” 司马离云很是耐心地解释着，闻如玉淡然一笑，早就知道麻烦，可真要让她云做时，又觉得不太愿意了。 那种动不动就要下跪的地方，她是真不愿意去啊，哎，谁叫人家是本地图最大的boss呢，去就去吧。 “那劳烦司马将军带路了。”因为下属被团灭的事，司马离云的情绪有点低落，但他对闻如玉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 在码头上走了一段距离后，闻大就在马车群里看见了先一步上京的闻十，还有十三带着一行生面孔驾着马车候在那里。 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又点了点头，也不知他们之间交流了一些什么，然后闻十与十三就叫人驾着马车离开了。 闻如玉与司马离云走在最前头，后面是带着黑纱维帽的风不让还有华天南，净空自是不必多说，那走到哪里都在发光的脑袋已然吸引了码头上大半人的目光。 人群中不断有尖叫声响起，净空虽然长得比华天南还要好看，但他必竟是和尚，又是第一次来上京，无人识得也属正常。 但华天南就不一样了，以往来过上京不说，还参加过几场论诗大会。 “华天南，是华天南，天呐，我居然看到名震汉陵的第一才子了，啊啊啊……” 有人抠着嘴，难以置位地疯魔了般把华天南的身份说了出来。 这一嚎就不得了了，码头像是尘土里丢下了一枚炸弹似的，轰隆隆就叫成了一片。 闻如玉见人群就要冲破官兵的防线，转头打趣，“华兄，你下次出来的时候还是像风兄一样带个帽子吧。”颜值太高，真的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困扰啊。 华天南不置可否地摸了摸鼻子，并不表态。 然而，还不等闻如玉回身，风不让就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谔的动作。 只见他剑柄一挑，他那带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黑纱维帽就被他掀了起来。 闻如玉身子一僵，缩了缩脖子不太敢去看，难道是她这句话惹恼了风不让，还是脑袋被门夹了，所以抽疯？ 一个念头闪过，她眼眶里的瞳仁就像要瞪出来似的，睁大睁大，再睁大，然后，闻如玉就讯速用她刚学来的轻身功夫蹦起两丈，将那顶被掀飞的帽子又准确地扣回了风不让的脑袋。 震惊的声音同时在风不让耳边响起，“风兄，我知道错了，你还是比较适合还帽子的。” 表面上虽然这么说，可她的脑回路依旧存在着一丝呆滞，虽只是惊鸿一瞥，却是真正震憾到她了。 妖孽，简直就是乱世妖孽，是谁说的只有红颜才是祸水，男颜也照常是祸水好不好，就风不让那妖孽的长相，他这帽子一掀，她就敢保证，今天这码头绝对会发生踩踏事件，他们也别想离开码头了，准备好给人当一天鞋垫子吧。 风不让隐在黑纱之下的嘴角轻轻扯起一抹勾人弧度，样子看上去有些臭屁。 华天南也只是一瞥之间就愣了愣，但风不让的容貌还是被他看了个七七八八，说实话，单论容貌，他自认不如。 又看了看刚刚从风不让帽子上移开双手的闻如玉，华天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风兄，听闻靠近你三尺以内的女子，无一唯活。” 说话的时候，他还故意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被惊到的闻如玉，想起第一次见不不让的情景，她被他用剑挑在半空，好像的确是啊。 想到这里，闻如玉身子一抖，双手环胸，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盯着风不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风兄别杀我。” 第一百五十五章 马车三人行 看她这副故做姿态的模样，风不让隐在黑纱之下的唇角不由得一勾，第一次觉得其实这世上除了她之外，也有女子是有趣的。 老头还不能自如地走路，被闻九背着。 净空一脸静谧地安详模样，眼观鼻，鼻观心，给人一种超脱于世人之外，不沾世事的感觉。 要不是昨日与净空有过那么一出，闻如玉都怀疑这个净空会不会是假的，这还是昨日那个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小和尚吗，还是那个脸红心跳，害羞到不敢与她直视的小和尚吗，不会是人格分裂潜伏期吧。 开过玩笑，闻如玉又看了其余一行人等，除了老头之外，个个都是美男子，而且是各有千秋，不分上下的那种。 不由得在心底暗叹一声，这颜值，还真是高啊。 “闻姑娘，宫里来人了。” 顺着司马离云的目光看去，果然，众人就看到街角尽头转过来一辆巨大的豪华马车，红顶华盖，黑色珠帘下隐隐能看见马车里有人影晃动。 马车两侧跟随着四名侍从，四名婢女，还有护卫十几人，最前沿的是一名手持拂尘，身子略显佝偻的老太监。 “能看清来人是谁吗？”闻如玉一边看一边问，她倒是能看得清，但光看清也没用，她不认得。 那黑色珠帘里太黑，后面的人影拉近了看也还是个人影，只不过她瞧着隐隐觉得有点熟悉。 没空去多想，当司马离云看到那我太监时，心里才微微一松，脸上扯出一个敷衍笑容，“呵，是殿下的车驾。” 殿下吗？是指的杨易？思索间，闻如玉已是知道那人影的身份。 大厅广众，坐在那马车里，难道是想让她给他下跪？ 华天南一行人也只能陪闻如玉到此了，与闻如玉告别后，除了刘云等人，还有净空之外，其余人都各自离去。 眉儿是闻如玉的贴身丫鬟，当然可以跟着。 不一会，马车就咯的咯的驶到了闻如玉身前几米处停了下来。 司马离云一拂袖就要下跪，那马车里的人影目光在闻如玉身上一扫，黯哑的声音适时响起。 “司马将军不必多礼了，叫她上车。” 看到还有净空在，杨易的声音顿了一下，片刻后又加了一句，“高僧也请上车吧。” 听到声音，闻如玉就算是不想去相信，也必须相信马车里的人是杨易了。 不过，让他有点气愤的是，她本人好像就在这里吧，没必要故意让人忽略她，让别人来叫她上车吧，难道她是空气吗？ 虽然不情不愿，但人家是当今太子，闻如玉咬咬牙，也只能几步上前，一低头上了马车。 净空同样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不理俗事的模样。 眉儿自是在车厢旁跟随着，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对往日的主子倒是没有半分留恋的心思。 车厢里的气氛很沉闷，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上车闻如玉就一副低眉顺眼，你说什么我听什么的模样。 杨易深幽的眸光洒在她脸上，这丫头月余不见，又瘦了，这脸色，也太过苍白了一点。 “坐到孤的身边来。”久违的，一如既往的命令似口吻，杨易拍了拍他身侧柔软的坐垫，示意她坐过去。 闻如玉下意识瞄了净空一眼，见他没有丝毫表情后，眸子闪了闪并未坐过去。 “太子殿下，男女援受不清，民女是须要避嫌的。” 她这已经算是当面顶撞了，话说出口时，其实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的，只不过有净空在，她的心才稍稍安定一点而已。 杨易深邃的眸子再次落在她的脸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当她看到闻如玉一副气乎乎的小模样，心，不由得一软，刚刚的一丝不悦已然烟消云散。 “高僧此次前来，不知所谓何事？”闻如玉不听话，放到以后再收拾。 杨易的苗头又对准了一直不说话的净空。 净空低垂着眸子，眼睑都未掀开，“阿弥陀佛，贫僧此次进京是进宫面圣的，有劳太子殿下了。”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他还不是圣上，还没有资格过问。 他的身份特殊，按例，若是进宫觐见，是无需任何传召与通行令的。 闻如玉有些诧异地看了净空一眼，看不出来小和尚还是个有脾气的，难道是为刚才杨易那句话吃醋了。 所以，才替她找回场子。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是她自己想多了，就算是净空对他也有情，也绝不会为她去故意得罪太子，虽然僧人在汉陵皇朝身份很高，但与皇家对立的，绝不会有好下场就是，更何况，此人还是当今太子，是将来的皇上。 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闻如玉才发现，马车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起来。 “呵呵，那个，太子殿下，不知此次圣上召我一民间女子进京，所谓何事？”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还不如先为进宫面圣做好铺垫，在杨易这里打探一翻再说。 杨易抿了抿唇，在两人那里都碰了个钉子，他现在很不高兴，十分的不高兴。 他抬起一只白玉般的手掌，轻轻按到了闻如玉手腕的衣袖之上，“怎么？现在想起来问孤了？”刚才叫她坐到他身边都那么费劲，他又为何要告诉她那么多呢。 “太子请自重。”闻如玉毫不客气地甩掉杨易的咸猪手，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母猫似的，面有怒色。 看她这模样，倒是把杨易给逗乐了。 “你难道就不怕孤？”杨易的唇角牵扯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想不通，这个明明只是出生出乡野的女子，为何就不怕他呢，难道是他的面相看起来很好说话？ 虽然她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也不能掩盖她来自于乡间的事实，她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闻如玉压下心中怒火，将头一昂，不屈服的道：“殿下难道是第一天认识民女？”他难道不知道她闻如玉从来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吗？ 净空平静的面色之下，是一颗起伏不定，不安的心。 当杨易的手按在闻如玉手腕上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再也按耐不住他的内心，有种就要失控去阻止的冲动。 “阿弥陀佛，请殿下看在佛祖的面上，还贫僧一个清净。” 净空话音一落，身上就迎来一冰冷一热烈的两道目光。 闻如玉看着净空那张宝相庄严的脸，怎么都看不到一丝俗世的浮躁与张狂，但他刚才的话，那就是张狂啊。 当着太子的面说他太吵，这也太有个性了吧，呵呵，她喜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皇宫偶遇星月 马车里，闻如玉，净空，杨易三人一路从九城宫门之外沉寂过九道宫墙之后停了下来。 黑色珠帘被一支苍白的手掀开，露出那老太监的脸来。 “殿下，召阳殿到了。”细如公鸭般的嗓音，听得闻如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哆嗦一下后，她悄悄地瞄着杨易那张阴沉沉的脸。 见杨易没有反应，那公公像是早已习惯了他这种场面似的，转而又面无表怀遥对闻如玉道：“闻姑娘，请下车吧。” 闻如玉微微颔首，“多谢公公了。”说话间，已是大大方方的下了马车。 对于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道谢，那公公当然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等他面对净空时，态度明显比对她要好了很多，“高僧，轿撵已经到了，请下车上撵吧。” 闻如玉转头一看，果然，旁边停着两副轿撵，一辆暗金，一辆暗红，几名孔武有力的轿夫就目不斜视地立在那里，看他们浑身的肌肉线条，还有那充满了力量感的沉稳站姿就知道，这些轿夫恐怕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咦，不对，为什么只有两副撵，那她呢，她怎么办？走着进去吗？ 看了一眼蜿蜒着看不到尽头的路，还有两侧不知道有几曲的长长回廊，还有忙碌中不停穿梭在各处的宫娥与小太监。 杨易最后一个下的马车，当他看见闻如玉脸上那似怒非怒的表情时，嘴角不由自主地就弯了起来。 闻如玉东看看西看看，还是没有发现有人再抬撵过来，气愤之余狠狠在杨易身上剜了一眼，趁他不注意时吐了吐舌头。 “呵呵，郡主，你看，那不是殿下的马车吗？” 闻如玉耳根一动，听到了不远处传来有女子说话的声音，她眸子一转，侧脸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一众丫鬟簇拥着一名身着黑纱宫装的女子正向这边走来。 此人正是去她家找过麻烦的星月郡主，该死，看来又要给人下跪了。 她目光看过去的一瞬间，星月郡主也刚好向她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相交，顿时，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没想到，一个乡野女子，还真敢到这深宫里来，哼。”想起上一次在闻如玉家在刘云几人面前吃了瘪，她刚刚在皇后那里得了承诺的好心情顿时飞到了九宵云外。 杨易也没想到，能在此处碰到星月郡主，看到两人目有异色，他勾了勾唇角，不着痕迹地上前几步，走到闻如玉身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皇上在等我们，你现在就跟孤去面圣。” 净空澄净的眸光落在杨易那支抓着闻如玉的手上，眸子深了一瞬，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如玉身子一顿，没有立即甩开杨易的手，因为她看到星月郡主向她走过来了。 “太子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 星月面带甜笑，只不过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她那张极度魅惑的脸上，实在是很不协调。 “孤在什么地方关你何事？”杨易连正眼都懒得瞧她一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拉起闻如玉走。 谁知，才刚刚转身，星月就对闻如玉发了难。 “大胆刁民，目无王法，见本郡主，竟敢不跪。”她气得伸手一指，指向正一脸风轻云淡的闻如玉。 杨易脚步一顿，磁沉黯哑的声音幽幽传来，“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郡主府。”他这意思是提醒她，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里的皇宫，他的地盘，最好不要因此得罪了他。 星月郡主恨恨的看着闻如玉，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燃起两团火来。 她娇横地一甩袖子，任性道：“就算是在皇宫又怎么样，我一个郡主，难道还受不起她一介民女的跪拜之礼吗？她今天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眼里一丝狡黠闪过，星月面色越是娇横，反正皇后娘娘已经答应她，过了春庚就向皇上提他们两人的亲事，杨易是她的，谁也休想抢走。 身旁两侧的太监宫女见这边吵了起来，都不敢抬头观看，巍巍颤颤地悄声向两旁退下。 这两人的脾气都不好，每一次争吵都会死上一批宫女太监，完全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可不想做那冤死的凡人。 杨易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撵车，完全不理会星月的无理取闹，拉着闻如玉走得飞快，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你，你们……” 星月气得身子发抖，眸子一闪就要追上前去，谁知一道纯白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阿弥陀佛，郡主息怒，盆僧观郡主印堂发黑，可是最近身体不适？” 净空这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星月的皮肤可以说是肤如凝脂，哪里有什么发黑一说，他这是在替闻如玉争取时间。 为了闻如玉不受委屈，什么佛门子弟，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戒律他早不知道抛到了何处。 见到净空，星月眸子顿时一亮，有些调戏加羞辱的道：“呵呵，小和尚长得不错啊，这是为替谁出头呢？” 她印堂发黑，开什么玩意，她从小擅医，身体也被自己调养得十分好，谁的印堂发黑她的印堂也不会发黑，看这小和尚能轻易进得皇宫来，身份应该不简单，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寺的高徒。 闻如玉被杨易拉着走了很远，才有宫娥和太监敢跟上去，星月郡主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又看了看停在一侧的轿撵，眸子一闪，他就上了普通的那一副撵车。 “小沙弥，你这撵车借本郡主一使，你自己就走路去吧。” 她毫不客气地坐上了宫中为净空备好的轿撵，玉手一挥道：“走吧，去上书房。” 她刚从皇后那里出来，知道皇上下了早朝后就一直在上书房里会见大臣，这会儿应该也说得差不多了。 哼，一个乡野女子，玩死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了，他们不是要去面圣吗，她也去。 净空面色素净，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沉静的样子，有如一株静静绽放的幽莲。 “殿下，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闻如玉见杨易并没有打算放开自己，看了看那只铁钳般的大手，硬扯出一丝笑来。 杨易沉着眸子，并不理她，手上不但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反而还握得更加的紧了。 两人如此亲密的举动，顿时引来了两侧宫娥与太监们的一众瞩目，不时还能听到宫娥们的小声低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抬起头来 宫里的女人与太监能说的，无非就是什么男男女女之间那点事情，见她们如此亲密，自然是要往男女那方便扯的。 杨易的手一直没有放开，看他也没有放开的意思，闻如玉也就任他拉着了。 时不时回头望上一眼，见净空还没跟上，她有些担心了。 不过想想净空的高僧身份，那一份担心也就随之放了下来，她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吧，天子一怒，横尸百万，对于古代的君王来说，这可不单单只是一句空话。 召阳殿很大，进一道门还有一道门，她都不知道一共进了多少道门了。 皇宫还真是大啊，比清朝的故宫可要大得多了，这才一个殿就差不多十几亩，差不多就是一个五脏具全的庄园。 约两刻钟后，闻如玉终于看见了那道写着‘上书房’三个大字的朱红匾额。 光看这道高有整整六米左右的大门就知道，里面绝对是大得吓人。 闻如玉只是大概扫了一眼就发现，除了门口站着的四队锦衣卫，另外明里暗里的守卫起码还有十几队。 天子这地，果然是防范森严啊，她相信，若是她起了刺杀之心，恐怕还未动手就被人戳成马蜂窝了。 突然，闻如玉感觉手上一松，手被杨易放了开来。 杨易面色一怔，也不看她，还没走到门口，就有小太监迎了上来。 小太监长了一双三角眼，佝偻着身子，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叩见太子殿下，皇上已经吩咐过了，若是太子殿下前来，不能通传，直接进去。” 小太监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虽然嘴上说不用通传，但他这么大嗓门的嚎，就等于是变相的通传了，里面的人应该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那高高的朱红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从中走出一个老太监来。 他不像先前的小太监一般，一上来就卑躬戚膝地行礼，他开启的是碎碎念模式。 “哎哟，我的殿下啊，您怎么才来，陛下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杨易抿着唇，见老太监对他的态度并不恭敬也无恼意，反而嘴角一勾，转而对一直不言不语的闻如玉道：“走吧，别让父皇久等了。” 这一次，杨易没有拉着她，太子可以在皇宫里拽，可是她不行啊，该行的礼她还得行。 “民女见过公，有劳了。” 微微曲膝一福，起身时闻如玉已是迈开了步子，那公公并不理会她行礼与否，走在杨易后侧方一步，同样是佝偻着身子跟了上去。 进到上书房内，闻如玉的眸光不敢四下乱扫，她目不斜视地平视着正前方还未点亮的宫灯，眼角余光却是在观察着殿内的情况。 她不敢抬头，只能低眉顺眼地垂着眼睑跟上杨易的脚步。 不一会儿，杨易就停了下来，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那道好奇而又威严的目光，想必应该是到了，而那道目光的主人，是皇帝老儿吧。 皇帝名杨凌，字天，四十二，正值春秋鼎盛之时，微眯的眸子里总是时不时闪烁出一道不明精光。 他正襟威坐，手上拿着毛笔正在一本折子上写着什么。 从闻如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书桌下，那一角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按例，面见皇帝，在没得到皇帝的允许前是不能够抬头直视皇帝的，那叫冒犯。 理所当然，虽然好奇，但她不会贸然的抬头去看。 “儿臣见过父皇。” 杨易先一步给皇帝行了礼，不过不是跪拜礼，而是平举礼。 杨易可以不跪，但她不可以，闻如玉深知天家之人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 “民女闻如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不知道这个朝代拜见皇上的口号，只能学着前世电视剧里的套路喊了出来。 闻如玉伏着头，在没听到那句平身之前，她只能这样低低地伏着。 “吾皇万岁？”皇帝淡淡的轻缓地重复着闻如玉的话，仰视的眸子猛地睁开，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思索片刻，皇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起来吧，你的奉承朕很受用。” 他的笑声把闻如玉吓了一跳，听到说让她起来时，才很是平静地谢恩起身，然后垂着眼睑站在那里。 杨易就负手站在她的左侧，见她面见皇帝时不卑不亢，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底不由得暗暗吃惊。 能够见天子而不胆怯的女子除了母亲之外，他还从未见过第二人，包括现在的中宫之主，皇后。 就是他自己，在天子一怒之时，能够做的也不过是保持沉默而已，绝对做不到像她这般将生死与一切都置之度外的程度。 “听易儿说，你不仅会观天象，还有一手化腐朽为神奇的行针术？” 听皇帝的口吻，怎么都感觉不太相信的样子。 闻如玉一听这个，心中暗恼杨易这个猪队友的同时回答了皇帝的话。 “回皇上的话，民女只是略通皮毛而已，与陛下的钦天监和太医院比起来，不过尔尔，不值一提。” 她声音清亮，稚嫩的声音配合着沉熟稳重的语调，就给人造成了一种想要去一探究竟的神秘感。 谁知，皇帝一声冷哼，空气陡然一冷，骤降几度，很显然，他不喜欢闻如玉将自己与他的相关部门相比较。 “朕还从未听过，在朕的汉陵皇朝，还有能在三天之内测到十日以后天象的高人，莫非，那只是传闻？” 皇帝不急不缓地说着，将目光转到杨易身上。 难道钦天监的那帮观星者都是吃白饭的吗，他们做不到的却让一个农家女子做到了，这不是啪啪地打他皇帝的脸吗。 杨易面不改色，侧身缉礼，“回父皇的话，儿臣也只是随口一提而已，谁知道是哪位有心人误解了儿臣话里的意思，结果谬传到父皇这里，若不是父皇现在提起，儿臣倒忘了。” 闻如玉现在是一个脑袋四个大啊，她刚刚才想好的说词，被杨易这么一搅合，又全给咽了回去。 人虽然还站在那里，闻如玉的心思却是跑到天边去了，她在想，这皇帝老儿果真是喜怒无常，刚刚还说很受用她的马屁，一转眼，就又对她本事太子，打了他相关部门的脸而翻脸，这翻脸的速度，哪里是翻书啊，简直就是直接结尾的节奏。 皇帝微微点头，想起原话的确不是听杨易说的，没有过多追问。 十分突兀的，皇帝沉了沉眸子，目光俯视前下方的闻如玉，“你，抬起头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进宫面圣 闻如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她感觉这个头好像不能抬。 杨易正要沉眸子，却见外头的小太监上前与那老太监说了些什么，那老太监点点头，又伏在皇帝耳边道：“陛下，星月郡主与净空大师觐见。” 皇帝眸子一眯，眼里很快的闪过一丝危险光芒，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他点了点头道：“宣。” 老太监得令，正了正身子，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 “皇上有旨，宣净空高僧、星月郡主觐见。”他最后一个音拖得老长老长，刺得闻如玉的耳膜都快破了。 闻如玉悄悄抠了抠耳朵，发现皇帝的注意力并未集中在她身上，飞快的抬头瞄了一眼杨易后又垂得更低了。 杨易见她居然敢用那样的脸神来威胁他，不悦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感，抬头无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心中思忖着。 这丫头，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上书房前也敢如此东瞄西望，也不怕被发现生剜了眼睛。 上书房外，星月郡主听了太监的宣召之后神色一愣，有些怪异地盯了净空一眼。 说话也再不像先前那般轻浮，举手投足间尽显名门贵女风华。 “你是净空大师？佛陀转世的那个？”许是不太相信一代高僧，只有仅仅十五之龄，星月郡主的脸上还是带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净空低垂着眸子，一缉礼道：“正是贫僧，圣上召见，郡主请。”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殿，见了皇帝，净空也只是缉礼道了佛号，然后就再不言语，仿佛就是一根木头般静静地立在那里。 反而是皇帝，对于净空的态度十分恭敬，不仅赐了坐，还叫人泡了上好的雨前龙井。 这可是连太子都没有的待遇，闻如玉悄悄看了一眼杨易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半丝不满后方才放下心来，在这巨大的皇宫里，她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连杨易也给得罪了，她就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有杨易在，好歹有事还能求他帮忙。 转念之间，闻如玉又想了很多，星月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受到贵宾待遇的净空，给皇上行了礼就退到了一边。 经他们这第一打扰，刚才皇帝心里生起的那丝不安感顿时不见，也就忘记了要叫闻如玉抬头的事。 “星月，可是有事？”星月的性子皇帝很清楚，虽是子侄辈的，但他每次看见星月那饱满的身体时，就忍不住一阵口干舌燥。 若不是先皇订下了星月与太子的婚约，他早就将她纳入后宫为妃了。 本事再大的女人，也是要为男人服务的。 星月见皇帝问他，顿时脸上一喜，大大咧咧的站了出来。 “回皇上，星月只是刚刚路过宫门，见太子哥哥带了一个乡下丫头进宫，觉得奇怪，听闻她就是净空大师说的那位福星，所以忍不住一时好奇，就来看看。” 不等皇上再问，星月伸手一指，指向闻如玉，话却是在问净空。 “净空大师所说的福星，可是这位姑娘？” 她眼角微挑，绕着闻如玉转了两圈之后，方才咯咯一笑道：“大师莫不是开玩笑吧，这种女子，乡间比比皆是，她又何德何能，能担得起福星二字？” 星月郡主的问话十分犀利，不过，按她有些腹黑的性子，这么急着下手，的确是急了些。 闻如玉则是在心底冷笑，哎，果真是，处处都有心机女啊。 这才刚刚摆脱智商脑残无下限的张彩兰还有罗玉环等人，又招来了一个大的。 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她无忧无虑的大地主生活啊。 心中憧憬着，火还是烧到了她的身上。 果然，皇帝的视线被星月郡主三言两语就引到了闻如玉身上，净空端坐于侧，一袭纯白僧衣，在这暗香浮动的深色系上书房里，就像一团能够照亮世间一切阴暗角落的佛光，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光明。 “阿弥陀佛，郡主所言甚是，贫僧未曾有言闻姑娘乃天降福星。” 净空很快的否定了星月郡主的话，星月没有想到得到的会是这么个答案，面色僵了一瞬，随即荡开一抹媚笑。 “大师所言，必然是真。”说到此处，星月郡主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星月这里有个疑问，可否请大师解惑一二？” 她的声音极尽魅惑，给人一种她说什么都对的错觉。 净空定力深厚，当然，这也是相较于闻如玉以外的女子而言。 至于，对星月嘛，他看到的只是一具好看一点的皮囊而已，红粉骷髅，万千一色。 见净空没有受到丝毫蛊惑，星月的眉头轻轻一皱，顺着自己的话问了下去。 “据说当日闻姑娘被发现身带桃花之时，正是允城粮仓被盗之日，那日大师又为何会恬巧的出现在提审闻姑娘的县衙门口，并且预言了福星之事呢？” 星月的话，条理十分清晰，要不是处于对立面，闻如玉都要拍手叫好了。 经她这么一问，谁都会怀疑净空与她之间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来演这么一出天戏的。 这个时候，净空的高僧身份就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不用过多言语，他只需要一直保持现在这副眼观鼻，鼻观心，保持他问心无愧的模样就好。 果然，星月郡主没能等到净空的回答，高高坐在大型书案前的人却是开了口。 “星月，不得无理。”缓缓的，磅礴而带有一丝威严的声音。 星月郡主眸色淡淡地扫了一眼净空，视线又从闻如玉身上滑过，回过头时，却是一脸的恭敬。 “是，皇上。”看皇上的脸色，她刚刚说的话虽然不能让他尽信，但她知道，那颗怀疑的种子是成功种下了。 她只需要坐等这颗种子生根发芽，再配合她一点小动作，即可将闻如玉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转念之间，星月郡主又想了很多，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闻如玉看净空时，抬起的侧脸落在了三级阶梯之上的那人眼里。 作为一国之君，不管是定力与自制力还气城府内涵，都比普通人要强大太多。 但是，此时此刻的皇帝，却是有些失控地握紧了拳头。 看着闻如玉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恶梦之中，让他又爱又恨的侧脸，皇帝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眸子里有明暗两种精光交替闪烁。 啪…… 情绪的操控之下，他一掌拍在巨大的书案之上，闻如玉一惊，收回思绪的瞬间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可那高高在上的人，却偏偏不让她如意，沉稳中带有一丝戾气的声音从头顶上空传来。 “你，抬起头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的女儿 闻言，杨易虽依旧面无表情，眸子却是渐渐的眯了起来，深邃的眸子犹如两个巨大的漩涡，似要把人吸了进去。 闻如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愣，脑海里闪过临走时母亲范氏死活不让她进京时说的话来。 “玉儿，只要你不想去上京，母亲就带着你去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当时，她也只是怀疑范氏如此害怕她进宫面圣的原因，只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现在想起，再联想到皇帝两次叫她抬起头来，心中顿时有了定论。 她闭了闭眸子，缓缓的抬起了头，除了眼睑依旧低垂着扫向地面之外，她整张妖媚的脸都呈现在了皇帝的眼前。 皇帝在她抬头那一刻，眼里瞳孔一阵猛烈收缩，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里，是波涛汹涌的复杂情绪。 看着那张与梦里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他的情绪再一次超脱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易儿，星月，你们先带高僧下去，朕有话要与她单独说。” 杨易微微颔首，嘴边是一丝极淡的嘲讽笑意，还是被发现了吗？哼，他倒要看看，他这伪善的父皇与这丫头，到底谁，更胜一筹。 事实上，他这一次的确是高看闻如玉了，先不说皇帝就是万人之上的最高掌权者，掌握着汉陵皇朝每一个人的生杀大权，单单就闻如玉如今的势力来说，也还远远达不到与一整个皇朝抗衡的地步。 他站出一步，弯腰行礼，没有多余的话。 “儿臣告退。” “微臣告退。” 两人引着净空出了上书房，那道沉重的朱漆大门就被太监从里面关了起来。 上书房说是书房，实则还是一个很大的宫殿，皇帝的书案就设在大殿的中央，从下到上有三极台阶。 然而，就是这三级台阶，堪堪六十公分的高度，就能让闻如玉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既然皇帝的反应那么大，那她的身世绝对不会太过简单，自己必须小心应对了。 收起轻视之心，闻如玉就那样昂着头，目光只落在身前三米以内的地面，以免冒犯天颜。 此时的殿上，除了那名老太监之外，就剩下皇帝与她，诺大的宫殿里空荡荡的，却偏偏给人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皇帝从高高的书案里走了出来，越过三级台阶，缓缓地向她靠近。 走得近了，皇帝眸子里那复杂的情绪更加明显。 从闻如玉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皇帝随着他走动而带动的明皇色龙袍。 还是那道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只不过这一次，其中还透出一丝丝的期望与威胁。 “你的母亲姓甚名谁？” 闻如玉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缓缓抬起，刚好对上那双情绪复杂莫名的眸子。 只一瞬，她又垂下了眼睑。 “回皇帝的话，民女的母亲姓范，名文姬，父亲姓闻，名伯平，允城府，阳何县桃源镇上桃村人士，祖上三代皆是农户。” 她口齿清晰，声音娓娓动听，稚嫩中还着一丝清灵，让人一听就有种莫名的信服感。 既然要答，她索性将自己的来历交待了一个清楚。 得到这样的答案，很显然，在皇帝的意料之中，那样身份的人，隐姓埋名生活在一个小村落里，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他的眉头却是深深的皱成了一个川字。 皇帝不说话，一时之间，上书房的气氛很是凝重，那老太监一直低眉顺眼地弯腰站着，好像他就是块木头一样，听不见也看不见。 闻如玉在等着皇帝的下一个问话，她知道，自古天家多性疑，如果今天搞不明白，或者是她交待不清皇帝想知道的事情，她也别想出这皇宫一步了。 果然，没等多久，她就再一次听见了皇帝的声音。 “姓闻？那你这一身的本事又是从何而来？你身上真有桃花形的胎记？” 闻如玉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终于还是让他问到了重点。 心中早有说词，她用十分平缓，听上去非常舒适的语调平静地答道：“回皇上的话，民女的确有一点小本事，民女的家就在乌山脚下。” 顿了顿，她目露回忆之色，像是真的在一边回忆一边述说一般。 “民女从小性子就懦弱，且家境贫寒，有一次被同村的小孩欺负，无意间被人追到了深山之中，深山里有狼，有熊，还有很多凶猛的野兽。” “那一次民女还是被狼群发现，并围了起来，眼见着就要葬身狼口，谁知一个白胡子老头突然出现救了民女，那个老头很奇怪，救了我，又要求我每天半夜都要给他送一样东西上山，然后，他就每天让我盯着天看，总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样的日子过了六年，从我七岁到十三岁，他一直在，就是前些日子，说是要出去云游，等我再上山去寻他，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她信口瞎诌了一个小女孩深山遇到隐居高人的故事，说完，她用余光悄悄瞄了一眼皇帝，见他的眉头一直紧紧揪着。 知道皇帝这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了，他让我每晚去送的那样东西，是我的血，每天不多，也就一滴，所以民女到现在都还瘦得像只猴子。” 她最后这句话倒是把皇帝给逗乐了，想了想闻如玉所说的故事，他的极限，最多只能相信三分之一。 “那位前辈可有告知他的姓名？或者说他都有什么爱好，你的星象之学与行针之术又是何时学成的？” 闻如玉就知道他会继续追问，这一次，她没有再去装出一副回忆的样子，直接开口就答。 “回皇上的话，除了命令我做这做那，那老头不会跟我说一句多余的话，民女刚开始也不知道那是星象之学与行针术，只知道看得久了，脑子里下意识就会形成一条线，就好比每天什么风象，什么云，什么星，然后会不会有雨，起多大的风，下多久的雨，看一眼就知道了呀，很简单的。” “哦，对了，还有那个什么行针术，那是老头非要我扎的，都不知道扎死了多少小老鼠小兔子小野鸡，太浪费了，扎死了还不让我吃。” 她像是孩子一般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嘴嘟得老高，还真像个与老头置气的半大孩子。 见她这副模样，皇帝又多相信了她几分，只是信归信，那也不能改变她这张脸与梦里的那张太过相似的事实。 想入了神，皇帝下意识的问：“你到底是谁的女儿？” 第一百六十章 朕给你个官位 闻如玉愣了一瞬，这一瞬间的愣神不是她装的，是她乍一听到皇帝的问话自然而然的反应。 古代的君王，但凡能坐稳江山的，智商都不会低，尤其是在观察人心之上。 见闻如玉这么一愣，他心底的疑惑反而少了一分，疑惑少了，说话也不似刚才那么沉重与威严。 “朕问你，到底是谁的女儿。”虽然知道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但他还是要问。 “回，回皇上的话，民女就是桃源范氏的与闻氏的女儿呀。”还能是谁的女儿，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亲生，但目前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所以这也不算欺君了吧。 两人在上书房里呆了整整一个时辰，此时，皇宫之外的皇城的养生阁里，闻大闻九闻十，十三，小八一行人正与刘云等坐在一起。 看他们面上负气的表情，看上去像上刚刚吵完架般，气氛很不各谐。 “你们几个小家伙拦着我们做什么？你们进不去皇宫，不代表我们也进不去啊，谁知道皇帝会怎么为难师傅，不行，我们还得走上一趟。” 刘云，曲机瑶被鲁疯子与纪德明还有公孙伍扇动着，就要往皇宫走。 闻大几人则是死死堵在了门口，最小的十三清秀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神情，他冷冷清清地盯着负气要闯皇宫的一众人等道：“姑娘做事，自有分寸，你们若是还想认姑娘这个师傅，就不要随意给她添麻烦。” 他们很相信闻如玉的应变能力，皇宫里他们早就安排了眼线进去，就算到时候不能全身而退，等得到消息再去救人也不迟。 就这么贸然的闯宫，皇帝的面子没地方搁，他们就是有一百张免死金牌也是不够用的。 就在几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华天南从屋外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月白儒袍，玉冠束发，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温润感。 “几位不必为此争吵，难道你们对她没有信心吗？”他虽然也担心，但有净空跟着去了皇宫，再加上宫里有那位在，他还是不担心的。 老头老神在在地半倚在一张软软的塌上，好像屋子里众人的争吵跟他完全无关一样，只顾着拿一些成色年份都十分惊人的草药在喂两个小家伙。 他一边喂着草药，一边跟两个小家伙说着话。 “你们呀，吃这么多，可不能白吃哟，也该为你们的主人分分忧了。”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叠好的地图打开摊在两只冰火幼兽的眼前，像个细心教导孩子的老者般缓缓说道：“这是那个地方的地图，你们两个呀，可要给我记好了，一会儿吃饱了就去里面逛逛，找到你们的主人后就听她的安排，知道了吗？” 他说着，两个小家伙自顾自地吃着，完全一副当他说的全是耳旁风的模样，小爪子小嘴一刻也不带停的吧嗒吧嗒嚼着。 看着老头这滑稽的一幕，华天南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皇宫里的地图哪有那么容易弄到的，脸上露出一个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走上前去打招呼。 “前辈，您的伤怎么样了？”明知道老头的医术在他之上，他还是礼貌性的送上了关心与问候。 可是，下一秒，华天南的瞳孔猛的一缩，脸色就不那么淡定了，因为他真的看到了一张地形十分复杂的地图。 看到上面画的宫殿，楼阁，凉亭，池塘，还有花园，竹林，小径，就连哪里有个狗洞都画得十分详细。 虽然他不知道整个皇宫里的结构和地形，可有几个地方他还是去过的，比如，大学院，太医院等。 “看什么看，没见过地图啊。”老头见他一直盯着地图看，瞪了他一眼，很是臭屁的甩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 华天南淡淡一笑收回目光，“前辈说笑了，我只是好奇这地图竟画得如此详尽。”可不就是详细吗，连猫洞狗洞都画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地图是出自谁人之手。 这边的人在为闻如玉担忧着，闻如玉那边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刚才她与皇帝都说了些什么，此时正瞪圆了一双眼，一副难以置信，受宠若惊的模样。 皇帝又坐回了他的书案前，面色淡淡的，唇边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怎么？朕说，要赐你一个官来当，吓到了？” 闻如玉现在的脑子都是懵的，这画风转变得太快，快到他错手不及，刚刚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吧，她就说了一句收了几个玩机关的当徒弟啊。 对了，还提了一下刘云的名字，机关，刘云。 想着想着，闻如玉短了路的脑子终于回归原位，原来是这样，皇帝是想给她一点甜头，然后再利用机关术来为他效力，比如再发明一个比仙鹤更加强大的战斗机关大鸟。 这下，她算是明白了，不然的话，当朝除了那位星月郡主是现任钦天监大司马以外，好像还没有别的女官。 哎，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她若是应了，就得留在上京，若是不应，不但扫了皇帝的面子，恐怕他也会相方设法的将自己留下吧。 闻如玉一呆愣半晌，突然像是回魂了般，对皇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呵呵，民女是受宠若惊啊，皇上您试想一下，我一个乡野村姑，突然一下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要当官，这不是一时之间心跳加速，就要高兴得晕过去了嘛。” 闻如玉满嘴跑着火车，既然注定要被人利用，那她也要得到与利用价值相等的利益才行，不能让人白白的浪费脑细胞。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再看闻如玉这张脸就感觉顺眼多了，不管她是不是那个人的女儿，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以内，不是吗？ 既然她有更大的利用价值，他只需要给她足够的好处而已，一本万利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你这张嘴倒是会讲话。”皇帝被她逗得很开心，一旁站了半天的老太监直到现在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悄悄拭了一把额间的冷汗。 伴君如伴虎，他伺候皇帝二十余年，对他的性子不是一星半点的了解，刚才那种情况，他敢保证，只要底下那姑娘敢露出一丁点不愿意的意思，可能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真是好险啊，闻如玉感觉到皇帝收起了眼底那丝极淡的杀意，心神才算是放松了一半，鬼知道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反正他怎么问她就怎么说，他想要什么结果，她就给他什么结果，稳住出了皇宫再说。 第一百六十一章 要做就做大司马 皇帝垂下了眸子，目光落在了书案上高高累起的折子之上，虽然在看，但瞳仁之中却是没有聚焦，也不知道他在沉思什么。 凝重的气氛过了很久皇帝才敲了敲书桌，似斟酌似严肃地开了口。 “那你希望朕给你个什么品级官才好呢？” 闻如玉只觉得头顶轰地一声，她又不会思考了，皇上封官好像都是金口玉言，直接下圣旨的吧，他刚才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结果？ 觉得有点搞笑的同时，闻如玉的心里也在想，既然皇帝老儿这样问她，那她要是不开口，岂不白白错过一次机会，要是开口了，她对当朝的官员体制也不是很清楚，那她到底要哪个品阶的官呢？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皇上做主就好了，民女听凭皇上的安排。” 皇帝闻言微愣，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还是个进退的度的，知道在天子面前不得随意开口，呵呵，有趣。 脸上的容易深了几分，皇帝呵呵笑道：“说吧，只要适合，朕就给你一次做官的机会。” 话音一转，皇帝又道：“不过朕可先跟你说好，若是自视甚高，不能胜任你所选官衔，那后果……” “后果自然是民女承担，听凭皇上发落便是。”皇帝故意拉长了尾音，等着闻如玉主动送菜，她当然要配合得漂漂亮亮的。 如此一说，皇帝十分满意，他突然发现，这个只有十三的女子与梦里的那个她又不太像了。 此女心思缜密，谨慎异常，说话做事进退有度，不高傲，也不卑微，没有梦里的那个她霸气，专权，独断，也没有她铁血，残忍，狠毒。 这样看来，她的身世他还得暗中好好查上一翻，若只是相貌相似，那他可以考虑在利用完她之后放她一马，给她一世荣华。 若真是梦里那人的女儿，那这皇宫将成为她一生的牢笼。 闻如玉还不知道，须臾之间，上面那位就将他的未来命运给定下了。 脑子一转，想到先前一直刁难于自己的星月郡主，她的唇角一弯，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皇上，民女想好了，既然皇上看得起民女，那民女也就不藏拙了。” 语气稍稍一顿，她昴起脑袋，清亮的眸子里迸射出万丈光芒，清灵的声音仿佛从天边飘来，“星象一术乃民女的拿手绝活，民女想好了，要做就做饮天监大司马。” 看着如男儿一般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闻如玉，高高在上的皇帝眸子里的黑暗亮了一瞬，那张霸气的盛世美颜再一次出现于脑海之中。 “好，朕就应了你饮天监大司马一职。” “不过，现任钦天监大司马乃星月郡主，你们二人只能由一人担任，你说朕是不是该让你们比试一下再做定夺呢？” 该死，就知道答应得太快没好事，原来是想坐山观虎斗，戏看了，人伤了，最后还娱乐了别人。 哎，心中虽然万般不愿，但人家是皇帝，没办法，她现在的翅膀还不够硬，还没到能一翅膀拍飞他的地步。 这种生死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忍忍吧，反正她号称行走的气象活卫星，比就比，怕甚。 走出上书房，就有宫娥上前给她引路，因为在想事情，她也没问去哪里，跟着那宫娥一边走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宫门之外。 “姑娘，奴婢就只能带您到这里了，你拿好出宫的令牌，守城的士卫自然会放行的。” 说完，那面容娇好的婢女对她盈盈一福转身离开。 闻如玉被她的话拉回现实，就听见眉儿惊喜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姑娘，你终于出来了，没事吧。”因为闻如玉有伤在身，又进去了半日还没出来，是时候换药了，所以她担心得不行。 闻如玉见她一脸焦急地将自己从上到下检查完，又松了一口气后才没心没肺地打趣道。 “难道你家姑娘就是个没出息的？竖着进了这皇宫就要横着出来不成？” 她笑意盈盈地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十分可爱的神情，嘻嘻笑着歪了歪脑袋。 “走吧，我肚子都饿了，走出这九道宫墙还得小半个时辰呢。”皇宫太大了，她又不像来时那样，能够借到杨易的光坐马车进宫。 哎，看来选择拿个官来当一当，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等她赢了比试，圣旨一下，她就可以有属于自己的马车，然后光明正大的坐到九城宫门口再步行了。 两人一前一后，刚刚转身就顿住了脚步，因为不知何时，一辆黑顶华盖的大马车停在了那里。 眉儿认出了那马车，脸色一喜，就要上前，闻如玉却是一把拉住了她。 车帘后的杨易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黯哑磁沉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怒。 “上车。”一如既往，命令似的口吻。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这是去哪儿？如果不同路的话，民女还是步行好了。”她是真心不想再跟杨易同坐一辆马车了，那气氛能把人给憋死。 “孤叫你上车，你敢违令不尊？”这一次，杨易黯哑的声音里，不悦之意十分明显。 杨易在眉儿心中积威已久，她对杨易的性子也颇为了解，知道这是太子发怒的前兆，她轻轻扯了扯闻如玉的衣袖。 “姑娘，还是上车吧，从这里步行出宫要走很久的路，姑娘有伤在身，实在是不宜过多劳累。” 知道她说得有理，可闻如玉一想到杨易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扑克脸就别扭。 沉默半晌，闻如玉还是上了杨易的马车。 “怎么，孤的一片苦心，你不领情？”他早就看出她身上有伤，若不是怕她还没走出宫门就晕死在宫内而出不去，他又何必撇下手中的所有事情跑来等她。 好心？闻如玉掀起眼睑，淡淡地落在杨易脸上，想拐了她来做妾，这也叫好心？虽然这个妾的身份有很多人挤破了脑袋想得到，可她必竟不是那些人啊。 她想信，只要太子开口，许下一个侧妃的位置，那些大家千金，名门贵胄恐怕会血拼一场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他面前任他挑任他选吧。 似乎是猜出了她的心思，杨易深邃的眸子里溢出两道光彩，伸手取下自己背后靠着的一个软垫递了过去。 “这垫子太软，孤用不惯，给你。” 接过垫子，闻如玉怪异的盯了他一眼，她刚刚只不过是在碰到车壁时微皱了一下眉头，这就被他发现了她嫌这车壁太硬了。 心中一暖的同时，再看这张扑克脸，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养生阁 这一次，杨易没有过多的举动，深幽的眸子让人看不见底。 他不开口，闻如玉也乐得个清闲，不过一声谢谢她还是要说的，必竟人家好像也是在为自己着想。 “多谢殿下，殿下费心了。” 杨易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道谢。 “去哪里？”杨易又转换成了简单直接的对话模式。 闻如玉想了想，养生阁的事反正也瞒不住，索性就摊开了讲，说不定将来还能借着太子的名头，年虎皮拉大旗呢。 “我要去养生阁。”她初来上京，自然不会自告奋勇的说要带路。 杨易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唇边那抹极淡的玩味笑意一闪而过，“原来在上京坐无虚席，一座卖到百两银子的养生阁是你的，呵呵……” 黯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富有磁性，若是不是看他那张脸的话，闻如相信，她还是很愿意与他聊天的。 只不过，他那个意味深长的呵呵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还是说她的爪子伸得太长了。 无声地翻给杨易一个白眼，闻如玉淡然一笑道：“正是民女的产业，日后还望殿下多多关照哦。” 她说得一本正经，说完，立马又变了模样，像个小女孩似的吐了吐舌头，这可爱的一面杨易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被她逗得笑了出来。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呢，狠辣的，冷酷的，绝情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呵呵。”有趣，越是接近他，他就越是觉得这丫头有趣，原本已经变得极淡的心思不知怎么又强烈了几分。 闻如玉掩面轻笑，“殿下，你今天要是不这样说，我连自己都还不知道原来我有人格分裂症啊，这多变的性格，比变色龙都不差了，哈哈哈。” 见他笑得欢乐，杨易眼里的幽深目光柔了一瞬，“改天空闲，本太子会去捧场。”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闻如玉没想到杨易还真会答应去养生阁关照她的生意，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好收回来吧。 两人一路聊着，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渐渐喧嚣起来，除了咯的咯的的马蹄声外，两侧还传来了行人走动与小摊贩叫卖的声音。 闻如玉好奇，就掀了小窗口那里的布帘往外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就看见了一个孰人。 居然是早就不见的李宴东，看见他的第一时间，眸子里自然而然地闪过一丝杀意，这人怎么还活着，他是如何躲过众人的耳目，成功抵达上京的？ 感觉到她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意，杨易眸色一凝，一把尺长的匕首落入袖里的手上，抬眼的刹那，发现闻如玉的杀意是针对外面的某处。 正想看个清楚，闻如玉就将帘子放了下来。 “有熟人？”其实他应该问的是，可是有仇人，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既然丫头想隐藏，那他配合就好了。 “啊？殿下说什么？”闻如玉正在想着李宴东来上京的目的，猛的被杨易这么一问，脑子就没转过弯来。 “没什么，无事。”见她没听见，杨易也不想再问，到时私底下把司马离云叫来一问便可。 此时的李宴东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此时的他才刚刚上岸，形容很是狼狈，身上衣服还有头发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他是躲在暗处亲眼目暏了那场大战的，一千多人啊，加上花船上的那些，恐怕有两千多了吧，除了他，还有白净生和那名黑衣人外，全死了，全部都死了。 那血腥的场面他终身难望，特别是站在尸山血海里的那道小小身影，那张清丽的绝色容颜。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幕，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从小就喜欢跟在他的身后，一口一个叫着东哥哥的小姑娘，口口声声说长大后非他不嫁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然而，就是如此，才让他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那霸气如征战沙场，凯旋而归的女王似的容颜深深地让他陷了进去。 他喜欢她，不像往日那种只是喜欢她对自己的关怀，而是那种深深的发自心底，不论让他上刀上下火海都心甘情愿的喜欢。 不过，想起那些堆积如山，被烧得焦臭的尸体时，李宴东的心又是一阵颤抖。 胃里的东西早就被他吐得一干二净了，身无分文的他有点茫然，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到哪里都不会被收留的吧。 闻如玉自是不知道李宴东是什么心思，因为马车行了约两刻钟后就停了下来，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养生阁里传来悠扬静谧的幽幽琴音。 “主子，到了。”外面传来太监那标志性的公鸭嗓子。 在外面，以免暴露身份，他们都是唤杨易为主子的。 闻如玉嘻嘻一笑道：“多谢殿下让民女搭了个顺风车，殿下日里万机，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民女就不耽搁殿下的时间了，殿下好走，下次再请殿下吃饭。” 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也不给杨易开口的机会，她咧着嘴扯动了几下伤口跳下马车，吓得候在马车外的眉儿赶紧上前将他扶住。 “回宫。”杨易无视掉闻如玉说的那一堆很没有诚意的话，心中思忖，果真啊，好人是做不得的，有些人就是喜欢过河拆桥啊。 暗笑一声，马车就调了头。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闻如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杨易被他一刺，就冲到养生阁里去呢。 要知道，她在上京的天网情报点可是设在这里的，杨易对这方面的敏锐程度，万一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到时她就有把柄落在杨易手里了。 “姑娘，殿下走了，婢子扶你回去换药吧。” 眉儿见闻如玉一直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还以为她是舍不得，眼底不由浮起一抹由衷笑意。 “走吧，去看看老头怎么样了。” 两人进到养生阁，眼到之处，还真如杨易说的那般坐无虚席，看着那些桌上的各色佳肴，闻如玉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呵呵，姑娘饿了吧，婢子扶你进去换药，换完药再吃饭。” 眼见着闻如玉的外衣上已经有了要渗血的迹象，眉儿的眼中带了一丝急色。 闻大刚好从后堂转出来，就看见眉铁扶着闻如玉往里走，有个店小二已经很不识相的要去挡她们的路了。 几步冲上前去，手一伸将那小二挡了下来，不需要说话，只是一个眼神，那小二就很自然的转了个弯就继续跑堂去了。 走近闻如玉，闻大伏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姑娘，明日北域有使臣来访。”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上街逛逛，看房去 听到这则消息，闻如玉愣了愣，北域，使臣？这么巧？ 她不来他们就不来，她一来就来访了？ 虽然知道这样想有点自视甚高，但前几次的埋伏与追杀让她不得不这样想，是抓她失败，暗的不成来明的了吗？ 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哼，来就来呗，三日后，我与星月郡主还有一块比试，赢了之后我就是钦天监大司马了，你们姑娘我也要当官了哦。” 闻如玉昂着脑袋，面庞上透出初长而成少女所独有的粉红。 她与皇帝约定好了，三日后在观星楼与星月郡主进行天场比试，具体比试方法还要等候宫里下旨才知道，她一点也不着急。 北域的使臣来就来呗，大不了她就龟缩在养生阁里养伤好了。 不一会儿，一大桌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小陶罐就摆在了闻如玉眼前，超大的厢阁里到处都散发着美食的味道。 这些味道丝丝缕缕地飘入从人鼻翼之中，引得厢阁里响起了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姑娘，这些就是你说的养生陶罐，白芷山鸡汤，紫玉百合乳、陈皮银耳羹、香茅烤乳羊……” 眉儿准备了足足半个时辰，早就将这些菜名记得滚瓜烂熟，她笑着将那满桌的陶罐一一打开，介绍，然后分发到每一个人的手里。 片刻后，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上了十来个颜色不一的小陶罐。 好在这间厢阁是最大的，桌子也很大，所以，就算是坐了十来人也依然显得十分空旷。 “乖徒儿，为师可以开吃了吗？”老头苍白的面色经过他半日的调息，看上去已经有了一丝血色，他生平没什么爱好，一个抢，一个吃，跟他的乖徒儿差不多。 闻如玉拿起纯银的筷子眯眼呵呵一笑道：“吃吧，大家都吃吧，招待不周，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 华天南的目光终于从她脸上移开，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跟夹起一块玉色山焦放入嘴里。 “嗯，真好吃，乖徒儿，这个，这个，还有那个，给我再来两罐。” 老头一阵风卷残云，将面前十来罐药膳吃了个干干净净，他意犹未尽地吧嗒着嘴，白色胡须一翘一翘的，唇边的口水都快流到脖子里了。 看他这副馋样，闻如无奈一笑，看了看肚子并没怎么鼓起来的老头，对着一旁伺候的眉儿点了点头。 “没问题，只要你喜欢吃，吃饱就好。” 经过这一次千人大战，闻如玉也知道，老头是为了她才双手沾满了血腥，虽然心里仍有防备，但也算是接纳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便宜师傅。 半个时辰，一顿大餐总算是用完了，闻如玉也吃了个肚皮滚圆。 等眉儿给她换了药，连续十几天的奔波与杀戮使得她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姑娘，该起床了。”清晨的一缕阳光自棱之中穿透进来，照得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 懒懒的舒展了一下身体，闻如玉睡眼惺松地睁开了眼，她坐起身子打着哈欠问，“什么时辰了？” 眉儿轻笑着端过热水拧着手巾，“都辰时末了。” 闻如玉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感觉到有一丝闷热，一支小手放在眼前扇啊扇的，“我怎么一睡就睡了这么久，完了完了，快给我洗涮，我要出去一趟。” 想到以后就在上京里当官，她想去买个别院或者庄子什么的，到时候也好把父亲母亲还有小浩小谦石头他们接过来，一家人也能住在一起。 反正现在手里的钱多得花都花不完，就算是花完了，北域那边不是还有一条大鱼嘛，嘿嘿，前朝太子耶，前朝的宝藏应该都在他的手里吧。 鱼都还没钓到，闻如玉就开始打起了前朝太子财产的主意。 洗涮完毕，闻如玉又从眉儿嘴里知道了华天南已经回到他的济世医馆的消息。 不过，有一个人却是没有走，那就是丞相府庶出的三小姐，柳青青。 早就知道柳青青接近他们是另有目的的，原本她一直以为柳青青是为华天南而来，现在想想，好像并不像她想像中那样简单了。 用完丰富的早膳，闻如玉感觉伤口好了很多，竟然是比上一次受伤恢复得还要快，都结痂了。 随意活动了一下，只能感觉到伤口的一丝丝疼痛，闻如玉换了身男装，这才带着眉儿与小八出了门。 “朱洪，你说的那处庄子距离皇宫有多远。” 闻如玉一边走着，一边问她身边身着一件杏色短打的男子，朱洪虽然给她备了马车，但闻如玉还是坚持步行，这样有利于血液循环，伤口也会好得快很多。 她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绣暗月银竹的蜀锦直缀，特意在腰间緾了纱布，所以此时看起来，她就是一副唇红齿白，俊俏小生的模样。 朱洪是她设在京城养生阁里负责经营情报网的负责人，二十出头的刚毅面庞，刀削斧凿般让人一眼就联想出上一世的一个名词--‘型男’。 “姑娘，小心隔墙有耳，等解决掉尾巴，属下再带你去。” 朱洪假装不经意离闻如玉近了两步，声音放得很低，也故意变换了唇形，好让人不能去读他的唇语。 闻如玉愣了愣，她倒是真的没有发现身后有尾巴，因为这才刚刚离开养生阁不到一刻钟，这些人的行动速度，也太快了吧。 心中暗暗乍舌的同时她也在想着跟踪他的会是哪一方的人马。 因为现在皇帝对她好像不太放心，杨易那边应该也会派人盯着，星月那边倒是不好说，至于北域，好像要明日才到吧。 想着想着她就入了神，“啊！” 突然，她只感觉身体一痛，被人迎面撞得一个踉跄，差点就没站稳。 离闻如玉最近的眉儿没能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朱洪一个闪身已经不动声色的移了过去。 谁知就在他伸出手的同时，只感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闪过，然后就看见一名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将闻如玉稳稳接了下来。 “姑娘，你没事吧?”无视掉朱洪眼里的警惕与眉儿眼里的担忧，那男子自顾自地将目光落在闻如玉的脸上。 闻如玉一把将他推开，想到星月郡主那副骄横的模样，顺便就学了过来。 她揉着自己被撞开的一道伤口，眉头都揪到了一起，不过脸上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谁说我没事，本姑娘有事，有大事，你看，血都给我撞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银子，任性 小八一见闻如玉这副模样，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于是，小八嘴一瘪，泪在眼眶里转了个圈就掉了下来，她本就长得可爱，只扎了两个麻花辨。 这一哭，那委屈的小模样让人一看就想将那欺负她的人揪出来好好暴揍一顿。 “坏蛋，欺负我们姑娘的大坏蛋，打你打你……” 她捏着一双小拳头，没有用内力，就那样以肉拳，冲上去就要打。 那男子眉头一皱，身子一闪，轻轻松松地就避了开去，没想到一时兴趣，想捉弄调戏一下汉陵的美人，却遇到这样一个会耍赖的。 无奈，现在他们位于主街道上，人本来就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小八的哭声已经吸引了一大批喜欢看热闹的围观人群。 闻如玉到现在才有空去打量那男子的相貌，说实话，这男子长得很阳刚，眼底也不似杨易那般深邃，给人第一印象就是，此人心机不深，是个好相处的。 虽然这男子长得很好看，但她见惯了华天南，净空，还有风不让，杨易这几款妖孽的长相，再看这名男子，也就不怎么感冒了。 小八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追上男子，挥起小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那男子眸里的精光一凝，一把就抓住了小八挥过去的小拳头，转脸对上闻如玉的清亮眸子，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喂，你也不管管这小丫头，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要怎么办说就是了，怎么还当街撒泼呢。” 回去一定要把巴木耳打得满地找牙，到底是谁告诉他汉陵女子都温柔如水的，简直就是泼妇，母老虎。 眉儿在闻如玉被撞裂伤口时，动作十分讯速的就往手上倒了一把药粉，然后用水湿了隔着衣服按了上去。 此时，药粉通过融化从衣服渗进了伤口里，刚刚还在往外淌血的伤口很快就清清凉凉的一片，感觉不到痛了。 “怎么？难道我这肩上的血是假的？”闻如玉耸了耸肩，将渗血的那处凑上前去给那男子看。 “看清楚了没，你重伤了本姑娘。” 想不到才刚刚出门就能碰上这么好的事，有人找上门来让她敲竹杠，不要白不要啊，哈哈哈。 想到此，闻如玉的辰角就勾了起来，本就清亮的瞳孔之中犹如晕了一层金光般闪闪发亮。 秋风，拂面而过，鬓边两缕发丝随着风荡到那张粉红的脸上，近看之下，竟似入了画般，清透入骨。 这如画般的一幕刚好落在男子眼底，他只感觉心田处微微一凉，有什么东西强行闯了进去。 一时之间，他失了神，等他反应过来闻如玉是个男人时，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就多了一抹尴尬的意味。 “咳咳，那个什么，你说要怎么办吧。” 天呐，他刚才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看了半天，他敢对天发誓，他所喜欢的一直都是温柔如水，善解人意的小女子，绝对不会对一个男的起了色心的。 闻如玉一副，你小子真上道的表情，小八字步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很简单，你重伤了我，我呢，家大业大，事务繁忙，被你这么一撞就得回家养伤，这担搁一天也就……” 话说一半，闻如玉搬着手指算了起来，片刻后，他头一点，很镇重其事的道：“也不多，照这伤的程度来看，至少得养上七天才能痊愈，我这一天的收入大概也就一千两银子左右，加上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药费等等，你就给个整数，一万两好了。” 朱洪一听她这算法，差点没把一双眼珠子给瞪出来。 他的东家，这位小姑娘，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些什么，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天呐，他这小脑瓜子到底是怎么想出这种算法的。 虽然她并不没有说错，她就光上京这一处养生阁的收入，一天恐怕也不止一千两，但她受伤好像跟本就不影响赚钱啊。 难道真当上京遍地都是贵人，想怎么敲诈就怎么敲诈吗？ 朱洪觉得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正想得入神就听到那男子说，“行，一万两就一万两。” 说着，男子就从怀里摸出来了一叠厚厚的银票，千两面额的，十张，不多也不少。 “拿去，就当本公子赏你的。”闻如玉明显看到，男子拿出银票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中顿时懊悔没有多算一点，就听见不远处有马车哒哒哒地驶了过来。 “闻姑娘，恭喜恭喜，你又赚了，想不到一个小小乡野女子，来到这堂堂上京，天子脚下，这银票说敲诈就敲诈，高，实在是高啊，咯咯咯……” 人未到声先到，这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很熟悉，正是三天后要与她在天象上一较高下的星月郡主。 那男子闻声望去，就见马车帘子被一支白玉般的素手掀开了一角，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里面人的长相。 “本公子有的是银子，想给谁就给谁，关你何事。” 星月眼眼波流动，万般娇娆尽在眼底，只可惜，男子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回到了闻如玉的脸上。 “嗯，还是这张脸看着舒服。”他点点头，看着闻如玉由衷地夸赞着，同时，也正好打了星月郡主一记响亮的耳瓜子。 他就说吧，自己怎么会对盯着一个男人看半天，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怪不得，他看着她时会有种心动的感觉，原来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星月郡主眼波里的娇娆僵在了眼底，她冷哼一声，盯了那男子一眼，甩下车帘道：“哼，走着瞧吧，三日后本郡主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闻如玉闻言，很是配合地抖了抖身子，一副受到惊吓的可怜模样，“哎呀，我好怕怕，怎么办呢？” “哈哈哈，姑娘，你别逗了，咱们办正事要紧。” 眉儿被她这恶搞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朱洪也是强忍着笑意憋得满脸通红，只有小八的眸子，却是飘向了街角另一处隐密之地。 女子的身份被揭穿，闻如玉索性就不装了，换回女声对那男子道：“喂，看在你有钱任性的份上，本姑娘再免费赠送你一句话。” 说着，闻如玉靠近男子，将声音压了下去，“相信公子懂得财不能露白的道理，本姑娘奉劝你一句，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不然就真成了出‘死’了。” 她故意把出使的使说成了死，就是刚才从男子的言语里发现了对方的身份，之所以多废这么一句话，也是看在这男子好像跟要捉她的那批人不是一路的，先交个好，说不定将来就用着了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话唠苏巴赫 闻如玉哈哈笑着扬场而去，留下一脸呆滞的男子停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她走远了男子才回过神来，眼里是掩也掩饰不住的飞扬神彩，他迈步就追了上去，“喂，我叫苏巴赫，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半个时辰后，闻如玉还是顾了一辆马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不算偏僻也不算热闹的院子。 但此时的闻如玉，哪里还有看院子的心情。 她被苏巴赫吵得脑袋都大了，在此之前，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世上还能有如此喜欢废话的男人，要换作是她，口水恐怕都说干了。 “姑娘，我是真心仰慕于你的，你就给我留下一个姓名就好，就姓名，行不行？” “咦，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一点也不热闹，你看，那边的洒楼都没有生意，还有那边的铺子，用你们的话说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门可罗雀……” 苏巴赫吧嗒吧嗒跟在马车外说了一路，也不管闻如玉是理他还是不理他，他只说他的，没要求谁做回应。 闻如玉揉着太阳穴下了马车，见苏巴赫就眼神一亮冲上来还要说，她立即伸手打断道：“停，你叫苏巴赫是吧，我叫闻如玉，好了，你可以走了。”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着眼前写着‘清落院’牌匾的院子问朱洪，“就是这里？” 朱洪点了点头，“是的姑娘，就是这里，这是一处五进的院子，里面的房子有些旧了，好在山水楼台，花园池子应有尽有，只需稍加修缮就可以住人，前些天知道姑娘要来，所以小的向房主人家拿了大门的钥匙，说是先看，不满意再还回去便可。” 闻如玉听着，感觉还行，曲翘的睫毛颤了颤，丹凤眼微掀道：“倒是清静，走吧，进去看看再说。” “哇，如玉，你是要买下这处院子吗，多少银子，我可不可以出一部份钱也住在这里？这里看上去很好，可惜就是清静了一点，不过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 苏巴赫一逮到话题就开启了他的话唠模式，耐得闻如玉都想转身上车就走了。 她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眼里是满满的嫌弃，“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嘴给缝上。” 苏巴赫一噎，话哽在喉咙里转了转后艰难地咽了回去。 世界终于清静下来，闻如玉这才跟着朱洪进了院子，至于苏大话唠，他喜欢跟着就让他跟着好了，只要他不说话就行。 一进院子，面前就是一副巨大的册水石雕屏障，虽然屏障看上去有些泛黄的水渍，但从那精细的雕功里依然能够想像得到，这院子的主人必定是风雅之流。 绕过屏障就是一道月亮拱门，进到拱门内，眼前突然间豁然开朗，一眼望去，小径幽幽，亭台回廊，假山乱石，翠绿竹林，一眼看不到边。 “哇，好大的……”苏巴赫刚刚开口，感觉到闻如玉投来刀子般的目光，声音嘎然而止。 乐得眉儿与小八在一旁看得咯咯直笑。 看到这里，就不用再看了，虽然看上去有很多杂草什么的，亭子楼栏上的色微微显旧，但好在这院子够大，比一般的五进院子要大了很多。 “院子不用看了，找人整理一下吧，三天后我要住进来。” 说着，闻如玉连院子的价格都没问，顺手就将刚刚从苏巴赫那里敲来的银票给了朱洪。 拿着银票，朱洪在心底微微感觉可惜，二进门里的大院中还有一处引了天然活水进来的人工湖泊，姑娘都还没看到就不看了。 “走吧，回去，我饿了。” 闻如玉想也没想，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走，走到大门处，突然又抬头看了一下那张匾额。 凝神片刻后她唇角一勾，笑道：“把这牌子摘了，换一个，就叫中华园好了。”以此作为对上一世的纪念吧。 说完，撇下憋得像是便秘似的苏巴赫便自顾上了马车。 当然，没有她看着，苏巴赫的话唠模式自然是火力全开，一路叨叨着她们直到回到养生阁内才算完。 “哇，听闻上京养生阁一坐，千金难求，想不到今日本公子也能来坐上一坐。” 苏巴赫找了个他最喜欢，也是最热闹的位置坐下，闻如玉见他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想了想才吩咐朱洪道：“将那桌的订单取消了，他这一顿免单。” “如玉，快来坐呀，今天本公子请客。” 苏巴赫神彩飞扬地朝闻如玉招手，嘻笑着脸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吼道：“小二，拿菜谱。” 闻如玉走过去。对他摇了摇头，“我就不吃了，身上有伤，有点乏，先休息一下。” 听到她说不吃了，苏巴赫脸上的神彩瞬间就暗了下来，在听到闻如玉说身上有伤时，将后面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去休息吧，我下次去哪里找你？” 闻如玉刚刚才松的一口气又给提了上来，“你我并不相熟，萍水相逢，我请你吃这顿饭，你吃饱走人，两不相欠，又找我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人是北域的什么身份，真傻还是假傻，跟了她一路，到底跟追杀自己那一批是不是同伙，她才不想在无形中惹上这么一个祸根。 人心难测，又是初入上京，还是小心为上。 说完，她心累得再也不想多说一个字，扭头就走。 苏巴赫只感觉心被刺了那么一下，很难受，但是又说不出是哪一种难受，正要再说什么，就见门外闯进来一个高猛大汉。 这大汉在进门的瞬间，一眼就看到了一脸沮丧的苏巴赫，眼里的精光一收，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闻如玉正好趁此时溜之大吉，完全没有注意到背身苏巴赫那双看她看得出神的目光。 “公子，属下买了一处别院。” 苏巴赫脸色一怔，收起刚才的嘻皮笑脸，突然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将眸子沉了下去。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闻如玉消失的那道门，声音地低沉沉的。 “走吧，本王累了。” 与此同时，街角另一处隐秘的角落里，两道人影缩在一处，其中一道人影正拿笔写着什么。 片刻后，那人写好，叠起，抓起手边的信鸽将纸条卷成一圈放进了那个小竹筒里。 信鸽飞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天际，看那飞往的方向，正是正东方，皇宫的方向。 第一百六十六章 皇帝给我拉仇恨 皇城方向，太子中宫，血夜捉起刚刚落地的一只鸽子取出它脚上小竹筒里的字条，递给离他只有两步距离的一道玄青色绣四爪金龙服的杨易。 “殿下，有消息了。” 杨易正负手看天，发现不管他如何看都看不出任何端倪，缓缓转过身来接过字条，黯哑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说，她为什么要选钦天监大司马？” 听他那笃定中不带一丝不确定因素的话，仿佛钦天监大司马之职已然就是闻如玉的囊中之物，跑不掉了一般。 血夜对于闻如玉的了解不是很多，还局限于她只是一个会一点医术，刚好又运气好，靠着观天象才能进京面圣的乡野农家女。 虽然知道自家主子对于此女的态度不一般，但他也只认为这是太子想换换口味而已，并没有真正想过她能在太子心中占有什么重要地位。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恰恰跟他想象的相反啊。 “属下觉得，闻姑娘只是想在圣上面前争一口气罢了。”他并不觉得凭她就能赢得了当钦天监监察两年之久的星月郡主。 杨易掀起眼睑，深不见底的眸子底有幽幽暗流涌动，“你这是说，孤对她抱的希望太大？” 他可不这么觉得，那丫头，只有越靠近才能发现她越大的秘密，只有越了解才了知晓她的到底有多少本事。 更何况，他可不认为那丫头在没有一点把握的情况下就敢在圣下面前夸下海口。 缓缓摊开手里的字条，只一眼，杨易就将上面的内容扫进眼底。 手掌一揉一捏，那张完好的字条在他手里如同被烧过一般讯速化成一篷灰烬。 纸屑纷飞中响起他独特的黯哑之声。 “城南清落院，呵呵。” 轻声一笑，杨易唇角勾起一丝邪魅弧度，他吩咐血夜道：“去把清落院四面的庄子院子全部买下来，对了，顺便打通。”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血夜眸色一僵，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哪里是清落院，眼里露出一丝古怪之色后，还是低头领命而去。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北域使臣到达汉陵皇朝已经有两天时间。 今日，就是闻如玉与星月郡主约好在观星楼的比试之日，观看者不但有汉陵皇朝的文武百官，还有北域来的使臣。 闻如玉已经搬进了她新买的五进大院，并更名为‘百草园’，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地盘了。 秋日里的清晨，阳光十分温暖，闻如玉今日可以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盛装打扮，不过也只是相对于她来说。 她这一身翠绿色的轻纱儒裙，在星月郡主那一袭高贵华丽精致的淡粉宫装的衬托下，像一缕夏日里自山间流淌而下的清泉，虽不华丽，但却显得格外清新出尘。 观星楼很高，按照前一世的标准，起码有十五六层楼的高度，在没有升降电梯的古代，上楼只能靠走。 观星楼上的面积很大，足足有一千平米的样子，楼顶是用纯琉璃镶嵌的八角顶，可能是便于观测天象，在此遥望星空，还真有一种欲要乘风而去的感觉。 此时此刻的观星楼上，早已摆好了宴席所要用的瓜果点心，淳美的酒，香气四溢，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咕作响。 数百名宫娥在那摆满瓜果酒水的几案间穿来穿去，时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大臣上来寒宣几句后入坐。 不到盏茶功人，观星楼上的人就接近三百之数，除了一些士卫，丫鬟贵妇之外，就是文武百官了。 闻如玉来得早，看着一个个陌生面孔时不时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总感觉自己好像进了动物园一样，只不过，她是被围观的那个而已。 就在人都差不多入坐之后，突然，就听见有尖细的公鸭嗓喊道：“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声音落下，场面一片寂静，杨易高大的身影自楼角一点点映入众人眼帘。 他今日穿的是能够彰显他独特身份的明黄太子袍，一出现，在场所有人都起身，弯腰，“见过太子殿下。” 依汉陵皇朝的规矩，因为不是上朝，所以文武群臣可以不用行跪拜之礼，除非是太子本人要求的情况下。 杨易深不见底的眸子底像是两团漆黑漩涡，冷硬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神，早已习惯此等场面的他坦然接爱众人迎贺。 龙行虎步地走到最上首的左边，黯哑的声音低沉沉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众卿免礼。”说完，自己当先一步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又听见了那道尖细的公鸭嗓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柳贵妃驾到，净空大师到，北域紫宣王到，北域使臣高杰桑到。” 听着众人再次起身，然后震耳欲聋的扣拜声响起，闻如玉的脑袋都快炸了。 早知如此，她那天就要求直接比了，搞这么大排场，累个半死不说还被人围观。 这皇帝老儿到底在搞什么鬼，摆这排场假如她只用不分钟就决出胜负，到时候皇帝老儿会是什么表情呢，哈哈哈。 皇帝自然是坐在上首最高位，身边坐着皇后，右下手坐着柳贵妃和北域使臣。 苏巴赫越过闻如玉时，还故意冲她眨了眨眼睛，“玉儿，好好比，本王看好你。” 闻如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一边懒得去理。 等到所有人都坐定，皇帝四下扫了一眼后才威严地淡淡开了口。 “朕宣布一件大事，想必众卿家都知道了，自从端贤皇后不在之后，钦天监便再无大司马。” 顿了顿，皇帝继续说道：“有幸的是，天不负朕，在净空大师的指引下让朕寻到了降世福星，也就是这位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呵呵呵……” 听皇帝如此一说，闻如玉低垂的眸子里泛起了淡淡寒芒，她就说皇帝老儿怎么摆这么大的排场，这会儿话里话外的又将她捧得这么高，这不是明显要的捧杀她吗？ 要码就是在给她拉仇恨，不看文武群臣投过来不友好且怀疑的目光，单看星月郡主眼底里那丝不着痕迹的阴狠，她就知道，今天不管是输是赢，她都讨不了好。 最可恨的是，还把净空给拉扯进来，还真是老谋深算啊，她和星月郡主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人家在那品苟围观，呵呵，算盘打得真好。 闻如玉的心思，皇帝自是不会知道，他轻笑一声接着开口，“既然是净空大师所言，就绝无差错，今日朕在此给她与星月郡主一个机会，谁赢了谁就是钦天监大司马，官拜正三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实力秒杀星月 此言一出，众卿哗然。 唰唰唰……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闻如玉的身上，那一双双颜色不一的目光像是要把她从头到尾，从内到外看透看穿似的。 净空就坐在皇帝左边，与杨易并排，他稍稍抬了抬眸子，宝相庄严的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时间仿佛凝滞了片刻，短暂的寂静之后，文武群臣开始低低的议论起来。 听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嗡嗡声，皇帝微微皱眉。 旁边的太监眼尖，见皇帝皱眉，立即提醒似的咳嗽了两声。 能当上官的都不是傻子，察言观色绝对是人中佼佼者，听到老太监一咳嗽，所有正在议论的人几乎在一瞬之间，如同有了默契一般同时噤声。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皇帝看了看一脸自信的星月郡主，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闻如玉，心底暗暗吃惊此女定力惊人的同时，宣布了比试正式开始。 “依朕来看，既是任钦天监大司马一职，对天象星象不可只知片面，你二人第一场只需预测之后一个时辰里的天气变化即可，越详细越好。” 听到皇帝老儿出的这题，闻如玉小嘴一裂，灿若星辰。 皇帝老儿威武啊，这题出的，不就是故意在偏帮她吗，哈哈哈。 别说之后一个时辰，就算是一天，她只需要抬头看上几眼便心中有数，又何需比试。 闻如玉挑眉看向星月郡主，见星月郡主果真皱了皱眉。 不用想她都知道星月郡主是因何皱眉，很简单，现在是卯时末，看旁边的计时沙漏，估计离辰时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 而皇帝老儿说的是观测之后一个时辰里的天象，那就是说，他们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间，用肉眼来观测天象，星月郡主当然要皱眉了。 不过，星月的定力很好，皱眉也只在一瞬之间便恢复如常，领命之后她就开始摆弄起身前长条案上的各种工具。 当闻如玉看见条案上那个罗盘时，她是真的想笑啊，又不是比风水，带这玩意干什么，难道还要测一下磁场强度，然后检测空间磁共振波段来接触外星人吗，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嘴角一勾，她负手而立，静静地走到观星楼边仰头望天，白皙的脖子玉一朵凭空绽放的玉兰花在众人面前静止不动。 群臣看她跟本没有拿出任何工具，也不打算拿任何工具的模样，均是相视一眼，撇着嘴摇了摇头，一副她必会定会输的丧气神色。 高坐在上的皇帝眯起的眸子里也同样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从来都不知道，钦天监观天象还可以这样观，只是抬头看天吗？这也太过儿戏了一点。 在坐人群里，只有杨易，净空，还有司马离云和眉儿四人的面色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担心的模样。 闻如玉自是不知道众人的心理活动，她此时抬起的眸子里闪烁出极亮的星芒，仿佛整个天空都被她装进了那双明眸之中，一看之下，心中便有定数。 她这一抬头一低头的时间，只不过短短一分钟。 然后，她又回到了属于她的几案前，有宫娥早已上前备好了笔墨。 她想也没想，提笔沾墨就写，片刻之后，一篇洋洋洒洒的闻氏小篆便跃然其上。 “启禀皇上，民女写完了。” 闻如玉搁笔，拿起纸吹干墨迹递给了身旁的宫娥。 反观星月郡主，虽然依旧淡定，时而抬头观望，时而摆弄着手里的器具，但她额间渐渐密集的汗珠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见闻如玉如同玩一般，儿戏的就完成了这第一场比试，众臣反应比刚才更甚，人群里的叹息声，奚落声一道接一道的响起，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无声地摇了摇头，眼里失望之色渐浓。 她递上去的纸反盖着，递上去之后，由于皇帝对她失望之心已起，都无心去看。 见此情景，她只是云淡风轻地微笑着等，等星月完成她的笔述后，再狠狠去打这些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所谓文武百官。 时间又过去了约五分钟左右，星月郡主终于在大家饱含希望的注视下写下了她的答案。 同样反盖着呈到了皇帝面前。 见皇帝毫不犹豫地先拿起了星月郡主的答案，她只是淡淡地笑着，笑得意味深长。 “星月的答案是，辰时一刻，微风，二刻，微风，三刻，无风。” 随着皇帝公布答案，在坐的文武大臣都惊呆了，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预测出全部风力，若是全对的话，那星月郡主在天象方面的能力绝对无人能及。 几乎所有人都把星月郡主当成了此次比试的赢家，至于还没有宣布结果的闻如玉，已经被他们视作了失败且狂妄自大的对象。 皇帝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去看闻如玉那张反盖的观测结果，他都有种不想去看，想立即宣布此场星月胜的冲动。 瞄了闻如玉一眼，当他看见闻如玉依旧是一脸淡笑，不慌不忙的模样，心中疑云又升了起来。 手向那张反盖的纸伸了过去，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只那么儿戏般的抬头看了天一眼就得出的结果会是什么，能让她在此时还能如此淡定。 底下群臣更是连听的兴趣都缺缺了，大都开始自斟自饮了起来。 皇帝轻飘飘地拿起闻如玉的答案，眸色淡淡的瞥了上去。 就在他的目光落在纸上的这一瞬，他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他有点激动地快速地将那纸上的答案念了出来。 “辰时一刻，微风，风向东，微可动发，辰时二刻，微风，风向东南，动丝带，辰时三刻至四刻无风，烛火不动，辰时四刻，大风起，东南风转西，风力颇大，可动衣袂……” 闻如玉的答案可以说是，事事俱细，就连风向，可以吹动什么事物，什么时候转向都描写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她抬头一眼的所得结果。 跟星月郡主那只写微风，大风或无风这样如撞运气般的答案相比，她这个，无疑才是最俱说服力的。 皇帝经过最开始的激动终于平静下来，似乎还是有点不相信似的，他看了闻如玉一眼吩咐人拿了闻如玉说的头发，丝带，烛火，还有衣袂上来。 再看群臣的反应，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双双惊谔的眸子里闪烁着或打量，或疑惑，或肯定的光芒，却是再也没有一丝刚才的轻蔑与无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许以大妃之位求娶 此时正是辰时一刻，时而有一丝微风拂过，只是极小的一丝，若是不去看那梁上所挂的几根头发飘向东方，恐怕根本没有人相信此时是有风的。 “看，那几根头发动了，真的动了，是东方，东方。” 众人呆愣愣地看着那微微飘向东方的几根发丝，再联想到刚才圣上读的闻如玉纸上的答案，他们的眼神顿时就多了一丝好奇，想看看接下来的天气会不会如那张纸上写的一样。 一刻钟过得很快，众人推杯换盏间就悄悄溜到了辰时二刻。 几乎是沙漏刚刚过那辰时一刻的刻度，从人只觉得一阵凉爽，秋风拂面而过，带走因为饮酒而刚刚浮起的一丝燥热。 “皇上，您看那丝带。”老太监眼神好使，再加上他一直盯着那丝带就没挪过眼，所以，在风吹起那根红色丝带飘向东南方向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上前讨好自家主子去了。 皇帝的眸子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精光，自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观察闻如玉的一举一动，不看不知道，越看越心惊。 前两日，他就私下派了人查来了闻如玉的底细，那上面所说的农家女闻如玉是个从小就胆小懦弱，经常被同村孩子欺负的那种。 要不是眼前的人确实是个进退有度，大方得体的，他甚至都要怀疑派出去的人呈给他的是假消息。 她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小小年纪就学会隐忍着不暴发，她隐忍的目的又是什么？ 此时，这位汉陵皇朝第一人，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前后转变如此之大的闻如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正想着，就听见身边太监唤他，皇帝转头去看那丝带，果真，就见那丝带突然间就飘了起来，飘起的方向与刚才略有偏差，正是她纸上所写的东南方，风动可动丝带。 “神，神在是太神了，想不到汉陵皇朝能有此神女，竟能将天象精准的预测到此种程度。” 苏巴赫啪啪拍着巴掌站起身来，一双眸子盯着闻如玉猛放精光，要不是在场人数众多，又都是位高权重的，看他那副模样，恐怕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随着他响亮的掌声响起，文武群臣，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见到自己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苏巴赫才淡淡一笑，一改先前两眼放光的模样，一本正经地看向高坐在上的皇帝。 “恭喜皇上，得此神女，正好本王还未娶妻，不知我北域是否有幸与此神女结下姻缘。” 他这话一出，场中顿时就有数道精光唰唰向他射来，其中最甚者当属杨易，和司马离云。 杨易是因为早已把闻如玉划为了自己的女人，此时有人想要虎口夺食，他当然不肯，而司马离云是在惊呆，这北域的紫宣王为何一眼就看出了闻如玉的神奇之处，就光凭着预测一个天象而已吗？ 净空与他二人不同，淡淡的眸色之中划出一抹深幽的笑，有苦涩，也有无奈。 闻如玉也没有料到这家伙会如此直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而看向皇上。 对于皇帝老儿会不会答应将他当众就许人的事，她并不担心，既然皇帝老儿能用大司马一职来将他困在上京，就是有更深的目的，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将她送出他的掌控范围呢。 皇帝愣了一瞬后便哈哈大笑起来，“紫宣王说笑了，听闻北域的美人，个个柔情似水，冰肌玉骨，又怎地看得上我汉陵一普通女子！此事，还是莫要再提的好。” 这是是摆明了拒绝，他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感兴趣，又怎么能让她轻易逃出自己的视线范围，那不可能。 然而，皇帝的拒绝却并没有打消苏巴赫想要闻如玉的决心。 他像是听不懂皇帝拒绝的话一般，一仰头，附和着皇帝哈哈笑了两声道：“陛下抬举本王了，难道本王作为北域的第一域王，想要娶一普通女子做我的大妃还能委屈了她不成。” 苏巴赫这话说得十分强硬，大有一言不合便全挑起两国战争的架式，那一言既出，言出必行的果绝神色，哪里还有半点刚刚看着闻如玉两眼直放精光的色狼样子。 见他认真了，皇帝眉头一皱，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正在他两相权衡利弊，难以决策之时，坐在左下首的杨易开口了。 “父皇，依儿臣看，紫宣王这是冰肌玉骨的美人看够了，想看个普通的，不如就将儿臣的丫鬟送与他两个好了。” 一国之王用自己的大妃之位来求娶已国一普通女子，最后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拿太子身边两个丫鬟来敷衍他，侮辱，这是杨易对苏巴赫赤果果的侮辱。 闻如玉本来戏看得好好的，见杨易又插了进来，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哈哈，好玩儿，看来自己还真是个香饽饽啊，这么多人抢着要吃，难道在下手之前就不先问问她能不能吃吗，她可是有毒的，剧毒。 苏巴赫眸子一掀就看见了闻如玉唇边那丝极淡的嘲讽之意，唇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勾了起来。 他在想，都说汉陵女子多娇柔，难道她现在不应该表现出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来博取众人的同情吗？怎么反而她像是在看戏一样呢，而自己则是那演戏的人。 “皇上，太子所言极是，紫宣王的大妃之位怎能由一普通女子担当，若是紫宣王喜欢，皇上多送几个便是，又何须许以高位相求。” 太子一发话，群臣中立即就有太子一党的重臣起身附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附议，附议，附议。” 有人开了头，在坐众臣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关也关不住，一个接着一个的起身附议。 皇帝眸色淡淡地盯着场下众人，见紫宣王坦然与自己对视，那眼神似乎在说，‘皇上，你真可怜，一个女子而子，还要看群臣的脸色。’ 心头不由得一恼，砰地一掌拍在摆满供果的长条案上，“哼，紫宣王，你说的可是许以大妃之位？” 闻如玉心里咯噔一声，完蛋了，他高估了皇帝老儿的涵养，同时也高估了自己的利用价值，要是皇帝老儿真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了，那她岂不是要去北域那极寒之地天天啃雪吃冰，冻成美人冰雕？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场中的气氛十分沉重，皇帝一怒，群臣颤抖，呼拉拉地跪倒了一大片，众口同声伏身大喊：“皇上息怒……”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彩头紫夜明珠 闻如玉瞪了苏巴赫一眼，低垂下眸子，嘴唇却是轻轻蠕动了几下，像是在无声地与苏巴赫说着什么。 她不确定苏巴赫是否能够看懂唇语，不过想必她的表情和话都已经说得足够明白，她还不到十四，不想嫁人，也不可能嫁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欢他。 苏巴赫看清闻如玉的唇语，眼里的光芒暗了一瞬，片刻之间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又恢复过来。 他哈哈一笑，看着高坐在上的皇帝道：“不错，正是大妃之位，也只有大妃这位才配得上如此神女，皇上可愿将她许与本王？” 皇上想了想，将目光落到了杨易脸上，见他刚刚还一副寒气四射的模样，现在又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自斟自饮起来，心下疑惑间就听闻如玉开了口。 “皇上，可否先听民女一言。” 她没想到苏巴赫居然跟她玩儿真的，要是再不发言，到时候就真要成这家伙的什么狗屁大妃了。 没办法，自己的事情，还得由她自己来解决，至于苏巴赫，等她当上大司马再与他算账。 皇帝的眉头松开一瞬，对于她敢站出来发言颇为惊讶，他拖着长长的尾音道：“哦，朕倒是要听听，被北域紫宣王看上的神女，有何话要说。” 闻言，杨易的目色深了深，垂在几案边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看上去有些控制住地发抖。 闻如玉微微颔首，正了正脸色，不卑不亢地道：“说神女，民女自是不敢当，那是紫宣王抬举民女所言，民女生为汉陵之人，怎可弃家乡弃父母于不顾，转而投向他国效力，若是将来民女在他国立有一星半点功劳，那岂不是要遭世人唾骂，骂民女忘因负义，卖国求荣？” 她字字珠心，声势浩大地说完这一席话，说得众人也燃起了心中那保家卫国的一腔热血。 顿了顿，闻如玉将头一转，正气凛然地看向苏巴赫，“想必紫宣王也知晓，我汉陵皇朝以仁孝治天下，民女不愿做那卖国求荣，不孝父母之人，还请紫宣王成全。” 苏巴赫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睛，刹那间，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你当真就如此厌烦于本王？”他愿许以大妃之位并非玩笑，他是认真的，在看见闻如玉的第一眼，他就想要将此人据为已有，不管是男装时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那从容不迫，淡定自若的模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深吸引着他。 当他从打听出的情报里知晓他才十三岁，并未婚配的那一刻，简直是欣喜若狂。 在那一刻，他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他不信许以大妃之位还能娶不到身份地位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她。 现在他知道，他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大妃之位，在她的眼里是屑的，她是一个那么与众不同的女子，又怎会为了一世荣华而背心而弛了。 若她真是那种女人，他又怎么会喜欢她。 呵呵，问完这句话后，苏巴赫就深深地苦笑起来，“是了，你不愿，本王也不强求。” 闻如玉看着他那落寞的眼神，心中生起一丝不忍，她眸色一亮，闪出嘻嘻笑意，“多谢紫宣王。”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被下一波的比试高潮所代替，能记住的，永远只有放在心上，被伤了的那个人而已。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毫无疑问，闻如玉赢得没有丝毫悬念。 苏巴赫不知道有何事，中途就走了，闻如玉也眼尖的发现，一直跟在杨易身边的血夜，好像也不见了，再就是司马离云，也不知何时没了身影。 输了第一场，星月郡主自是将闻如玉恨到了骨子里，只不过她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媚笑嫣然的模样。 “闻姑娘还真是厉害啊，本郡主服了，就是不知道你接下来还能不能一直赢到底了，我可是很期待呢。” 连褒带贬，连嘲带讽的，星月郡主咯咯娇笑着承认自己输了一场，又赢回了众臣的不少好感。 闻如玉闻言，风轻云淡一笑道：“呵呵，过奖过奖，郡主别急，本姑娘会如你所愿的。” 星月被她这么一呛，差点没当场翻脸，脸上的媚笑虽然还在，却是怎么看都有了一丝破碎的裂痕。 辰时一过，众人微醉，说话声也就大了起来，虽然有皇帝在场，但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拘束，时不时也附和着某位大臣的话题哈哈大笑两声，场面一片欢腾。 皇帝见大家喝得尽兴，闻如玉又三言两语解决了苏巴赫这个麻烦，心情大好之下，拍着手道：“既然众卿都高兴，那朕就将第二场比试的内容一并宣布了吧。” 说着，他颇为神秘地笑了笑，叫身侧太监拿出一个黄金锦布盖好的托盘来。 “这光比试没一点彩头可没意思，朕就作主，给你二人的第二场比试添个彩头。” 他大手一挥，老太监便弓着腰一脸媚笑地扯着嗓子喊道：“皇上这一次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连前朝珍藏紫夜明珠都拿出来了呢！” 老太监尖声笑着将那黄金锦布一揭，当众人看见那托盘里的事物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闻如玉也同样惊谔地瞪大了双眼，一颗紫光圆润，散发着淡淡紫芒的夜明珠就那样静静地趟在那方托盘之上。 在黑底托盘中依然能够放射出夺目的高贵紫芒。 闻如玉只感觉自己的心抽搐了一瞬，活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像鸡蛋那么大的夜明珠，不止于此，这颗夜明珠居然是高贵的紫色。 天呐，她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太少了，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她都没见过没听过。 见到众人僵在脸上或惊谔或羡慕的眼神，皇帝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道：“此珠乃东海一风暴之地产出，得来极为不易，曾有传言，为得此珠，前朝皇帝足足派出了十六批人马前往东海，每批至少三千人。” 说着他呵呵笑着继续说道：“用将近五万性命得来的夜明珠，闻如玉，星月，你二人可要好好比试，谁赢了，这夜明珠就赏给谁。” “多谢皇上，臣当竭尽所能。” “民女尽力而为。” 两人应声，群臣激动，一双双眼珠子都盯着那颗散发着高贵紫芒的夜明珠上久久舍不得移开。 皇帝见时机到了，继续宣布道：“那朕来宣布你二人的第二场比试，很简单，只需要预测出当场在坐任何一位大臣明日吉凶便可，限时一柱香，朕等你们的答案。” 第一百七十章 算命我也会 闻如玉乍一听这题，差点没一头栽倒。 搞什么东东，测吉凶，她都好久没玩过了好不好，记得上一世还是经常与几位玄学大师坐在一起研讨《周易》《梅花易数》什么的。 没想到钦天监的人还干这个，她觉得有点好笑的同时，脑海里开始讯速回想前一世所学。 星月郡主在听测吉凶时，脸上神色也是愣了一瞬，这好像不是她的强项，她的强项是用毒好不好。 当然，这个只有他近身的两名丫鬟和师傅知道，其他人是不知道她还擅毒的。 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闻如玉，星月郡主有点拿不准了，难道测凶吉她也在行？ 不可能，绝不可能，据她得到的消息，闻如玉不但擅天象，还擅医，且都很高超，她才十三岁，能将这两样学得那么精已经很不容易的，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学其他。 不过让她困惑的是，情报上说，闻如玉从未出过桃源镇，且自小就性子懦弱，怎么会突然之间会的这些，性子也完全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困惑归困惑，时间不允许她去想太多。 用来测吉凶的罗盘，卦，铜钱等东西已经被端了上来，一模一样的两套就摆在两人面前。 计时很快就开始了，一柱香的时间并没有多长。 闻如玉的眸子在场中众人里扫了一遍，文武群臣除了司马离云她一个都不认识，目光又转向了杨易和净空，除此之外，还有从未开口说过话的柳贵妃。 目光再次转向杨易，她嘴角微微一动，就要开口。 “皇上，我就选太子殿下吧。”见闻如玉看杨易，星月郡主唇角一翘，抢在她之前开了口。 选完后，还向她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闻如玉微微一笑，转眼看向净空，“那我就先净空大师好了。” 虽然她在这玄学方面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但基本功还在，选净空的话，就算是没算准，他可能会配合自己的吧。 而星月郡主就不一样了，她选了杨易，不用想就知道，作为当朝太子，是绝对不会去配合她的。 净空抬起他澄静的眸子，那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神里荡起一抹空灵笑意，刹那间，闻如玉看失了神。 仿佛静静绽放在蓝天之上的白云突然染上了一层静谧光彩，透过那无尽时空，穿越世间一切阻隔，穿进了某个人的心里。 闻如玉心尖轻轻颤了颤收回了目光，怕自己技了魂，她不敢再看。 而她却不知道，刚才她看向净空时，眸子之中所释放的光彩完全落到进另一人的眼底。 杨易说不出刚才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他的心崩紧了那么一瞬，仿佛是在害怕丢失什么似的拧得他心疼。 深不见底的一双眸子仿佛要将人吸了进去，他毫不避讳地盯着闻如玉，引得对面的星月郡主气得暗自咬碎了满口银牙却还要强撑着面带笑意。 闻如玉被杨易盯得有些不自在，想着杨易说过要给她一个妾位的事，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笑意，拿起面前的三枚铜钱往空中一抛，接住后潇洒一笑道：“若是无人有异意的话，我就开始了。” “慢着，孤，有话要说。” 就在她要拿着铜钱要开始驳算时，突然间，杨易开了口。 闻如玉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燃了五分之一的香，长长地哦了一声，“太子殿下请讲。” 杨易的面色冷得像冰，黯哑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宣判人的死刑。 “孤跟净空大师换，你测孤的吉凶，郡主测大师的吉凶。” 闻如玉听了差点没跳起来大骂一声‘你大爷’，她选净空不就是因为净空跟自己最熟，必要时可以配合自己吗，这要是换了杨易，那她岂不是要输了？ 完了完了，这个大煞神，肯定是故意的。 “殿下，我……” “不必多言，你们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星月的话被杨易打断，恨得牙根直痒痒，皇帝坐在上首看得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但也并未出言阻止，一朝太子，这点主还是能做的。 在场的文武百官见此情景，也只有闭嘴干看的份，还有部份官员心里的天秤已经偏向了闻如玉，因为钦天监大司马一职落到一个普通农家女的手里总比落到一个有权有势的郡主手里强，没身份没地位的软柿子才好捏，不是吗。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时间不多，闻如玉没心思去想太多，换就换吧，反正她又不是完全不懂。 认真看了看杨易的面象，她轻笑着一撒手，三枚铜钱落到案上，她提笔细心地记录下来，又开始驳算第二卦。 就这样算到第六驳，本卦一出，她掐着手指在心里速算起来。 群臣一见她这算得有模有样的，心里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品级较低的部份官员已经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一小部份偏向星月郡主的人，见她掐指，不由得呲笑着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一个乡野女子，也敢学人掐指神算，哼，故弄玄虚。” “依下官看，她这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哗众取宠罢了，咱们看着便是。” 而偏向闻如玉这边的官员则是相互间咬着完全相反的话。 “若是以十三之龄登大司马之位，那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此女浑身充满正气，且气度不凡，你们看，她初来乍到，面对龙颜竟能保持一股宠辱不惊的气势，必非池中之物啊。” “将军所言甚是，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我们恐怕都要被她给比下去喽。” 只有杨易与净空静静地坐在那里，欣然接受着来自闻如玉与星月郡主的目光。 再看星月郡主，虽然同样在摆弄着铜钱，可看他那生疏的手法与不确定且犹疑的目光，至少在气势上就先输了不止一筹。 不甘被一个下贱的乡野村姑压下一头，星月郡主咬咬牙，放下她从未碰过的铜钱，拿起了卜算用的龟卦。 这一次，她的手法与神情倒是相得益彰，配合得很好，加再上她那绝色尤物般的容貌，文武官员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往喉咙里咽口水了。 闻如玉很快便驳算完毕，只是得出的结果却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再仔细观察杨易的面像，很帅，额，不对，现在她应该看的不是这个，杨易面色古铜，有着刚毅且完美的脸部线条，一双深幽的眸子仿佛让人永远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他的印堂，为何隐隐有青气流动。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命犯桃花 看到自己测出的卦象，闻如玉深深揪起的眉头久久不能平复。 不错，她得出的结论不好，很不好，大凶之兆。 这样的卦象她敢写上去吗？他测的可是当朝太子的吉凶，不是随便一名官员，这结论到底该如何呈上去呢，她有点头痛了。 见她揪着眉头，一副难以定夺的样子，司马离云看了看杨易的神色后放下手中酒盏悄悄摸到了闻如玉后面。 只是，距离还是有点远，闻如玉写的又是小楷，他看不清那纸上写着什么。 “闻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他跟着闻如玉一路从允城到上京，就算是面对尸山血海也没见她皱过一下眉头，猛一见她眉头紧锁的样子，还真将他吓到了。 他这过来，也算是替殿下问上一问。 听怀马离云唤自己，闻如玉没有回头，只是稍稍侧脸，像是突然想通了其中关健似的，眉头霍地舒展开来。 “无事，多谢司马将军挂怀。” 说完，闻如玉将原先那张写好的纸几把揉得粉碎，提起笔又在另外一张素净的纸上重新写了起来。 她提笔快，落笔更快，看他运笔的速度，只有寥寥几个字而已。 司马离云回到席位，就见有宫娥上前去拿闻如玉的结果，她愣了一下，心想，怎么这么快，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吧，她就写好了，难道不是越详细越好吗？这短短时间，最多就够她写几个字，能写些什么？ 就在司马离云疑惑的同时，星月郡主那边也写好了结果，见闻如玉又比她早了一步，那妖娆的眼里喷出的妒火都能将闻如玉燎成灰了。 闻如玉才不管谁看她是什么样的目光，她只知道，只要赢下这一场，那后面的第三场就没必要进行了。 两人的结果被呈到皇帝面前，这一次他先拿起了闻如玉的结果，看他伸手的速度，明显有些迫不急待，有了闻如玉第一场的惊人表现，他很想知道这一次又能得到什么惊喜。 只是，当皇帝的目光落在那纸上的刹那，他的双眼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闻如玉看到，皇帝老儿的双瞳急剧放大，然后又猛地一缩，眸子就眯了起来。 哼，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孤木难支命犯凶煞，血光之灾’虽说只有短短十二个大字，但足以说明杨易前半生的运势。 短暂的失神后，皇帝将那纸放下，有专人上前用蜡封好。 接下来，轮到星月郡主了，闻如玉发现皇帝拿起星月郡主的答案时眉头也是一皱，将上面的字读了一遍又读一遍，直到肯定星月郡主的答案的确是‘命犯桃花，大凶之兆’后，那目子里就晕染上了一层怒气。 这星月真是太不懂事了，皇朝高僧，岂是他区区郡主能够如此侮辱的。 若是这结果放在在场无论谁的身上他都还想得通，可偏偏这人是净空，一个和尚，还是传说中佛陀转世，人人敬仰的高僧。 命犯桃花，还大凶之兆，简直就是荒谬，一派胡言。 许是感觉到皇帝的眼神与神情都不对，场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之间的攀谈声顿时小了很多，大都小心翼翼地瞄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他。 那些宫娥常年在宫中伺候，这样的场面虽然见过不少，却是难免害怕，有些胆子小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闻如玉见这情景顿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为什么就不怕这皇帝老儿呢，不管他是高兴也好，发怒也罢，她都好像没什么感觉一样，是该说她与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融合好，还是说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呢。 恐怕都不是，是她的思想与这方世界的传统思想不一样罢了，再加上上一世她一直高高在上，根本就体会不到作为最底层百姓生活的艰辛而已。 看来还是见识不够啊，呵呵。 哧笑一声，见两个答案都被密封保存好，皇帝也没有要宣读结果的意思，她就静静地坐了下来，吃着面前几案上还未动过的紫玉葡萄。 就着两杯小酒下肚，她感觉整颗心都热了起来，接下来就没什么好比的了，皇帝带着他的爱妃与皇后退场，留下群臣，想留的留着饮酒听曲，不想留的各自回家。 酒过三巡，醉意上头，闻如玉就着醉意看向净空，见他如木雕般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完全一副摆设的模样。 想也没想，她端着酒盏就走了过去。 “小和尚，来喝……” 话说一半，闻如玉突然感觉腕上一痛，手腕被人狠狠握住，挣了几下没挣开，她抬起朦胧的醉眼看向那人。 模模糊糊的脸部轮廓，揉了揉眼还是看不真切。 她将手一甩，还是没能甩开，酒意上头，她的大小姐脾气暴发了，“放开，哪里来的流氓，也想占你姑奶奶的便宜，music，响起来，嗯，dj呢，都在干什么，健盘手呢，我请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啊……” 杨易看着眼前胡言乱语，不知所云的小女子，那因为醉酒而一片嫣红的小脸蛋粉得晶亮，饱满的唇也因为酒的原故，充血之下显得格外鲜红。 “将她丢到我马车上。”杨易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情绪也有些不受控制。 若是再如此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淡淡地瞥了一眼想要起身的净空。 不管在场众人早已目瞪口呆，杨易吩咐眉儿还有她的另外两名婢女将闻如玉连拖带拉地弄上了自己的马车。 “去西京别院。”上车后，杨易黯哑的声音响起。 马车离去，露出刚下楼道转角一脸澄净的净空，他突然感觉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后，在心中默念着静心咒，只是越念，心中那股想要将她夺过来的执念就越加深刻。 行驶中，马车摇摇晃晃，晃得本就头晕眼花的闻如玉一屁股不知道坐在了哪里。 硬邦邦的，温温的，她醉眼朦胧掀起微微上翘的眼角，平日里清亮的眸子染上了一屋蒙蒙的莹光。 扬起的小脸上红扑扑的，粉得能滴出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鲜艳红唇，杨易艰难地闭了闭眼，将脑子里不安定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谁知，他刚刚压下心中邪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就抚上了他的脸。 “哇，好冰，好舒服……”闻如玉近似呢喃般的呓语撩动着杨易那颗本就不定的心。 他讨厌这种情绪失控的感觉，每每想起母亲的时候，他就会这样，现在遇到了她，他还是这样，到底是什么使得他在她的面前缕缕失控。 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那啥了？ 闻如玉伸了伸懒腰，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也不知道昨日是喝的什么酒，居然还能安神。 一个懒腰伸出去，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闻如玉猛地一惊坐起身来，讯速拉开被子一看，嗖嗖的凉意直往里灌。 肚兜，亵裤，天呐，淡蓝锦被，金丝纱罩，檀木大床，她懵了，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她被那啥啥了。 天呐，她这是在哪里，记得昨日好像喝得有点多，是被谁带走来着，净空？不对不对，净空怎么可能把她…… 额，绝对不可能，那就是杨易，一想起杨易，脑海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可是个喜欢未成年少女的变态狂啊。 讯速将全身都检查了两遍后，果然，让她在铜镜里发现了锁骨上的两颗小草莓。 “杨易，你个王八蛋，看姑奶奶不做把机抢突突了你。” “你刚才，在说什么？”正暗暗骂着，就听见一道黯哑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那故意拖长的声线像是要将她钝刀割死一样。 闻如玉一个激灵，打了个寒战，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点天灯的扫把星，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媳妇儿。 “机关枪是何兵器，为何孤从未听人提起？”难道是他的消息网不灵了吗？不然怎么江湖上新出了一种兵器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闻如玉被他这话逗得一乐，“哈哈，殿下，你真幽默，机关枪才不是兵器，那是一种鸟。”对，就是鸟。 看杨易的目光，明显不相信她的样子，闻如玉有点无奈的耸了耸肩，突然发现自己还没穿衣服，而且上半身还只穿了一个肚兜，虽然她才刚开始发育，但胸前的两颗小包子已经初具规模了啊。 真空包装容易走光的，她突然双手护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用那种看色狼的目光去审视杨易。 “你，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可就不可客气了。” 杨易漆黑的眸子亮了一瞬，片刻又成了两潭深不见底的水，连害羞也要装的女子，呵呵，真是特别，刚才光着身子跟他聊天的时候，好像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玩味一笑，他像坐小山似地向闻如玉压了过去，“你就不想知道昨晚，你与孤……” 说着，杨易将目光从他的脸颊一路滑到脖子，然后向下再向下。 闻如玉只觉得双腿一凉，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你，就算你得手了，也休想我负责。”其实她一点都不相信杨易已经对自己做了什么，因为她的那里，一点也不痛，不都说女子初次会痛得死去活来吗，她可是一点都没感觉到。 最多也就是被这位变态太子占点便宜罢了。 哎，小和尚，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不会再让别的男人碰我。 几乎是下意识的，闻如玉就想到了净空，恍神中，她仿佛看到了净空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别的男人马车的样子，孤单的背影，平静而又落寞。 “是在想男人？”话说，若是普通女子以这种模样出现在一个男子的塌上，现在应该已经哭晕过去了吧，她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负不负责的问题。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想通了，她，原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且正好相反，她比任何女子都要特别。 突然的，他有点想看看她普通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思忖间，杨易的手已然搭在了闻如玉光溜溜的腰上。 “你个，流氓。” 闻如玉尖叫着想要躲开，谁知她才刚刚喊出声，嘴就一团柔软封了个严实。 温热的触感，细细地将她一点一点吸了进去。 “唔……呓……开……鹅，唔唔……”闻如玉想让杨易放开她，只是被堵住的嘴有点言语不清。 似乎是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杨易突然由温柔的品偿变成了疯狂的掠夺。 他眼神一深，覆住闻如玉的唇猛地一吸，便毫不费力地将闻如玉那柔软的丁香吞了一半，好一翻疯狂的纠緾过后，他的动作又轻柔下来。 那香甜的气息，挣扎的小手，柔软的腰肢让他有点舍不得放开。 感觉到闻如玉就快要呼吸不畅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她。 摸着她绯红的小脸，杨易的眸子里有那一么瞬变得柔情似水，只黯哑的声音绕在她耳边低低呢喃，“看你还敢和孤顶嘴。” 闻如玉羞得满脸通红，感觉舌头火辣辣痛得厉害，她又气又急，感觉到胸前两团才刚刚发育起来的小包子被压得扁了好多。 “你，你……” 闻如玉一连说了两个你字，气得她就是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她才使劲挣脱杨易的怀抱，“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天呐，不要脸，太不要脸了，这是第几次被强吻了，变态狂，不要脸。 心底将杨易祖宗十八代通通问候了一个遍，才感觉气顺了不少，见杨易不走，她也没办法，反正都被看了，当面他的面穿衣服什么的，穿就穿吧。 等她穿好衣服走出门去，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才想起来问，“这是哪里，我要一辆马车，我要回我的百草园。”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就算是喝也不要他在场的时候喝，谁知道他趁她喝多了都干了些什么，趁人之危，小人。 杨易自是不知闻如玉心底的想法，四下的丫鬟小厮都被他遣走了，这院子里就剩他们两个。 “这是哪里？”这好像不是在皇宫里。 杨易身形一动，闪到她的近前，眸子里的柔色还未褪去，声音虽然黯哑，却也能听出其中的宠溺。 “这是孤为你置的庄子，喜欢吗？要不要看看？” 什么？为她置的庄子，她耳朵没聋吧，怎么好像就幻听了呢。 不对不对，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就好像被人包养在外的小三。 她将头一扭，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走，“不喜欢，不稀罕，还请殿下放我出去，我不做笼子里的金灵雀。”更不做别人的小三。 杨易刀锋般的眸子沉了沉，嘴唇一动，面无表情的道：“那好，血夜。”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侧，对于血夜鬼魅般的身法，她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她现在还处于刚才那件事的气头上，不想去理会，什么破庄子，她不要。 “把挨着百草园的这坐庄子，还有西南北边的四处庄子全部处理了，改成坟场。”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杨易遇袭 就在闻如玉与杨易闹着别扭的时候，桃源镇去往阳河县的官道上，两辆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 一名高大近两米的身影傻呵呵地坐在马车前端赶着马车。 “呵呵呵，婶婶，你说妹子看到咱们会不会很开心啊。”石头笑得真诚，婶婶的病终于好了，他也可以按妹子吩咐的将婶婶她们送上京去。 范氏与闻伯平还有闻谦闻浩坐了一辆马车，而石头自己单独坐了一辆马车，车里拉的是他们的全部家底。 几日前就接到了闻如玉传回来的信，说可能会在上京扎根，让他们收拾好所有东西一起过去。 范错就坐在前面那辆马车里，闻言她眉头微微皱了皱，捂了捂胸口那个给刚刚从本家偷来的东西。 “哎，只要玉儿开心就好，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想不了那么多。”也不知道玉儿的身份有没有被那多疑的皇帝发现，她必须尽快赶往上京，看到玉儿平平安安的，否则她不放心。 石头只是呵呵傻笑着也不答话，反而是闻谦与闻浩两个小家伙，将小脑袋拱到了范氏怀里，好奇的问：“娘亲，大姐去上京做什么了好，我们都好久没有看到大姐了。” 看到两个儿子红扑扑的小脸蛋，范氏的心一软，看着闻伯平道：“伯平，你们还是去关外吧，我去上京看看玉儿就来与你们会合。” 这一去，她也不知道是吉是凶，两个孩子还小，她实在是不忍心将他们推入那权力的最中心。 如今的闻伯平腿已大好，除了走起路来还有一点瘸之外，其他没什么大碍，只是看他满面忧色的样子，好像有很多心事，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他伸手拉过两个儿子，“你们两个给我过来，你娘的身子骨还没大好，不要去烦你娘。” 说着，他又看向范氏，“玉儿有神仙庇佑，定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许久不见，我也有些想她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愿意与范氏分开，独自带着孩子去关外，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其实自从闻如玉走了以后，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范氏说去追闻如玉给她送样东西，可那一去就是好几日，回来时身上还带了伤，说是遇上了土匪，可他知道，他的娘子是有秘密的人，只是她不说，他就从不问而已。 唉！ 范氏幽幽一叹，“那咱们就一起去，是福是祸，都要在一起。” 闻言，闻伯平脸上郁积了许多天的忧愁瞬间化开不少，两人相神一笑，各自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闻如玉这边也得到了石头送出的消息，是今日午时顾少洋送来的，知道家人要来，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就连昨日算的卦都抛到了九宵云外。 直到黑夜悄悄来临她才发现，她算的卦好像有些不准啊，杨易的血光之灾呢，这天都黑了，怎么没见半点反应，皇宫那边也没传来任何消息，是不是说她要输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现在杨易，人根本就不在皇宫，而是在京陵十几里以外的一处被人拦了下来。 他身着一袭玄青黑紫广袖长袍，负手立于怪石嶙峋之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烁着噬人的冷光。 “怎么，老五就这点手段，十几人就想将孤拿下？” 他不是多话之人，只是今夜被拦得实在是太过蹊跷，明明他就与血夜互换了身份，分头行动，为避耳目，还做了易容。 不是他不想带人，只是兹事体大，这件事只能他单独前来。 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看来身边的人是该清一清了。 “马上都要成死殿下了，废话还这么多。”黑夜中闪动着十几条漆黑身影，一开口，没想到是个女的。 杨易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他猜错了，不是老五的人。 故意暴露给他知道吗？哼，真是太小瞧他了。 没有见到预料中杨易那的惊慌失措的模样，女子似乎很是失望，她踩着落地的干树叶沙沙作响。 “没想到号称杀神的太子殿下就这点气势，让奴家好生失望，咯咯咯……” 她咯咯笑着，话音一转又颤着腰肢道：“不过嘛，殿下可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不如先陪奴家玩玩如何，奴家定不会让殿下失望就是。” 女子说话越来越放荡，到最后简直都成了赤果果的勾引，因为她在说话间已然脱下了身后的披风，露出了里面水蛇般的白皙腰肢。 杨易眯了眯眸子，眼里危险光芒一闪而过。 那女子毫无所觉，只顾着撩起她开了高叉的裙摆下的一条大长腿。 “只要殿下陪奴家玩一玩，奴家可以考虑让你多活一日。” 杨易看了半晌，除了看出这些人并不汉陵人士以外，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殿下不用看了，被我灵香子看上的男人，还没有一人能逃出我手心的，咯咯咯……” 尖利的笑声听在杨易耳中有些刺耳，“哥哥们，给我捉住他，只要不断气，随你们处置。” 杨易皱眉间，灵香子已经号召着他周围的十几名黑衣人生扑杨易了。 只是，杨易在汉陵皇朝素来有着冷血杀神之名，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说一万，也有八千，这四个字可不是凭空捏造的。 黑沉沉的眸子猛然间一凌，空中像是有刀划过，身形刚刚一动，那十几道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眨眼间便到了他的面前。 杨易想要腾空而起，突然，身子猛地一沉，气行不畅间经脉开始逆行。 糟糕，中毒了。 危险近在眼前，那寒光闪闪的十几柄利刃近在咫尺，再有半丝犹豫他必然被生擒活捉。 可是，那可能吗？要真是那样，他杀神的称号不白瞎了吗，想也没想地浑身一荡，周身气势全开，逆行的经脉一时之间无法转变，那就逆行到底好了。 多么疯狂的想法，要知道经脉之说，血脉逆行，稍有不慎便会气血阻滞，因运行不畅导致血管暴裂而亡。 不过事情都有他的两面性，若是逆行顺畅，那威力比顺行时还要大上数倍。 闷哼一声，杨易的唇角溢出了一丝暗红鲜血，心口那股撕扯的剧烈疼痛仿佛感觉不到般，砰地一声。 十几道黑影像朵黑色幽莲般绽放开来，那穿着鲜红肚兜的女人冷冷一笑，骂了一声蠢货，闻到血腥味的她勾魂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果真有血光之灾 杨易深邃的眸子一片血红，他中毒了，毒里还有催情的成分。 看着那舔着红唇一步步接近自己的女子，杨易晃了晃脑袋，猛地一咬舌尖，嘴里的腥甜和舌尖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神志一清，那张妖娆的脸已然到了眼前。 清醒只是片刻，片刻之后，杨易的神志再一次陷入那无边的炽热之中。 他感觉好热，那热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恍惚中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想要再次咬破舌尖。 就在此时，一只白皙冰凉的素手抚上他的脸，那魅惑的声音酥到了骨子里。 “殿下，红粉勾魂散的滋味可还好受。” 女子的唇就在杨易的脸上游离，若有若无地轻轻撩拨着他，雪白的大腿自那裙摆的高叉处露了出来。 她小腿往杨易腰间一勾，双臂攀上了杨易的脖子，猩红的舌头像灵蛇吐信般伸了出来，整个眼里被浴火填满，那副夺魄勾魂的模样似要将杨易吞下肚去。 突然，噗呲一声，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 女子眸子猛地一瞪，惊惧瞳孔之中是杨易那张带着冷邪笑意的脸，再一看自己的肋下，赫然插着一把短匕。 “你，你不是中了我的，我的红粉……” “哼，蠢货。”若是那么轻松就失去了神志，那他早就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杨易极度冰冷地将她打断，手一松，那柄插在妇子肋下的匕像是失去了力道的支撑般被她带着身后倒去。 不过，杨易中毒是真的，趁自己清醒之时，讯速服下一粒黑色药丸，原地打坐运功逼毒。 谁也没有看到，就在杨易身后，一名刚刚被震晕的一名黑衣人正缓缓醒来。 与此同时，身在皇宫的净空也在遭遇着令他头疼的事。 檀香缭绕的佛堂禅房里，一名只着轻纱的宫装女子手里拿着一方丝帕，满月的脸上是两颗如杏核般圆润的眼睛，弯弯的眉毛像是两弯新月。 只不过她那娇嫩的粉唇此时却是嘟得老高，眼睛也只瞪着一处。 “高僧，本公主赠与你丝帕，为何不接？”她很生气，好不容易找到了星月姐姐说的能让她一见钟情的男子，送他丝帕做为信物居然敢不接。 净空吓得又往佛像前退了三步，低头一礼道：“阿弥陀佛，贫僧乃佛门子弟，佛主面前，望含蕊公主自重。” 他不是傻子，昨日星月郡主才测了他命犯桃花，今日含蕊公主就找上了门，这么巧的事情，想让她不怀疑都难。 含蕊公主红唇一嘟，不满道：“喂，我说你是高僧还是傻子，是不是念经念傻啦，快点说，你愿不愿意为我还俗，本公主要招你做附马。” 她圆圆的眼里亮晶晶的，有点像猎人见到猎物时的眼神，只不过她此时看上的猎物有点特别罢了。 净空宝相庄严的脸上不悲不喜，平静的语调像是在说着与已无关的话。 “佛主面前，公主怎可肆意亵渎，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贫僧告辞。”她不走，他可以走啊，腿生在自己身上，还能让个小丫头给难住不成。 “不准走，本公主就是要让你当着佛主的面说，本公主看上你了，你愿意最好，若是不愿，那就别怪本公主强抢和尚了。” 强抢和尚啊，光想想就激动，以前就听宫人们说太子哥哥的娘亲是个不拘小节，胆大妄为的率性奇女子，不然怎么皇上一纳妃，她怎么连皇后也不当，要跑了呢。 她也要像她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嘻嘻…… 看着眼前面颊泛红的含蕊公主，净空静静地摇了摇头，表示无法与她勾通，从她身侧绕了过去。 含蕊公主从小就受皇帝宠爱，何时被人这样忤逆过，她一把拉开自己的宫装前襟怒气冲冲地道：“喂，你若是再敢走一步，我，我就脱衣服了，就说，就说你非礼我。” 净空面色一僵，无奈地转过头来，低垂着眼不去看对面的女子，他沉静的模样像是一池平静的水，不言也不语不起半丝波澜。 “哼，要不是看你长得实在好看，本公主才看不上你呢，不知好歹。” 含蕊公主任性地就由得衣服那样敞着，白皙的脖子一直延伸到她的前胸全都暴露出来，她十五岁的身体发育得很好，胸前的半片沟壑初具规模，奈何此时她面对的是个和尚，连看都懒得看上她一眼的和尚。 “哎，这样吧，本公主念在你年龄尚小的份上，就不与你这么快成婚了，不过嘛，你这光光的脑袋也太难看了一点，本公主限你一年之内，必须还俗来找我，不然，我就闹得你法华寺鸡犬不宁，哼。” 说着，含蕊公主一撩袖袍，大摇大摆地从净空的禅房走了出去。 直到听见院外关门的声音之后，净空心头一松，那头晕目眩的感觉使得他的身子突然歪向一侧歪去。 “呵呵，高僧就是高僧，忍耐力不是一般的强啊。”净穿用手撑着香案角，听出来人声音并不打算接话。 他缓缓盘膝坐下，悄悄运气将体内那股燥动的感觉强压下去，紧守灵台，不让自己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 星月郡主见他这副不打算理自己的模样，一股无名邪火涌上心头。 好不容易给净空的茶水里下了催情的药，又去含蕊公主那里编了个感人的一见钟情的故事，煽动她来找净空，却没想人是被含蕊公主看上了，为什么没下手呢。 含蕊在宫里不是一向嚣张跋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吗，她也是料定了净空不会理会含蕊，料定了含蕊那个性子会唱反调，怎么会没成功呢。 实在不行，只能送两个漂亮的宫娥来了，反正净空今天必须要命犯桃花。 星月一走，净空额角的汗球刷刷就冒了出来。 感觉到下半身那处渐渐产生着变化，羞愤之中他在心中念着毫无用处的静心咒。 介时，闻如玉正站在门前，一脸惊谔地看着满身是血的杨易。 “殿，殿下，你，你这是怎么了？” 杨易好不容易压下的一口淤血噗地一下喷了出来，闻如玉心下一惊将他扶住，“怎么还吐血了？” 杨易稳了稳心神，冷冷地盯了她一眼，黯哑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破碎的味道。 “你算得很准，孤果真有血光之灾。” 闻如玉见他还能开玩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满身的血看上去实在是有点骇人。 “殿下伤到了哪里，要不，我先帮你清理伤口。” 杨易唇角抽了抽，一挥手道：“不用了，清理了伤口就没血了，叫辆马车先送我回宫。”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司马到手 闻言，闻如玉愣了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清理了伤口就没血了？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不可思意地瞪大眼睛看着杨易，“殿下，你，你这伤不会是……”故意的吧。 “当然不是，孤遇到点小麻烦，被人砍了两刀而已。”说着，他哧笑一声，盯着闻如玉，“没想到你还精通卜算之术。” 她到底是谁，一个普通村姑绝对不会如她这般，医术，天象，卜算，还有那许多奇奇怪怪的词语，都让他感觉到好奇。 闻如玉讪讪笑了笑，“呵呵，运气，运气好而已，我去给您叫马车。” 说着，闻如玉进了院子，招呼闻大备了马车将杨易送到宫门，想起杨易上马车时像是故意在那门框和门帘上留下许多血迹的一幕，她呵呵一笑道：“这个情我闻如玉承了。” 要是杨易做得这么明显他都还没有看出来的话，那就是她眼瞎了。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此偏帮于自己，这个人情她算是欠下了。 苦笑一声，不去理会太多，想着圣旨应该快要到了。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宫里就有太监来传旨了。 闻如玉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随宫里的马车连夜进了皇宫。 星月郡主与皇上净空等人都到齐了，闻如玉一进乾清殿就迎来了数道目光，有冰冷，有审视，有怨毒，有平静。 皇帝就坐在乾清殿上，看着人到齐了眸色淡淡地一扫全场，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深夜召你二人进宫，想必你们心中都有数了吧？” 闻如玉点头，她是有数，杨易那血光之灾算是应验了，就是不知道星月郡主测的净空是吉是凶什么？ 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净空，她呵呵一笑答道：“回皇上的话，想必答案早已在皇上手中，胜败乃兵家常事，能与郡主在皇上面前一较高下，民女就算是输了，也觉得脸上有光。” 谁说她不会拍马屁的，她这不是马屁拍得挺好吗。 星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哧笑一声道：“哎，也不知道闻姑娘是在测吉凶呢，还是在诅咒太子殿下，这会太子殿下都还没醒过来呢。” 闻如玉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呵呵，郡主所言甚是，民女就是一普通女子，无权无势，说不定还真是长了一张乌鸦子嘴呢。” 想要趁机给她头上扣屎盆子吗，可以，她接了，反正最后绝定权在皇上手里，又不是她说了算，跟他计较那么多，浪费时间。 星月郡主一面色一僵，打出去的拳头没着上力，就这么被闻如玉轻飘飘地接下，这是她意料之外的。 狠狠瞪了闻如玉一眼后，再看了看净空，真是一对狗男女，还装什么高僧。 很不巧，前面净空着了她的道后，有那么一瞬间神志不清，还叫出了一人的名字，那就是闻如玉。 怪不得净空无论如何，下半身都快被撑暴了也能不动分毫，原来是早已有了相好的，什么高僧，什么佛陀转世，都是假的。 被她无意发现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星月郡主很欢喜，只是现在她无凭无据，还不是揭穿这对狗男女的时候。 星月郡主阴恻恻的目光看得闻如玉后脊发凉，这家伙难道有什么致胜的手段？ 收回目光之际，净空出乎意料的站了起来。 他手执念珠，低首合十，“阿弥陀佛，不能如郡主所愿，那命犯桃花之说，贫僧实不敢当，见谅。” 他一语道破天机，惊得星月郡主几次张嘴，硬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因为她那未曾宣读的吉凶测算结果，其中有一句写的就是命犯桃花。 倒是坐在上首的皇帝，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拍龙案站了起来，“高僧，净空大师不愧为我汉陵皇朝的大师啊，来人，将他二人的结果当众宣读出来。” 金口一开，那位伺候皇上的老太监就端着一小方托盘走到龙案左侧前方。 旁边的侍女接过托盘，皇上冲老太监点了点头，他方才拿起托盘里的纸条摊在手里。 “孤木难支命犯凶煞，血光之灾”尖细的嗓音传入众人耳中，老太监读完以后眉头拧了拧看向皇帝，见他并没有面色不悦后才拿起星月郡主的结果。 “命犯桃花，大凶之兆”，短短八个字，再加上低眉垂眼静立于间的净空，哪里有什么桃花，什么血光，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这答案一出来，星月郡主的脸顿时就白了，因为她知道刚才不久前太子才一身是血的回了宫，正好应了闻如玉的预测结果，命犯凶煞，血光之灾。 如此准确而又吻合的答案，她输了，钦天监大司马一职落到了别人手里，那她多年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吗？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皇上，明明就是她诅咒太子殿下在先，所以殿下才会有血光之灾，她不是福星，是灾星才对。” 因为有点激动，所以星月郡主说话的声音难免显得聒噪了些，就连坐在上首的皇帝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星月，你是郡主，注意你的言行。”原本想要训斥一翻，可话到了嘴边又想起星月的父王‘北海王’，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一句提醒。 “好了，这第二场的胜负，想必不用朕亲自宣布了，明日等圣旨吧。” 闻如玉心中一喜，哈哈，大司马到手了，她终于在上京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既然不让他做个安静的大地主，那就做个有权有势的大地主好了。 回到百草园，她的心都还是飘的，一想到自明日起，自己就是汉陵皇朝正三品大员，那雀跃的心情怎么都压不下去。 女人都有个毛病，这心情一好，就想花钱，好在她现在不缺钱，大手一挥，将府里刚买的二十来个下人全部打赏了三遍，高兴得下人们连连磕头，兴高彩烈地收起了手里的三绽银子。 上京的秋天，夜还不是很长，闻如玉一觉醒来就有阳光自半开的窗口漏了进来。 她一醒来就问，“什么时辰了？” 眉儿依旧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另外还醒了两个二等丫鬟，是在门外守夜的，其他几个丫鬟婆子都是扫洒粗使。 眉儿一边给她挂起维幔，一边笑道：“辰时三刻了姑娘，该起了，婢子给你备了早点。” 闻如玉愣了愣，皱着眉头问：“宫里没有来人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家团聚 眉儿也被她问得愣了愣，“姑娘说的是宫里的人？”她昨夜听说了，自家姑娘连赢星月郡主两场，皇上说回来等圣旨，但都这时候了，早该下朝了吧，为何圣旨还没到？ 闻如玉点了点头，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算了，爱来不来。”反正那大司马之职她当也行，不当就回桃源镇去继续过着悠然自得的日子。 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她无所谓。 想通这些，她愉快的起床洗涮完毕，穿戴好了之后将闻十叫了来。 “姑娘，可是有事情让我去办？”闻十十分期待地看着闻如玉，一双眼睛已经很久没有接到闻如玉的任务了，闲得浑身都快长毛了。 闻如玉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有点不忍心打击他，尴尬地咳嗽两声之后才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在上京买个铺子，用来做药品生意的，你帮我搞定？” 一听是去买铺子，闻十刚刚还精亮精亮的眼睛一下就暗了下去，他耷拉着脑袋，有点不甘心的问，“姑娘，有没有稍微有点难度的任务啊。” “怎么？还看不上我给你的任务？要不你去后院替闻六拔草去？或者……” “别，姑娘，我还是去买铺子吧，对了，您想要什么样的铺子？” 闻如玉的话还没有说完，闻十就急忙打断，他可不想去拔草，买铺子好歹是还能上街逛逛，是拿钱当大爷去的不是。 想着若是将来制好了成品药出售的话，铺子肯定是越大越好，“这样，你照着大的买，一间不行就买两间打通，要带后院的那种，后院最好能容得下二三十个人居住。” 一听这话闻十就来劲了，姑娘这副土豪的模样，是要搞什么大的动作吗？ 闻十兴高彩烈地拿着闻如玉给的十万两银票办事去了，就在她也想要去逛逛上京的大街，看看四处人文风景的时候，眉儿一脸欣喜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姑娘，姑娘，夫，夫人来了，都来了。”因为跑得太急，眉儿说起话来都有点喘。 闻如玉愣了一瞬，随即激动地站起身来，“是我娘他们来了吗？我爹，石头，小浩，小谦他们都到了？”她记得信才送出去十来天吧，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没时间去想太多，闻如玉激动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眉儿，快准备饭菜，为爹娘他们接风洗尘，还有，房间，房间都准备好了吗？” 太久没有见到范氏他们，一路被追杀上京，最近心也一直处于紧崩状态，这一高兴，就有点语无论次了。 眉儿难得见到闻如玉阵脚大乱的样子，笑意盈盈地回道：“放心吧姑娘，婢子都唤人去备了，您这院子这么大，难道还怕住不下吗？” 对啊，她现在的园子，再加上杨易送的那几座，这整条街都是她一个人的，恐怕住上上千人都没问题吧。 呵，是她恍了神，一时之间还以为在桃源镇呢。 来到前厅，刚迈进门槛，迎面就撞过来一小鬼头。 “哎哟。”闻浩被撞得弹回了两步，站定后才看见是自家大姐，顿时高兴得扑了过去。 “大姐，大姐，小浩好想你呀。”闻浩才七岁，脆声声的童音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闻如玉一把抱起闻浩走到闻伯平与范氏面前，“爹，娘，你们都还好吗？” 说话音，她的目光已然落到了范氏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闻如玉放下闻浩，“小浩乖，跟哥哥去后院玩去，大姐让人给你们备了好吃的点心。” 一听到点心，两个孩子眸子一亮，蹦蹦跳跳地跟着眉儿去后院吃点心去了，石头站在一旁呵呵傻笑，许久不见妹子，妹子好像又长得好看了许多，个子也高了一点。 等到两个小家伙一走，闻如玉一把拉过范氏的手，“娘，你的伤还没好吗？女儿给您把把脉。”法华寺的方丈不是医术高明吗，怎么还没痊愈。 替范氏把完脉，闻如玉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娘，您就是气血有些亏损，等女儿给您开两贴药喝了就会好，不碍事了。” 范氏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欣慰地点了点头，看着闻如玉越来越有当年那道凌然身影的风范，一时之间湿了眼眶。 “你说你好好的哭什么，想女儿女儿也见着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范氏抹了一把眼泪，“你知道什么，我这就高兴得，女儿一人上京容易吗？咱们这拖家带口的在这诺大的上京里举目无亲的，我这不是想起来又有些难过吗。” “好啦，爹，娘，你们刚到，也累了，女儿让人备了酒席给你们接风洗尘，这会儿估摸着也差不多了，走，一边吃一边说。” 一家人齐聚在闻如玉的百草园中，摆了满满一大桌色香味具全饭菜，闻谦闻浩早就看得流了半斤口水，范氏与闻伯还有石头看着这满桌子的好酒好肉愣了神。 过了好半晌，石头他们才回过神来，范氏的脸色看起来有点担忧，“玉儿啊，你这才来上京多久，怎么就……”就能如此大吃大喝了，这一桌饭菜得花多少银子啊，都够以前一家子一年的开销了吧。 后面的话范氏没有说出来就被闻如玉打断。 “娘，你就放心的吃吧，女儿呢最近发了点小财，来路绝对没问题，别担心银子花，等两天再把小浩小谦送去书院读书，将来他们可是要考状元的。” 她拿起筷子，笑道：“都饿了吧，快吃，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不够再做，吃完女儿带你们游一游我这百草园。” 闻如玉在园子后面清理了一大片空地出来，刚盖好琉璃棚，里面散上了一些药材种子，估计着这两天该发芽了，等他研究出快速生长茵子，这些药一月就能成孰投入使用了。 一听闻如玉说有来路正的银子，范氏一扫面上愁容，心一下就放了开来。 是了，就凭玉儿的身份，有此才能也在情理之中，她怎么能不相信她呢。 一家人吃着美食，聊着村里的情况。 听石头说，闻氏本家那家子最近都很本份，除了老太太偶尔有些奇怪的举动之外，其他们基本没什么大的动作。 闻伯海失了业，在家里成天喝得烂醉如泥，村子里几乎天天都能听到姚氏被打得哭天抢地的声音。 至于那罗玉环，自从出了乌上亭那档子丑事以后，就成天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曾有人爬里正家的墙说看见她在呕吐，最近里正急疯了似的到处在找人与她议亲。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在家挖温泉 闻如玉听完只是淡然一笑，听范氏如此一说，那罗玉环定是有了，就是不知道怀的到底是谁的种。 司得去理会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家子欢欢喜喜将桌面一扫而空，石头还灌了一壶红葡萄酒，一路打着饱嗝跟闻如玉他们游园子去了。 闻如玉的园子属于那种由窄到宽的类型，越往里走就越是宽敞，穿过前面的小花园，后面就是一个长长的回廊，回廊的尽头是一处翠绿水榭。 买了这园子好几天了，闻如玉自己都还没来得及逛上一逛，这回陪着范氏才算是看到了园子里的全貌。 要说古人还是会享受，不像现代那样把自己关在钢筋水泥丛林里，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令人神清气爽的那种。 “咦，玉儿，你看那处的花草为何长得比别处茂盛些？” 范氏看见了水榭后方有一处百来平米的空地上长满了各色花草，此时已经是秋天了，但这里的花草却是开得格外鲜艳，完全没有进入秋天的凋零之势。 她也感觉很奇怪，“走，咱们去看看。” 一行人走到那片花草前面，近看时，那些五光十争的小花朵看起来更加明艳，闻如玉弯腰拔起一颗，抓起一小撮坑里的土壤闻了闻就笑了起来。 看着她怪异的举动，范氏也跟着蹲下身子，抓起一把表面上的泥土看了看，但她看着这土跟平常的没什么两样。 “娘，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这里的温度比其他地方要稍稍高一点点吗？” 范氏仔细感觉了一下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要高一点点。”看玉儿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好的发现。 石头感觉自己就是个大老粗，这些花花草草的他可不喜欢看，“妹子，反正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我去找闻大他们。”刚好问问有没有什么他能干的活，住在这城里，总不能还让妹子养着他吧。 其实闻如玉有本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最近也学了不少本事，都是范氏有意无意中点拔他的，所以，他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耐在闻家，他要独立起来。 闻如玉嗔了石头一眼，“就知道你呆不住，去吧。” 看着石头走远，闻如玉的目光又回到那片花草上，她绕着这片花园子转了两圈，突然，她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 “爹，娘，我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花草了。” 范氏见她一惊一乍的，没好气的瞪了闻如玉一眼，“你倒是说说，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地是有什么东西。 还真让她给猜着了，闻如玉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嘻嘻笑道：“娘，你也想到了是不是，若是女儿猜得没错的话，这地下应该有温泉。” 温泉呀，眼见着黑夜一天比一天长，离冬天也不远了，听说上京的东天特别的冷，这温泉来得简直是太好了。 “来人。”欣喜之余，闻如玉大叫，小八与眉儿就在不远处候着，听她喊得急，急忙加快步子跑了上来。 “姑娘，可是有事吩咐？”看到闻如玉一脸开心的神色，两人总算是没跟着着急。 “快，去让闻大找人来挖池子，这地下有温泉。” 一想到不久后就能天天泡到温泉，院如玉就一阵阵地兴奋。 对了，她可以多挖几个温泉池子，将水引进去，做成露天的和室内的两种，冬天没有蚊子，就泡室外的，夏天蚊虫多，泡室内的就行。 温泉都还八字没一撇呢，闻如玉这里就想到了n种温泉池的修建方法。 范氏与闻伯平也是开心，一路逛过来，他们也看到了，这园子足够大，比起老家新建的院子要大十几倍呢，没想到女儿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就在上京买下这么大一座院子，女儿有本事，他们这做爹娘的脸上也有光。 见闻如玉高兴，他们也跟着乐开了花。 石头一听说园子里的温泉，也跟着闻大等人进了园子，不一会儿，闻十就气喘吁吁地带着二十几个壮劳力拿着工具进来。 “我说，到底什么事啊，我那边还没谈好呢，这么急着找劳力来干什么，还要修园子吗？” 闻如玉懒得跟他说那么多，她又观察了一下地行，指着一处靠近水榭旁边的空地道：“从这里开始挖，往下挖。” 那些劳力得了银子，个个干起活来都很卖命，没一会就将那处空地挖出了一个几米深的大坑。 失望的是，里面并没有她所说的温泉泉眼，别说泉眼，连点水汽都没看到。 “玉儿，你会不会猜错了，这好好的园子要是挖坏了多难看啊，要不就算了吧。” 范错见闻如玉皱眉，再看看满地漂亮的小花，觉得这样也挺漂亮，要是毁了就太可惜了。 闻如玉不死心，她可是最喜欢泡温泉的，不对啊，这土质，还有周围的空气的温度，明明就是有泉眼的啊。 想了想，她又绕着那片小花园走了好几圈，一大群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等着她下命令呢，不然今天到手的一两银子可就要告吹了。 “这里，往下挖，我还不信了，今天就挖不出个泉眼来。”闻如玉气乎乎地指着一处，一众人等又抡起膀子开始挖。 就这样，一连挖了五处，都没有发现泉眼，搞得刚刚还很漂亮的园子里东一个坑西一个坑的，看上去很不美观，现在这个正在挖的已经是第六个坑了。 闻如玉有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能力了，按理说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土质，不应该啊，难道是换了个世界，辨别土质的方法也不一样了？ 正自疑惑间，就听到坑里有人高喊道：“出水了，真的出水了，热的，是热的。” 喊话这位劳力很是激动，他以前也帮人挖过温泉池子，只不过都是由山上的温泉引过来的，他们光负责挖池，没想到在这平地下，还真能挖到泉眼。 闻如玉高兴得快要跳起来，“爹，娘，你们看，真的有泉眼，我就说我没猜错的吧。” 范氏宠溺地笑了笑，只当她是运气好。 不一会儿，下面又有声音传上来，“还有，还有一个，不对，是三个，一共四个泉眼，大泉眼啊。” 闻如玉听得眼睛都直了，大泉眼，天呐，那岂不是说她可以建一个大型的温泉游泳池，累的时候泡一泡游上两圈什么的，不要太舒服。 第一百七十八 发现商机 下面挖池子的人很快便爬了上来，因为那泉眼实在太大，要是再不爬上来的话，可能就要被淹了。 不得已，闻如玉只能让人先把那几个泉眼给堵上。 只要知道了泉眼在哪儿，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看了看这处园子，至少能挖十几个小池子，一个大型游泳池，还能建一排娱乐用的房屋。 闻如玉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出超现代化的一个大型温泉度假村，古色古香的建筑物，四处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温泉池子，应有尽有的的娱乐设施。 还有大把大把的钞票，额，不，是银子…… 温泉，度假村，游乐园，天呐，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可以大肆敛财的商机啊。 一念之间，闻如玉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度假村的基本构架，就等着她回去画好图纸，然后再将百草园改造成一个天然的渡假场所。 什么麻烦，叶子牌，酒吧，茶坐，餐厅，一样也不能少，实在不行再捣鼓两架钢琴出来助兴。 这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古代，相信他这别具一格的渡假村定能引来那些富二代们的疯狂追棒。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找个有利自己发展的合作伙伴。 想了想华天南，又想了想杨易，还有司马离云，她在上京认识的好像也就这么几个人了，到底该找谁合作好呢。 刚刚让闻十打发走那二十几个壮劳力，守在外面的一个婆子就跑了进来。 “姑娘，快，快，圣旨，圣旨到了。”闻如玉府里的下人不少，二十几个吧，可直到现在她也只能记得住眉儿一个人的名字，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婆子，她看向眉儿。 眉儿向来稳重，见闻如玉看她，知道是什么意思，随口回了一句，“先引公公到正厅喝茶，姑娘随后就到。” 这里发现了一个新的商机，很显然，闻如玉对那什么劳什子大司马的兴趣就有点小了。 上辈子她以科研为主，这辈子还是以赚钱为主吧，必竟古代的女人是没有人权的，可以说古代的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送来赠去，联姻什么的都是为了男人之间那点利益。 她可不想一辈子就坐死在那深深的大宅之中，终日看人脸色领用一点生活用度。 想着想着，闻如玉打了个寒战，多凄惨啊，她不要。 一转头，眉儿眉眼间就带了笑意，“恭喜姑娘，姑娘要做官了。” 范氏一听做官二字，心下一惊，眉头不由得深深锁了起来，她刚才就想找机会问闻如玉皇帝见到她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这还没想好该如何不着痕迹的问出口，就听到了她要做官的消息。 “玉儿，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才进京没几天就要做官了，难道官是这么好做的吗？更何况，她还是一介女子。 范氏看上去有点担忧，又有点怒意。 闻如玉虽然能猜出范氏几分心思，却也不能完全猜中，只道是她恼自己没有将这消息告诉她而已。 “娘，是这样的，玉儿承蒙皇上看重，给了一次做官的机会，具体情况等女儿去接完圣旨再与娘细说。” 不等范氏开口，闻如玉转而对那赶来的婆子道：“挑两个乖巧伶俐的丫鬟伺候我娘，我爹配两名小厮，两位小少爷每人配个小书童，石头少爷配两个丫鬟两名小厮，明白了吗？” 那婆子听得一脸懵逼的表情，半天没搞懂闻如玉的意思。 姑娘这是在跟她说话吗？可她只是个粗使的婆子啊，虽然以前也当过管事的娘子，后来却因为丈夫犯事被主人家发卖做了粗使婆子，她已经好几年没管过事了，脑子都有点不灵光了。 呆愣了半晌，这婆子才想起来闻如玉让她做的事，心下一想，反正是姑娘吩咐的，不管姑娘是什么意思，她把姑娘吩咐下来的事情做好就是。 前厅，王公公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一个民女，也敢让他等这么久，圣旨下来不但没有及时出来跪接，反而将他谅在这里，等回去后定要在圣上面前多多为她‘美言’几句。 闻如玉来到前厅，刚好看见老太监那张有些不满的脸，脸色一松变幻成笑脸迎了上去。 “玉儿来晚，公公久等了。” 王公公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因为常年的卑躬屈膝，他虽挺直着身子，背却是驼着。 “闻如玉接旨。” 闻如玉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给人下跪，没办法，接旨还得跪着接，不然就是大不敬，会抄家的灭族的。 早知道就故意输给星月郡主了，一想到每天都要与一帮臭男人一起上朝，还要对着皇帝老儿跪来跪去，闻如玉那心里的肠子都悔得青了。 就这样，她在思想抛锚中接过了圣旨，跟本就没听到圣旨里说的是什么。 为表重视，她亲自送王公公出门，临上车时还塞了一袋银子给他，那万公公掂量着银子份量不轻，也就没再摆脸色，叮嘱了一句，“行了，别送了，明日卯时记得准时上朝。” 一听到上朝二字，闻如玉才醒悟过来，她好像接的是圣旨，从古到今，恐怕像她这样云里雾里接圣旨的，除了她也没谁了。 就在门口摊开圣旨看了看，果真是让他接任钦天监大司马一职的，这还没办交接手续，就要上朝，不会吧？ 而且是卯时，鸡都还没起呢好吧，天呐，她只感觉前途一片黑暗，看不到末来。 得想办法把这职务给辞了，不然怎么能安心做生意呢。 安顿好家人，闻如玉连夜画出了要改造的温泉渡假村的图纸，交给闻大后便歇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闻如玉就被眉儿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刚洗涮完毕范氏就顶着两只黑眼圈亲自端着一碗小麦瘦肉粥走了进来。 “玉儿，来，娘给你炖了粥，先喝一点再去上朝。”要不是得知皇帝对待闻如玉并无什么异常，她都想直接敲晕她，然后带着一家人远走高飞算了。 自从知道闻如玉接了做饮天监大司马的圣旨以后，她想了一整晚，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所以，她只能先忍着，见机行事吧。 看来不能再像以前那来默默地躲起来过隐居生活了，以前的旧部也不知道还联不联系得上。 亲自看着闻如玉喝完粥出了门，范氏才拿出了一直贴身藏着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娘不见了 那是一方小小的火红色令牌，像是一个四方形葫芦的形状，仔细看那令牌里竟有隐隐火光流动，像是一只凤凰的图形。 轻轻摩挲着令牌半晌，范氏眼眸一凝，眼里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玉儿，能做你十三年的娘，我范氏此生无憾了。” 范氏知道，这块令牌一但暴露，闻如玉与她之间的母女情份就算是快要到头了。 不过，她不后悔，为了闻如玉的安全，她必须要召集能足够的人马，只有这样，才能继续为她保驾护航。 然而此时的闻如玉在朝堂之上，迎来了数百道怪异的目光，因为历代有女官的先例，先前皇上就吩咐人做好了女官的官袍，所以她此时是正装来上朝的。 闻如玉将净空那一套学了来，眼观鼻，鼻观心，没问到她就坚决不开口。 虽然脸庞依然稚嫩，但她此时地脸上那闲适淡然的神情看上去还真有点像是一位上朝数十年的老臣，站在一群男官中间除了脸蛋嫩了点，竟没一点突兀感。 “闻爱卿，第一天上朝，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皇帝高坐在气势恢弘金銮殿上，眸色淡淡地开合着眸子，他语速缓慢，音调平缓，听不出半丝情绪。 就知道会被点名，皇帝老儿那一声爱卿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闻如玉暗自翻了个白眼出列站定。 “回皇上的话，微臣还完全接手钦天监，无事启奏。”她都还没去交接工作，跟本就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钦天监应该做些什么，还是不要胡乱发言的好。 “皇上，老臣认为，此女出生乡野，不过会一点星象之术而已，想我汉陵皇朝像她这样的人才，相信只要皇上愿意，必定有大批的男子愿意为皇上效力，这大司马一职不能让一介女流占了去啊，忘皇上三思。” 这是赤果果的性别歧视啊，闻如玉冷笑一声，盯得那说话的老头背心发寒。 她一步一个脚印迈向老头，“一介女流如何，出生乡野又如何？敢问左中丞大人，这汉陵皇朝的河山可是只容得下你男儿之身？是不是皇后，太后，你都不放在眼里？” 此时的闻如玉人虽小，但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却像一座大山似的一点一点压向左中丞。 皇帝没有想到闻如玉居然能够散发出这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威严气势，看着那道小小身影，一时之间恍了神。 与她可真像啊，还记得初去凤都时，他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 那时候她是一国之君王，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国的皇子，他就站在城墙之下，仰望着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她眼里射出的精光仿佛一眼万里，尽在山河，让他永生难忘。 只可惜，自己早早的就订下了亲事，而那道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身影是一国之君。 “皇上，皇上，张丞相在等您回话呢。” 王公公见皇上久久没有出声，悄悄地瞧上一眼，却发现从来都精于算计的皇上居然在朝堂之上发呆，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轻唤两声，皇上的思绪被他拉了回来，转眼看向朝堂上泾渭分明跪着的两群人，只是淡淡地道：“退朝。” 群臣：“……” 闻如玉愣了许久，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她刚刚可是自请辞去大司马一职了啊，他猛的来这么一句退朝是几个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啊？工作还要交接吗？ 下了早朝，闻如玉与一众支持自己的大臣们道了谢后，又在那一群反对者鄙夷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出了宫。 她的心里可是还惦记着她的温泉渡假村呢，没空与这群老匹夫逞口舌之利。 回到家，就看到闻伯平、石头，还有两个小家伙正开开心心地抡着锄头与那群壮劳力一起修整着园子，眉儿，还有个老婆子看着急得不行。 “哎哟，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老爷，还有三位少爷不听劝，非要跟他们一起干活，说是活动活动筋骨，锻炼身体，你看这要是累着了可怎么办啊。” 闻如玉想起来了，这个说话的是她昨日吩咐给家人安排下人伺候的那位。 “你叫什么名字？” 那婆子正着急呢，被闻如玉这么一问，愣在了原地。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然后神情一惊，急忙把头低了下去，“回姑娘的话，老奴本家姓李，也在大户人家当过几年管事娘子，前几年因为奴才家里那个不争气的惹恼了主子，所以就一起给发卖了。” 发卖了？“那你家中可还有人？” “有的，老奴有个女儿，就在姑娘府上当粗使丫鬟。” 她拿不准闻如玉为什么要问这些，心里有点害怕，因为自己确实没犯什么错，所以她的眼神有点茫然。 看着老婆子害怕的样子，闻如玉有点想笑，她有那么可怕吗？ “行了，以后除了我和我家人房里的人，府里的下人就归你管吧，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出了什么批漏，我不问原由直接拿你问罪，这个差事你可敢接？” 既然是做过管事娘子的人，她愿意给个试用期，观察一段时间再看，实在不行再专门找个管事的来，必竟咱现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嘛。 那婆子受宠若惊地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嘣嘣嘣地给闻如玉磕了一大堆响头。 “谢姑娘，老奴愿意，老奴定将府里的下人都管好。” 这是给她放大权了，从粗使婆子摇身一变成了管事的老妈子，她感觉有点像是在做梦。 “嗯，你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需要锻炼锻炼。” 说完，闻如玉向眉儿走了过去。 两人刚才的对话眉儿也听见了，她有点担忧地靠近闻如玉道：“姑娘，她靠得住吗，可别把府里弄得鸡飞狗跳的才好。” 也不知道姑娘怎么想的，不过一个粗使婆子，一下就给提成了管事的。 这种小事，闻如玉懒得去管，暗里盯着的不是还是小八吗，她可不怕出什么批漏。 “爹，石头，怎么样，这筋骨活动得如何了？” 见闻如玉来，那些壮劳力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向闻如玉问了好，闻如玉欣然接受。 闻伯平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了笑，“还行，几年没活动了，这一动还累得慌，是该活动活动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两个玩得正欢的孩子，“你们两个跟大姐学写大字去，读书人拿什么锄头。” 闻如玉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范氏，心底疑惑，“爹，我娘呢？” 第一百八十章 火云召集令 经闻如玉这么一提醒，闻伯平才发现哪里不对，原来是范氏不见了。 “对啊，你娘呢？”闻伯平转头看石头，“石头，你婶子呢？”明明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在的啊，他就说总感觉哪里不对。 闻如玉也感觉不对，叫来闻大问：“看见我娘出去了吗？”她这个神秘的娘不会跑出去打架去了吧。 闻大回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没见到，夫人用完早饭说要在房里休息一会儿，叫人别打扰。” 那就是说，自己这便宜娘亲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不见的？去问老头，老头肯定知道。 老头经过几天的调养，内力恢复了大半，体内的毒也被压了下去，现在正坐在房顶悠闲地喝着小酒呢。 啪嗒一声，一颗小石头嗖地一声飞向老头，“老头儿，快下来，我有事要问你。” 老头伸手一抓，将闻如玉掷来的石头稳稳抓进手里，闻如玉叫他，他自然要乖乖下来。 “嘿嘿，乖徒儿，叫为师做甚？”老头嘿嘿笑着，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酒渍。 闻如玉没好气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葫芦，“你要是嫌自己命长的话就直接喝毒药，喝这玩意儿死得太慢。” 一红一蓝两个毛绒绒的小家伙从老头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闻如玉手上的酒葫芦吱吱地叫着。 “你看，不是为师要喝，是他们两个非要喝的，没办法，又到了喂食时间了，他们越长大喂的食就越多，喝点酒可以解馋嘛，嘿嘿……” 老头脑子一转就把黑锅推到了两个幼兽身上，两个小家伙圆圆的眼一瞪，顿时拉住老头的衣摆一阵乱咬，撒泼打滚起来堪比泼妇开撕。 闻如玉懒得理他们，她只想知道范氏现在在哪儿，这个府里老头的功力是最高的，要是老头都不清楚的话，那范氏说不定会有危险。 “老头，你一直在房顶吗？” 老头与两只幼兽撕得正嗨，“都什么时候了，我这刚换的新衣服，快帮我叫住这两个害人精啊。” 闻如玉才懒得去管他，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自己收拾去，她又不是专给人擦屁股的。 “喂，我是问你有没有看见我娘，我娘不见了。” 这回，老头没有回答他，看着被扑倒在地的老头，闻如玉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自求多福吧，我闪人。”说完，她就脚底抹油开溜。 与此同时，范氏正处于上京郊外一处荒野之中。 若是仔细看，这处荒野的周围有着大大小小的一片片竹林，而这些竹林都以一种奇怪的形状生长着，看上去倒有点像太极八卦的样子。 范氏拿出那块火云令，随着她轻轻摩挲，令牌里那只隐隐流动的火凤越来越亮，越来越热。 突然间，红光一闪，那火凤轻猛地一亮，唳地一声脱壳而出冲向天际消失不见。 范氏面色发白，擦去额角渗出的一片汗珠才轻松了一口气，“希望他们都还在。” 随着火凤的消失，汉陵皇朝不同的州、府、县、镇上都上演着一幕相同的场景。 洛县一处铁匠铺子里，秦铁匠只感觉臂膀一痛，一道红光从他的血肉里渐渐勾勒出一只火凤的图腾，热热地灼烧着他的血脉。 他抬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一丝向往之色，喃喃自语道：“终于要回归了吗？” 毅然决然地放下手里的活计，噌地抽出藏在灶间十几年的剑就要出门。 此时的秦铁匠完全不是那个永远带着一丝憨憨笑意的老实人，他的脸像是换了一个灵魂似的，煞气中带着一抹冷血。 “哎，孩子他爹，你要去哪儿啊，这么急？” 一个妇人从房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半大男孩儿，见到丈夫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陌生模样，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秦铁匠提着剑转过身来，“娘子，对不住了，秦某还有未完成的使命，等完成了自然会回来。” “那你还会回来吗？”问他的是他的孩子。 看着那期盼的眼神，他只能说，“也许会，也许不会，以后你娘就交给你了，记住，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 同样的，东州之川的山脚下，一群打猎回归的猎户中，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手里拎着两只大大的锦鸡，面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突然，他感觉臂膀一痛，那种烫烫的感觉就像是爷爷说过的血脉燃烧的感觉。 他眼神突然之间变得明亮起来，爷爷多年的训练总算没有白费，他等到了，等到了火云召集令。 “张大哥，猎物给你，我要走了。” 说着，青年男子转身就走，完全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去喊去问。 …… 上京一处猪肉铺，李屠夫正大块地砍着半边猪肉，突然间，他只感觉手臂一痛，那种消失了数十年，可以令他热血沸腾的感觉回来了。 啪地扔下手里的砍刀，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扔下猪肉铺子，还有几个排队买肉的大娘，向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回荡，‘火凤军，等到了，终于等到回归了。’ …… 范氏已经在城外隐藏了半个时辰的身形，就在她以为以往的旧部都不在，不会再来的时候，突然，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了。 此人正是李屠夫，他来到此处后并未四下观看，也没做其他多余的动作，而是直挺挺地站在最中央的位置，犹如一个等待首长巡阅的士兵，脸上充满了自豪感。 “火凤军第九营情冲锋营莫杰回归。”虽然四下无人，但他的声音却是一丝不苟的认真与肃穆。 范氏隐在暗处，目光划过莫杰身上的肌肉线条轻轻点了点头，没想到第一个回归的居然是冲锋营的人，很好，多年过去，他们的身体一如既往的强壮，显然是没有落下一身的本事。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随着一个个形形色色的人回归而来，时间也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 又等了半个时辰，确定不会再有人来之后，范氏才从阵门现出身来。 看着目不斜视，但神情却激动得无以复加，眼眶微红的众人，一时之间，范氏也不禁红了眼眶。 看他们的衣着不一而足，有光鲜的员外，衙役，有低贱的平民，有下人，仆役，苦力，乞丐，光看这些就知道他们定是在感应到召集令的第一时间，放下一切，放下所有，甚至是放下自己的家前来回归的。 再看他们的年龄，总共五十来人，从十来岁到五十几岁，都有，但他们的脸上却是带着同一种坚定的，不屈的，憾不畏死的表情。 两颗豆大的泪珠不知不觉间划过脸颊，数十年过去了，她的火凤军，没有让她失望。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守护小主人 看着面带苍桑之色的范氏，老一代的火凤军泪湿了眼眶。 他们的将军，是他们的将军，想当年他们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她几次，每一次她都浑身是血地披着火红的大氅迎着风高立于城墙之上，眼里是敌人踏马而来的数万道身影。 她震臂高呼，声震九宵，不输于世间任何一名男子，然而，那时的将军，才十七岁。 那时的她，风华正茂，年华正好，也正是那一年他们国破家亡，不得不听从号令，隐去前半身的一切，改头换面隐于市集之间。 数十年的等待，就是为了能够再次回归，再次披铁甲，抛头颅，洒热血，杀个血流成河。 范氏很快收起了眼里的泪水，哭，从来都不是她的发泄方式。 她一步一步，从站得笔直的一排排人前走过，每走过一人，就像收到一道崇敬的目光。 “十三年过去了，你们，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吗？” 铿锵之语，犹如十年前那一抹震臂高呼的身影，动彻耳际，众人神情一阵激昂，异口同声道：“以火之身，燃我热血，护军之魂。” 范氏目光一凌，精光迸发，她高呵一声道：“好，既然大家都还记得，接下来，我给你们安排回归以来的第一个任务。”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叠有些发黄的银票交给了排在第一位的莫杰。 “传下去，每人一张。” 很快，银票就传到了每一个人手里，看着手里的银票，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刚升腾而起的豪情与热血骤然间冷了下去。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发银票，是想将他们都遣散吗？ 想归想，整整三十余人，却是没有一人发声询问，在将军面前，他们唯一能做的，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这一点，不管是大的小的，还是老的，都做得很好。 看着众人的表现，范氏满意地点了点头，想不到数十年过去，他们不但没有懈怠，反而将以往的军令铭刻进了自己的骨子里，很好，果真不愧为她的火凤军。 然而，纵使有满腔的热血，也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凤都已亡，现在，是汉陵的天下，他们的使命是回归，是服从，而自己的使命，是守护。 “想必这些年兄弟们过得有好有坏，这点银两是我一点心意，也是作为火凤军的一点补偿吧。” 范氏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缓，此时的她，身上杀气尽退，峥嵘不在，荣华覆灭，不再像是争战沙场的女将军，倒像是正在与朋友聊天叙事的普通女子。 “留下联系方式与地点，大家以前做的是什么现在还做什么，不要露出半点端倪，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让你们继续潜伏，为的就是守护凤帝后人。” “什么？将军是说，凤帝后人还在？”还没死，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就看到了被赤原军挂在城门上的婴儿尸体。 许是因为听到凤帝还有后人，太过激动之下竟违反纪律开了口。 范氏没有作声，而是继续说着她该说的话，“是啊，她还有后人，她现在年十三，记在我的名下，一眨眼，都过去十三年了。” “她很聪明，与当年的她很像……” 范氏一边回想一边说着，思绪飘回了十几年前，想起那个与她并肩而立，永远守护着一方子民的奇女子。 “现在的火凤军已不复当年，希望大家明白，我们的唯一使命就是守护着小主子，直到永远，她生，我等生，她死，我等以死谢罪。” “火凤军的联络方式不变，大家散了吧。” 在三十余双热切目光的注视下，范氏狠下心肠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直到完全消失，才有人反应过来，声音难以掩饰地失落。 “难道等了十几年，等来的就是继续潜伏于市集之间吗？”难道将军忘记了她当年说过的话，她说过的要重振火凤之威，难道当年名振八方的火凤军就要这样消失于历史的长河里吗？ 事实总是令人难以接受，三十名火凤军或火风军后人失魂落魄地各自回了家里，然后掏出埋藏已久的火云令，等待着下一次召集。 这些人只是在上京或者上京范围以内的火凤军后人，与此同时，汉陵皇朝其他各地都有不同的人正在往上京方向处赶，他们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小孩子，有的是女子，还有的是残疾人。 然而，这些人都有着与刚才那批散去军人相同的眸子，坚毅，果敢，不屈，无畏。 范氏回到百草园时，天色微微有些发黑，守门的门房见到她差点没流下泪来。 “哎哟，夫人啊，您总算是回来了，姑娘和老爷他们都找了您半天了。” 范氏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从屋顶飞出去的，没人看见，额，不对，有个人看了见，那个怪里怪气，自称如玉师傅的老头看见了。 到达正厅，闻如玉正在教两个小的练习大字，闻谦与闻浩两人的字都已初具形态，只不过闻谦的字偏豪放，闻浩的字偏规矩。 而闻伯平正坐在一大桌美食面前大吃大喝，哪里有像门房说的那样找她。 闻如玉一抬头就看见了刚进门的范氏，脸上顿时荡开一抹笑意，“娘，你回来了？这一天你都跑哪里去了，爹都快急死了。” 要不是老头告诉她范氏无碍，她现在恐怕已经发动整个上京天网的人开找了。 范氏看了一眼夹着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儿的闻伯平，没好气道：“你女儿说你急死了呢。”根本就是快饿死了好不好，饿死鬼投胎。 正好她午饭没吃，肚子也饿得慌，索性也一起坐下来抢肉吃。 “玉儿，今天娘出去逛了逛，还别说，上京的风景不错，就是太吵了点。” 范氏脸上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闻如玉眸色闪了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是好，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们的上桃村，风景好，还有个独特的桃花渊，在整个汉陵皇朝都是独一份儿呢。” 说起桃花渊，闻如玉就想到了那肥沃的红土地，也不知道那块地卖不卖，一会儿就让闻大去找顾少洋办去，能买下来最好，买不下来也无所谓，反正有了温房，再配制一点茵子助长药水，就不怕种不出好的药材。 范氏与闻伯平很快吃完晚饭，“伯平，你去看看玉儿的温泉池挖得如何了，我想要个桃花形状的，快去，快去。” 见范氏明显是想支开闻伯平，闻如玉的唇角就翘了起来，她这位娘亲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吧，呵呵，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大事，能让她消失一整天。 第一百八十二章 前尘往事 闻伯平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后院里看还没挖好的温泉池子了，范氏拉着闻如玉进了她的屋子。 刚关上门，范氏的神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她毫无征兆的双拳一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臣凤羽瑶拜见小主子。”她本来想称闻如玉为女帝的，但想到已亡的凤都，女帝两个字还是被他改成了小主子。 闻如玉想到过自己不是亲生的，也想过终将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可她从来没想过，原本的娘亲会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称臣。 然而，称臣的话不是对帝王的吗，她怎么又成了小主人呢，难道自己的身份不仅仅是捡来的？ 范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是把闻如玉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起范氏，“娘，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出去受了风寒胡言乱语了？” 说着，闻如玉伸手向范氏的额头探去，谁知，范氏面色一怔，双膝一曲又要下跪。 闻如玉不得不无奈地拖住她，“娘，你若是再如此，我立刻就走。”她才不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娘亲变属下，这画风转变太快，她接受不了。 就算不是亲生的，那也是范氏将自己养大的，养育之恩大于天，叫她娘，天经地义。 范氏微微一叹，鼻头酸酸的，只是她与生俱来的倔犟绝不允许她哭出声来。 “娘，不管你想告诉我什么，不管我原来的身份是什么，我自小便是你一手养大，这一声娘，无论如何，我是要叫一辈子的，如果你后面要说的话不能满足这个条件，那还是不要说的好，女儿不想知道。” 或许是闻如玉说话的条理太过清晰，又或许是她的表现太过平静，像是早就知道范氏要说什么一般，这一翻话说出来，范氏竟愣愣地发起呆来。 “玉，小主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好像从未露出过任何破绽啊，玉儿又是怎么知道她后面要说的话是什么。 闻如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扶范氏坐下，给范氏冲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娘，你要是再叫什么小主子，女儿就真的生气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只是个养女了，只是你们待我视如已出，我自己也当你们是亲爹亲娘，所以说与不说，其实没多大区别，也就从来没有问过，也没提起。” 经她这么一说，范氏倒是忽略了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过程，将注意力又放到了事情的本身上。 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心里似乎也轻松了不少，范氏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说了出来。 “我本姓凤，名羽瑶，是凤都国的一品大将军，我们凤都与其他国都不同，乃女子执政，也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女帝，我与女帝自小便相识，从三岁到十三，十五，一起练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直到她登基坐了女帝……” “战事不知何时而起，三国同时发难，打得凤都措手不及，三十五万大军边关被阻，不到十日伤亡过半，女帝有孕在身，凭着手里仅有的两万精兵硬是连撑死守了整整三个月。” “待我从边关杀进凤都的时候，她正在生产，皇城里没有粮食，到处都是被挖去了血肉的尸体，皇宫里的存粮也只够喝粥，她因为营养不足瘦得犹如秋风里的一片落叶，那样的身子，又怎么能够撑得到将孩子生下来。” 说到此处，范氏面色一寒，眼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她死了，难产而死，临终时她将那个刚出生的婴儿托付给了我，而他，我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他的人影，我知道是他，就是他出卖了凤都，出卖了她……” 闻如玉很想问，那个他是谁，是那个所谓的父亲吗，那个婴儿是不是自己，自己是凤都女帝遗孤？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范氏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将那些血淋淋的过往从心压在心底。 许是看懂了闻如玉眼底的疑问，她轻轻点了点头，“没错，玉儿，那个婴儿就是你，你是凤都女帝遗孤。”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那枚火云令交到闻如玉手里，“这个火云令，可以调动昔日火凤军旧部，哪怕是后人，只要没有绝后，火凤军就会永生不息地延续下去，今日，我之所以去城外，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在发动火云令的。” 闻如玉看着那块黑漆漆的令牌，只有中间有一丁点火星在流动，哪里有火，哪里有云，叫黑葫芦令还差不多。 范氏见她皱眉，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令牌乃火凤军军魂所在，数十年才能发动一次，之后会慢慢的凝聚出一只火凤。” 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册丝绢来，“玉儿，这本心法叫赤火炎心，是凤家秘不外传的唯一心法，也是发动火云令的必备心法，以前之所以没有拿出来，是以为就在那小山村了此残生，却没想……” 范氏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面前这个自己当作亲生女儿养了十几年的主子，神色有些复杂。 没想到她能碰到微服出访的太子，没想到能被当今圣上所知，没想到能被宣进上京，更没想到她还能在上京这潭深水里捞个一官半职。 呵呵，看来她还是有点太低调了，想要闷声发大财，还真是难啊。 “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范氏被她问得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闻如玉会突然问起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 冷冷一笑，仿佛在她眼里，那个他早已经是个死人。 “他叫上官宇，是你娘从小到大的伴读，原本我以为他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哼，谁知，整个皇宫的人都瞎了眼，他哪里是个书生，分明就是个绝顶高手。” “记得，有一次我与你娘进皇宫密室，却不想刚好在里面遇见了他，而他的手上还拿着你娘绘了一半的羊皮卷轴，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相处以来，他都表现出同一种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所以，当他说，是有丫鬟意图不轨将他硬生生关进密室想要陷害于他的时候，你娘想都没想就相信了。” “呵呵，真是傻啊，她居然为此连杀了二十三名宫女，那时候的他，肯定在心里骂你娘是傻子，后面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凤都江山尽毁，将士几近死绝，只剩下一小部份火凤军活了下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羊皮宝藏 从凤羽瑶的言语之间可以听出，那时的她必定是满腔愤怒，想要将那人千刀万剐的吧。 或许自己该称他为父亲，可是呢，他不配，他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播种者，处心积虑的阴谋者，他，根本不配。 对了，羊皮卷，什么羊皮卷？还要放在皇宫的秘室里，由自己的娘亲，女帝亲手绘制？难道这羊皮卷才是导致凤都灭亡的根本原因。 “娘，你可知道，那羊皮卷上绘制的是什么？”对于凤羽瑶，她没什么好隐藏的，想到什么就直接问出来。 凤羽瑶似乎是从没将事情往那羊皮卷上想过，闻如玉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只觉得脑海里一道闪电劈过，事情的前因后果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身子一晃，摇摇欲坠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面色花白，似风中纸屑，“是了，就是它，藏宝图，就是他，哈哈哈，姐姐，你没想到吧，你托付终生的那个人，接近你不过是为了那些身外之物，哈哈哈……” 真是太讽刺了，为了谋他凤都的宝藏，上官一族的城府居然深到了此种程度，不惜牺牲自家长孙从三岁开始布局，那该是多大一笔宝藏。 不过，不管这宝藏有多大，这事情都太过讽刺。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想知道关于上官家族的一切。”闻如玉语气淡淡地，听不出她现在的情绪。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能让一个家族如此布局的宝藏到底会是什么？ “娘可知道那宝藏里都有些什么？”许是怕范氏不明白她的意思，闻如玉又重复着问：“或者说那宝藏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财帛虽然动人，但她觉得，再大的宝藏也值不得一个家族如此去谋划，所以才会如此一问。 凤羽瑶茫然地摇了摇头，很显然，她一时之间还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眉儿，进来一下，扶我娘去歇息。”闻如玉打算不问了，等凤羽瑶完全清醒了再说，必竟都过去了十几年，就算她的情报网已经足够强大，查起来也难免的有些困难。 初秋的夜还微微带有一丝燥热，闻如玉一边摇着扇子为自己扇着风，一面将目光移到了老头那张脸上。 老头是她刚回房的时候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显然是等候她多时了。 “老头，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可累了一天了。”都快困死了。 今天不知怎么了，总是犯困，打了个哈欠，闻如玉感觉眼皮有点重重的。 老头抽了抽嘴角，以为她是装困借此来赶他走，面色一怔，有些凝重地说道：“火凤军的事，她告诉你了？” 闻如玉猛地抬头，与老头对视，他怎么会知道火凤军的事。 “你到底是谁？”怎么好像关于她和她身边的一切事情，他都知道。 见闻如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老头不禁呵呵一乐。 “别摆出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只是知道的多了一点，嘿嘿，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那火凤军不止三十人。” 见闻如玉似乎是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老头又解释道：“白天凤丫头解开火云召集令的时候，火凤军只到了三十余人。” 说着，老头从自己的怀里也摸出了一枚令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嘿嘿嘿，很不巧，我也是火凤军的人呢，哈哈哈……” 看着大笑的老头子，闻如玉丢给他一记白眼，他能是火凤军的人，x了鬼了才会有人相信，能叫火凤军将领小丫头的人，怎么着，也该是个更高级别的吧。 虽然还是不知道老头是谁，至少她知道了一点，老头跟自己是一伙的。 “行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快说，我还要睡觉呢。” 闻如玉不耐烦地催促，不说就要赶人。 老头偷偷拿了闻如玉酒架上的一瓶红葡萄酒又跳上了房梁，瓶盖一开，酒香四溢。 老头一仰脖子，直接喝了小半瓶进肚子，完了像是还不过瘾，直接将剩下的大半瓶一股脑倒了进去。 他打着酒嗝，语调有些低迷。 “你说，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做错了，想尽办法去弥补，甚至不惜陪上自己的性命，那个人会不会得到原谅。” 这一回，老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她乖徒儿，说的是，你。 不知为何，这样的称呼，反而让闻如玉感觉不那么舒服，不过，老头突然问出这么奇怪的话来，她得好好想想是为什么，没那么多功夫在称呼的问题上去纠结。 将手一摊，闻如玉昴起小脸看着房梁上的老头，“把你的烈酒拿来我偿偿。” 老头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着解下了腰间的酒袋丢了下去。 闻如玉打开酒袋子猛灌了一大口，一抹嘴道：“爽，真爽。”好久没有喝到如此好喝的烈酒了。 她的酒品不算好，喝多了总是爱闹腾，嘴还没个把门儿，所以，她也只是喝了一大口。 脸颊微微染上一沫粉粉的红晕，在烛火的照映下长长睫毛的投影遮住了她眸子里的光芒。 近似喃喃自语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响起，她回答了老头刚刚问的问题。 “当然会原谅，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嘛，该原谅的还得原谅。” 老头听后神色明显一喜，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这丫头绝对不是这种不计前嫌的人。 果然，不等他再问，闻如玉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嘛，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当然了，我也会原谅，不过要等他死了以后再说，呵呵！” 人都死了，原不原谅，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了吧，对，就是这样，没毛病。 就知道是这样，老头神情了然，明知道结果，自己还问什么呢，当年的事，也不知道凤丫头有没有全部告诉她，哎，不管了。 老头一走，闻如玉倒头就睡，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睡下时摆的什么姿势，醒来就是什么姿势，连个窝都没挪过。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是一个月。 此时正值九月底，天气也渐渐凉爽起来，眼愁着天上的月亮一天比一天圆，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中秋节。 “美人，想什么呢？” 观星楼上，闻如玉正趟在房顶看星星。 突然，一个人头从上方挡住了她的视线，笑得一脸欠揍的模样，闻如玉噌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苏巴赫，你是闲得蛋疼了吧，天天往我这观星楼跑，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去逛个窑子也好啊，别老来烦我。”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定要来找我 这家伙最近总是悄无声息的跑到她这观星楼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每次来也不做什么，只是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她叨叨，不知道他研竟想干什么。 苏巴赫眉眼一弯笑了笑，不在意地挨着闻如玉趟在房顶，满天的星辰就那样倒映眼底，使得他本就明亮的双眼更添了一份神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往这里跑，总觉得差点什么，看到你才会好一点。” 他没有说假话，自从上次当着皇帝的面被拒之后，他是真的息了娶闻如玉为大妃的念头，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是不想去想，那个念头就越是压不住，直到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别无他法。 所以，他每天等到她下朝以后跑来观星楼与他呆上一会儿。 闻如玉撇撇嘴，也顺势趟了下来，“别跟我打马虎眼儿，我可没有你能利用得上的地方，另寻他处吧你。” 她才不相信姓苏的会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一个废话连篇的脑残，要说接近她是毫无目的，骗鬼去吧。 苏巴赫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就在闻如玉感到奇怪，今天这话唠怎么不废话的时候。 突然，苏巴赫翻过身子侧对着闻如玉，他一支胳膊撑着脑袋嘻嘻笑道：“你当真出生乡野？”当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吗。 前几日看到下属呈上来关于她的情报，他就吓了一跳，一个从小到大，连桃源镇都没出过的小丫头，怎么能学会那么多希奇古怪的东西。 医术、星象、机关，怪异的文字，奇怪的语言，还有异于常人的行为，听说还解了皇商林家嫡长子身上中了三年的蛊。 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学会并精通这些的。 都知道，人的心里，一但种下好奇的种子，是怎么样都无法再回归平静的，除非得到他心目中想要得到的那个答案，不然，就会如那被猫抓过一般，痒得难受。 很显然，苏巴赫心里那颗好奇的种子已经被种下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出生哪里，难道我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闻如玉继续观她的星象，回答得不带丝毫犹豫。 苏巴赫笑了，他倒宁愿相信她是天上掉下来的，这样也好过无法解释，他也不会心痒痒得难受，每天都往这里跑了。 “你说，天上的星星为什么能发亮？”突兀的，苏巴赫瞪着明亮的星辰问了一句。 没想到他还能对这片天空以外的东西作出思考，闻如玉笑了笑，兴趣一来，把有关于地球自转公转，还有太阳系里的九大恒星，整个辽阔的银河系，星座等知识给苏巴赫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她本就是科学家，参加过的学术研讨不计其数，有关于天体与空间方面的研究也从未停止，所以，当她生动的给苏巴赫上了一堂天体文学课之后，苏巴赫看她的眼神就更加好奇了。 “讲了那么多，我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天地到底是不是地球……” 闻如玉说的是实话，就算她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这片天地现在是不是还在地球之上，因为穿越穿间是需要在空间磁场达到一个极强的程度所产生的扭曲，也就是空间被折叠了起来，使得原本要走很多年的路一瞬间就能够到达。 而人的思想，也就是大家所说的灵魂，就是一个磁场体，所以，她在死后能穿越并不奇怪，因为大脑开发程度的原因，她的智商很高，磁场相对较强，所以才能带着记忆穿越。 若是其他的弱性磁场，早就被扭曲的空间挤压得支离破碎了。 “地球？”苏巴赫缓缓的念着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果真新奇而神秘。 难道她真的是从天外飞来的？不然的话怎么会知道天外的天是什么样子，看她讲得有理有据，像是亲眼所见一般，应该不是胡言乱语。 在她没有给自己讲述刚才那些话的时候，这个感觉还不是十分强烈，但是，在听了闻如玉一席天方夜谈之后，那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虽然有很多的话他压根儿就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他还能懂个大概啊。 “你，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苏巴赫难以置信地指了指头顶的天空，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问，而是肯定的叙述。 闻如玉一愣，随即翻给他一记白眼，“都知道了还问。”她很干脆的承认了，反正这种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果然，见他坦然承认，苏巴赫反而疑惑地眯起了眼，“算了，我了解我们生活的这片天地就好了，反正也没人能飞到天上去。” “能跟我说说北域的事吗？听说北域很冷，但是很漂亮，是真的吗？” 一提起北域，苏巴赫立即开启了话唠模式。 他坐下了身体，见闻如玉还趟着，将她也拉了起来。 “北域是很冷，正如你所说，也很漂亮，要不你跟我回去，我天天带你出去玩怎么样？”看似玩笑的话里，却是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期许。 “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跟你。” 所以才会想要提前了解一下北域的风土人情吗？不是因为别的，比如他，呵呵，他还真是想太多了。 眼里一丝黯然被讯速掩盖，苏巴赫嘴角一勾，掀起一张大大的笑脸，“就知道你够朋友，到时候别忘了去找我，去域宫报我名字就行。”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一样的东西，不像是玉，冰冰凉，握在手里很舒服。 闻如玉顿了一下将东西接了过来，正面反面地翻看着，心思一动，突然想要恶作剧。 “这是什么？我要是拿着这个去你的域宫门口大喊姓苏的，还不快快前来迎接本姑奶奶，行吗？” 应该是不行的吧，苏巴赫可是下一任的北域王，在域宫门口那样喊他，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她可没敢忘，这个时代的男子，面子比命还要重要。 “行，你只要肯来，怎么折腾都行。”反正他已经想好了，正妃的位置给她留着，万一她想通了，不想呆在汉陵了呢，他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里，苏巴赫整个人的精气神在突然之间都好了起来，他身子一轻跳下房顶，冲着那张微微笑的脸招了招手。 “记住啊，去了北域一定要来找我，不来的是小狗。”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净空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闻如玉就知道了苏巴赫要回北域的事情，皇帝命她这个弱女子带着几个歪瓜裂枣的小官史去给这位北域的王爷送行。 苏巴赫不喜坐车，他骑着一骑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一袭冰蓝色略带异域风情的男子长袍，玉冠束发，面容清朗。 一直走到城门，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到了城门之外，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闻如玉不知是到了城外，掀起车帘就看见那双明亮的眸子向她望了过来。 空气中四目相接，她感觉到了一丝的尴尬，“这么快就到了啊，呵呵。” 打着哈哈岔过目光，闻如玉从上跳了下来。 “紫宣王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闻某在此祝紫宣王一路顺风。” 原本就是走走过场的事，闻如玉抱拳施礼，那端正的模样，像极了某些跑江湖的男子。 那几个小官史被苏巴赫的属下无声无息地打发了回去，长长的护卫队伍像是一具具僵尸似的，没有一点表情。 “你，真的会来的吧？”苏巴赫有些不确定的问。 看着闻如玉抱成拳头的白嫩小手，他有点想要捏捏那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跟北域的女子都不同，会不会特别温暖，让他特别的舍不得放开。 闻如主愣了愣，想起昨夜的对话，点了点头，“肯定会来。”就算她不想去，风不让能同意吗，他的意中人可还在北域呢。 一瞬间，苏巴赫像个孩子似的，脸上绽放出绚烂的笑来。 “那就好，那你记得来找我，我等你。” 说完这话，他扬鞭一甩，驾地一声绝尘而去，看他那欢腾的背影，倒没有半点与友人离别的悲伤之情。 等她，这话说得，好像不等她就不回北域了一样，闻如玉失笑出声。 回到观星楼，闻如刚坐下，闻十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 “姑娘，这是紫宣王给您的东西，说是等他走了以后再拿给您看。” 闻十将手里的木盒放到了闻如玉办公的书案上。 闻如玉看着那方小木盒，眉头一拧，“什么时候送来的？” 难道是她昨晚想要问的东西都写成了册子交给自己，这也太细心了一点吧。 “刚送来不久，没见到是谁送来的，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闻如玉点了点头，将那拿子拿子，稍稍犹豫后打了开来。 里面静静地趟着一张精致的玉簪，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只是通体碧绿的一根玉簪，看上去倒真有点像是一头粗一头细的筷子。 拿起簪子，入手冰凉，看着玉簪上被打磨过的痕迹，有的地方还有些棱角，很显然是才做出来没多久，难道是那家伙昨夜听说她会去北域之后，亲手做来送给她的？ 怪不得刚才送他出城时，见他顶着两个黑黑的大熊猫眼，原来还真是。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男人拿着小刻刀一点一点雕玉簪的模样，一时之间闻如玉感觉有点滑稽，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 “这家伙，是怕我不收吧。”这东西挺贵重，又是他亲手雕刻，仔细想想，若是紫宣王亲手送给自己，自己是肯定不会收的，因为太过暧昧。 哎，还是找机会还给那家伙吧，话唠。 没了话唠的打扰，再到晚上，闻如玉的耳根子就清静了许多。 今天，她一如既往地趟在观星楼顶看星星，只是看星星，不是观天象，明亮的双眼仿佛在那满天的星辰里寻找她想要到达的那颗星球。 只可惜，天体还是那个天体，只是方位却是完全不一样了，有头绪，却是别无他法。 “姑娘，不，不好了，皇上，皇上宣你进宫。” 就在她看得天炫地转间，突然楼下有人喘着粗气高声地喊她。 是闻十，闻如玉噌地就坐了起来，看了看时辰，已经将近子时了，皇帝召她入宫，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感觉十分不妙，突突突地跳到了嗓子眼。 急急忙忙赶进宫的途中，闻十才告诉她是净空出事了。 净空近一个月也没做什么，只是在皇宫里的禅院静心参悟，除了含蕊公主一日三餐的来骚扰一下他之外，他连文武郡臣也不认得一个吧，怎么会出事。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就想了很多，“小和尚受了重伤，太医院的人都治不了吗？” 闻十没有在意闻如玉随口说的那个小和尚是指的净空大师，他凝重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来传话的公公只说高僧病重，请大司马即刻进宫。” 即刻进宫，就这么急，失血过多，五脏受损，还是别的什么？ 进了九重宫门，闻如玉被一顶软轿抬进了皇宫里专供高僧参悟的禅院之中。 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紫檀香，嗅到香味，闻如玉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谁也没有看出来，一向镇定自若的她眼底藏着一丝慌乱之色。 “闻大人，您终于来了，快，看看高僧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是太医院的院首，刘大人，他此时的面色很不好，因为行医多年，他居然把不出净空是何种脉象。 “无能啊，是老夫无能，听圣上所言，闻大人医术超绝，定能将高僧医治好的……” 刘太医还在那里蝶蝶不体，闻如玉又哪里听不出，他说这话是在给自己下套，不过下套也好，挖坑也罢，她闻如玉都接着。 淡淡地瞥了一眼刘太医，闻如玉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金针。 “闲杂人等回避，留下两外端水的小沙弥即可。” 闻如玉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听得那还要说什么的刘太医嗓子眼一噎，差点没背过气去。 “闻大人，老夫也是大夫，若是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老夫也可解惑一二啊。”说白了，他就是死皮赖脸，不想走。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耍心眼，闻如玉一个眼刀甩过去，“那你来治，我回去睡觉。”说着，她还真就开始卷起了刚刚摊开的金针。 刘太医身子一僵，气得面色通红，他刚才是真的没有把出来净空是什么脉象，行医几十载，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听皇上说她医术不错，原本想着一个小姑娘，星象上就了不得了，医术上哪里还能有真本事。 “怎么？刘太医是不想治还是治不了？”治不了就赶紧滚，还想留下来看她笑话，真是无语，又是一个老匹夫。 第一百八十六章 见鬼的脉象 “这，这个，我，我……” 刘太医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闻如玉扭头，将后脑勺甩给他，这就是明显不想搭理，要赶人走的意思了。 “哼，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给他医治。”他太医院三十二名太医会诊都找不出个头绪，被皇帝堵召到殿前大骂蠢货，他就不信她能。 闻如玉没空去理会别人是什么心思，目光落在净空那张白得微微透明的脸上，心微微泛疼。 她是知道净空有治疗系内力的，而且还很深厚，能让他这样病得毫无征兆的人，显然是个高人，不可小觑。 正了正脸色，闻如玉已经搭上了净空的脉门。 嘶…… 刚刚搭上，闻如玉的手猛地弹起，像是摸到了滚烫的茶盏惊得她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眉头深深一皱，她急忙探手去摸净空的额头，耳根，胫动脉。 冷，每一处都是同样的冰冷，如千年寒冰般透入骨髓的冷，冻得她指尖发麻。 将指尖放到唇边呼了一口热气，稍稍有点感觉之后她再次给净空搭脉。 葱一般的手指时不时会跳动一下，这是她从一本古籍上学来的特殊把脉手法，希望有用。 第一次，她的心里也没底，因为她所精通的确实不是医术。 就在闻如玉拧着眉头给净空把脉的时候，禅院内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迈了进来，看门的小沙弥就要开口，却被他一挥手打断了。 “朕就来看看。”高僧莫名患疾，又是在皇宫，他这位君王怎么也要给以足够的重视。 小沙弥退去，皇帝龙形虎步间已经从外院进了外堂。 穿过外堂佛像时，还停下来虔诚地上了一柱香，算是为高僧祈愿。 …… 内堂之中，闻如玉静静地还在给净空把脉，看她时而疑惑，时而紧张的神情，像是迟迟下不了决定的样子。 有古怪，身体突然冰如寒雪，除了中毒就是中蛊，古代好像也没别的害人方法了。 而蛊？ 她并不熟悉，上一次帮林项东解了蛊，那是因为她恰巧就知道那种蛊的解除方法，可这一次，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她不敢妄下决定。 还是先将他的寒气去了再说。 金针已经被她摆了出来，闻如玉想了没想，将净空翻了过去，背朝上，哗啦一声扯下他的衣服。 此时，闻如玉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以至于皇帝都走到了她的身后还没发觉，看着她双手齐下，如行云流水般的行针手法，皇帝的眉头跳了跳。 还真如星月说的那般，医术高超？ 原本他是不信的，钦天监大司马，呵呵，也只是为了将她留在上京，求证一样事情。 看着净空净白玉如的后背金针遍布，皇帝的眉头再次一蹙，这才反应过来，她怎么能如此不顾礼仪廉耻，就这样扒下高僧的衣物，成何体统。 想要呵斥，不知想到什么，嘴唇动了动还是将话压在了喉间。 行针进行不到半个时辰，闻如玉的额头已然布满了汗珠，手上的金针已经用完，她将手一伸，“再拿一套银针。” 银针很快被拿进来，闻如玉一双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净空的所有反应，以为身后站的是小沙弥，接过银针并未多想，又开始了下一轮行针。 同样的行运流水，只不过这一次看上去像是多出了一个阵法的样子，皇帝的眉头微微一松，难道行针还讲究布阵？ 若是闻如玉知道他有此疑问的话，肯定会甩给他一记白眼，然后说，‘当然讲究，你以为行针就是拿着金针银针扎扎扎吗？这其中的道道多着呢，当皇帝的也这么白痴。’ 不过，可惜的是，闻如玉并不知道皇帝就在她的身后，还产生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 时间又过了一刻，闻如玉行针结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她挽起袖子试去脸颊上的汗水，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们先看着，两刻钟后我再过来。” 她还得去熬药，光行针是解不了寒的。 闻如玉起身一转，人就定在了原地，看着眼前面还微笑，一脸欣赏之色看着自己的明黄身影，她急忙低头。 “微臣见过皇上。” 她的脸色带着一丝苍白，没有下跪，只是曲膝微微一福。 皇帝好像也并没有在意礼节方面的事情，点点头道：“嗯，你的确是会医术的。”只是高不高超就得看她的治疗结果了。 连太医院都治不好的病，他不认为她能。 闻如玉苍白的小脸愣了愣，的确是会的吗，好像是呢。 “高僧需要净养，这身上寒气一去，微臣再给高僧把脉。” 净空身上的宣毒来得蹊跷，在没有得到确切结果之前，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个退路。 皇帝看向她的眼眸沉了沉，果真还是没有把握吗？呵呵，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他一介女流能做到此等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那明日朕等着你的结果，对了，今日你就留在宫里吧，后面的禅院很宽敞。” 闻如玉猛地抬头，瞪着眼，看着消失在房门那抹明黄色衣角。 让他留下来，住这里，跟一个和尚？没搞错吧，虽然她承认喜欢净空，但她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啊，这要是住下来了，日久生情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拿着拂尘望崖兴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太他马的悲催了。 喂，别跑，她好像忘了问明天是不是不用上朝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碗浓浓的汤药被小沙弥端了进来，金针已去，净空已经被翻了过来重新穿上了他的僧袍。 虽然身上是没那么冰了，触及肌肤，去依旧冷若寒雪。 闻如玉又一次给净空把了脉，这一次她的眉头是真的拧在了一起，麻花状。 “这脉像……见鬼了？”怎么会是女子的脉像，天呐，这净空不会是假的吧。 在两个小沙弥的怒视中，她将净空的脸捏了又捏，嘴里还喃喃念道：“没带人皮面具啊，怎么会是女人。” 小沙弥表示，很无语，不想跟这个奇怪的女子说话，他们还是适合出去打扫院落。 摸完左手的脉象，又摸了左手，这一次闻如玉简直就是叫骂了起来，“犒，男人。” 她发誓，这一辈子都没有摸过如此奇葩的脉象，右手女人，左手男人，难道是雌雄同体？ 还身中寒毒，额，或许不是寒毒。 第一百八十七章 被禁固的灵魂 对了，内力，净空不是还有内力的吗，那什么内力护体，倒是赶紧开启啊。 完了，这病她治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她脑海一闪，一个名字浮现脑海，华天南，对，就是华天南，他是才子，也是名医，正应该请他来才对。 想到此时已是深夜，宫禁，出不了皇宫，她拿过纸笔，体书一封，明日再送出宫去。 至于今夜，她看着檀木床上静静趟着的净空，眸色渐渐柔软下来。 说到底，她还是狠不下心不去管他，哎，住下就住下吧，反正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与净空保持好距离，决不多动一分的情。 其实，昏迷中的净空是什么都知道的，知道有东西钻到了身体里，知道自己倒了下去，知道有太医来看脉，一群太医来会诊，然后皇上大怒，她来了。 她来了，还脱了他的衣服，应该是要行针的吧，因为他的身体没有感觉，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灵魂，被禁固在一具冰冻的尸体里一样。 他现在的他能想能思考，却什么都做不了，内力被封，他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因为没有力气，全身冰麻。 谁知道他撞了什么鬼，在听到皇帝说要她在禅院住下的时候，他的心竟然隐隐的泛起一丝欣喜，然后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脑海，那就是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要是永远都醒不过来，她会不会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阿弥陀佛……” 这是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那么好听。 “小和尚，你到底是中了什么蛊，你说你常年不出山门，这好不容易出门逛逛吧，还遭人毒害，你说你图什么，还不如就呆在法华寺好好念经，好好的敲你的木鱼……” 闻如玉喋喋不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柔，直到最后一丝怨怼之中还带上了点点哀愁。 哀愁，对，就是哀愁，至少在净空听来，就是如此。 他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哀愁呢？是因为治不好自己吗，其实这也没什么啊，至少他还能听到她说话，还能知道她在身边，知道她在陪着他。 “哎……你啊，你说你暗恋我为什么就是打死不说呢，你要是说出来的话我也好正式拒绝一下啊，现在好了，搞得我都对你有好感了，你说怎么办，你一个出家人，和尚，怎么能动凡心呢……” 闻如玉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完全不知道她所说的话已经被净空完全听了进去，且，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净空才找回自己的思想，她刚才说什么，说她对自己有好感？为什么？ 是因为那个吻吗？不对，还有那次在塌上的…… 他不敢去想，因为想起来，脸就会微微发红，听她说自己是中了寒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还能不能红，她能不能看到。 这一次，声音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净空都以为是闻如玉睡着了，就在他的思想也要陷入沉寂中时，又突然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一次她。 “放心吧，你这脉象不是中毒，虽然我一时半会儿还猜不出来是什么蛊，但应该是中了蛊的，明天我就将华兄请进宫来，他的医术不在我之下……” 净空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她滔滔不绝，直到一个时辰过去，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呓语般，然后消失沉寂。 秋日的夜泛上一丝微凉，没人在意皇宫里发生了什么，直到济生堂内，那个如仙如画般的人接到了一封信。 清晨微露，清亮晶明，闻如玉当真睡了个日上三竿，被朝中御史弹劾一翻之后皇帝将事情压了下来。 整整一夜，闻如玉就趴在净空的塌前睡了一晚。 揉了揉被自己压得酸痛的胳膊，闻如玉摸了摸净空的额头，好像又冷了一点。 看来还得继续行针才行，闻如玉就在禅房里打了一套太极，将自己浑身的骨头活动得咔咔作响。 “哎呀，这老胳膊老腿的，不锻炼是不行了啊。” 净空的思想在虚空中游离了一瞬又回到了躯壳之中。 听到闻如玉那熟悉的声音，她醒了，看来现在是白天，已经晕倒一整夜了吗？ 对了，昨夜她好像说华公子会来给他治病，看来是清晨，人还没到。 她跟华公子，已经熟到这种地步了吗？不是说华公子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吗，他怎么感觉她和华公子一直在一起呢？ 净空的思绪飘到了天外，正如他所想，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外面就传来了闻如玉的与一名男子的说话声。 “华兄，你来了，这么早？” 闻如玉刚刚洗涮完毕，又给净空扎上了金针，正揉着酸软的手腕站起来活动身子，眼角余光就扫到了一抹修长的月白身影。 是华天南，他来了，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看到那张经常出现在脑海里又挥之不去的容颜，华天南微微一愣，她瘦了。 掩去眼底的关怀，华天南脸上荡出一抹淡笑，平静而温和地道：“嗯，接到信就来了，我有入宫令牌，所以很快。” 其实，他是接到信，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就赶来了皇宫，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华天南的眸子有点尴尬地问：“有热水吗？” 闻如玉哑然，这是，还没洗脸？ 净空听着二人的对话，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华天南对闻如玉是什么心思。 心中不由得一阵苦涩，是了，他是僧人，与她原本就不会有什么结果，她是自己的劫，而不是世俗凡人那般的‘妻’。 华公子与她，很配。 一个身体上不能行动的人，一但只剩下思想，想法就会空前的多，比任何时候都要多。 “净空大师，是什么情况？” 终于，华天南将话题切到了点子上。 闻如玉也是神情一正，将目光落到了扎满金针的净空身上。 “很不好，很奇怪的脉象，我从未见过，而且，他好像中的是蛊毒。” 华天南微微诧异，闻如玉的医术他是知道的，连她都说好像这种词而不能确诊，那事情应该很棘手。 在收到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又是蛊吗？” 华天南面色微沉，走上前去伸手把脉。 闻如玉就见他搭上的手指微微一动，眉毛轻轻挑了挑，跟她当时的神色差不多，然后换了一只手把脉，眉头就拧了起来，同样是跟他一样的麻花状。 “怎么办，这种脉象，华兄可有见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治不好拿你问罪 华天南没有回答闻如玉的话，他紧紧皱着眉头，一边细细的感受净空的脉息，一边静静地思考。 半晌，他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净空大师的内力被毒封起来了。”若是没被封的话，还能有一丝机会，可是现在。 哎，“他的确是中了蛊毒，不是活蛊，是死蛊，这种冰寒的表现看上去像北域一带的冰蛭之毒。” 闻如玉听着默默点头，果然，华天南的医术不是吹出来的，除了行针，其他都比自己高明。 “冰蛭的话……”闻如玉淡淡开口，沉默一刻道：“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冰蛭她没有见过，但前一世在苗疆的时候听说过，是一种常年生活在极北寒地里的物种，通体冰蓝，被养蛊人养成透明之色时就可以用了。 这种东西虽然剧毒，却是死蛊，因为太寒的原故，一入人体便会死去，尸虫化作一滩寒毒融入人体血脉，药石无医。 这也是华天南为什么皱眉的原因。 “那他的脉象为何如此奇怪？”闻如玉又问，为何会有似男似***阳同体的脉象。 “那就要问养蛊人养冰蛭时都用的什么毒了？”华天南一脸凝重，净空乃法华寺高僧，传说中佛陀转世的佛子，他不能死。 棘手，非常棘手，闻如玉拧起的眉头使终没能松开。 “还是把犘罗方丈请来吧，或许他有办法。”闻如玉踱着步子坐上茶案，慢条斯理地泡了一壶荷花茶，给华天南斟了一杯推向前。 “华兄，喝茶。”净空的毒，说实话，她解不了，只能拖着让他不死。 …… 翌日一早，金銮殿上已经吵翻了天，因为净空中毒不治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 汉陵皇朝崇尚佛法，一吸到佛子高僧在皇宫里中毒不治，上京的民众顿时就炸开了锅，惊恐之间，谣言四起。 朝堂之上，中承御史跪在正殿中央，义正言词。 “皇上，外传高僧不治的谣言已经出京了啊，再不控制百姓诚恐，天将大乱啊。” 一名将军看不下去，上前呵斥，“一派胡言，高僧自有佛主护体，尔等酸腐臭臣这是祸乱君心。” 话音刚落，又有御史出列，“皇上啊，我汉陵皇朝以仁孝治天下，这佛学更是重中之重，唯今之计，只有寻得名医，召告天下说高僧无碍才能稳定民心啊。” 随着上谏的御史越来越多，出来反对的武将也越来越多。 朝堂之上，分文武两派吵得不可开交，一时之间，用以上朝的金銮殿成了泼妇骂街的闹市场所。 看着眼下的一片混乱，皇帝的脑子都快要炸开了，他眸子一沉，重重一堂拍在龙案之上。 “都给我闭嘴。”皇帝暴怒，看着立刻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怎么就养了这么一帮让人头疼的人。 深沉的眸子转向闻如玉，“闻大司马，高僧的病现在是你在治，你来说。” 闻如玉一直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闻言眼皮一掀看向皇帝。 她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道：“皇上，高僧的病情的确很重。” 话说一半，朝堂之上刚刚沉寂下去的御史们一个个的又开始哭天抢地的喊叫起来。 “皇上啊，快快发皇榜吧，召集天下名医，为高僧诊病，微臣今早听闻，各州府县的寺庙都被挤破了好几座了，民情激动，已经有附近州县的百姓连合上京来了……” “我说各位，你们的废话也太多了吧，能不能先听我把话先说完。” 真不知道他们急个什么劲，这样吵吵闹闹的就可以让百姓不闹，让净空复活吗？ 闻如玉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御史们的矛头又指向了她，说什么她没本事，治不好高僧，都是她拖延了救治时间什么的，反正能安的罪名都给她安上了。 嗡嗡嗡的吵闹声烦得皇帝又是一阵头痛。 闻如玉听得翻了好几个白眼，说她没本事也好，说她投机取巧也罢，但那个说他贪功冒进，好色之徒什么的，是什么鬼？ 还真把她当男人来看了？ 看着抚额摇头的皇帝，闻如玉淡淡一笑，轻飘飘的反问了众御史一句：“敢问各位大人，钦天监是用来做什么的？”又不是医馆，她是皇帝请来的义工好吧，义工，奶奶个腿。 御史们闻言一愣，这才想起闻如玉是钦天监大司马一事，不怪她在朝中没有存在感，实在是朝中用到钦天监的时候太少了。 净空这一病，在太医院诊断无果的情况下，皇帝就死马当活马医，将她赶上了鸭子架。 见众人哑然，闻如玉笑了笑，正身面向皇帝。 “微臣已经控制住高僧体内的毒性，唯今之计，是要尽快找出下毒之人，不然，高僧可就真要坐化，离大家而去了。” 话虽说得严重，但这也是实情，也不知道净空到底惹了什么样的人，竟然给他下如此恶毒的蛊。 “那，那你到底是治得好还是治不好，若是治不好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闻如玉无声一叹，“这个，我需要想想。”众御史正待开口，她又道：“若是各位大人有更好的办法，那就你们来治。”本姑娘还不想管了呢。 当然，事关净空，她是不可能不管的。 “好，那朕就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是治不好，朕拿你问罪。” 皇帝淡淡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闻如玉当场石化。 她没听错吧，皇帝这是爬得一腿的好杆子啊，她前脚把杆子搭上，皇帝老儿后脚就爬了上来。 还治不好拿自己问罪，这就是以权压人的，治得好得治，治不好也得治，这不欺负人嘛。 “是，皇上。”心里虽然把皇帝老儿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万遍，但表面功夫她还是得做的。 实在不行去问老头，老头的医术好像比自己要高很多呢，他不是自己的师傅嘛，徒弟治不好搬出师傅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吧，这个坑不大，淹不死人。 只可惜最近几天老头又消失了，还带着那两只吃货。 吃货，想到两只冰火幼兽，闻如玉的眼睛噌地就亮了起来，寒毒，冰，火，小火身上也有剧毒，好像还很厉害。 那，可不可以以毒攻毒？ 哇塞，昨天怎么没有想到这个，真是太蠢了，等老头将两上小家伙带回来了先试试再说。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冰蛭之毒 整整三天，眼见着净空的寒毒越来越难以控制，老头却是怎么盼都盼不回来。 “他不回来就算了，我的宠物也不放回来，可恶的老头。” “哟，是谁惹我的乖徒儿生气了呀，哈哈哈。” 闻如玉正骂得带劲，老头抚着长须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精神亦亦，满面红光，哪里还有半点先前身体不适的样子。 “你的毒也解了？”看着老头眉心处的黑色印记消失，闻如玉心底一喜，面上却是黑了下来。 “说，这几天都做什么去了，我的宠物呢？” 老头看上去精神不错，呵呵笑着也不生气，这一趟出去收获颇丰啊，哈哈哈，不仅仅得到了一条有用的消息还解了身上的毒。 最让他开心的是，将两个小家伙一年的粮食都给备好了。 “我这不是出去打打秋风嘛，嘿嘿，帮你养宠物呀。” 一有精神，老头就恢复了他那猥琐的模样。 说着，他神秘兮兮地从袖子里将一蓝一红两道小影抓了出来，讨好似的递到闻如玉面前。 “你看，我这不是帮你养宠物去了嘛，这东西金贵，不喂食会死的。” 两条小兽被他抓得四肢一通乱蹬，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闻如玉双眼顿时一亮，嘴一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算你有良心，他们好像长大了啊。”手掌轻轻抚上小家伙的皮毛，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嗯，丝柔，顺滑，不打结，皮草中的极品。” 感觉到手下的两个小身子一抖，闻如玉露着一口白牙笑得不怀好意。 拎过小火，她第一次细仔端详了这只幼兽。 闻如玉拖着长长尾音，“老头，你说小火的毒能不能解冰蛭的毒呢？”应该可以的吧，能被神秘老头吹得如此厉害的小东西，要是这点用处都没有，还不如剁碎了炖汤呢。 看着闻如玉精光闪闪的眼神，小火似乎是读懂了她眼里的语言，四处乱蹬的爪子停了下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祈求。 “你这家伙，还挺有灵性的，放心，只要一点你的毒，不会要了你的命的。” 说完，闻如玉又觉得好笑，她跟一动物聊什么天，还是先解净空的毒吧。 因为温泉的原故，现在她住的地方不是百草园，而是百草园周边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同样是五进门，却是比百草园小了不止一倍。 老头闻言一愣，眼里有什么东西被他压了下去，他咳嗽一声，故做轻松地说，“冰蛭啊，呵呵呵，冰蛭，让我想想。” “你要想多久啊，能解就能解，解不了我再想办法，你这想想到底是能解还是不能解？” 明显看到老头犹豫了一瞬，他这是在藏什么？鬼鬼祟祟，没安好心。 然而，这一次老头的神色却是真的凝重了起来，完全不复刚才的嘻皮笑脸。 “冰蛭这个东西，繁衍极难，据老夫所知，千年也未必能出一条，而且冰蛭之间都是靠相互吞噬长大，每一条冰蛭的毒性也不尽相同，所以，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一支，必定是含了数百种以上的剧毒。” 说到这里，老头突然回过神来，他问：“是谁中了这种毒？” “是净空，皇上给了我三天时间给出诊断方案，不然就要拿我治罪。” “他敢……”闻如玉话说一半，老头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他敢，谁敢？皇帝老儿吗？老头是什么意思，是说皇帝老儿不敢治自己的罪吗？还是说他身份更加贵重，能够压得住当今皇上。 怪异的眼神看向老头，看得老头尴尬地又是一咳。 “咳咳，那个，那个老夫是说他肯定敢，他是当今皇上嘛，拿你一个臣子治罪还就是开个金口的事儿，连圣旨都不用下。” 老头越说越离谱，闻如玉不耐烦地打断他，“我知道你的医术比我高得多，你就说你能不能治吧。” 虽然她明知道很难，还没想到会这么难，那东西还是冰蛭的时候就含上百种寒毒，若是再算上被人捉去养的几年，那岂不是要上千种毒了，这种混合开型毒，怎么解，又怎么解得开？ 就在她一个头两个大时，老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能治，但是……” “哎呀，能治就行，别啰嗦了，快跟我去皇宫，把小和尚搬回来。” 毒是在宫里中的，皇宫里不安全，她必须把净空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老头被她拉着，看着闻如玉那副兴奋又开心的样子，动了动嘴唇，还是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老头，你真厉害啊，那么多种混合型的毒也能解。” “对了，小火的毒到底有没有用啊，你不是把它吹得天上仅有地下无的吗。” “老头，你有没有师傅啊，你师傅可还在世，他是不是长着一头三尺长的白发？” “老头，你要是治好了净空，我就正式拜你为师，嘻嘻……” 一路上，闻如玉喋喋不休地在老头耳边念叨着，平日里观察入微的她此时因为太过高兴，竟没有注意到老头眼底闪过的一丝黯然。 …… 净空很快就被皇帝特批，从宫里接了出来。 “你们在外面候着，没有我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净空放进一间厢房后，老头只留下这么一句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看着那道紧闭的房门，闻如玉欲言又止，总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老头好像已经开始了，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一会儿等老头出来了再问也不迟。 担心则乱，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闻如玉忘了，有可能上千种的毒，在没有一种一种拆开研究毒性和解药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一下就解得了。 就算能解，那代价，又岂是一般能能付得起的。 …… “怎么都两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闻如玉坐在门外，沉着脸，看着眉儿焦急地在眼前走来走去，那样子看上去比闻如玉还着急。 “别晃了，晃得我眼都花了，过来喝杯茶。” “都进来吧，好了。” 闻如玉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传来老头的声音，她心头一喜，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 老头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虚弱。 不好，她神色一变，几步就冲到了屋里。 老头面色苍白的向她看过来，嘴角的胡须翘了翘，露出一个温暖笑容。 “乖，徒儿，总，总算，是，不，不负所，望。”虚弱地说完最后一个字，老头的面色猛地暗淡下去，变成了一片灰白。 第一百九十章 不用担心 看着老头讯速灰败下去的脸，闻如玉的心猛地一沉，嗓子眼堵得难受。 她没有去看趟在床上的净空是否无恙，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追进来的眉儿脸上还来不及做出任何表情就愣在了原地，小八的两条麻花辨子还在空中飞扬，闻讯赶来的范氏也才刚刚跨过门槛。 看着老头一张一合的苍白嘴辰，闻如玉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整个世界失了声，脑海里一片空白。 “姑娘，姑娘，你快看看前辈怎么了。”因为闻如玉一直没有承认自己徒弟的身份，所以府里的所有人都叫老头前辈。 不知过了多久，眉儿的声音将闻如玉拉回现实，世界再次热闹起来。 呆滞的眼神恢复聚焦，那道面带微笑，苍白如纸的身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闻大一声惊呼，上前一步将老头接住。 闻如玉木然地跨步上前，木然地给他把脉，然后又木然地吩咐：“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冰蛭，去北域，去寒阳，去最冷的地方……” 老头倒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闻如玉给他把了脉，得出的结果是‘一息尚存’。 说白了，在现代，他就是个植物人了。 呵呵，自己怎么会那么蠢，想起老头答应自己能治还是不能治时的表情，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有什么话要告诉自己吧。 是他留在自己身边，还没有来得及做的事吗？ 不是不安好心，而是不能说的好心？ 不然，不什么明知道结果，还是答应自己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是的，虽然相处时日尚短，但老头的脾性她还是清楚的，净空对于汉陵皇朝来说是可以一呼百应的高僧，但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和尚而已。 为什么要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救，还不是因为自己？ 真蠢，蠢货。 这是闻如玉前世今生，第一次这样觉得，她不是天才，而是蠢货。 心里一遍遍地骂着，秋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顺着窗棱吹了进来，吹得人红了眼眶，所有的悲伤幻化成一张嘻笑的脸，破碎于虚空之中。 她甚至都搞不清自己为何悲伤，是因为老头好几次的舍身相护，还是对自己的言听计从，又或者是不计回报的无偿付出？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一片混乱，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过。 夜幕很快降临，整个天空漆黑如墨，像是要塌下来一般令人窒息，闻如玉把自己关在屋里子，晚饭已经热过好几次。 “还是没有吃吗？”范氏走到眉儿身后，满面的愁容。 眉儿紧扣着双手，摇了摇头，“一点动静都没有，夫人，要不你去劝劝姑娘吧，她这样不吃不喝的也不是办法啊。” 范氏看着那道紧闭的雕花格子房门沉默半晌，“算了，她会想通的，必竟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范氏刚走，另一间房里突然传出小厮的惊呼声，“高僧，你醒了？太好了，高僧醒了。”姑娘不会被皇上问罪了。 净空睁开蒙蒙的双眼，空洞的眸子呆滞了好一会才恢复神采。 一场禁固，竟像隔了一生那么长久，他从来没想过，一个躯壳竟能将他与这方世界完全分隔。 除了心中的一点明光，无助的灵魂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像是沉沦于苦海的一缕幽魂，无涯无岸。 难道这就是舍身？舍，身？ 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突然间，他像是懂了，仔细去想，却又什么都不懂。 啪啪啪！ “姑娘，高僧醒了……”终于有借口来拍房门了。 闻如玉呆滞的眼神被那一声高僧惊醒，是的，醒了，老头都是为了救净空才会变成一个活死人。 她想到过所有不好的答案，却完全没有想过，老头会用什么方法治好净空，要是早知道，呵呵…… 早知道什么，早知道老头只是将净空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就不让他去救了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早知道。 讽刺一笑，房门被打开，露出眉儿与小八两张又惊又喜的脸。 “我去看看他。” 闻如玉面无表情，直奔净空之处。 此时，净空已经坐了起来，几日不活动的身体，让他感觉到了一丝陌生，他微微蹙眉，怎么会有这第怪异的感觉。 他知道是那位老前辈在救他，但救治的途中他彻底的陷入了黑暗，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被隔绝，他能想，能思考，但这方世界像是完全失了声一般，寂静得令人恐惧。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净空抬头，淡然一笑，刹那间仿佛一朵彼岸之花正缓缓绽放。 “醒了就进宫一趟吧，你好了，我也不用被治罪了。”依旧是淡淡的疏离。 净空默然一刻，点点头，起身，穿衣，穿鞋穿祙，然后下床，向闻如玉一步一步走来。 宝相庄严的脸不似平常那般安然宁和，嘴角拉起的那抹弧度好比清晨挂满晨露的白莲，纯净中有大自在。 闻如玉看着那抹弧度呆了呆，心中一直压下的无名怒火噌地就窜了上来，火山喷发一般的热流郁积胸膛，不吐不快，嗓子眼堵得难受。 就在她的怒火将要喷发的那一刻，将要错身而过的净空猛地一把抱住了他，礼仪的拥抱，手握成拳，无关风月。 淡而宁和的声音仿若天音梵颂，“谢谢你，还有前辈。” 感谢的话脱口而出，闻如玉愣住了，僵直的身体里将要喷发的怒火陡然间烟消云散。 “我会治好前辈，不用担心。”这是他能给她的承诺，也是他应该做的。 是的，他不是神，他也是人，拥有肉身的凡人而已，七情六欲随心而生，就算他满服经伦，立志成佛，他也只还是一介凡人。 …… 直到净空离开很久之后，闻如玉都回不过神来，眼前是眉儿，范氏，小八，闻大，闻十，闻伯平嘴唇一张一合的样子。 他们在说什么？为何他听不见？ 闻如玉一连呆了两天，这两天她像具行尸走肉，没有思想，只是木纳地吃饭，睡觉，上朝。 不知道是不是老头原本就有毒在身的原故，净穿的毒转移到他身上的时候，居然没有那种刺骨的冰寒。 这两天，闻如玉又恢复了先前的鲜活，刚下完朝，她就端了厨房做好的一碗参汤坐在了老头的床前。 “老头，我可是说话算话哦，你治好了净空，我就叫你师傅。”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冰晶、寒沉 一转眼，已十月，进入深秋之后的天微微发凉，明媚的阳光再也不会让人感到一丁点的燥热。 温泉已经修筑完毕，因为温度太高，她还特意去讲工建司批了一纸文书，将城外的山泉水引了一条活水进来。 一冷一热相交，准确地将百草园的温度调整到了25度的样子，就好比一个天然的避寒之地。 百草园里一派春意盎然，翠绿的草地间有觅食的鸟儿，百花竞相开放，五光十色间水气氤氲，恍如仙境。 她的这个温泉渡假山庄本就偏僻，本打算先请辞回乡，将老头治好了再回来开张经营，可上京是什么地方，皇城所在，马上就要进入冬天，这么好的地方，哪里还藏得下去。 檀木雕花的窗棱阁内，闻如玉就坐在窗前，手里是刚刚喂完的三彩瓷碗。 “老头，你到底醒不醒来啊，我的温泉渡假山庄明天可就要开张了，本想分你一股的，你不醒就没你的份了哦。” 闻如玉转头，一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就好像又看到了老头那张鲜活的脸。 “说好的，你一天不醒我就一天不叫你师傅，怪不得我的。” 那日净空走后，每日都会来为都头运功驱毒，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毒性地没有扩散。 听净空说，老头现在是能听到身外的一切声音的，所以，她就把每天在外发生的趣事都来讲给他听，什么张家大娘的狗儿丢了，却原来是被隔壁的母狗给勾搭走了，诸如此类，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讲。 “姑娘，净空大师来了。”眉儿在外禀报。 闻如玉看了看天色，暗笑一声，“是该来了，还挺准时。”放下手中的小碗，“叫他进来吧。” 净空依旧是一身纯白僧衣，犹如一个移动的光点，走到哪里就亮到哪里。 自那日净空突然间抱了闻如玉之后，她就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每次见到净空都选择远远的避开。 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烦不甚烦。 “大师，请吧。”今日她不避了，但言语间仍是带着淡淡的疏离，以前都是叫他小和尚的。 净空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脚下步子却是没动。 静默片刻，突然来了一句，“可以，还是叫我小和尚吗？”净空静静地抿着唇，静得好似一抹云霞，犹豫间，鼓足了勇气。 既然不可避，那就勇敢的面对好了，法相自然，道法自然，他总不能违逆天意，不想，也不能。 因为她是他的劫，避不开，躲不过。 闻如玉谔然，掀起的眼里微微触动，她轻轻点头，乖巧得像只小猫，“嗯，可以，小和尚，可以开始了。” 随着心跳渐渐加快，她的脸红了一瞬，看着净空走向老头的床边，轻轻拉门退了出去。 冰蛭的事一直没有消息，她发动了几乎整个火凤军的人，除了前面召集而来的三十余人，后面又陆陆续续从各州、府、县，来了八十几个。 一共一百一十几人，只奔着一个地方，北域，极北之寒。 …… 上京的百草园内，春暖花开，极北之域，极致寒凉。 风刀子般呜呜地刮起一片片的雪花落在一行十几人的身上，老的，小的，都裹着厚厚的棉袄。 “我说老莫，你这都带着我们绕了几个圈了，你到底识不识路啊。”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高大身影被叫住，抹了一抹糊住双眼的雪花，睫毛上瞬间又挂上了一层厚厚的寒霜。 他准得深吸了几口寒气，耸了耸肩膀道：“老子什么时候说识路了，老子只说知道这个方向，谁知道在这鬼地方还会迷路。” 是的，他们一路向北，天气越来越恶劣，越来越冷，厚厚的棉衣从一件已经加到了三件，然而，依然挡不住风雪的刺骨冰寒。 “应该就在这里了吧，难道是有人布了迷阵？”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右脸上还有一道斜斜爬着的扭曲伤疤，看上去十分狰狞丑陋。 “我看不像，要是迷阵，咱们该产生幻觉了，这次把标记住好，希望别再绕圈了。” 说话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脸色很黄，在这之前应该是在地里刨食吃的农户。 经过十几天的磨合，他们之间已经互通了姓名，说了各自擅长的本事，然后就一起出发了。 “杨叔叔，你看，那边是什么？”就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发表着自己意见的时候，一名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指着风雪中一处，好奇的问。 十几人应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满天的雪花中一抹幽蓝闪过众人眼底。 莫杰双眼一亮，呸地啐了一口痰，“奶奶的，是冰晶，就是这里了，害得老子绕了三天的鬼玩意儿。” 冰晶是极北之地难得一见的奇物，乃万年冰雪所化，就算放在盛夏三伏天的阳光下，也能让方圆几里地保持凉爽，名副其实的好东西。 众人疑惑，似乎是不知道他口里所说的冰晶是个什么玩意。 疑惑间，莫杰已然向着那冰晶出现的方向跑了过去。 “喂，老莫，小心啊，会不会有冰蛭。” 他们可是听主子说了，极寒之地就会有冰蛭这种鬼玩意儿存在，虽然他们就是来捉冰蛭的，但千百年来，谁也没有见过活的呀，想想背心都发寒。 老莫身子一顿，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确切地说，是看着前方那一人高的冰晶下那滩深蓝色的冰水。 水，这么冷的地方，能化出冰晶的地方，除了冰就是雪，哪里会有水。 诡异的蓝钻入众人眼底，老莫两手一展，将冲上来的众人挡了下来。 “不对，说不定还真让江老儿说对了。”他朝那边深蓝的水里嘟了嘟嘴，“瞧见没，那水，蓝色的，有古怪。” 不管是火凤军，还是火凤军的后人，都不是傻子，这么冷的地方，他们若不是有内力的话都不敢来的地方，怎么会有一滩水，还是诡异的深蓝。 十几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水瞧了片刻，发现没有任何动静，才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冰晶就在那滩水的中央，此刻正散发着诡异的蓝芒，他们看见，大片的雪花落入那滩水里，沉了下去。 沉了下去，有人惊觉，“不对，就是有冰蛭，大家退后。” 他们出发时听主子讲过，冰蛭所在，冰雪沉潭，果真，雪都不会飘在水面，那水不是水，而是冰专洐冰蛭的毒，古书上称‘寒沉’。 第一百九十二章 温泉渡假山庄 翌日清早，清晨升起的第一缕阳光之中，上京郊外的百草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锣鼓喧天之中，闻如玉的温泉渡假山庄正式开业，她没有为此提前做宣传，只请了华天南一家来宾，一阵喧闹声中，只三三两两地站着一些府里的仆人，看上去有点冷清。 不过，围观的百姓，行商倒是有不少，只看见朱漆大门前挂着‘百草温泉渡假山庄’的大型描银匾额。 看匾额只知道这家什么山庄跟温泉有关，可是温泉也能拿来做营生吗？大家表示很不解。 看着周围围观人群疑惑的眼神，闻如玉笑着拍了拍手，随着喧嚣声停下，只剩下围观人群的嗡嗡议论。 养生阁的朱掌柜走上前来，脸上带着令人一看就顿生好感的温和微笑。 “我呢，是养生阁的大掌柜，想必大家都认识朱某，在这里就不多做介绍了。” 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呼，“养生阁，是养生阁的掌柜。” 一位刚刚卖完白菜的大娘躲在人群里，满眼都是羡慕的目光，“养生阁啊，就是那个膳食药膳，千金一席的养生阁吗？” “咱们上京难道还有第二家养生阁吗，我娘的病就是喝他们家的花旗汤喝好的，也不知道他们东家是谁？这温泉也能拿出来做营生吗？” “听说了吗，咱们朝出了个女官，还是钦天监的大司马呢，啧啧啧，十三岁啊，那么小，看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这温泉啊听说就是她做主开的。” 众人哗然，从来没听说过为官者从商的，从古至今都是士农工商，商人的身份最为低下，从商者不得入士，这是例律。 听到为官都从商，又是个女子，年龄还那么小，众人当场失声，寂静了一刻才回过神来。 其中不泛正值青春的女子，她们一脸艳羡，“女官啊，天呐，才十三，比我还小两岁呢，她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是神童吗？”真是为他们女子长脸了。 另外一侧，一帮男子与女子的看法则是大相径庭，“啧啧啧，女子为官，还从商，抛投露面的，有什么好，这种女子这辈子想要嫁出去，恐怕是难喽。” 一时之间，大家议论的话题转移到了闻如玉这个人身上，惊叹声，羡慕声，唏嘘声，讽刺声，不一而足。 百姓行商越聚越多，大都竖起耳朵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闻如玉一身平常打扮，就隐在人群之中，淡淡地笑着听周围人群随意的议论自己。 “大家安静一下。”朱掌柜一拍手，人群果然安静下来。 朱掌柜呵呵一笑，“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我身后呢就是修建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温泉渡假山泉，里面共有一百零八个汤池，都有我们养身阁各类药膳的功效，不说治病，至少可以强身，最重要的是，在这即将进入荒芜冬季的时候，我们渡假山庄里依旧冬暖夏凉，四季如春，不管你是在酷热的夏季，还是在严寒的冬天，我们温泉渡假山庄都能让您感觉到家的温暖。” 大空都竖起耳朵，对这个新出现的行业听得很认真。 朱掌柜的话音一落，人群轰然暴发出一股恍然大悟般的轰闹声。 突然，人群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跳了出来，他看上去十八九岁，一身白衣儒袍，面带怒色，“真是伤风败俗，我汉陵皇朝是什么时候学起了化外蛮夷，是什么时候可以男女共浴的？” 有人起了头，立刻就有另外的书生跳出来附和，“是啊，自古男子为天，女子为地，我汉陵皇朝男女七岁不可同席，这天和地何时也能同处一席之间了？” 书生自来酸腐，咬文嚼字最是在行，特别是在食古不化，女子完全没有地位的封建社会，他们是不可能女子爬到男子头上去的。 闻如玉猜到了众人的想法，唇边微微勾起一丝淡淡笑意，看着人群里还有几个没站出来的书生正低头商量着什么，他们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瞄向人群另一方。 寻着书生们的视线望去，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果真世事没有偶然啊。 那个隐在人群里的女子，不正是生月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吗？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这个关于男女共浴，伤风败俗的话题在人群中是愈演愈烈，书生们，男性们群情激愤，就差拿着火把，一把火将他们的匾额拉下来烧了。 “大家安静一下。”朱掌柜果真不愧是顾少洋亲自培养出来的人，面对如此暴乱的情景，竟是稳丝不乱。 脸上依旧带着招牌似的淡淡微笑，等到人群稍稍安静，他才提高了嗓子道：“我们的温泉并不是男女共浴，而且正好相反，男女之间的汤池还隔着一堵高三丈的围墙，且女子这边的汤池都是室内的，纯琉璃构造，汤池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所有情景，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众有又是轰地一声，恍然道：“闹了半天，原来不是男女共浴啊。” “朱掌柜，那你们这汤池是男女各半吗？”这样的话，一次只能收纳一百多人，没什么意义啊，他们平民百姓也想去试试呢，汤池啊，只有王公大臣和皇上才能享受的东西。 朱掌柜看向问话的那人，“大家请放心，除了一百零八个独立汤池外，我们还在男女两边各自设了一个大型汤池，收费也不算太高，大家可以灼情玩耍。” 众人异口同声，“哦，原来是这样，那这大汤池能有独立汤池有功效吗？每次收取多少银两能公示一下吗？”又有人问。 朱常柜自信地笑了笑，“虽比不上，功能也是特定的，但也是有的，总不会让大家的银子白花了就是。” 想了想，朱掌柜看了人群中的闻如玉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 “至于收费方面，我们东家已经写好了牌匾，片刻后就会公示。” 那几个闹事的书生，在听到并不是男女共浴的时候，脸色就垮了下来，得到指示后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想要逃。 却不想，人群里几道年轻身影一闪而过，闻十露着一口大白牙，“这位小哥，咱们去醉月楼喝一杯怎么样啊。” 那书生面色一白，惊恐地看向闻十，“你，你怎么知道……” 闻十将脸贴近书生，笑得意味深长，“知道什么，是你将桃红姑娘折腾一夜，直到此时还无法下床，欠了银子要拿玉牌去抵债的事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疯狂的女人们 与此同时，人群里到处都在上演着这一幕，直到抓完最后一人，也就是星月郡主身边的大丫鬟，闻大才一打手势，收工。 刚才闻如玉感觉不对的时候就用眼神示意闻大着人去拿这些人的情报了，现在抓起来，明知道是谁在指使，但可以讹诈一笔银子也不错啊，哈哈。 白花花的银子，是最靠得住的。 闻如玉正想着，就听见小厮拉着长长的嗓音报道：“华天南华公子贺，玉如意一对，福瓜一对，红彬树两颗，罗汉松两盆……” “华公子，快看，是华公子啊，啊，华公子，我在这里，我叫杨敏。”少女两眼盯着出现在不远处的华天南，双眼闪闪发光，毫不矜持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就希望华天南能看自己一眼。 “哇，长得真好看，这风姿无人能及，我喜欢，喜欢。”这少女更是直接，一双眼直勾勾地落在华天南的脸上，恨不得能将人盯到自己眼前才好。 突然，少人群被一道肥大的身影挤得七零八落，“滚一边儿去，老娘也喜欢华公子，华公子是老娘的。”一转身，她抖动着一身的肥肉向华天南扑了过去，“华公子，你是我娇娘的啦，哈哈哈……” 诸如此种场景，在渡假山庄门前不停上演，闻如玉被挤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正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被一人挤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总算是又见到华天南这一出来就万人空巷的场景了，古代多色女啊，呵呵。 看着越来越近的华天南，闻如玉嘿嘿一笑，理了理被挤散的发髻。 “华兄，多谢捧场。”知道自己此刻形容狼狈，闻如玉只得借着换衣服的名头遁走，“先行一步，华兄你自便啊……” 华天南的礼还没有回完，就见闻如玉一溜烟跑进了渡假山庄，而两侧的仆役小厮，家丁，没有一人阻挡。 无奈地笑了笑，她迈步走向渡假山庄，闻大等人立即暗中将人群有意无意地与华天南撇了开去。 谁知，就是闻如玉这一个随意打招呼的举动，还有华天南微微一笑的举动，又掀起了一波护草大狂潮。 “咦，看，那女子是什么人，竟能让华公子笑。”少女姣好的面容上嫉妒之色展露无遗。 “笑了又怎么样，华公子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一转眼，少女又变成了花痴，“哇，好好看，简直是太好看了，若是能与华公子共渡此生……啊，谁，谁打我。” “快看，那不要脸的女人进渡假山庄了，快追，一定要把她揪出来。”有人把矛头对准了闻如玉。 朱掌柜看着沸腾的人群摇了摇头，笑脸迎向华天南，“呵呵呵，华公子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啊，呵呵……” 华天南被闻大等人护着走上了台阶之上，一转身，那些如狼似虎扑上来的少女，女人，还有老妇们顿时愣在了原地，数百双目光同时望向一处，痴痴的流着口水。 华天南一袭月白长袍，身长玉立，由内而外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息，他抿唇一笑，少女们顿时狂乱了，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华某在此谢过各位抬爱，此间做客温泉渡假山庄，山庄乃清静悠闲放松之地，还请各位保持安静，多谢。” 他一开口，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听了他的话后，虽然难掩神情失落，但都鼓着腮帮子泪汪汪地看着，再也不吵不闹。 朱掌柜在心里一阵唏嘘，还是美男子的威力大啊，他这半死不活的老头比不了喽。 只有华天南，冷冰冰地坐在温泉的房顶之上，抱臂远离人群，仿佛他与世上的任何一人都格格不入般，独立于风中。 就在华天南转身走进渡假山庄时，少女们再一次发出不舍的尖叫，有的甚至叫家仆回去拿席子棉被，要在这里守着华天南出来，为的，就是能够再看上风神俊逸的华公子一眼。 人群没有散走，但开张仪式已经进行到了结尾，朱掌柜很满意自己今天的安排，正待转身进门，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一抹黑金色身影。 身子禁不住一颤，他顿住脚步，虽然不认得那人，但他可以感觉到此人眉宇间散发出来的浓浓煞气。 身为天网情报网的银牌头领，他深深地知道这煞气代表着什么。 “他是当朝太子，杨易。”闻大是见过杨易的，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朱掌柜的身子又是一抖，天呐，太子，当朝的，他来干什么？难道跟东家有仇？ “哇，快看，那位公子是谁，长得好好看啊。” 门外，还没有散去的少女，正自纠结着要不要学其他人一样拿着席子与棉被在这里长期蹲守，谁知一转眼，又看到一名容貌长相丝毫不下于华公子的公子。 她这一声惊呼，立即引来众多蹲守女子的目光。 虽然没有尖叫声响起，但那一道道花痴般的目光却一直跟随着杨易。 这里今日开业，杨易是知道的，可是那丫头胆子大得很，居然敢不给他下请贴。 脸上无光的他只能借口有事出来走走，而马车行驶的方向却一直向南，直到前面的拐角口才下车步行，为的就是要让大家都看清楚，他是太子。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看着一步一步稳稳踱来的杨易，守在门口的闻大与朱掌柜眸色闪了闪，还是行了跪拜之礼。 ‘太子殿下’四个字像是一枚深水炸弹，炸得人群久久回不过神来，等到众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杨易已踏上高台。 “拜见太子殿下。”齐整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杨易漆黑的眸子发着黑幽幽的光芒，俯视着面前跪倒一大片的人群，他沉着脸嗯了一声，身旁做随待打扮的太监侧前一步，扯着尖细的嗓子道：“起。” 众人应声而起，杨易沉着脸转身向内走去，无人敢拦，哪怕是没有请贴。 …… 闻如玉换了一身杏色短打，头发也扎成了清爽的马尾，上面束着翠绿色的发冠。 华天南淡笑着看她走近，“汉陵有佳人，一顾倾众生啊，哈哈。” 闻如玉赞同地点了点头，摆出一副二世公子哥的模样，嘻嘻一笑，洋洋自得道：“那是，我可是上到八十老人，下到三岁孩童，通杀的美人，男女不分哦，哈哈……”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 突然，一道黯哑磁沉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响起，“哼，孤看你是得意忘形。” 第一百九十四章 看他不顺眼 看到来人，闻如玉的笑顿时僵在脸上，瞬间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微微曲膝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这人脸皮怎地这般厚，没请他，他也来。 杨易像是完全没有看见闻如玉眼里的嫌弃之色似的嗯了一声，背着手跨着大步迈到闻如玉前的石桌坐了下来。 看他大马金刀，坐得四平八稳的样子，闻如玉翻了翻白眼，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主人家了，这脸皮啊，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孤要一个上等的汤池。”不理会闻如玉是什么神色，什么想法，杨易一开口，身边的太监忙从袖里掏出一张面额千两的银票。 刚才进门时，略微看了一下刚搬到门口的收费标准，知道一个上好的药浴汤池每天的使用费是三十两文银，所以太监直接拿了一张面额千两的银票出来。 “殿下，您看……”太监小心翼翼地请示。 杨易漆黑的眸子阴沉沉的，“一年”，他要包下一个上等的汤池整整一年，每天三十两文银，算下来要将近一万一千两银子。 太监微微弓身，又掏出了十张千两面额的银票递到闻如玉手里，“大人，这是殿下一年的费用，您清点一下。” 闻如玉看了杨易一眼，伸手将银票接了过来，有银子不赚是王八蛋，呵呵，至于多出来的五两银子，一会儿自会有人找给他。 “闻大，去给殿下办手续，顺便给张钻石vip。”因为长期与闻如玉相处，闻大自然知道闻如玉说的是什么。 但那太监不知道啊，“那个大人，v 歪屁，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词，这种英文字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变了调调。 闻如玉看着他那一脸探索未知事物的好奇模样，笑了笑解释道：“这个vip嘛，是我们渡假山庄一种特制的卡，纯金打造，内设机关，一般人模仿不了的，只要前来渡假山庄游玩，一律八折优惠，这卡一共就造了十张，殿下尊贵，又是我们的大主顾，自然是要送一张的。” 看那太监张了张嘴，脸上好奇之色更重，闻如玉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明白优惠，打折是个什么意思。 “就比如今日，银两总额达到万两，只要出示此卡，便能自动免去两层的银两，公公觉得可还划算。” 华天南静立一侧，听着闻如玉的解释微微点头。 “说完了？孤有话要问你。”杨易那黯哑磁沉的声音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 跟随他多年的公公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因为眼前之人乃闻名整个汉陵皇朝的第一才子，风流名士之首，现如今看都隐隐透着一股儒者风范，想必再过几年，就是当世大儒了。 不敢得罪太狠，又不能得罪自家主子，他只能苦着脸上前低语道：“闲杂人等都退下吧。” 话音一落，随待在侧的丫鬟小厮们，还有隐在暗处望风的仆人们都乖巧地退了下去，以免惹恼了这尊喜怒无常的大杀神。 闻如玉也是无奈地看了华天南一眼，二人对视一笑，华天南风度翩翩地向杨易施了一礼，“那华某先行告退了。” 看着华天南被闻大引了下去，除了杨易身边的公公，再无他人。 闻如玉的脸一黑，很不客气的道：“殿下现在可以说了吧？”这家伙啊，绝对是故意的，想让别人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 杨易眸色一凝，淡淡地瞥了身侧的太监一眼，那太监顿时感觉浑身像是长满了钉子一般难受，身子抖了抖，也乖乖退了下去。 现在人都走干净了，她还真想听听杨易到底有什么废话要跟自己说。 终于，看见闻如玉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的脸，杨易唇角一扯，露出一个僵硬微笑。 “孤只是看他不顺眼。” 闻如玉愕然，然后呢，然后就以权压人，将人赶走了吗？原因只是不顺眼？ 他指的那个他，是说的华天南吧，小肚鸡肚，瞎吃什么飞醋。 额，自己为什么要说他在吃醋，哎，看来只要一遇到杨易，脑子就不清醒，不止胡言乱语，还胡思乱想起来了。 看着她眼里晦暗不明的目光，明显是想什么想入了神。 杨易顺手端起手边一个茶杯仰头便饮，“喂，那是我喝过的。” 闻如玉惊呼，伸手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一杯凉茶下肚，心里的热度被浇灭了几分，杨易心情大好，玩味地笑道：“无妨，孤不嫌弃你的。” 天呐，玩笑，这家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不嫌弃自己，那么，自己是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吗？她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好吧，是自己嫌弃他好吧。 气冲冲地重新烫了一个杯子，斟上一杯一饮而尽，又挑衅地瞪了一脸玩味笑容的杨易，以行动来表示自己对他的嫌弃与不满。 看着他这小孩子家的作派，杨易微微摇了摇头，突兀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还是太小了，孤下不了手。” 这一刻，闻如玉简直想冲上去咬得他满脸开花，什么叫太小了下不手，娘的，每次都搞强吻的戏码，那还不叫下手吗？变态狂，念童癖。 其她，她就没想一想，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净空身上时，她好像完全就认为是理所应当了似的是什么道理。 “殿下，你若是没什么正经事的话，那臣就先告退了。”她起身行了官礼，这就是明确地表明了她与杨易之间，是上下级的关系，说话做事还是注意点的好。 可杨易是谁，他是那种按常理按套路出牌的主吗，很显然，不是。 他没有回答闻如玉的话，就让她那样弯着腰，脸上渐渐泛起一丝追忆之色。 恍惚间，那个娇小的，总是跟眼前女子一样满嘴胡言乱语，说着别人都听不懂话的女子。 十几年过去，女子的面容依稀有些模糊，他已经记不清母亲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刚才闻如玉说的那个什么vip，他是听过的，大概就是买东西可以减免银两用的一种信物吧。 她，真的跟母亲一样，也来自天外吗？母亲的来历很是神秘，据说是从天而降的，那这位呢，身世清楚，乡野农女，这又是怎么回事。 对了，突然的，杨易脑海闪过一丝亮光，他隐约记得母亲曾提起过什么，她来自2020，到底是什么，有点记不清了…… 回想中，他下意识就将脑海里想的话念了出来，“2020，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来自2068 “2020，呵呵，果真。” 这个奇怪的阿拉伯数字读法也许别人不知道，来自同一个时空的闻如玉却是不可能不知道，因为她是来自2068，科技发展接近巅峰期的时候。 杨易早就猜到她来历不凡，现在也只是确认一下而已，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心中仍是忍不住震动。 “果真吗？呵，果真不出孤所料。”杨易嘴唇微动，黯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感。 是啊，十几年了，他终于等到了与母亲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那母亲的下落…… 被杨易看得毛骨悚然，闻如玉打了个寒战把脸别了开去，“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对不起，我来自2068，跟你要问的人不是同一个时代。”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摊牌呗，她知道，那位是身穿，而自己是魂穿，人家还有个从天而降的嘘头，自己呢，就算是大方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吧。 呵呵，时代啊就是这样，有时候假话一箩筐人人都追着去信，有人良心发现说了真话却是没人相信了。 而此时的杨易就是后者，他话不多，只是沉沉的两个字，还有那冰冷的眼神。 “当真？” “当然。”闻如玉挑眉，“不过，殿下要找的人我会留意，必竟是同乡，容易发线蛛丝马迹，有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殿下的。” 穿越来的人特征比较明显，行为举止是一方面，生活习惯也是一个方面，更何况利用一些现代的东西在古代里发财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若是有心，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闻如玉说得真诚，杨易也就不再多说，自斟自饮了一杯茶水后，猛的又问了一句，“孤明年二月选侧妃。” 闻如玉嗓子一哽，嘴里刚喝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怪异地盯了杨易一眼，“殿下不会认为我会去参选吧。”果然是贼心不死，就算想让自己帮着找人，也不用圈起来养啊，误人误己的家伙。 看来没有辞官是对的，若她现在还是一介白身，杨易可能直接就把自己捞到他身边当丫鬟了。 “当然不会”杨易的话依旧少得可怜，闻如玉都感觉不能跟他愉快的聊下去了，再这样聊恐怕得憋死，闷葫芦一个。 知道不会就好，反正她是死也不会去当人妾的，哪怕这个人是太子也不行。 站起身来，毫无形象地拍了拍屁股，“那殿下先坐，我去前面看看。”今天可是头一天开张，也不知道生意如何。 她起身，杨易也跟着起身，“正好，孤也去看看。” 他去看，这生意貌似跟他没什么关系吧，感吃萝卜淡操心。 闻如玉被他一噎，古怪的笑了笑，“那殿下先请。”按规矩，她是不能走在太子之前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前厅，里面已经挤满了人，看着满堂的熟悉面孔，大都是同朝为官的同僚，闻如玉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太子来她这里捧场的消息传出去了。 一见杨易，前堂嗡嗡的轰闹声骤然间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转向杨易，寂静一秒后集体跪了下去。 那些非官身的富豪见此情景，全都跟着下跪，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太子啊，这可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本以为这消息是假的，只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能一睹太子真容，赚了，真是赚大了。 顿时，这些人感觉见过当今太子真容的他们，日后出去脸上都像上渡了一层金似的，多长脸啊。 杨易身边的公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尖着嗓子替杨易叫众人平身后，才满脸讨笑地弓身挪到杨易身后侧。 “殿下，可是要回？”他小心翼翼地问着。 杨易看着闻如玉，眼神微闪，“不急，稍后伺候孤试试他们的汤池。”其实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宫了，也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有点不想回那冷冰冰的皇宫。 众人起身，除了官品大一点的王公大臣，没有一人敢上前与杨易这尊杀神攀谈。 “呵呵呵，没想到殿下也来闻大人这里捧场，刚好……” “孤在汤池等你。” 与杨易说话的是个从三品学士，官级不小，话说一半就被杨易毫不留情地打断，而且这位太子爷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在一大堆燥动不安想要上前攀扯的众官员那杀人的目光之中将话题又转到了自己身上。 闻如玉真欲哭无泪，看着那名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官员一脸尴尬地笑着，只好点点头道：“是，臣遵命，殿下累了。”赶紧的从她视线里消失吧，再这样砸她生意，暴怒之下说不定将那扎得人半身不遂的手艺又给捡起来。 不是要等自己吗，那就等着，她会去的。 杨易一走，被他当成突然的众官员的视线就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虽然她也是官身，但这些人久居上京，养得一副趾高气昂的好脾气，大部份是不愿意跟她扯上关系的。 高兴而来，败兴而归，刚刚才交完银子办完的金卡，银卡，当时就退了一大半。 心疼得柜台里的朱掌柜脸皮直抽抽。 “东家，退了一半，您看……”见闻如玉也同样一脸青黑，朱掌柜急忙上前请示。 “该退就退，做生意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人家不愿，咱们也别强求，池子本就不多，我们不缺那点银子。” 这话说得霸气，朱掌柜不由得在心里向闻如玉竖起了大拇指，看看，看看，这话说得，我们不缺那点银子，十几万两的银票，在东家口里只是那点而已。 只是，闻如玉接下来的一句问话，让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闻如玉问：“对了，退了多少银子？” 天呐，他这东家还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不知道退了多少银子还敢说，那点，那一点，不缺那一点。 “十八万两。”朱掌柜流着汗说出了一个数字。 闻如玉云淡风轻的神色一僵，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呵呵，还真是那一点，银子。 “哈哈哈，我就知道如玉你最厉害了，没想到才到上京两个月，你这又是做官又是众商的，我银子比我都要挣得多啊。” 就在闻如玉抽搐着嘴角想要骂人时，门前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张狂中带着点点轻柔的温润，很矛盾的感觉。 闻如玉脸色一喜，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是林项东，他怎么也来了。 一百九十六章 暂避锋芒 是夜，凉风习习，晚秋里渗着一丝寒意扑来，养生阁最顶层的包房内，闻如玉和一大堆人坐在一起，烛火映照，筹光交错，推杯换盏。 今天开业虽然中途退了一大半的银子，但最后算下来，先预售出去的银两也有二十万之数。 “来，为我们渡假山庄开门红，再敬在坐各位一杯，干杯。”闻如玉两颊绯红，醉态渐露，她端起一杯红酒站起身来，将酒杯高高举起。 华天南看了一眼坐在上首尊位的杨易，指尖轻拈端起酒来，手腕一动微微晃着，红色的葡萄酒在琉璃盏中氤氲出一圈圈炫目波光。 “干杯，华某先干为敬。” 香醇红酒入喉，丝丝滑入肚腹之中，嘴一张，满口的馥郁芬芳。 “好酒，这红酒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酿造之法，当真好喝。”华天南原本不好酒，可自从与闻如玉在桃源镇喝过一次，便再也忘不掉那种感觉，每逢设宴，总会喝上几杯。 闻如玉哈哈一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豪气凌然。 “当然是我想出来的喽，如此好酒，舍我其谁呀，哈哈哈……” 看着毫无形象哈哈大笑的闻如玉，杨易微微蹙眉，这丫头的性子，还真不是个好驾驭的，酒桌上跟别的男人喝酒，还喝得如此自在，依自己的脾气，是应该立即起身，把桌子掀到十八里之外去的。 可是，那丫头恐怕会暴跳如雷吧。 想到闻如玉横眉怒眼瞪着自己，腮帮子气得一鼓一鼓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意。 啪，一根筷子突然自空中飞了过来，杨易看也不看，伸手接住，看向筷子飞来的方向。 就见闻如玉果真如他所想一般，瞪着迷离的眼，鼓着腮帮子冲他喊，“喂，你这个家伙，笑什么笑，是瞧不起本姑娘吗？嗯？” 闻如玉扬着小脸，一脸的挑衅。 杨易的脸瞬间黑了下去，范氏微微向闻如玉靠了靠，轻轻拉了她的衣摆，“玉儿，快坐下，殿下是贵客，你怎么能这样跟殿下说话呢。” 闻伯平吓得脸都白了，太子啊，当朝的太子，他这辈子见过最尊贵的人，这丫头如此跟太子说话，不是自寻死路吗？ 站在一侧伺候的眉儿也急了眼，姑娘怎么能这样跟殿下说话呢，依殿下的脾气，下一刻就该拔剑劈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华天南倒是不着急，喝完一杯后自顾坐下，面色自然，淡笑不语。 他知道杨易的脾气，同时，更知道闻如玉的脾气，若是说别人这样跟杨易说话会被立即处死的话，那闻如玉是绝对不会的。 因为，她死之前，绝对会将对方也拉下水，就算对方是太子也不行。 果真，闻如玉一见杨易黑了脸，那扬起的小脸上挑衅之色更浓。 “娘，你们别管，是这家伙先嘲笑我的，我就说这红酒的方子是我的，怎么了，本来就是我卖给那人的。” 闻如玉看上去醉熏熏的，但吐字却是异常的清晰。 “这家伙每次都要盯着我找茬，我看他就是不怀好意，想要看我笑话才来的……” 说到最后，闻如玉完全是在说醉话了，嘴里一筐一筐难懂的词直往外冒，听得众人一头雾水。 闻伯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杨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说什么醉话呢，眉儿，快扶你家姑娘下去歇着。” 眉儿悄悄瞄了杨易一眼，点了点头，上前扶起闻如玉就要走。 杨易沉着脸，嗖地一声站了起来。 “都出去，孤，有话要跟她说。”黯哑磁沉的声音，他说话向来都是简单明了。 “殿下，夜深了，男女授受不清，女子重名节，可否明日再与闻姑娘说。”华天南起身想护，眼神淡淡的。 杨易本就看华天南不爽，这下他自己撞枪口上来了，那他还客气什么。 深邃的眸子仿若来自地狱之幽，要将华天南的灵魂摄了去。 “华公子可是想与孤争女人？”说着说着，杨易突然笑了，“还是说华公子想以下犯上，为令不遵？” 一笑间，杨易就给华天南扣了一顶抄家灭族的大帽子。 闻言，华天南也笑了，与杨易那邪魅的笑比起来，他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呵呵，殿下言重了，闻姑娘都还没及笄，怎么能算是女人，就算是当今圣上，想必也不能强自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吧。” 杨易眼里杀机一闪，盯了华天南一瞬，华天南毫不示弱，就那样淡笑不语，任他盯着。 四目相交，杀机迸现，空气中，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四逸。 饭桌上的气氛一瞬间陷入杀机四伏之境，闻伯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双手死死抓住椅子两边的扶手，不敢松开。 范氏面不改色，起身亲自去扶了闻如玉在身侧，她向着杨易微微一福，将这一场无形交战一语击破。 “闻如玉是我的女儿，想必，做为母亲，为了自己的女儿着想，不让陌生男子深夜与其单独相处，这理到天底下哪里去说，也是说得通的吧？” 范氏不卑不亢，向杨易低头一礼，“民妇先扶女儿下去歇息，殿下与华公子慢饮，告退。” 临出门时，范氏眸色一凌看向门口的小厮，“老爷喝多了，去扶老爷下去歇息，好生伺候着殿下与华公子。” 小厮领命，同样是不面改色的进去将闻伯平扶了出来。 看着这一个，两个，对自己毫无惧色，杨易目光一收，又笑了。 看来这一家人，有秘密的不止是丫头一个啊，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 “袁宝，我们走。”杨易没有再找麻烦，叫上袁公公直接出了渡假山庄，上了一辆黑顶华盖的马车。 黑暗中两道身影看着夜色里渐渐远去的马车走出了街道拐角。 一道有些阴恻恻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缓缓地露出一张阴柔白皙的脸来。 “你说，这贱人是走了什么运，能得那位的看重？还做了钦天监的大司马？”任什么，他白净生苦读诗书十余载，也不过堪堪中了一个举人，接下来还要中了进士才能真正入士，而她呢，一介女流，就凭天子一句话，当朝三品，他不服。 李宴东也缓缓从白净生的身后露出一张嘴角带着淤青的脸来。 “时运时运，时也运也，她正当鸿运当头，咱们还是暂时避其锋芒的好。” 一百九十七章 暴雪之象 啪地一巴掌，李宴东被白净生一巴掌打得头一甩，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呵呵。”一声冷笑，李宴东的眸子沉了沉，将嘴角的血渍拭去，“难道我说错了，你现在敢去惹她吗？” 她那么厉害，那么夺目，看得他心都碎了。 额，不对，应该说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该在他十二岁自动现身时要了她的身子，那样的话，说不定现在守在她身侧的，就是自己。 想起那次闻如玉哭着跑来说有人要害她，要毁了她的清白，想将她现给自己，可他看见她那瘦瘦小小的身子完全提不起兴趣，借口说她还小，将她拒之门外。 一想到这件事，再看看今天的她，他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当时，为什么没有下手呢，其实要真下手的话，那样瘦小的身子还是没有那么乏味的。 白净生隐在黑暗中的一张脸已经完全扭曲，“我知道你对那贱人还留有念想，你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人家现在是大司马，三品大员，你还只是个举子，连进士都不是，就算你中了进士，从七品开始，等你升到三品，她恐怕都成娘娘了吧，呵呵，愚昧。” 白净生一字一顿，像把刀子一样戳着李宴东的心窝。 见李宴东脸色变了又变，想着自己现在还在被追杀，又只有这一个挡箭牌，不能完全不顾他的感受，万一人跑了，岂不是少了一个人肉盾牌。 其实李宴东是完全没必要靠着白净生的，只因为他命背，两个死里逃生的人在这诺大的上京还是碰到了一起。 他家无权无势，就是在桃源镇那个地界，还算个乡绅富户，加上从小背着一个才子的名声，所以就招来了少女们的喜欢和倾心，而那时的闻如玉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又哪里想得到，那个懦弱胆小，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时隔一年就长成了如今的参天大树。 “你也别灰心，那贱人不是喜欢勾引人吗？哼，本公子就让她勾引个够。” 白净生转身拍了拍李宴东的肩膀，安慰道：“放心，等那贱人落到我的手里，第一个就让你好好发泄发泄。” 他这话说得李宴东心头一阵火热，顿时忘记了刚才被啪啪扇脸的痛，恍惚中仿佛已经看到那张妖媚的脸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一个女人而已。” 见李宴东一脸邪恶的笑出了声，白净生调笑一句转身道：“走吧，接下来的计划不容出错，这一次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白净生走在前面，只是，他走路的姿势看上去多少都有点怪异，两腿之间好像失去了平衡似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叉开了走。 “十三，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有点像咱们姑娘说的，被**了啊，你看他那走路的姿势，像只鸭子似的。” 闻十爬在一堵高高的墙头，有些恶趣味地想像着白净生被人暴菊的场景。 十三一向冷言少语，等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视线才露出身形，“走吧。” 两人跳下墙头，这一回，十三很是意外的多补了一句，“白净生是个断背，很得宠的那种。” 闻十一下就跳了起来，“靠，原来是个卖皮眼的，怪不得，我就说嘛，长了一副不阴不阳的样子，姑娘说的雌雄同体呢，哈哈，有空去观摩观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月光照映之下，被拉得长长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时值汉宣帝三十九年十月十日，冬。 北风如一把锋利的钢刀一寸寸刮去地面的翠绿烟华，皇城一点一点褪去外衣，露出最里面的一片萧瑟之意。 闻如玉披着一袭暗红斗篷，坐在观星楼的最顶层上仰望着星空。 眉儿拿着一个灌好的手炉走到近前，“姑娘，换个手炉吧，该凉了。” 今日姑娘好生奇怪，都在这里坐了整整两个时辰了，连口水都没喝，一双手掐来掐去，不知道在掐算着什么。 见闻如玉入了神一般地掐算着，眉儿叹息一声，将她膝上的手炉拿掉，又换上新的。 闻如玉毫无所觉地一边掐算一边记录，她那显微镜般的眸子在夜空的映衬之下显得十分明亮，安静的侧脸遥望着那片神秘星空喃喃念道：“不对啊，才十月中，就要下雪了吗？” 而且还是大暴雪，难道是自己算错了？ “眉儿，上京的冬天经常下雪吗？都是什么时候下？” 眉儿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忙上前道：“姑娘，上京是经常下雪的，一般都是十二月才开始，也不会太大，放心吧，就是冬天咱们也能出去玩的。” 姑娘那么聪明，就算是大雪肯定也能有别的乐子。 她还以为闻如玉是担心冬天快要到了，到时候下了雪没地方消磨时间。 “有没有下过特别大的雪？”闻如玉依旧遥望着星空。 眉儿虽然觉得今天的姑娘有点奇怪，但还是仔细想了想才答，“有的，不过只有一次，好像是我七岁那年吧，太久了，记不太清了，那一次的雪足足下了三尺厚呢，皇城都给封了，所有的马车都无法出行，特别的冷，冬天的农作物被冻死了一大半，半个汉陵都遭了灾，饿死了很多人。” 闻如玉点了点头，果然是有一次，怪不得，空间会记住这个坐标，看来这回就是第二次了。 “你先回去吧，跟老爷夫人说，我明日再回。”观星楼下有专门休息用的阁楼，她也经常睡在这里，为了准确，她必须推算准确。 …… 皇城之中，此刻还有另外一人也在遥望着星空，正是许久不见的星月郡主。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丫鬟，是新换的，比先前那个好看，也比那要稳重。 “好像要下雪了呢，今年的冬天来得有点早。”星月的观星水平与闻如玉明显不在一条线上，她只看出了要下雪，而看不出这是场可以引起天灾的大暴雪。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也学着她的样子看了看天空，斟酌片刻道：“主子，这时候下雪，会不会是凶兆？” 她倒是聪明，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她不会观天象，又怎么能知道是什么灾，雪灾吗？呵呵，上京很少下大雪，就算下，也只够在地上铺薄薄一层的。 “不会，有她坐镇钦天监，就算是凶兆也轮不到我们来说。”要是真是凶兆，那她应该把嘴闭得严严的才对啊，这样问罪的也只有一人，岂不正合心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初冬时节，天气就变得异常的寒冷，如此一来，闻如玉温泉渡假山庄的生意也越来越火爆。 起初还只有一半的汤池有人来泡，不到一个星期，剩下的一半汤池也被占满了，而且大部份都是王公贵州还有那些有钱的富商给包下了，而且使用费一交就是一年。 到最后，就连男女宾客两边的大型共浴汤池也被挤得满满的，都愿意在这萧条的冬日里来这里闻一闻花香，感受一下春日的盛景。 数着朱掌柜刚交上来的一叠银票，闻如玉的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朱掌柜，我没数错吧，一个星期三十四万两银子？” 这，好像有点多了吧，她开发温泉渡假山庄的本意就是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惬意一点，可没想过靠这个发财。 不过，现在嘛，看来靠这个发财也是可以的。 朱掌柜也没想到过能在这短短数十日之间就挣这么多的银子，同样是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笑着应是，“是啊东家，我也没想到，许是华公子说的那句话起了作用吧，每月初五，十五，他都会来咱们的渡假山庄开一场小诗会，为咱们聚了不少的人气呢。” 还有一句话没有说的是，这人气多半是些犯了花痴的富家小姐和贵胄千金。 把银票随手放进袖兜里，闻如玉笑了笑，从另外一处摸出一张千两百额的银票来，“朱掌柜辛苦了，这个算是你的辛苦费。” 朱掌柜一见那银票的面额，顿时吓了一跳，忙推脱，“这，少东家，这使不得，我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哪里当得起东家如此厚爱。” 东家给他每月的酬金已经够多了，文银三百两，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两，足够他们一家子过上富足的日子了，这钱，他不能收。 啪，闻如玉将银票拍到桌子上，“谁说这个是给你的了，这是你们共同的，现在山庄里的下人少说也有四五十吧，你拿去每人赏个五两十两的，想必大家会更加努力的干活，我这也是为了山庄将来的生意着想，至于赏完剩下的，自然归你。” 听闻如玉这么一说，朱掌柜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还是将银票收了起来。 他满脸的感激道：“东家费心了，是我思虑不周。” “行了，去吧，感激我就好好办事，养生阁那边如何了？” 说到养生阁，朱掌柜面色一怔，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那边正在加紧收集东家所说的各类物资，棉花一共收了两万多斤，各类布匹棉线一共收了六千匹，三合米面收了二十万斤。” 顿了顿，朱掌柜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来。 “除了东家说的土豆和红薯从未听说，一斤也没收到之外，其他的都差不多了，还要继续收吗？” 虽然他不知道东家为何要集所有银两去收集这些东西，看着银子如流水一般哗啦啦的往外流，他也心疼，想到收了那么多，就算是要做什么也差不多了吧。 谁知闻如玉大手一挥，“不够，远远不够，继续收，去北域和赤原换，不行就去东盛，用他们需要的东西换，能收东少收多少，越多越好。” 银子嘛，赚来就是花的，有血无患。 …… 三日之后，朝堂之上，一则消息瞬间席卷了整个皇城。 钦天监大司马预，北有暴雪，落月余，雪量两丈。 消息一出，不到一日，这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上京，百姓商户们吓得嗔目结舌，有聪明的，立即反应过来要预防灾害。 当第一批人出现在粮油店将店里的东西一扫而空之后，那店家愣了半晌，还没来得及享受刚赚了大把银子的喜悦，脑子里电光一闪，顿时感觉到不妙。 “哎哟，我的天呐，回来，快回来，东西我不卖了，还给我，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呐……” 肥胖的店家一路哭嚎着追出去，却哪里还找得见刚才那人的影子。 原本店里存粮足够，仓库里也还有多余，可那人一来，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让人打断，说是要将他们店里加仓库的新旧米粮油盐都买走。 正奇怪为何会有人此时上门来扫货，那人就凶巴巴地吼道：“少啰嗦，这生意你到底做不做，你不做自有别家来做。” 由于刚刚得到暴雪的消息，还不够具体，被人这么一吼，常年养成做生意习惯的他只得陪笑说，“要做要做，贵客先坐，我这就去叫人把东西搬来。” 现在想想，他那时的脑子，哪怕就多转一个弯就能联想到暴雪这事上，可他终究是没能想得到。 怎么办，家里就只剩下家中一个月的用度，若是雪灾暴发，明年开春上半年将颗粒无收，一个月的用度哪里够一大家人撑到明年十月。 对了，他家的米粮卖光了，还有别家啊，他记得街西头还有两家米粮店，说不定他们跟自己一样没想到雪灾上去，就卖给自己了呢。 胖店家一路向西，见到的都是大门紧闭，越走，他的心就越凉。 别说米粮店了，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突然，他听见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列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城南而去。 城南，听说最近城南有人在收米粮，他当时还帮了不少忙呢，跟上去看看再说。 闻大押着马车一路向南，长长的一队马车，黑顶黑盖，在无人的街道上行驶，看上去很是南诡异。 不一会，马车行到一处后门停了下来。 那胖店家就跟在马车后面，见车停下，他也停下，刚想伸出头去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些马车到底是干什么的，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半大孩子的声音。 “胆子挺大，敢偷窥我们主子的园子。” 胖店家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个十一二岁的半大男孩，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你是哪里钻出来的毛头小子，我又不是偷窥，我只是好奇，想要看看哪里能买到米粮。” 叫住胖店家的人正是蹲守墙角的闻十，他痞里痞气的，最适合这个工作。 闻十怪有意思地看了胖店家一眼，调笑道：“长得不怎么样，眼睛倒挺毒的。”别的人都没看出这马车是做什么的，他倒好，不但猜到了，还跟过来看看。 胖店家尴尬地笑了笑，“小兄弟，你知道那些马车是做什么的吗？是哪位贵人的马车？”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和尚抱大姑娘 “不该问的别问，要粮就跟我来，否则一粒也没有。” 闻十突然想起这胖子好像就是上一次见过从北域归来的商人，跟那边的皇商还有点瓜葛，想着最近闻如玉要重新建立北域那条线的情报网，不如卖他一个人情，将来有用得到的地方也好开口。 胖店家一听有粮，高兴得差点没当场给闻十跪下磕头谢恩。 被闻十邪邪的眼神制止后，这才笑了笑，跟着闻十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家中有几口人？”到一个破庙跟前停下，闻十随口问道。 胖店家原本跟着闻十七拐八拐，心里就忐忑不安的想要开口询问，到了这处破庙心里就更不踏实了，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出了京郊，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一时之间，心跳如鼓，就差拔腿就跑了。 被闻十这么一问，吓得他身子一抖，下意识就答了上来，“我叫王长贵，你想干什么？你，你不要乱来。” 看着他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闻十感觉好笑，“放心，不要命，粮食十文一斤，每人限量百斤，你家几口人，再不说我可就不管了。” 真不知道姑娘怎么想的，让他这个喜欢血腥味的人来管这档子事情，真是无聊透顶。 两人啰嗦半天，最后王长贵如愿得到了千斤米粮，至少这个冬天是能撑过去了，心里好受些，给了银子，又千恩万谢地回了家。 …… 闻府，闻十就站在闻如玉书案前，汇报着最近物资的储备情况。 “姑娘，不能再收，祁山那块整石被挖空了，空山那边几座山腹也都填满，没地方存粮了。” 闻如玉的手指轻敲着桌案，眸子低垂，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那就不收了，三日后有暴雪，你让顾少洋带人连夜出城，务必要在大雪封城之时走出上京，北域的情报线还有联络站点就交给他了。” 等大雪封城，就向皇帝告假，做了雪橇带上风不让等人去北域跑一趟，答应人的事，总不能不办。 更何况，北哉那条大鱼还等着她去收拾呢，几次追杀之仇，她不能不报。 闻十领命退走，闻如玉又去看了老头。 老头的病情还是那样，不死不活，植物人，只靠净空一丝真气每日恢复身体各项机能。 闻如玉站在一株白梅树下，树上的花骨朵才刚刚冒尖，一颗颗青绿的小疙瘩挂满了枝头，看上去有点像是结了满树的果实。 十米之外，一道纯白身影静立片刻向她走来。 “闻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不知何时，净空见了闻如玉竟不再打佛礼，也不说那句‘阿弥陀佛’了。 看着那张安静的侧脸，眉宇间透着丝丝男儿家才有的英气，净空的心不由得紧了紧，有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没有察觉到净空的异样，闻如玉依然安静地遥望着头顶的天空。 寒风裹着枯黄的树叶一阵阵袭来，吹得她一袭杏粉披风猎猎作响。 “你，喜欢我？” 没有丝毫的犹豫，问话脱口而出。 不知为何，闻如玉有点厌倦与净空之间这种知而不语的状态，既然彼此有意，不如捅破那层窗户纸，将大家的心摆出来看看，是死是活，至少也有个结果，这样不清不楚的耗着，真的很累人。 净空的脑海轰地一声，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呆若木鸡，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闻如玉在与他说什么。 喜欢？是喜欢的吗，其实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从那次她在迎春楼下救下他开始，那张脸就像刻入了脑海的铭文般，任他千般想万般法都无法抹去。 后来，师叔告诉自己，她是他的劫，那他现在，是渡劫来了吗？会不会太早了点…… 转念之间，净空的脑海掠过千万种念头，最后都揉成了一张妖媚中带着一丝英气的脸，那张脸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 “是，喜欢。”他淡淡地承认。 闻如玉只是心中烦燥，就那么随口一问。 没想到他会承认，要知道净空可是和尚啊，还是一个崇尚佛法的皇朝里的高僧，这要是让他的信仰者们知道，他们心目中的佛子居然动了凡心，恐怕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她淹死吧。 虽然说得淡然，净空的耳根还是红了，一瞬间，他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那种就要脱离胸腔蹦出来的喜悦挂在了脸上。 此时，他不是汉陵皇朝的高僧，也不是百姓崇拜的佛子，他，只是净空，那个在迎春楼前被闻如玉救下的净空，她的净空。 “我，我可以，喜，喜欢你吗？” 净空面上带着十五岁少年人应有的羞涩，声音有些忐忑，有点犹豫，还有一点欢愉。 当然，若是忽略掉他那光光的脑袋的话，闻如玉的心里可能会更加欢喜。 看着那双纯净如洗的眸子底映出自己的倒影，亮晶晶的，像是一汪清泉，又似一道闪电划过闻如玉的脸颊，烫红了她的心。 “嗯，可以的，只要你不怕，我就不怕。”她慎重地点了点头，不似玩笑。 话一出口，闻如玉就知道完蛋了，中了这家伙的美人计了，怎么就同意了呢。 “嗯，我不怕，只要能看着你就好。”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定亲，看着她成亲，看着她生子，看着她一点一点老去，就够了。 闻如玉鼻头一酸，猛的扑到净空怀里。 净空的身子僵了一瞬立即软了下来，他缓缓伸手，将她揽住，整整高出半头的他轻轻将脸贴在闻如玉的发上磨了磨。 这一刻，她是属于他的。 四面的暗卫见这一幕，顿时觉得眼睛一痛，辣得别开了脸去，恨不得自插双眸。 天呐，幻觉，一定是幻觉，他们都看到了什么，当朝高僧，那脸上露出的是什么表情，欢喜，不舍，还是愉悦天呐，这样的神情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和尚身上啊，更何况，高僧竟，竟然是在与他们主子抱在一起的时候露出的这种神情，不用猜，傻子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这，这是什么节奏，是要堪破世俗，来一场惊天动地的盛世绝恋吗，他们的心脏接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冲击啊。 两人的动作炸翻了隐在暗处众我暗卫，其中也包括杨易的，因为是太子的人，闻如玉的暗卫也就与他们两不相干，不驱赶也不纵容，只是相互牵制。 见到净空只是抱了抱闻如玉，再没多余的动作就离开了，杨易的暗卫揉了揉亮瞎的双眼，行争匆匆地汇报情况去了。 第二百章 朝堂之上 皇城，太子中宫，杨易正在听着暗卫的汇报。 “殿下，闻姑娘她，她……”一向铁血无情的暗卫此时正在语塞卡壳。 杨易正在作画的笔一顿，笔尖处的黑汁在宣纸上讯速晕开，一副已接近尾声的浴血山河图染上污点，就此作废。 缓缓掀起的眼帘下，是漆黑如默的深幽冷芒，紧抿唇微微一动，黯哑的声音里透出彻骨的寒凉，“说”。 那暗卫身子猛地一颤，头一低道：“闻姑娘她，与高僧，他们在闻府的后花园里抱在一起……” 说到这里，那暗卫就再也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因为，他感觉到杨易盯在自己身上那幽冷的目光，如芒在背。 杨易握着的笔尖下，那滩墨迹越来越大，仿若一块黑布，渐渐掩盖住浴血山河图上那遍地的尸山。 …… 翌日清晨，天边泛起一丝橘红的朝阳，去上朝的路上，闻如玉叹息一声道：“哎，谁能想到大好的晴天过后，是惊天的灾害。” 手上拿着昨晚写好的折子，里面详细计载了暴雪的降雪时间，以及降雪量和雪灾会带来的灾害，这，就是闻如玉今天要禀奏的内容。 至于防灾一说，已经来不及了，朝堂上有满朝的文武官员为皇帝出谋划策，她没必要去出这个头，钦天监的差事，挺清闲的，她很满意。 坐着马车越过九重宫门，在皇城大刚刚打开的大门口停下，那里已经站了几名提前到来的大小官员。 见闻如玉下马车，其中两个远远的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跟她打招呼。 “早啊，闻大人。” 来人正是礼部待郎陈炳言，长得贼眉鼠眼，不大不小的官，在朝中也没什么存在感，另外一个是监听御史，见她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闻如玉微微皱眉，这两人平日里与她并无来往，今日怎么如此热情，吃错药了？ “哟，闻大人这是有本要奏？”看着闻如玉手里的奏折，陈炳言眼里精光一闪，凑上前来，“可否先透点底？” 钦天监的职清闲，若是没有较为特殊或者重大事情，一般不会写奏折，可不是，闻如玉当了两个多月的官，这还是第一次一本正经地写奏折。 从那一本明黄色的奏折里，他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闻如玉倒是挺大方，将手中折子往陈炳言眼前一递，“你想看，拿去自己看。” 陈炳言面色一变，退后两步嘿嘿笑着连连摆手，“不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只是好奇而已，好奇，呵呵……”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写什么不能看的机密，这可是呈给皇上的奏折，他是万万不敢先皇上一步去看的。说严重点，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将折子收回，闻如玉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有时候好奇心能害死人。” 陈炳言一愣，小眼睛四下好一阵张望，发现很多陆陆续续到达的官员并没有往这边看，连忙退后两步，陪着笑点头应是。 此时，沉重的宫门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寅时到了。 …… 朝堂之上，王公公依然扯着他尖细的嗓子高声大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闻如玉出列，双手高高捧起奏折，低头道：“臣有本启奏。” 皇上闻言一愣，一双幽深的眸子看向闻如玉，这丫头自上朝以来，除了净空中毒那一次，好像从来没有给他上过任何折子，今天是怎么了？ 皇上奇怪，堂下的众臣也奇怪，闻如玉虽然是朝中的三品大员，与他们一起位列朝堂，可她的存在感实在是很低，以至于大家都把他忘到了脑后。 这突然说有本要奏，心里都不约而同地一惊，自然而然的就与昨日传开的暴雪一事联系在了一起。 王公公取了折子递给皇上，皇上当场打开就看，刚刚看到第一句时，仿佛被人点了穴般呆在了那里，只是从他那双越瞪越大的眼里，震惊与凝重之色愈来愈重。 众臣虽然都垂着眼，但都忍不住会悄悄瞄上两眼，见到皇上眼里的神情，心里那块巨石噌地就悬了起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人身上，那就是低眉睑目的闻如玉身上。 闻如玉眼观鼻，鼻观心，坦然承受着众人那探测似的目光，仿佛周围的人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一块没心没肺的石头。 “哎……” 龙椅之上，皇上悠长的一声叹息，吓得众臣俯首尊听。 “闻大人，你之所奏可否确认。”昨日就听闻天将降暴雪于世，看着这一天天的大好晴天，他是不信的，可是…… 想起两个多月前，闻如玉与星月郡主比试时那惊人的表现，他又不得不信，可暴雪之灾不同于洪水，洪水还可能带走一部份生命，剩下的才轮得到朝廷去赈灾，可这暴雪呢，良田变桑，颗粒无收，难道他要看着天下子民易子而食的悲惨现像发生？ 虽然心中相信，但他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看到闻如玉摇头，希望听到她否定。 然而，事与愿违，闻如玉将头一低，高声回禀：“臣十分肯定，暴雪将于七日后晚间准时降落。”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寂静一瞬，短暂的寂静之后，轰地一声就炸开了锅。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皇上，此等黄口小儿之言万万不可听信啊，她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臣请皇上，削去闻大人钦天监大司马一职，还朝堂一个干净。” 最先谏言的是翰林院院首张士才，虽已七十有余，却是一字一句都声如洪钟。 闻如玉知道，像他们这种崇尚文学的大才之人，都不信那怪力乱神之说，如今闻如玉却说七日后就暴雪，而且还是在如此晴朗的天气，这叫他如何不气。 “张大人，你以为你是谁啊，不信也没人逼人信，等暴雪来的时候，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袖手旁观就可以了啊，又何必要在这朝堂之上乱咬人呢，干干净净的朝堂，非得装畜生。” 司马离去咣地一声站了出来，指着张大人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刚刚才说过有了闻如玉就不干净的朝堂，转瞬间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将矛头指向了他。 “司马将军此言差矣，张大人只是不信，这信与不信原本就在个人，你好像管不着吧。” “再说了，最终的绝定权还要看皇上，想必司马将军还没有那个权力影响到皇上的决定吧。” 来人，同是翰林院的编修，张士才的得意门生，见张士才吃瘪，当然要站出来替他说话了。 第二百零一章 赈灾之事 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激烈，吵得皇上头都快炸了。 突然，一道幽冷黯哑的声音自殿内缓缓响起。 杨易并步走到了闻如玉身边，与他并列站着，“父皇，不如就依了张大人之言。” 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方人马猛地一顿，朝堂上再次寂静一片。 唰唰唰，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杨易的身上，帮闻如玉说话的一派，脸上是惊谔的神情，反对闻如玉那一派是一脸的不解。 张士才更是瞪着通红的双眼，唇边的白胡须子一翘一翘的，太子，好像一直都是站在闻如玉一边的啊，他怎么，怎么会帮自己，难道有阴谋。 他们是五皇子一派，自然与杨易不对付，想到这其中可能会有阴谋，他急忙住嘴看上高高在上的皇上。 “闻大人所奏是真是假，还请皇上定夺。” 把问题重新抛回皇帝手里，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恶狠狠地瞪了刚刚对吵的官员一眼，才整了整被拉乱的朝服回归自己的队列。 砰……皇帝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之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吵啊，继续吵，怎么不吵了？”皇上气得胸口都在上下起伏，“你们一个个，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环顾四周，他的目光在朝臣脸上一一扫过，“暴雪之事，朕已有耳闻，如今闻大人既然已经确认，众卿就说说，接下来该如何赈灾的事情吧。” 皇帝的语气软了下来，想到灾害之后的汉陵皇朝，一瞬之间，竟似老了十岁。 “既然奏折是闻大人写的，那就先由闻大人来说说吧。” 点炮的是柳丞相，他一直站在那里没动，只是冷眼旁观着他们吵，此时见大家终于消停下来，他才淡淡地看着闻如玉开了口。 闻如玉暗自冷笑，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呵呵。 转头回望过去，目光不似看向皇帝那般恭敬，甚至隐隐的还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柳大人这是口喻还是圣旨？”闻如玉一开口，一顶大大的帽子就扣了过去。 柳大人脸色一变，急忙看向皇帝，见皇帝神色沉了沉，忙指着闻如玉呵斥道：“休得胡言乱语，本相只是想要先听听闻大人的意见而已。”这么大一顶帽子，他可承受不起，这姑娘，好恶毒的心肠。 谁知，闻如玉听了他的解释，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撇撇嘴道：“随便说说而已，解释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虽然是小声嘟哝，但她的声音并不算小，又是这朝堂之上唯一的女子，声音自然就很好分辨出来。 只是，她这话说得，好像比刚才还要恶毒，平日里与柳丞相不对付的一些人好不容易看见奸诈狡猾的柳丞相吃瘪，有的已经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柳丞相的面色变了又变，心里虽然已经气得恨不能将闻如玉当场乱刀砍死，但他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神情。 “皇上，臣想知道闻大人所言暴雪之灾祸及范围。” 柳丞相很聪明，在以最快速度转移了话题的同时又成功将众臣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问题本身之上。 皇上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看向闻如玉，“闻大人，你来告诉丞相。” 闻如玉点头应是，侧脸看向柳丞相，面色有些凝重，“柳丞相，此次暴雪祸及范围之广，前所未有，乃整个北方及南北地区所有州、府、县。” 柳丞相点了点头，假惺惺地向闻如玉拱了拱手算是道谢。 “陛下，据臣所知，北方及南北地区，共计九州十六府，近两百万民众，若是真的受了雪灾，来年一季恐怕颗粒无收，这赈灾的时日最短十一个月，两百万民众需要的米粮……” 柳丞相报出一组组数据的时候，闻如玉就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赈灾所需的钱财，药材和米粮。 不算不知道，这一算吓得她顿时变了脸色。 “闻大人为何谈灾色变？” 柳丞相说到此处就停了下来，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闻如玉的神色，见她随着自己报出一组组数据，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心中顿时一恼，顺口就问了出来。 闻如玉回过神来，看见柳丞相的眼底明显闪过一丝阴狠之色，不由得淡然一笑。 “不为何，只为那两百万众百姓接下来数十月余都要在饥苦中渡过而难过。” 这是她的真心话，两百万的人，到时候还不知道是怎样一翻哀鸿的景象，虽然她备了很多物资，但对于两百万之众还远远不够。 看来要尽早研究出能在桑田里种出的高产量农作物了，想要赶在来年二月之际种下，起码要在六月才能有所收获，这样算来，足足减少了整整四个月的民众受灾时期。 穿来几个月，除了桃源镇暴发小型洪灾的那次，她好像还没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这一次，算是对老天让她穿越重生的回报吧。 “哎……”龙椅之上，又是悠长的一声叹息，“看来，只能舍掉部份贫瘠之地，如此才能保下另外一部份。” 闻如玉心头一揪，眸子扫向皇帝，这就要做出选择了吗？舍掉，从他嘴里说出这轻飘飘的两个字，真是好容易啊。 他嘴里说的一部份，最少也是五十万人吧。 五十万，不是一个数字，那是由一条一条的人命堆积起来的，每一笔每一画都是一把沉重的枷锁，救不得，就解不开。 帝王，果真冷血，无情，怪不得要自称孤，自称寡人。 噗通一声，闻如玉跪了下来。 “皇上三思，众生疾苦，臣请皇上预先放粮运往各处，七日后大雪封城，人和马车都无法出城了。” 好在朝廷的米粮都是放在一处，在每个府城都设有粮仓，只需他一道圣旨便可开仓放粮。 至于只存银两的国库，闻如玉建议将银两下放到南方，在百姓间兑换出多余的米粮以充当地粮仓。 皇帝考虑半晌，还是依了闻如玉之言，想必他也了解，若是真的一开始就放弃部份民众，就会激起剩余民众的连锁反应。 几十万人的死就会引发剩下活着的人去深思，你皇帝连几十万人都舍得放弃，我们这一百多万也不过是多了两三倍而已，还不是想放弃就放弃了。 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的江山才刚刚坐稳，他还没一统天下，这种蠢事，他不做。 第二百零二章 众星捧雪 “依闻大人之言，该做如何？”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看着闻如玉，眸光灼灼。 他知道此女是个聪明的，本该立即下旨开仓放粮就位，当他看见闻如玉不慌不忙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知道她的想法。 闻如玉神色一愣，这个问题还是回到自己身上了，虽然储备的物资较多，但想救助两百万众的百姓，还是远远不够的。 将头一低，闻如玉想了想道：“启禀皇上，臣还是刚才那句话，先得让米粮就位。” 现在，还不是她打肿脸来充胖子的时候，她的物资，是用来挣生望的，她无权无势，就如那无根浮萍般无依无靠，声望自然是要靠自己来挣的。 这样的答案，皇帝听了，难免觉得无趣，大手一挥，让人拟了皇榜，八百里加急发往各州、府、县的地方官员手中，并严令保密，加快收集粮草。 “朕看闻大人最近操劳过渡，钦天监的事就暂且先交与星月去做吧。” 众臣谔然，这转了一圈，皇帝还是应了太子的话，要削去闻如玉大司马一职了吗？ “皇上，不可啊，闻大人经天纬地之才，若是不用，岂不辜负，请皇上三思啊。” 皇帝话音一落，内阁大学士楚大人急忙出列，他是真心欣赏闻如玉这个后生的，虽然是个女子，但气度才情丝毫不输天下男儿，如此人才，皇上怎么就舍得下呢。 有人反对，就有人赞成，为首者，当然是柳丞相。 又是一翻口水大战，分成两个派系的官员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引起这件事的两个重要人物，杨易和闻如玉二人，都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不清垂下的眸子里是什么神情。 只是，两人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一大群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官员之中，看上去多少有些诡异。 “行了，朕心意已决，退朝吧。”他可没有明说要削去那丫头的官职，这样做，也只是想逼她给自己献策而已，至于官职嘛，只是他一张嘴吐几个字的事。 皇上退去上勤政殿，三品以上官员自然还有一个小会要开，然而，今日的小会就没闻如玉什么事了。 刚刚还想着用什么借口不上朝好去北域走上一趟，没想到杨易就圆了她的心愿，她还真应该好好感谢他呢。 “太子殿下，多谢了，告退。”闻如玉笑得开心，看得杨易直皱眉头，被架空了还这么高兴，不会是装出来的吧，这丫头一向会装。 没了官职加身，闻如玉顿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昂起的小脸上挂着少女纯真的笑。 她脚步轻盈，如一只飞在花丛的美丽蝴蝶跑出了众人的视线。 杨易眯起了双眼，身边一道阴影压了过来，“殿下，该走了。”不知为何，柳丞相今天看杨易特别顺眼。 杨易掀起眼帘，冷冷盯了他一眼，仿佛要通过他那漆黑的双眼看进柳丞相的心里，黑沉沉的眸子让人有种莫名的窒息感，看得他毛骨悚然。 柳丞相不自觉地浑身一个哆嗦，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两步，他怎么忘了，在他面前的人是号称冷血杀神的杨易，他今天是怎么了，一个小丫头而已，就让自己得意忘形了吗。 冷汗不由得渗满了额头，“臣，臣先告退了。”结巴着说完，柳丞相铁青着一张脸先一步出了金銮殿。 …… 时间过得飞快，并没有因为每日都是大好的晴天就多停留一刻。 七日之期转眼便到，闻如玉扑闪着长长的睫毛遥望星空，那些在普通人眼里只是一个亮点的星星，在她眼里都成了一个大大的独立天体，有行星，也有恒星。 观望良久她才收回目光，想到今夜将至的暴雪，不由得深深一叹道：“唉，今夜是个不眠夜啊。” 可不是，自从圣旨和皇榜同时发出去之后，百姓之间就炸开了锅，有在南方有亲戚的早就卷着家产，携一家老小去南方投奔亲戚去了。 也好，如此一来，也算是减少了受灾人群。 “哼，这天也真是，要降天灾，连点提示都没有。”还是满天的星斗，清透的天空，看上去是那么的澄净，又有谁会想到，这样的星空过后，是那满天纷飞的暴雪呢。 “姑娘不必担心了，你说的雪橇车我们都做好了，有刘云大师他们帮忙，做得很精巧呢。” 想到暴雪过后，必定人畜难行，总不能一个冬天都窝在家里吧，会憋出病来的。 所以，她就画了一个下方安雪橇的车辆，图纸出来，直接告诉刘云他们是要在雪地上行走的，让他们尽量做得精巧细致。 刘云等人拿到图纸，好一阵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了半天才停下，结果一钻进那间小房子就是整整两天，再出来时，脸都瘦了好几圈。 好在雪橇车终于做出来了，虽然不多也不大，也有一百多辆，每辆车可以坐的人不多，十来个人。 但是单人的雪橇她就做了不少，今夜暴雪一下，明日一早她就带着闻大眉儿还有小八他们去北域一趟。 …… 子时刚到，天空突然狂风大作，夜，一下就冷了数倍，冻得那些瞪着眼不愿睡去的人们不得不关了窗户，只能从窗户的缝里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闻如玉也紧了紧身上的大红披风，将围了一圈的白貂帽带上。 脚尖冻得发麻，她抬头望着天空，马子般的风吹红了她的脸，眉儿站在一侧一边帮她拢着披风一边焦色地劝说。 “姑娘，咱们进屋吧，快，暴雪要来了啊。”姑娘真是太厉害了，她已经从刚开始的看不起，到审神，到重视，到感激，直到现在，完全的崇拜。 眼前那个纤长的身影就是她的主子，才十三岁的姑娘，世上最了不起的姑娘，若她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眉儿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闻如玉，那被风吹红的小脸看得她心一揪，忙把手里的手壶递了过去，“姑娘，快暖暖手。” 见闻如玉不肯走，她只好换下了闻如玉手里那只剩余温的手壶，转身灌热水去了。 …… 与此同时，北方各地到处都在上演着此等景象，像闻如玉这种不怕冷站在旷野之外，非要等到暴雪下来才肯回家的人比比皆是。 桃源镇的闻大老宅倒是好一点，因为靠近南北部，所以就算是下了大雪也不算重灾区，最多也就轻微的。 第二百零三章 暴雪来了 闻家老宅内，闻老太太不停拍打着桌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器天抢地，半夜了也闹得人不消停。 “姚氏，你说，是不是你拿了我的小木匣子，啊？你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子哟……” 话还没有说完，闻老太太又大声地嚎了起来，嚎得一里之外的里正江德望都烦不甚烦地用枕头捂住了头。 “这老太婆，可真够折腾的啊，把孙子孙女，儿子儿媳都折腾走了不算，这又开始折腾起老大一家了，大半夜的叫得跟杀了人一样，还让不让人睡了。” 别说，还真让他给猜着了，闻老太太还真没想着让谁睡着，她最最重要的宝贝不见了，她能不着急吗？那可是她从老二那臭婊子那里偷偷拿来的藏宝图，这都还没来得及去挖呢，就不见了，她能不着急吗。 姚氏的肥大身体好像瘦了不少，脸上肉一少，眼睛就显得大了一些，此时她又是瞪着眼睛，看上去还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她冷冷地瞥了闻老太太一眼，指了指周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娘，你看看，你把我的屋子都翻找遍了，就差挖地三尺了，你就说说，有没有找到你要找的东西。” 老太太只说丢了一个小木匣子，可是问她里面都装了些啥，她吱吱唔唔一口咬定是宝贝，就是不说具体是什么东西，这可把她气坏了。 闻老太太才不管那么多，这里除了大房一家就是三房，三房最近一直不在家，不可能有机会拿走东西，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是大房的人拿了才对。 她平日里精明，这东西她守了十几年，说丢就丢了，那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像被挖空了一样难受。 不然，以她多年塑造起来的端庄形象，也不会像个泥腿子泼妇一样，发了疯地嚎。 “我不管，这个家除了你们再没别人，你说，不是你拿了是谁？啊，你倒是说啊？” 姚氏被她这话气得乐了，“行，非得说是我拿了也行，那就拿出证据来吧，是报官还是动用私刑都依着娘的来。” 想耍无赖是吧，她可是耍无赖的祖宗。 看着姚氏发飙，闻老太太突然笑了，这一笑竟透着一股子妖媚劲，必竟也才四十来岁的年纪，不是亲奶奶，平时也保养得不错，体貌也很端正，实际上看着还是很年轻的。 话风一转，她笑道：“既然没有拿，那就算了。”反正那上面的路线她也记了个大概，花时间去找，还不如自己先把能记住的画下来。 另一边，里正家里的江德望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并没再听到那尖利的干嚎声后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消停了。” …… 谁也不知道，老宅里闹得不可开交的那张藏宝图已经摆在了闻如玉的眼前。 “玉儿，这张藏宝图，是陛下留给你的所有东西，我们凤都国虽然存在时间较短，但能成一国，自然是靠着金山银山堆起来的。” 她这是在变着法的告诉闻如玉，这座宝藏里的东西，富可敌国。 闻如玉看着那张藏宝图，半晌没能回得过神，“你是说，我娘是皇帝？”女皇？原来是真的吗？ 原本以为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信了。 看着那张藏宝图，她就想到前世电视上演的那些金山银山，金币宝石铺就的地毯，眼珠子那么大的东珠，屏风一样血红血红的红珊瑚。 想着想着，她就笑出了声，“娘，你说，这些东西要是摆出来，我们肯定会被人砍成马蜂窝吧。” 呵呵，金山渐欲迷人眼啊，她也是个爱财的呢。 范氏被她逗得一笑道：“好了，玉儿喜欢就好，这东西你收着，我这心也算是放下了。” 看着窗外已经黑沉下来的夜色，范氏披起了暗蓝披风，一边系着披风带子一边说道：“玉儿，要是冷了就去温泉那边，那边暖和些，我先回去了，去北域也别忘了多练功，知道了吗？” 因为闻如玉一直不肯改口，执意要叫范氏娘亲，但是范氏不敢啊，所以，在闻如玉面前，她就自称我，这是她能接受的极限了。 …… 范氏一走，闻如玉又站在了房门外的空地里，两银漂亮的银杏树被风一吹，飘落片片黄金落叶。 天越来越黑，越来越沉，风，也越来越大。 风助天变，起大风，天象必变，这是常理。 所以，闻如玉不敢大意，一直注视着天象的变化，因为要靠身体的敏感程度来感受风力与温度等，所以，她不敢带上口罩。 风，刀子般地刮在脸上，子时的更刚刚敲响，天空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闻如玉抬起的眸子里，那些雪片被无限放大，分解成片片六角形雪花飘落下来。 她的大红披红很快就被大雪附了厚厚一层，轻轻伸出双手，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到手上，或许是因为手心温度较高的原因，那雪很快便化作一汪雪水。 闻如玉抿唇一笑，将融化的雪手捧起，直往脸上泼去。 “玉儿不可！” 清纯干净的声音，犹若天籁，闻如玉的眸子像被重新点亮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是净空，他果真没有食言，会陪她看今年第一场的雪景。 一回头，刚好与净空那双清澈的眸子对上，两人相视一笑，脉脉无言，一切温都都融化在了彼此的眼波之中。 净空披着一袭纯白大氅，头上的狐皮帽子遮住了他光光的脑袋，两个毛绒绒的护耳衬得他圆圆的脸蛋十分可爱。 闻如玉笑着走向他，将净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嗯，不错，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和尚呢。” 她说得净空面色一囧，有些不安地抬头摸了摸头上的狐皮帽子，脸上羞涩之意尽显，“要，要不，我取下来，不戴了。” 看着净空多了很多表情的脸，闻如玉顿时觉得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又少了一丝。 但是，罪恶感也因此而生。 此如天人，她竟将他拉入了万丈红尘，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若是有一天，事情败露，那净空与自己将会双双从云端跌入地狱。 两人静静对视着，满天的雪花都无法干扰他们彼此的视线，他们的眼里，此时只有彼此。 …… 雪，越下越大，如飘了满天的鹅毛般，一片一片将皇城里的一切掩埋进去，埋掉阴暗里的腌脏，洗去某些地面还来不及干涸的血水。 第二百零四章 出发去北域 清晨，没有阳光，天光还未全亮，大地一片雪白，道路两旁的树枝上早已压了满满的积雪，远远看去，一派银装素裹的美好景象。 闻如玉披着一袭红色斗篷，轻捏着雪白皓腕上净空赠与的佛珠，“是时候启程了。” 眉儿应是，拿出早已备好的面纱，经及琉璃眼罩，“姑娘，都准备好了，大家都候在前厅呢。” 闻如玉点点头，将斗篷帽子一拉，将整个脑袋都拢了进去，红色的斗篷配上一圈雪白的雪貂皮毛，衬得她本就红润的脸蛋又生生多添了几分生气。 去到前厅时，厅里已经站满了人。 闻如玉此次前去带的人不多，除了闻大，闻十，小八，还有眉儿之外，就是风不让了，总共就五人。 可现在看上去，厅里可是站了满满一厅的人啊，闻二，闻三，闻十三，还有刘云他们五个，范氏，闻伯平，连带着两个弟弟也起了床来送她。 看着满满一厅的人，面带关切地看着自己，闻如玉心头一暖，突然有种不想去了的冲动。 想归想，答应人的事总得办到才行，心神回转，闻如玉面上一笑道：“大家都不必送了，此去也就月余时间，你们把我安排的事情办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说着，闻如玉又看向范氏与闻伯平，还有两个睡眼惺忪，还没搞清楚这一屋子人天还没亮的就聚在一起是要做什么，就被闻如玉揉了揉小脑袋。 “你们两个等姐姐走了可以听娘亲的话，知道了吗？好好读书，写字，姐姐回来可是要检查功课的哦，过不了姐姐这关就打屁股。” 范氏被闻如玉这大姐范的样子逗得一乐，嗔了闻伯平一眼：“看看咱们大女儿，都会教训小弟用功读书了。” “可不是，咱们玉儿可是做了官的人呢，从古至今，以女子之身能入朝堂的恐怕也没几个吧。”看着渐渐长大的女儿，闻伯平甚是得意。 可两个小家伙一听会被打屁股，一下就来了精神，闻谦已经十岁，开始慢慢懂事的年纪，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被打屁股，脸上就烧得慌。 闻浩就不同了，只瞪着一双扑闪扑闪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讨饶。 “姐姐，浩儿一定乖乖写字，屁屁打肿了多难看呀，破了相，以后都讨不到媳妇儿了呢。” 闻如玉听了哈哈大笑，厅里的人也跟着乐了起来。 欢笑声多少冲淡了一些离别的气氛，闻如玉来到门前，拿铁钎试了一下积雪的深度，这才一夜就有整整一尺的厚度了。 想到要连下月余的暴雪，她就一阵心忧，看了一眼繁盛的上京与皇城，若是天天这样个下法，恐怕整个皇城都要被大雪淹埋了吧。 到时候别说上京，整个北部还能看到人家吗？ 好在暴雪天只有六天，其余时间都是断断续续地下，还给了大家一个扫雪的时间段。 再次交待了一下将雪橇与雪橇车放卖出去的时间，闻如玉又叮嘱了刘云等人加紧时间把清除雪路的机器做出来，尔后又给了刘云三张图纸。 穿好雪橇，带好面纱，系好帽带，又戴了闻如玉命人特制的琉璃眼罩，试了一下积雪下陷的深度，感觉还可以。 闻如玉转头，对着众人挥了挥手，“都进屋吧，外面冷。” “我们出发。”闻如玉身上有苏巴赫临走时悄悄给的舆图，早就看熟记在了脑子里，这一声令下，几人手上的雪钎用力一划，那身子就跟燕子似的，轻飘飘地就滑了出去。 身后发出一阵惊叹声，“哇，姑娘真神人也，这东西竟有这般速度，跟飞似的，快快快，再给我拿一副，我要出去溜溜。” “我也要，我也要飞。”是两个小家伙的声音。 身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闻如玉收敛心神，见几人很快便适应了雪橇的平衡，手上就不由得加快了力道。 闻十与小八等人连连称奇，咯咯的笑声在这冬日第一场雪里格外的清越。 “姑娘，这雪橇真好用，姑娘是怎么想到的呀。”眉儿从小到大，不没这么疯玩儿过，此时倒是找回了小时候丢掉的那份活泼。 “好好看着路，速度快了也容易撞上石头的，到时候摔跤了可别怨我。”闻如玉哈哈一笑，手上动手一快，嗖地一声，如一道红色闪电噌地就窜了出去，顿时甩下几人好几十米。 闻大眸子一闪，心下暗道不好，姑娘走太快，万一有人伏击，可是避不开了。 手上用力，招呼闻十一声，两人先一步追了上去。 小八与眉儿见两人跑得飞快，心下不服气，手上不由得加快了动作，噌噌噌地窜着追赶。 有早起的人刚刚打开窗子去看降雪的情况，只绝面上一阵劲风扫过，眼前一花，有几道影子噌噌噌就飘了过去。 其中还夹杂着男男女女的欢笑声，在这天还没透亮的清冷晨间，显得格外阴森。 等那人揉揉眼再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吓得他连忙关了窗子捂回了被窝。 而做了鬼影吓到人的闻如玉等人竟毫无所觉。 一路欢声笑语，两侧建筑飞速后退中，眨眼间便到了城门口。 几个守城兵正冻得直哆嗦，拿着长枪不停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闻大速度太快差点没刹住车一头撞上去。 害得几名守城兵如临大敌般架起了刀枪，一声呵斥道：“什么人，胆敢硬闯城门。” 闻如玉呵呵一笑，掀了帽子，“是我，钦天监大司马，这是我的出城令。” 好在皇帝只说她的职位由星月暂代，并不是削去她的官位，递上出城令，那守门官兵拿过一看，立即就跪了下去。 “参见闻大人，小的只是按例守城，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这可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啊，他们可得罪不起。 闻如玉点了点头，看来她的事还没传到这些小兵兵的耳中，从随身挎着的鹿皮袋子里掏出几副貂皮物套，随手递了上去：“起来吧，如此雪天，也怪冷的，这手套你们拿去用吧。” 那官兵愣了愣，接过手套时，感动得眼眶通红，好一阵道谢连忙打开城门放了几人出城。 眉儿见着几人也是可怜，出城时还留下一绽十银的银子，说是给他们拿去买点酒暖暖身子。 …… 第二百零五章 闹个小乌龙 一路向北，雪花依旧不要钱地飘得满天都是，才半个时辰的功夫，地面积雪就又厚了两寸。 等天色大亮之时，闻如玉的视线里渐渐出现一个茶肆，看着那一杆子破败的茶帆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在冷风的侵袭之下肆意飘扬。 茶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上去独独的一座，孤零零的。 若不是偶尔还能看到茶肆里冒出的白烟，恐怕所有过路的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处破草棚子。 闻大追上闻如玉，经过一个时辰的适应，他已经完全找到了控制雪橇的使用方法，现在用起来是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得心应手。 停在闻如玉身侧，他看着眼前茶棚，面色有些怪异，“这就是顾少洋那家伙建立的联络站点？”这就是随意给风餐路宿去收集情报的人员搭了个避雨的地方吧，那大把的银子都塞到狗嘴里去了。 闻大表示，他对顾少洋很是不满，亏得姑娘还如此看重他。 心中腹诽，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几人都有些傻愣愣地看着那间破败的茶肆。 “姑娘，进来坐。”她跑上前去，将桌上的灰都扫干净便甩着两根麻花辨乐呵呵地招呼闻如玉过去坐。 “哟，几位客官，早啊，喝什么茶咧您。” 很显然，这伙计是刚起呢，眼角都还拈着眼屎，看几个人眼神也一副惺忪模样。 不过，为了招揽生意，还是做出一副强打起精神，哈欠连天地上前询问。 小八眼珠子一转，起了捉弄之心，“小二，你这里都有些什么吃食，全部按人头一份端上来。” 她知道，像他们设的这种茶肆，看上去虽然破败，但内里的东西还是准备得很齐全的，比如难得一见，得官府限制的牛肉什么的也有不少。 像这种小茶肆，过路的最多也就吃上一两个馒头，哪里有人想得要要些好的吃食，肉就更别提了，用姑娘的话来说，她这是来考考他们专不专业的。 那店小二一听有点懵，“姑娘想要点什么吃食。”他们这里好像只有些三合面馒头啊，除此之外就是茶了，没见过到茶肆里要吃食的。 “你有什么上什么就行了？”闻大不悦，觉得这人的反应也忒迟钝了些。 那小二见人起了脾气，心下一惊，唯唯喏喏地应了声是就下去了。 于是，闻如玉几人眼前的桌上就摆了一大盘硬得能砸死人的三合面馒头，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一脸的难以置信。 谁知，那小二也是个好玩儿的，见闻如玉等人神色不对，急忙拍着胸脯保证，“这馒头也是前两天蒸的，绝对没有坏，你们可以放心吃。” 闻如玉无语，放心吃也要啃得动才能吃啊。 闻十憋着笑不敢说什么，就在闻大临近发火边缘时，突然，一道影子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 就连闻大与闻十的身手也没能反应过来，他们身子噌地一声就站了起来，护着闻如玉急速退了十几米远。 却见来人头一低，“见过姑娘。”随即，又看了一眼傻愣在那里，手还犹自拍在胸口处的小二哥道：“阿三，你先下去。” 看着阿三一脸懵懵地躲进了茶肆，闻如玉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刚才想考考这家伙的事情都白忙和了，这是，闹了个小乌龙啊。 “起来吧，我说过的，见我，不用跪。”这是她在天网之间立的规矩，众所周知的。 那人也不矫情，应了声是后起身。 闻大与他交涉去了，主要是探听后面这段路的具体情况，那些不长眼的路障有没有清除什么的。 因为他们走的路线不是寻常人走的路线，而是他们新划的天网路线，所以这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人烟。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下了暴雪，雪天路滑，不好走。 …… 问清情况，闻大得悉后面的路上的确有明桩暗桩的不少，其中有一股人马就是星月郡主的，还有一股是前太子的，另一股才刚刚抓到，还没审得出来。 将这些情况一一报给闻如玉听后，闻如玉只是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很大气的话，“宵小之辈，能奈我何。” 见闻如玉并没在意，闻大也只是在心里暗暗给前太子和星月郡主记了一笔，等到日后算账。 来了正经的茶肆主人，闻如玉的面前很快便摆了一桌子还算丰盛的早餐。 酱牛肉，豆浆，油饼子，酱青瓜什么的，最后又现蒸了两屉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给闻如玉等人带上，这才目送着众人离开。 …… 吃得饱了，身上也暖和了很多，手上也有了劲，闻如玉一路欣赏着东东白雪之中的雪景，一面飞速掠了过去。 想要去北域，就得先出关口，一路上共计设了六个关口，且检查得颇为严格，不好相与，闻上京最近的一个就是益阳关，过了益阳关就是益城了，到了那里，可以好好的玩上一日。 说来也奇怪，风不让这家伙，自从出了城这一路就没见到过他的人影，就算在茶肆吃早点的时候也没出现，闻如玉想着那家伙功夫高，也就没管。 谁知，等他们都到了益阳，还是有见到风不让的人，心就有些慌了。 他们在益阳城随意找了个上好的客栈住下，闻如玉才找了闻大来。 “你去站点查查，风不让到底进城了没有。”该不会，她人都到了，那家伙反而在半道出了事吧？ 闻大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姑娘，风兄早就进了城，这会恐怕又出城了。” 说着，又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姑娘知道咱们路上那些路障都是谁清除的吗？” 闻如玉瞪大了眼睛，不会是风不让那个木头桩子吧，他还有此如细心的一面吗，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就是个疯子，不必管他，他乐意去清，我倒省些力气。” 就知道姑娘不能想也能猜到，闻大轻笑，“风兄的功夫最近好像见涨了，往日在他手上我最少也能过上百十来招，可现在我恐怕三招内就会落败。”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风不让近三个月以来，在老头那一次断剑的刺激下开始疯狂的练剑。 闻如玉笑着点了点头，想起在益阳应该也有落脚点，就问，“这边的点在哪儿？” 不是他不清楚，而是这条线是近日才建起来的，顾少洋手里的图还没来得及传给她，她就走了。 闻大神色一正道，“是红宾楼。” 红宾楼，怎么听起来像个妓院似的呢？ 第二百零六章 逛红宾楼 事实上，红宾楼就是青楼，只不过不同于普通的青楼，红宾楼走的是高端路线，里边儿的姑娘来自不同的国各，环肥燕瘦，风情各异，端得是能满足各位口袋鼓鼓的条客。 “姑娘，要不还是我去吧，您就留在客栈等信好了。” 此时，益阳城的大街上，闻如玉早已散了发，束发成冠，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眼角微挑，眸色迷人的半大小青年。 一身酱青挂肩长袍，外披杏色大氅，看上去玉树临风，翩若浮鸿。 一路走来，不知吸引住多少少女的倾慕目光，顺带的还得了不少好处，看她手里捧着的瓜果就知道她有多受欢迎了。 闻大就走在她的身侧，看着闻如玉一路走来，一路逗弄着街上的花花草草，那肆意风流的小模样，看得他在心里暗暗喷了好几斤的老血。 他不知道，原来姑娘还有这样一面，果真是应了临走时十三说的那句，“姑娘诡诈，不能以常人度之，做事要随机应变，看姑娘眼色行事，一切事宜以姑娘的意愿马首是瞻。” 现在看来，还是十三将姑娘了解得透彻，这时男时女的，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也不会露了马脚，既有少年郎的意气风发，也有少年郎不曾有的风流稳重。 想到此处，闻大自己给自己吓了一大跳，他虽然读书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吧，什么《诗经》《论语》也能死记下来，怎么能把风流与稳重两个矛盾的词放在一起用呢。 “想什么呢，跟我说话，自己却在跑神，心思都游到哪一国去了。” 闻如玉一扭头，刚好看见闻大心事重重，一副思索模样两眼呆滞地迈着步子，心下一叹，还好自己内功有所精进，不然还真发现不了有人跟踪。 没好气地瞥了闻大一眼，靠这家伙保护，恐怕等她凉透了才会被发现吧，大街上走着就能跑神，早知就带闻十和小八他们来了，那几个是个热闹的。 思绪被闻如玉的声音打断，闻大很是不好意思，低了头认错，“阿大知错，阿大认罚，请姑娘赐罚吧。” 闻如玉无语，一言不合就要领罚，难道她看上去像虐待狂么？ “行了，走吧，说好要跟闻十会合，他现在恐怕都到了。” 被闻大这么一打断，闻如玉再没装翩翩美男去逗弄良家少女的心思，脚下步子加快，很快便到了一处单独的大院之前。 再一看周围，才发现这里已是益阳周边，虽未出城，却也偏僻。 地上的雪被城里人家打扫得很干净，天下鹅毛般的雪花还在不停飘着，落在二人眼里，点点雪白倒成了那处院子的奇特点辍。 那处小院看上去很清静，只偶尔能听得从里传来清悠婉转的抚琴声。 “走吧，头一遭逛青楼，有点小兴奋呢。” 闻十已经等在那里，身边还站着一个看上去像是老鸨，四十出头的老妈子，闻如玉看见了两人，两人也看见了闻如玉。 那老妈子倒是个机灵的，虽不知哪一位才是主子，可从两人走路的位置与神情，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奴家见过主子，主子累了吧，随奴家进去歇歇。” 老妈子笑得谄媚，闻如玉却也知道，这是做给外人看的，点了点头，道：“” 闻十乐呵呵地矁了闻大一眼，“喂，你这是吃了什么，脸色这么难看。”该不是挨训了吧。 闻大脸色一黑，怼了回去，“没长眼还是没长心，看不见还不会想，傻。” 见着两人斗嘴，闻如玉一乐，心情好了起来，感觉到身后的尾巴就在不远处，故意拔高了音调。 “不知今日红宾楼都有什么节目，本公子听闻红宾楼光拿一张进门的牌子就要十两黄金，今也来长长见识。” 那老鸨果真是个精明的，一听闻如玉话风突转，自知不妙，忙笑着应承，“公子说的哪里话，早前就收过公子百两黄金了，这进门的牌子对公子来说自不算什么的。” 老鸨笑着，一路将今晚的节目大致情况给闻如玉讲了，一边儿迎着三人进了红宾楼。 就在闻如玉进去不久，那隐在暗处的尾巴就现出了身形，仔一看，哎呀妈，吓一跳，两米的个头，跟石头有一拼，只是那脸，长得忒是凶狠，光那两条斜飞入鬓的大浓眉让人看了也不觉地要打寒战。 他只在门外站了一瞬便跨步要入，看门的龟公伸手挡下，大汉大手一挥，十两黄金便落入那龟公手中。 自古有钱好办事，收了黄金，龟公自然将进门的牌子奉上，牌子上还写了入坐的序号，例如三十五，三十六之类，他拿的是十三。 大汉入内，那名刚刚还笑着一脸谄媚，弯腰点头，一副奴才样的龟公立码就变了颜色，眼中凌厉锋芒一闪，扭头换出一人替换自己，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夹道。 由于天色尚早，闻如玉就带着闻大闻十二人坐在小二楼的包厢间隔着帘子欣赏起那些清倌儿表演歌舞。 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想起前世那些斗诗斗舞的，就想着叫老鸨完排一场，也好热热场子。 谁知还没开口，那龟公模样的人就打帘子进了门，门外丫鬟并未姐挡，早前就听到大主子进门的消息，说是个小青年，这一看，他还愣了一下。 感觉到身上的目光，闻如玉抬头与其对视，眸子里淡淡的，只偶尔有一丝精芒闪过。 那龟公再不敢看，讯速低头，走上前去，道：“禀大主子，尾巴来进来了，是个两米高的大汉，底细真在调集资料详查。” 听了汇报，闻如玉让人退了下去，唤门外丫头进来添茶。 茶水入口，就听得帘外当地一声，紧接着就传来老鸨那底气十足的声洪亮声音。 闻如玉知道，这是节目要开场了。 两辈子都没有逛过青楼的她特好奇，能让那些达官贵人趋之若骛的青楼都玩些个什么节目。 那老鸨宣布到，“红宾楼坐三十，到三十，加十一，厢二十，满，今日老规矩，请青姑娘先出来给大家伙热热场。” “啪啪啪……” 话音刚落，场中一声叫好声，鼓掌声，有第一次入楼的激动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双掌拍得肿红还不自知。 听闻青姑娘是益阳红宾楼的名角，极擅媚舞，但心气儿却是异常的高，平日必须进客金达千两以上才会出演一回，轻易不会出场，没想就让他们遇到了，看来今日红宾楼的黄金进项是超千两了啊。 第二百零七章 令金青姑娘 红宾楼的门牌费，也就是进门费是十两黄金，也都分发有坐位。 但排在前头的前十个坐位就有些不同了，不但有丫鬟伺候着，坐椅也是清一水的金丝楠，金光闪闪的，看上去倍有面子。 瓜果点心也一应具全，泡的茶水也是青山绿水，顶级春芽等顶级清茶。 那费用就自不必多说了，有好的服务相应的就有高昂的费用，那就是除十两门牌费外，另加五十两黄金。 所以，来此消遣的人非富即贵，也因此，红宾楼得了另一个称号，益阳城的消金窟。 不收银子，只要黄金，可不就是消金窟嘛。 闻如玉一边查看着手上的账册，一边满意地点头，这老妈子，是块做生意的料，知道将嘘头的作用发挥要极致。 呵呵，可不是嘛，再往下看，就是满满当当月入万两黄金的数目，光想想就让人心花怒放。 此时，场子里的热度已由众人的叫好声以及巴掌起拉高起来，见时机到了，老鸨便扭着腰身退了下去。 刚退下去，场中灯光一暗，闻如玉才发现，所有的蜡烛都被灭了。 那么多蜡烛同时熄灭，时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丝毫不差，又不是电灯，没有开关，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脑子一转，闻如玉便明白了，她忘了古代还有一种叫做机关的东西。 想必是刘云那些家伙设计的。 突然，眼前隔空的帘子一亮，闻如玉垂眼一看，就见诺大的场地最中央亮起了一盏明灯。 倒也不知是何原因，这灯竟十分的亮堂，就好比前世里那些舞台灯光，沙漏般地一束自穹顶之上酒下。 随着众人一声惊呼，只见着眼前，刚刚还平整的木质地面上突地直裂开一条大缝，黑森森的，看上去甚为可怖。 “变了变了，这舞台当真是花样百出，一月三场，场场都不带重样的啊。” 有人连连惊叫着赞叹，立即就有人附和，“你猜这次青姑娘会从什么地方出来？” 由于好奇，有人已经开始猜测青姑娘又会给大家带来什么不一样的惊喜。 正说着，就见前方那处缝隙缓缓向两侧撤去，琴音褪去，喧嚣的迪乐声，小鼓声，也在此时奏响。 万众瞩目中，就见那裂成一个圆形空旷之地，自地下缓缓升起一只白玉般的兰花手指。 “哇，是青姑娘，肯定是她。”众老嫖激动到颤抖，只有他们的青姑娘才能有这般灵活的手指。 亮光照耀之下，那五根如白玉雕刻出来般的手指像是观世音菩萨的玉净瓶般，散发出莹白如玉的光芒。 闻如玉也看得出神，见到此手，不由得在心底暗赞，“好手”。 众多热切激动的眸光注视中，那只手渐渐上升，露出同样如白玉般的一截小臂，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谁多人已奈不住性子站了起来，恨不得将那只白玉胳膊的主人从那地下的黑暗之中拉出来抱在怀里才好。 由于太过激动，惊叫声后便是落针可闻的寂静。 似是感受到大家的召唤，缓缓升起的舞台渐渐露出青姑娘的整只胳膊。 闻如玉定睛一看，果真是整只胳膊，臂上还带着臂环，长长的一串箍在白玉般的臂上，其上镶嵌着闪亮的红蓝宝石，一条长长的大红丝绦穿过臂环随意地垂落着。 这般吊人胃口，就连闻如玉同为女子也想看看那青姑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这青姑娘是何人。”见老鸨不知从哪冒出来，她随口就问了一句。 其实她是想问，这青姑娘可是自己人。 为何会这样问，只因像这种站点，为免引人生疑，招一些不知情的人来还是必要的。 老鸨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知道自家主子想问什么，许是职业病，脸上依旧带着谄媚的笑意。 看了一眼惊叫声中已渐渐露出全身的女子，道：“青姑娘是个能干的，是正二八经较出来的金令持有者，这条线也是由她负责的，她本身来自南疆，功夫很好，特别是那一身的缩骨功，整个人就跟没了骨头似的，还能揉来揉去揉成一团，老奴第一次看差点惊掉了下巴呢。” 经她这么一解释，闻如玉顿时就明白了，再看场中青姑娘时而轻灵飞舞，时而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心下暗想，‘是够软的’缩骨功，等老头醒了，也叫他教自己练练。 等她练成，若是有人从身后唤她，她也不步动腿，只腰身那么一拧，就可将半个身子给转过来。 一想到唤她的人吓得魂不附体，屁滚尿流的模样，闻如玉就忍不住想笑。 啪啪啪…… 青姑娘、青姑娘、青姑娘…… 啪啪啪…… 青姑娘、青姑娘、青姑娘…… 下面的场中，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就因看清青姑娘腰间罗露出来的那一段水蛇般的小蛮腰，还配合着乐声击起了掌。 丝绦飘飞间，她轻轻起舞，长长的红色丝绦被她轻用巧劲，瞬间便能甩出多个花儿来。 看着那雪白的肌肤，曼妙勾魂的舞姿，场中众人不知悄悄咽了多少口水。 “她的舞跳得很好。”岂止是好，简直就跟敦煌莫高窟那壁画上的飞天美人一毛一样。 夸赞完毕，闻如玉还不忘补上一句，“为免她太过骄傲，我就不看了，一会跳完让她过来一趟。” 其实，美人，不仅仅是男人爱看，女人也是很爱看的，也许这就是在别人身上寻找自身的不足吧，看到好看的，总想多看两眼，心里想着若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具柔软的身子该多好。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反正闻如玉自己是。 老鸨干笑两声应了是便退了下去，不是她难做啊，她可是归青姑娘管的，主子叫她去传话，不是叫她平白的得罪人嘛。 只是，再不情愿，她还只能照办。 舞曲进行到一半，小二楼的包间里也有人坐不住了，老的少的大都从包厢里跑了出来，美其名曰‘太闷，透气。’ 青姑娘赤着足，高叉丝裙开到了大腿根处，只要一个小小的动作，那一双雪白修长的大腿就会从中露出，亮瞎众老嫖的昭子一次再一次。 突然，乐曲音量陡然拔高，显然是到了高潮部份，不消片刻，便近尾声。 当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青姑娘刚好摆出一个垂眸指尘的娇羞姿势，算作结束动作。 这样的她看得众老嫖又是一阵狂吞口水。 音落，她足尖轻点，整个人都飘飘然地飞了起来，场中灯光又突然一暗，四面升手不见五指。 不过，这黑暗也只是瞬间，等众人再次睁眼，那青姑娘早不见了踪影，只剩空中一条大红丝绦缓缓飘落而下。 第二百零八章 这才叫煞气 就在众老嫖唏嘘感叹，扼腕叹息的时候，闻如玉的包厢中，此时却是多出一人。 约一米七的身高，袅袅亭亭地往那里一站，那莹白如玉的肌肤生生将包厢里的光线都拉亮了一大截。 青纱莹玉冰肌寒，一点绛色点朱唇。 闻如玉瞧着女子那美好的身段，同样身为女子的她都感觉有点自惭形秽，看看人家胸前那两团高耸的雪山，再看看自己小荷才露的尖尖小角，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大鱼大肉的也没少吃啊，怎么就愣是不长呢。 “你，叫青？有正经名字吗？”这些人虽说都是她的手下，严格说起来都是有卖身契的，可她并未见过有位叫青姑娘的卖身契。 青姑娘的美貌自不必多说，可以说是惊为天人，闻如玉发誓，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这绝对是她见过最标致的一位美人。 弯弯的眉毛下一双乌黑的桃花眼波光流转，高俏挺立的鼻梁如一只白嫩的葱，轻抿的唇上绛色轻点，尖尖的下巴圆润光滑，最漂亮的还属她那双赤足，闻如玉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能在看了这双玉足之后还能挪得动眼的。 怪不说古代男子与女子行床弟之事时，都喜欢把玩女子那双巧足。 闻如玉当时还呲之以鼻，不就是脚吗，有什么好玩儿的，若遇上个有脚气的，再大的兴致，被那味道一熏，任你再挺立的擎天柱也变软脚虾。 原来这世间还真有这般如豆腐一样水嫩如玉的小脚啊，小巧，瓷白，肉还不少。 真会长，闻如玉在心底暗暗赞赏，就听青姑娘回话，道：“有的，只是现在不便多说，姑娘唤我青便可。” 声音清冷，不叫主子，叫姑娘，有名字，就是不告诉她，呵呵，还挺高傲，有点意思。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她也只是随口问问，天网的事都是顾少洋在打理，她的任务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她要做的就是把手保护好就行了。 “青，这名字挺好，就是有点让人分不清男女。”闻如玉顺着青的话打趣了一句。 青睫毛轻颤，缓缓抬头，盯着面前这个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童音的女子，眸光里尽是打量之色。 闻如玉：呵，还打量起我来了。 “一个代号而已，随别人如何去想。”打量过后，青又垂下了眼睑，声音依旧清冷。 呵，还是个有脾气的，她这个主子倒成别人了。 “下面还有什么节目吗？”闻如玉有点好奇，视线转向老鸨。 老鸨还在为青的冷淡着急，怕受了姑娘处罚，就见闻如玉向自己看了过来，顿时背心就沁出了一层冷汗。 “啊？主子是与老奴说话吗？” 刚才走了神，没听清闻如玉问的什么，这一吓，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话一出口才知不妙，哪里有主子在说话的时候，做下人跑神的。 “我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一个个的脑子里都在跑火车。”刚才闻大这样，现在连个老鸨也这样。 她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就是如此一来，倒失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姑娘问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好玩儿的节目。”姑娘又说跑火车，这样的话也许只有他们几个经常听的人才能听得懂吧。 闻大这么一解释，老鸨那张脸顿时就有些尴尬起来，看了看闻如玉，几欲张口，愣是没敢往外说。 “是碧浪陶沙。”青冷冷地开了口，见闻如玉看她，又继续道：“玩乐的，女人玩男人。” 老鸨冒着冷汗感激地看了青一眼，这解释，虽然太过简练，最终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还好还好。 她也不知为何，明明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为什么能建立起如此庞大的信息网，还培养了那么多的探子死士。 明明就是个小姑娘，为何面对她，时而像是面对晚辈，时而又像面对阎王，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噗呲一声，闻如玉笑了出来。 青楼不都是靠女子招揽生意吗，怎么还有女人玩男人的戏码，怎么个玩法？ 闻如玉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站在身侧的闻大很想劝她说，这种场面，身为一个女子还是该回避的好。 可一想到闻如玉平日里给他们灌输的什么男女平等的观念，张了几次口，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那就再坐坐吧。”她也想知道红宾楼与别的青楼为何不一样。 老鸨被闻如玉那非善非恶的眼神吓得抖着身子退了下去。 “姑娘煞气重，不好如此吓唬人，老鸨在青楼的经营上很有一套，挣了银子也是姑娘的，姑娘这样吓她，也是自断财路。” 青对闻如玉说话可是毫不留情，他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浓烈的疏离感，这般说话，闻如玉倒有点像是她的手下了。 闻如玉眼睑一掀，眸子里寒芒乍现，浑身散发出的浓烈煞气让青的身体不由自主一僵，脸色霎时苍白。 一瞬之间仿佛进入了修罗地狱，尸山血海中那浓烈的煞气扑面而来，直压得她喘不过气。 青的一双眸子死死盯住闻如玉，她到底是谁，为何身上会有如此浓烈的煞气，十几岁的年纪，就算从小开始以杀人为训练手段的她也是远不能及的。 震慑起了效果，闻如玉才淡淡地道：“这，才叫煞气，不懂本姑娘可以教你。” 也不知道这女人傲个什么劲，还当着面教训起她来了，不让她长长见识，他闻如玉上辈子就算白杀了那数万具丧尸。 闻大也被吓得够呛，跟了姑娘这许久，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姑娘发狠，如此浓烈的煞气，该杀多少人才能有的。 想着想着，闻大的脑子里自动脑补出一道小小的身影，身披鲜红大氅，手持八尺巨刃，满面鲜血地自尸山血海里缓缓而来。 “想什么呢，节目什么时候开始？” 瞬间，闻如玉又变成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姑娘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浑身煞气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歪头看了看闻大，又回到了青的身上，前半句是问的闻大，后半句则是问青。 青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见闻如玉跟没事儿人一样又对那节目起了兴致，眸子闪了闪，似在作什么决定般，道：“再有一刻，姑娘用顿茶水的功夫就该开始了。” 见青说话虽然依旧清冷，但却没那么清高，没那么冲了，闻如玉就让她退到了身侧，自己侧是坐下来慢慢品着几案上的几碟精致糕点。 第二百零九章 都是衣服不好 不多一会儿，场中乐调突然一变，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女子或端装，或妖娆，或清纯，或妩媚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打眼一看，竟有百来名之多。 闻如玉抬眼看去，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只见那些老嫖们不知何时换了装，此时正骚首弄姿地穿着一袭薄薄的，或蓝或红或白或紫的纱衣聚拢在那巨大的圆型舞台之上。 许是因为饮酒，男子们的脸上还飞着淡淡的红晕。 让闻如玉喷出一口浓茶的是，这些男子没穿中衣，没穿里衣，没穿亵裤，竟只着了一层薄薄的纱衣。 纱衣之下，那浓密的森林和那个啥啥啥，全都一览无余，有的甚至早已昂然而立。 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闻如玉傻了，“还以为是什么新鲜节目，原来玩的是真人cosy，还有角色互换啊。” 她就说嘛，怎么换女人玩男人了，这样一看，还真是。 正想着，那一群殷殷燕燕女子已然排好了队。 红宾楼为何出名，正是因为这里的女子都是年轻貌美，风格各异的，每一名到此卖身或卖艺的女子都是自愿，绝不强迫。 别看这是青楼，想要进来卖个身也是不容易的，跟皇帝选妃一样，要经过层层选拔，光有好的身段与容貌还不行，还要会附庸风雅，识文断字，最要紧的是浑身的肌肤必须如丝缎般光滑，长颗痣都不行，包括身体为最隐密的地方，都是要经过检查的。 特别是女子的肌肤，分上、中、下与极品四等，下等自不必多说，肌肤雪白，没有任何瑕疵即可，当然，前提是前面那几样，美貌与身段，附庸风雅，识文断字。 中等肌扶则是在雪白的基础上再加上一个瓷字，也就是雪白如瓷，上等就不用说了，雪白如玉。 至于极品，眼前就有一个，雪白如脂，摸一把一辈子都不想洗手的那种，当然，这是闻如玉自己脑补的。 青比刚开始站在闻如玉身边时，清冷中多了一种宁静的气质，跟闻如玉缓缓说着这些的时候也多了一种小心翼翼。 闻如玉点点头，就听得下方人群骚动起来。 “一号，洛公子，重一百四十三，年方二十六，底价十两黄金，开始竞价。” 闻如玉眉头一动，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居然还有竞价，那这竞价后的黄金又由谁来掏呢。 “姑娘请放心，这黄金是由女子竞价，男子来出。”见闻如玉疑惑，青虽开口解释，多余的话，却是一句也不多说。 “女子是青楼的人，他们也放心？是喊多少就给多少吗？” 闻如玉淡淡思索，若是这样，那她岂不是要发大财，这才是其中一个点而已，可是，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看来回去后该好好看看顾少洋送来的账册了。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估价，超过者算竞价失败，不过，若是楼里的姑娘愿意自己负担多出来的那部份，自然也是算数的。” 随着青的解释，闻如玉心中了然，看来，也是不敢胡乱喊价的。 不然，楼里的姑娘都要赔死了。 不过对她没什么影响，不够竞价如何，钱最后都是流到了青楼里，她没有任何损失，虽然这些个姑娘个个都是极品，但提成的银子也多啊，谁家青楼能给里面的姑娘提百分之十的银子，怪不得能拢到如此多风格各异的美人，财帛动人，果真不假。 …… 待到闻如玉从红宾楼出来，那脸上啊，红得都能滴出血来，看得闻大直想笑。 闻十的脸色更差，只要一想起刚才那五颜六色的一大片，男男女女随处乱来的样子，他就一阵脸红心跳。 直到走出红宾楼好远，闻如玉的胃里还一阵阵地翻江倒海，耳边嗡嗡嗡地仿佛还能听到刚才那场地里传的靡靡之声。 实在忍不住，扶着旁边的一棵梧桐树就吐了起来，好在地上雪厚，没有溅她一身。 “女人就是女人，屁大点儿大也学人逛青楼。” 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三人一跳，闻大反应最快，很快便辨出了声音的出处，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树上。 闻十则噌地一声拔刀出鞘，护在闻如玉身侧，一脸警惕地向上看去。 此树长得十分粗壮，少说高也有数百来米，当真是一颗参天大树，二人的眸子里，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在大树之间跳来窜去，以闻大的身手，硬是没碰到人家半片衣角。 “哎呀，不得了啦，杀人灭口啦。”听声音，有点娘娘腔的味道。 那人一身大红身袍，括摆广袖，长长的衣摆一点也没能防碍到他的行动，与其说是被闻大追赶，不如说是闻大被他戏弄。 “阿大，下来。”闻如玉不想与人在此纠緾，将闻大叫了下来。 他一下来，那红衣男子便停下，嘴碎的说着风凉话，“小姑娘，你生气的样子真不怎么样，以后还是少生气为妙，看得我呀，这个眼哟都长疮了。” 与此同时，那个跟踪她的大汉不过刚刚从楼里出来，一副衣襟不整的样子，脸上身上还多了很多爱的印痕，出来时还在系裤腰带子，眼里神色也才刚刚恢复清明。 “呸，青楼里的娘们还真够味。”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大汉一撑拍在自己命根之上揉了揉，“妈的，鸟都差点玩坏了。” 说着，寻着闻如玉离开的方向，骂骂咧咧地离开。 青与一名陌生男子紧随其后，刚才那人的话被她们听了进去，当然，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头儿，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这种人，也拿得出手来跟踪咱们主子？” 虽然他们主子也才是个小姑娘，可主子就是主子啊，衣食父母，不尊敬不行啊。 青拧了拧眉，道：“看好场子，我去会会他们。” 闻如玉还不知道，在她走后，那红衣男子捉住青衣大汉就暴揍了一顿，结果，当然是完胜，理由：看你不顺眼。 尔后，青又与红衣男子打了起来，两人功夫不相上下，一个鼻青脸肿，一个发髻凌乱，头发还被削去了一半。 面对一言不发就挥剑刺来的疯女人，红衣男子在青后面破口大骂：“疯女人，有本事就脱光了跟爷干一场。”这衣服，穿着委实难受，行动一点也不方便。 待到青再次站到闻如玉面前时，半头的青丝已被他全部割断，学生头，发型不错，看上去多了一丝清纯感。 第二百一十章 红衣男子 看青这样子，闻如玉觉得好笑，双眸含笑地瞥向她，“发型不错，谁剪的？”衣服上还有剑气割出的痕迹，肯定是跟人打架了。 “哈哈哈，除了本公子有这样的智慧，还能有谁，怎么样，是不是比长发更美？” 人未到，声先到，这声音很熟悉，闻如玉和青才刚刚与其打过交道，正是刚才那名臭不要脸的红衣男子。 听到这声音，青下意识揪起眉毛，一转头就看见一道火红身影自门外飘了过来，而守在闻口的闻十早已被他点了麻穴。 闻大抽刀而上，闻如玉叫住了他：“回来，他不是来打架的。” “哟，都大摇大摆的打上门来了。”哪里冒出来的死人妖，跟白净生那娘娘腔长得忒像。 闻如玉眸色含笑，只不过那笑容不达眼底，甚至离近了看还带着一丝冷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人出现得蹊跷，若是刚才在树上那回说是巧合，这回就绝对不会是巧合了。 红衣男子的脸皮也有够厚的，完全不在意闻如玉的眼神，还嘻笑着向她挤了挤眼，“小姑娘，别用眼睛瞪本公子，不然，爱上本公子可就麻烦了。” 闻如玉差点没将昨晚吃的饭菜都给吐出来，她将一双丹凤眼瞪得溜圆，一指自己，道：“看清楚了，本姑娘还没瞎。”就这种货色，倒贴给她提鞋都不要，爱你个大头鬼啊。 被人噎了一记，红衣男子也不生气，自顾自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拿了闻如玉的茶水给自己添上喝了一口。 又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闻大，调侃他，“你这样看本公子作甚，就算本公子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貌比潘安，本公子也只喜欢女人啊，啧啧啧，看这小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子对你始乱终弃了呢。” 闻大的心理素质这些时日被闻如玉调教得很好，面对这种类型的调侃，面上一丝反应也无。 “青，把他给我扔出去。”实在是太聒噪了有没有，叽叽喳喳吵得她头疼。 闻如玉一声令下，青毫不犹豫身形一闪，又与红衣男子緾斗起来。 “喂喂喂，注意你的动作，男女授受不清，摸了我你可是要负责的啊，啊，我的头发……” 红衣男子一边躲避着青的攻击，一面油腔滑调个没完。 闻如玉住的客栈不是单门独房的那种，而是分成一小个一小个院子的那种，所以，关起门来打架什么的，还真没人听得到。 青的攻击越来越凌厉，到最后完全成了不要命的打法。 红衣男子手里抓着被削断的一缕发丝，逃跑中叨叨个没完。 “天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断我发肤，就是辱我父母，看小爷今天如何将你这目中无人的疯女人就地正法。” 两人磨嘴皮子的功夫，闻如玉已离开正厅。 小八与眉儿刚刚自外头打逛完回来，进门一看，妈呀，这满院都是凌乱的脚印，闻十站在门口，正歪嘴斜口地向她们眨眨眼，一看就是被人点了麻穴。 难道是遭贼了，二人心下同时一惊，咔咔踩着积雪跑去给闻十解了穴。 闻十只感觉浑身突然一松，喘一大气，道：“快去，弄死那个穿红衣服的。”他的浑身都是麻的，现在只能软在门边，还不能动。 小八与眉儿点了点头，“老十，你好好休息，交给我了。”敢跑到他们的窝里来耍横，看老娘毒不死他。 于是，这位才十一岁的老娘甩着两条大麻花辫子噌噌就往里屋窜。 “臭不要脸的流氓，拿命来。” 小八噌地一声，自腰间拔出一柄三尺长的刻花软剑，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就冲了上去。 当然，眉儿曾经作为太子身边四大丫环之一，身手也是很不错的，因小八擅制毒，她擅解毒，所以两人平时很是合得来。 两人很有默契，当小八亮剑的时候，她的针也亮了出来，是的，针，银针，闻如玉教了她很多行针手法，还特意给她制了一套针当暗器使，而且有的针是空心的，里面注了毒，一入人体，便全讯速发作。 红衣男子正打得带劲，突然见门口跑来一青一紫两道身影，那漂亮的美眸顿时就亮了起来。 “哟呵，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是凑数来了？哈哈，样子长得不错，本公子今天有福喽。” 刚亮兵器就被人调戏，小八倒罢了，年龄小，不介意，可眉儿气得不轻，两人娇咤一声，“小贼，拿命来。”拿着家伙什就冲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两人都超常发挥功力，没两下，就连合着青将那红衣男子打倒。 …… 闻如玉去看完一路的情报，发现风不让已到了下一个关口，路上的障碍基本已经被他清除，当然，能让风不让出手的，自然是能威胁到闻如玉性命的那些，至于像那位在红宾楼里差点把鸟玩坏的青衣大汉这种类型，还有不少。 噗通一声，捆得结结实实的红衣男子被三个女人扔到闻如玉面前。 “主子，如何处置？”青简练发问。 被青抢了风头的小八哼了一声，不满地嘟了嘟小嘴，将心里的不满都发泄到了那红衣男子身上。 “姑娘，不如把他交给我来审吧，这种家伙，长得细皮嬾肉的，肯定是哪家达官贵人养的男宠跑出来了，等我审出来拿去换银子买毒药也好呀。” 对于小八这种还没审就能天马行空地想出这么多花样的人，闻如玉很是喜欢，只是她心里有个疑问。 “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说，你这样的美人要是送到赤原去，会不会很受欢迎啊……” 闻如玉拖着长长的间调，将语速调到了最慢，笑起来坏坏的带种邪气，倒让人觉得这样的她别有一翻滋味。 “哇，这个主意好，听说赤原男子鞭长两尺，壮若擎天，且玩物都喜同族共用。” 说着，小八色眯眯地盯着一脸无赖的红衣男子继续道：“像这种颜色的美人，若是送到那些百人才有一女子的族群之中，岂不很是受宠。”小八咯咯奸笑，眼作无宝状，“到时候我再趁火打劫，那满地的珍宝玉翠就都是姑娘的啦，哈哈哈……” 小八一边笑着，一边后怕，好险，差点就说成那些珍宝玉翠就成我的了，幸好反应快，临时改了口。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让你饱个够 小八说得带劲，地上死猪般趟着的红衣男子却是完全不为所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叫一个脸皮厚啊。 青也是怪异的看了小八一眼，哪里来的小魔女，主子手下的怪人真多。 眉儿则是不忍地别开了脸，她不认识这个家伙，好丢人有没有。 闻大就在门外守着，他抽了抽嘴角，在心里将小八鄙视了一百遍，这种恶毒的丫头，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呢，那什么鞭长两尺？怎么能从一名女孩子的嘴里说出来呢？ 不过，这个要找机会问问，这是真的假的，有空也好搞个秘方吃上两剂。 众女自然不知道闻大此时心中的想法，话题又回到了红衣男子的身上。 虽然被绑着，红衣男子依旧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见大家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才嘻笑着开口。 “我这人吧，有个毛病，肚子饿了就容易失忆，一失忆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不信你们问我，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一听就是鬼扯，闻如玉斜睨了他一眼，大手一挥，道：“那就找几个能让他想起来的法子。” 见闻如玉说话音向自己眨眼，小八立即就知道自家姑娘说的是什么法子，对付这种爱美又死鸭子嘴硬的货，当然是找几个奇丑无比的大把婆来玩弄玩弄了。 红衣男子心下咯噔一声，脸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一脸得意的模样来。 “我就说吧，我观姑娘面相极佳，骨胳清奇，天庭饱满，眼清眸明，一看就是个心善的，等我吃饱了再来与你说啊！” 话还没说完，红衣男子就被拖了下去，关进了后院里的水房。 …… 砰地一声，小八将门关上，临走时还特意往地上多泼了两瓢水，看情况，一会儿就得结冰。 “嘶……” “真是个歹毒的丫头。” 确定门外没人，红衣男子才嘶嘶吸了几口冷气，不知是在骂闻如玉还是在骂小八。 本以为就是被人绑了而已，以他的能力，一溜烟的功夫就能逃出去。 可是，当他运功提劲时，顿时傻眼了。 我靠，中毒了。 …… 再说外面，雪花飘得很大，院外那些乱七八糟的脚印很快就被重新覆盖。 小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门路，硬是给他寻到了七八个二百斤以上的大肥婆，这些肥婆不仅仅是肉多，关健还都是老处。 许是因为多年嫁不出去的原故，又胖，所以懒得连澡也不洗，那身上的味儿啊，哎哟，光闻上一闻就能熏死个人。 一听到小八说有免费的小官人给自己糟蹋，饥渴了大半辈子的老处人顿时就坐不住啦，一个个的都跑到小八面前大力吹捧自己一翻。 咱们的魔女小八就发话了。 “第一，体重不过二百斤的，不要。” “第二，一个月内洗过澡的，不要。” “第三，一个月内刷过牙的，不要。” 遵照以上三点，小八足足选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最后敲定了眼前的七个肥婆，按姑娘的话说，这叫啥来着。 七星拱月，对对对，就是这么个雅名，要照她的话说，应该叫‘七猪拱菜’才对的，不过，谁叫自家姑娘比她要有学问呢。 在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于是，大雪纷飞中，雪白长巷中，就可以看到这样一副旖旎的风影。 一道小小的紫色身影后，跟随着七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臭气熏天的，额，盗版杨玉环。 她们身披红色斗篷，目露凶光，迈着统一整齐的步伐，犹如赶赴沙场的英勇将士，咵咵咵地向她们的终级目标，‘亭楼’进发，当然，亭楼只是（客栈的名字） …… 咣当一声，水房外的锁被小八一脚踹开。 刚刚还只有干草的地面上，已经铺就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小八嘿嘿一笑，“姑娘想得真周道。”还把被子铺好了，这是要喝茶围观吗？ 红衣男子的身体还可以动，除了内力不能调动之外，一切都还能动，小八嘿嘿坏笑着拿出小刀，‘好心’的给他松了绑。 “姑娘们，快进来吧。”学着青楼老鸨的口气，外面七个盗版杨玉环一听到招呼，双眼一亮，顿时急先恐后地冲了进去。 “老娘先上，谁都别跟我抢。” “滚犊子，分明就是一起来，想抢头筹，没门儿。” 稍有经验的，也不抢，等大家都进了，才慢慢跟在后面走进去，傻冒，要是童子，有什么好玩儿的，还是中间最好，精力旺盛，时间可以，还有了一小点经验，岂不快哉。 红衣男子一看，我滴个乖乖，这些个极品，都是从哪里找到的，天呐，他要晚节不保了。 “都是极品，慢慢享用吧，本姑娘就在外面守着，只要不出房门，你尽兴就好。” 此时的红衣男子都快哭出来了，怪不得刚才这歹毒的丫头临走时说要让他好好饱餐一顿呢，原来是指的这个饱餐。 走到门口，小八又回过头来，“这也算是你最后一个愿望了吧，能留下一个孩子当然最好。”说着，小八唉声叹气地摇着头关上了房门。 门一关，盗版杨玉环们自然就没了顾忌。 唰唰唰，三下五除二的就去了衣，露出里面婆浪起伏的一身大肥肉，看得红衣男子直想吐。 “公子，你这面皮儿是真真的好呢，老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面皮。” “就是不知道家伙行不行，别玩坏了，老娘守了三十几年，机会难得，还想多玩几天呢。” 看着饿狼一般虎视耽耽的大肥婆们，红衣男子拼了命的想要提起内力，奈何毒性诡异，又太强，他不但提不起半丝内力，就连力气也只能做到穿衣吃饭走路的份上。 “公子，你都看得人家不好意思了呢……” 众肥双眸发着精光，如狼似虎地朝他扑了上去。 红衣男子一声哀嚎，“我命体矣！放我出去，我有话要说。” 一名大胖将他拉过，“说什么呢，文邹邹的，现在是行周公之礼的时候，怎么能想着读书的事儿呢。” 说着，那大胖吧唧一口亲在红衣男子的脸上，另外几个见此情景，眼都绿了，一个个的都冲上去，一时之间，八人倒作一团。 红衣男子眼泪长流，只感觉自己的前胸，后背，屁股，大腿，每一处都放着一支咸猪手，最重要的是，谁的手还放在了他的，下半身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抵达边境 冬日里的寒风夹着雪花迎面飞来，闻如玉一行人的队伍又壮大了，因为有了青和红衣男子的加入。 红衣男子那日被一堆肥婆非礼之后，一连吐了四五天，什么山珍海味摆在他的面前都没了食欲，一想起自己鲜嫩的唇瓣被那些肥婆的臭嘴啃咬过，那胃里就一阵阵的翻江倒海，眼泪长流。 “红衣，你这个王八羔子，你给我站住。”小八被划着雪橇飞奔而过的红衣赶超过去，还溅了她一脸的雪，那叫一个冰爽啊，气得她咬碎了满口银牙。 肆意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风带来的寒冷感，红衣冻得嘴唇发紫，面色发青。 饶是如此，若是注意看，他的唇角也露出了一丝报复得成之后的快感。 害他丢了初吻，初摸，初啃的小魔女，哼，这辈子跟她誓不两立。 急速前进中，红衣翘着嘴角看了闻如玉一眼，一定要想法办把卖身契拿回来才行。 什么？卖身契？ 是的，红衣迫于闻如玉那特殊的喂他吃饱的方式之下屈服了，不但被她们拉着手强行按了卖身契上的手印，卖身契上注明姓名的地方还给空了出来。 用闻如玉的原话说，就是：“既然你不愿意说出姓名，那就空下好了，契约改成死契。”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有没有，死契，死契，现在的他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有种想要撞壁而死的冲动。 也因为他宁死都不愿透露姓名，因此得了一个红衣的名字，红衣红衣，像个女人啊有没有。 总之，红衣现在很郁闷，为了拿回卖身契，不得不虚与委蛇，跟着闻如玉去北域。 当然，他本来也是要去北域的，可是自己一路风流潇洒的去北域和如今这般为奴为仆的去北域，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啊。 …… 在红衣的郁闷中，小八与眉儿的得意中，青的冰冷中，闻如玉的向往中，几人一路向北，顺风顺水的就出了六道关口，到达了北域边境。 过边境一连飞奔了三个时辰，闻如玉一行人才在一处交界处的集市里停了下来。 说来也怪，刚刚还满天飞舞着鹅毛大雪，此时竟是晴空万里，只不过是看起来再热烈的太阳，映衬着那一望无际的冰原，也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温暖。 “这样的冷日头紫外线最是强烈，大家把面纱带上。” 闻如玉看了一眼头顶散发着万丈光芒的烈日，身上却越发的感觉到冷了。 一路行来，大家都是带的她特制的口罩，为免让人感觉怪异，临近边关集市，她还是叫众人改换了面纱。 支橇被取了下来背在背上，有脚上套了厚厚的絮了棉花的祙套，大家都换上了防滑的冰屐。 因为地上跟本看不见泥土，除了冰，还是冰。 不过，北域冰原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望无际的冰，一望无际的蓝，也一望无际的干净，当然，还有漫无边际的寒冷。 几人都穿了厚厚的棉衣，换上了雪白的狐毛大氅，只有红衣，依旧披着闻如玉他们换下来的薄棉斗篷。 …… 来到集市，四处都是热闹的喧嚣声，叫卖声，集市上走动的人群穿得不算很厚，大概也就是上一世闻如玉在陕北一带过时的穿衣厚度，目测零下七八度以内。 来到一个卖炊饼的摊子前，炉子上正呼呼冒着热气。 “大爷，请问附近可有客栈。”集市远看不大，一但走近，还是很长的，闻如玉不想多废脚力，随意问了一家铺子里的老杖。 那老杖穿着一身半新旧的及膝棉袄，领子边袖子边都包了寸许宽的灰鼠皮毛，双手拢在衣袖里，耸着肩坐在炉边上取暖，看上去颇为怕冷的样子。 见着闻如玉等人蒙着面纱，一身装扮像是极北那边的贵族。 不敢怠慢，他急忙起身，弓着身道：“几位贵人好！”先问个好，老杖才伸手指向南边的集市，“咱们这里最好的客栈就在那边，叫‘龙门客栈’，里边儿有酒有肉，就是……” 老头面色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几位贵人。 闻如玉则是被吓了一跳，没搞错吧，‘龙门客栈’，就是那个把人迷晕剁了包包子的客栈？ 虽然明知道这个龙门客栈跟那个龙门客栈没有半个铜子的关系，但是，人肉包子啊，想起来就叫人毛骨悚然有没有。 “老杖尽管说，不行我们就找户人家借宿一夜好了。” 据舆图上所示，自这处集市到达北域最近的一个城市‘沙拉漠’都需要两天的脚程，眼下雪橇是不能用了，得想法子找个铁匠先做几双溜冰鞋才行啊。 那老汉听了闻如玉的话，点了点头，“也是，贵人吉人自有天相。”神叨叨一句同，老杖的面色看上去有点惆怅。 “那客栈好是好，住得好，吃食也好，只是不是我们汉陵人开的，听说东家是赤原人，他们的风俗，哎，不必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若是遇上什么难处，只需给银子就成，还有，千万别让他们看见几位姑娘的相貌，要造孽的哟。” 老杖语重心肠地跟闻如玉唠了一会儿，闻如玉就笑着给了一块碎银子，然后带着一群人去了那什么‘龙门客栈’。 …… 由于前一世听说过龙门客栈，闻如玉心里有阴影。 所以，当她进到店里，发现里面的主食也是包子时，那心情就有点不是滋味。 饿了这半天，闻十这个吃货一口气要了五十个包子。 当大家都乐呵呵夸着这里的包子好吃，大口大口咬着包子里，闻如玉就看着他们送进嘴里的包子馅直反胃，反胃不算，还抢了小八一个拿过来，单单把馅剥出来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回。 “姑娘，放心吃吧，香得很，没毒。”小八眨巴着亮晶晶的双眼，吃得很香，她都检查过了，完全无毒。 饿了这大半天，几个包子下肚，盘子里就剩下孤零零的三两个包子时，闻如玉还是没有动筷子，吃得肚子滚圆的几人，抱着肚子趟在椅子主，惬意地喝着香喷喷的奶茶。 “喂，小魔女都说没毒了，你还不吃？”难道是不饿，不能啊，这都大半日了，难道是没胃口，还是，又有什么阴谋？ 眉儿担心，也疑惑，“姑娘，真的很好吃，也不油腻，尽可放心吃。” 闻如玉真的想说，万一吃出个肉指甲或者脚指甲，肠子肚子什么的，那她一年都不想吃肉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居然扮女人 为了安全起见，闻如玉最后还是只要了一碗面糊糊就着包包里的牛肉干随便吃了一点。 又画了溜冰鞋的图纸，叫闻大带着图纸去找铁匠做鞋，天色就暗了下来。 待到子时，闻如玉的肚子一阵咕噜噜乱叫，好吧，好被饿醒了。 牛肉干什么的，是真心不好吃，她只吃了一小块。 房间里的碳盆烧得很旺，红通通的木炭照得整个房间都亮亮的发出红红的暖光，刚刚套好大氅下床，准备从包包里点什么吃的。 突然间，她抬起脚就往桌边上的一道人影踹了上去。 那人影很是灵敏，伸手一挡就将他的腿弹了回去。 闻如玉脚上吃痛，鼻尖处传来淡淡的竹香，伸手扯起枕头就扔了过去，“风不让，你想打断我的腿啊？” “半夜三今，鬼鬼祟祟摸到女子房间，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采花大盗呢。” 要不是闻到风不让身上那股独特的香味，刚才她就放毒了。 “很想，你的腿走得太慢。”风不让两天前就到了这处集市，因为怕闻如玉等人寻不到路，一路上的钉子也都让他给拔了个干净，所以他就在此住下来等着。 一如既往的简练的说话方式，闻如玉心里想，他这样子是不是跟青比较配。 果然，刚这样想，青就听到了动静敲响了房门。 “姑娘，可是有事？”明显听到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她不好直接问。 “没事，有只大老鼠而已，已经打死了。”转眼间，风不让就被闻如玉比作了一只大老鼠。 一到桌边，当她看到桌上竟然有只烤鸭时，眼睛顿时一亮，笑嘻嘻地就坐了下来。 “喂，这鸭……啊……” 闻如玉屁股还没坐稳，就被风不让一记掌风推了出去，好在手里的烤鸭没有落地，不然脏了怎么吃。 看着闻如玉饿狼般扯下一只烤鸭腿就开啃，那画面，不忍直视。 风不让冷冷道：“皇宫，敢去吗？”最后问一次，他只能说尽力保证她的安全，因为北域高手众多，机关了得，他上一次来就失败了。 要真害她死在北域，欠人一命却没办法还，这不是他的风格。 闻如玉白了他一眼，嘴里包着满满的鸭子肉，“都到这儿了你才问，不觉得太晚了点吗？”说出去的话，还有反悔的余地吗？假惺惺。 要不是范氏给她的藏宝图就在北域的话，她还真的就想反悔一次，信用这个东西，反正也不值钱。 “那就好，我在北域皇宫等你。”说完这句话，风不让风一样的就飘了出去，就好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撇撇嘴，闻如玉又扯下另一条鸭子腿，“拽个什么劲儿，臭脸。”以为抬出皇宫就能打消她去寻宝的决心吗？没儿都没有。 话刚落音，房门突然自动开了，从后又闪出一道黑影，吓了闻如玉一跳。 待她看清还是风不让时，又松了一口气，“我说，你别神出鬼没的行不行，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房钱，付了，那包子，别吃。” 闻如玉正在嚼着香喷喷烤鸭腿的嘴一顿，眼睛就瞪了起来。 这家伙说什么，给他付房钱，额，不对不对，重点在后面，他说的是“那包子，别吃。” 对，就是这样说的，那包子，别吃。 很显然闻如玉的脑回路还没恢复正常，等她把手里的鸭子腿啃完了以后才明白过来，风不让说的包子是什么？ 天呐，不会真的是人肉馅的包子吧？这，这也太恶心了。 虽然不怕，但奈不住恶心啊，尤其是前世的她解剖过的尸体太多，以至于一想到那些肉都被剁碎了做馅，那肯定反胃啊。 …… 想到风不让的话，想到龙门客栈，再想到包子，闻如玉再看手里的鸭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铁青着脸把鸭子放到桌子上，气呼呼的跑去睡觉了。 第二日清晨，闻如玉起了个大早，随意用手抓散了头发束成男子的发髻，又换了一身男子的青衫，在外加了杏色棉袍，这才打开了房门。 “咦，好清净！”冰原的人就是起得晚，都太阳照屁股了，还没起。 闻如玉没准备去叫青他们起床，打着哈欠自己下了楼。 “咦，人呢，不能都睡觉吧，生意都不做了？”嘀咕着四下一扫，闻如玉才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这年代，不管在哪个国度，晚上都会留个守夜的在柜上，这会儿一看，一楼二楼都清清静静的，没有半个人影，难道她没起床，还在做梦？ 就在她疑惑间，突然，自后堂里传来一声足以刺破苍穹的尖叫。 “杀人啦，来人啊，杀人啦……” 是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尖利，声音里没有半点恐惧，只是一味的尖叫，就好像有人明明不怕蛇，却盯着一条蛇喊，‘好怕怕’一样。 闻如玉才不上当，反正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她是打算只要是反常的事情，都要保持不闻不问的态度，这样，才不会上了敌人的当，这是她前世多次上当以后的结果，好奇心不但能害死猫，也能害死人。 所以，当满楼的客人都被惊醒，自屋里跑出来找那声音的来源时，她脚快，一溜烟就混到了一楼的人群里。 “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那声音还在继续，闷闷的，像是捏着鼻子在喊一样，闻如玉知道，这是声波被阻的原因。 她很确定，声音的出处，因该在地下。 龙门客栈，又是在地下，她现在的脸色很不好，满脑子都是前世看过的电影里，龙门客栈地下那屠宰房里的情景，虽然不是很恐布，但是，恶心啊，她最怕恶心。 “快，好像在下面，快找机关。”除了她以外，还有人听出了声音的来源。 闻大、闻十、眉儿、小八、都被声音惊醒，打开房门的时候跟她一样做了一身男人的装束，脸上依旧带着面纱。 红衣那家伙呢？怎么没有看到人，不知为何，闻如玉的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虽然红衣被她给坑了一把，卖身契也强行让他按了，体内还中了她的毒，可她就是有种这家伙逃跑了的感觉。 悄悄向正看过来的小八使了个眼色，小八会意，走到红衣住的那个屋子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小八转身，悄无声息地向闻如玉摇了摇头。 闻如玉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她想也没想就跟随着众人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那声音就是这家伙喊出来的，真恶心，居然扮女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真的是龙门客栈 等有人找到后堂的机关打开地下暗室的时候，外面的人刚进去，就一个个的苍白着脸，尖着嗓子往外逃。 有的人实在忍不住，还没跑出来就开始吐了起来，喷了前面的人一身污秽之物不说，还奇臭无比。 闻如玉倒是个不怕的，就在所有的人都往外逃的时候，她是唯三一个往里挤的，当然，还有一个唯二一个唯一的，就是最喜欢血腥场面的小八与闻十。 一片混乱的尖叫声中，闻如玉还没挤进去就闻到了里面迎鼻而来的血腥味，很浓，很恶心。 终于，等人都逃得差不多，闻十小八三人终于挤了进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也忍不住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天呐，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啊。”小八一把扶住闻如玉，明亮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忍不住向那一地的残肢看去。 这是一个很空旷的地下室，说空旷是因为延升的空间足够长，壁上的烛火被闻十点点，站在入口入一眼望去，那景象，我滴个乖乖，一望无际的肉啊。 什么肉能把刚才那些人吓成那样，就连闻如玉都恶心得吐了，当然是，她脑补了千百回的，那熟悉的龙门客栈里的-人肉了。 一根根散发着寒气的铁勾子上挂满了处理得油光光的腊黄胳膊腿，当然，也有猪，羊什么的。 闻十走到那肉林之间，看着那些残肢的切口，一双小眼直冒精光。 他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样啧啧感叹，“这解人的手法，精妙啊，比那什么庖丁强多了。” 闻大一直皱着眉头，入眼的有十几个伙计，还有掌柜，跑堂，账房，全都被人砍成了好几块，只能免强从各人的服饰分辨出大概几人。 那一地的肠肚烂肚，污秽之物流得到处都是，血腥味夹杂着恶臭味冲得人直流眼泪。 闻如玉吐得差不多才直起腰来，“快走，说不定是红衣干的。”还有可能是风不让干的。 不过，也是活该，据说这龙门客栈由多方势力把持，且在此盘据多年，那间地下的暗室里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进去。 现在被人一锅端了个干净，以施彼道还施彼身，那些伙计掌柜恐怕再不会料到自己也有被人大卸八块的一天吧。 现在倒好，事情暴露，想必这客栈是再不能开下去的，除非他们拥有通天手段，把整个集市里的人给屠个干净，不让消息走露出去。 待几人退到屋外时，已经有临近的官兵赶了过来。 五大三粗的一行人，手里拿着短矛，浓眉大眼的不似汉陵人士。 “滚滚滚，限你们一柱香内全部消失干净，否则以杀人罪论处。” 粗犷的大嗓门吼得闻如玉耳膜生疼，几人混在人群里随大流出了客栈，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很避一避为好。 “姑娘，还是没有找到红衣。”几人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歇了下来，眉儿与小八扮成男子出去打探消息。 此时的眉儿与小八两人完全是一模八十老妪的模样，那栩栩如生的面皮，完全看不出那张老皮之下是两张水葱般白嫩的脸。 “无妨，等要解药的时候他自然会回来。”闻如玉眯眼笑，“赶紧换张脸吧，你们这模样我还真受不了。”闻十这易容的手艺真是绝了，明天她也要换张脸。 说着，闻如玉又从皮口袋里掏了两只袖箭发给两人，“精钢造的，拿着防身。” 二人眼睛一亮，高高兴兴的接了东西，这玩意儿他们已经想了好久了，姑娘身上也不多，能一人得一支当然高兴。 “能不能也给我一支。”两人刚下去，红衣的声音就从房顶上传来。 闻如玉早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只是不想说破罢了，不听使唤的下人就得收拾。 懒得理他，闻如玉睡在一张藤编的趟椅上，闭眼，晒着冷太阳。 “喂，跟你说话呢，那玩意给我一个，价钱随你开。”他还不信了，还有人不爱钱的。 果真，听到有赚头，闻如玉犹如一根弹簧似的蹦了起来。 一脸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激灵灵一下，红衣被闻如玉那笑容搞得打了个寒战，心下警惕起来，这魔女，想干什么？ 魔女是红衣给闻如玉的称号，她的大魔女，小八是小魔女。 “你现在是我的下人，你的银子不就是我的银子嘛，呵呵。”想不到还有意外收入啊，银子，她是永远也不会嫌多滴。 红衣缩了缩脖子，这才发现自己真是个蠢的，怎么能在爱银子的魔女面前提银子的事情呢，还不如撒欢卖萌，求疼惜来得好。 在心底告诉自己下次开口之前，一定要先想上三十遍之后，红衣裂嘴一笑，“那个，银子有是有，可是不在身上啊，先欠着，以后拿了还你。” “小八，把大补丸的解药和方子全部毁了。”闻如玉眯着亮晶晶的眸子，笑得人畜无害。 …… 如此，闻如玉自然是从红衣那里坑来了十万两的银票，又叫闻十把人从头发丝到鞋子底又全面搜索了一遍才肯让红衣穿上衣服。 所以，对红衣来说，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他的身体都被这些魔女魔男们看光了，早知道就不去偷听哥哥与那人说话，不偷听自然也就不会好奇，不好奇也就不会与这群魔头相遇，哎。 是的，此时，闻如玉一行人在红衣的心里已经升级为了群魔。 …… 就在红衣与几人斗法失败后没一会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是主人家张大婶，张大婶也就年三十的样子，因为常居关外，那满面的风霜给她的脸上添了许多深深的皱纹。 “姑娘，公子，你们快走吧，那些人正在一家一家的搜呢，非常居此地的全都要被抓起来。” 张婶前肢刚进，赵大爷后脚就跟着进了，还顺手把门掩得死死的。 “是啊，那些人已到东头羊肉铺子了，正一家一家往里搜呢。” 闻如玉沉思片刻，觉得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来人多少，都是些什么人？” 因为此地在边界处，基本属于三不管的地界，所以，就算是有人管，也要看管的那一方是什么人，如果是汉陵皇朝的官兵，她身上有杨易的令牌，不会被怎么着。 可要是来人是北域或赤原，那就完蛋了，谁都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同国，当然会被当成替罪羊。 第二百一十五章 闻如玉的姘头 闻如玉不想被当作替罪羊，所以，她决定暂时先躲躲，至于躲到哪里，她已经想好了。 易容，对，就是易容，前面投宿人家时，刚好有一户屋子，无人在家，据说是一家五口，做皮毛生意的，赤原盛产皮毛，所以去拉货去了。 这一去多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再回来的可能。 那房子很近，就在隔壁，想好后，闻如玉又仔细问了张婶儿和赵大爷那一家五口的长相，身高体上差不多，难的是神态与音调，除了闻十与闻大还有小八能讯速习得不同方言之外，其他人还真不行，就算是自称智商世界第一的自己，也不行。 如此，就在那队官兵拍响赵家大门时，闻如玉一行人已是到了隔壁屋里。 说是拍，其是是踹的，这不，大门都斜斜的歪到了一边。 为首一人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眼珠子有点下陷，面目狰狞，看上去很是吓人。 拿着镶宝刀柄将老赵推了一把，“让开。”一行人直接从老汉的小腿上踩了过去，那面儿上的不屑，鄙夷，还有兴奋之色毫不掩饰。 闻如玉在隔壁灶房烧着火，耳根子却是一直听着隔壁的动静，听那人操着一口略带生硬的汉陵口音，闻如玉笑，果真不是汉陵的人，看来此处已是被赤原蛮子给占了。 张婶儿这边，将被踩得面目扭曲，满头大汗的赵大爷扶起来，又见门口进了一人。 此人长相较为丝文，眼神还算温和，只不过，他看张婶与赵大爷的时候，脸上神情不带丝毫同情与怜悯，温和得似相隔千里，让人不觉心底生寒。 一进院子，文士就展开了手里拿着的两副画像，看了看张婶儿，又看了看越大爷，最后卷起画卷，点了点头。 此时，刚好一行赤原官兵搜完屋子出来，一人手上还拿了个小钱袋子一掂一掂的。 “嘿嘿，小有收获。”那人猥琐的笑着抬起下巴向二人挑衅。 张婶儿与赵大爷显然是被欺惯了的，被人抢劫一般拿了银子，连大气也不敢喘，要不是闻如玉等人都是气度不凡的人，他们此时恐怕早已把人供了出去。 那边刚刚查完，闻如玉这边的门就被拍响。 说是拍，依然是粗鲁的踹，好在大门结实，只是门栓坏了而已，大门还是好好的。 那些人一直房门就是一愣，闻如玉等人从灶里出来，脸上都还带着黑黑的烟草灰，看到她们惊吓的小眼神，小的一个劲往两个老的身后躲，赤原官兵们心下满意自己威力震摄。 如查检赵大爷家般如法炮制，官兵们进屋子里搜，那文士温和地上前拿出画相一个一个对比。 就在他拿到其中一张小女孩的画相时，轻咦了一声。 “你年芳十几？”文士淡淡地盯着小八那张还算水灵的脸蛋，丝毫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 见小八身子一抖，咬唇低了头，噗通噗通连老带小都跪了下去。 闻大扮成的老汉瑟瑟发抖，哆嗦着说话结巴。 “大，大人，小，小女才十一，还，还小。”他不知道文士为何会如此问，只凭心中猜测回答。 一般问女子年龄的人，不是为了色就是起了疑心，看这文士的眼神，多半是起了疑心的多。 听他如此回答，再加上闻大那副噤若寒蝉的样子，文士心里刚刚升起的疑惑淡然无存。 看来还是他多心了，这女子是大人早就看好的，说是等到了十三就收了做妾，现下才十一，是小了一点。 “嗯，起来吧。”淡淡的语气，听上去虽然温和，却半点感觉不出一丝关怀之意。 等到一行官兵再次搜走家中银两扬场而去，闻如玉等人终于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快收拾东西走人。” 那文士明显是生了疑的，趁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走人，再晚恐怕就要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了。 几人以最快的速度分头行动，闻大去村东头铁匠铺子取溜冰鞋，闻十与红衣赶前面去探路，小八眉儿跟她一起。 …… 不到半个时辰，闻如玉三人在集市口一处背阳的巷子里会合，闻十与红衣探路回来，“姑娘，探清楚了，没有封路，可能是因为他们人守不够。” 闻如玉点了点头，将闻十拿回来组装好的溜冰鞋每人一双发下去，趁着天色还早，几人连干粮都来不及置办，随处找了个铺子买了一些东西装上就出了集市。 随着喧嚣渐渐远去，集市最西边，刚刚那群人搜完最后一户人家，脸色有些悻悻的。 只有那文士，使终感觉哪里不对劲，这搜了一路，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一名身穿青灰夹袄镶狐狸毛边的男子时，他的脑子轰地一下明白过来。 一把抓过那人，问：“东边儿曲老汉家可是前些日子去了赤原？” 那人因为见着官兵，本就有些害怕，是饶着路走的，这猛地被抓过问话，身子就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是，是去了，进货，还，还没，回，回来。”说来也巧了，此人刚好是得了信去关口处守着接曲老汉一家的皮货。 那文士脸色一变，一把松开他转身向那群官兵汇报情况去了。 …… 就在闻如玉一行人刚走没多久，一群官兵就集结了四五十号人，脚下不知穿的是什么鞋子，虽然没有闻如玉那种特制的薄刃冰鞋快，但那速度也不可小觑。 冰鞋虽快，唯一不好的就是一片冰雪覆盖的冰原之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她们走过后留下的痕迹。 那些人寻着痕迹就能追她们一路。 几人除了红衣之外，皆是第一次穿这冰鞋，但是别说，滑行这个把时辰之后，除了闻如玉之外，竟是眉儿这位功夫底子最差的滑得最好。 “红衣，在龙门客栈扮女人尖叫的人，是不是你？” 行进中，闻如玉想起那个尖利的女子声，现在想来，明显是故意想让龙门客栈的事情暴露于人前。 红衣背着双手，大红的鹤氅飘在身后，一如此刻他的心情，他哪里是故意的啊，明明就是被人点了哑穴，让他亲眼看着那些人被砍碎，又闻了一夜的臭气，等穴道自动解开时，他的嗓子都哑了，所以才像女人的好不好。 “是你那位冷冷的姘头干的，我只是顺便暴个光而已。”对，就是姘头，这样说大魔女才够爽，凉风中，红衣又翘起了嘴角。 第二百一十七章 暴雪之灾 很显然，嘴欠的红衣又被几人胖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进了狼窝，想要翻身恐怕难了。 溜冰鞋的速度明显比雪橇要快上不少，十二个小时的路程，几人只是走了四个时辰就到了。 干木城是距离边关最近的一个大城，单从那高耸的城墙上看就比边关那个集市不知要繁华多少倍。 北域女子不同于汉陵女子，因地域经及气候的原因，穿着都很随意，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北域女子都戴了漂亮的顶花小帽，帽沿上或流苏或金银坠链，或镶嵌红蓝绿宝，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绽放出耀眼的色彩。 北域人，不管男子或女子，都穿着及膝的中短挂子，或棉或皮，脚上大都是包裹着小腿的高棉皮靴，十足十的异域风情，燎得闻如玉等人花了眼球。 “姑娘，你看那边的衣服，好漂亮啊。”要不要买几套换个装什么的。 进城之前，闻如玉等人就恢复了各自原本的容貌，只一点，都将皮肤抹得黑了许多，原本很出挑的一行人看上去就多了一丝普通的味道。 闻如玉也看到了那边的一个成衣铺子，里面挂了各色漂亮的比肩长挂，男款女款，各种式样的顶花小貌，看上去十分漂亮。 好像，换个装，也很不错。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再次从成衣铺子出来，就再也看不出一丝违和感了，不像刚才，棉袄加大氅，一看就是外地人。 虽在和平年代，战事未起，但难免被当地人排挤啊，还是入乡随俗的好，更何况，北域风情的服饰是真的好看，也暖和。 闻如玉挑的是一身水蓝色比肩长挂，同色系的顶花小帽上坠着细细的银金链子，腰间也坠了同样色系的银色小链，小链的末端是紫水晶，用以压衣摆的，腕上还配了一串小铃当，走起路来叮叮作响，十分好听。 眉儿选的是水红色，小八也跟眉儿选了同一款同一色，红衣自不必说，红的，闻大与闻十选了很普通的天青色一套。 所以，这一行人，一看就能知道，闻如玉和红衣的身份必定不同，必竟在古代都是一人出行，众仆跟随，多数服从少数的年代。 因为是冰原，这边的牛羊肉质特殊，这不，几人老远就闻到了浓浓的肉香味。 抬头扫向街道两侧铺子，这里不是主街，行人不多，闻如玉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挂着不知道写的什么的铺子，那香香的味道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因为她的微眼已经看到了空气中流动的气体分子。 “走，咱们吃牛羊肉去。” 走了半日，几人都只肯了一个硬邦邦的炊饼和几条肉干，又是进行的大副度体力劳动，所以，一听到闻如说吃肉，那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看，木家牛羊，那边就是肉铺子呢。”小八识得北域的文字，看着那招牌闻如玉铺子里飘出的香味直流口水。 几人刚在肉铺子里坐下，小八就迫不急待地叫了“五斤羊肉三斤牛肉，再各来二十斤切片带走。” 那店小二一听要这么多，忍不住就多看了她们几眼，当他看到闻如玉的脸时，眉头皱了皱，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点了点头，奇奇怪怪的样子。 闻如玉没有看到小二那奇怪的样子，肉很快上来，一人一把小刀上手就切下一大块。 她还好，先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慢慢沾着酱吃，其余五人就不一样了，切下大块的羊肉后抱着就啃。 “看你们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呢。”闻如玉没好气的对几人翻了个白眼。 小八不以为然，“冰天雪地的可不就是监狱嘛。” 小八嘎吱嘎吱嚼着香喷喷的羊肉，闻如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这种吃法，忙叫小二加了碳，上了个鲜汤锅。 如此，牛羊肉又都被拿回去切了片下锅里烫，只可惜没有青菜什么的，只有肉，怕吃多了上火啊。 …… 一顿饱餐，就当闻如玉一行人吃饭喝足，一个个顶着滚圆的肚子走出铺子门口时，突然瞥见一群熟人。 均是五大三粗的大个子，走起路来跟个街霸似的，一摇一摆的，看上去横得不行。 可不就是那群死追着她们不放的赤原人嘛，娘的，都追到北域来了，以为还是他们赤原的地盘啊，走起路来那么嚣张。 “阿十，去给他们找点麻烦，也别太过，让他们的生份报光就行了。” 这一行人还不算笨，进城之前还知道先乔装一翻，并没有穿着他们那一身赤原的军队服装。 闻如玉判定他们身上肯定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比如名牌，或令牌什么的。 闻十令命而去，红衣一边剔牙一边说着风凉话，“你这借刀杀人的手法也太糙了。” “要不你去？”闻如玉笑眯眯地看着鼻青脸肿的红衣，一句话给呛了回去。 红衣顿时不吭声了，每次见到闻如玉这样笑他就没好果子吃，悄悄往旁边又移了几步，好离闻如玉这个给他造成无数心理阴影的大魔女远一点。 闻如玉选了一个相反的方向，不一会儿就听见身后的街道乱了起来。 “赤原蛮子，这些人是赤原的，给我通通抓起来。”小八在一旁给闻如玉做翻译。 突然听见了闻十的声音，“咦，这不是赤原军中的调遣令吗？”顿了一下，闻十惊恐的高声大喊，“啊，是赤原军，你们是赤原军。” 其实，他不需要喊这么大声，单单只‘赤原军’三个字就能吓得街众魂不付体。 街道立时乱成了一片，闻十归队，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反正那些追着他们不放的人没什么好果子吃就行了。 “他们还真敢带着令牌入城。”闻如玉勾着唇角，淡笑道。 闻十吸了吸闻子，他良的，长得五大三粗，还有狐臭，熏得他差点吐了。 “姑娘，他们很聪明，进城时根本没带令牌。”害得他白白当了一回神偷，还要忍着狐臭去摸那些个大汉，现在的他感觉整只手都是臭的，一会找到住的地方一定要把手洗上二十遍。 “那你怎么喊有令牌呢？”这是眉儿问的。 一直嘴贱的红衣动了动嘴唇，看见闻如玉那恶魔般的笑容，他选择闭嘴。 “嗨，一个令牌有什么，我这里哪一国的令牌都有，大的小的，红的绿的金的银的，你要哪一种？” 第二百一十六章 借刀杀人 闻如玉愕然，看来她的十三卫果然是全能啊，这次出行选择带上闻十，也就是看中他为人机灵又圆滑，会的本事还挺多，用处大，所以也就带上了。 …… 就在闻如玉一行人你一嘴我一嘴吵吵闹闹奔往天网在北域的第一个联络站点的时候，汉陵的雪灾已经暴发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虽然闻如玉请奏了早早将粮食分配到地方粮仓，但是，因为雪灾暴发得太快太猛，所以稍远的部分地区就成了重灾区，有些偏远的地方，甚至已经发生了易子而食的现象。 这时，闻如玉令人做的雪橇车起到了很大作用，不过因为费的人力不少，面对全面暴发的灾情，这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阳河县处于南北部，临近北部重灾区，虽然没有大雪封山封路的情况，但抵不住紧挨的重灾区的难民多啊。 此时此刻，闻家老宅内，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老宅众人都瑟瑟发抖的挤到了一起。 因为，门外有难民正在用力撞击着他们的大门。 “这里面肯定有人，里面有粮食，大家加把劲啊。”有人加油打气的撞着门。 话音刚落，随着众难民齐齐发声，砰地一声，大门应声而倒，击在地面溅起一片薄薄的灰尘。 看到里面情景比在外面看到的还要好，难民们立码就红了眼，一个个的都双眼发直地往自己认为有粮食的房子时走。 不一会儿，就有人找到了存粮的仓库。 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哄抢声，姚氏最小的女儿姚春花吓得脸都青了，“娘，他们不会把我们抓走吧。”听说村子里已经有人被抓了去，不知道是不是上了餐桌，一想到这个，她就吓得脸色青紫。 米氏恶狠狠地瞪了姚春花一眼，那眼神凌厉得能射出刀来。 姚氏虽然平时凶狠，但面对自己的亲生闺女，还是会有好脸色的，强忍住害怕的内心，她安慰道：“放心，有娘在，不怕，等那些人走了咱们就去找你大姐，你大姐在上京做了官，只要找到她，肯定不会饿肚子的。” 说得简单，可她没有想过，从阳河到上京陆路的话最少要半月，水路都要十来天，再加上现在是暴雪天，地面积雪已经达到了两米，压得实实的，踩在上面跟本就不会往下陷了，只是走上去还是会滑。 姚春花得到安慰，心里的害怕稍稍好了一点，没一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没有了，他们这才敢从房子的暗阁里出来。 “快，收拾东西，咱们快走。”闻伯平守着门口望风，剩下的人开始收拾东西，衣物细软等物。 “快，都打扮成难民的样子，这样安全一点。”闻老爷子在关键时刻提议。 众小一听有道理，点了点头，往脸上抹烟灰的抹烟灰，抹土的抹土，闻伯平聪明，还在地上滚了几滚，直到大家相互看着，觉得很像难民了才停下。 既然要装难民，那包袱什么的自然是不敢带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塞到了各自的衣服里，没过多久，闻家老宅门口就又出现了一群难民，正是闻家老宅的人装扮而成的。 “你袓母呢，怎么没见人。”人都到了大门口，闻老爷子才发现，自己娶的那个继妻居然不见了。 然而此时，闻老太太正抠起屋子地下的一块砖面，拿出里面一张皮质图来，打开一看，上面清晰可见地画着一些弯弯扭扭的东西，跟闻如玉手里那张正牌的藏宝图有点像，但也只是有点像而已，实际上还是差得很远的。 必竟只是一个老太太画的，记忆力有限。 正说着，就见闻老太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闻老太爷脸色一沉，黑得厉害。 “都在等你一个，也好意思。”闻老太爷呵斥一声，将闻老太拉了过来，自地止抓起几把泥土，毫不犹豫地就糊到了闻老太太的脸上。 闻老太太被糊了个口鼻眼，但架不住身上干净啊。 于是，众儿孙们都有样学样，学着闻老爷子从地上抓泥往闻老太身上抹，气得闻老太险些没一口老血给喷了出来。 …… 说了闻家老宅这边，再说上京里。 皇帝正坐于勤政殿内，王公公立于一侧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黄花梨的书案上还摆着一个小小的册子。 “那丫头真的往北域去了？”去之前还不忘给他献策，那什么雪橇车，雪橇的，还带机关，至少让上京里的人能够在大雪天可以出行。 她去北域做什么？想了这半天他还是没有想清楚。 旁边的王公公为他奉上茶，“皇上，闻大人也许是在跟您堵气呢。” 皇帝一听，顿时笑了，“她跟朕堵什么气，只不过是因为她风头太盛，想让他暂时退下去，等灾情过了再论功行赏，到时候，再让她做饮天监的大司马就没人敢嘲笑她了，朕，也是为了她好。”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王公公连连点头应是，“皇上说得上是，闻大人必定会领会到皇上的一片苦心，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而已，小孩子是有点贪玩。” 皇上点了点头，翻开书案上的册子，指着其中一页，心情颇好地笑道：“你看你看，这还跟朕较上劲了，这些东西肯定是她一早就想到的，为什么现在才给朕。” 皇上很是愉悦地看着王公公，王公公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嘿嘿谄媚笑道：“奴才给皇上端个茶水还成，要说去猜这闻大人的心思，还真猜不准。” 他这可是没有说假话，闻如玉虽然年龄小，看上去从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她这人精啊。 你想想，若不是很精明的性子，她能在十三岁上就学会观天象，占卜这些玄奥的东西吗，很显然是不可能的啊。 更何况，她会的可不仅仅只有这两样，还有医术的机关术。 他是真的想像不出，如此年龄的人，是如何学会那么些个本事的，换作是他的话，恐怕想学通一样也难。 王公公直摆头，皇上呵呵笑着。 “你个老鬼头”打趣王公公一句，皇上才道：“她才，这是想告诉朕，别丢了西瓜去捡芝麻，哈哈哈……” 将书案上的册子一合，皇上起身道：“走吧，朕心甚悦，传敬事房，摆驾美人宫。” 皇上一高兴就要临幸某位美人，看来等此次雪灾过后，闻大人的官位就是妥妥的啦，王公公一面想着一面下去传话去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北域皇城 一路进行了十来天的奔波，闻如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北域皇城，这还是在她们都是滑冰前行的基础上，若不是北域就是一片冰原的话，她们可能会连续走上一个月。 北域皇城，看上去，怎么说呢，很漂亮，冰蓝色的一片冰原之中，突然出现一座蓝发着明黄光芒的城堡，那视觉冲击感，简直就要闪瞎人眼啊有没有。 闻如玉也是待到进了城才看清，那些能从城墙外看到高耸的圆圆城堡都是包了一层金箔的。 要知道古代的金箔可都是黄金，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鎏金的，啧啧啧，这一座座的城堡，得花掉多少黄金啊，苏巴赫那家伙应该很有钱才对吧，那是不是说自己可以在这里白吃白喝了呢。 一路抱着美好的混吃混喝的愿望，闻如玉直接找了一处最为豪华的客栈，要了五间天字号房舒舒服服的住了下来。 “姑娘，看见没，这客栈外包了一层金子呢。”小八一双大大的杏眼里闪着无数金色小星星，那模样，正在向她的主子，大财迷闻如玉的方向发展。 闻如玉也是很开心，没想到北域居然如此富庶，怪不得凤都的宝藏要被母亲放到北域，因为这里的人都很有钱，寻宝什么的活该是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干的，那她的宝藏也就多了一份安全感。 等安顿下来，把夏候沫从冰牢里捞出来就去寻宝。 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个难题摆在了闻如玉的面前，假如母亲给她留下了什么金山银山的，她要怎么在不惊动北域人的情况下搬回汉陵呢。 “哎，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闻如玉坐在铺着手工鸟羽织毯的桌子前，一支手支着下巴叹息出声。 小八嘿嘿一笑，道：“姑娘也是为了怎么把那层金子撕下来带走而烦恼么？”她也是这样想的呢，虽然姑娘不缺银子使，可她缺啊，就是能抠下来一半也是好的嘛，将来成亲养孩子什么的，哪儿哪儿都要花钱的。 转念间，小八已经把她后半辈子的路全部规划好了。 眉儿瞪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嗔了小八一眼，笑问小八：“你觉得咱们姑娘是那目光短浅之人吗？”咱姑娘可是身家好几百万两银子的人呐，虽然这些黄金是耀眼，但还没能到让姑娘眼红到动小心思的份上吧。 虽然姑娘一直没说到北域来具体要做什么，但是，肯定是有正事才来的。 闻如玉歪着脑袋听两人对话，其实她想说，他就是那目光短浅的货，金子呐，谁不喜欢，哎，算了，反正她此来的目的一是为了帮助风不让救心上人，二嘛就是为了找到母亲留下来的宝藏，然后带走，至于这金灿灿的城堡，她只要享受就好了。 对了，风不让，那家伙不是说在皇城里等自己吗，也不留个暗号什么的，现在要怎么找他。 正想着，门外就响起了闻大的声音。 “风兄，姑娘说了，不见任何人。”对，姑娘说的是没事别烦她，应该就是不见任何人的意思吧。 “让他进来。”闻如玉勾了勾嘴角，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风不让冷冷地盯了闻大一眼，带起一阵冷风进了房门。 房间里是三个女人，风不让只是进门关门，然后就站着不动了。 他并不靠近，除了大运河上那一次与闻如玉这个女人接触过之外，这世上他接触过的女人恐怕就只剩夏候沫了。 看着风不让遮去半张脸的银色面具，闻如玉在心里吐了吐槽，暗骂风不让假正经，臭洁癖，长得那么好看也不知道拿出来大家一起欣赏欣赏，抠门儿。 “怎么样，冰牢里的机关图到手了吗？”比她先进城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先一步拿到冰牢的机关布防图吗，别以为她不知道。 这家伙就是骚包，不带维帽，改带面具了。 话刚落音，风不让就拿着一物向闻如玉抛了过来，“只有一部份，你先看。” 闻如时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伸手将东西接住，是一卷发黄的羊皮纸，看上去旧旧的，有些年月了。 葱玉般白皙的尖尖十指缓缓将羊皮纸摊开，就在她的目光落在纸上的一瞬间，只觉脑子里轰地一声，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产生了短暂的空白。 “你这图可是真的？”如此现代化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封建社会。 虽然只有一部份，但她还是能看出那上面的机关是属于现代那些sss级秘密基地里才会配备的精效形机关的一部份，因为前一世她的实验室就是这种重型秘密机地。 “这机关很简单，我需要两天时间做准备，三天后你再来找我。” 脑海里已经在想像这个封建社会与自己那个现代化的社会有什么实质上的联系，闻如玉面色严肃地开口赶人。 风不让也不多话，被三双眼，六个眼珠子盯着，他还不爽呢。 …… 风不让走后，闻如玉又将小八与眉儿也赶出了房间，等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再一次打开了那张图纸。 这一回看得比较细，精校过后的机关比现代化的机关更为恐怖，她必须看出这个被人用来做了冰牢的秘密基地里的机关跟她前一世的机关到底有何不同。 如此，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个下午，直到眉儿端了丰盛的晚膳敲门，她才从愣神中回过魂来。 研究半日的结果，就是除了其中一处不一样之外，其他的机关几乎一模一样，是的，一模一样，若不是那一处不相同的地方，她肯定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实验室，她美美的，舒适的现代女王生活。 叫了眉儿进来，她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眉儿一边摆盘，一边观察着闻如玉的神色，发现闻如玉并没什么异常，提了半日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姑娘，这里有您最爱吃的鲜花粥，是北域独有的一种花，长在冰雪之上，一朵只有雪白的两片花瓣，很是清凉解火呢。”眉儿本身就擅角毒，配一两样带有治愈功能的小粥还是手到擒来的。 闻如玉还以为是前一世传说中的天山雪莲，这一看，还真不是，可能是因为那花的原故，使得眼前这碗粥里泛起一丝晶莹的白，再配以绿色的小葱花，看上去很香。 将粥递到闻如玉手里，眉儿笑道：“姑娘趁热吃，北域天气干燥，这粥下内火很厉害的。”说完，眉儿就关上房门，先退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再见苏巴赫 闻如玉将那晶莹的小粥喝了个精光，又把桌上几样精致的小菜扫了个干净，这才趟在铺着狐裘的塌眯了一会儿。 天刚蒙蒙放黑，街面上就咣咣咣地响起了一阵鼓声，紧接着有带着天竺风情的奏乐响起，那声音，隔十条街都能传了出去。 被吵醒后，闻如玉有点窝火地看了起身穿了衣服，想了想，又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孔雀羽毛做好的面具，这是昨日进城时看着好看买的，每人都买了一个不同样式的。 带上面具，闻如玉刚打开房门，砰地一声，迎面就撞上了一堵钢铁般的大墙，一股有点熟悉的青竹香钻入鼻间。 “啊！”被撞得面具一歪，闻如玉被撞得后退两步，刚刚站稳，手臂就被人扶了一下。 耳边传来一道颇含怨念的声音，“你这没良心的，到了也不通知我。” 来人，正是北域的紫宣王苏巴赫，自从回到北域他就令人去到离边境最近的益阳城蹲守了。 可不知为何，闻如玉一行人突然就失去了踪迹，他的人晚了一天送到消息，所以，闻如玉都到了皇城整整两天，他才得到消息赶来。 看到眼前皮肤明显是被故意抹黑的闻如玉，苏巴赫伸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抹这么黑做甚，有本王在还怕人掳了你去不成。”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像她这种长相的女子，北域有很多啊，也只有他才看得上她吧。 一看来人是苏巴赫，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苏巴赫揪了脸。 一把扫开苏巴赫的手，闻如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入乡随俗，与广大劳动群众融为一体。” 苏巴赫摸着自己被闻如玉扫开的手，心里感觉美美的，见闻如玉迈步下楼，他紧随其上，“玉儿，今日是北域国的破冰节，咱们去看破冰好不好。” “破冰节？是做什么的？”从来没听过的节日。 说到自己国的盛大节日，苏巴赫就来了劲，再一次充分发挥出他那见到熟人就话唠的本性。 “我们北域国的天心湖听说过吧，历上记载这天心湖啊自九天玄河上来，那时候的北域还不是现在一片冰原的光景，虽然贫瘠了一点，但气候怡人，四季常春，鸟语花香的，不是人间天堂甚似人间天堂。” 闻如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得跟你亲眼所见似的。” 表面上这样说，但她心里还是有几分疑惑的，史记对一个国度来说尤为重要，不可能全是捕风捉影，若是硬要说天心湖自九天玄河而来，倒不如说是一颗带冰属性的巨大陨石砸出的一个天坑。 这样一来，也就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一个四季常春的地方会突然之间变成一片冰原。 心中有数就行，这样的事她可不会苏巴赫讲，关健是讲了他也不可能听得懂。 见闻如玉那疑惑的眼神，苏巴赫就有点着急，“喂，你看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相信是吧，来来来，本王带你去个地方，你看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苏巴赫拉起闻如玉的手就往客栈外头走，眉儿和小八，闻大还有闻十，四人相互对看了一眼，紧紧跟了上去。 半路上闻如玉想要挣脱，却发现苏巴赫翘着嘴角，手抓得死死的，她越想挣脱，他就抓得越紧。 倒不是闻如玉矫情什么的，只是他的手上有毒啊。 “喂，话唠，你要是再不放手，就真的要中毒了。”她的手上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毒，虽然身上有解药，也不能当糖豆吃着浪费了是吧。 苏巴赫对她嘿嘿傻笑，“早就知道了，像我们玉儿这么聪明的人，手上怎么会不藏毒呢，放心吧，一般的毒对我是无用的。”他的体质可是无邪体质，百毒不侵的那种。 一听到无邪什么的体质，闻如玉双眼立即一亮，高兴得跳了起来。 她一拳锤在苏巴赫的肩膀上，“哇塞，无邪体质，是不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那种？”闻如玉的一双眼睛闪着无数小星星。 心里已经在想着什么时候取点苏巴赫的血来研究一下了。 苏巴赫终于看见了闻如玉看自己时眼里闪着小星星，那种崇拜的光芒让他觉得，若是此时让他去死，也能瞑目了吧。 谁知，老天没叫他死，闻如玉可不想让他好好的活，二人勾肩搭背，在苏巴赫满心满眼欢喜着往城外走的时候，他已经听不清闻如玉在跟他商量什么了，只顾着点头同意，同意，只要是闻如玉提出来的，全部都同意。 走在后面的闻十看着苏巴赫那欢喜的背影，面上露出一丝不忍来。 “可怜啊，一块上好的肥羊就这样成了姑娘的盘中餐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像模像样的打了个佛礼，闻十在心里为苏巴赫默默哀鸣。 小八与眉儿无声对望一眼，均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她们姑娘就是这么有本事，一国之王说诓就诓，这就是姑娘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对了，人格魅力，对，这就是她们姑娘的人格魅力。 闻如玉与苏巴赫二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近半个时辰，七拐八拐的，入眼还是一片冰原，一望无际，完全看不到边，别说天心湖，连个水坑的影子都看不到。 “喂，你不就是骗我的吧，什么鬼湖走这么走还不到。”她这出门没穿冰鞋，全靠着鞋子防滑才能稳稳地走那么久，可是，她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怎么连个水坑都没有看到啊。 苏巴赫一把拉过将他推开的闻如玉，身子一矮，拉起她的小手放勾到自己脖子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笑道：“马上就到了，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反光。” 苏巴赫指着前方一处，闻如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真，有反光。 咦，不对，那反光好像…… 好像是海市蜃楼的一种，细看又不太像。 “这附近或者是很远的地方，有个山谷。”想了想，闻如玉补充道：“就是你说的那种四季常春的地方，有没有？” 苏巴赫眼里闪烁着惊讶的光芒，转瞬又变成了自豪的模样。 伸手轻轻刮了闻如玉的小鼻子一下，“真是聪明，我要带你看的就是一个小山谷。” 说是小，但是当闻如玉真正站在那处目测宽度足足有好几千米的巨大环型山谷时，险些没惊掉一地的眼球。 第二百二十章 奇特的山谷 不，不应该说是山谷，应该说是一个大峡谷才对，因为峡谷处于水平面以下，若是站在冰面上一眼望去，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站在峡谷之上向下眺望，一股热浪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只不过，这样的热也只是相较于冰原上的奇冷温度来说，真要说热，还是有点牵强的。 “这峡谷有多大？”闻如玉眉头拧紧，能够造成这种奇特景观的地域，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若是说先前还只是猜测有陨石坠落此处的话，现在她就能肯定了。 苏巴赫看到这一处奇景心情她十分愉悦，端正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得瑟的笑意，“怎么样，有没有被震惊，哈哈，我就说嘛，如此奇景，当世只此一处。” 一副与有容焉的模样，苏巴赫很是臭屁，闻如玉见不得他这样，往上胸口上怼了一拳，眸子弯弯笑似月牙。 “这里是有路可以下去的吧？”闻如玉往两侧走了一段，光滑的冰壁一路垂直到底，根本没有任何着力点，有些地方的壁面甚至是由上至下斜斜地往里切下去的。 苏巴赫见闻如玉对此处来了兴趣，越是为自己带她来此的举动感到自豪，闻如玉走他就跟着走，闻如玉停他就停，闻如玉看哪里他就看哪里，只不过他看的是闻如玉，闻如玉看的是峡谷奇景。 确切的说，闻如玉是在观察地势，好确定陨石坠落的确切地点。 “玉儿，下不去的，我们的人一年也只是下去一次。”看似美丽无限，四季常春的大峡谷其实是个吃人峡谷啊，那些下去的人可是再也没有上来的。 闻如玉盯了脸色不太自然的苏巴赫一眼，继续沿着冰崖边缘行走观察，小八，眉儿，闻大，闻十四人远远地紧随其后。 看着远处那两道亦步亦趋的背影，四周光秃秃的，没什么潜在危险，四人便也开始盯着峡谷底下的奇特景观啧啧赞叹。 “你说，这种地方会不会住着姑娘说的那种叫精灵的漂亮小东西呀。”以前就听姑娘讲过，有一种奇特的世界里，会有那种十分漂亮，有尖尖耳朵，艳丽的翅膀，还有绚丽法术的叫做精灵的东西。 别怪她这样想，说到底，小八再怎么狠毒，内心世界也还是个十一岁的半大孩子而已。 眉儿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看向闻大与闻十，水眸里溢满了光彩，“那些都是姑娘当故事说来听的，不信你问问他们两个信不信。”故事罢了，没见姑娘自己也没亲眼见过那种叫做精灵的东西吗。 “我不就是随便想一下嘛。”小八盯着美丽的峡谷之下，大大的杏眼突然一亮，抓着眉儿贼兮兮地道：“眉儿姐，咱们下去瞧瞧吧。” 在小八的内心世界，所有奇特的地方，都是一个尚未开发的神秘境地，是她下一个将要冒险的地方。 眉儿被她吓了一跳，看了看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冰壁，“没有路的，如果真的想去，我要先向姑娘请示。” “小八，你可不能偷跑去玩啊，很危险的。”这种完全不清楚地形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大型野兽出没，单个的也倒罢了，若是成群结队那种，谁遇谁倒霉啊。 正在思考怎么下去一探究竟的闻如玉还不知道，她的好下属们已经在商量着下去玩耍都要用到些什么工具了。 此时的苏巴赫哪里还有刚才那副从容得意的影子，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他死死拉住闻如玉的手臂。 “玉儿，你不能下去啊，这里只是先前命人凿开的路，只凿了十几丈就停下来了，相信我，为了这条路，我们北域国每年都会死掉上百人，每一个下去的人都没有再上来，可那路现在修到何种地路，修了多长跟本没人知道啊。” 要真能下，他早就带着她直奔着这条路下峡谷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不怕的，我只是走走看，一但遇到任何危险我马上就上来，赶紧的，放手。” 看到闻如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盯着她嘻嘻的笑，他就知道自己扭不过她。 现在，他真的是好后悔带她来这里啊，怎么就忘了她是个闯祸精呢。 见两人在冰崖边上拉扯起来，看着情形好像不对，小八，眉儿，闻大，闻十他们脸色变，下意识摆开攻击架式就冲了上来。 “姓苏的，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们姑娘。”眉儿见闻如玉半个身子都悬在冰崖之外，吓得变了声音。 苏巴赫一声苦笑，“我倒是想放，可是不行啊，你们姑娘非要下去看看，我说她从来没有人能活着从下面上来过，她还不信，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几人听了苏巴赫的话后脸色大变，把刚才商量好的n套下去玩耍方案全都抛到了脑后，现在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姑娘拽回去，哪怕是扛也要扛回去。 于是，那画风立即就转变成了，一串人拉着一个半悬在冰崖之外的闻如玉使劲往里拉的画面。 …… 没办法，闻如玉只能暂时放弃下去一探究竟的想法，想到有些陨石是带有副射的，自身危险先不讲，光那峡谷里的动植物就很有可能已经产生了变异。 若真是那样，她还真要倍加小心才是，如果不是母亲留的藏宝图上显示，她的宝藏就是这峡谷某一段，她很可能会放弃下去看看的想法。 刚才她先用自己的微观眼看了看下面的峡谷，因为树木太过茂密，大部份是看不见的，只能瞧见有些树上有鸟窝，那些能看清的地方一只大型野兽也没见到，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现象，接理说不管如何，在从未有人成功到达过下面，且都神秘失踪的情况下，那最为原始的林子里野兔什么的总能见到一两只的吧。 正寻思着，远远的就听到了飘飘洒洒的丝竹乐声传来。 扭头看向脸色好转的苏巴赫，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她问：“你说的破冰节就是在这里举行？” 苏巴赫刚要出口的话一噎，差点没被呛死，完全不给人表现的机会啊，一双幽怨的眼看向闻如玉，女人太聪明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 闻如玉拍了拍手，将手背于身后，看着远处的一点小黑片笑了笑，“还有舞狮，搞得还挺隆重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发现异常 很快，安静的冰原变得热闹非凡，前来参加破冰节的人数足有上千之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富人商贾，贵族名门，走路的走路，坐冰车的坐冰车。 车水马龙这间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看热闹的看热闹，俨然一个热闹的大型集市瞬间便诞生在闻如玉眼前。 身在其中，感觉更是强烈，特别是，几乎在每一个人都带着面具的前提下，给这隆重的节日添上一抹神秘色彩。 破冰节，由北域国最具威望的大祭祀‘修’来主持。 时辰一到，刚刚还热闹非凡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人们都停下了所有动作，神情肃穆地面朝正东方，四周寂静一片。 若不是此时闻如玉就生在其中的话，若不是刚才那美妙的丝竹之声犹疑在耳，她肯定会以为周围的人都是一具具雕塑。 “姑娘，这些人怎么这么安静？”小八压低了声音，在闻如玉耳边轻声问。 闻如玉哪里能知道原由，最多也就能知道一点，在祭祀的时候人都会变得十分庄重严肃，就好比佛徒，在佛前总是一副虔诚的样子。 她没有解释，一旁边的苏巴赫倒是把脸挨了过来，她看了看四周人群，悄声道：“破冰节祭神，一定要安静，否则一会儿引起群愤，谁也救不了咱们。” 这边才刚开始说话，就已经有人在用怨念颇深的目光盯着他们了。 闻如玉笑了笑，并未说话，眉儿悄悄扯了扯小八，用口型与她说话，“小八乖，别给姑娘惹祸，这里人多，要是暴乱起来，咱们只有被人踩死的份。” 小八点了点头，想想也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怕一群武功普通的人。 …… 一片肃穆之中，祭祀正式开始，闻如玉看见，自人群中央自动分出一条宽达十几米的路来。 再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路的一头，一名身穿黑色宽大长袍的男子，面带豪华百羽织花面具出现在众人视线，想必这位就是北域国的大祭祀了吧，看皮肤应该挺年轻的啊，怎么就做了神棍了呢。 心中腹诽一阵，闻如玉一甩头就看见了人们眼里那狂热崇拜的眼神，连带着身边的苏巴赫也是一脸的崇拜之色。 没想到，这神棍做得还挺成功啊，看这情景，想必整个北域国的子民都是这位神棍的粉丝吧。 那大祭祀的身后跟随着一众同样身穿黑袍带着面具的男子，只不过他们的面具上没有花纹，是统一的天蓝色，下巴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彩色的一道，看上去很土著的感觉。 再后面，跟着的就是一众身穿白衣，被浆得瑟瑟发抖的女子，看长相，也是北域人，都是十来岁的年纪，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很扎眼球。 闻如玉大概数了一下，有九个，再后面就是身穿黑衣的男孩，同样是九个。 看到这场面，闻如玉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这些童男童女是用来祭祀的，不会被杀掉吧？ 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万恶的旧封建社会，闻如玉用口型问苏巴赫，“你们的大祭祀要用活人祭祀？”太他良的残忍了。 虽然她不是什么圣母，但无原无故的，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苏巴赫点了点头，同样用不发声音的口型回答，“活人祭天，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看着苏巴赫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闻如玉就有点来气，暗暗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痛得苏巴赫眼泪长流，就是不敢出声。 闻如玉正笑得开心，一扭头刚好撞见一双清亮的眸子正向自己看过来。 是走在最前面的大祭祀，虽然那目光只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但他眼底那一抹极度惊讶的神情还是没能逃得过闻如玉的微观之眼。 惊讶这种神情只有在人相互认识，或是对方有极大骇人动作之类的情景之下才会发生，而她现在只是在笑，没做什么啊。 难道他认识我？闻如玉在心里这样想着。 可是，她在北域没有熟人啊，想着想着，闻如玉的脑海突然亮光一闪，她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 不对，她在北域有熟人，那位总是要捉她的前太子啊，哈哈，虽然她不认识那前太子，但那前太子认识她啊。 想到此处，闻如玉的眸光就直勾勾地停在了大祭祀的身上。 接下来就是祭天，闻如玉看多很多史书上记载的祭祀活动，用活人祭天的也有不少，但少有见如此残忍的。 那些童男童女想是早已知道自己将死，眼里死气一片，完全没有知觉地被关入了冰棺之内，本就冻得瑟瑟发抖的他们哪里还有知觉，闻如玉不忍别过脸去。 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去救，只有眼睁睁看着这些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童男童女全入冰棺，大祭祀上了祭祀台，然后像跳大神一样的跳了一会儿，嘴里碎碎又念了一阵，反正就是名曰与天与神沟通。 这个表演完毕，那大祭祀神情肃穆地仰头望天，然后等时辰一到，冰面被破开一个五米开外直径的圆形大洞，直到这时，闻如玉才发现，三尺厚的冰面之下居然真的是个湖。 想必这就是苏巴赫跟她说过的‘天心湖’了吧。 随着十八具冰棺被一具一具丢入湖中，闻如玉就悄悄给闻大使了个眼色。 闻大会意，悄然退出人群，不知去了何处。 若此人真是北域国权柄倾天的大祭祀的话，能调动那么多人从北域去抓她的事情就能够说得通了，更何况，小八审出来的口供里，前太子身边还有数千之数的精锐死士。 所以，她的眼睛一点也不敢眨，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大祭祀看。 看着他跳大神，看着他扮神棍，看着他活祭童男童女。 可是，很奇怪，这位大祭祀自从刚开始在她身上扫过一眼后，就再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哪怕一秒，连个余光也没给。 这不免又让她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话唠，你们大祭祀什么年纪，长什么相子你知道吗？”想了半晌闻如玉想不通，只能从苏巴赫这里打听。 祭祀结束，场面一度热闹起来，他们又可以大声的就话了。 苏巴赫的面色一愣，看着闻如玉的眼神有点不满，“你打听他做什么，他有我长得好看吗？一个老头子而已，不必理他。” 大祭祀：老头…… 第二百二十二章 老者赠舍利 祭祀一结束，天心湖面被开了一个大大的冰窟窿，那十八具承载着小小生命的冰柜早已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人群还未散去，闻如玉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悲伤的情绪，祭祀结束后反而迎来了又一波喧嚣热潮，人们攒了一年的家底，也就是家里最为珍贵的宝贝都被拿到此处进行交易。 放眼望去，冰面瞬间成了一个大大的集市，各种玩物，珍宝，都被人们正大光明地放到了自己支起的摊子上，等待着他们的有缘人前来相见。 闻如玉没什么闲逛的心情，在集市上随便看了看，算是淘宝吧。 就在闻如玉走到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地摊前时，突然眼睛一亮，一颗看上去普通无奇白色圆石落入眼帘。 她心头一动，那东西是舍利吗？ 前一世，他就对舍利这种东西专门做过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舍利其实是一种特殊的能量结晶体，只是这种结晶体的磁场频率与普通人不同，与以一般人是不能为已所用的。 但是她不同啊，因为除了得出舍利是一种特殊能量结晶体的之外，她还发现，利用这种特殊能量体给时空穿梭机提供能量能起到很好的稳定空间的作用。 哈哈哈，她一直在寻找时空穿梭机上能用的东西，因为知道在这种时代可能是千难万难，可没想到，就在她完全失去信心的时候，上天突然给了她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其他东西没找到，反而是让她先把这种能量结晶体给找到了。 “老伯，这个东西怎么换。” 因为北域人大都富庶，不缺金银，能在祭祀这天拿出来的东西一般都是用来交换自己想要的另外一样东西的。 那老者正眯眼打盹，见有人说话，睁开眼的一瞬间，眼里有精光闪过。 闻如玉看得一愣，心中暗想，这老头不简单啊，果真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苏巴赫跟着闻如玉蹲下，还以为是老者听不懂闻如玉说话，刚想客串一回古代版翻译，那老者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开口了。 “你有什么可以换的？”他说的居然是汉陵语，而且还十分标准，不带一丝生涩，假如不看他样貌的话，还以为说话的人就是汉陵人士呢。 会汉陵语就好，闻如玉笑了笑，道：“我能跟老伯单独说句话吗？” 老者见她唇边勾起的笑意颇为神秘，垂下的眼睑里闪过一道暗光，再次抬起，却又恢复了刚才的古井不波。 “姑娘请讲。”等了这三十年，终于让他给等到了。 不知老者心中所想，闻如玉附耳上前，在老者耳边咕噜噜讲了几句。 那老者刚开始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可是，当他越往后听，脸上神情就越是震惊，搞得苏巴赫，小八，眉儿，闻十，都好奇的在心中猜想。 ‘姑娘到底跟这老头讲了什么。’ ‘玉儿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挺能忽悠人的。’苏巴赫还以为闻如玉是在忽悠老头，那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待到闻如玉退回，那老者足足愣神了半刻，后才猛地清醒，以一种不可思意的目光将闻如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翻。 “姑娘此话当真？我要如何信你？” 虽然早知道此女非凡，但她刚才所讲，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难道是认错人了。 闻如玉眨巴着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笑得颇为灿烂，粉唇一勾道：“绝无虚言。”说着，她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来，“拿着这个，随时可以找到我。” 那是天网令中的一种贵宾令，只要拿着这个去到天网任何一个联络点，都可以得到贵宾待遇。 她的每一张贵宾令里面都写了自己的姓名，还有最近的联络站，给老头的，就是专为北域准备的。 这种神秘的老头，她是不会问他的去向的，这可是人家的大忌，所以，还是让他自己寻来好了。 那老者疑惑地接过东西捏了捏，然后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并未将东西拿出来，待他看清后又把荷包系上贴身放了起来。 “那这颗珠子，我可以拿走了吗？”几句话，一块令牌就换来了可能给时空穿梭机提供能量的舍利，真是太划算了有没有。 见老者点头，闻如玉美滋滋地拿起那舍利，入手温润，除了很重之外没其他感觉，很好，看来结晶体的密度很大，真的是太值得了。 就在她高兴得抑制不住笑出声时，那老者自怀里一摸，又摸出了一颗更大的舍利来。 这一回闻如玉不淡定了，目光落在那颗散发着莹莹紫光的舍利上，有鸡蛋那么大小，那种独特的韵味，除了舍利之外再不会是别的。 “这个也给你吧，拿在手上二十几年，只知道是个好东西，却一直没发现如何使用。”老者的神色有点沉重，顿了片刻后继续道：“既然你是第一个能说出它用途的人，这一颗就算是送你的。”反正他现在就算知道了用法，也没办法捣鼓出闻如玉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对，时空穿梭机，一种可以去到任何一个朝代的穿梭机。 虽然这样的话有点像是在天方夜谈，但老者还是选择了相信。 有人以重宝相赠，闻如玉当然要接了，不然，都对不起她大财迷的称号。 接过舍利，并同刚才那颗，两颗一起放好，规整地放到了挎包之中，一行又去了别的摊子。 …… 天心湖的另一边，不知被谁开了一个小小的冰洞，此时正咕噜咕噜往上冒着气泡。 突然，那气泡越来越大，冰面下的湖水开始翻滚起来，水底下有一条暗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突然，水面咚地一声钻出两个头来，一个是闻大，嘴里还含着一颗火红的珠子，还有一个一身黑袍，脸色黑紫，此时正软软地趴在闻大身上，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 是个小男孩，这不就是刚才祭祀时被装入冰棺的其中一个吗？ 是的，闻大在冰棺被丢入天心湖那一刻就被闻发玉派去救人了，天寒地冻的想要从冰层下的湖水里救人，很是不易，若不是闻如玉给了他从小火那里诈来的珠子，人还没救到恐怕自己先要被冻死了。 背着人出了水面，收起珠子，闻大讯速地从放在冰面上的挎包里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给那孩子换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偷溜去峡谷 一刻钟后，闻大背着那孩子与闻如玉会合。 “姑娘，只救下一个，其他都断气了。”他下去得有些晚，这孩子能撑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还真是个命大的。”发现闻大不仅给那孩子换了衣服，还给他带了面具，真是太细心了有没有，有这样的手下，细节上她完全不用操心，这样下去，她的智商会不会越来越低啊。 天马行空地想了一会儿，闻如玉自然而然地伸手给那孩子把脉，发现只是经脉有些损伤之外，就是被冻着了，其他倒没什么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把珠子放他身上，一会儿一起回客栈。”吩咐一声，闻大照做，为避耳目，他还是先一步把人背着走出了这处大集市回了客栈。 又闲逛了半天，闻如玉给闻谦和闻浩又买了些漂亮的小物件，小玩具什么的，给范氏买了一些异域风情的头饰，这才跟随着人流大军回了皇城。 苏巴赫一脸祈求地赖在闻如玉房里不出来，他轻轻拉了拉闻如玉的衣袖，“玉儿，你就陪我吃顿晚饭吧，我都好久没有好好的吃一顿晚饭了。”不管怎么样，反正今晚他是赖定了。 “好吧好吧，那今天的饭钱你掏，菜，我点。”被他磨得没办法，闻如玉没好气的趁机敲竹杠，弯弯的双眼亮晶晶的，看得苏巴赫也弯了眼。 就知道玉儿最好了，玉儿果真对他有好感，苏巴赫在心里替自己鼓劲，‘苏巴赫，你能行的，再加把劲，玉儿就是你的大妃了。’ …… 苏巴赫在这边死皮赖脸，却不知皇城皇宫之中找他的人都快把地皮掀起来了。 北域皇今日生辰，大宴群臣，却不想他最得力的儿子‘紫暄王’不见了。 结果，好好的一个生辰宴，硬生生变成了找人宴，北域皇大怒，把宫殿里的金杯玉盏摔烂一大片，“找，皇宫里的人全去找，找不到紫暄王，本皇要你们全部陪葬……” “最好别本皇逮到他又偷跑出去玩乐，否则禁他十月的足。”北域皇大怒着这样宣布。 对于苏巴赫这种嗜玩如命的人来说，最好的惩罚就是禁他的足，这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 …… 远在金樽客栈里，正与闻如玉吃着一大桌香喷喷美食的苏巴赫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难道又有人在骂他。 眼神一转他就明白了，肯定是老头子，不管他，玉儿这次来还不知道能呆几天呢，他得加快进度将她搞定，否则人一跑，他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看着闻如玉吃得鼓鼓的腮帮子，苏巴赫的心柔成了一片，果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真是可爱，太可爱了，最最可爱的。 闻如玉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啃着鸡腿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看我的，不想吃就出去玩儿去，盯得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苏巴赫痴着一双眼，眯眯笑道：“当然是吃你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摆着手改口，“当然是来吃饭的了。” 说完，他还故意正了正脸色，拿起一个兔子头做掩护，“兔子头好吃，嘿嘿嘿，好吃。”光看玉儿都看饱了，还吃什么饭啊，兔子头什么的真是太没味道了好不好。 …… 吃完饭，苏巴赫又开始磨闻如玉，要跟她住隔壁的事情，这下一直没有出现的红衣不干了，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土财住隔壁那他住哪里。 所以，红衣是这样说的，“想住隔壁啊，没门儿，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苏巴赫是谁啊，脸皮比那城墙的拐角还要厚，将脸一哽，硬是从红衣的身上踩了过去，关上房门时，还不忘轻笑道：“从尸体上踩过去多没劲啊，要踩就要这样踩，有感觉。” 拷，红衣的脸绿了…… 苏巴赫是住下了，闻如玉又想起要如何放他血来做研究的事情。 谁知，她的话才刚刚说出口，苏巴赫已经撸起袖子管，递过了匕首，还一脸殷勤地笑道：“放吧，想要多少放多少。”就算是抽干也就那样了，他愿意。 于是，苏巴赫就笑眯眯地，心甘情愿地被闻如玉放了两琉璃管的血，其实加起来也没多少，也就二十毫升的样子。 放完后，苏巴赫还感觉自己做的贡献不够，有点不开心地抱愿，“这放得也太少了吧。”害得他为心爱玉儿的奉献感都没有了。 …… 闻如玉才不管他那么多，把血封好，入库，然后就沐浴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闻如玉就醒了过来，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没大睡好，眼底泛起了一片青青的眼袋。 悄悄地叫了闻大等人，拿了昨日闻大去准备的绳子，勾子，等工具，然后悄悄出了皇城。 她没准血叫苏巴赫和红衣，当然，昨日救过来那孩子她就更不用叫了。 这次出城穿了冰鞋，所以几人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天心湖的湖面上，因为是早上，峡谷里升起了一片白雾，远远看去，如临仙境。 “姑娘，我们要怎么下去啊。”虽然眼前看着像是有路，可那话唠可说过了，这里的路不知道修了有多远，而且冰壁这么陡，人下去站都站不稳，还怎么下啊。 眉儿，小八，等人劝了闻如玉半天完全没用，就只能跟着她胡来了。 闻如玉拿出麻绳，打好安全结，然后在用工具在冰面上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将反爪勾丢进冰洞，又把打开的那块冰给塞了回去，如此，这绳子算是完卡牢了。 “来，我教你们怎么攀壁。”每人一个冰洞，系好安全绳，顺着那条开出来的冰道往下跳跃，闻十留在上面守住，免得有人来捣乱。 不一会，几人都学会了她这种跳跃式下落的方法。 随着几人一点一点往下去，闻如玉发现，冰壁上也长出了些许冰蓝色的小花小草，顺手摘了一些放进包里，等空了再去问问这是什么。 下落中，她们一直盯着冰壁上凿出来的冰道，就在闻如玉的眼睛往下瞄去时，发现冰道就在不远处消失了。 是的，不是凿道中断，是消失。 “停下？”不敢再往下走，闻如玉叫停了众人。 她看着那处冰面消失的地方愣愣出神，冰道开得十分漂亮，没有中途断掉的现像，是从某一处突然就消失没有的。 想着想着，他的脑海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这里是一个空间跳跃点？ 第二百二十四章 果真是空间节点 眉儿顺着闻如玉的目光看去，除了看到冰壁上凿出来的冰道，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小八跟闻大也同样看着那处断掉的冰道陷入了沉思，看上去似乎很平常，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也说不出具体是哪里怪异。 “阿大，你看那冰道像不像是被人藏了起来？”小八歪着脑袋，一双大大的杏眼盯着那冰道喃喃出神。 闻如玉跟他们不同，前一世她多次使用时空穿梭机，那种空间的波动她很熟悉。 “就是被藏起来了，小八真聪明，快给我一个瓶子。”闻如玉笑着向小八伸手。 虽然不知道姑娘要做什么，小八还是拿了一个空瓷瓶给她。 “你们看着，一会儿见到奇怪的事情别尖叫，这已经是半壁间，免得惊动了下面的飞禽发生意外状况。” 闻如玉很清楚，像这类从来没有人进去过的峡谷里，而且还是经过某种不明陨石副射过的地方，很有可能会出现一些奇异生物。 未知的东西最可怕，还是小心为妙。 闻如玉拿着那个空瓷瓶，在眉儿，小八，闻大等人注视下轻轻向那冰道消失的交接处丢去。 随着青花白瓷的小瓶子缓缓下落，闻如玉的心也跟着加速跳动，砰砰砰的，能够非常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快看，消失了，那瓶子消失了。”闻大惊奇地瞪大了双眼，指着刚才瓷瓶落下的地方，也就是那处冰道突然中断的地方。 四个人四双眼，八只大眼珠子，那瓷瓶就在他们的视线里凭空消失不见了。 对，你没有听错，是消失，不是摔碎，一个瓷瓶砸下去，连个声响都没有听到。 “果真如此，是个空间节点。”也就是前世她们所说的空间折叠点，就是不知道被折叠起来的空间有多远，从这里进去之后会到什么地方。 她不敢贸然的用身体去试，只要确定那是一片，还是只是一个点，她就可以继续往下走。 至于这个空间节点，只能等有了充足的准备之后再来一探究竟。 又从小八那里拿了一个瓷瓶往下一扔，果然，没有任何阻碍地往下落去，依旧是没有声响。 但是，比起那只诡异的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的瓷瓶，这一只是缓缓下落，然后在他们眼里越来越小之后才消失不见的。 “走吧，咱们往那边一点，避开冰道再下去。” 说着，闻如玉往旁边横移了几米，在眉儿，小八，还有闻大不解的神情中继续往下跳跃着向峡谷下走。 闻大一直忍着没有问，直到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他们终于双脚落地，好在准备的绳索足够长，不然的话，他们肯定是没办法顺利落地的。 “姑娘，刚才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古怪？”双脚刚刚落地，心神稳定下来，闻大终于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他这么一问，小八与眉儿也向她看了过来，均是一脸的好奇之色，看来是憋得有点久了。 闻如玉看了看四周，那些参天古树，花鸟丛林通通没能逃过他的微观双眼。 确定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闻如玉才笑了笑，跟他们解释道：“说复杂了你们也听不懂，这样吧，我简单的说一下。” 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说词，闻如玉开口道：“那是一处可以让人去到另一个世界或者另一个地方的点，跟神话本子上说的那种叫做缩地成寸的仙法是一个道理，只不过神话本子里缩的是地，而这一处缩的是空间，也就是说，从那个点进去，肯定会去到另外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不同的风俗，不同的环境。” 一边听她说着，小八等人一边点头，眼里有疑惑，也有迷茫，有兴奋，也有闪光，不过，更多的还是疑惑。 “是不是跟地狱或者天庭的门一样呀。”小八突然想到了神话本子上写的那种门。 闻如玉摇了摇头，“不一样，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若是有机会，你们去了就知道了。”空间节点，不可能在同一时空，所以，她不敢贸然偿试。 等弄清楚这处空间节点是如何形成的再去试试也不迟。 “走吧，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争取在天黑之前上去。”上面只有闻十一个守着，她不太放心。 几人半知半解，还有点懵懵地跟在闻如玉身后，脑子里全是刚才那瓷瓶消失时候的场景。 入了峡谷里的丛林，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翻景象，在上面时看到的那些参天古木，此时都是一棵棵巨大无比的树，两三百米高的那种叫不上名字的大树，几乎是随处可见。 树与树之间的枝叶连在一起，遮天蔽日的，完全看不见外面的天空。 视线一下变得阴暗起来，闻如玉随便抬头看了看，就看见了几条青花大蟒，水桶一般粗细，盘在那些巨大的古木之上，懒懒的一动不动，像是在冬眠一般。 可是，峡谷里这种二十来度的气候，好像不适合冬眠啊。 疑惑中，闻如玉抬手向几人打了手势，又指了指那些被她发现的大蟒，然后悄悄地退出了丛林。 还是找一条矮灌木林的路走较为安全。 闻大与小八，眉儿，三人一人拿着一把弯弯镰刀，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开路。 一路上，不知道砍掉了多少野果树和树苗。 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眼前突然一暗，前面又出现了刚才那种古木林子。 闻如玉的脑海里在演练着藏宝图上的具体方位，正想着，人已经到了古木林子的正前方。 停下脚步，眉儿转过身来，她放低了声音，有点担忧地说道：“姑娘，咱们真要进这林子吗？万一又有刚才那种大蟒怎么办？”远看都那么大一条的，而且还不止一条，要是真惊醒了它他，他们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闻如玉的神色也很是凝重，虽然身上有很多防大虫的药物，可在对方倒下之前呢，万一被拉去垫背的话多不划算。 哎，母亲也真是，为什么把宝物藏到这种地方，害得她都没办法进去，连进都不敢进，更别说找到然后大张其鼓的带走了。 咦，对了，母亲他们当初是怎么把那东西放进去的？那图上是不是还有她没发现到的地方，比如说，什么暗道啊，小道啊，偏道什么的。 想到这里，闻如玉急忙将范氏给他的藏宝图给拿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苏巴赫VS红衣 闻如玉的目光落在那张泛黄的羊皮纸上，依旧是弯弯曲曲的线条，与先前看到的一般无二。 只是，看着看着她的双眼就明亮了起来，因为这一次她用的是微观眼，想不到放大许多倍很的藏宝图果真是另有玄机。 那一条条粗粗的路线都是由很多条或点组合而成，而那些条和点分别代表着路和安全区。 条，是代表着相对来说较为安全的路线，中途会出现什么样的野兽或者那片区域住着什么样的野兽，还有那些野兽的躯赶方法的与其相克的东西都写得清清楚楚。 点，就是代表着较为安全的区域，也就是两兽争霸场，这里有两只强大野兽的气息，那些小兽们，平时不打架的时候，基本不会有前来的。 这叫什么来着，对，叫那个什么米刻，传说能在一粒火上铭刻上百字的奇人，她娘这个也不差吧，跟米差不多粗细的路线图里不知藏了多少多西。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闻如玉勾起了唇角，笑得肆意张狂，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因为此地正是那路线图上一条比较不安全的线，里面不仅有大蟒出没，还有棕熊。 “快走，这里不太安全。”有了宝图，闻如玉再带着众人走路，那就简单多了。 到了哪里该走，哪里有什么野兽出没，到了哪里该停，她说得一分不差，这一路上，除了遇见一次棕熊并将之击败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别的什么动物。 如此一来，几人又开始对他手上那张图开始感兴趣了。 “姑娘，这地图好像没写很多东西呀，你是怎么看出来哪里安全哪里不安全的呢？”明明就是一张很普通的地图呀。 小八不解了一路，眉儿早已见惯了姑娘的神奇之处，反应平平，闻大跟眉儿差不多，只有最小的小八，好奇心重，还受刨根问底。 闻如玉笑了笑，没有解释，反问道：“姑娘我的秘密，也要告诉你吗？”干脆你来做姑娘好了。 小八被闻如玉一说，顿时嘟起了小嘴，喃喃念道，“哼，不说就不说嘛，还笑人家做什么。” 闻大从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呵呵笑道：“姑娘的事情还是少问，只要看着就好，我们别忘了自己的本份才对。”从一开始姑娘就对他们很好，小八都有点被惯坏了，是时候提醒她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有了闻如玉带路，接下来的路走得很是顺畅，完全没有受到一丁点的阻碍，好几次还让她们看见了在天空盘旋的大鸟，用闻如玉的话来说就是‘有飞机那么大。’ 虽然不知道飞机是什么，但是，也能明白个大概意思，也就是很大很大的鸟就对了，对于闻如玉那些稀奇古怪的词，他们这几个身边人一惯是这样理解的。 …… 就在她们奔赴寻宝之路的时候，冰崖之上，闻十已经吹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冷风，凛冽的山风吹拂之下，他只能盘坐下来，运功御寒。 突然，正在运功御寒的闻十耳根子一动，闭着的眸子猛地睁开。 “哟，还挺警觉嘛，他们呢？”是红衣的声音，虽然明明看到那四条向冰崖延伸下去的麻绳，但他就是要他们亲自告诉他，亲自求他去救人，呵呵，敢坑他，也要先找点利息回来。 苏巴赫扯了扯那几条颇为结实的绳索，脸色黑如锅底。 “玉儿真是太不听话了，闻十，他们下去多久了？”要是才刚刚下去的话，赶下去救人还来得及，要是下去很久了，苏巴赫心底发凉，不敢接着往下想。 他只不过被逼着去了一趟皇宫，谁知，回来之后玉儿就不见了，还有个讨厌的穿红衣的家伙在一旁兴灾乐祸的说着风凉话。 虽然被苏巴赫吼了，闻十也不恼，恼有什么用呢，姑娘不照样非要下去一探究竟吗，谁能管得住他们姑娘就怪了。 果真，刚想开口回答，苏巴赫就自言自语了。 “哎呀，我问你做什么，你一个当下人的要是能管得住主子就怪了，你快说，他们下去有多久了，我好下去救人。” 苏巴赫不耐烦地催促闻十。 闻十唇边挂起一丝假假的笑意，他嘿嘿笑道：“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要是有危险应该会叫出声的吧，可他在上面是什么声音也没听到的啊，肯定是苏巴赫说得太夸张了。 “你说什么？两个时辰？”苏巴的脸一下变得苍白无力，“完了，玉儿完了。” “喂，你咒谁完了呢，我们家姑……额，不对，大魔女是那么容易冲动送死的人吗？你到底下不下，你不下我先下去看看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光凭猜测在这里伤心有个屁用，没看到尸首他才不会相信。 红衣懒得与苏巴赫多说，挑起其中一根在他眼里算是最粗的绳子翻身就跃了下去。 苏巴赫见红衣想也没想就下了冰崖，也顾不得悲伤了，飞快抓起一根绳索同样翻身下了冰崖，下去时的姿势明显比红衣要难看很多，由此可见他也是现学现卖的。 两人一人一概绳索，一点一点向下走，比起闻如玉他们跳跃着向下要慢了很多，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冰道中断的地方。 “不-要-靠-近-冰-道-末-端，会-消-失！”红衣大声将冰壁上闻如玉留下的字念了出来。 然后就见苏巴赫正要靠近那冰道，急忙下跳一步将他拉住，“喂，你想死也别连累我好不好。”真是个麻烦的王，没脑子啊。 苏巴赫一脸悲愤地要挣开他，看着冰道末端眼里已经有了泪花，“玉儿他们肯定就是从这里消失的，我要去找她。” 听了这话，红衣连翻白眼，还暴了句粗口，“消失个屁，你也不好好看看，这是谁的笔迹，大魔女那么精明的性子，会上这种鸟当，还有啊，她要是消失了，那这些字是谁留的，还不要靠近冰道末端，会消失呢，去她良的会消失。” 砰……砰…… 居然敢在他的面前骂他可爱的玉儿，苏巴赫想也没想，第一时间维护自己心爱的姑娘，对准红衣的两只眼睛砰砰就是两拳。 于是，冰壁上时不时的就会传来两人的叫骂声与呼痛声，等到二人双脚落地时，那脸上肿得已经没几个人能认得出来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有大家伙 “喂，你叫什么名字，是玉儿的什么人？” 二人终于停止了战斗，苏巴赫直到这时才想起来，他得到的消息是闻如玉一行入城时是七人，除去下了峡谷的眉儿，小八，闻大还有闻如玉，闻十在上面守着，还有一个女子不知去向，剩下的就是眼前这眼带桃花的骚男子了。 要是跟玉儿没什么关系的话那就算了，要是敢觊觎他的玉儿，那他绝对会让这风骚男下得来上不去。 苏巴赫在心中如是想着，看到红衣那张肿得跟猪头似的脸就想笑，长得再俊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他揍成了猪头，玉儿看见他应该会很嫌弃吧。 红衣轻描淡写地瞥了苏巴赫一眼，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想法，唇边勾起一丝玩味笑意，道：“我啊，当然是她喜欢的人了，不喜欢我怎么肯让我跟在她的身边。” 心中一动，红衣生起逗弄逗弄苏巴赫的小心思。 果然，话还没有落音，苏巴赫一个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不就是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吗，看我不把得你毁容。” “来呀，谁怕谁啊，奶奶的，不给你点厉害瞧瞧还真以为我是纸老虎了。” 于是，峡谷内，二人又开始扭作一团。 …… 另一边，闻如玉还不知道苏巴赫与红衣二人因为她而打得不可开交。 此时的她们正处于一处低洼地带，四周树木稀少，地面干涸，偶尔能够看到几株快要干死的小草有气无力地长着，跟一路走来的参天密林完全不同。 其他地上是绿意盎然，而这里，则是焦土一片。 闻如玉拧着眉观察了好半天的地形才找到了藏宝图上所说的机关所在。 可是，看着方圆两三公里的焦土地，她现在有点傻眼了，说好的机关呢，说好的金山银山呢，怎么什么都没有。 是的，入眼的是一片荒凉，别说机关，连个机关碎零件都没有看见。 “姑娘，您到底是要找什么呀。”眉儿疑惑，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啊，姑娘辛苦这一路，好不容易好像找对了地方，可是现在傻眼了啊，入眼所见，什么东西都没有。 小八正听闻如玉的话拿脚将地面那些类似于机关的焦土或石头通通踩了个遍，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闻大则是被闻如玉放到了这片焦土的周边搜索，他一会儿搬起石头看看，一会儿又跃到树上向远处眺望，奈何，一无所获。 “哎，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娘留给我的一些遗物，地图上显示就在这里，应该有个门的，门前还设有机关。”可是现在不但门没找着，连机关也没看了半点影子，要不是范氏是绝对信任得过的人，她恐怕真要怀疑那张藏宝图的真假了。 原本还想劝劝闻如玉，不行就打道回府的眉儿，一听说是姑娘他娘留的遗物，硬是愣了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夫，夫人不是在汉陵呆得好好的吗？”母亲尚还在世，岂敢说是遗物，这要让人听见了，就该被扣上一顶不孝，忤逆的臭名了闻如玉这才想起，她不是乐队氏亲生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反正眉儿也是信得过的，她想也没想，随意解释了一句，“我是我娘从小抱养的，我的亲生母亲已经不在了。” 说着，闻如玉还故意对自己那素未谋面的作出一副感情思念的神情，“虽然她不在了，但这遗物我必须找到。”那可是金山银山啊，不找难道还便宜了别人。 相信这一次，她们平安到底峡谷底的事情没多久就会被传出去，要是等到那时再行动，她的宝藏说不定就被人给劫胡了。 虽然解释很简练，但眉儿的脸上神色还是跟着闻如玉黯了一瞬。 “对不起姑娘，我陪您一起寻找夫人的遗物。”很快便接爱了闻如玉不是范氏亲生的事实，眉儿眉眼一动，开怀起来，“姑娘，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闻儿指着不远处地面那个手臂粗的洞穴，只是随意看见了就说出来。 没想到，当闻如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在这种十分凝实的土质上都能留下一个手臂粗的洞来，想必那洞是天然形成的。 也许藏宝图上的地点是对的，那门和机关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因为时间太久的原故，所以整体下沉了。 怎么办，她好像没带工具呢，这要是用手往地下挖，这么硬的土，就算挖上一天一夜也不一定能挖出个究竟来。 “算了，明天再来吧，今天没有带工具。”回去就跟风不让商量一下，再多等两天才去救夏候沫。 …… 于是，一行人又开始往回走，看着大家的挎包里都鼓鼓囊囊的，闻如玉暗笑，这一趟也不算是无功而反吧，至少咱收获了一大堆的珍贵草药。 “咦，姑娘您听，好像有男人的声音。”眉儿耳根一动，隐隐约约地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叫，等她认真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时，闻大也皱起了眉头，抽出手中长剑警惕着四周，伸手将闻如玉纳入了自己的保护圈内，还一脸防备的样子。 “姑娘小心，附近有人。”还不止一个。 这时，闻如玉与小八也听到了有人的声音，虽然隔得较远，听得却是十分真切的。 闻如玉点点头道：“大家都小心。”她有点担心，有闻十在上面守着，还让人下了来，闻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思忖间，就听见两道熟悉的男子声音由远而近，闻如玉寻声望去，就见远处密林之间，一青一红两道身影正一路追打着由远而近急速而来，不是红衣与苏巴赫还能有谁。 “玉儿玉儿，救命啊！” “大魔女，快救命啊，有个大家伙，大家伙……” 苏巴赫与红衣展开身形向闻如玉这边急速掠来，闻大，小八，眉儿一见来人是红衣和苏巴赫，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是熟人。 可是，这口气还没完全放松，就看见急速掠来的二人身后，那一丈之高的杂草唰唰唰地向两边分去，看那杂草分开的宽度，起码有三四米宽。 “昴……” 众人警惕的眼神之中，随着一声类似于龙吟的叫声响起，二人身后，红衣所说的大家伙终于露出了身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合力斗蛟龙 四人顿时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天呐，他们都看到了什么，一条头顶两条肉冠的大长虫啊。 头顶肉冠称作蛟，闻如玉从未想过会在现实世界看到这种只存在于神话世界里的东西。 那蛟的躯干足足有水桶那么粗，黄绿相间的花纹上覆盖着鸡蛋大小的鳞片，日光一照顿时反射出一片绿光，目测有十好几米长吧。 “快，把雄黄酒都喝了，拿药给我放倒它。”管他是蛇是蛟是龙呢，先放倒了再说。 闻如玉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小八当先从挎包里摸出几小壶雄黄酒来，一瓶甩给红衣，一瓶甩给苏巴赫，手中拿了一瓶直接拧开就喝。 红衣与苏巴赫也不知道小八扔过来的东西是什么，奔跑中只见闻如玉等人都在拿着小壶喝，也顾不得去想太多，学着她们的样子，也一边跑一边拧开瓶盖咕噜噜喝了个精光。 几人一同喝了雄黄酒，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出浓浓的雄黄味。 “昴……” 那蛟像是受了雄黄的刺激，又叫了一声，还放慢了追赶二人的速度。 闻如玉眸子一闪，道：“有用，快，拿药拿家伙弄翻它。”手不快恐怕来不及了，她也是等到那它伙游得近了才看清，原来不止水桶那么大，应该说比水桶足足大了好几圈才对。 还有那长度，跟本不是十几米，而是二十来米，好家伙，这也太大了吧，辛辛苦苦制了几月的药恐怕都得耗在这里了。 看了一眼猪头样，还衣衫凌乱地跑过来的二人，闻如玉就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等摆平这个大家伙，回去再找这两个麻烦精算账。 在闻如玉怨毒的目光中，红衣与苏巴赫二人终于与几人会合，再回头去看那蛟龙，正昴昴怪叫着竖起身子左摇右摆，两只眼睛红通通的，像足了两只大红灯笼。 闻如玉等人不敢靠近，那蛟也不敢前行，双方就那样僵持了一阵，待到空气中的雄黄味道散得差不多时，那蛟又是一声怪叫，向几人冲了过来，那速度竟是比起先前更快了几分，看样子这大家伙是被惹火了。 死死盯着那家伙的所有动作，闻如玉在脑海里急速计算着这条大家伙被放倒的几率。 眉儿与小八的额头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手里死死捏着几瓶毒粉，瓷瓶的瓶口已经被打开。 虽然知道自己的毒药厉害，可是这玩意儿她们也没有见过啊，要是没将它放倒，那一大尾巴甩过来，或者是一口毒液喷出来，她们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就在那蛟接近众人只有三十来米的时候，突然一阵微风自后背吹来，闻如玉心中暗喜，难道连老天也在帮她，是时候放毒了。 “快，撒药，撒药。” 一声令下，六个人，十二只手，拿着那些也不管能不能毒倒蛟的毒药顺着风就撒了出去。 “退！” 又是一声令下，撒完毒，众人应声而退。 一时之间，空气中，蓝的，白的，粉的，红的，绿的，顺着风向那大家伙吹去。 看上去五彩斑斓的毒药十分漂亮，但闻如玉此时就是想说一声，靠！真成精了。 那家伙闪着两只红通通的灯笼眼，身子一扭竟将大半的毒药给躲了过去，还知道不利于自己，知道要躲，不是成精了又是什么。 “快跑！”不得已，闻如玉只能使出三十六记里的‘走为上计’。 话音刚落，她一回头，那几道身影早已跑得远远的，就剩下她走在最后。 心中暗骂了一声胆小鬼，然后撒丫子开逃。 “姑娘，快，追上来了。”那蛟见到风吹过来的毒雾并不能将它怎么样，竟直接穿过毒雾向几人冲了过来，速度之快，令人促不及防。 奔跑中，闻如玉甚至还闻到了身后那大家伙嘴里散发出的腥臭气息，身影微动间，竟是一下就使出了老头教给她的轻身功法。 “别往密林里跑……”奔跑中，闻如玉还不忘记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往密林里跑，因为这种成了精的大家伙一般都是同类的王者。 不说别的，就凭她在刚进林子的时候发现的那几条大蟒就知道，这林子里的蟒蛇肯定很多，他们要是进了密林，还不是羊入虎口，人家王者之风一发，那些个巨蟒就是碾也要把们碾死。 几人稍稍一想，也知道闻如玉的意思，所以，就绕着那片焦土，绕开蛟的攻击范围，绕着圈的跑。 “姑娘，怎么办啊，光这样跑也不是办法啊。”那大家伙没被累死，他们倒要先累死了，闻大气喘吁吁地一边跑路一边问。 小八与眉儿的体力稍差，此时已经体力不支放慢了速度。 “不急，那家伙肯定中毒了，咱们只要引着它跑，加快毒药的发作速度，肯定能成功的。”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毒药毒药用尽，体力体力将要耗尽，若是再不行，就只能成了人家修练路上的盘中餐，而且还是不知道人家修练有成之后能不能被记住的那种。 听了闻如玉的话，几人还能怎么说呢，就一个字，跑啊。 ……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就在大家都感觉腿脚跟灌了铅似的变得硬绑绑，麻木而没有知觉的时候，那蛟终于发动了一波猛烈的攻击过后倒了下去。 蛟一倒下，地动山摇，地面上本就不多的小草被压倒了好大一片。 听到那蛟倒下的声音，几人如听天籁，立即停了下来，硬绑绑的大腿齐唰唰一软，几人同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汗水早已湿透衣襟，闻如玉大口喘着粗气，抬头看天，“该，该死，天快黑了。”耗了这许久，可不是天都快要黑了吗？ 要是不趁着天亮的时候上去，那他们还是只有坐等喂野兽的份。 休息约一刻钟后，闻如玉等人都感觉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想起要不要去收拾那具旁大的蛟龙尸体。 “喂，话唠，要不你先回去叫人，明天来收拾这里的尸体，不过要绝对信得过的人才行，别的人我不放心。” 听她这话，刚刚翻身站起正在整理衣裳的苏巴赫忍不住一阵欣喜，其他的他什么也没听见，就听见了最后一句，别的人我不放心，这说明什么，是不是说明玉儿对他已经完全信任了，是不是就代表他与她的距离又可以更近一步了。 想到这里，苏巴赫的嘴顿时裂开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只不过有张肿得跟猪头似的脸，那笑容看上去就有点，额，怪异。 第二百二十八章 墓葬群？ 闻如玉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一刀就将那带着两条肉冠的蛟头割开了一半，许是因为没被毒死的原故，蛟在被割头的时候，整个身体都猛烈地横扫了一下。 “姑娘，把筋抽下来，那东西好用。”还的皮，反正肉是不能吃了。 小八与眉儿还有闻大，红衣都合了刀上前准备帮忙，闻如玉正有此意，翻到蛟的背上，一刀就挑断了蛟的筋，其他几人则是用掌力催打着蛟的肉身，等肉被拍散以后，她拉着那根青玉色的蛟筋猛地一拽，嗖地一声就将整根筋给抽了下来，足足有十八九米长。 向完筋后，大家又忙着剥蛟皮，这也是好东西，拿来做几件软甲，水火不侵。 忙完这些，闻如玉又拿了刀去割蛟头上的两条肉冠，小八见了就兴奋的跑了过来。 “姑娘，这玩意更好用，书上记载说蛟角可以镇宅辟邪呢。” 这个闻如玉还真没听说过，因为历史上就没听说过谁能杀了蛟还把肉冠给切下来镇宅的。 她将随手割下来的蛟角递到小八手里，道：“拿去吧，将来成了亲好拿来镇宅。”这玩意儿她也就是觉得丢掉可惜，割下来吧还真不知道有什么用，既然小八喜欢，送给她就是。 等大家处理完蛟皮，天色也真正暗了下来，闻如玉还是决定上到冰壁上面去比较完全。 …… 一行人回去的时候比来时要快了很多，就在闻十在冰崖壁上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闻如玉等人终于回来了。 “姑娘，你们没事吧。”天都黑了，要是遇到什么野兽，小命玩儿完可怎么办。 闻如玉拍了拍有些酸痛的胳膊，笑了笑，“没事。”不但没事，还顺利得很，可能是因为她们身上沾染上了蛟的气息，所以就是半途遇到什么大型猛兽，也都远远的将他们避了开去。 这一趟有收获，闻如玉很开心，只是，当他眼角瞥见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影时，浑身汗毛一竖，心下警觉起来。 “谁在那里？”这人出现得太快了，刚才怎么没有发现。 “有需要随时找我。”是风不让的声音，闻如玉的心一下子又放松起来，这家伙，不过只是往后拖上一两天，还真是心急。 她缓缓走到风不让近前三米左右的地方站定，道：“不好意思啊风兄，你的事可能又要拖上两日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最多三日，必定帮你把人弄出来。” 没办法，只能下狠心给个承诺了。 风不让点点头，鬼一样的飘远，声音从他消失的方向传来：“我说的有需要找我，是不想你死在北域。”他可是深知北域有些地方的可怕。 “那家伙是谁？” “他是谁？蒙着脸做甚？” 前一句是红衣问的，后一句是苏巴赫问的，看着诡异消失的风不让，这一次，两人的问题倒是出奇的一致，就连语气上都差不多，终于不用斗地鸡眼一样的打架斗气了。 闻如玉收回视线，摊了摊手，无奈道：“他姓风，跟我们一路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蒙脸，许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吧。” 说起风不让，闻如玉又想起当时在上京时的惊鸿一瞥，那一眼的惊艳直到现在还让她记忆尤新，因为风不让，长得实在是太妖孽了。 这世上，在容貌上能够与风不让一较高下的人，恐怕只有自带佛光的净空了。 一听到闻如玉说那是个长得好看的家伙，红衣与苏巴赫二人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反正他们就是不喜欢长得太好看的人，尤其是长得比他们还要好看，真是不应该啊，下次见了要不要先毁了他的脸呢，省得玉儿分心，影响他的追妻之路。 苏巴赫在心中如此想着，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回了皇城。 …… 北域的皇城没有宵禁一说，城门二十四小时一刻也不停的四班轮流值守，回到皇城时已是深夜，可街上的行人却是一点也不见少，反而比起平时还要多一些。 到处都能听到丝竹弦乐，与人们欢快起舞的声音。 …… 一夜无话，闻如玉回到客栈，又研究了一下风不让给的冰狱机关布防图，这才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日，闻如玉就起得晚了一些，大家用完早膳，又准备了一些工具，才开始向皇城外出发，这一次一定要将打开宝藏的机关给挖出来。 苏巴赫果真够意思，从自己的心腹里挑了十好几个大力士跟着闻如玉下了那处峡谷。 起先那些人还以为闻如玉去的是个普通地方，可是，等到了目的地时，知道是要下到峡谷里面去，那脸色就有点不对。 下峡谷时，闻如玉是这样对他们说的，“你们之中若是有人不愿跟着我下去，可以留下来在上面等。”不愿下去的她决不强求，因为那样的人在中途可能会坏事。 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十八人都同时选择了沉默以对，不说不愿，也不说愿意。 闻如玉被他们搞得没有办法，只能当他们默认，然后她与小八等人一起当先一步顺着绳索下了悬崖。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再走老路，就显得快了很多，总共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昨日那片焦土之地。 “咦，姑娘，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与昨日似乎不太一样了啊。”小八除了擅毒之外，还对风水八卦之类的东西有一定了解。 她四周查看了一圈地形，很确定地告诉闻如玉说：“姑娘，真的有变化，还记得昨日那个洞不，你看，不在南边儿了，在西边。”这整块焦土地好像在移动啊，不会碰到什么妖魔鬼怪了吧。 小八的背心有点凉凉的，闻如玉也看到了昨日发现的那个小洞，也的确如小八所言，昨日在南面，今日再来，却是移到了西面。 不作多想，她真接命人对着那个小洞开挖。 十八个大力汉子原本一开始心里都有点发毛，后来不但顺利到达了崖底，这一路走来发现居然没碰到任何危险，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大家拿锄头的拿锄头，拿铁锹的拿铁锹，对着闻如玉指的地方就开始挖土甩土。 不一会儿，那里的土就被挖成了一个大大的长方形大坑，两尺有余，下面的土渐渐呈现出一种妖异的银来。 闻如玉眼神一动，眉心重重地挤在一起，居然含了那么多的水银，难道这地下是个墓葬群？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守墓人 “姑娘，还要挖吗？”这土越往下挖就越硬，现在挖都要在工具上带一点点内劲才行了，若是再过一会儿，恐怕带上内劲也无法再往下挖了。 闻如玉与小八围着那个长方形的大坑边缘转了好几圈，最后小八先开口，“西北角，继续挖。” 小八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让她看出一点门道来了，原来是七星北斗移门阵。 此处一定设了阵门，而且这阵门还要跟据夜晚天上北斗七星的方位移动，北斗七星要倒过来看才行。 她眼神亮亮地在心中算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阵门的方位给算了出来。 闻如玉笑着看她没有打断，又见小八指挥着那些人一连挖了七个大坑，才让停了下来。 让闻大送这些人先走一步，红衣与苏巴赫，眉儿三人留了下来，因为小八已经算出了阵门所开的方向，只要对准了去找就一定能够找到机关所在。 果真，不到半个时辰，那处机关就被闻如玉找了出来，是一个不大不小，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方块土，除颜色上略有差异之外，完全看不出这就是机关所在。 闻如玉蹲下身子将那一小块土掀开，果真，就露出了下面一个掌形的机关口。 那掌开上还留有一丝类似于手纹样的纹路，她心中暗叫，天呐，古代也有指纹识别吗？ 带着疑惑，闻如玉将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严丝合缝，跟量手打造的一般，竟没有半点多余。 她心下一喜，就听得轰隆隆一声，地面开始阵动起来，远处林间惊起一波又一波的飞鸟，眉儿跳到闻如玉身后，面带焦急，“姑娘，这地恐怕要塌了。” 眉儿刚到，小八与红衣也跳了过来，同样脸色凝重地问着，“姑娘，要不咱们先退后观察吧。”万一地面裂开从里面蹦出来个怪物怎么办。 苏巴赫离得较远，感觉到地面震动的瞬间就向闻如玉这边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喊，“玉儿快跑，这地要塌了。” 闻如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放心吧，就算是塌了也是我先死。”既然是设了机关，这地就不会那么容易塌的。 她的亲生母亲，总不会设了个机关来害她自己吧。 轰隆隆…… 地面越震越凶，那一尺宽的裂缝也越来越大，闻如玉的双眼就那样直勾勾地，眨也不眨地盯着裂缝下面。 突然，地面震动消失，短暂的安静过后，轰地一声整块地猛地一落，下陷了一丈。 就跟坐着快速下落的电梯似的，所有人的心里同时一慌，几人背靠着背挤到了一起。 地面塌陷，四周到处都是飞起的尘土，除了他们自己跟本看不见远处的任何东西。 突然，闻如玉瞳孔微缩，视线里出现一道人影。 那人身形瘦小，看不见面部轮廓，远远地站着一动不动，虽然看不清他的双眼，但她知道，这人此时正在盯着自己。 “是谁在那里？”她下意识地开口询问。 ‘是谁在那里，在那里，那里……’没有人回答她，耳边剩下的只是她自己的回音。 闻如玉的手伸向自己斜挎的包里，声音又冷了几分：“是谁？”再不出来就放毒了，她是知道下这冰崖有多难的，既然不是跟着她们一起来的人，又一直没被她们发现，那此人的可怕之处可想而知。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要不是能够明显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且没有什么恶意的话，她早就一把毒药撒出去了。 小八等人也看见了那个人影，心下警惕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姑娘，一会儿看情况，不对就先撂翻他。” “对，先撂翻他。”苏巴赫与红衣齐声喊。 “呵呵呵……”就在几人说着要撂翻此人的大话时，一道苍老的笑声自那人的方向传来。 正待要问，那人又开口了，“姑娘，老奴可是等了你十三载了，总算是将你给等到了。” 满天扬起的尘土之中，渐渐露出一道苍老的面容，当闻如玉看清此人面目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她交换舍利子的那个老者，五十余岁的年纪，看上去像六十多，面容十分苍老，站在那里，腰背都挺不直，瘦瘦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 那人呵呵笑着接近，“呵呵呵，先前老奴还不能确定，这下老奴可以放心了。” 老者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僵硬，却又不像是装出来的，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笑的原故，所以面部肌肉僵硬了一些吧。 闻如玉在心中这样想着，就见那老者自怀里掏出了一块漆黑的令牌，上面还画着一个红火的凤凰图案，正是她们火凤军的标志。 “主子以叫我‘怒军’”老者向她行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凤都的国礼，又将令牌收回去贴身放着，直到此时闻如玉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自己人啊。 小八，眉儿，红衣，苏巴赫四人都惊疑地看着老者，先前见过老者的小八与眉儿还好，脸上除了警惕之外，没有多余的任何表情。 可苏巴赫与红衣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没见过老头的，见老头还要走近，顿时就挡在了闻如玉的前面。 二人同里伸手一伸，像老母鸡护着鸡仔一样地展开双臂，道：“你别过来，再过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老者果真停下脚步，此时尘土渐渐归于平静，远处的绿色密林也能看清大半，闻如玉将两人掀开，对着那老者还了一礼，道：“敢问老伯，为何在此？” 宝藏的事她不敢确定这人知不知道，若是不知她也就不会告之，若是知道，或许还能从他口里套出点什么。 那老者笑了笑，伸手朝着地面裂出来那一处大缝一引，当先一步迈了进去，“主子，请随老奴来，看了就能明白了。” 说着，老者又转头看向其他几人，摇了摇头道：“老主子的墓，他们不能进。” 听到那句，‘老主子的墓’时，不知为何，闻如玉的眼竟有些酸酸的，她一直没问范氏母亲葬于何地，也一直认为是范氏还没想好怎么告诉自己，却不想，是连范氏也不知道她的母亲葬在了哪里。 既然是墓，那此人是…… “你是我母亲的守墓人？” 第二百三十章 进墓藏 见小主人红了眼眶，老者也是鼻子一酸，黯然伤神，“小主子快别难过，老主人还等着小主子进去看她呢，让她见了你这伤心模样，该心疼了。” 他这话，说得好像闻如玉她母亲还活着一样。 闻如玉抽了抽鼻子，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点了点头，“还没问过老伯您叫什么？” 紧张的画风突然转变成了这副悲伤画面，小八等人都忍不住为闻如玉伤心。 老者挽起袖子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老奴叫丁山。”转身带路。 闻如玉甜甜一笑，“那我以后叫您山伯吧。”老者拭泪点头，没有发表意见，继续带路。 眉儿小八他们守在外面，就只有闻如玉一人跟随着进去。 这是一条长长的黑色通道，闻如玉两人刚刚走近，通道内的灯就亮了起来，不对，不是灯，是一颗颗鸡蛋那么大的夜明珠。 闻如玉的嘴直接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字型，夜明珠啊，鸡蛋那么大的，一颗两颗三颗，“山伯，这夜明珠是哪里产的？”这样好的东西只是用来照明通道也太浪费了吧。 丁山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些硕大的夜明珠，回头看着闻如玉宠溺的笑了笑，“这些都是东海产的次品，不值钱，只能用来照明，小主子要是喜欢，里面有更好的。” 这一次闻如玉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天呐，山伯，您真有钱。”她呵呵笑得像个孩子，往前两步追上丁山，“那山伯先跟我说说呗，我娘都给我留了什么宝藏呀？” 啧啧啧，这么大的夜明珠居然都是次品，那她的老娘岂不是巨富，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成了富二代了。 穿过长长的泛着绿色幽光的通道，闻如玉大概数了一下，这种‘次品’夜明珠居然有百颗之多。 “小主子，这里就是老主人的墓了。”许是因为见着闻如玉的原故，老者的心情很好。 他笑着看了看闻如玉，指着面前一扇七米宽的大门上两只手掌印，“这墓门还是小主子来开的好。” 闻如玉清亮的眸子闪了闪，看着那两只跟自己手掌差不多大的掌印，心下暗道，好精巧的设计，万一自己的手要是长得太大或者太小，那这墓门岂不是打不开了。 老者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这些都是老主人设计的机关，这掌印也是老主人依照小主子的手掌经过精密易算出来的，不会出错。” 闻如玉心中了然，原来是易算啊，怪不得这么牛逼，那玩意儿连她都不怎么会呢。 想到娘，闻如玉的心中又是一酸，像娘这么牛逼的人都死了，那自己呢，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了半晌，闻如玉在老者关切的目光下缓缓伸出双手按在了两道石门的掌槽之上，严丝合缝，一点不大一点不小。 心不由得在心中又暗暗将易算的精妙暗赞了一翻，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一声，沉重石门缓缓打开的声音。 看着里面扬起的沉土，感受着里面传来浓浓的一种似发霉的味道，闻如玉有点疑惑地看着丁山，“山伯，你以前没有进去过？”这么重的发霉味，这门也好像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一样。 丁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副少年才有的羞憨状，“老主人的墓，哪有老奴进去的份，老奴没那个资格，怕亵渎了老主人，在外头守着就挺好？”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机关是可以进去的，但十三年以来，他从未进去过，就是为了守住心底那一份对老主人的尊重，因为他生前只是一个无名的机关匠人，承蒙老主人器重，才得了守墓这个差事，这还是他打败了众我争夺者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呢，又怎能奢望其他。 闻如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山伯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吧。”其他的她也许看不出来，但丁山对于母亲那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令她动容，所以，她觉得让丁山进去看看也不算不尊敬。 丁山眼里闪过一丝希翼亮光，眼神有点恍惚，片刻后又重归宁静。 他摸了一把自己苍老的脸颊，又看了看身上有些破烂的衣裳，向后退了一步，“小主子进去就好，老奴就在此守着。” 说着，丁山低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解脱的笑意。 见他坚持，闻如玉不好再劝，想着一会儿从里面出来再将他带走就是，如此忠心的人，她必须替娘亲给他一个安稳的晚年。 如此想着，闻如玉迈步进了那道沉重的石门。 进了石门，能够看见一个宽阔的大厅，厅里有九根几人合抱才能抱得住的石柱，除了一扇屏风之外，什么都没有。 墓呢？娘亲的棺椁呢？宝藏呢？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绕过屏风，她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原来这面巨大的山水屏风后面另有乾坤。 她的目光由上到下，看着那一行行龙飞凤舞的小字，‘得龙脉一条，正合我葬，嘻嘻！’ 有些调皮的语气，想必是娘亲生前亲手所写吧，脑海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天真女子拿着小剑在屏风上一边刻画小字，一面恶作剧地笑着的情景。 闻如玉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弧度，“我的便宜娘亲啊，你那女儿是无福消受您的好东西了，闻某不才，愿替你完成意愿。” 说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向那屏风中间一处突出的小圆点轻轻一点，咔嚓一声，屏风动了。 那一个个的小字像是活版印刷一般一格一格凸了出来。 她紧张地注视着那些不停移动的小字，直到那些小字重新排列后再归于平静。 再去读时，上面的字大变其意。 闻如玉在心里再一次暗暗夸了一下自己的便宜娘亲，这才顺着那字面上的提示去找机关。 没多久，她就在那九根巨大的石柱上找到了九个不同的机关。 全部开启之后，又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地面开始轻轻震动，大厅正中间那块看上去像是一块整体的地面石居然从中下陷一块。 她走过去一看，是条石阶，白白的柔和的光芒从中照射出来，映得她肤白胜雪。 石阶不长，只有十八极，闻如玉走下去时才发现，那些镶嵌在石阶上的夜明珠竟似比刚才通道内的夜明珠要亮了不止一倍，体积也像小孩子的拳头那般大小，散发出的色泽柔和，一点也不刺眼。 如此一比，外面通道里的那些珠子，还真有点像是次品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金山银山 下到石阶下，闻如玉只一眼就再也无法挪开，满眼的金星银星晃得她睁不开眼。 入目所见，一片金山银山，珍珠宝翠乱七八糟的就那样随意堆满了整个地下宫殿，然而，闻如玉的眸光却不是因为这些财宝而定格。 让她眸光定格的是大殿中央那一口巨大的海蓝色冰棺。 所有见到宝藏时的兴奋，在此一刻都一扫而空，心，莫名的伤感起来，那一抹冰蓝占据了她的整个瞳孔，使得她的眸子泛起了一丝幽幽的伤。 “母亲，是你吗？”低低呢喃着，闻如玉一步步朝那冰棺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那冰棺里的人听到了她的呼唤，丝丝凉意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风沁入心脾，心底的那股悲凉愈见加深。 闻如玉仰起脸，跨上那些由白银堆彻而成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向那一抹深蓝。 当她指尖轻触到冰棺壁时，只觉一股寒意透过指尖透体而入，彻骨的冰凉使得她的手指轻轻几颤。 目光绕过冰棺顶盖，闻如玉停在了最右边，透过深蓝的棺盖，可以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静静趟在里面。 突然，那冰棺盖子毫无征兆地，像是通了人性一般，缓缓向侧退去，耳边响起轻微的摩擦声，闻如玉的视线一直盯在那模糊身影的脸上。 随着棺盖缓缓移开，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映入眼帘，眼角莫名湿润，不知是悲伤还见到亲人的喜悦，一颗晶莹顺着眼角滴落而下，热热的落在那冰棺之上，冰棺却不见有半点融化的迹象。 冰棺里的人身材并不像她想像中的那样是个高大威猛的女子，反而是个娇小到让人看上一眼就能生出保护欲望的柔弱身形。 两弯黛眉清晰得好像刚刚才描上去的一样，高挺的琼鼻，小小的嘴，看上去跟闻如玉有六七分的样似。 “娘，您的女儿来看您了。”虽然她并不是正主，但她还是会悲伤，会难过。 就算是圆了她女儿生前的一点愿望吧。 冰棺里的人保存得很好，像是刚刚睡着了一样，唇边还带着丝丝解脱过后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是个毫无生气的人。 “娘你放心，女儿会找到那个人，会亲自带着他来给您请罪。”说完，闻如玉坚定地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个能牵动她心绪的亲人。 再看那些金山银山什么的，心绪却怎么都波动不起来。 “山伯，你在哪儿？”走到石门前，没看见丁山的影子，闻如玉又左右看了看，还是没看见人。 顺着来路走出去，闻如玉的心有点慌，因为他想起丁山刚才看自己时的那抹眼神，像是在告别。 “山伯，山伯，你在哪儿？”她又喊了两声，通道内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突然，闻如玉急速行走的步伐一乱，整个人被向前拌了一下，她回头一看，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丁山就那样靠在石壁上，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双眼微微闭着，走得很安祥，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 闻如玉的心狠狠揪了几下，给丁山把了一下脉，手腕微微泛凉，已经没了脉博。 给娘亲守了十几年墓的忠仆，就这样走了，她的心凉惊的，却没多少悲伤，看见丁山嘴角的那抹笑容，她也跟着笑了。 轻轻拉起山伯的泛凉的手，闻如玉笑了笑，将他扶了起来，“山伯，玉儿将您葬在此处可好。” …… 闻如玉扶着丁山又重新回到了石门里的屏风处，在通道内守了十三年的墓，让他最后安息在这里，娘亲应该不会怪她的吧。 她没有想过把丁山放到外面去埋，安置好丁山后，她一个人出了墓道。 小八等人已经在外等着焦急得不行，眉儿手里的一块帕子都被拧得快烂了。 红衣与苏巴赫盯着黑漆漆的墓道望眼欲穿。 突然，一抹青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墓道口，几人面色同时一松，眉儿首先迎了上去，“姑娘，您可出来了，怎么样？” 苏巴赫与红衣两人还伸长着脖子往墓道里看。 “刚才那老头儿呢？”看玉儿两手空空，进去一趟什么都没捞着，不会是老头卷款逃跑了吧。 红衣也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闻如玉，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她的娘亲怎么会葬在北域来？ 两人各怀心思，闻如玉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你们走不走，不走就留下来守墓吧。”说着，闻如玉就伸手要去按机关。 两人嘿嘿讪笑着跳出几米远，异口同声道：“别，马上走。” 几人退了出去，闻如玉笑着按下了只有她才能启动的机关，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天空，恍如隔世。 “走吧！”一路上她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几人都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所以很自觉地闭了嘴。 闻如玉正想着火凤军什么时候才能赶到，把这批宝藏消无声息地运出去。 如此之多的金银恐怕不好运，信是前几天就捎出去的，要赶来的话可能还需要十来天。 …… 回到客栈，闻如玉没什么心情说话，将所有人都赶走后，又想起那口巨大的冰棺，她很纠结，到底要不要把母亲的遗体运回汉陵，若是不运，此处已然暴光，日后怕是还会有人前来，就算打不开墓门，那蛮力破坏还是可以的。 若是运走，那要怎么运，现在是冬天还好，可是到了夏天呢，冰棺会不会融化，那娘亲的遗体就会腐坏。 想来想去，脑子里越来越乱，最后她竟沉沉地睡在了书桌上，等眉儿进来叫醒她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姑娘，刚熬好的参汤，您先喝一碗。” 眉儿将盛好的汤端上来，弟给闻如玉，有些心疼地将她鬓边的一缕乱发拢到耳后。 闻如玉揉了一把朦胧的双眼，抬头看着眉儿，“好好的，喝什么参汤啊？”她好像还没有气虚到这种地步吧。 “姑娘，您就喝了吧，您这两天气色不大好，该要注意身体的。” 姑娘这两天何止气色不好，简直就是很差好不好。 闻如玉只好半推半就地端起碗来一口气将那参汤喝了个精光。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想了半天的问题一下就想通了，她抬头看着眉儿，道：“你说，我要是把那些金银全部熔了然后做成马车，外面再包一层木头，再装上一些货物，是不是就可以顺利把我娘的遗物运回去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夜闯冰狱 商量好运送宝藏的方式，已是深夜，刚好火凤军赶来，闻如玉就把这事交给他们去办。 而她自己又花了半个时辰记熟了风不让给的冰狱机关布防图，再结合自己脑海里的一些东西拟定了一个营救计划之后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早，闻如玉刚刚洗漱完风不让就来了。 风不让站在闻如玉的房里，离她五米远，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 “喂，我说计划，你站那么远，是不想救人了是吗？”闻如玉拿他这副死人样是真没办法，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不是带面具就是带维帽。 “你说，我听。”风不让很坚持，一定要与女人这种动物保持距离，特别是眼前这种看上去很无害的女人。 闻如玉很是无奈，两手一摊撂了狠话，“那好，人不用救了，省事。”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秘密啊，快说啊！”红衣的声音从房顶传来，他都在上面呆了好半天了，这两人就是在那儿打哑迷，半天听不到一句有用的，他都快急死了。 闻如玉与风不让同时抬头，狮子般怒吼的声音，“滚”，两股音浪合在一起，将红衣震得两耳失聪。 屋顶上阵阵瓦砾被踩碎的声音渐渐远去，红衣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跑了。 闻如玉一低头，吓了一跳，风不让就站在一步开外，对着她冷冰冰的说：“你说，我听。” 这家伙的移动速度，是鬼吧。 暗自咋舌，闻如玉的目光落到了昨晚她亲自绘制的那张机关布防图上。 青葱般白皙的手指点在泛黄的羊皮纸上，有如凝脂。 “别说我没告诉你，这里的机关，就是我进去也要很费力才能出得来。”闻如玉对风不让提前声明。 风不让点头，示意她继续。 闻如玉指着图纸上的机关一步步讲解过去，按照她指定的路线先详细的讲解了一遍，然后又把其他机关都讲了一遍，这才将机关图收了起来。 “记住了吗？没问题的话，今晚子时动手。” 风不让无声地点了点头，风一样飘走，闻如玉暗骂了一声‘白眼狼，连句谢谢都不说’这才去用早膳。 “姑娘，风公子呢。”刚刚不还在房里吗。 眉儿正在摆碗筷，见进来的只有闻如玉一人，话还没有落音，红衣就风情万种的从远处扭了过来，“那家伙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呢，怕被我这风姿玉树给折服了，来来来，饿死了，用膳用膳。” 红衣拿起筷子就往碟子里戳，闻如玉啪地一声打掉他的爪子，“偷听主人谈话还有脸吃饭，面壁思过去。”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了咋滴。 红衣的肚子正饿得咕咕作响，不知是不是那种解药吃得太多的原故，最近他感觉自己总是很容易就饿了。 这猛地一听不让吃饭，简直就是在要他的老命啊，“老大，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您老人家的得力干将，今晚还有重任在身，要是饿得没了力气，去了回不来可怎么办，您会想我的吧。” 眉儿嫌弃地看了红衣一眼，这家伙，最近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连泼妇的招都用上了。 刚刚从外面进来的小八一眼就矁见了红衣那无赖样儿，小胳膊往腰上一插，几步冲过去就要拧红衣的耳朵。 红衣闪身一躲，变了声调，“八哥，连你也来欺负我，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说着恶心肉麻的话，红衣躲到了桌子的另一端，也管不了那么多，抓起一根羊排就往嘴里塞。 小八一双杏眼瞪得溜圆，“你看你，洗手了没有，不讲卫生。”还敢叫她八哥，他才是八哥呢，他全家都是八哥。 不一会儿，闻大与闻十也来了，人一到齐，几人又打打闹闹地吃完一顿饭。 闻如玉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什么主不主，仆不仆的，在她这里，这些人都是她的助手，呵呵。 只是，人都到齐了，依然没有看见青的身影，也不知道闻如玉给她安排了什么样的活，自从进了北域皇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 夜，在不知不觉之中来临。 北域的皇城很大，也很漂亮，听说冰狱就在皇城的地下，里面的温度十分的低。 也不知道那北域皇是怎么想的，怎么舍得将自己的亲闺女放到那么冷的地方去，冻出风湿病了怎么办。 “嘘、嘘嘘……” 皇城第一道城墙转角一处阴影里，有人打响了暗哨。 随着暗哨的打响，另一个暗处就有六道身影向那暗哨响起的方向摸索过去。 “怎么样，你老爹现在正在享受美色吧？”这是闻如玉的声音。 苏巴赫被他一噎，差点没呛得咳出声来，“反正他现在没空理我们就行了，快一点，咱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喂，要是你老爹知道你联合我们这些外人来抢他女儿，会不会气得吐血啊。”红衣在一旁兴灾乐祸地嘻嘻干笑。 苏巴赫在暗中给了他一脚，闻如玉及时制止了快要打起来的两人。 风不让浑身那冰冷的气息，会让人无形中产生一股压力。 有了苏巴赫作掩护，一行人很快便进了每十二道宫门，左拐右拐了半天，终于到了一处暗河的地下入口。 苏巴赫悄悄看了看四周，“就是这里了，这是冰狱的另一个入口，平日城没人把守，我也是无意中看到冰河建设图时发现这里的，快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闻如玉有点懵，这突然换了入口，那她的计划岂不是要被打乱了。 “不能从另一个入口进吗？”她问。 苏巴赫摇了摇头，“不行，那边最近加了四组精兵，进不去。” 没办法了，闻如玉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在脑子里飞快的重新组合了一套方案，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分配下去，这才打开了暗河里的地下入口。 暗道一打开，一条长长的，两人高的冰蓝色通道呈现在众人眼前，闻如玉知道这段是没有机关的，通过通道，里面那一道门后才是真正的鬼门关。 苏巴赫往四周望了望，这才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虽然他是这里的紫暄王，但是皇城里盯着他的人也是很多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小命陪进去，被关进去的小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 青的诱惑 进到冰狱的暗道，闻如玉顺利打开了那道断垄机关，风不让一直静静跟随，什么三尺之内是个母的就不能近身的说法，在此时已然失效。 “这里温度很低，大家小心一些。”有些机关，在特定的环境之下，可以发挥出令人难以想像的威力。 一路进来，她已经开了两道机关，都是被动型防御型，很好搞定。 虽然冰狱处于地下，里面却不是很暗，头顶的冰层还能隐隐透出丝丝亮光，看来冰狱上面不是湖就是潭之类的，只是太冷结成了冰，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借着自头顶透下来那一丝光亮，闻如玉发现，她的眼睛居然还带着夜视功能。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眼睛的异能在自动进化？她有点不敢相信。 但此时却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因为她的眼里一支冰蓝色的箭正从正前方呼啸而来。 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劲风，她大喊一身，“快躲开，有箭！”说话的同时，她身子一拧，一个燕子翻身轻灵地躲过了那支冰箭。 紧接着就是眉儿，眉儿反应很快，在闻如玉话音刚落的同时，她几乎是与闻如玉一起翻身而起的。 只有最后正在想着事情的红衣慢了一拍，那冰箭刚好贴着他的脸颊射了过去。 “好险好险，还好本公子身手过人。”不然，这一下就要被毁容了，那他那位狂妄自大的好大哥岂不是睡着了也会笑醒。 闻如玉没有开口，因为走在最前面的她已经听到了比刚才更密集的呼啸声，“不好，有箭雨。” 噌噌噌，大家的反应都很快，就连一向不正经的红衣都正了脸色，拿出了合的武器（一把铁扇），前如玉一马当先，同样噌地一声抽了腰间长剑，剑尖上寒光一闪，她眸光凌厉，蓄势待发。 她很确定刚才没有碰到任何机关，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里带有很健全的温控系统，也就是说，当有人进到这个通道之中时，里面的温度就会发会轻微的变化，当这个变化达到某种程度时，就会激发相应的机关。 很显然，闻如玉他们进来的人有点多，所以这里面的温度的确是发生了变化。 真是太精密了，比她实验室里的机关还要精细，难道是外星科技？ 思忖间，果真，正前方，那与冰壁融为一色的箭雨嗖嗖呼啸而来，闻如玉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身手很不错，再加上有风不让在，所以，这一波箭雨几乎是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决掉了。 “喂，姓风的，你就不能给我留一点。”怎么都给挡下了，怎么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他。 风不让浑身的气场比这冰狱里的温度还要底，只看了红衣一眼就让他闭上了嘴。 …… 皇城之中，此时乐声喧天，丝竹悦耳，今日是北域皇太后的70岁生辰，宫宴已经结束，北域皇又把看台转移到了露天之外。 所有文武大员与北域皇，还有北域皇太后分主次落坐，看台上已经响起了编钟叮叮当当的声音。 一抹明亮汉服宫装的女子拉着一根红绫从天而降，她穿的是改制过的汉服，长长的大红色裙尾与广袖拖于身后，衬着她雪白如瓷的肌肤，恍若九天仙子，飘飘而临。 北域皇的双眼顿时就呆了一瞬，随即在旁边皇后的怒视之下将眼里那一抹惊艳改为了欣赏。 舞台上的女子一身大红，丝滑的锦段之外闪烁着令人炫目的水样波纹，那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肢水蛇般扭动了起来。 看台上的不少官员看得直咽口水，那抹火红的背影如烙铁般将他们彻底点燃，如火般的目光似要将她看穿。 女子一个扭身，飞起的同时转过身来，一片轻薄的红色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可这丝毫不影响远处观看之人的心情，因为光是露在薄纱外面那一双纯净中带着一丝冷傲的眸子就足以勾得他们移不开眼。 透过薄薄的面纱，可以看到那隐约可见的诱人红唇正弯弯地勾起一丝冷笑。 哼，世间男子皆是如此，色令智昏，一群草包。 青在心中暗暗骂着，冷冷瞥了一眼远处看台上的众人，那清冷的一瞥看在各大官员，包括北域皇的眼里简直就是媚眼如丝，赤果果的勾引。 “此女风姿绝然，当得起北域第一灵舞的称号。”如此舞姿，若是她称第二，这世上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啧啧啧，听说她这腰是用特别的药物侵泡过的，扭起来宛如蛇舞，曼妙得不得了。” “这冰红姑娘是个有志气的，东盛最有名的才子皇商你们该是听过的吧，那个叫做宴尼的，闻名前来要纳她为妾，你们猜她是如何回答的？” 说话的官员作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与众听客卖着关子。 不等人问，他就自己忍不住把话给抖了出来：“冰红姑娘真是个妙人。”此人讲得眉飞色舞，“这个冰红姑娘说，宁为寒门妻，不为豪门妾，还说啊，千金难买我愿意……”啧啧啧，这话说得，当真是视金钱如粪土。 此话一出，看台上的官员们再看青的目光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青完全无视掉那些集中到她身上的灼热目光，双手舞成兰花状将腰间丝带一抽，整个人如精灵般旋转起来。 随着她不停旋转，那件大红色的红色深衣就那样被她一圈一圈转到了空中。 那一抹红如红色水墨画般，丝丝缕缕地飘在澄净的星空之下，黑底红纱，美得惊心。 …… 这边，青一个人就拖住了北域皇加上北域近9成的官员。 闻如玉那边此时已经顺利抵达冰狱中的核心地带，虽然每个人的身上都没有带伤，但衣衫发髻还是有些许的凌乱。 “大家小心，这里没有机关，不过最难进的就是这里，跟着我的步伐，一步也不能踏错。” 在这里面站了那么久，在脑海里演练了那么久，她终于计算出了这个打开冰狱的法子。 通过用九九梅花易术算出来的步子，她一步也不停地带着众人走向那道沉重的冰狱大门。 可能是觉得必地无人能进，所以连个守卫都没有，这也正好方便了闻如玉他们，因为此处还有诸多诡异的地方，有守卫的话就会发生打斗，打斗起来万一碰到不该碰的机关，说不定整个计划都会被破坏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夏候沫 站在那座看不出是门的冰狱大门前，风不让有些恍神，上一次来是两个月前，感觉却像过了千万年。 他的眼神有些远，仿佛想要透过这道门与里面心上的人对视般，一眼望不穿，心却早已飞了进去。 “怎么，心怯了？”闻如玉瞅了风不让一眼，想不到如此一个冰雕般的人，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不理会他是何种心思，闻如玉仔细观察了一下大门后，确定没有任何暗器机关，脚尖轻轻一挑，一道冰蓝色的细线被他拽在手里，只轻轻一拉，那道看似沉重无比的冰雕大门突然裂开一条缝隙，然后，无声向两侧滑去。 “姑娘，你怎么知道门是这种开法呀，你好厉害！”小八看向闻如玉的双眼都闪着无数崇拜小星星。 姑娘真是太厉害了，好像这世上就没有她不会的。 闻大与眉儿也是一脸的崇拜之色，只有红衣，脸上带着疑惑，经过最近这段时间与闻如玉的接触，他发现这女子真如大哥说的那样，绝不简单。 她的手里好像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除了身手差一点，暂时还没发现她任何弱点。 红衣在心中腹诽着闻如玉不懂得欣赏他的美色时，那大门已经开了手掌宽的一条缝隙。 几人只觉面上一冷，迎面吹来一股劲风，拍在脸上冰冰的。 风吹起风不让的维帽，隐约可见他维帽之下那张惊为天人的侧颜，看着那张美得不像话的侧脸，闻如玉用力地吞了吞口水，没好气道：“赶紧的进去，这门开的时间很短，下一次再打开就不会如此顺利了。” 风不让点头不语，等那大门开到能够容人进去的宽度时，他的身影嗖地一声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快到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 “老大，就让他一个人进去啊？”好不容易进来的，他也想看看是何等绝色好不好，说不定还能挖个墙角什么的。 闻如玉看也没看他，吊儿郎当地靠在了眉儿身上，“别吵，让我歇歇。” 风不让只进去不到十个呼吸，人就从里面闪了出来，“她不在里面。”怎么会不在里面，难道被…… 他不敢想，闻如玉也是愣住了，要说让她打开这门不难，但若是在这里面找人的话，她还不如拿把刀直接死在这里来得清闲，省得累个半死，还是要栽在机关上。 “你别急，说不定是北域王偷偷将她放回去了呢？”闻如玉随便编了一个瞎话。 “要不，咱们去别的路探探，说不定是她自己逃跑了呢。”红衣这个乌鸦嘴，别说，这一次还真让他说对了一半。 …… 此时北域的某个冰宫之中，一个纯白头发的女子低着头，坐在一方冰案前雕刻着什么，看那已经雕到一半的形状，有点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半大孩子，没有面部，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的旁边是个十七左右的文静女子，尖尖的小下巴上一张红唇嘟得老高，手里一把小刻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划在冰案上，看上去很无聊的样子。 “师傅，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汉陵国里玩呀，听说那边一点都不冷，还可以穿薄纱仙裙，看上去应该很漂亮吧？” 女子长得十分文静，一双弯弯的眼，就算不笑也会让人感觉温暖，樱桃小口不说话的时候就如一颗鲜红的樱桃般，轻轻抿着，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十分精神，只是，她的头上套着一块黑色纱巾，将整个头发都包了进去，看上去有点像现代的回族人打扮。 白发女子在听到汉陵国的时候，手微微顿了一下，抬起头来，那张脸…… 若是闻如玉此时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她与那个流氓太子的相貌竟有六分相似。 除了那满头的白发，女子的年龄看上去像是冰冻在了二十来岁一般，在她脸上完全找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 那是一张完美无暇的脸，不能用漂亮与美来形容，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淡淡的超然于尘世之外的气质，会让人感觉她的美好似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抬头的瞬间，她的眼神定在一处，凝视的一刻，时空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你想去？”她的声音不像是从嘴里说出来的，有点飘渺而幽远的感觉，如梦如幻，余音绕梁。 少女小嘴一嘟，头一低，道：“是啊，沫儿想去。”他的故乡就在汉陵国，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 反正她说过，他的脸只让自己一人看，多的人看了去，看一个杀一个，看一堆杀一群，也不知道他的脸是不是被很多女子看了去，哼。 “那就去吧。”女子那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她回头低头，继续雕刻着手里的小冰人。 少女一听师傅允了，立即就开心得跳了起来，“太好啦，师傅，我就知道师傅对我最好啦！” 突然，跳起的少女猛的往下一落，那头顶上包着头发的黑色纱巾就掉了下来。 一瞬间，蓝色恍眼，她居然拥有一头柔顺的大波浪蓝色长发。 听到声音，女子回过头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明日我将你的头发染黑了再出去。”顶着这一头亮蓝色的头发，真伤脑筋。 “还有你的姓氏，不能随意告知别人，师傅姓赵，你出去就报我姓氏，知道了吗？”女子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 说着，她放下手中刻刀，起身将少女那一头蓝色的发捧在手里用手轻轻梳理着。 少女跳动的性子在女子的安抚下瞬间就安静下来，她静静地点了点头，任由女子给她编着辫子。 “师傅，你说他会去救我吗？”要是去的话，发现她不见了，会是什么样呢。 …… 没错，此少女正是风不让在冰狱里没有找到的夏候沫，不巧的是，她在一个月前就被救出去了，救她的是个自称汉陵皇朝的女子，看不出年龄，只说自己姓赵。 “我在里面找到了这个。”此时的冰狱里，风不让拿出一个类似人形的东西。 闻如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这玩意儿怎么看上去那么像个机器人呢。 虽然全是精铁打造的，但那做工精细的程度一看就是出自于大师之手，北域人不擅机关，汉陵的机关大师都成了自己的徒弟，那此人会是谁？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眉儿的心事 是她，闻如玉的脑子里几乎是一下子就蹦出了一个人来，‘雪莉’，刘云那几个机关大师的前师傅，杨易的母亲。 就说嘛，汉陵完全失去了这个人的消息，原来躲到北域国来了。 闻如玉的手指哒哒哒地敲击在桌面上，心中思忖，这个消息要不要给杨易传回去呢。 现在汉陵北方正在闹雪灾，杨易应该很忙，若是这消息一放回去，那他肯定会立即赶来，一国太子，无端出现在别国皇城，会不会引起北域皇的犯忌？ 转念之间，闻如玉就想了很多，那念头甚至已经上升到了国家级，想了想，她还是叫眉儿拿来纸笔，将这则消息给杨易传了回去。 与此同时，火凤军正在那处环绕心湖的大峡谷内如火如荼地制造着马车的零件，那些黄金白银全部都被融掉后制作成了马车零件，因为制靠整车车箱的话，没有办法从这下面运上去。 “老莫，你说主子叫咱们把这些东西运回去，中途会不会出问题啊。”火凤军中一名最老的老兵一手里拿着锉刀，不停打磨着一个车箱的棱角，他一脸的担忧之色，看向旁边正巡视众人手里活计的老莫。 他面目粗犷，是典型的外粗内细那一类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们只管做好主子交待下来的任务就成，其他的别管，听令行事。”火凤军的三大要点，第一，服从，第二，绝对服从，第三，在前两点的情况下执行主子交待下来的任何任务，哪怕是让他们去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要拼命完成。 老莫将这一点做得很好，火凤军分散久了，难免就会染上一些当地人的生活习气，一时之间的突然转变，大家也难以融合到一起。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像，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 …… 闻如玉坐在房子里，一连下了十几道命令出去，全部都是寻找有关夏候沫与一名相貌不详女子的命令。 北域这条线才刚刚建立不久，人手很少，所以这十几道命令中，还有几道命令是下给相阾的赤原国那条线的天网人员。 做完这些，闻如玉的目光才转到了那个精钢打造的类似于机器人的身上。 其实要说眼前这个类似于人型的东西是机器人实在是有些免强，但若要说它不是的话，又很像，因为闻如玉后来也进到冰狱里去查看了一翻，发现夏候沫并不是最近被救走的，因为里面拿进去的饭食都没有运过的迹象。 为了确定夏候沫被救走的准确时间，她还故意去数了一下那些饭菜的量。 确定人是在一个月前就被救走的，她的心就放了下来，杨易他老娘能在救走人的同时还放了这么个能动能说话的替身在此，说明她对夏候沫是没有恶意的，所以，对于夏候沫的人生安全问题，她不是很担心。 “姑娘，风公子来了。” 正看着那黑漆漆的精钢小家伙出神，门被敲响了。 是眉儿的声音。 听到来人是风不让，闻如玉收回了视线，“让他进来。”哎，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家伙啊，这么着急，不是说了要研究两天了吗，这才半天好不好。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风不让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脸上还是戴着一个银色面具，大半张脸都被遮了起来，除了那张嘴和那双眼睛。 “她在哪里？”一进来，不风让就直切主题。 闻如玉没有回答，她伸手向旁边的坐椅一指，道：“先坐下喝杯茶。”你越是着急本姑娘就越是不搭理你。 风不让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得笔直，听了闻如玉的话，连脚后跟都没有挪动一下。 “她在哪里？”再一次重复刚才的问话，声音又冷了几分。 闻如玉怕了他了，没好气的端起一杯花茶抿了一口，道：“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她没有危险，至于人在哪里，暂时还不知道，应该还在北域。” 据传来的情报所知，没有类似于风不让描述里长相的女子出关，“人还在北域，明日或许会有消息。” 因为其中存在着很多不确定因素，所以闻如玉的话里有‘应该’和‘或许’等模糊的词语。 “应该？或许？”风不让的声音一下冰若寒冰，他要的不是这种莫棱两可的回答，他现在就要知道她人在哪里。 “掉脸给谁看呢你，你要是有比我更快知道她消息的法子，大可以自己去找找看。”居然不信她，虽然是收了银子的，但是那点银子就能随他指使了吗？ 门儿都没有。 “我会的，明日我再来。”风不让留下一句冷冷的话后，飘然离去。 …… “哎，这年头，好人难做啊，眉儿！” 眉儿就是门边候着，见风不让一身冷气地走出去，又听见自家姑娘唤她，进到屋子里，见闻如玉正在伸展着筋骨。 “姑娘，风公子他……”眉儿欲言又止。 闻如玉斜斜睨了她一眼，发现眉儿的眉头轻轻蹙着，这是她担心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难道眉儿喜欢上了风不让？ 不会吧，以她的观察力，这么久的时间，不可能一点也没发现啊。 “他没事，就是想他的心上人了，所以来找本姑娘的茬。” 闻如玉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试探一下眉儿到底是不是钟意风不让，那个大冰块，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跟他相处真的很无趣，喜欢上这种人，也是一种痛苦吧。 眉儿抿抿唇低下了头，“那姑娘没事吧？”要出口的话变成了这个，那句‘她的心上人有没有事’的话，她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闻如玉的心里多少有了一点眉目，看来眉儿对那大冰坨子还真是有一点意思，就是不知道到了哪一步。 …… 这边试探完眉儿，闻如玉又被苏巴赫拉去了北域皇城他的宫里，美其名曰‘参观参观’。 看着恢弘大气的紫暄王宫，闻如玉都有点麻木了。 她看着一脸欣喜的苏巴赫，“喂，你带我来这里就是看你这些金雕玉柱的？”又不能搬走，没什么意思好不好。 不过听闻昨日北域皇看上了一个进宫献舞的舞姬，那人正是她派去演戏的青，现在跟她一下子断了联系，自昨晚到现在还没收到青的任何消息，倒是可以从苏巴赫这里先打听打听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有圈套 苏巴赫挠着头，冲闻如玉嘿嘿傻笑，那样子看得一旁的侍女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紫暄王平时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会露出这种白痴一样的笑容，难道是变傻了，还有，这位姑娘又是谁，紫暄王虽然整日流连花丛，但是从未带过什么不干净的女子回宫。 侍女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不知不觉就小声说了出来，“不对呀，王爷自从上一次从汉陵国回来以后，好像都没怎么出过宫，就更别谈什么流连花丛了……” “发什么愣，还不快去给闻姑娘煮茶。”苏巴赫见自己的吩咐侍女没有听见，又加大了音量，喊得侍女回过了神。 侍女脸上一慌，望着苏巴赫，眼里已是闪出了泪花，眼见着就要下跪。 “还不快去，还要等本王亲自教你怎么做吗？”他的声音虽然很大，却是一点也听不出凶巴巴的味道，脸上反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好看的俊颜看直了侍女的眼，脸色一红低头下去煮茶去了。 闻如玉咯咯笑了起来，“无原无故的，你对一个侍女发的哪门子火。”收了笑，她又问，“跟你打听一个人，你爹昨日看上的那名舞姬在哪儿，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苏巴赫没料到闻如玉会突然问起一个舞姬，愣了愣才疑惑道：“玉儿你是不是认识那名女子？”不然怎么无原无故地打听一名舞姬做什么。 闻如玉眼一弯，笑从眸子里溢了出来，看得苏巴赫一阵目眩。 她点点头，“嗯，认识，是我一个远房的表姐，从小被拐子拐了去，前不久才得到她的消息，本来这一次是准备让她为你爹表演完最后一场就带她回汉陵的，可是现在……” 闻如玉歪头看向苏巴赫，微微上挑的眼角里挂着希翼之光，“你帮不帮我表姐？” 她这副模样，苏巴赫正柔得软成一坨的心又怎么能够拒绝得了，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点了头。 “没问题，不就是个女人吗，本王明日就给你弄出宫去。”大不了被痛打一顿，没什么了不起。 闻如玉笑意盈盈地在他胸上捶了一拳，“好哥们儿，够意思，不过人我晚上就得弄走，在皇宫里过了夜的女人基本就等于废了。”她这句话说得好啊，把苏巴赫想将她留下的念头直接就给打消了。 摸着脑袋直点头，“闻儿说得是，一会儿本王先带你本王的秘库逛上一逛，晚上保证把人送到，怎么样？” 宝库里的东西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上，闻如玉的眼叼他是清楚的，一般的东西入不了她的眼。 很快，闻如玉最喜欢喝的花茶就端了上来，闻着那沁人心脾的香气，她抿唇一笑，道：“是十色四季雨花茶？”好像还多了一种清香的味道，她闭眼一闻立即就闻了出来。 “我知道了，还加了北域的冰花。”说着，她的目光就往侍女端来的茶盘上看去。 侍女刚好斟了一杯奉上前来，“姑娘请用茶。”悄悄瞥了一眼眼前的女子，侍女这才发现，虽然年龄看上去较小，可那五官当真是少有的绝色，加以时日，眉眼完全长开，还不知会是怎么样的倾国倾城，怪不得王爷在她面前乖得跟小猫似的，原来是这样…… 胡思乱想中，侍女神游着又给苏巴赫奉了一盏，刚刚退下，外面就响起了高高的宣唱声。 “皇上驾到……”宫人拖着长长的尾音刺破了闻如玉的耳膜。 她脸色一变，刚要闪开，手却被苏巴赫一把抓住，“玉儿不用回避，有本王在，不用怕。” 此时的苏巴赫已然恢复镇定，完全不似在闻如玉面前那副傻不拉几的话唠样。 闻如玉脸上的笑快要崩不住变成哭了，眼睁睁看着苏巴赫冷静地整理着衣衫，然后又要来拉她的手，好在她快了一步将手缩了回来，“我自己会走。”没有被他得逞。 苏巴赫眉头一皱，脸上没有不悦，心下多少有些失落。 闻如玉心里在呐喊，她哪里是想回避啊，她是不喜欢动不动就给人下跪好不好。 整理好衣裳，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迎上刚刚进殿的北域王。 “儿臣见过父皇。”闻如玉跟在后面假装丫环，没有吭气儿。 北域皇倒还真把她当成了丫鬟，虚手一扶，苏巴赫顺势起身，大步跟在了北域皇的身后向殿上首坐走去。 待到北域皇坐定后才发现，今日他皇儿身边的侍女很是面生啊。 不过只是个侍女，他也没打算多问，今日他是为了昨日新得的那名舞姬而来，刚刚在皇后那里因为要封美人为妃的事吵了一架。 苏巴赫是几个儿子里最像他的，给那美人封号的事他理应出力才对。 “哎……”一口气，叹尽了她望美人而不得的心酸。 苏巴赫很了解自己的父亲，一听他这口气，肯定是又在哪里不如意了。 “父皇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臣或可为父皇分忧。”苏巴赫稳稳地坐着，也没有要介绍闻如玉的意思，还是先把玉儿交待的事情搞定了再说吧，就先委屈玉儿了。 闻如玉站在一侧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一丁点要避开，让人家父子两个说说知心话的意思。 见她如此没有眼色，北域皇自进殿以来第一次用正眼看了闻如玉，这不看不知道，一看那双眼明显的就亮了起来，连带着刚才跟皇后吵架后的阴郁都散去了几分。 “赫儿，此女是你新换的侍女？”虽然看上去青涩了一点，但那眉眼脸蛋已渐渐生出一股令人无法抵御的妩媚之意，此女长大后必定绝色。 在心中得出如此一个答案，北域皇连给他的舞姬美人想封号的事情都暂时抛到了一边，心里越发的想知道此女的来历了。 苏巴赫一看他父皇那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拳头紧握音已然被他压了下去。 他的声音有沉静而微冷，“回父皇，她是儿臣在宫外看上的一个女子，刚刚带回宫来，这不，还没来得及送她回去，父皇就来了。” 北域皇的眼神又落在了闻如玉的脸上，看得出，此女不是被强掳来的，但是，赫儿说是他看上的女子，这倒有些不好办了。 罢了，左右年龄还小，等几年也无妨，先将人留在宫里，把昨日那个美人收了再说。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全羊宴 说着，北域皇看着闻如玉，笑得一脸的慈祥，“小姑娘家住何方，父母可是皇城？” 北域皇说的是北域话，闻如玉对北域话不是很懂，听得她是一头雾水。 “父皇，她父母都常年在外经商，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现下她家中就只有她一人，儿臣想把她带着身边，也好有个安身之所。” 苏巴赫哪里还能不知道他爹的想法，心中虽然很气，但他面上还是沉着冷静。 见自己儿子抢着回了话，北域皇诧异的看了苏巴赫一眼，心中思忖，看来赫儿是对这个姑娘上心了啊。 既然这样，那他还是先让赫儿去摆平皇后那里好了，反正这天下间美人很多，不差这一个，他可不想为了一名女子跟自己儿子闹翻。 想通这一点，北域皇就不再去看闻如玉，眼一眯，笑着转移了话题。 闻如玉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听着她听不懂的鸟语，心情别提有多郁闷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北域皇，看着苏巴赫转身，心中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北域皇看我的眼神好你不对啊，他跟你说什么了？” 北域皇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老色鬼看见猎物时的眼神，看得她很不爽，要不是看在苏巴赫的面子上，而且还有顾忌，她肯定当场就把那老色鬼毒翻在此。 北域皇一走，苏巴赫又变成了那副傻傻的模样，他对着闻如玉嘿嘿傻笑道：“没说什么，就是给你那个远房表姐拟封号的事情，我母后不同意。” 原来是在说这个，那这事情有点难办了，男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给那老色鬼下一副不举的药，让他空望美人而不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闻如玉再没了逛皇宫的心情，“有吃的没，我饿了。” 闲扯了这半日，都中午了，不知为何，自从修炼了内功以来，好像比以前饿得更快了。 苏巴赫一听闻如玉饿了，啪啪拍了几巴掌，立即就有人开了门端着精致的膳食上来，第一个抬进来的就是烤全羊。 这里的羊不同平原地区的羊，北域地势高，又处于极寒之地，养出来的羊肉自肉质鲜美，没有丝毫羊膻味不说，还有一股独有的清香之气。 这不，烤全羊才刚刚抬上来，闻如玉就开始咽口水，看着之后抬进来的手抓，白切，红烧，青炖，宫殿里满满飘的都是羊肉的清香味。 一眨眼的功夫，上菜的侍女全都退了下去，剩下的只有两名负责布菜的贴身侍女和满满一大桌子全羊宴，一看就知道是苏巴赫事先让人精心准备过的。 “你这家伙，这么多肉哪里吃得完呀。”好浪费，好想带回去和他们一起吃。 苏巴赫挥退了上前布菜的两名侍女，他拿起小小的刀子亲自给闻如玉布菜。 切下羊尾上一片薄薄纯肥肉平摊在闻如玉眼前眼的碟子里，苏巴赫的笑从心里溢出了眼角。 “玉儿，来，偿偿这个，这是我们北域的羊身上最好的一片肉。” 北域有个风俗，每当有尊贵的客人前来，他们用来招待的必定会是全羊宴，而烤全羊身上最好的一片肉就是羊尾上最肥的那一片了，薄如蝉翼，白如凝脂。 闻如玉看着那块薄薄的纯肥肉，心里那个苦啊，你说北域的这个风俗怎么如此像前世内蒙的风俗呢，而且这个东西需要客人一口吞，她可是从来不吃肥肉的人，哪里吞得下。 苏巴赫的脸上带溢满了笑意，她有点不忍心地拒绝道：“这，这个，我，我从来不吃肥肉的，呵呵，不好意思啊……” 闻如玉笑得很尴尬，苏巴赫的笑也僵硬得定在了脸上，不过那僵硬也只是一瞬间，他又笑了起来。 随手又切下了一块极好的羊脊肉，嫩嫩的，老远就闻到了清香。 看着苏巴赫细心地替她割掉那上面的肥肉，闻如玉有点尴尬地笑着拿起了刀子，“我还是自己来吧。”等他这样慢慢的割来吃，还不得饿死啊。 于是，闻如玉把那些尴尬与不自在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自己拿起刀子去割那瘦肉最多的羊腿。 苏巴赫笑着看她忙活，手里也没停下，一会儿给自己割一块儿，一会儿又给闻如玉舀了汤。 一顿下来，闻如玉的肚子已经吃得滚圆，看着还剩下一大半的全羊宴，她有些不忍地问，“苏巴赫，这些剩下的肉怎么处理呀。”好浪费，不会全都撤下去扔了吧。 苏巴赫放下筷子拿巾子擦手，“也不是，一般都是赏给宫里的人吃，他们会很开心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也不算浪费了。 这一顿两人都吃得很饱，唤来侍女撤下饭菜，苏巴赫又带她去宫殿后面的园子里散步消食。 “玉儿，要不你等晚间再回吧，等我把你表姐弄出来，送你们一起回去，如何？”本来他是想叫闻如玉留下来的，可是，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还带着一丝稚嫩的脸蛋，他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知道闻如玉在汉陵是有官职的，而且还不低，他总不能将人留在这里好几年吧，除非…… 看向闻如玉的眸光有些复杂，见苏巴赫欲言又止，闻如玉勾起了唇角，脚踢跑了路中央的一颗小石子，掉在旁边的冰面上咚地一声。 “好啊，那就等你把我表姐弄出来了一起回。”闻如玉提起裙摆露出她漂亮的鲜绿色靴子，看着上面的一朵牡丹花，道：“这样吧，你这里这么多鲜花，晚上我亲自下厨，请你吃鲜花宴如何？” 人家请了她吃全羊宴，她请人家吃鲜花宴，礼尚往来，没毛病，反正他这王宫里的暖房不少，鲜花多多，还有很多奇珍品种，用一点点没关系。 苏巴赫没想到闻如玉要亲自下厨给自己做吃的，想也没想重重的就点了头。 “好好好，本王最喜欢吃鲜花宴了。” 闻如玉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吃过一样。”这世上除了自己恐怕没人会做了吧。 想到这里，闻如玉从袖子里拿出一小个瓷瓶来，“这个给你，里面是让男人不举的药，你只要给你父皇放上一点点在衣服上就行，放心，无色无味的。”很难被发现。 见苏巴赫看着手中的瓷瓶愣在了那里，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补充道：“对了，这个药的效用是三天，三天后药性会自然解散，连解药都不用的，不伤身。” 叫人家儿子去给老子下药，听起来是挺坏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色色北域皇 夜，来得很快，冰晶亮丽的皇城饶是在夜晚都能看到一丝淡淡的蓝色晶莹。 灯火从各大城堡里透了出来，连成一片橘红的模糊幻影。 闻如玉就在紫暄王宫里坐等，喝着她最爱喝的花茶，加了冰花，沁人心脾的香在心间缭绕。 突然，她耳根一动，感觉的异动，她神色一凝，手抓紧了茶杯，必要时，这就是她的暗器，“谁？” 话音刚落，她只觉眼前一花，听见咚咚咚几声，守在门口的侍女与殿外的侍女都应声而倒，面上劲风拂过，一个带着面具的高大身影就立在了她的眼前，除了风不让还能有谁。 “情报？”他摊开手掌，上面放着一卷小小的纸条，还用火漆封着，没有偷看。 闻如玉看了风不让一眼，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拿过情报拆了火漆摊开一看，眼神顿时一动，她抬起头，眼神有些惊谔。 “找到了，她们要去汉陵。”出乎意料啊，情报上说在冰湖之下还有一座冰宫，里面住着两名女子，其中一名就是一头水蓝色的头发，跟夏候沫的外貌特征很符合，还有一个是满头白发的女子，姓名来历不详。 送给杨易的信前天就发出去了，情报上说他们将会在三天后出发，看来自己得提前去找她们谈谈了。 听了闻如玉的话，风不让冰雕般的嘴唇一动，声音冷而深沉，“她在哪儿？” “在心湖下的冰宫里。”闻如玉回答得很干脆，风不让要先去找人，她想拦也拦不住啊，人家小两口相思入骨，一日不见如隔三百秋，关她毛事。 果真，话音未落，风不让的人就不见了，闻如玉摇了摇头，“春心萌动啊，一刻也等不了。”没救了。 “玉儿，你在跟谁说话呢？”苏巴赫换了一身夜行衣出现在闻如玉面前，顺手还给她丢了一套。 接过夜行衣，闻如玉将应着往外面一套，嘿嘿，大小刚合适，“没什么，发发牢骚而已，怎么样，得手了吗？” 苏巴赫冲闻如玉眨眨眼，笑得一脸奸诈，“嗯，很顺利，我亲自守着父皇喝下去的。”说着，还一脸得意地把脸伸过来向闻如玉邀功，“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儿上，来，玉儿奖励一个香吻吧。” 闻如玉将他的脸推开，“别闹，都什么时辰了，救人要紧。” 没有得到奖励，苏巴赫有点兴趣缺缺，见闻如玉走在了前面，又急忙追了上去。 …… 北域皇已经为他的美人拟好了封号，单一个‘颜’字，美颜盛放君一朝，无故君王不早朝。这个颜字北域皇很满意。 册封仪式最少也还要准备好几天，北域皇等不及，早早的就处理完政务挥退左右，一人带着一随侍到了美人居住的‘落仙宫’。 这处宫殿原名叫‘纤华’，是三皇子‘茗王’母妃的居所，因早年三皇子母妃精神失常，被关进了冷宫，所以这处居所就空了下来。 现在被北域皇改名为‘落仙宫’，赐给了他新得的美人。 …… 现在的青一头柔顺的齐肩短发，天鹅一般白皙的脖子和漂亮的锁骨暴露于空气之中，胸前只松松的系着一块粉色绣茶花肚兜，从侧面看去，里面那高耸的雪白山峰若隐若现，将粉红的肚兜高高地撑了起来。 她的下半身穿了一条四面开叉的半裙，说白了这条裙子就是由四片布组成的，根本起不了遮羞的作用。 两条雪白大腿的其中一条正被她高高举过头顶，那羞人的地方在一条丝质内裤间微微鼓起，看得刚刚进来的北域皇鼻子一热，流鼻血了。 青的身材本就是极品，这样的穿着更是要命，别说男人，就是女人看了也会流鼻血啊。 所以，北域皇这鼻血流得一点也不冤。 “美人，朕来看你了。”北域皇胡乱擦了一把喷涌而出的鼻血，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青正在练功拉筋，此时正用春光一片的美背对着北域皇，她没有放下举过头顶的那条大腿，反而是掰着那腿直接扭过了身子，胸前的高峰就那样暴露了一半。 看得北域皇鼻腔一热，血又喷了出来。 “参见皇上，皇上，您流血了。”青的声音虽然故意放得很柔，却仍是盖不住她发自心底的那股子冷意，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此时的北域皇哪里还能听得见她说话，大脑冲血，混沌一片。 “美人，让朕抱抱。”他嘴角露出一丝银荡笑意，扑上去就抱住了青。 青没有挣扎，只是微微伸手半推半就地将北域皇那张脸推开了半尺，娇滴滴的声音令人迷醉。 “皇上，你还流着鼻血呢，人家可不想让人说我冰红魅惑君主。” 摸着青后背那如丝缎般光滑的肌肤，闻着她身上那醉人的清香，再听着她空灵微喘的声音，北域皇觉得，今天就算是死在她的肚皮上也值了。 刚刚赶来的闻如与与苏巴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说实话，青那火爆的身材，看得苏巴赫都有了人类最原始的反应。 这种妖女，天生来就是魅惑人的吧，苏巴赫强压下心头那种异样的感觉，再看闻如玉就有了一种负罪感。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让自己心爱的女子看到自己的老爹是如何调戏美人的，这感觉，着实不大好。 “你不是说那是你的远房表姐吗？”这种女子，该不会是什么妖精化形而来的吧，怎么表姐妹之间，长得没有一点共同之处呢。 似是知道他心中什么想法，闻如玉轻笑着调侃，“别说你看着她这身体没反应，实话告诉你吧，她不是我表姐，是朋友，你到底打算如何将人带走。” 把她还到这里来，难到就是为了看活春宫？ 闻如玉没有告诉苏巴赫，青也会功夫，还很强的事，怕暴露得太多，将来有一天彼此成了敌对方时难做，她很喜欢现在这种朋友之间相处的美好。 “等下你就知道了。”父皇那东西起不来，最我占占便宜就走，肯定不会多留。 这种事，丢人啊，父皇肯定不愿意更多人知道，加上急于在美人面前表现，他肯定要先安抚好青，再去治疗自己那不举的毛病。 闻如玉白了苏巴赫一眼，都到这儿了，还卖什么关子。 …… 房间里，皇帝就是抱着青不愿松手，那双修长的大手一直在青的后背上游走不停，时不时的还想钻到肚兜里去握住她高耸的山峰。 青哪里会让他得逞，再一次抓着北域皇那不安份的大手娇喘了一声，吐气若兰，“皇上，您要是想，等行过礼后奴家自然会满足于你，到时候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现在的话，还不行，您说过会给我一个名份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北域皇被害 北域皇被堵了口，又想起皇后那不悦的嘴脸，心下气愤，刚刚起来的兴趣就失了一半。 但是，当他的手抚过青那丝滑的后背时，心中一荡，又起了涟漪。 他都激动得喷鼻血了，可是身体怎么感觉怪怪的，平日坚硬如铁的那处任他如何想，也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是玩儿得太多，玩坏了？ 这一想，北域皇惊出了满身的大汗，搂在青后背上的大手用力将她一抱，张着大嘴就亲了下去。 可青是谁，怎么会让他就此得逞，环住北域皇脖子的双臂微微一带，北域皇的大嘴就歪歪地亲在了她的肩上。 沁香入口，北域皇浑身一个激灵，随着一阵电流划过全身，那舒爽的感觉使得他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却是愣住了。 下半身，怎么还是没有反应？心下一慌，他面色由红转青，铁青着一张脸沉声道，“来人啊。” 青不知所以，只是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眼里有水波流动，看着北域皇那张瞬间就沉下去的脸，眼底泛起一丝冷意。 难道被发现了？她好像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吧，思索间就见殿外走进来一随侍，这人她认得，是北域皇身边的贴身随侍，一个四十开外的老太监。 “皇上，您唤奴才？”原本在外偷看得血脉愤张的他，不知突然间北域皇是怎么了，就动了如此大的火气。 北域皇的脸冷，心冷，声音更冷，“随朕回宫。”他不行了，要宣太医。 不忍美人被冷落，又不想坐拥美人而不得，北域皇临走前只好挤出一丝强笑，安慰着青道：“美人，你等着朕，朕必定会给你一个名份。”都不举了，只能这样先拖着不让她起疑，没办法。 闻如玉与苏巴赫趴在房顶，看北域皇那表情就知道是药效发作了，心下暗暗笑了笑，道：“现在可以下去了吗？” 北域皇宫的守卫她不了解，只能先请示苏巴赫。 苏巴赫不语，无声中拉住了她的手，“走，随本王下去。” …… 不到一刻，闻如玉一行两人变成了三人。 救到人后，连夜就乘坐着苏巴赫的马车拿了他的令牌出了北域皇宫。 第二日，北域皇宫传出一则消息，紫暄王竟然在自己的宫殿里被人绑了一夜，不到半日，又传出了另外一则更加振动的消息，北域皇被害。 闻如玉拿着那两则消息愣愣地发呆，“怎么就被害了呢？”她给的明明就是让他不举的药，怎么会就被害了呢，到底是谁干的。 她这里还没想明白，只听得门外一声暴呵，闻大闻十小八就与人打了起来。 闻如玉站起身来，听见外面红衣还在悠闲地说着风凉话。 “咦，苏兄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呢。”红衣与苏巴赫向来不对付，见面就掐，今日见苏巴赫一进来就发了疯，言语上就更没了好口气。 “玉儿呢，我要见玉儿。”他要问问她，那药是不是有毒，到底是不是。 苏巴赫的双眼有些泛红，他不相信玉儿会利用他来害父皇，不相信。 嘎吱一声，闻如玉开了房门，那个小小的身影就落入了苏巴赫的眼里，几人手上同时停止了动作。 “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您的伤还没好。”眉儿有点着急，昨夜刚刚出宫就遇刺，还好有青在，姑娘身手也不错，所以两人都只是受了一点伤，没有伤到要害。 一听闻如玉有伤在身，苏巴赫的脑子一下就懵了，他是一个人出的宫，来时身边没有带任何人，为的就是要找闻如玉问个明白，在路上她已经想到了闻如玉会回答的一千种可能，可他万万没想到，闻如玉居然受了伤。 深沉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闻如玉，究竟是苦肉计还是受他所累？ “外面冷，进来说吧。” 闻如玉与他对视一眼，没有笑也没有问，只说了一句转身进房。 …… 房间里，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一瞬间的沉凝，闻如玉感觉有些乏，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怀疑我利用你？这是来讨个说法的？” 他是一个人而来，想必是不想节外生知吧，看来心底深处还是信任自己的。 闻如玉有些内疚，要不是她，说不定昨夜北域皇就不会遇害。 苏巴赫一直盯着她的双眼，从那双她极为喜爱的眼里他看到了真诚与坦然，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刚刚是，现在，不是了，我信你。” 短短的一句话，几个字，表达了他对闻如玉无条年的信任。 闻如玉心里微微一暖，将昨夜自己遇刺的事情说了出来。 “昨夜将你绑了以后，我与青刚出宫门就遭到了第一次刺杀，来人手段十分犀利，一击不中立即退走，后来出了皇城，又遇到了一波，这一次的人比先前多了三倍，我与青都受了伤，好在红衣与闻十及时赶来，不然，你现在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闻如玉说得轻松，甚至只是简单的几句带过，然而苏巴赫却是知道，这其中的过程肯定极为凶险。 “还好你没事。”他目光灼灼，似要将她的心看穿。 “玉儿，你愿意留下来，与我共享北域江山吗？”鬼使神差的，他将心里埋藏已久的话问了出来，灼热的目光盯着闻如玉的心柔了几分。 多情且痴情的男子总是令人不忍的，奈何她心已有所属，对他的回应，伤害的将是三个人。 摇了摇头，眼里溢出一丝笑来，“你值得更好的女子，这辈子，我只能将你当兄长，当朋友，当知己。”也许将来还会是敌人。 苏巴赫眼里的光辉一点点燃烧殆尽，明亮的双眼染上一丝黯然，他自嘲地笑了笑，“就知道玉儿你不肯，谁让我没出息，偏偏就要爱上你这样敢爱敢恨的性子呢。” 既然爱了，就该受着，被拒绝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为何心还是痛得那么彻骨。 苏巴赫走了，之后的七天之内再也没有来过，只不过闻如玉一直都在关注着皇宫里的一切动向，因为她知道北域皇一死，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会被几个皇子虎视耽耽地盯着。 皇宫里此时肯定是明争暗斗，暗流汹涌，母亲留下的宝藏已经运回了关内，原本打算近日就走的她决定多留一段时间，以便关健时刻能够帮苏巴赫一把，好助他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第二百四十章 北域之乱 事情，果真不出闻如玉所料，短短七天时间北域皇宫动荡非常。 首先就是皇太后要立北域皇之弟镶北王为帝，而众朝臣有一半欲立紫暄王为帝，还有另一半分成了三股势力，分别欲立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为帝。 北域朝堂，一时之间，混乱一片，外封的两大王爷和两个手握重兵的总督蠢蠢欲动，对朝野虎视耽耽。 闻如玉利用北域一线的天网情报网给苏巴赫提供了最快最准的情报，还将自己手里为数不多的火凤军借与他暗中行动。 经过整整十天的朝堂博弈，最后，还是紫暄王胜出，朝堂上的臣子死了小半，而太后则是落了个中风的下场。 虽然不是紫暄王下的手，但其中多少也有他的授意。 …… 再次见到紫暄王，他已经是新的北域皇了，空旷的宣武殿内，紫暄王刚刚练完一套刀法，浑身的汗水将那一身白色衣襟湿了个透。 压抑许久的情绪完全暴发出来，他的心好受多了。 此时的苏巴赫在外人眼里，再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王爷，他犹如一把尘封已久的宝剑，出鞘间锋芒必露，现在的他，已经不再需要那些用来伪装的面具。 但是，在闻如玉的面前，他还是那个见了她就只会痴痴傻笑的紫暄王，只是那笑容的深处多少还是带了一丝无奈与失落。 “玉儿要走了吗？”见闻如玉笑看过来，他笑着迎了上去，将手里的刀放到兵器架上，垂下眼睑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哀伤。 看着这样的苏巴赫，闻如玉的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短短二十余天，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些在她面前时的傻气，幼稚，甚至是无赖都不见了，剩下的就只是那个还带着一丝丝凄凉的傻笑。 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尽量笑得自然，“是啊，要走了。”也该走了，她这是专程来道别的。 苏巴赫很想最后一次挽留，可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全羊宴？”他涩涩的笑问。 闻如玉点头，“好，我都馋了。”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吃得到，这个人，再相见，不知是敌是友。 “随你吃，吃不穷的。” 苏巴赫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宠溺，只可惜这样的目光，却是注定要付之东流的。 闻如玉不敢去看，两人沉默着往饕餮殿走，一前一后，每一步都都带着别离的沉重感。 …… 吃完最后一顿散伙饭，闻如玉就回了自己居住的小别院，临走时苏巴赫给了她一样东西，还强行剪了她一缕头发，笑着开玩笑似的对她说，“将来你要是过得不好，这个头发就是见证，欢迎随时回来，做我的结发妻子。” 听着这句话，闻如玉的鼻子有些发酸，苏巴赫的真心，她注定是要辜负了。 逃也似的回到小院，那起伏不定的心直到深夜还未平静。 怀着这样动荡的心，闻如玉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一会儿梦见净空那幽怨的眼神，一会儿又梦见净空无声无息地圆寂于法华寺内，总之，她的梦被净空的怨念所占据了。 …… 第二天清晨，她是顶着两个大熊猫眼起的床，正端着洗漱盆子进来的眉儿吓了一跳。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吗？”眼底青青的，是在担心什么？ 闻如玉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无力感，“没什么，就是有些头晕。” 接过眉儿拧好的巾子，擦好脸又递了回去，“今天的情报送来了吗？”平日这时候应该已经到她手上了，今日好像慢了一点。 刚刚进来的小八正好听见闻如玉问情报的事，眉子闪了闪正准备退出去，闻如玉就看见了她。 “躲什么？拿进来。”平日里外面送来的情报都是交到闻大手里，然后又由小八汇总后交给闻如玉，闻如玉一看见小八就知道她是来送情报的。 只是，小八的眼神为什么有些躲闪，再看眉儿，同样是别开了眼不敢与她对视，难道是出事了。 小八抬头起来，嘻嘻笑了声，道：“姑娘，我，我忘记拿了，我这就去拿去。” 说完，小八脚底抹油就要开溜，身后响起闻如玉命令似的声音，“我说，把情报拿过来。” 小八身子一顿，苦着脸将袖子里的情报拿了出来，脸色紧张地盯着闻如玉将那情报打开，一行一行往下看。 “好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禀报，你们就是这样绝对服从于我的吗？”闻如玉唰地一下揉了手里的情报，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情报上说，昨天夜里，新登基的北域皇被三皇子联合外党刺杀于宣德殿内，紫暄王中剑昏迷，直到现在还没醒来。 这情报几乎是这件事刚刚发生就给闻如玉送来了情报，虽然她要走了，但是对北域皇宫的动向她还掌握着，派进去做卧底的人也还没有撤出来。 昨夜的情报，直到现在她才拿到手里，这叫她如何不气。 见闻如玉生气，小八急得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眼里闪着泪花，但不是委屈的，而是担心闻如玉的身体。 “姑娘您别生气，是小八错了，姑娘前些日子受的伤还没痊愈，您要打要罚小八都认，求姑娘别气到了自己。” 看着小八那关切而真诚的眼神，闻如玉的心一下又软了下来，她坐回椅子上，呐呐道：“下去吧，备车，我要去看他一看，对了，带上我的银针。”希望能帮他最后一次。 出了这事，闻如玉原本决定今天走的行程就又耽搁了下来。 …… 就在她进到北域皇宫的时候，另一边，杨易只带了十八名贴身血影卫进了关内，他是在七天前收到闻如玉传来的消息，当时因为人在西南方向，无法回京请旨出关，所以来来回回又耽搁了几日，这才晚来了一步。 过了边关，就进到了北域的地盘，他带着从刘云那里拿来的冰鞋，连夜赶路。 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幽幽冷光，刚毅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殿下，咱们是直奔皇城，还是先在此地住下？”到达北域第一个城市，血夜前来请示。 杨易想都不想，紧抿的唇轻轻开合，“三日之内赶到皇城。”他寻了十几年未果的母亲终于有了眉目，不能再让她跑了。 还有她，没想到她来一趟北域，居然能够得知母亲的消息，还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送来给自己，看来她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无心。 46 第二百四十一章 替你做皇帝 闻如玉进到皇宫，当他看见趟在龙床之上的苏巴赫时，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如果是失血过多，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醒了，但他此时却是趟在龙床之上，毫无生气，难道是中了毒。 前面害死老北域皇的人都还没找到，新登机的北域皇就又遭毒手，闻如玉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难道是赤原干的，他们想侵犯北域进而掠夺汉陵，再越过乌山进军东盛？ 这个想法一出来，闻如玉自己也吓了一跳，等出了宫就把天网放一条线到东盛去，万一赤原动了野心，到时十万铁骑，挥军南下，北域和汉陵都很危险。 “闻姑娘，茗王说任何人不得觐见皇上，您这是来……”都快到床边了，那丫鬟才想起来开口。 闻如玉眸见一凝，目露凶光，她盯着那丫鬟，眼里能射出刀来，“刚才做什么去了，现在知道执行三皇子的命令了，我要是个刺客，你们的皇上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你知不知道，阻止我救人，阻止我救你们皇上，这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闻如玉最近学了北域语，虽然说得生涩，但那丫鬟还是听得懂。 经她这么一翻说词，那丫鬟吓得面无人色，哪里还敢阻拦，白着脸退了出去，不知道给谁打小报告去了。 风不让自从那日消失后就再没出现，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他的夏候沫。 夏候沫为何姓夏候，其实说来话长，因为她生来就有一头水蓝色的头发，生体赢弱，所以自小就被抱出了皇宫，被交给外姓王夏候渊抚养，但公主的名份却是一直存在的。 直到夏候沫满了十五，及笄之后才算是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所以也就被接回了皇宫，但却怎么也不肯改姓苏，皇上疼爱，所以也就由着她去了。 在这紧要关头，风不让的消失让闻如玉有点束手束脚。 虽然闻大闻十还有小八与青和红衣的身手都是一流，但双拳难敌四手，光凭他们几个人，还是无法与整个北域皇宫的势力相抗的。 …… 那丫鬟一退，闻如玉立即就给苏巴赫把了脉，一直深深锁住的眉头直到她把脉的手松开才跟着舒展开来。 不是中毒，只是被人放了血。 闻如玉一边拿出银针给苏巴赫疏通经络，一边自言自语道：“你呀，真是个冤大头，长了这么个百毒不侵的身体，人家当然要来放你的血了。” 闻如玉手上不停，下针如神“当了皇上还不好好的清理一下身边的人，让人钻空子了吧，也不知道你们皇家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非要兄弟相残才能过得安心，还是寻常百姓家好，安安乐乐，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不去争也不去抢，每天吃饱了晒晒太阳，涨水了下河摸名，有钱就吃遍天下，没钱就安乐小家，多好……” 絮絮叨叨着，闻如玉没有注意到，苏巴赫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我再留几天，叫闻十给我易个容，帮你把朝堂坐稳了，你没有意见吧？”说完后，闻如玉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轻笑一声继续道：“我才不管你呢，反正这是我能帮你的最后一件事了，将来等你成婚生子，别把子嗣都教养成你们兄弟这般模样，自相残杀实在没有意义，皇上虽然被称为孤家寡人，但是坐在那个孤单单的龙椅上，心里就真的那么快活吗……” 叨叨叨的，说到最后，闻如玉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等她行针结束才发现，苏巴赫居然瞪着一双大眼，正看着自己。 “呀，你醒了？”闻如玉眼角微挑，笑意从眼里溢了出来。 苏巴赫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音感觉喉咙有些干，闻如玉给他端了一杯水，喝完润了润嗓子他才说得话来。 “你刚才说要替我坐稳什么？”其实他刚才迷迷糊糊的都听见了，但那里意识有点模糊，思维也不是很清晰，所以他不是很确定。 闻如玉瞪了他一眼，将手从苏巴赫的手里挣出来。 “我是说在你没有醒来的情况下，现在好了，你醒了，我也不用瞎操心啦。” 收拾好银针放入怀里，闻如玉起身就要叫人，苏巴赫猛咳一声，人一下就倒了下去。 “喂，你别吓我，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刚才疏通经络，是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苏巴赫顾不得其他，再次抓住闻如玉的手，面带祈求，“玉儿，你别走，我，咳咳……”说着，苏巴赫又连咳了几声，最后虚弱无比的抓着闻如玉，“玉儿，你要留下来帮我。” 闻如玉是真被他这样子吓到了，“来，我再给你把把脉。”难道是刚才诊错了？ 苏巴赫伸出手，乖乖的让她给把脉，片刻后她收了手，望着脸色苍白的苏巴赫，道：“你的确气血两虚，需要精心调养几日。” 见有戏，于是，苏巴赫本就虚弱的身体就更加虚弱了。 “那玉儿，还帮我去上朝吗？”原本已经告过别的苏巴赫，此时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闻如玉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帮你的，你安心将身体调养好就是。” 想到苏巴赫被放了血，闻如玉又问：“对了，你看见给你放血的人了吗？你是怎么着了人家的道？” 按理说苏巴赫也不是个笨的，怎么能轻易的就让人放了血去，不应该啊。 一说到这个，苏巴赫就一脸的阴沉，“是老三的人。”没想到他还记着母后害死了他母妃的事，这是找自己报仇来了吗。 闻如玉不想去问其中的原由，她只重结果，“那你准备如何办他？”趁她上朝这几天，把这麻烦彻底解决了才好。 “哼，玉儿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相信你。” 还是那句话，他相信她，多么温暖的话啊，苏巴赫对她是真心没得说，连皇位都敢让她代他去坐，还有什么是他不放心的呢。 两人商量好，闻如玉决定再呆上七天，把苏巴赫这里最为棘手的事情全部处理差不多了再启程回去。 …… 于是，闻如玉第日就成了北域皇宫朝堂之上的皇帝。 闻十自然是易容成了一名随侍跟在闻如玉身边，还有闻大，小八，眉儿，红衣，全部都各自有了新的身份，暗自潜伏在北域皇宫之中。 46 第二百四十二章 雷厉风行 北域的朝堂之上，闻如玉易容成的北域皇正襟危坐于紫金殿上，文武百官穿着北域特有的华丽官服，俯首称臣。 闻如玉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帮人做皇帝？天呐，她的脑回路什么时候残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不帮苏巴赫做皇帝，那个什么三皇子也能摆平的吧。 想归想，既然坐上了这把龙椅，这个帮她还是要帮了。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随侍太监接收到她的眼神，上前一步，手里拂尘一甩尖声尖气地喊了一嗓子。 闻如玉听了想笑，因为这个随侍太监是闻十扮的。 心里已经笑翻了天，但她面色还要显得大气而沉静，憋得很难受。 目光从下方三皇子身上扫过，“茗王，听闻近日你都在缉拿刺杀朕的凶手，可有端倪？”她可不是无故发难，因为她的手里有足够的证据把他今日就办了。 茗王抬头的瞬间，愣了一刻，似乎是不明白苏巴赫为何会在此时问这个问题，昨夜他不是才去回禀过的吗。 当时他是这样说的，“皇兄，那凶手太过狡猾，臣弟怀疑奸人来自东盛国，派出去的探子要一月后才会有消息。”当时苏巴赫点了头，并未多说什么。 一个月的时间，完全够他完成外部的布署，至于内部，他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只要把两个外姓王中的一个拉到自己这边来，事情就万无一失了。 可派出去谈判的幕臣才刚刚出发，这才过了一夜，为何他就当殿问了起来，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想到此，再结合苏巴赫现在那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眸子，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三皇子上前一步，弯腰平礼，“启禀皇上，臣弟已经查到凶手正逃往东盛国与赤原国，派出去的人还未传来消息。”有消息就怪了，刺客本来就是莫须有，不管怎么样，先拖着。 闻如玉扮成的苏巴赫眼一眯，瞳孔里放出寒光来，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哦？那就是说毫无端倪了？” 说话间，闻如玉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三皇子，他的每一个动作与瞳孔间的细微收缩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停顿一下，她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怎么看都有种阴谋的味道。 “朕倒是有了一点眉目，茗王你要不要听一听？” 三皇子一听，垂下的眼睑里眸色变了几变，他哪里敢等到他来说，他来说的话，他的主动权就都没有了。 更何况，在朝堂之上说这个，不是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他的脸吗，他这是在告诉众人，别欺朕耳不能听眼不能见，朕在宫中照样知道外面的所有事情。 “皇上威武，臣弟惭愧，望皇上再给臣弟一个机会。” 绝口不提刺客的事，一味认错，以前这一招最是管用，见闻如玉笑而不语，三皇子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闻如玉话音一转，扮成苏巴赫的脸上显出一抹冷色，“朕已经给了你机会，来人啊，把人带上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宫廷侍卫几乎是立即就把人带了上来，除了一大群宫女嬷嬷，还有些是太监，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都带了严重的外伤，半干不干的血迹散发着阵阵血腥之气，令人闻之作呕。 这些人有的招了，有的还死咬着不招，都是这一日闻如玉全力清查的结果，通通是三皇子或者三皇子母妃的人。 看到这些人，三皇子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变色，不过刹那间又变了回来，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妙，皇上绝对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不会将这宫里他安插的眼线都抓了起来。 那被带上来的宫女太监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这又是在文武百官面前，那一个个小身板就吓得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了。 “监刑寺卿何在？”闻如玉的声音转换得与苏巴赫一模一样，没人听得出异常。 话音一落，就见那百官之中有一人身子一抖，当前两步就站了出来。 “臣在。”突然被点名，再联系到朝堂上这一堆人，他当然知道皇上叫他出来是何意。 闻如玉面色深沉，直接威严地命令道：“招了供的先拖到一边，没招供的你来当殿审问，朕旁听。” 她没有直接去审，转而又命人将招了供的供述交到了监刑寺卿的手上，然后就端坐着看戏。 监刑寺卿满头冒汗，他擦了一把汗水，不敢耽搁，接过供述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到半刻，监刑寺卿就看完了那供述，他是越看越心惊，越心惊就越害怕，悄摸看了一眼三皇子，见他静立一侧，完全没有反应，这里心就彻底没底了。 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势力颇大的王爷，皇上找来这些人的意图很明显，这是要收拾三皇子了，但是，万一他会错了意呢？ “本官来问你，前日，上前日，你都在做什么？”不管怎么样都要先审完再说，他随便挑了一名宫女，指着她就问。 那宫女小小的身子缩了一下，惊恐地抬起头来，磕磕巴巴的道：“奴，奴婢前，前两日，一，一直在皇，皇上宫，宫中当值，做，做洒扫。” 好不容易说完，那宫女已经吓得软成了一坨。 问完这一个，监刑寺卿又审了另外几个，审完这些人，再接合刚才看的那些供述，所有的证词都证实了一点，那就是有人在监视当今皇上，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幕后指使者给揪出来，就算是破案了。 可是，这些人肯指认吗？或者说他们敢指认吗？ 不用想，他都猜到了幕后主使人是谁，皇上今日大张其鼓的来办这件事情，那就是说三皇子还不是最终的幕后主使，也许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想到这些，监刑寺卿的泠汗是唰唰唰地往下掉啊。 “皇上，臣问清楚了，他们的幕后主使是同一个人，也就是供词上写的……”畏惧的看了一眼三皇子，咬咬牙说了出来，“写的三皇子。” “哼，一派胡言，三皇子虽与我非一母同胞，却是自小就在太后膝下长大，与朕更是情同手足，朕的事情他就没有一样不知道的，他要那么多人来监视朕做什么？” 不等三皇子开腔，闻如玉扮成的苏巴赫当先怒了，看他那怒目圆睁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与三皇子兄弟情深呢。 46 第二百四十三章 软刀子慢慢割 监刑寺卿这下懵了，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接话，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要问三皇子的罪，还是不问他的罪呢。 正想着，高高在上的北域皇又开口了。 他话音一转，看向三皇子，问：“茗王，你说呢？”监视皇帝，不管是别有他意也好，没有异心也罢，都是重罪。 他此时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看在三皇子眼里就都成了阴谋，三皇子头一低，回道：“臣弟的确识得这些宫人，却并不相熟。”意思就是这些人他在宫里常来常往的，识得也不奇怪吧，但是他不熟啊。 必竟他是皇子，他都这么说了，监刑寺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将嘴巴闭上。 “哦，茗王的意思是这些人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吗？” “当然，小小宫人能与臣弟有何瓜葛。”三皇子回得正气凛然，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什么破绽。 闻如玉在心底暗暗夸赞，这演技，若是放到现代，肯定是一流演员。 在心底冷哼一声，闻如玉向一旁扮成随侍的闻十使了个眼色，宫外就又有人被带上殿来。 被押进来的是个孔武有力的大汉，长相粗犷，一点也不似北域人的娇小灵动，那浑身高高隆起的肌肉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跪下！”压送大汉的两名殿前卫一声暴呵，一人一脚分别踢在此人双膝的膝弯处。 那人站立不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跪下的瞬间头颅却是高高地昴了起来，当真有赤原人桀骜不驯的气质。 他双目圆睁，瞪着高高在上的北域皇，笑得十分张狂，“哈哈哈，北域皇那个老东西死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皇帝小儿还不是差点栽到我的手里。” 此人从进殿开始，到现在，一眼都没去看三皇子，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激怒北域皇，好让自己死个痛快。 “你想死？”北域皇看向他的目光很冷，其中却并不包含被激怒的味道，那眼神，仿佛早已将这大汉的意图看穿了一般，亮得让人害怕。 被北域皇的气势所摄，他只是愣了一瞬，又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既然落到了你们手里，老子就没打算再活着回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任务也不算失败，他的妻儿后半辈子有吃有喝，没什么好怕的了。 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北域皇从高高的皇位上起身走了下来，他一步一顿，一字一句地道：“想死，很容易，想没有痛苦的死，在朕这里，难于上青天啊。”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走到大汉身前转了一圈，“你说，自己的妻子，儿子，要是亲眼看着他们的丈夫，父亲生不如死，甚至他们自己也生不如死，你说，他们是会恨丈夫和这位嘴硬的父亲，还是会受不了折磨而自行了断呢？” 北域皇笑得灿烂，那一脸无邪的笑容看在大汉眼里简直就跟恶魔一样。 他的脸霎时间变了色，不可思义地瞪着眼道：“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不可能，这乳臭未干的皇帝小儿连自己的皇位都还没有坐稳，又怎么有势力以这么快的速度去将他的妻儿捉住，这绝对不可能。 北域皇邪邪一笑并不接话，他背着手往龙椅上走，每走一步那大汉的眼神就疯狂一分。 闻如玉对于人心的把控已经到了入微之境，他们的每一个神态，眼神，瞳孔的收缩程度，甚至是皮表的紧张状态，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此人，正是放了苏巴赫血的那个人，只是现在还没有招供，是个硬茬，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所以她只能采用这种卑鄙一点的手段了。 见北域皇如此手段，满朝的文武大臣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那大汉是个急性子，见闻如玉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眼里的疯狂越聚越多，直到最后浑身都在发抖。 他愤力一震，想要振脱两名押解他的侍卫，殿前卫的武力值都是很高的，哪里容得了他轻易振脱，他刚一动就被两名殿前卫解力一压又给压了回去。 “你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你这个无耻昏君，我跟你拼了。”振不脱，他只能恶狠狠的喊。 北域皇轻声一笑，道：“别说，朕的头还真的有点昏呢。”避开大汉想要知道的问题，他只是调笑式的撑着额头说‘头昏’。 搞得底下的文武群臣都忍俊不禁起来，看来新皇帝还是有可爱一面的，刚才那气氛搞得他们好紧张啊。 人一放松，立即就有人站出来拍马屁。 最先出来的是个大胖子，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贪污。 “皇上，此人面目可憎，出言不逊，殿前失言，当拖也去乱棍打死，不能留他在此污了皇上的眼睛啊。” 闻如玉白了他了眼没有开口，因为身形太小，衣服里面塞了不少东西，所以刚才下去走上一圈差点没把她累个半死，直到现在才刚刚喘过气来。 不理会这个跳出来拍马屁的死胖子，他长眸一睁，大呵一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刺君者乃大罪，十恶不赦，论罪当诛--九族。” 北域除了风土人情穿衣与汉陵不太一样，其他的宫廷制度，官品头衔什么的都差不多，所以，也有诛九族一说。 “茗王，朕看你近些年为了朕的事心力交悴，朕不忍再耗费你的精力，拟旨！” 话音刚落，旁边闻十扮成的随侍立即将拟好的圣旨拿了出来，眼尖的斜斜看去，就见到那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小字，还有一个大大的红印，不是玉玺大印还能是什么。 就连玺印都是事先盖好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三皇子要失势了，若是闻如玉用其他手段来治他的罪，可能倒向三皇子那一边的人会站出来反对，可是他的手段是捧杀，先封个一字并肩王，然后再架空，最后再交给真正的苏巴赫来收拾。 这样的软刀子，一刀一刀的割下去，都不带见血的。 前面之所以让那么多的人上殿，就是为了让大家看清，他这个皇帝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别妄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就算是他的亲兄弟也不行。 他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想要一个人的命其实很简单。 25. 第二百四十四章 孤‘想你了\’ 闻如玉花了一天时间来处理三皇子，然后又花了三天时间肃清宫里其他势力或者其他国家的奸细，又花了一天时间在皇宫里大吃大海喝。 就这样直到第七日之期到来，苏巴赫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失去的血气也都补了大半回来，面色看上去还不错。 宫门外，玉撵在一侧，苏巴赫一身黑底绣金龙镶黑色貂毛边大氅，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向看闻如玉的眼神里有着浓浓的不舍，更多的还有深情，“玉儿，你真的要走吗？”比起上一次，他更加不舍了，那眼里的深情浓得能拘出水来。 闻如玉不敢看他的双眼，只能别开脸去，故作轻松的笑着，“别搞得如此伤感，这一走又不是永别，说不定将来还会再见的。” 其实她知道，此生恐怕是再无再见的可能，只是那话说出来太过伤感，怕他忍不住会陷入更深，所以，给是给了一个不算承诺的安慰。 苏巴赫也是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更多的是苦涩，“那你保重，我的皇后之位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要了，什么时候就来拿走。”他不是开玩笑，他可以立妃，传承子嗣，但皇后之位不可替代，永远都是他为玉儿留的，任何人都别想占了去。 闻如玉不敢接话，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后转了上了车撵，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街道转角，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正用深邃的眸子看着她。 杨易刚刚进城，几乎是一刻也不停歇地就赶到了闻如玉所说的会合地点，到了那里才发现闻如玉跟本不在，听说她在北域皇宫，悄悄的带着两名随从就来了。 没想到刚来就看到刚才两人深情对望那一幕。 要是闻如玉此时能够听到他的心声，肯定会抗议，她哪里与苏巴赫深情对望了，她跟本就不敢看好不好。 深情难付，她不敢轻易招惹，更不敢轻易让人看到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闻如玉坐着马车哒哒哒地走着，摇摇晃晃中眼前突然闪进一道身影，她很累，接连几天的朝堂博弈，搞得她心力交悴，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没有注意到来人，只以为是眉儿或者是小八，她闭着眼软绵绵地道：“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盯在她脸上的那双深邃眸子亮了几分，轻轻将她搂过，放到宽大的怀里，好让她在颠簸中睡得安稳一点。 “嗯，眉儿，你的怀里真舒服。”半睡半醒间，闻如玉朝杨易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轻轻的呢喃愉悦了杨易，因为刚才看到她与苏巴赫深情对望那一幕时产生的不悦情绪立即就抛到了九宵云外。 悄悄看了一眼怀里睡着的小猫般的人儿，脸蛋有些瘦了，头发也暗了许多，还有这腰，细了不少。 不着痕迹地给闻如玉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后，不知外面晃了多久，就听见眉儿在轻声地唤，“姑娘……” 话刚出音，杨易打起帘子望了眉儿一眼，眉儿曾经不愧是伺候过杨易的大丫鬟，一个眼神便知他是什么意思，只能担心地看了一眼杨易怀里抱着的闻如玉，见她睡得很香，并无任何异样，这才放心地接过打起的车帘让了路。 杨易抱着熟睡中的闻如玉进了她租住的小别院，先一步回去的红衣刚刚洗完澡从里面出来，看见这一幕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急吼吼地几步跑上前去将杨易拦了下来，“喂喂喂，你谁啊你，大白天的怎么非礼人家小姑娘。” 见闻如玉是闭着眼的，红衣就急了，手一伸就要去将闻如玉夺过来。 “你，你把她怎么了？”怎么跟中了迷药一样，还让一个男人这样抱着，简直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他想不出来。 “红衣，你做什么，姑娘累了，睡着了，这位额公子只是将人送回来，是自己人。”眉儿上前解释，杨易却是冷了脸，这丫头，看来招的桃花不少啊。 瞪了红衣一眼，杨易抱着闻如玉由眉儿带着路直接去了她的卧房。 留下红衣看着他们消失在房门后的身影喃喃自语，“我这是瞎操心了吧，她被人非礼关我何事，嘁，我管闲事。” 闻如玉的卧房里，杨易轻轻的把她放下，却不想起身时一块黑色令牌样的东西不知从哪里掉了出来。 他弯身捡起那块黑色东西一看顿时脸色变得黑如锅底。 这哪里是什么令牌，这就是北域皇封后时所用的凤玺，说白了也就是个手令，北域与汉陵不一样，汉陵的皇后用的是后印，而北域的皇后用的则是手令。 这东西怎么会在丫头的身上？ 他有些不解，将那手令顺手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去到外面就叫来了眉儿问话。 眉儿抵不住杨易的威压，如实将闻如玉这几日的光辉事迹都抖了个遍，倒不是她背叛闻如玉，而是在她心里觉得，姑娘与太子是迟早的事，因为她还从未见过太子想要办的一件事没办成的。 “你是说她为了帮姓苏的，把自己留在北域皇宫整整七日，与他就住在一起？”听了眉儿的话，杨易的脸更黑了，说出来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眉儿有些怵杨易，还是壮着胆子回答，“是，姑娘与苏，额，与北域皇就住在一个宫里。”似是怕杨易误会，眉儿又解释道：“他们并没同住一塌，只是在同一个地方摆了两张床。”这个应该没什么好生气的吧。 不得不说，跟着闻如玉太久，眉儿的思想也有了一定的改变，要换作以前的她，决对不会认为与男子同处一室七日之久很自然，反而会觉得这简直就是自毁名誉。 杨易的脸已经黑得看不见颜色了，他嗯了一声，转身出了小院大门。 这东西不适合放在丫头那里，居然敢跟他抢人，北域皇吗，很好。 …… 闻如玉睡得迷迷糊糊的，睡眠并不是很好，朦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现代自己的实验室里，但是却怎么也看不清那部时光穿梭机的构造，还有那些助手，博士，异能者，她能看得见他们，但是无论她怎么喊都喊不出声。 最后她满头大汗地醒来，眼睛还没恢复聚焦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许久都不曾听见的声音，“玉儿，孤，想你了。”。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红衣的抱怨 闻着鼻尖传来那股熟悉的龙涎香气，闻如玉有刹那的失神，随便面色一怒，一把将杨易推开，“殿下不去找你母亲，来找我做什么？” 这人来了多久了，怎么门外也没人拦着，每次见面都这样拉拉扯扯的，她可怜的净空，还不知道在哪里念着经想着她呢。 杨易眸色里的幽光闪了闪，难过的情绪晕染而上，“我想让你带我去见她。” 此时的杨易都自称‘我’了，闻如玉听出了他言语间的悲伤，那深邃的眸子里是对母亲浓浓的思念与回忆，还带着一丝丝的渴望，这样深幽的眼神，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 “好啊，我带你去。”该死，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答应完了之后闻如玉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答应得太爽快了，头一歪，脸上浮起一抹狡黠的笑，“不过，殿下要怎么谢我呢？” 借机敲人竹杠什么的她最拿手了。 看着闻如玉明着对自己耍小聪明，杨易眼里泛起一丝宠溺的笑，只是那笑容看在闻如玉眼里怎么都像狼看到羊时的神情。 他唇峰轻勾，笑得比闻如玉还要狡黠，整个身子都向闻如玉贴了过来，“孤，以身相许，如何？” 好险，闻如玉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杨易脸上，她黑着脸下床穿拿了自己的挎包，一边检查里面的东西一边催促，“算我倒霉，快走吧，去叫闻大给你拿东西，那个地方有点不好走。” 堂堂太子，怎么能如此轻浮呢，皇宫里那么多好年华的绝色女子他不去惹，非要緾着自己，难道她的脸上写得有‘好欺负’三个大字吗。 看着像只炸了毛的猫似的闻如玉，杨易嘴角浅浅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就那样眯眼看着她收拾东西。 不知为何，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甚至是瞪他的时候，他的心都会砰砰乱跳，他已经二十了，绝不是什么没见过女人的愣头青，怎么就单单对这丫头的感觉特殊呢。 …… 去往心湖的路上，闻如玉的屁股后面跟了一串，特别是红衣，没了苏巴赫，现在他最看不惯的人就是新来的。 对，在他嘴里，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介绍，他都称杨易为‘新来的’。 “喂，新来的，你靠她那么近做什么，赶紧的到我后面去，讲不讲个先来后到啊你。” “哎呀，眉儿你干什么，青，你又踢我屁股，哇，我的手怎么黑了，小八，是不是你又给本公子下了毒……” 红衣一路上吵吵嚷嚷地闹了一路，而杨易则是对他开启了自动屏蔽功能，换句话说，就是当红衣是空气，透明的。 红衣闹了半晌，最后还是他排在队伍的最后，就连闻十都是走在前面的，他只能嘟着嘴在后面低声的自言自语。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本公子回去带了人来，把你们都绑了回去慢慢收拾，敢打我，还给我下毒，还把我当奴才使唤，吃不好睡不好，没人性，大魔头。” 看着闻如玉与杨易之间仅仅只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他怎么看都觉得刺眼，“长得好看了不起吗，本公子比你长得更好看，没眼光的大魔头。” 跟了一路，红衣在心里腹诽了闻如玉一路，直到说得他自己嗓子冒烟才肯罢休。 到达心湖之上，那个奇特的环型大峡谷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闻如玉没有想太多，顺着老路往下走。 只一个半时辰就让她找到了那处冰宫的入口。 很奇怪，她们进去得很顺利，中途不但没有碰到丝毫机关，连道门都没有碰到。 但是很快，他们就不再认为奇怪了，因为他们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功夫去找，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找到。 人去楼空，为何她没有收到情报呢？ 闻如玉想了想，将闻十叫了过来，“最近的情报有何异常之处？”因为风不让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传回来，从他去了以后，闻如玉就把那边的眼线撤了回来，所以这里自然是无人盯着。 闻十想了想，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异常之处，说起来那还是在七天前，也就是闻如玉进到北域皇宫替苏巴赫做皇帝的前一天，好像有送来过关于这里的最后一封情报，当时因为风不让早已经去找人了，所以他也没有多想，看也没看就把那封情报随手塞到了闻如玉的挎包里。 结果，闻如玉进宫，哪里又会带这种挎包进去，所以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他点了点头，指着闻如玉的挎包道：“姑娘你看看你的包里，应该还有一封未拆开的情报。” 闻如玉打开挎包，果真有一封已经开始发黄的情报，打开一看，里面写的正好是关于风不让他们的消息。 原来这是风不让传来出的信，信上说，“寻得她与师傅两人，带她回汉陵，钱财两清，再无挂碍。” 闻如玉白眼一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家伙，白眼儿狼，找到人也不说带过来看看。 听见闻如玉念出那封信，眉儿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怕被闻如玉看见，她低下了头。 其实闻如玉早就看见了，风不让这家伙一消失，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把人找回来暴打一顿，你说你带你的女人走就行了，帮你这么大忙，总该请客气个饭什么的吧，更过份的是，还把人家杨易的母亲也给带走了。 娘的，想轻飘飘的一句，‘钱财两清，再无挂碍’就完事了吗，没门儿。 “我们走，现在追可能还来得及。” 闻如玉的冰鞋经过改造后滑得更快了，再加上风不让说了是回汉陵，从此处回汉陵的路也就一条，如果快的话，说不定她们还的能够赶得上。 …… 然而此时，风不让带着他的夏候沫，还有另一名女子刚刚进到边关那处集市里。 鲁莉有个英文名，叫雪莉，她也是穿越来的，只不过她是身穿，是前一世里的鲁班后人，所以对于机关之术很是精通，之后才有了刘云他们几个被称作大师级的徒弟。 此时的她在脸上做了简单的修饰，其实也就是在脸上点了很多斑点而已，虽然看上去任然美得惊心动魄，可是再加上蒙着面纱，做异国人的装扮，就不再那么打眼了。 风不让与夏候沫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而夏候沫又是守着她的师傅形影不离，这样一来，他们三个看上去就像连体人一样。 210 第二百四十六章 风不让他们的行踪 回到小院，闻如玉一行人收拾东西立即起程，带足了肉干，白面馒头，水等干粮。 所有人都穿着她特制的冰鞋飞一般出了城，出城时，杨易自怀里摸出一物，一块漆黑发亮的手令，那是苏巴赫给闻如玉的东西，原本是想找个时间去一趟北域皇宫给砸还给他的，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丫头注定会是他杨易的人，任何人都休得妄想，将东西又放回怀里，杨易踩着冰鞋跟了上去。 来时只有闻如玉他们一行六人，现在回去，却是多了杨易一行十九个。 如此多的人数，再加上全都装备着奇怪的冰鞋，速度奇快，而且还个个都身手不凡，不一会儿有别国奸细混入北域皇城的消息就飞到了驻城兵马司的手里。 闻如玉她们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此时的她们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殿下，你来时就没有留意一下沿途的人？”一个白发一个蓝发，该是很惹眼的才对吧，怎么就没看见呢。 杨易追上闻如玉，一直跟在她的身侧，不紧不慢，就那样跟随着她的速度而行，见闻如玉问，深邃的眸子望了一眼前方的冰原，那视线仿佛已经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看到那个他最想看到的人。 “孤只想早日见到你，其他，再说。”他说的很自然，就好像在跟闻如玉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自然。 闻如玉好险没被他气死，这家伙，真是不管自己跟他说什么都会被调戏啊，变态果真是不可救药的。 脚下一用力，闻如玉气乎乎的加快了速度，“大家跟上，掉队的人今晚不准吃饭。” 她这话一说出口，正优哉游哉滑在最后的红衣脚下一歪差点没摔倒，“喂，你这个大魔头，谁惹你的你找谁啊，用我们撒气算什么英雄好汉，无德！” 红衣大声的抗议，换来的是闻如玉更高音量的一句话，“不听话的，中午也不准吃饭。” 这下，红衣乖了，脚下一用力卯足了劲要将功力最差的闻十给甩到自己身后去，反正中午饭没有了，不能晚饭也没得吃。 追追赶赶中，一行人经过连续三天的奔波，最于筋疲力尽地到达了边关集市。 上一次闻如玉她们从这里走的时候是被追着走的，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恶心。 这一次再看到重新开张的龙门客栈，她的胃又开始翻腾了。 “你不喜欢这里？”见闻如玉见到这处地方就开始反胃，杨易盯了一眼远处改过的那块牌匾皱着眉问。 其实这一次的龙门客栈并不是原来的龙门客栈了，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只不过换了牌匾，连经营的东西也换了，这不，‘皮货铺’。 回过神来，闻如玉见闻大闻十，眉儿小八他们脸色各异，虽然没她这么严重，但都皱了眉头。 笑了笑，眼珠子开始在街上乱转，吃了三天的肉干与硬馒头，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没有不喜欢，就是肚子饿了，想找个地方吃饭。”闻如玉随意的扯开了话题，将目光定格在了一家烤肉摊上。 她吞了吞口水，回头冲着众人笑，“我们去吃烤肉吧。” …… 于是，一行二十几人顿时将那边的烤肉铺子挤了个满满当当，突然来这么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吓得那店家都不敢上前问他们要吃什么。 “店家，来五只烤全羊，另外再烤一只带走。” 眉儿得到闻如玉的示意，叫了店家来，直接要了五只烤全羊，外加一些配菜，这里没有的就用肉代替。 用闻如玉的话来说，吃了肉才有卡路里来消耗，至于卡路里是什么，他们不知道，只知道是吃了肉就有力气就对了。 那店家见眉儿和气又大方，担起的心才放了下来，“这位小姐，您稍等，小店后厨正烤着，您看先给各位上个锅子暖暖身如何。” 听口音，开烤肉铺子的像是北域人，建议完，他就再不说话，有些忐忑地等着闻如玉他们回话。 “行，上个锅子也好，只要是你店里有的，好吃的，能吃饱的都各来五份，速度要快。” 闻如玉饿得不行，哪里还有时间等他们烤好了再吃，得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再说。 见这位姑娘是个爽快的，且面带笑容，年龄也小，那店家犹豫了一下，见无人反对，这才唯唯诺诺地去了后厨。 不一会，锅子就给端了上来，里面还有热气腾腾的肉片，面条什么的，青菜也有，只是那叶子很黄，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没长好似的。 不过边关这地方，想看到青菜什么的确实很难，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天。 闻如玉没有说什么，先吃一点再说。 正吃着，就有一名十来岁的小姑娘上前给续茶，闻如玉灵机一动，将小姑娘叫住，“你们镇上最近有没有来两个特别漂亮的姐姐？” 那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姐姐，最近来的漂亮姐姐都很多啊，眼前的几个都很漂亮。 “还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家具，很高，冷冰冰的不爱说话。”见小姑娘没什么印象，猜到或许是易了容或者做了修饰，所以又把风不让有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打扮描述了一下。 一说到这个，小姑娘终于有了印象，“有的有的，他们昨天下晌还在我家吃了烤肉，那两个姐姐确实长得很漂亮。”就是打扮怪了点，蒙面纱的蒙面纱，蒙头发的蒙头发。 闻如玉眼了这个眸子顿时一亮，继续问道：“昨天下晌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们吗？对了，他们是什么打扮，给姐姐说一下呗。” 闻如玉笑嘻嘻地拉过小姑娘，从怀里掏出一块大银子放到她的手里，“拿去买糖吃。” “谢谢姐姐。”得了银子，小姑娘很开心，脸上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 她一边回想一边说：“嗯，那个大哥哥带着一个银色面具，穿了一身的黑衣服，还背着一个用布裹着的长条，两个姐姐也是打扮得怪怪的，有一个穿着咱们北域的蓝色衣服，但是整个头都被包着，只能看见一张脸，还有一个姐姐更奇怪，不但包着头，连脸上都带了面纱，不过，这个姐姐的眼睛好漂亮，你是会说话一样，嘻嘻。” 听到这里，闻如玉基本可以肯定是风不让他们了，打扮怪异，除了遮头发还遮了相貌。 与杨易对视一眼，闻如玉笑着开口，“还让得她长什么样吗？”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应了你的要求 杨易此刻的心情也有些复杂，明明想了十几年想要见到的人，明明都那么近了，可他的心却有点开始抗拒起来。 见他神色恍惚，闻如玉也不好再问，只低头吃肉。 只等了半个时辰，烤得金灿灿，油滋滋的烤全羊就端上了桌，那香气馋得众人肚子咕咕直叫。 最后，不到半个时辰，五只烤全羊都进了大家的肚子，桌面上只剩下五具被剔得光秃秃的羊骨架子。 闻如玉想了想，叫人把那羊脊给敲了下来装好放在挎包了，因为接下来的路上，可能会碰到很多北逃的难民，弄些骨头可以熬汤来喝，以便补充体能。 就这样，他们临走时又剔光了一整具烤全羊的肉分到了每个人的手里，然后又给每人补充了一些肉干，菜干，还有馒头什么的，直到整个挎包都被塞得满满的才肯罢休。 天黑之时，他们没有停歇，又开始赶路。 …… 到达益阳关时，已是两天后了，这里已经出现了很多难民的身影。 不像闻如玉第一次来时的样子，街道上，角落里都有难民的身影，偶尔还能听到难民号啕大哭的声音。 一路都是这样凄凉的场景，见到闻如玉一行人，明明就能看到他们那鼓鼓囔囔的包包，可他们就是不敢上前去抢，可是不抢的话肚子又饿。 所以，他们只能那样跟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身后尾随的难民也越来越多，青皱着眉头，向闻如玉面前挪了两步，“姑娘，这些人怎么办？” 她的同情心没有闻如玉那么泛滥，不过闻如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心里很想救助这些难民，但她也明白，自己这些人的食物就算是全部分出去也救不了几个，反而会引起难民的暴乱，所以，她忍住了。 “先进红宾楼，看情况再说。”听了闻如玉的话，青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到达红宾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此次前来，红宾楼外增加了十好几个孔武有力的打手看门。 青出示了令牌之后，门口的大汉很是恭敬地放他们入内。 那老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群最中央的闻如玉，面上一喜，其中的褶子多得能夹死一盘蚊子。 她迈着碎步扭着圆腰，摇着团扇，风情万种的走到闻如玉面前，笑嘻嘻道：“姑娘来啦，箱房早就为姑娘准备好了，这边请。” 老鸨没想到闻如玉一行人多了二十来人，好在她安排的是后面的小别院，一共有四间，住得下，不然，可就要得罪人了，那个一脸冷俊的公子哥一看就是个有身份的，她可惹不起。 跟着老鸨到了别院，杨易与他的侍卫们住两个，闻如玉等人住两个。 “哎，这腿都感觉不是自己的腿了。”从集市出来，又一连奔走了三天，这腿早就痛到麻木了。 闻如玉喊叫着，任由眉儿与小八上前替她揉腿按摩疏通经脉。 不一会儿，就有酒肉端了上来，是红宾楼的小厮，随便给送近几日得到的情报。 看着桌子上为数不多的酒肉，闻如玉叫眉儿与小八先吃，然后问那小厮，“旁边的两个院子可有送饭？” “回主子的话，有的，与主子的食物同样的标准，每样四份，都送到别院里了。”那小厮很恭敬，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闻如玉，见她没有再问，就低头退了出去。 闻如玉打开情报，里面还夹了一张小的，这一看不由得笑了。 是关于风不让他们行踪的情报，上面说风不让他们昨日进的城，刚进城就被难民给围住了，因为要护着两个女人，所以，他们的食物与银两都被抢光了，恐怕现在正在哪个客栈里忍饥挨饿呢。 “活该，白眼儿狼就该是饿死的下场。”风不让没饭吃，她很开心，“眉儿，小八，来，坐下一起吃。” 闻如玉心情大好，叫上了眉儿与小八一同用饭。 三人开开心心的吃完晚餐，闻如玉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杨易的别院。 此时，杨易那处别院的前厅内，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十八名影卫不知影到了哪个角落，全无声息。 “有消息了，是你自己去，还是我让人将他们请过来？”怕被调戏，闻如玉废话不说，直切主题。 杨易见她这么直接，皱了皱眉，沉默半刻才给了闻如玉一个回答：“你与我同去。” 闻如玉立即瞪大了眼睛，哇靠，没搞错吧，她又不是他的保姆，干什么都拉上自己干嘛，有病吧。 她眼一瞪，嘴一嘟，起身就走，“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关她屁事，她去算怎么个事，那三个人，没有一个跟她扯得上关系的，就连最熟的风不让，都只是合作的关系，去个毛线啊去。 突然，就在她站起转身那一刻，只觉得手上一凉，身子猛地就向后方倒去。 闻如玉脑海里不停地咒骂，奶奶个腿的，怎么忘记了，千万不能用后背去面对这家伙啊啊啊…… 再一次被杨易抱到怀里，闻如玉已经无力反抗了，她露出一个无奈的‘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就保持着那半趟在杨易怀里的姿势，有点呆呆的道：“大爷，你就放过我吧，我还不到十四岁，你这是非礼未成年少女知道吗？” 杨易不要脸的点了点头，甩臂一捞，干脆来了一个公主抱，“知道，未成年也能洞房，老实点，别逼孤把你从少女变成女人。” 他不只是嘴上说说，每一次靠近她，他都有种压制不住自己心底欲望的感觉，那砰砰乱跳的心会让他感觉到满足与心慌，很奇妙的感觉，他很喜欢。 闻如玉恨恨地瞪着杨易，干脆将身子一软，破罐子破摔，“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就这一次，以后你休想占我便宜。” 她说的也是真的，倘若这家伙真把她怎么样了，在她离开之前也要让他变成太监。 杨易顿住脚步，抱着她突然转了方向，“真的？”明知道她说的是反话，可他就是想当真了。 吱嘎一声，门被杨易顶开，闻如玉的眼里倒映出卧房的天花板，这下她是真慌了。 身体做着无畏的争扎，在杨易怀里扭得像只小妖精，“喂，你放我下来，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孤只是想应了你的请求。”杨易揽着她放到床上，整个人都压了下去。 . 第二百四十八章 孤都知道 沉重的男性气息压得闻如玉大气都敢喘，她的十指被杨易死死锁住，瞳孔中那张充满暴戾美感的俊颜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心也是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明知道杨易要做什么，她也将脸别到了一边，可杨易还是很轻易地噙住了她那粉红的唇。 “唔、唔唔……”闻如玉扭动着身子，示意杨易将她放开，瞳孔也在不停地放大，眸子里有愤怒，也有哀求，还有一丝不明情绪。 说实话，其实她不讨厌杨易的吻，只是，她不应该啊，想到净空，那张宝相庄严纯净到不带一丝瑕疵的脸，心底的罪恶感就倍加强烈。 这一次，杨易的吻十分温柔而缠绵，他不停地试探，吸允，轻柔而缓慢，试图让她放松从而加深这个期待以久的吻。 而闻如玉的心也在他如此温柔的吻里渐渐轮陷，刚开始还能用想着净空来抵抗一二，可是后来，后来她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脑海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地就闭上了眼，紧咬的牙关也迎合地松开…… 两人都是修习过内功的人，气息绵长，这一吻，时间足足过去了半刻。 杨易的气息变得有些粗重时才不舍的将她放开，只是那唇还留在闻如玉的唇上，就那样抵着她呢喃，“你也是喜欢孤的，我能感觉到。” “我没……唔……”闻如玉刚想说，她没有，她喜欢的人是净空，她不会喜欢他的。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唇又被杨易封了起来，这一次杨易只是深深一吻就离开，愈加粗重的气息萦绕在闻发玉的耳边，颈间，唇上，使得闻如玉有心又开始慌乱。 “别，你别这样了，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闻如玉鼓起勇气，才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杨易眼底闪过一片黑黑的阴霾，“孤知道。” “那你……”才说了两个字闻如玉才反应过来，顿时瞪着眼道：“什么，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她与净空，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算不算爱情，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杨易宠溺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又留连不舍地移开，翻身下去将她抱在怀里，道：“他才情非常人能有，世间女子都看他也算不得希奇。” 所以，你闻如玉看上他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早就知道了。 闻如玉在心里想，杨易现在是这个想法吧，想到他说的才情非常人能有，她就知道杨易猜错人了。 “原来，你说的是他啊，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男子，论相貌论才情论武力，哪点都不输给你。”挣不脱，闻如玉就只能这样趟在他的怀里，心中却是在想，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有点水性扬花啊。 净空明明就在那里安静地乖乖地等她，可是她呢，现在却趟在别的男人怀里，虽然不是她自愿的，可是刚才他吻自己的时候，那感觉，真的没有一丁点讨厌的情绪。 反而，还有一丝丝喜欢夹杂其间，令人心情愉悦，所以，她的脸直到现在都还是红的。 听了她的话，杨易环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搂，将闻如玉又往他身上压紧了几分。 外面的人暗卫听得屋子里的动静，那从来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都忍不住替他们的主子露出了急色。 主子啊，你说你想要就要啊，左右不过一女子，虽然这名女子有点特殊，还是当朝大司马，可她在您这东宫太子的面前，也不算什么的好吧。 “啊……你顶到我了，快拿开……” 房间里传出闻如玉的惊叫声，影卫们自动脑补了他们主子拥着美人，顶到，那什么的，画面，哎呀，实在是不敢再往下想。 …… 闻如玉与杨易不知在屋里做了些什么，反而时不时就能听到她喊出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词语，搞得影卫们都不得不自动退开几十米。 整整一个多时辰，两人才从杨易的屋里子出来，影卫们远远看着两人的装扮，顿时都傻眼了。 只见闻如玉与杨易都不是刚才进门时穿的那套衣服，杨易换了汉陵的服饰，一身灰色短打，很普通，闻如玉是一身青灰随丛短打，男装。 两人的装扮看着影卫们满头黑线，这事儿到底是成，还是没成啊，共处一室，连衣服都换过了，可是再看闻姑娘走路的姿势，又好像没成，再看殿下，沉着一张脸，跟个僵尸似的，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 在影卫们的纠结中，闻如玉做为杨易的随丛出了门，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客栈，情报上说，客栈名叫‘喜来客’。 “喂，跟你说个条件，以后不准再动我动手动脚，否则，本姑娘可不管你是太子还是什么子，以后我在嘴里也放上毒药，哼……”看你还敢动不动就强吻。 杨易目不斜视，唇角带着愉悦的笑意，“刚才是谁欢喜得连眼睛都闭上了。”不让他亲，就揭她的短。 闻如玉必竟是姑娘，要脸，所以再不敢与杨易提什么条件，只能离得他远远的。 一路上，随处可见的难民，有的已饿得不成人形，但是比起红宾楼门前那一堆还算是很少了，只有零零落落的东两个，西两个。 看他们衣着普通，难民们只是神情恹恹地看了两人一眼便自顾休息，以便保存体力。 两刻钟后，两人站到了那间‘喜来客’客栈的门前。 闻如玉能够感觉到杨易心理与情绪上的变化，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捅了捅，道：“要不还是我陪你进去？”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暗暗骂自己同情心泛滥要不得，下次大发慈悲之前一定要注意这点，一定要搞清楚行善的对象是谁。 杨易无声地点了点头，将闻如玉让到自己身前，“你去敲门。” 他实在是，有点，不能说怕，有点怕自己失控。 没想到，能够号称杀神的人，近乎冷血一般的男人，也会有胆怯的时候，闻如玉不敢明着取笑他，只能点头带路。 他们住在二楼左边倒数第二间，情报上说得很清楚，非常好找。 来到房门前，闻如玉用眼神请示了一下殿下大人，待到杨易点头，她伸手一敲。 ‘笃笃笃’房门被她敲响。 房间里适时的响起了人的脚步声，很有规律，不紧不慢的，也很轻，听得出来是个女子。 这一刻，闻如玉与杨易的心都不由得砰砰砰地紧张的加快了跳动。 第二百四十九章 鲁莉的苦衷 门一打开，闻如玉就闪身到了一旁，她这一躲，在她身后的杨易就露了出来。 屋内女子抬眼望来的瞬间，杨易刚好抬头，四目相交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空间凝固在那一刻。 “易，易儿！”一声呼唤，女子眼里闪动出泪花，一声呼唤，勾起杨易那尘封已久的儿时记忆。 杨易看着女子那满头的银发，幽深的眸子里暗流涌动，她为何如此年轻就有了满头的白发，这些年她究竟遭受了什么经历，还是有何难以言表的苦衷。 “你，当年为何要抛弃我。”他没有唤母亲，没有自称儿臣，而是以你字代称。 他幽深的眸子死死盯在鲁莉的脸上，仿佛想一眼将她看穿。 她为何要抛下年幼的自己独自在皇宫，为何要让自己独自去面对皇宫里的明争暗斗，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当年，她一走，他便朝受宫里无数人的白眼，就连那些低下的宫中奴才都在暗地里嘲笑他，说他是靠着母妃的宠爱他才得以被封太子，说他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整个诺大的太子东宫就只有他与几名不得力的奴才。 就连父皇都再没有去关心过他，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无奈又像是隐忍，他不知道父皇为何会对他露出这种眼神。 起初那几年，他把自己关在宫里，成天摆弄母妃留下来的那些希奇古怪的东西渡日，渐渐的造成了他沉默寡言的性子，兄弟妹妹们没有一个肯跟他亲近，就连路边的狗见了他都会默默走开。 后来，他借口出游，父皇更是想也没想就准了，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父皇挥着手赶他，像赶只苍蝇似的那种不耐烦的模样，完全没有父子之间离别前的叮嘱与关切，任他自生自灭。 出游的几年，他拜了师，学了剑术，心术，懂得了人心，懂得了衡量，懂得了隐忍与暴发。 再次回到宫中，他是以极其强势的姿态回归朝堂，以极其残忍且雷厉风行的手段将那些曾经陷害和朝他啐过口水的人，短短几月，那些与他做对的官员不是横尸街头，就是惨死家中，又或者以谋逆，通敌等罪抄家灭门，死在他手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不计其数。 一时之间，朝野震荡，怨声四起，弹劾他的奏折如纸片一般纷纷涌向召阳帝的龙案之上。 边境赤原来犯，他自请出征，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屠杀十万赤原士兵，将来犯的赤原人击退于百里之外，十五天之内连下赤原两州六城，尸山血海里他的杀神之名，也因此威震八方，令人闻之色变，见之闻风丧胆。 搬师回朝时，他已立下赫赫战功，不仅堵住了悠悠众口，太子之位也稳如泰山。 那些想要将他拉下水的官员党派，很有默契的，全部由明转暗，从此，他又开始了皇宫里明争暗斗的生活。 可是，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不，当然不是，他想要的很少，就是有父母的陪伴，有个欢乐的童年，还有亲切的兄弟姐妹，如此就够了。 看着眼前这张想念了十几年的脸，他突然有种自己不该出现在她面前的感觉。 是了，若是她在意，他就在汉陵皇宫，多么明显多么好找的地方。 可是这些年她廖无音信，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谁还会记得在皇宫里有个小小的他。 说起来很长，从开门那一刻到两人的对话，时间才过了片刻而已。 “打扰了，孤还有事，先走一步。”杨易想也没想拉起闻如玉的手转身就走。 他突然又不想见她了，因为现在的她再不是十几年前疼爱他的母亲，不是那个为了他敢于顶撞太后的人。 闻如玉的手被捏得生疼，她想要用力挣开，却是怎么都没用。 也许是难以相信自己的儿子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鲁莉开门的瞬间，脑海一片空白，直到杨易转身离去，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易儿，不要走！”一声呼唤，眼角流下两行热泪，一声呼唤，她抬脚追了出去。 杨易拉着闻如玉的手，走得更快了，脑海里有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娘亲，不要走，易儿求求你，不要走……’ 是啊，当年的他也是这么追在她身后苦苦哀求的，可是她呢，用力的掰开他幼小的双手，走得亦然决然，走得毫不犹豫。 那个疼爱他的母亲死了，十几年前就死了。 鲁莉没有功夫在身，自知追不上杨易，追赶中她停下了脚步。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喊，“我不想成为他一统江山的杀人工具，不想被他利用完像垃圾一样的扔掉。”是的，只要失去了利用价值，她和她的儿子都会死在那深宫之中。 杨易快速行走的身子猛然一顿，闻如玉刹车不及，一头撞了上去，刚想发飙，见杨易阴沉着一张脸，想想还是识趣的闭了嘴。 身后，鲁莉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变成了低低的呢喃，“他根本就不爱我，也不爱你，他爱的只有他的江山，他要的是一统天下。” 鲁莉的声音有些颤抖，顿了顿，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他想利用我的机关术去造战车，我不愿意，可那时我已经怀了你，刚刚生产，你还那么小，我只能任他摆布，给他造了一驾复杂了百倍的战车‘仙鹤’。” 突然，鲁莉像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情，情绪又激动起来，“你知道那一战死了多少人吗，光赤原人就死了足足十六万，你又知道我们汉陵将士又死了多少吗？战车，呵呵，又不是智能的，能够区别攻击，他用那战车去杀，杀敌人，也杀自己人。” 她的声音在渐渐接近，杨易站着没动，任由那声音越来越近，“易儿你知道吗，他是不会让我带走你的，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我带走你，我自己走，还能保全你，只要我没死，他就有所顾忌，若是将你一并带走，被抓住就是永远的软禁，无休止的利用，我真的不愿意啊。” 鲁莉的声音在颤抖，他绕到杨易身前，仰首看着他，伸出的手顿在中半空。 “我知道了，我需要一点时间。” 挡开她伸出的手，杨易拉着闻如玉走了，是的，他需要的是时间，没有什么伤是时间不能治愈的。 没想到她是有这样的苦衷，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 第二百五十章 易子而食 杨易走了，闻如玉在匆忙中撇下一袋银子给鲁莉，结果，鲁莉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给她银子的小小身影，心中酸涩。 她看起来小小的，并不起眼，相貌虽然出众，但看得出来还未长开，长开以后肯定是个绝色女子，她，是易儿的，心上人吗？ 易儿都有心上人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还真不合格…… 回到红宾楼的小院，闻如玉被杨易直接拉到了他自己的卧房，他阴沉着一张脸，道：“你是以什么身份给他银两。” 闻如玉愣神，“我，我就是随手一给啊，难道给银子还需要有个正式身份？”真是不可理喻，朝杨易翻了个白眼，“我给的是我的银子，关你什么事。” 话未落音，闻如玉突然感觉眼前一暗，杨易欺身上前，一张俊颜就贴着她的脸，微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让人想要推开。 “你是我的人，你说关我何事？”杨易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她已经是他的老婆了一样。 闻如玉无语，伸臂将他推开两尺起身要走，“你现在的状态需要冷静，我先回避，有事再找我。” 刚走出两步，只觉腰间突然一紧，她被拉入那个熟悉的怀抱，脑海里轰地一声空白一片，耳边只剩下杨易低低的哀求，“别走，不要走。” 闻如玉浑身一怔，愣愣出神，她记得除了初识那一次，杨易对她从未露出过此种低迷的姿态，是心太痛了无处依靠吗。 从他怀里转过身来，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似安慰般地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我，我不走，你先松开些。”抱太紧，是要把她揉碎吗，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 这一夜，闻如玉被杨易缠得无法脱身，只好和衣与他共渡了一夜，害得房门外的影卫们听了一夜的墙角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第二天，一个个都黑着眼圈，用那幽怨的眼神看着从杨易房里出来的她。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看好你们主子。”现在的影卫真是太没有素质了，血夜那家伙也不知道跟着杨易来管管，敢趴外面听她墙角，真是嫌脑袋长得太牢实。 冬日清晨里的阳光也是冷冰冰的，闻如玉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接过眉儿递过来的手炉，问：“沿途的情报送来了吗？” 之所以在此停留，并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前方就是重灾区，虽然暴雪停了，沿途都有朝庭的接济，但那些灾民大部份都涌向了上京，实在太多，她担心就这样上路，会遇上不必要的麻烦。 眉儿笑着给她拿了碗筷布菜，“小八正在整理呢，看起来情况不大好。”小八那小丫头，平时都是一副鬼灵精的模样，今日拿到情报，不知怎么，就一副忧心重重的模样。 闻如玉嗯了一声，刚好肚子饿了，接过碗筷开始用膳。 应她的要求，清晨的食物多以有营养的蛋类，肉类，奶制品为主，所以，眉儿就准备了肉沫蒸蛋，一大锅冬瓜炖羊肉，另外，还有一杯温好的鲜牛奶。 吃了这些，闻如玉又打了一套太极活动活动筋骨，没一会儿，小八就把情报送了上来。 看完情报，闻如玉的眼神有点疑惑，她看向小八，“就这些？”中间好像有断层，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小八的眼神有些闪躲，咬咬牙，还是点了点头，“就这些了，前方一条路是难民最多的地方，官府发放下来的赈灾米粮大部份都用完，附近粮仓已经见底了，有，有的人都把埋了的死人挖了出来。” 闻如玉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按理说她给皇上建议的那些米粮只要发放到位，应该勉强够把这次雪灾给应会过去啊，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照此情景，灾民们还要整整挨饿三四个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一世，她也看过许多各方官员层层剥克米粮的，再抬价出售的事情，所以这些弊端，在她走之前都给皇上上了折子，写得清清楚楚的。 若是召阳帝够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少发米粮，如此一来，很容易引起灾民暴乱。 现在，都开始挖尸体了，不用想都知道那些尸体被重新挖出来是做什么用的，人在饥饿到一定程度时，隐藏的恶魔那一面就会被完全暴露出来。 “是不是也开始易子而食了。”她淡淡地问着。 小八眼神闪了闪，点头，“嗯，有的地方是这样，不过很少。” “收拾东西，启程。”闻如玉想也没想，立即下达命令，后又随手写了几封信，分别是给家中，华天南，林项东，还有净空的信。 大都是想让他们帮助稳定灾民情绪，把多余的米粮全部拿出来救灾的意思。 杨易那边，无暇顾忌他的母亲了，闻如玉要走，他自然是一起的。 谁知，一行人理装完毕，一出门，就看见了门前站着的三道身影，两女一男，男的还带着面具，正是风不让，夏候沫，还有杨易的母亲，鲁莉。 杨易顿住身形，静默一刻，与三人擦肩而过，雪莉又重新用布包了头发，看向杨易希翼的眸子在杨易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暗了几分。 闻如玉默默地看着，并不发言，但她还是示意小八将三人安插到他们一行人中，同行。 队伍越来越壮大，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进。 一路上，灾民越来越多，地上到处都是被人丢弃的白骨，白骨上像被狗啃过似的剔得很干净，最可怕的就是闻如玉路过一个小村庄时，看到一堵院墙上堆放得整整齐齐一排人头。 那脸上的神情，有痛苦，有解脱，还有发狂，暴戾，从他们的神情可以想像得到，他们身前的经历。 众人乘着雪撬，速度很快，但是由于中途有很多随处丢弃的白骨的其他障碍物，所以他们的速度在过这一段时慢了很多。 风呼呼刮着掠过脸旁，冰冷刺骨。 滑行中，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大群的灾民，目测有数百之多。 直到走得近了才听到那被围起来的最中央有个妇人在哭嚎，“你这个天杀的，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下得了手，怎么下得了手啊！” 然后，就听到有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个妇人懂什么，儿子没了可以再生，我寒窗苦读十余载，你就想眼睁睁看着我被饿死吗，再说了，我这不是换到孙家去了吗，这也不是我们家的，怎么就不能下手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捡到宝了 闻如玉皱着眉头停了下来，“我去看看。”一路上不管看见多么惨裂的情景她都没有停下，因为那些都已经无法挽回了，而现在碰到的这种情况，是还没发生的。 “怎么回事？”闻大随闻如玉挤进了人群圈内，杨易不放心，自然跟着，然后他的影卫又不放心，又跟了上去，如此一来，他们一行人都挤了进去。 人群里突然挤进来这么一大群气势不凡的人，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灾民们恐慌地向后退开了一圈，将闻如玉一行人让到了最前面。 中间被围着的是个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被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体型修长的男子，约三十左右，看上去颇有一股子书卷气。 真是白瞎了如此好的书卷气质，闻如玉在心底腹诽一句，然后将目光锁定在那孩子身上。 “小八，看看他怎么样了。” 小八领命，将那妇人怀里的孩子夺了过来，那男子立即怒目圆瞪，狰狞的面孔与刚才那文雅的书生样判若两人。 他扑上来就要抢人，“还给我，把人还给我。”他此时的眼神看那孩子哪里是在看人，跟本就是在看食物。 小八飞起给了他一脚，那书生身子一躬，痛得脸色通红，他指着闻如玉等你，“你，你们，你们欺人太盛。”这孩子明明就是他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换来的，凭什么要被他们抢了去。 闻十上前两步，一脚踏在男子身上，恶狠狠地问道：“说，把你儿子换到哪里去了？” 男子吃痛，本来就吃不了苦的人，当然也怕痛，才一脚就招了。 “姑娘，我去救人。”闻如玉点头，闻十飞身朝着男子说的方向奔去。 “他没事，就是饿昏了而已。”说着，小八从包包里摸出一粒闻如玉给她的药丸，这还是闻如玉无聊时做出来类似营养液一类的东西，吃上一颗，基本上一天的营养都够了。 没一会儿，那小男孩就醒了过来，“娘，我娘呢，我娘……”男孩约摸六岁，干巴巴的小脸上苦兮兮的，因为身体缺水，哭得很凶却流不出泪来。 他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地上愣愣出神的妇人，随即猛地扑到妇人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娘，娘，爹把我送人了，他不要我了，呜呜呜……” 那妇人的神色恍了一下，孩子那熟悉的语气与眼神，仿佛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 “乖孩子，不怕，不怕，娘不会把你送人的。” 男孩身子一愣，突然发了狂般大吼起来，“不，我死了，我已经死了，他们把我放到大锅里煮，好痛，皮都炸开了，里面的肉红红的，他们，他们还吃了我，哈哈哈……” 这孩子看上去像是疯了一样，闻如玉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的孩子几岁？”她上前，去问那妇人，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孩子是回魂了，不过是回到了另一个孩子的身体里。 哇塞，难道灵魂这种超级强的磁场真的可以单独存在，还是说磁场也受精神力所控制？ 想到北域心湖下的那个空间节点，她有点心动，等实在不想在此地呆的时候，她就去试试，不管去到哪里，就算是旅游一回了。 思绪飘远，那小孩却是眼尖的一下就看出了这气势不凡的一行人中，隐隐是以闻如玉和另外一个男子为中心。 看那女子，除了相貌之外，会给人一种十分遥远的感觉，不易接近，再看那男子，浑身都浑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王者之气，跟着他，必定会荣华一生，但是也会不得安宁。 眸子闪了闪，就听见自己的母亲回答了那女子的话，“我家孩子十岁了，只是家中贫穷，个头长得小，所以，才会被他爹当作……”当作六岁的孩子换给别人当食物吗？ 闻如玉看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男子冷笑，“把他给我绑了。” 杨易大手一挥，就有影卫上前绑人，那男子还在叫嚣着要把闻如玉把人还给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男孩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绑，眼神冷莫得不带一丝感情。 他的情绪转变得太快，前一秒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样，害怕失去亲人的小朋友，可是现在呢，像是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 想像一下，一个六岁的孩子，眼神里居然藏着看透一切的冷莫。 “你叫什么名字？”闻如玉突然对这个孩子有了一点兴趣，至少心智不错，也许在他死后还经历了什么，听说游魂是可以穿越时间与空间的。 “陆少旗，我叫陆少旗。”孩子的声音还有一点稚嫩，那副想努力想要做出一副成熟男子汉的小模样，看得闻如玉直想笑。 “陆少旗，名字很好听，我是问你的真名，也就是你本来的名字，嗯？”闻如玉轻笑一声，凑上前去，俯身在孩子耳边说出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 “你，你怎么知道。”话未落音陆少旗就住了嘴，他这么一说不就是变相承认了吗。 闻如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别跟我耍心眼儿，想跟着我就要乖乖听话，听话的孩子有饭吃哦。” 他笑得天真无邪，看在陆少旗的眼里，那就是狼看见羊时的表情啊。 …… 不一会儿，去救人的闻十回来了，脸色很不好，来到闻如玉身边，附耳回禀：“姑娘，人已经没了。” 说话的时候，闻十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下方，一个小男孩眼里闪出仇恨的精光。 …… 就这样，闻如玉将人收了，陆少旗，他为闻浩收的小书童，呵呵。 不过回去的路上，她才发现，这个陆少旗似乎不简单啊，不仅仅对陵汉这片地域的地势地形了如指掌，就连那连花草树木的方位都记得一清二楚。 还很有学问的样子，并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的灵魂。 “小旗，你是不是在死后经历了什么？” 陆少旗对于闻如玉能够神奇的知道他的秘密早就不奇怪了，见四下无人，就无所谓地道：“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了另一个皇朝的崛起与灭亡而已。” 轻飘飘的一句，听上去是没什么，可闻如玉知道，能够看到一个王朝的崛起与灭亡，那种历经岁月洗礼过后所沉淀下来的东西叫阅历。 这样的阅力有多宝贵，自不必说，所以，她貌似捡到宝了啊，还是个夺舍者。 第二百五十二章 路遇闻家人 收了个不寻常的小童，闻如玉与杨易一行人一路北下，途经六道关口之后到达汉陵一个边城。 这里的难民比起沿途的多了十倍不止，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因为长期不洗澡，离得近了，身上散发出阵阵酸臭。 突然，众多难民之中，有一个六人的小团体，看他们的神态，面黄饥瘦的，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在看向闻如玉一行人时，眼神猛地就亮了起来。 “娘，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如玉那倒霉丫头。”闻伯海，也就是闻如玉的三叔在看到闻如玉时，特别是看到她精气神十足，显然是没挨过饿的样子时，脑子就开始转起来了。 米氏，也就是闻如玉的奶奶，还有闻老爷子顺着闻伯海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就看见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地往一个方向走，那走在最前面的，神气十足的人，除了闻如玉与杨易，还能有谁。 “就是她，是她，是如玉那丫头，快，快收拾东西跟上。” 闻家老宅一大家子人看到闻如玉都有点激动，“如玉，如玉啊，你等等你爷爷奶奶，等等……” 闻伯海扯着嗓子叫得欢快，剩下的人三两下就收拾好了东西，一人背个包袱向闻如玉冲去，“如玉，是你吗如玉？”此时的米氏与闻老爷子看着闻如玉都叫得很是亲切。 杨易眉头一皱，大手一挥，身边的十几名影卫唰唰唰几下就掠了过去，将闻如玉与闻家人隔了开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让开，我找我孙女。”米氏四十来岁的年纪，她扯着影卫们的衣袖，殷切地盯着闻如玉，心底却是在想，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发达了，身边都有了打手了啊，真是太好了，看她的穿着打扮，还有身边那一群气势不凡的人，应该是发财了吧。 米氏的眸子突然就亮了起来，作为孙女孝敬老人是应该的，孙女的还不就是她的，她的就是自己儿子的，一定要把死丫头的东西都抢过来，不能让范氏她们得了去。 这闻如玉还没认她呢，闻老太太就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闻如玉看见闻老太太眼里的神情，心底一阵厌恶，“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她不说认亲，也不说不认。 “如玉，你先让奶奶过去好不好，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是去上京吗？咱们边走国说好不好？”闻老太太脸上带着僵硬的笑意，想让自己那副尖酸的嘴脸看上去能够慈祥一点。 “我们姑娘问你话你回答就好，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小八叉着小蛮腰瞪着眼看闻老太太，她可不管什么奶奶不奶奶的，她只认姑娘一个人。 “我们，我们也是逃难来的啊，这都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如玉啊，难道你就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活活饿死吗？” 闻伯海厚着脸皮喊叫，闻老爷子当然也知道在上桃村的时候他们一家是如何对待闻如玉他们的，自觉脸上无光，只得叹息一声道：“如玉，你们走吧，我们原本是要逃难去上京的，没想到中途遇到山贼冲散了大队伍，你表妹闻如珠也失踪了，这才随着大队伍到了这里的。” 人太少了实在是不安全，跟着逃难的大队伍走，他们也实在是没办法。 闻如玉想了想，她虽然不是闻家人，但是现在这个消息还没有公开，说到底老宅一家现在在名份上还是她的家人，如果完全放手不管又不太好，可是管的话，闻伯海与米氏就是个大麻烦。 “这样吧，你们跟我去上京，我会安顿好你们，不过爷爷，我这丑话可要说在前头，咱们是分了家的，孝敬你们是本份，若是有人要闹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安顿可以，想要借机耍什么心眼，她绝对不允许，先前闻伯平断腿的事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她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人家都说安顿他们了，就是米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一切都等到了上京再说，反正现在她们得把闻如玉跟上，不然再过段日子，就真要饿死了。 闻老太太的心里还在打着小算盘，闻大将他们安置到了队伍的最后面，由于他们都不会滑雪撬，所以一行人只能跟着步行，这样一来，行程就要被耽搁了。 …… 等到他们赶回上京时，正好是大年三十，范氏倚着门槛望眼欲穿中终于等到了闻如玉归来。 看着闻府诺大的庄园似的宅子，闻老太太与闻伯海当先一步冲了进去，嘴里眼里都透着不可置信的惊叹，“啧啧啧，如玉啊，这就是你在上京的住处吗？”真是太大，太豪华了，比桃源镇上最大的庄园还要好。 刚进门口，两人就被闻十三等人挡了下来。 “把他们安置到东郊的别院里。”闻如玉冷冷地吩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把那边地契拿来。” 闻老太太与闻伯平被挡下，又听闻如玉说要把他们安置到别处，刚想急眼，听到‘地契’两个字，眼里闪着精光闭了嘴。 “如玉啊，你看这都年三十了，要是把我们安置到别处去，这，什么都没准备，年也没法子过好啊是不？”闻老太太和蔼地笑着，闻如玉接了话。 “所以呢，你们就想在此先住下，过完这个年，然后，再过完十五，再然后一个节一个节的过下去？” 心思被闻如玉一语道破，闻老太太的笑顿时僵在脸上，“也，也不是，就是想着一家人住在一起也热闹，你这府里这么大，就住你们几个，也怪冷清的。”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府邸，得值多少银子啊，不能让她眼睁睁看着啊。 这一回闻如玉没有接话，等十三将地契拿来，闻如玉接过后交到闻老爷子手里，道：“爷爷，这个给您，算是玉儿孝敬您的，您收好。” 说着，闻如玉又从怀里掏出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一并塞了过去，“上京不比上桃村，样样都要开销，这些银子您拿去，让三叔做点小买卖，将来回上桃村也好，留在上京也罢，也好有个营生的途径。” 闻如玉给闻老太爷的那处别院不算小，也不算大，是个两进的小院子，住他们一家绰绰有余，就是卖了再回上桃村，也能卖得上千两银子。 这下房子，地契，银子她都给了，闻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却是找不到由头，只能任由十三将他们送走。 第二百五十三章 高高兴兴过新年 杨易自然是带着他的人回了太子东宫，至于鲁莉她们，是由风不让安排的，闻如玉没管，只叫人每天按时送情报。 年三十，虽然遭逢天灾大难，但节气还是要过的，范氏早就命人准备好了过节用的所有东西。 炸春卷，炸肉丸，烤羊排，烤乳猪，素四喜，素四喜，松江鱼，猪肚煲鸡，清汤鹅，准备中的饭菜多不胜数，闻如玉跑完厨房，偷吃了一嘴的油，又被范氏拉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说话。 “玉儿，他们怎么会跟着你一起来上京？”若不是还有闻伯平这一层关系在，她在刚才就把人拎着扔出去了，害得自己的丈夫都只能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范氏，也就是凤羽瑶，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村妇，她是当年征战沙场的女元帅。 化羽将军之名，直到现在被人提起时都带着一股子荡气回肠，与有荣焉的震奋感，只是闻如玉没有去问过而已。 笑了笑，看着凤羽瑶日渐红润的脸，比起刚来上京时要年轻了很多，“就是在路上遇到了，他们逃难过去的，无非就是花点钱的事，无妨的。” 那一家子，眼里除了能够看到钱之外，还能看到什么。 凤羽瑶想想也是如此，无非就是为了一点银子，现在玉儿光每天的收入就有数十万两，钱对她来说已经只是一个数字了。 这些都是召集了火凤军之后她才得知的，原来玉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厉害起来了，跟本不需要她的帮助就有了自己的势力和产业，如此一来，还真就不必她来操心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天色还早，就想着上街去看看灾民们，顺便也去见见林项东与华天南，她屯的粮还没有动，要不要借着现在的机会给捐出来。 就以闻伯平的名义捐给朝廷，就算给他捐个官来当了。 …… 过年过年，其实过年除了热闹之外，就是守个岁，过完这个年闻如玉也十四了，来到这个世界整整半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终于彻底融入了这个时代。 “上菜上菜，都快饿死了。”闻如玉带着闻谦与闻浩两个小家伙不停地催着婢女们上菜。 “大姐，我要红包。”闻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跟闻如玉要红包。 闻谦啪一声将他的手打掉，嘻嘻笑着去看闻如玉，“嘿嘿嘿，大姐，过完年初三我就八岁啦，你说的生日蛋糕可别忘记了哦。” “嗯，当然不会忘了，姐姐都记着呢，小谦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呢？” 闻如玉摸着闻谦的脑袋，看着这个不过八岁的小男孩，内心一片柔软，她好像太忙了，都没顾得上他们呢。 “对了，石头来信了吗？”从两个多月以前自己偷偷跑去参军以后，石头就没有了消息，过年了，家里少了一个人，总感觉有点空。 “你呀，石头过完年都十七了，他能照顾好自己的，走，用膳了。” 凤羽瑶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伸手要去牵闻如玉身边的两个小家伙，谁知两个小家伙都不干，一人一个分别把闻如玉的两只手给拽在了手里。 “我们跟大姐一起走。” “好好好，跟你们大姐一起走，快点吧，一会儿菜都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哦。”凤羽瑶笑着点了两个小家伙的额头一下，四人一起去到了闻如玉弄出来的额‘饭厅’。 她把吃饭的地方搞成了一个大型的露天包间，顶上是厚厚的琉璃，夏天时还能一边吃饭一边欣赏月色，多好啊。 闻伯平，凤羽瑶，闻如玉，闻谦闻浩，还有昏迷中的老头子，眉儿，小八，闻大，闻十，闻十三等人全部都换上了喜庆的大红袍子。 闻府内，大红灯笼一串一串的挂了起来，用于贺岁的鞭炮大串大串的挂上了树梢，眉儿与小八忙着剪窗花，闻大他们负责去贴，就连仆人奴婢们都在眉心点了朱砂。 “来，玉儿，娘给你也点一个。” 凤羽瑶笑着拿了不知用什么调制的颜料给闻如玉在眉心画了一朵红红的梅花，画龙点精的一笑，让闻如玉整个人看上去又多了一股仙气。 “姐姐，你真漂亮，好像花仙子啊，梅花仙子，嘻嘻。”小浩拍着小手拍马屁。 闻如玉笑得好像一朵绽开的向日葵，让人倍感温暖，她拿起笔把两个小家伙捉了过来，“给你们也画一朵。” 不一会儿，两个小家伙的额头上也多了一朵红艳艳的梅花。 闻如玉换了一个姑娘头，扎了双环髻，髻上插着镶红宝的梅花黄金流苏簪，流苏底辍着一颗紫水晶，烛火一照，看上去璀璨动人。 笑意从大家的眼底溢了出来，闻如玉一副乖宝宝模样坐在席面的最上首，按理说应该凤羽瑶和闻伯平坐上首的，可凤羽瑶非要闻如玉坐，如此一来，这一桌连夜饭的坐向看起来就有点奇怪。 “姑娘，要不咱们来个才艺大赛吧，这样光吃饭多冷清呀。”小八笑嘻嘻的从旁边桌子上站起来提议，闻如玉一拍巴掌，当场就应了。 “好，就从你开始，一个一个来，把自己最拿手的才艺展示出来，我来当评审，前十名有奖，参与的每人十两银子的压岁钱。” 闻如玉毫气干云，这一口气又花出去了好几百两银子，看得两个已经有了银子概念的小家伙暗暗咋舌。 姐姐真是有钱啊，以后一定要把姐姐的大腿给抱住了。 她这一翻话引得厅里所有的人一阵轰然，都开心地鼓起了掌，那掌声，震得房顶直颤。 小八虽然年纪小，但是怯场什么的她可是完全没有什么概念的，姑娘想看，她就表演呗。 “哇，太好啦，谢姑娘，那就由我先开始吧。” 闻如玉也想看看小八这家伙到底能表演些什么，因为从跟了自己以来，她的专场基本就是刑审和制毒，其他的完全没有见到过。 正想着，就见小八自怀里摸出一个红通通的小瓶子来，紧接着，小火那家伙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小八一下揭开小瓶的塞子，顿时，一股极度清雅的红梅香气从那小小的瓷瓶里散逸出来。 关键的是，以往香气都是用来闻的，而这一次，不仅仅能闻还能看，那些形成香气的红色因子随着小八手上的动作在空中舞出四个大大的红色字体。 ‘新年快乐’而小火那家伙，就像是会飞一样，追着这梅花飘出的轨迹一窜来窜去，高一脚低一脚地蹦着，看起来就像是他在空中写出了那四个红通通的喜庆大家一般，场面十分迷幻。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该看见的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相当热闹，当然，闻如玉也没忘记给闻老爷子一家送上一桌席面。 虽然没有得到召阳帝赏下来的御菜，但太子杨易却是给了整整一桌子好菜，全是宫廷膳食，吃到最后每个人的肚子都是圆滚滚的，好不惬意。 吃完年夜饭，就有婢女撤了桌，重新摆上了瓜果点心茶水，然后愿意守夜的就留下守夜，不愿意守意的可以先回房休息，今天可以不用干活。 但出乎闻如玉意料的是，不管是管家婆子也好，婢女小厮也罢，全府上下四十几人竟没有一个提前回去睡觉的。 ‘看来，我的人格魅力还是挺大的嘛。’闻如玉在内心暗爽了一把，等到午夜时分的打更人报更。 “哇，我十四了，哈哈。”终于又大了一岁，时间过得可真慢啊。 闻谦和闻浩两个小家伙也欢快的四下玩闹着，没有一点睡意，大家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夜的话，直到后半深夜时才各自回房歇息。 ……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家家户户都噼里啪啦地放开了鞭炮。 黎明时的天空，闪烁着万朵绚丽的烟火，照亮着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们灰暗的心。 被吵醒的闻如玉也没了睡意，索性起床到院子里打起了太极，一套拳法打下来神清气爽，乌黑的发顺着她纯白的中衣随意地披散着，下人们都还没起来，她只好回房准备自己给自己梳妆。 进门时随手将门带上，手上突然传来阻滞感，她皱了眉头，一个转身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后面响起关门声。 “丫头，新年好。”杨易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这样的香味令味如玉有一瞬间的迷醉。 任由他抱着，脑海里却是闪现出净空的身影，还有，那幽怨的眼神。 “你，你放开我。”心头一慌，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用力推开了杨易，眼里闪过一丝自责之色。 杨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与她分开到现在不过短短十来个时辰，但他却像过了好几年一样，时间一点一点流淌，过得好慢好慢。 难道这就是古人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真是好奇妙的感觉。 他只是心很浮燥，想要出宫走走，谁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闻如玉的府邸外，本来想着到了这里就进去看看吧，谁知本来可以光明正大走正门的他又鬼使神差地偷摸着翻了墙进去。 进去时，丫头正在打着一套他从未见过的刚柔并济的拳法，她那行运流水的动作与安宁静气的身姿深深吸引住了他，不知不觉竟在墙头看了近一刻钟。 他这些怪异的举动，惊得跟随他的影卫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太子爷，什么时候爬过人的墙头，想去哪里，就算是横冲直闯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而且，看太子爷那副花痴的样子，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号称杀神的太子爷，怎么可能露出那种只有纨绔看见美人时才会流出的口水。 天呐，太子爷一定是被不干净的掐魂附身了。 正当影卫要上前请示以求证实他们心中的猜测时，太子爷居然翻墙而入了，而且进的，还是闻大人，一名女子的院落。 别无他法，他们只能乖乖在外面等着。 …… 闻如玉的闺房内，她尽量与杨易保持着三步以上的距离。 防备的眼神不加丝毫掩饰，“殿下大过年的怎么有空来闯女子的闺房，这是想毁了臣下的清白吗？”她说话的语气十分陌生。 先道清两人之间的差距，又以臣下自称，这是在提醒杨易，他的举动不合适，很不合适。 而杨易呢，他若是那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就不叫杀神了。 来到这里，他像是到了自己的宫中一般，四下一扫，那么多的椅子不座，非要坐到闻如玉的床上。 闻如玉此时只着一件中衣，里面发育初见起色的小笼包高高地鼓起两点，在丝质的中衣衬托下显得尤为扎眼。 古代没有内衣，她此时的身子里面是真空包装的，所以，杨易从头到脚将他扫了一下，幽深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笑意，“不错，快要长大了。” “殿下最好是现在就出去，否则，否则我就……” “放毒吗？随你好了，中了毒刚好可以在此住下，由你亲自照看。”杨易厚脸皮地接过闻如玉的话，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闻如玉被气到了，咬牙切齿地瞪着杨易，心中有个声音在喊，好想一把药毒死他啊。 每次都来占她便宜，再不把态度摆得明确一点的话，他说不定哪天兽性大发就把自己给办了，打也打不过，毒又不能下，啊啊啊…… 要疯了…… 看着闻如玉晦暗不明的眼神，杨易就忍不住心中愉悦，想笑，又只能崩着一张冷脸，那表情，看在闻如玉眼里就像只逮住耗子的猫。 懒得理他，闻如玉自顾自地拿过屏风上的衣服就穿了起来，本来想睡一会儿的，现在看来是没时间了。 梳好妆容，又自己洗了把脸，上了淡妆就要走。 “没有孤的允许，你要去哪里？” 呵呵，这会儿又成孤了，闻如玉冷笑着转身，“去找华天南和林项东，有点事情要商量，太子殿下这是要以权压人吗？” “嗯，孤本来是没想过的，但是现在嘛，有这个打算。” 闻如玉好悬没气死，敢情她这还是提醒了人家要用权力来压制自己了。 “好，那殿下何时候才能让臣出门呢？”那就这样耗着吧，反正时间她有的是，反倒是杨易，作为一朝太子，理应是日里万机的吧。 杨易眸子沉了沉，眼里神色意味不明，他起身很自然地拉起闻如玉的小手，然后大步流星走向雕花拱门，“孤与你一同前去。”有他在，才放心。 ‘天呐，老天，你一个雷劈死他吧。’闻如玉的心在呐喊，看着杨易自然而然拉着自己的小手，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可是，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两人越过雕花拱门，前面就是外院，外院里闻伯平还有几个小厮刚刚起床洒扫院子，突然眼神盯住一个方向不动了。 其余的小厮奴婢顺着他们所看的方向看去，也瞪住了眼，有的还怕自己叫出声来，拼了命地捂住眼睛和嘴。 天呐，他们都看到了什么，姑娘竟然跟一个男子从闺院里走出来，这都不算什么，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子，现没有见到过他进门啊。 姑娘与一来历不明的男子在自己院子里共渡一夜，这，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净空病重 “玉儿，你过来。” 突然，凤羽瑶愤怒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闻如玉一转头，就看见凤羽瑶满面怒容地盯着杨易，浑身那股掩也掩饰不住的煞气令人胆寒。 闻伯平也打开房门站了出来，看到此时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凤羽瑶，两眼精光一闪又藏了下去。 他都不记得他的妻子有多久没有露出过这种凌冽的气势了，那还是在他第一眼见到凤羽瑶时，她重伤着，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一接近，那刀噌地一下就削断了他一半的头发，那一次，她那嗜血的眼神让他永生难忘。 也正是那一次，凤羽瑶把他的魂都吓丢了，也因此，他迷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事隔多年，他又再一次看到了她这令他着迷的一面。 “瑶儿，怎么了？”刚问完，他就看见了被牵着手从内院走出来的闻如玉，那名陌生男子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看见凤羽瑶那一刻，被她气势所惊，愣了一瞬，随即眸子里的神色又冷了下去，牵着闻如玉的手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娘，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愿意过去，是他不放开我。”闻如玉在凤羽瑶面前告了杨易一状，并未点明杨易的身份，为的就是看凤羽瑶发飚给他好看。 果真，凤羽瑶被闻如玉成功转移了视线，眸光转向两人牵的手上，“这位公子，玉儿与你可是有仇？你为何要如此毁她清白。” 看此人气势不凡，在自己气势的逼迫下竟能做到面不改色，凤羽瑶眸子一凝，重视起眼前的男子来。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可将她吓了一跳，此人身上的煞气居然比她还要重，看他眸色深沉而内敛，情绪丝毫不露，沉着冷静得可怕，特别是那双幽幽闪着寒芒的眸子，莫视一切的态度，这些让她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当今召阳帝。 看透了这些，那面前男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不是召阳帝，却有着与帝王一般的气度与威势，而且身上还有如此凝重的煞气的，除了那位被传为杀神的当今太子，不会再有别人。 “孤倒是小看了你，你把玉儿照顾得很好，孤必重谢。” 看清凤羽瑶眼里闪烁的神情，杨易知道她心中有了计较，反正也没打算隐瞒，索性一语道破几人之间的关系，也省得废话说多了烦燥。 他的意思很明确，闻如玉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她的事，你们做不了主。 凤羽瑶惊谔的神情凝固在脸上，眼里神情复杂，“殿下言重了，我们的家事，还请殿下让我们自己处理。”凤羽瑶依然坚持。 “好了好了，你先放开我，我保证不跑。”闻如玉一见杨易这家伙居然早就知道了她非亲生，还在此时一语道破，他到底想干什么。 杨易思虑片刻，还是放开了闻如玉的手，闪烁着眼神向凤羽瑶低声道，“父皇可是对凤者的宝藏眼馋了很多年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如何守住这个秘密，而不是与孤做对，孤能知道的东西，有些人就算还未确定，也是心中有数的。” 话说到这里，杨易停了下来，他所说的有些人很明显，就是指的当今圣上，凤羽瑶也清楚这一点，左右玉儿长大了，也很有本事，更有主见，想必在这件事情上也会拎得清的，确定不用她操太多的心。 早先从北域运回来的宝藏早就被她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除了一些重要的能显示身份的东西之外，其他的也都处理好了。 所以，“殿下还是操心自己如何才能得偿所愿吧，玉儿的事自有玉儿做主，民妇的事民妇当然也是做得了主的。” 不想与杨易太过亲近，凤羽瑶的一字一句都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然而，对于这些，杨易却并不放在心上，他志在江山，前二十年来一直如此，现在也没有变。 侧目看了一眼闻如玉，眼底闪过一丝连他都不曾查觉过的温柔，什么都没有变，只是他的计划里，多了一个她，他要让她光明正大的成为他的女人，与他一起坐拥江山。 感觉到杨易眸子里的沉重，恍惚中，闻如玉竟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行了行了，别这样看我，走吧，去找华天南他们。” 大年初一，按礼说该是祭祖的日子，因为上桃村太远，又是受灾区，闻家老宅的人都跑到上京来了，所以，今年的祭祖只能免了。 杨易对凤羽瑶勾起了唇角，两人这样就在凤羽瑶复杂的神色中走出了闻家大门。 刚刚走出府门，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顾少洋，闻如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少洋了，见他神色匆匆，心里咯噔一声，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真，她看见顾少洋的时候，顾少洋也看见了她，来到闻如玉身边，顾少洋对杨易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姑娘，有密信。”说着，顾少洋神色凝重的交给了闻如玉一封信，看他的神色，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信上的内容。 闻如玉拿过信，看了杨易一眼，当着他的面将信拆开。 当她的目光落在信上的瞬间，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如纸，手里的信纸仿佛有千斤重般，手微微颤抖着往下沉。 “姑娘，您别急，许是还有救，我已经派人去寻鬼手医圣-普陀了。” 普陀，是一个在四国都极富盛名的鬼医，为什么这样说呢，是因为他的医术极为高超，能从鬼神手里把将死之人的命给抢回来，所以才得了那么一个鬼医圣手的称号。 闻如玉现在的脑海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听见顾少洋在说些什么。 “他，他现在在哪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极力隐忍，又像是快要承受不住暴发的样子。 杨易此时的目色变得更加深幽，看见闻如玉那苍白的脸，他有些担心，想要去拉她的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 愣了半晌，闻如玉突然回过神来，“备车，给我备车，快。”她很心慌，净空病重了，他病了，病得快要死…… 眼泪不争气的哗哗而下，她神色慌乱，语无论次，“备车，我要去看他，备车去啊。” 信纸掉落在地，顾少洋弯腰去捡却被另外一只大手捡了去。 当杨易的目光落在那信纸上的瞬间，眼神猛地一下就阴沉了下去，再联想到闻如玉现在的状态，信纸在他手里被揉成了团，然后化作一团纸屑簌簌落入雪地之间。 第二百五十六章 心痛的感觉 杨易再次看向闻如玉的眼神有些复杂，“你确定要去法华寺。”前段时间净空生病他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会有这么严重，严重到快要死了的地步。 闻如玉抬起充满泪花的脸，看向杨易的目光同样有些复杂，“当然要去，谁也休想阻挡我。” 她这发狂的样子让杨易莫名心酸，醋意翻腾间，他开了口，“我陪你去吧，从这里到法华寺的路不好走。”一路众我灾民，很不太平。 闻如玉现在完全没有心情跟他理论这些，他愿意跟，就跟着好了。 见她没有反对，杨易这才朝着暗处的影卫打了个手势，收到命令，自然有人去做准备。 不一会儿，就有雪撬车驾驶而来，因为没时间去准备，只是中途下了几道命令出去，所以，顾少洋决定亲自驾车。 水路上结了冰，走不通，只能走陆路，因为闻如玉走得太急，只来得及与凤羽瑶说了声去法华寺就带着眉儿与小八两人出发了，所以凤羽瑶想安排人手暗中保护都来不及。 …… 经过十几日的奔波，闻如玉与杨易才到达法华寺，出发前杨易就修了一封书信让影卫呈给皇上，说是去法华寺理佛，皇帝收到信后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成，其他并未多说。 至于鲁莉那边与刘云等人会合之后，就一直生活在一起了，有了弟子几人在，她被保护得很好，十八枚免死金牌相当于十八条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一日，法华寺迎来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人是当朝太子，另一名是当朝唯二的女官，钦天监大司马闻如玉。 雪撬车就停在了法华寺的外院。 后面就是接侍香客的禅院，分男女两处院子，闻如玉自然是被安排到了女香客的院子。 “大师，我想见见净空，我会医术。”来到方丈的禅院，闻如玉直接说明来意，许是怕摩罗方丈不信，她还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 摩罗方丈只看了闻如玉一眼，那一眼让闻如玉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没有多说什么，摩罗方丈起身打了个佛礼道：“净空他时日不多了，女施主随老纳来吧。” “方丈好像知道我要来？”难道他还能掐会算？ 闻如玉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摩罗方丈在前引路，沿途许多低一辈的和尚还有小沙弥都自动让路，目露奇色地看着他们这对奇怪的组合。 特别是那些三十多岁的和尚，在寺中多年，除了两宫太后与皇后之外，还从未见过摩罗方丈亲自接待过任何一名女施主，今日倒是开眼界了。 眉儿与小八在禅院里收拾东西，并未跟来，闻如玉跟随摩罗方丈往法华寺后院最深处走去。 穿过所有香客所居住的院子，后面有一大片空地，地里种满了红白梅花，此时正竟相开放，在白雪皑皑之中静静吐露着芬芳。 走过梅林时，闻如玉精神一震，阵阵梅香扑鼻，令人神情倍感清爽。 梅林后面是一片练功用的梅花桩，穿过梅林，闻如玉就透过梅花桩看到了一间茅庐。 她的眸光有些闪烁，茅庐里，住的应该就是净空了吧。 果真，走到茅庐前，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儿，打开房门，那股子药味儿就更浓了。 “女施主里面请。”摩罗方丈伸手一引，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闻如玉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点了点头，向大师道谢，“有劳方丈了。” 转身进到茅庐，里面的墙上挂着一面大大的禅字，前面是个书案，上面放着许许多多的画卷，还有一副画到一半的山水，闻如玉没有细看，径直往里走。 床塌上，净空面色如纸，虽然无法起身，但六感还在，闻如玉刚刚进门他就知道了，还以为来人是摩罗方丈，正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乱动，快躺下。”闻如玉刚刚绕过屏风，门没有关，一抬眼就能看见净空费力想要起身的模样，心间顿时一痛，几步冲上前去，将净空重新按回床塌之上。 熟悉的声音，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突然出现，净空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撞进一双饱含心疼之色的眸子里。 那是他记忆里最熟悉的一双眸子，时隔两月，却是仿佛与她分别万年，净空的唇忍不住地颤抖。 “你，你怎么来了？”她不是去北域了吗，原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现在见到了，自己却是这般模样。 此时的净空，苦涩的笑容看上去也令人觉得安宁。 “你先别动，我替你把脉。”天知道此刻闻如玉的心有多痛，看着净空苍白如纸的脸，她微微一笑，让他稍稍心安。 净空就那样静静地躺着，面色安然，只是他那一双纯净双水的眸子却是一直落在闻如玉的脸上，他见到她了，她来看自己了。 发自心底的高兴情绪渲染上他的眸子，闻如玉给他把着脉，感觉到他眼底掩饰不住的笑意，她还以微笑，“是不是很想我。” 虽然这样说很突兀，时间、地点、人、都很不合适，但她就是想说出来。 净空的脉象很糟糕，比她想像的最坏的结果还要糟糕，她心慌，怕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说了。 “嗯，很想。”净空微不可察地点头，大方承认，他当然想她，很想很想，刻骨铭心地想，他的思念也正是导致他病入膏肓的元凶。 “我也很想你，你，我去跟摩罗方丈说让我来照顾你可好？” 她没有问净空病重的原由，因为刚刚把脉时触手的冰凉，她已然知道了原因。 但她的眼泪却是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傻，不会等我回来再说吗，你这样一命换一命的做法，老头就算是醒了也活不安稳的。” 净空摇头，“救人一命，甚造七级浮屠，这是我的本份。” 闻如玉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的本份，那世上受苦受难的人那么多，他怎么不去救，就偏偏要救与她相关的人。 净空体内的寒气虽然被他的内力暂制了一半，但剩下的寒毒也有够他受的，好在由她施针的话还能拖延一段时间，希望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她能够想得到解决的办法。 拿出银针，闻如玉用火消了毒，就要伸手去扒净空的僧衣。 “来，我先帮你施针，有些痛，你要忍着。”从进门开始，闻如玉的心就一直紧紧揪成了一团，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是能拖一时算一时，到时再动用天网以及火凤军的力量去对鬼医圣手普陀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佛墙内外两相忘1 净空苍白的脸在这一刻染上了一朵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根，“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此刻哪里还有脱衣服的力气，闻如玉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直接解了他的衣扣，“你给我乖乖的躺着，否则我可不管你了啊。”嘴上说说罢了，她哪里舍得。 如此，净空只能红着脸任由她替自己去衣。 去衣时，闻如玉的指尖难免的就会碰到净空的身体，她的指尖每一次划过净空的肌肤，净空的脸又会红上三分。 直到整个上衣都被除去，裤子也被闻如玉强横地褪到了盆骨处，净空的脸已经不能用红来形容了，那简直就像是被煮熟的螃蟹，透心红啊。 看到这家伙还能脸红，说明心情不错，闻如玉脸上神情尽量不露，一直是面带微笑去看他。 衣服扒干净了，净空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之中，好在屋子里点了无烟银碳，很暖和，不用担心再伤寒让他的病雪上加霜。 看着净空身上柔美的肌肉线条，闻如玉的心漏跳了半拍，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女色鬼，这才正了正神色，拿起银针对准要穴飞快地舞了起来。 一进入施针模式，闻如玉整个人的气质都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时的她，神情专注，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时不时闪烁出一束射人精光，净空还能通过火光的照耀，看见她白皙透红的肌肤上那一层晶宝的细小绒毛。 弯弯的娥眉，灵动而专注的黑色双瞳，挺翘的鼻子，还有那时而一张一合的小小红唇，已经开始变尖的下巴。 净空在心里一遍遍描画着闻如玉此时此刻的模样，清亮的眸子一瞬都不肯眨，仿佛生怕一眨眼，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幻。 闻如玉的神情专注，净空此时的神情又何偿不是专注呢。 不到半个时辰，闻如玉就收了针，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手没有生。”她都好多天没有动过针了。 “好了，先帮你疏通经脉，一会儿我再去给你熬点驱寒活血的药。”说着，闻如玉自然而然地拿过净空的衣服帮他穿上，整个过程看上去像是做过很多遍了一般，十分自然。 净空又是好一通脸红心跳，看得闻如玉直想笑。 经她这么一翻闹腾，净空的面色看上去好了很多，被闻如玉扶起来靠了在床边。 …… 处理完净空这边的事，闻如玉才想起来摩罗方丈好像还在门外，急忙收起银针对净空道：“我先去跟摩罗方丈说一声，看他如何安排。” 一个是她要亲自照料净空的事，一个是她要搬到这里来的问题，这里只有一间茅庐，根本住不下。 净空对他点头，示意她尽管去忙。 闻如玉笑了笑，走了，等她打开房门，外面哪里还有摩罗方丈的影子，除了诺大的一片梅花桩与梅花林之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咦，不对，好像有人往这边来了。 当闻如玉的目光望向梅林深处时，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道黑色身影在梅林间穿梭。 看着那个黑色影子渐渐露出身形，闻如玉的脸也渐渐黑了起来，与杨易那双幽深的眸子四目相交，她皱着眉头问，“你怎么来了？”阴魂不散啊，怎么哪里都有他。 杨易黑沉沉的眸子里有波光闪动，冰冷的声音不似人语，他反问：“孤、不可以来？”他的女人，他当然要看牢了，她那么在意这个长得好看的和尚，他怎么能不来盯着，孤男寡女的，他不放心。 闻如玉颤腰一笑，“呵呵，当然可以，我也可是受人之托来照顾净空大师，你乃汉陵太子殿下，自然是能来的。”说到底她这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啊。 “大师刚刚行了针，需要休息，殿下别呆太长时间，我先去寻摩罗方丈商量事情。” 本来是不放心杨易单独去看净空的，转念一想，这里是法华寺，想必杨易也不会对净空不利，所以她还是先去找摩罗方丈的好。 “你不是去看净空大师？”见杨易跟着自己转了方向，闻如玉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杨易心里的怒火快要压不下去，幽深的眸子就那样直直地盯着闻如玉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问，“你当真要与孤如此疏远？” 涌动着怒火的眸子里火光升腾，她只要敢说是，他就敢将她就地正法，让她成为自己真正的女人。 闻如玉敏锐地感觉到了杨易的怒火，不敢再惹他发疯，只好换了一张大大的笑脸，嘻皮笑脸道：“当，当然不是了，我这不是有事在忙吗，净空的病目前只有我能控制，难道殿下要让臣见死不救吗？” 半真半假的话说得闻如玉在心里吐血三升，说完，她低头便要走，却又被意料中的杨易大爪抓住掰了过来。 “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杨易的眸子里带着询问，那你听到净空病重时会是那种失魂落魄的神情，还迫不及待地大年初一就往法华寺赶，真当他杨易是傻瓜吗。 闻如玉尽量将身子离得他远一点，又在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呵呵，当然是真的。” 话未落音，杨易蜻蜓点水般在闻如玉的唇上亲了一下，他突然的举动令人促不及防，闻如玉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瞪着眼捂着唇道：“你，你……” 你了半天，闻如玉才挤出一句话，“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寺院。”在寺院里轻薄女子，他这是疯了吧。 杨易才不管那么多，将她放开，自顾自道：“走吧，孤陪你去寻摩罗方丈。”不管如何，绝不能让她飞出自己的手掌心。 …… 一刻钟后，闻如玉与杨易还有摩罗方丈同处一室，室里只有一张石床，两个蒲团，地面薄了薄薄的动物毛毯，脱了鞋子走上去软软的，禅房内檀香缭绕，袅袅间似有佛光透过。 闻如玉已经将来意说明，就等摩罗方丈回话了，只是杨易却是黑了脸沉着眸子盯在她脸上，那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她心里发毛。 考虑半晌，摩罗方丈才悠悠一叹，道：“唉，施主与净空有缘，罢了罢了，那茅庐后面院墙外另有一处禅房，是老纳闭关所用，若是施主不嫌弃，就搬去那里好了，顺便照料净空的病情，老纳会另行安排弟子照料他的起居。” 若不是杨易已经用杀意凌然的目光盯了摩罗方丈好几次，他都想直接让闻如玉把净空带走疗伤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佛墙内外两相忘2 虽然这个结果杨易不是很满意，但他也清楚闻如玉的性格，若是以强硬的手段让她暂时屈服，她的心恐怕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孤也同闻施主同去，劳烦方丈给安排了。”这话虽然看似客气，却是以命令的口气。 摩罗方丈像是早就猜到杨易会说什么似的呵呵笑道：“老纳自然一并安排。”那里的禅房都是独门独院，虽然都在一个大院子里，但都是分门别户的，一共四间，住下杨易倒不是什么难事。 …… 得偿所愿，虽然不是很理想，闻如玉已经知足了。 与摩罗方丈告辞，闻如玉就命眉儿和小八把东西都搬到了梅林旁边的那处禅房。 杨易的动作比她要快，因为的确没什么东西好搬的，里面被褥香壶用具都一应具全，全新的东西，没有挑三捡四的机会。 几个院子之间的院墙十分的低矮，两米的高度，对于闻如玉和杨易这种会轻功的人来说，只是随便一跳而已，根本没什么难度，此墙防小人不防君子，因此闻如玉与杨易约法三章，要过院子来，可以，走正门，不得跳墙而过。 这院墙还被她笑称小人墙，意思是谁要是越墙而过，谁就是小人一枚。 难得在紧张伤感的情绪中还能找到一点欢乐，安顿好这边，小八那里的药已经熬好了，闻如玉又写了几个食谱，都是加了药的，让眉儿亲自去做，这才端着药出了院门。 这药里她加了火云花，是北域峡谷里采来的一种奇珍，闻上去不但不苦不涩，还有一股令人迷酸的清香。 “小和尚，来，吃药啦。”闻如玉捧着药碗端到了净空床前，见他的面色又回复成了苍白一片，脸上一慌，道：“怎么回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净空一直在闭目养神，闻如玉来了，他回以温和的笑意，声音十分虚弱，“你来了，我，我无碍的，就是觉着，好累。” 其实净空是刚才在房子里听到了她与杨易的对话，心神失守，导致寒毒入侵才成了这样的。 不过，这些闻如玉并不知道，所以，在她看来净空的病就是反复了。 再一次给净空施完针，闻如玉又将药端在碳炉上温了温才喂净空服下，整个过程，净空的脸到脖子根都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 饶是如此，他的心，却感觉到了丝丝甜意，杨易是太子，身份尊贵，他喜欢玉儿，可是玉儿的心里，只有自己，他是该高兴的，可是这种高兴却带着一种淡淡的伤感。 因为，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的时日，不多了。 闻如玉也知道这点，所以，当净空抓住她的手舍不得放开时，她并未闪躲，而是反手握住了他的，两手相交，温热交流，两人的心也越贴越近。 “玉儿，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净空红着脸，试探着问，声音十分虚弱。 “嗯，可以的，你，我，我就在摩罗方丈闭关的地方守着你的，别担心，等你好起来，我给你做梅花饼吃，可好？” 此时的闻如玉，脸蛋红通通的，仿佛染上了两片云霞，看得净空愣愣出神。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直起了身子轻轻在闻如玉的脸上啄了一口，随后才慌乱的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我，我就是想……”净空手足无措，语无论次。 闻如玉看了好笑，“我很喜欢，你这样害羞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她还是喜欢净空的，虽然杨易与她亲密接触多次，但是那种安心的感觉与这种心跳如剧的感觉又不一样。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的人是谁，总是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能如此花心，如此无耻呢。 净空那纯洁的喜欢，那么纯粹，她不能辜负，杨易的喜欢很猛烈，如狂风暴雨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她只想逃，逃得远远的。 只是，那可能吗？以杨易的性格，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绝不会放手吧。 脑子里思绪万千，净空却是缓缓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干净的眼神清澈如水，那种纯粹的得只剩下爱恋的眼神让闻如玉迷醉。 “我，我可以吻你吗？”鼓足勇气，净空说出了他以为自己此生都不敢说的话。 闻如玉的脸唰地一下，更红了。 她缓缓点头，闭上眼，将鲜嫩的红唇凑上前去，净空眸子底那清澈的光芒染上一丝情意。 此时的净空，感觉突然之间身体里就多出了许多力气，他捧起了闻如玉的脸颊，如捧珍宝，头轻轻低俯下去噙住那一抹鲜艳的冰凉。 他这是第一次主动吻她，以前的都是意外，心里只有惊慌与担忧。 可是现在，他再也无法顾忌其他，只想将她揽在怀里倾诉自己的相思之情。 闻如玉闭着眼，感受着净空的温柔与珍视，起初很生涩，后又一点点加深，唇舌交缠间她开始热烈地回应着他，两颗心越靠越近，就在净空呼吸粗重开始不畅时，闻如玉才搂着他的脖子将他轻轻推开。 脸却是一片绯红，“你，你的身体还没好，需要休息。”担心他的身体，却又留迹他唇间的味道，闻如玉心慌地将他扶靠在床边。 这一次净空的脸色很好，红润中透着美好的血色，眸子里丝丝情意久褪不去，他，刚才吻她吻得动了情。 感觉到下半身那处的异常，是从未有过的膨胀与微疼，净空脸色一囧，却是再没了力气去拉被子遮掩。 刚才的一吻已经让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闻如玉也发现了他下半部的崛起，有些不好意思地替他拉了被子，挡住，道：“你，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斋菜好了没。” 闻如玉慌乱起身，再慌乱地往外走，刚到门口，突然迎面撞进了一个钢铁般的怀里。 抬起头，脸上红霞未散，眼里还带着一丝动情后的慌乱，就这样的一双眸子，却是刚好被杨易瞧了个分明。 闻如玉心头一慌，错身要走，杨易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问，“你跟他都在做什么，怎地如此慌乱。” 杨易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关女子出现这种神情时到底是什么状况，可惜，他搜遍了整个脑海也找不到头绪，前二十年的记忆里，有关女人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也亏得是这样，若是让他明白过来，她认定的女子刚才正在跟别的男子接吻，暴怒之下屠了整个法华寺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佛墙内外两相忘3 虽然不知道闻如玉在净空的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但杨易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快，这是他的直觉。 有时候男人的直觉比女人，要可怕得多。 听见杨易问话，闻如玉更加慌乱了，急忙摆摆手搪塞道，“没，没什么，就是被小和尚的病吓到了。”慌乱之中，闻如玉连小和尚三个字都讲了出来。 语毕，闻如玉悄悄去看杨易的脸色，生怕惹怒了这个杀神，还好，杨易只是略一思索，道：“日后去见他，叫上孤。” 顿了顿，杨易皱着眉头，继续道：“还有，净空乃汉陵佛学大师，不可无礼。” 闻如玉微愣，这意思，是不满意她叫净空小和尚了？这太子可真闲，管得真宽啊。 答应了杨易的一切要求，闻如玉这才强忍着那颗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落荒而逃。 这下，杨易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看来，她对净空的喜欢不是假的，怎么没见她对自己露出过如此惊慌的神情。 …… 时间过得很快，三日时间，顾少洋那边已经有了普陀的踪迹，只是一丝线索，找不找得到人还得两说。 闻如玉这三天都在没日没夜地回忆前一世里用过的一些药物，法华寺外，一批又一批的药材也在不停地往她的院子里运送着。 搭了一个临时的实验台，她在做实验，时间过得越久，净空的病就越是危险，她要求他，什么都没有他重要。 好在她在北域时，抽了苏巴赫那百毒不侵的血，还不少，用来作研究最好不过。 杨易近日也是日里万机，乌山那头有东盛人活动的痕迹，而且越来越多，赤原那边也不太平，若不是北域帮忙牵制，赤原人恐怕又要开始作乱了。 每一天，都有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送到他这里让他处理，除此之外，他还得盯着闻如玉，不让她与净空单独相处，所以，连续三天下来，饶是他体魄强健，眼底还是泛起了一丝乌青，脸上多了一种病态的感觉。 再次见到杨易，连闻如玉都被吓了一跳。 杨易很自觉地去了她的房间，伸手到她面前，道：“给孤把脉，孤生病了。”把别的男人照料得如此之好，他很不开心，他也需要人照料的。 闻如玉见他神色有了萎靡之态，心下不忍，还是替他把脉后顿时笑了，“殿下没有生病，殿下只是没有休息好，有些气虚，我给您做几颗药丸，吃了就会好的。” 她笑得灿烂，如一朵瞬间绽开的火莲，在杨易心间烧得红通通一大片。 “不行，净空那边让他们的弟子去做，你来照顾孤的起居。”杨易这话，有点像在使小性子。 “不行，净空必须由我亲自照料。”闻如玉想也没想，很果断的拒绝。 随后见杨易黑了脸，又补充道：“要不我让眉儿去照顾你的起居？”反正她得把净空放在第一位，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行。 就知道是这个答案，杨易也想没想就拒绝，“不用，孤还是自己来吧。”想让她照顾，不过是个借口，只是看她太累，想让她多歇歇而已。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闻如玉才把杨易打发掉，然后又端了晚间的斋菜去净空那里。 经过三日的相处，闻如玉又每次都要替净空去衣施针，有些话两人之间已然心照不宣，彼此一个眼神也能读懂其中含意。 毫无疑问的，杨易这个10000w的超级大灯泡还是跟着，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闻如玉，闻如玉又静静地看着小沙弥给净空喂饭。 “对了，太子殿下可知这世上都有哪些奇人？”闻如玉将话题扯向了另一个方向。 杨易还未回答，那边刚刚吃完饭的净空虚弱地将话题抢了过去。 “奇人，不过是民间的一种说法，法华寺历代方丈就有坐化成佛的。”说着净空又给闻如玉举了他所知道的两个例子。 其中一个说的就是法华寺里第一代高僧，一个法号耶波罗拉的域外人士，据说此人天赋异禀，智慧远超常人，他自称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一段记忆，坐化时就在真金华莲之上。 那一次的坐化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坐化，而是事先预料到的神迹。 当时的耶波罗拉坐化前一天还说过，他的灵魂会得到升华，再一次轮回重生就会带着前两世的记忆，继续一世世的普渡众生而去。 他说的话，当时是没几个人真信的，可真到了他坐化那一天，就在他的肉身上方，一道肉眼可见的金光冲天而起，天空像是被人捅了个窟窿，等到狂风卷起的云层将那金光完全吞噬之后，耶波罗拉的话尤在众人耳边炸响。 “三千世界，不过一角，老纳去也。” 据说那时的法华寺里僧侣众多，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佛门弟子就有两千之众，所以这个传说是作不得假的。 许是感觉到闻如玉的不一般，所以净空才挑了最为特别的一例讲给她听，不过等他说完，已是连动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 “来，你先趟下……”额，闻如玉的手才刚刚碰到净空，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拔了开。 “孤来。”他沉着脸，有点粗鲁地将净空按到床上，“好了，你休息，我们先走了。”说完，转身时还带有威胁意味地瞪了净空一眼。 净空苦笑，经过近几日的观察，他发现杨易是真的喜欢闻如玉的，心酸的同时，心里也是苦涩一片。 不过，看杨易对她的纵容程度来看，肯定是极为喜欢的，不然不会跟着跑来与他一个和尚置气。 哎，净空重重一叹，双眼望着罩顶，他若是走了，能有他接着爱她，想必他会瞑目的吧。 欣慰的同时，心里泛起一丝酸意，泪无声从他眼角滑落。 是不是该找个借口将她赶走了，才几日她的面容就憔悴了好多，看得他一颗心都在微微颤抖。 净空知道，这，就是心痛的感觉，他不想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去，那样，就会在她心底留下一道裂痕，会影响她将来的幸福。 他不要她难过，不要成为她最难过的记忆，他要她记住的全是此生的美好。 枕边，不知不觉湿了一片，净空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睡梦中，他的身体很好，很健康，与她手牵着手沿途宣扬佛法，与人讲经论道，好不快哉。 只可惜，一梦醒来，全是梦幻泡影，真是应了那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第二百六十章 佛墙内外两相忘4 第二日，闻如玉让人送来了特制的轮椅，她终于可以推着净空出去转转了，那么美的梅林，怎么能不与他一起看看呢。 只是，想到大尾巴杨易，她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去。 叫小八眉儿抬上轮椅去净空的小茅庐，果真杨易就跟了来。 “殿下，您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非要打扰她与净空幽会才甘心？真是太可恶了。 杨易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不急。”如今看好他的女人才是重中之重，只可惜这丫头不懂。 闻如玉无奈，只得由他跟着，带了净空坐在上了雪橇的轮椅，给他盖得厚厚的，又抱了暖炉，这才让眉儿与小八一起跟着出了茅庐。 屋外雪色一片，白得耀眼，折射而出的光让净空眯了眼，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外面的景色了，猛一见，前面一片火红的梅林，朵朵梅花竞相开放，独立春寒，铮铮傲骨，不屈于雪。 他忍不住叹，“好漂亮！” 净空不是第一次见到梅林，但以往都未如此静心地欣赏过，许是因为时日不多，此时再赏，就多了一分久别的美感。 “走，去林子里转转，梅花可香了。”闻如玉轻推着轮椅，杨易的目光紧随其上，生怕她与净空有了身体上的接触。 见到她只是扶着轮椅的边缘，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小八跟着闻如玉，闻如玉被杨易盯着，而闻如玉的眼里又只看得见净空，，净空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几人各怀心思，穿过梅花桩立即就能闻到阵阵扑鼻而来的梅香。 闻如玉突然想起前世的一首诗来，景色独好，眸子一闪便忍不住念了出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真是香啊。 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伸手折下了一枝拿在手里，红色的梅花与她白皙的小脸，红白相映间，自有一翻美态。 杨易看着那张微微扬起的小脸，脸色被那梅花映得红通通的，那笑容缓缓坠入心田，让他不禁也伸手折下一朵，与她簪于发间。 “这样，才不负它的独立春寒。” 欣赏着闻如玉渐渐黑下去的脸，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杨易笑了笑，大发善心道：“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突然间，他觉得应该给她一点自己的空间，哪怕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哪怕那个人就是净空，他也活不长久了，不是吗？ 想通这点，杨易没有给闻如玉反应的时间，转身就走。 他没有注意到，闻如玉的神色有一刹那的失落，但是，很快，就被终于甩掉了杨易这个大灯泡的惊喜给冲淡。 “小八，你也自己去玩儿吧。” 小八嘟着嘴，心里嘀咕，姑娘，你这样过河拆桥，真的好吗？ 小八不情不愿地走了，此时此刻，闻如玉终于又如愿以偿的能够与净空独处了。 周围安静下来，闻如玉才发现净空正定定地望着一处发愣，他此时的神情看上去温和内敛，但是，闻如玉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和尚，你，怎么了？”为何他的眼神里会有那种哀伤的神情，难道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净空不过十六岁，自小就被摩罗方丈收养在寺中，哪里有什么前尘往事。 闻如玉蹲下身子，主动递上自己的手将他握住，“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沉默，许久的沉默，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默。 沉默许久后，净空才微微一叹，道：“玉儿，我的病好不了的，你不用费心了。”他想了很久才决定放她自由，不要在她心上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 闻如玉如遭雷击，只觉得脑海里轰地一声，心里一片空白，她呆立当场，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净空这是放弃了吗？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她，放弃了他们的感情…… 将头轻轻靠在他铺了白色狐狸皮毛的腿上，只觉得鼻子发酸，眼泪不争气的滑在雪白的绒毛之上，幻起一点晶莹。 “我不想失去你……”说着说着，闻如玉的肩开始微微抽动，她不要失去他，她们还没有开始，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们一起。 净空原本平净的面宠也是微微一白，只觉心间一阵搅痛，世间最痛苦的事不过，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他的声音一阵哽咽，伸到半空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看着她俯在自己腿上抽泣，他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痛。 “玉，玉儿，我，我时日不多了。” 闻如玉突然抬头，目光灼灼，“所以呢？”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而下，她泣不成声，“所以你招惹了我，又不要我，要始乱终弃吗？” “你休想，我就是喜欢你，爱你，就要跟你在一起，不管是一天，两天，一年，还是两年，不离不弃……” 誓言声声，震耳欲聋，一字一句铭刻于心。 净空只觉心间一甜，喉间一口鲜血就要喷涌而出。 虽然已经用尽全力去忍，却还是没能忍住，他闷哼一声，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闻如玉眼疾手快，在鲜血溢出的瞬间就伸手去接，可那鲜红的血还是从他指间滴落在雪白的狐裘之上，好似此时林间盛开的红梅，鲜艳夺目，却刺人心弦。 “别，别这样，我听你的就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真是该死，这时候怎么能让他动气呢，净空的脾性有多倔，她是知道的，只要是他决定的，就再无回转的余地。 看着昏迷过去的净空，闻如玉在心里自责不已，心间像被挖空了一块似的一阵阵的疼痛，慌乱间她定了定心神，唤了不远处的小八过来。 …… “还好，脉象不算太糟糕。”把完脉，闻如玉稍稍松了一口气，亲自替净空擦了嘴角的血，又熬了汤药给他灌下，再施了针以做保险，这才俯在净空床边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闻如玉的人已经回到了自己院里的床塌上。 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不是在净空的房里吗，怎么会在这里醒来？ 脸上突然浮起一丝惊骇神情，惊觉间，她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眉儿，小八。” 唤了两人，她一边走着一边吩咐，“去把顾少洋给我找来。”找个普陀找那么久，若是再找不到，天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见她发了狠的往净空那边冲，眉儿与小八都不敢上前阻拦，只能按她的吩咐叫人去找顾少洋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负相思鬓落霜1 顾少洋来的时候，闻如玉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但是净空的情况不容乐观，就算是再一次施了针，也还未醒转。 “普陀在哪里？”她直入主题的问。 “在东盛国的南洋山，派去的人还未传来消息。”顾少洋说的是实话，普陀行踪不定，最近的一次出现在东盛国的南洋山，据说是为了东西一位公主寻药进的山。 “加派人手，就是抓也要把人给我抓来。”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东盛国，很远，她不能亲自跑一趟。 苏巴赫的血她还没有分析出具体成份，不行就只能用他的血做引子，先做出一批解毒丸给净空服下再说，在此之前，她要亲自试药。 …… 闻如玉占用的小院里，眉儿与小八正在极力地劝阻她。 “姑娘，您还是让奴婢来试药吧，奴婢就贱命一条，死就死了。”眉儿哭着祈求，她不怕死，她只怕像姑娘这么好的人，死在这试药上。 更何况，她擅长的就是解毒，以往服用的毒药也不少，都是用自己的身体来试药的，身体里也有一定的抗药性，小八擅长制毒，并不擅长解毒，所以，这里最适合试毒的人只有她了。 闻如玉考虑良久才点了头，“那好，你来试药，若是发现不对立即告诉我。”姑娘咬咬牙，让小八将配制出来的毒药给了眉儿。 “姑娘，若是我有什么不测，您不必自责，告诉他一声就好。”她对家族早已没了感情，唯一还能让她挂心的人就是风不让。 闻如玉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点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试毒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还没到就要死的地步。 说好之后，眉儿将手里淡蓝色的药丸丢进嘴里，一仰头吞了下去。 这毒是小八与闻如玉早先跟据净空体内的毒特制出来的，毒性很强，眉儿刚刚服下，浑身就是一个哆嗦，不到半刻，嘴唇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快，把她放到床上去。”闻如玉与小八一起将蜷缩成一团的眉儿扶到床上，又用厚厚的棉被将她裹住。 屋子里升了三盆碳火，十分暖和，可眉儿还是感觉由内自外的寒冷。 闻如玉又不能现在给她解药，因为要等到毒性完全发作后才能试出解药是否有用。 抓住眉儿冰冷的手，闻如玉有点心疼，狠狠心道，“眉儿你先忍忍，马上就好了，马上……” 这类毒药的药性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完全发作，眉儿冷得牙齿都在打颤，“没没没事，姑，姑娘，您，您放放放心，我我，我很，很好。” 眉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那苍白唇间的弧度看上去让人心里一片苦涩。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闻如玉在自责的同时，药性基本也完全发作了。 “小八，拿解药，快。”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眉儿的已经冷得快要晕过去了，再不给解药恐怕会跟净空一样，醒不过来。 此时的眉儿已经不知道吞咽了，闻如玉只能将药用温水化开给她强灌了下去。 解药喂下去，眉儿的脸色也在渐渐好转，随着眉儿的醒转，闻如玉的眼神也一点一点明亮起来。 有用，真的有用，闻如玉欣喜若狂，只是，还没等她笑出声来，刚刚醒转的眉儿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笑容僵在了闻如玉的脸上，“眉儿，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难道是药性太猛。 现在的情况，她也想不了太多，救眉儿要紧，闻如玉叫了小八进来，帮着给眉儿去了衣，然后给她全身的经络行了一遍针后，这才让小八来接手。 她要再去做几个实验。 “怎么会吐血，怎么会？”喃喃念着，闻如玉去了她的实验室。 …… 杨易的房中，影卫把闻如玉的一举一动全部给他汇报了一遍，当影卫说到闻如玉要亲身试药时，杨易身上的戾气淡淡地散了出来。 那是他生气时的征兆，影卫不敢再接着往下说，低着头转移了话题。 “殿下，普陀找到了，正在带回来的路上，估计要七天左右才能到，这事要告诉闻姑娘吗？” 其实早在刚进法华寺的第二天杨易就着人去寻普陀了，只不过他的人比闻如玉的人要早一步找到普陀，所以闻如玉的人才会遍寻不着。 杨易幽深的眸子犹如深邃的夜空，让人琢磨不透，“把人带来，先不要让她知道。”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净空继续活下去。 …… 第二日，就在闻如玉赤红着双眼研制解毒的时候，乌山山脚下远远的可以看见两道白色身影和几名仆从飘飘然行于雪地之中。 “华兄，你确定她在法华寺吗？”这是林项东的声音。 许久不见，他已然完全不复闻如玉给他治病时的柔若模样，只是那浑身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书生气让他平添了一份温润的气质。 林项东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妹妹林青岚，林青岚过完年也不过十六，就是她听到华天南要来见闻如玉，所以吵着闹着要跟来的。 此时见自已哥哥问起，她自然也想知道答案，好好的，跑到寺庙里去住着干什么，更何况，还是大过年的。 华天南抬起那双星辉般闪烁的眼望向乌山之颠，那处只露出些许房顶的法华寺，目光悠远。 “不会错的，她来此是为了给净空大师治病，华某别的不行，医术方面略有建树，此前赶来希望能够帮得上她。” 说完，华天南重重一叹，叹息声中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像是求而不得的哀怨，引人遐想。 其实，净空病重他是知道的，只是法华寺里有摩罗方丈，他才没有自请前来。 “走吧，走得快还能蹭得一顿午饭呢。”林项东呵呵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岚儿要来让她跟着华天南来了便是，他来凑什么热闹。 …… 闻如玉自从昨日眉儿吐血之后，又一连试了两次药，在眉儿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由她来试的药，这两次虽然也吐了血，但眉儿的气色看起来却是跟第一次差不多，闻如玉替她把了脉，并没有再往恶性的方向发展。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那让眉儿吐血的原因就找到了。 她兴奋异常，心里将满天的神佛都感谢了一遍，然后兴高彩烈地去制药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负相思鬓落霜2 只是，她还没有开始制药，眉外，一个小沙弥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上集急无比，说话都有些语无论次。 “姑娘，女施主，师叔祖他，他又吐血了，不行了，快不行了……” 闻如玉的心里咯噔一声，拔腿就跑，那速度，比小沙弥不知快了多少。 小茅庐内，摩罗方丈早已到场，闻如玉跑着扑进来时，刚好看见净空无力垂下的手，那无声滑落的手缓缓垂下，一如她此刻的心，砰地一声破碎。 她定定地看着净空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机械地走上前去。 声音颤抖得厉害，“他，他怎么了？”闻如玉一脸呆滞地问摩罗方丈。 “阿弥陀佛，他已隐入深度昏迷，恐怕再也无法醒来了。”摩罗方丈一脸悲切，脸上尽是伤痛神情。 净空虽是老方丈捡回来的，但是，是他一手带大，自他到法华寺那一刻起，就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两人虽然年龄相差甚远，但论辈份，却是同辈的。 所以，净空在法华寺里才能是师叔祖一辈的。 闻如玉如遭雷击，脑海闪过一个词语，‘植物人’也就是大脑衰弱到了无法指挥身体的程度，精神力所产生的磁场不够。 她知道怎么办了，闻如玉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北域的那个空间节点附近，就是个磁场非常强的地方，虽然还不能确定那个地方有没有副作用，但总比没有一丁点的希望要好吧。 “摩罗方丈，我能不能把他带走，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也许能让他醒来。” 闻如玉给净空把着脉，那几乎都要听不出来的脉象让她心头一震，脸色瞬间又白了下去，净空这个样子，还能经得起长途颠簸吗？ 恐怕人还没到，就该断气了吧。 现在的净空，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水米不进，那身体只会一天天的衰败下去。 摩罗方丈考虑的也是这个问题，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着头道：“女施主莫要悲伤，这是他的劫，因果轮回，生生不息，他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去活着。” 没想到，这劫净空还是没能跨得过去，摩罗方丈也不知道当初劝他下山是对是错，无奈地叹息一声出了房门。 …… 杨易这边，血影第一次露面。 “主子，净空大师他恐怕快要不行了。”他低头禀报。 杨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何了？”这个与他抢女人的和尚果真是快要死了吗，为什么他的心里没有一丝高兴，反而为他惋惜呢。 “深度昏迷，若是没有神迹，是再无醒转的可能。” 这是血影听到的摩罗方丈的原话，事后，他也亲自查看过，的确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沉吟许久，杨易问：“普陀还有几日能到？”不知为何，他竟希望净空能活下去，他一死，她会怎样？他不敢往下想像。 “普陀还算配合，已经弃了马车换单骑，许是三日后便能到达。”不管主子心里如何想法，这是他能保证的最快速度了，他只负责将人带到，至于去不去给净空治病，那不是他该操的心。 “带上雪撬车去接应一下，北面一路冰雪，不好走。”用雪撬的话，速度比马还快，许是两日就能到了。 之后，杨易又问了东盛与赤原那边的动向，赤原暂时被北域与汉陵连手压制下去，虽任然蠢蠢欲动，但却不敢再轻易挑起战端。 东盛那边，隔着十万乌山，要进攻只能走大运水路，水路进攻并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要防的就是东盛那边会翻过十万乌山前来进犯，不过，杨易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做出那样的决择，奔波万里的士兵，哪里还有什么气势可言，不战，就败了。 了解清楚情况，刚刚出去的血影又来了。 杨易皱眉，抬头，“何事？”血影是他的亲卫，做事很沉稳，能一次说完的话决不会分成两次来说，应该是另有要事，而且还是刚刚发生的。 “主子，是华天南与林项东，他们也来了，就是净空大师的茅庐里。” 说完，血影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心里微微替他的主子叹息，主子的情敌还真是多啊，这一个半死不活还没死成，又来了两个。 杨易似乎也没想到两人会一同前来，疑惑间已是起身走出了房门。 血影跟在后面勾起了唇角，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主子这脑袋终于开窍了啊，听说跟人家共处一室一整夜，居然还没将人拿下，真是，不像他的主子，太被动了。 再看一眼前面那个沉着脸像风一般奔向院门的伟岸身影，血影眼里的崇敬之色愈渐浓郁。 就说吧，主子的霸气都去哪里了，怎么会坐等情敌打上门来呢。 …… 闻如玉就守在净空的床边，身后眉儿与小八手里，一个拿碗一个拿药。 “她们已经这样站了很久了，屋外就连华公子与林公子来了她们都不敢禀报。” 净空已然水米不进，现在能给他解药的方法只能是静脉注射，或者是用他可以渡药的空心针渡到穴位上去。 对，空心针，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虽然净空不可能就这样醒过来，但他身上毒素一去，也能多撑一些时日不是。 想到这里，闻如玉起身，“你们把药用温水化开，只要一点点温水就好。” 以针渡穴，特别是还要渡药的话，很缓慢，多了渡不进去。 说完，闻如玉就那样眉儿与小八瞪得比鸡蛋还大的眼珠子里将净空的衣物除了个精光。 两人互看一眼，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姑娘这手法，该是练过多少次了吧。 闻如玉才没时间去理会两个丫头现在是什么想法，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用手给净空先推拿一下经脉，以防药性无法散开的情况发生。 果然，她就那样光着小手在净空背上的几大要穴与经脉位上推拿起来，肌肤相触，扎得眉儿与小八双目生疼。 巧的是，一道黑沉沉的身影在这时候缓缓压进了房里。 眉儿担头一看，是杨易，那脸上一慌就要出声，杨易一个冷眉扫过去，眉儿吓得刚要出口的话顿时给堵到了嗓子眼，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目光落在闻如玉与净空身体接触的那双小手上，杨易眯起了眸子，眼底有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负相思鬓落霜3 看着闻如玉那张专注在双手之上的眸子里，清澈干净，除了带着强烈的意念不含任何其他杂质。 杨易的眸子陷入沉思，这样的话，他还是能接受的，虽然心里任是很不爽，但是那人都快死了，他堂堂一国太子，为什么要与一个将死之人去争呢，要争也是跟活着的人争才对。 活着的，杨易猛然反应过来，进门时，华天南与林项东也在，只是他们没有像自己这般闯进来而已，那两个不就是活的吗？ 看来，他们两个很闲啊，他记得华天南是中过举人的，只不过之后就没再接着考，放弃了。 举人，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既然有功名在身，那他做为太子，给安排个差事去做，也无可厚非的吧。 这就打发掉一个了，至于林项东，他是皇商，比起华天南也要理智，该是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上一次丫头救了他，自己就放过了他一马，这次若是再敢跟他抢女人，那就直接杀了。 门外对相互看的两人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心下怪异，穿得也不少啊，还有内功护体，怎么会突然感觉到冷。 他们还不知道，杨易已经在须臾之间就将他们的去处给安排好了。 见杨易只是看着闻如玉的背影闪了闪眸子，眉儿的冷汗都渗出了一层，又见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出了房门，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眉儿姐，你好像很快这个冰坨子？”除了身上的煞气重了一点，长得较为冷俊了一点，身份高贵了一点，杀气也重了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啊，小八有点不解。 眉儿咬唇道：“你还不懂。”对于前主子杨易她不想多说什么。 “不说就不说呗，还说我不懂，哼。”小八撇撇嘴，很不开心地去学习闻如玉的推拿手法。 …… 外面，杨易与华天南和林项东坐到了梅林里的凉亭中。 因为是冬季，凉亭的四面早已围了薄薄的竹帘，虽然风仍旧可以从竹帘的缝隙里漏进来，但还在人可以接受的范围。 再说了，闻着那梅花沁人的香气，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此时的杨易与华天南林项东分主次坐于凉亭之中，石凳上放了棉花蒲团，并不冰凉。 坐下后，自有林项东的婢女前来奉茶，随着浓艳的红色茶汤顺着茶壶口缓缓流入杯中，杨易沉着眸子开了口。 “孤记得华公子是有功名在身的。”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华天南温和地笑了笑，点头回答：“殿下没有记错，是有个举人的功名，不过华某已然禀明圣上，不入士途。” 他只需转念一想就知道杨易把话题扯到这个上面来有什么目的，索性一次性就把话给说死了，他也的确是禀明过当今，得到过当今允许的，所以杨易想随便找个官位将他打发了，没那么容易。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淡淡的火药味在两人之间渐渐弥漫开来。 林项东咳嗽一声，亲自将茶奉到杨易眼前，“天寒地冻，这是千年茶树上产的春红，一年也就五斤，殿下偿偿。” 虽然林项东的姿态放得比较低，但他眼带微笑，声音温和，气质柔弱，再加上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一看便会让人心生好感。 杨易面无表情地接过茶来一饮而尽，感觉到厚重的茶叶清香在舌尖的味蕾上缓缓散开，饶是他冷莫的性子也忍不住开口夸道，“好茶。” 在外人面前，杨易向来都是惜字如金的，也就只有闻如玉，才能让他一天把一年的话都说完。 血影隐在暗处吐槽，主子这是在做什么，直接以权压人不就行了，只需要给皇上呈上一本折子，圣旨不就可以下来了，还在这里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若是孤非要你为国效力呢？”杨易的语调骤然一冷，眼神也跟着冷了下去。 华天南抬起头来，脸上表情淡淡的，“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你要以权压人，那他也只能听话，乖乖的‘为国效力’了。 不过，有一点他必须向杨易声明，他这是在逼他，并不是他自愿，虽然没什么用，但气势上他还是不能输的。 他不争强好胜之人，若是其他事情上，他也不会如此跟当朝太子较劲，只是那个人是他此生唯一心动过的女子，无论如何他也要争上一争，就算对方是太子，他也不惧。 “那便好。”杨易气势一收，三个字吐出口，将华天南的未来定格在了离上京较远的某个州府。 林项东但笑不语，这个太子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大到动辄杀人的那种，虽然他不怕，但能少惹还是不惹为妙。 “殿下在这寺里住得还惯吧？”林项东笑着又给杨易斟上一杯茶水。 两人之间已然在暗地里翻了脸，他不能再去搅了这混水，还是把话题岔开的好。 …… 这边明里暗里的剑拔弩张，闻如玉那边已经完成了金针渡穴，只不过还没收针而已。 看着净空体表隐隐渗出的一层冰白色东西，闻如玉知道，这就是净空体内的寒毒。 她戴上手套，用小竹刀将那一层薄薄的白色毒素刮下来存好，又亲自用温水给净空净了身，再次给他穿好衣服后又替他把了脉。 这一次的脉象比起前面要好了很多，若是说刚才的脉象是犹如滑丝，那现在就似轻抚琴弦了。 “姑娘，看来是有用的。”看着净空的面色渐渐好转，小八一脸的欣喜，她真是担心姑娘再这样疯狂的为这小和尚研制解药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这边的问题一解决，那接下来再养两天，她就可以请求摩罗方丈带着净空前往北域了。 面上神色一松，闻如玉这才发现，她浑身都粘乎乎的，刚才竟是急出了不知道多少层冷汗，连中衣都给侵透了，贴在背上冰凉一片，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就在几人心神都无比放松，正收拾东西时，门外响起了华天南的声音。 “如玉，我能进来吗？” 闻如玉微微一愣，这个声音好熟悉，竟是很久都不曾见过的华天南，眸子里泛起一丝疑惑，他怎么也来了？难道是有什么急事要寻自己？ 怕是真有急事，闻如玉不敢耽搁，对门外唤道：“进来吧华兄，门没关……”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丧钟响 收了针，闻如玉闻着自己身上的汗酸味皱了皱眉，刚起身，有小沙弥上前给净空穿衣裳。 华天南抬脚进房，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极重的药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从这些混在一起的药味中辨别出了几种主要药材。 “如玉，高僧解药制出来了？”华天南疑惑着问，净空的病他知道晓一二，只是要做成解药的话，暂时还没办法完成，现在能闻到的药味中很明显的就有他找出的几味有效药材里的几种。 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闻如玉将淡绿色的斗篷往身上一披，刚好遮住她被汗水湿透的中衣，也遮住了刚刚由于出太多汗水冒出来的汗酸味。 她微微颔首，向华天南曲膝一福，道：“华兄怎么也来了？” 不等华天南答话，她裂嘴一笑，又问，“可是听说小和尚的病很有挑战性，所以也想来试试？” 不经意的抬手间，闻如玉腕上的那串佛珠哗哗响了一下。 华天南知是闻如玉在打趣，所以也只是笑了笑，并不作答。 他转头扭向净空，见他气色好了很多，心中便有了几分答案，看来解药就算是没有完全研制成功，也差不多能达到七层的解毒药效了。 “只是听闻大师病重，特意上山一试，能不能救也要尽上一份心力，却没想如此的巧，如玉也在。”华天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谎。 眉儿在这里杵着挺尴尬的，随意找了个借口说是给闻如玉备水便出了房门。 屋子里除了闻如玉以外，就剩华天南与闻如玉两人，门外站着林项东，而杨易则是面色阴沉地在看着一份密报。 血影就站在杨易的书案前，脸色早已苍白一片。 原本普陀这两天就该到了，谁知半路出了差错，竟被人生生劫了去，更可气的是，他的影卫，连对方的来历都没有搞清楚。 “去想一下她的人，最近都去了什么地方。”杨易暗哑的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来。 能在他的影卫手里抢人的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想来想去，近日除了东盛国的那个什么公主需要普陀之外，剩下的，就是闻如玉了。 他知道闻如玉在暗中势力不小，而且做事的风格一向是明里一条线，暗地里还有一条线，所以，他才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会不会是闻如玉的人。 虽然他不想净空活着，但净空死了比他活着要麻烦，所以，他还是活着的好，他可不想到时候得到的只是一具躯壳。 转念之间，杨易的脑海里已闪过千百个念头，血影领命退下，杨易沉了沉眸子，又拿起了另一份密报。 闻如玉这边，已经与华天南，林项东，到了摩罗方丈的禅院。 刚刚闻如玉已经说明了来意，摩罗方丈直到现在还没有睁眼，眉梢半尺长的眉毛无风而动，须发飘飞间，竟让人感觉到了一种超脱于尘世之外的意境。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淌而过，闻如玉，华天南，林项东三人已然没有了刚才的那一丝浮燥。 随着与摩罗方丈一起打坐静气，三人的气息逐渐趋于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闻如玉三人都要进入深度静悟时，摩罗方丈却突然巨目圆睁。 闻如玉三人也在同一时间清醒过来。 只觉面上一痛，一阵劲风扫过，摩罗方丈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院门外响起了紧锣密鼓的撞钟声，那钟声一道接着一道，一道比一道悠扬，带着深重的哀鸣奔向远方。 “十二道钟，报丧？是……是谁？”闻如玉噌地起身，脚步有些虚浮，若不是华天南顺手扶了她一下，险些一下跌倒。 闻如玉的双眼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而华天南与林项东的眸光，都落在了闻如玉那孤寂落莫的背影上。 听着那十二道悠久不绝的钟声，两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闻如玉伸出手去。 只是，伸出去的手嘎然停在了半空中，直到此时，两人才发现，他们有些失态。 “是谁？到底是谁？” 突然，前面的那道背影猛地向禅院外奔去，带着撕心裂肺的呐喊，已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华天南与林项东面色同时一变，追着闻如玉的背影跑了出去，他们两人的内力都比闻如玉要高，追上她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不过，他们也不敢跟得太近，怕起到相反的作用而激怒了她，从而做出一些不利于自己的行为。 摩罗方丈的禅院离净空的住处很远，极度的悲伤之下，闻如玉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老头教给她的身法。 翠绿而灵巧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穿过客房与箱房直奔后院而去。 泪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细线，闻如玉已经没了思考的能力，她现在只想去确认一件事情，确认他是不是离她而去。 “不会的，不会的，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呢喃最后变成了嘶喊，闻如玉哭得像个泪人，爆发之下，将跟在身后的华天南与林项东都甩得远远的。 与净空相遇的一幕幕在脑海不停浮现，羞涩的净空，初遇赠佛珠的净空，详和而宁静的净空，宝相庄严的净空，桃花树下吐血昏迷的净空。 所有的脸最后汇聚成了一张花白如纸的面庞，静静躺于那梅花林的暗香之间，影影于形，犹似眼前。 他，怎么舍得…… 奔到后院时，眼里映入一片红梅，像那流在心间的血，朵朵开于心房之上，扎了根的深痛。 梵音四唱，法华寺里的和尚很快集结完毕，都换了纯白的僧衣，在前面空旷的梅花林子前唱着她听不懂的经文。 脚步，此时显得犹为沉重，她没有猜错，是他走了，真的是净空走了，那个不负责任的小和尚，死和尚，活该打一辈子光棍的和尚。 闻如玉的眸子深深望着摩罗方丈身后那道黑漆漆的小屋门，他就在里面，她必须进去问问他，为什么？ 与此同时，杨易的心里也是咯噔一声，他乃皇家之人，很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十二道钟声代表什么，因为一般的僧人是没有资格让寺院里敲如此高规格的丧钟的。 普陀去向不明，他居然就死了，那丫头怎么办？ 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杨易放下手里一切军情密报，一阵风似的向后院跑去，丫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第二百六十五章 离人亡 就在杨易赶往寒梅小院的时候，闻如玉已经呆滞着双眼到了净空床前。 摩罗方丈静坐于从僧之首，安静得犹如一尊雕塑。 闻如玉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止，就那样来到了净空的床前，两行热泪早已模糊了双眼。 双手颤抖着伸向那张早已刻在心头的脸，熟悉的眉毛，熟悉的眼，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唇，还有唇角留下的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一切仿佛还在昨日，仿佛还是与他在梅花林里，仿佛没有看见他中毒，仿佛他还没有吐血昏迷，一切都还那么的鲜活，怎么可以突然就……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突然，闻如玉一把抹干泪水，发了狂似的去扯净空的身体。 “混蛋，你给我起来，起来啊，没有我的同意，你怎么可以死……”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彻底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呐喊，直到门外冲进来的僧侣将哭晕过去的她从地上扶起。 杨易赶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看见净空被拉得凌乱不堪的衣裳，再看见被小僧扶起，已然是昏迷不醒的闻如玉，心头一股无名怒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给孤放开她。”冰寒彻骨的声音，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 几个小僧当然不知道杨易的身份，不过平日里见过方丈对此人也颇为礼遇，所以，应言将闻如玉轻扶到了一侧放下。 杨易二话不说上前两步，抱着闻如玉就走。 走到一半，他又突然顿住了脚步，阴沉着一张脸转过来以命令的口吻道：“让高僧早登极乐净土，三日后，孤亲自来为高僧诵往生经。” 几名小僧顿时大惊，将头一低不敢回话。 突然，门外传来摩罗方丈那悠远而宁静的声音。 “阿弥陀佛，寺中之事，老纳自会处理，殿下多虑了，还请殿下以国家大事为重，老纳还有四十九道往生经未诵读，这就不送殿下了，阿弥陀佛。” 说完，摩罗方丈点头一礼，闭目送客，那安然自若的神态，没有半点恐惧之态。 杨易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老秃驴为何突然翻脸，就瞧见了远处似有要事要禀的血夜。 深沉地看了一眼摩罗方丈，杨易抱起闻如玉拧头离去，一个秃驴而已，不必理会。 …… 宽大的黑顶华盖雪橇车内，闻如玉悠悠醒转，感觉头沉得厉害，胸口也似压了千斤巨石似的，沉闷得想要吐血。 望着头顶车棚内金灿灿的流苏，猛然间，她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像是炸了毛的猫似的弹起了身子。 “这是哪儿？净空呢，他……” 抬眸间，刚好对上杨易那双深邃如星空般无底的眼。 话风一转，她惊讶道：“你，殿下，怎么也在此处？”她不是应该在给净空研制解药吗？怎么突然跑到马车里来了。 “啊，不对！”闻如玉一把掀开车帘，发现是往北方在走，急忙扭头问杨易，“你要带我去哪儿？” 看着杨易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闻如玉的心底直发毛，整个人都不由得往车壁处靠了靠，用一种可怜惜惜的样子望着杨易，“殿下，你的眼神……”好奇怪，怎么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难道因为研制解药太累，又喝多了，出了丑？ 也不对啊，怎么可能呢，她好像不是那种能跟杨易一起喝酒的人吧。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小时候好像听母妃说过，人在极度悲伤或者受到强烈刺激的情况下，往往会失去一段最痛苦或是最难以忘记的记忆，母妃说这叫‘间歇性失忆症’，难道丫头是得了母妃说的这种病？ 杨易有点拿不准主意，面对闻如玉的问话，难得的，眼神犹豫起来。 见杨易不答，闻如玉悄悄瞄了他一眼，见他犹豫着似乎在做着什么重大决策，心底那颗好奇的种子开始不停蔓延开来。 这家伙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冰块脸也有犹豫的时候？难道自己是被他偷偷绑出法华寺带走的？ 突然间，她像是神精病似的指着杨易道：“你，你堂堂一国太子，怎么能做出绑架良家女子的事情呢，你，真给你父皇丢脸。” 面对杨易，闻如玉就没怕过，反正上一世的自己被炸成了渣渣都没有怕过，顶撞太子算什么，她好像还咬过的吧。 想到此，闻如玉的脸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红晕。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杨易想再一次确认闻如玉到底是不是得了母妃说的那种‘间歇性失忆症’。 若真是那样，那他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若是告诉了，她会不会立即就翻脸走人，又跑回法华寺去，现下已然是第三日，净空的肉身应该是已经焚化了。 若是不告诉她，她迟早也会知晓，到时候说不定所有的怒气都会发到他的身上，那他可能就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先前的闻如玉是被他点了晕睡穴的，所以才能一睡三天，半路上也都是靠杨易给她输送内力维持体力，现在突然醒来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闻如玉捧着肚子，脸色苦成一团，“殿下，我好饿，能不能给点吃的，然后再告诉我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净空的病是不是有救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你坐好，孤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讲。”思虑良久，杨易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闻如玉，稍稍一斟酌便开了口。 此时的闻如玉都快饿晕了，哪里还有功夫跟杨易磨嘴皮子。 身子一歪，她斜斜地往车箱壁靠了靠，软棉棉道：“你坐好了，你说吧，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阻止我要吃饭的决心。” 小气鬼，连顿饱饭都不管，她怎么就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到了这车上的呢？ “净空他去了。”杨易的话很简洁，只有短短五个字。 谁知，闻如玉只是身子一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殿下，你就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闻如玉在心里笑得得意，这家伙，还想骗她，门儿都没有，虽然她不记得怎么到这马车上的，但她还记得听闻净空病重，她从上京一路赶往法华寺，好像还没到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肯定是开玩笑的 说着，闻如玉突然就跳了起来，“喂，你先告诉我，今日是几月初几？”她记得走的时候是正月初一，大过年。 杨易面不改色心不跳，冷声开口，“正月十四。” 闻如玉惊了一跳，乐得直笑，“你就编吧，我走的时候明明就是正月初一。”如果现在是正月十四，那她中间的十三天都干什么去了，净空呢，不是说病重吗，好像还没有见到人吧。 杨易像看白痴一样看了闻如玉一眼，“明日就到安县，你可以随意拉个人问问，孤，没有骗你的必要。” 堂堂一国太子，用得着处心积虑的去骗一个乡下小丫头吗？ 或许这个丫头有点不一样，不，应该是很特别，但是他好像还是没有任何理由去编一个和尚的是非吧，更何况，是把人编死这种事。 反正现在是不管杨易说什么闻如玉都没办法相信他，说净空死了，怎么可能，这也太他娘的扯了吧。 与杨易嘴战了三百回合，事实上只有闻如玉一人独战，因为杨易压根就不搭理她。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闻如玉才如愿以偿地吃上了三天以来第一口饭菜。 看着小桌几上摆了七八样小菜，闻如玉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找杨易聊天。 “那个谁，殿下，你是怎么把我绑来的？”以她的身手，不可能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况且，她要记得啊，她又没有得失忆症，这家伙肯定是开玩笑的。 如此这般，闻如玉美美地吃了一大顿后，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毫无形象地趟在车箱里，拿着牙签开始剔牙。 这肉太瘦，有点卡牙，在心底默默地抱怨了一声，完全不顾杨易那早已黑如锅底的脸。 他现在真的开始怀疑，这丫头若是真的当了他的正妃，将来能把皇后那位置给坐好吗？会不会一毒就毒死一大片？皇宫里会不会每天都是尸山血海，又或者像是冷宫里的那些人一样，疯疯癫癫地整上一大堆人进去。 天呐，光是想想那场景，杨易的脑仁就一阵阵地抽疼。 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勇气才看中了这丫头的。 闻如玉不知道转念间杨易就想了那么多，剔完牙齿居然就那样四脚朝天地趟在车箱里睡着了。 杨易无奈地叹息一声，道：“孤已告知于你，信与不信与孤无关了。” 话音刚落，扑凌凌一下从车箱窗口跳进来一只信鸽。 信鸽通体灰蓝，尾羽上有一撮红色羽毛，一看就知道是名贵品种。 其实，这就是杨易专用的信鸽，因为这种信鸽上的全是密报，也只有杨易一人才可以拆看。 所以，当杨易看到是这种信鸽时，眉头不由得皱了皱，熟练地将信鸽身上的密报取了下来。 展开一看，只有寥寥几个字，‘高僧坐化，焚出佛舍利一颗。’后面画了一个表示请示接下来该如何做的符号，这是他与影卫们的暗语，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沉吟片刻，杨易将那符号撕下，顺手回了两个字，‘拿下’。 他没想到以净空的道行居然还焚出一颗佛舍利，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若是说摩罗方丈焚出舍利还好说，但是净空…… 想了想，他还是想把这东西拿下，然后送与闻如玉保管，必竟，那是她在意的人。 …… 如此，在闻如玉不知情的情况下，杨易又帮她拿下了一样重要东西。 别一边，华天南与林项东其实就尾随要杨易他们的车子之后，只是人家是太子，他们不敢跟得太近，又怕杨易这性格多变的人会对闻如玉不利，所以，他们只能一边跟着，一边不停地打听。 时间在滑行的支橇中缓缓推进，距离第二日清晨只有一步之遥。 就在进入安县的一条十字路口时，杨易的雪橇车突然猛地一阵剧烈摇晃，惊醒中的闻如立即感觉到车箱在往天上飞。 “不好，有刺客。”闻如玉的第一反应是先呼救，因为她跟当朝太子同乘一车，暗地里肯定有暗卫护着，她这么一叫虽然提醒了敌人，却也提醒了自己人。 果然，闻如玉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外面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的声音。 “主子先走，我们断后。”还来不及掀车帘，就听得外面兵刃相见之后，四道呼吸声突然接近车箱。 闻如玉只感觉身子一热，瞬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车箱在一阵翻转之后趋于平稳。 杨易面色不改，抱着闻如玉犹如抱着一只受惊的小猫，身上气劲一荡车顶就整个飞了起来，黑色狐裘大氅飘荡间，闻如玉已被他抱着跳到了一颗树稍之上。 足间轻点，树稍微荡，双方人马打得天昏地暗，完全分不出哪方是哪方。 闻如玉牢牢抓住杨易后背上的衣裳，一边摇头一边叹道：“啧啧啧，这身手，你是得罪到同级别的人了吧。” 无视掉闻如玉那戏略般的目光，杨易抿唇道：“净空真的死了。” 以杨易的口吻，就算是开玩笑，看上去也有可能像是宣判死刑，反正她才不会信呢。 见她又是这副不信的模样，杨易沉了沉眸子，又加了一句，“他焚化后的佛舍利七日后到上京孤送于你便知真晓。”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带她先进安县，然后让她先接受这个事实再说。 感觉到腰间又是一紧，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杨易已带着她掠过几丛树丫，耳边除了呼呼风声，就是杨易那带着湿热气息的黯哑声。 “孤先带你进县城里打听一下再，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三翻两次的，杨易都如此说，闻如玉也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杨易说的是真的？ 她有点不敢相信，不死心地问：“那你倒是说说，从初一到十三，我都干什么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假如现在真的是正月十四，那他说的就是……真的…… 想到此处，闻如玉的心头就闷得一阵阵的心慌，脸上嘻笑的表情刹那间消失不见，这一回，不用杨易主动，她就开始急了，“你快点带我去县里，要是让我知道你堂堂太子竟然说谎，我就……” 想了半天，她也想不起来他若是说了谎，自己能将他怎样，所以，闻如玉只能扬了扬小脸以示威胁。 看着杨易镇定自惹的神情，闻如玉的心真正开始慌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的失忆了 撇开打斗的双方，到了安县，闻如玉迫不急待地就在路边随意拉了一位买菜回家的大婶问：“这位大婶，麻烦问一下，今日是正月十四吗？” 闻如玉紧张地看着那位大婶，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那大婶见问她的是个小姑娘，虽然问的问题有点奇怪，但她还是对闻如玉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回答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今日正是正月十四啊，明日就是元宵节了，县上有灯会呢。” 闻如玉一听真的是正月十四，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一股莫名的悲伤蔓延心头，眼眶一热，豆大的泪珠就滑了下来。 擦拭的手背上还有眼泪的余热，闻如玉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想起来了？”杨易有点怀疑，刚才还一副打死都不信的样子，现在怎么就想起来了？ 看她落泪的样子，心头一软，将人一把搂了过来，“走，带你去个好去处。” 被他一把搂住，闻如玉的身子猛地一僵，僵直着眼转过头来，那眼神仿佛要将杨易看穿才肯罢休，“殿下先前所说的，全是真的？” 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杨易在一瞬间竟有了一中想要逃离的感觉。 点点头，他十分认真地道：“嗯，净空大师的确已经坐化，他焚化后的佛舍利不日便会送来，孤作主赠与你了。” 杨易能说这话，已经是对闻如玉莫大的信任了，因为汉陵皇朝是以佛教为国教的，所有的高僧圆寂后，焚化过程必须按照与皇帝同等级的高规格礼制进行。 净空圆寂的事情，因为事出突然，摩罗方丈处理得又很快，加之他本身就是汉陵皇朝唯的高僧之一，现在净空圆寂，那他就成了唯一，地位超然，自然是做得了主来处理净空后事的。 所以，净空焚化后的出了一颗佛舍利的事情，还没几个人知晓，除了法华寺本寺的僧人，剩下的就是林项东与华天南，还有杨易的人了。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闻如玉跟本就没听见杨易在说什么，只觉得脑海里像是快要暴炸了一样，‘净空坐化’四个大字在他脑海不停盘旋。 “坐化？他为什么要坐化？为什么？为什么……” 闻如玉一把挣脱杨易的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似的啪哒啪哒往下掉。 “你说啊，他为什么要坐化？”这十几天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记不起来，短短十几日，净空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坐化而去，为什么…… 对于癫狂中的闻如玉，杨易只是冷眼看着，静静地守候。 他不打算干扰她的任何决定，因为净空的死已经在她心上留下了伤痕，这道伤疤必须要完整而干净的除去，她才能完整的属于自己。 “你告诉我，他是如何走的？” 半晌过后，闻如玉终于安静下来，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都快爆炸了，她想要记起这十几天的事情，可事与愿违，她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越想头就会越痛。 所以，她只能够问杨易，因为杨易一开始就没打算骗她。 “只是病重，你的解药只能解掉七层的毒，剩下的爆发了。”杨易隐瞒了些许事实，因为他实在是不想让闻如玉对于净空的死太过自责。 闻如玉不自觉的又开始回想，嘴里喃喃自语，“解药，对，我是研制了几种解药，可我还没到法华寺，他又是如何试药的？” 对了，还有眉儿与小八呢，她们两人平时都是跟着自己寸步不离的，这两日何以不见了人影？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闻如玉都没了印象，脑海里再一次像要炸开了一般难受。 闻如玉捂着头，痛苦地蹲下了身子。 杨易顺手一扶，深邃的眸子里幽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再一次点了闻如玉的昏睡穴。 若是再让她如此下去，非得走火入魔伤了神志不可。 连夜的，杨易便命人将闻如玉带着往上京的方向赶，七日的路程，只用四日他就赶回了皇宫。 同一时间，净空焚化后的佛舍利也到了杨易手里，闻如玉已经解了穴，让宫娥给她沐浴更衣后放到了塌上。 与此同时，整个皇宫被一则消息炸开了锅，‘冷血杀神，太子殿下居然带回来一个女人。’ ‘从来没有带过任何女子回宫的太子殿下，居然带回来一个女人……’ 皇宫外，那些高官重臣也傻了眼，眼见着过完年，开了春就是太子的及冠之年，眼见着再过不久就到太子的选妃大典，他们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自家的女儿放进宫去，加以时日，太子继位，说不定还能封个四妃什么的。 可是现在，太子殿下居然从宫外带回一个女人，本来就狼多肉少，这下好了，又多出来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也来跟他们的女儿抢太子，这叫他们如何不傻眼。 杨易刚一回宫不久，朝中各路人马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如潮水般涌向太子中宫。 …… 然而，此时的闻如玉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她才刚刚从那张宽有四五米的柔软大塌上爬起来。 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鬼影，除了眼前隐隐飘飞的金色纬帐，剩下的就是她的回音。 她很确定，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如此豪华的寝宫，这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前太子？” “孤还没有死，怎么会成前太子？”话音刚落，杨易就沉着一张脸从维幔后大步而来，他是有内力之人，所以闻如玉那近乎呢喃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 “你……”一个你字脱口而出，闻如玉才发现，来人是杨易，立即又改为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把我带到这里，意欲何为？”她要去找净空，她不信，还是不信他会突然消失不见。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杨易略一沉吟，从袖袋里取出一枚小巧的黑色锦盒。 那锦合十分细致，丝丝金线绣在盒上，犹如一条条游走的金龙。 闻如玉仰头，眼里带着疑问，“这是何物？”难道是求婚介指？ 想到此处，杨易毫不留情地一盆冷水给她泼了下来，“这是净空大师的佛舍利。” 猛然间，闻如玉的脸一下就苍白了下去，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瞪大了双瞳，“你，你说什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要回现代 闻如玉的身体犹如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骤然间就软了下去，耳边是杨易不停回荡的声音，‘净空大师的佛舍利，舍利，呵呵，他，他真的走了……’ 回忆变成了灰暗的颜色，闻如玉的双瞳也失去了原有的神彩。 就在她感觉整颗心都如坠冰窖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肩头。 “孤，去外面等你。” 他知道此时的她需要冷静，现在的她也不适合谈论其他，吩咐了几名宫娥将人照看好后，他就去了寝宫外面隔间的书房，并令人随时禀报情况。 赤原那边蠢蠢欲动，东盛那边也开始不安份起来，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至于三月初三选妃大典一事，就先不告诉她了。 安排好一切，他安静地退出了这片充斥着莫名哀伤气息的空间。 …… 书房内，血影与血夜第一次齐聚一起，血影是刚从赤原边关回来的，据说赤原经上次一役后，元气倒是没有大伤，就是他们的大王被二王子气得吐了血，从此一病不起，其他四王拔兵而起。 赤原王一共五个儿子，他一倒下，除了最小的五王之外，剩下的四王已然斗得不可开交。 杨易收起密报，沉吟片刻开了口，“看来赤原那边暂时是没有时间来管我们了？” 血影在下躬了躬身，“回主子的话，原本是这样的，可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神秘人，竟将四王之乱给平了，还让四王统一了战线，现在已经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准备雪一化就挺进中原。” 赤原人天生都是力士，一个顶汉陵人三人，二十万大军，汉陵至少要六十万的军队才能抵挡，这还不算北域与东盛两国在一旁虎视眈眈。 “仙鹤战车……”血影只是悄悄一提便再也不敢往下说了，因为仙鹤战车太过血腥，所过之处尸骨无存。 再加上这战车只有一辆，且已损坏，除了杨易之母鲁莉能够修好，这世上恐怕再也无人能够修得了这个曾经收割了无数生命的仙鹤战车了。 简易版的变型金刚啊，能不厉害吗？ 杨易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仙鹤战车吗？也许这才是父皇留下他，而没有夺去他太子之位的真正原因吧，因为只要他在，他这位在机关术上造诣已然出神出化的母妃，就还有可能出现。 留下闻如玉，并允许她以不及十五的年龄就入主朝堂成为当朝三品大员，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因为能做刘云等机关大师师傅的人，除了他的母妃，就剩下闻如玉了。 从现在到化雪，最少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就算是让母妃来修，时间上，可能也不够。 那还不如另造一辆，以备不时之需，介时，若两国真的短兵相接，他有底牌在手，不怕他这位虚伪的父皇又搞什么要妖娥子。 想到此处，杨易休书两封，都用火漆封了交到血影与血夜手里。 “云一趟北域，交与北域王，这封，交给摩罗方丈。” 两人领命而去。 另一边，闻如玉拿着那个精致小巧的锦盒，手抖如筛糠，隔着黑色的一层，她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清幽的檀木香。 “还记得你送我的佛珠吗？我一日也未曾取下来过。” 说着说着，泪水模糊了双眼，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了初见时他被一群花妓围住的狼狈影子。 “你说等我回来，为何又要独自离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你不是出家人，不是……” 难以自持的，闻如玉哭得像个泪人，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要钱的往下掉。 摩娑着锦盒，难以抵挡心中思念，啪地一声，她解开了盒子上的暗扣。 锦盒内，一颗圆润如珠的莹白色舍利静静趟在那里，闻如玉一下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给我活过来，活过来，听见没有，你给我活过来……” 她捧着那颗珠子，人已经哭傻了，只知道双眸无神地呆愣愣盯着那珠子流泪不止。 在外观察的宫娥很快便去禀报了杨易，看闻如玉哭得厉害，她们不敢去打扰，又怕闻如玉哭瞎了双眼被太子殿下责骂，所以，只能及时去回禀这里的情况。 …… 杨易的书案前，四名宫娥吓得瑟瑟发抖，殿下不说话的时候真的是太吓人了。 “随她去吧，必要时让人点了她的昏睡穴。”他的意思是，若不是必要，就随她去，人的情绪是需要发泄出来的，他小时候就是因为身份原因，没能有机会发泄情绪，所以后来才会造成这种较为跋扈的性格。 正说着，外面又有一名穿着淡绿宫装的宫娥进来，在杨易身前微微一福道：“殿下，承乾殿的王公公来了。” 承乾殿是昭阳帝的宫殿，王公公也是昭阳帝身边的人，这个时候过来，难道是已经知道了闻如玉的身份？ 闻如玉随他进宫的事情他并未刻意隐瞒，只是下了死令，不能透露闻如玉的身份。 底下跪着的两名宫娥应声退下，随之后进来回禀的这名宫娥也跟着一道出了去。 王公公舔着一张老脸，笑嘻嘻地踏进了书房，见到杨易，很是规矩地跪下行礼，然后起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做过千百遍一样的流畅。 “殿下，老奴这回可不是奉的圣上之意而来。”说着，王公公还向杨易挤了挤眼，那眼神，意有所指。 杨易看都懒得去看他一眼，嗯了一声，并不说话，样子冷得能掉冰渣。 王公公似是早已习惯了杨易这副得性，并不惧他这副冷如冰雕般的样子。 “呵呵呵，老奴知道殿下对那些明争暗斗的事情不感兴趣，可是有一件事情，老奴不得不提前通知殿下一声。” 杨易突然笑了，不过是比他不笑还要可怕的冷笑。 “公公是想告诉孤，孤的准太子妃人选已定，现在那位岳丈大人生气了，要想方设法的对付我？你说，孤讲得可对？” 杨易黯哑的声音，再加上他微冷的音调，一字一句地慢慢道来时，王公公只觉得浑身一僵，冷汗就从背后流了下来。 他这才猛然惊醒，他怎么给忘了，眼前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啊，他怎么能只是得到一小点消息就敢跑到这位杀神跟前来邀功呢。真是太胆大了。 王公公在脸上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呵，呵呵，殿下精明，老奴真是不及殿下的百万分之一啊，呵呵呵……” 第二百六十九章 准太子妃？ “殿下，若是没什么事，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在这杀神身边越久就越是危险，还是早一点离开的好。 说着，王公公一脸稀翼地盯着杨易，希望能早点被放回圣上身边，到时候他就又有了足够的底气。 杨易才不会去管一个老太监是什么想法，他眉头一皱，只是冷冷地盯了王公公一脸，就吓得他浑身哆嗦。 “下不为例！”话音刚落，门外就有暗影卫闪身进来，听到杨易那句下不为例，都不由得同时打了个寒战，因为他们都知道杨易在说出这个话的时候肯定是动了真怒，若是他们再一不小心触了太子的霉头，那掉脑袋的就很有可能是他们了。 “哎哟，王公公，你快走吧，殿下这里忙得不可开交，你倒好，还有闲心来找殿下聊天，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等殿下忙完再说吧。” 见王公公没有眼色的还在发呆，两名暗影卫连推带架的将人从太子书房拖了出去，虽然嘴上说着好听的话，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友好。 都这时候了，王公公自然也不敢过多矫情，知道两人基本算是在间接的救自己，虽然怕被连累的成份居多，但好歹人家也是为了救他一命不是。 “呵呵呵，二位军爷还是先放开老奴吧，老奴知道回承乾殿的路。”要知道，他可是圣上身边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一个暗卫给欺辱了去，这么一说，也就是为了早点脱身。 结果，果真如他所料，圣上这尊后台一抬出来，两名暗卫立即便将他放开，还看着小碎步一路跑回承乾宫的他调笑，“王公公啊，小心脚下的路，天暗了，夜路走多了会遇见鬼的，哈哈哈……” 调笑声渐渐远去，王公公转过九曲回廊，到了一池子边上才敢停下来往身后去看，见果真无人追来，心下才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哎哟喂，吓死咱家了，我呸，还杀神，看圣上利用完你会怎么收拾你。” 无人的阴暗角落里，刚才那两名暗卫什么偷偷一笑，相视一眼，讯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 另一边，闻如玉已经过了最开始的癫狂时期，心绪已经渐渐冷静下来。 见她神色无恙，一直守在门口的四名宫娥才敢将早已备好的午膳，“姑娘，您还是吃一点吧，吃好了才能有好身体去难过啊。” 这名宫娥说话时还带着一丝丝的小心，她才刚刚说完，另一名胆大一些的宫娥将话接了过去。 “是啊姑娘，不然您连哭的力气都有可能没有哦。” 闻如玉抬起头，呆滞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神彩，只是那浑身挡也挡不住的消沉气息让他的眼神多了一丝灰暗。 她伸手将托盘接了过来，“多谢了。” 宫娥们似乎是没有料到闻如玉会亲自伸手接托盘，当手里顿时一轻时才反应过来，急忙将托盘又拿了回来。 噗通噗通，接二连三的全是宫娥们下跪的声音，“姑娘随意使唤奴婢就是了，千万别折煞了奴婢啊。” “姑娘饶命啊，要是让殿下知道奴婢们让姑娘自己用膳，奴婢是肯定活不成了。” 杨易有这么可怕吗？不要自己动手用膳，难道还要让人喂到嘴里？ 她有些不解，刚想抬头，耳边就响起了杨易那黯哑而深沉的声音，“把膳食放下，都下去。” 几名宫娥猛一听是杨易的声音，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心头大喊，完了。 但是，在听到杨易后半句话时，刚刚才绝望到谷底的心瞬间就升到了半空，都噤若寒蝉地缩着身子跪地叩首，然后畏畏缩缩地退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杨易大步走到闻如玉的塌前，不等杨易开口，闻如玉就问：“这是殿下的寝宫？” 杨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正是孤的寝殿，可还满意。” 闻如玉没空给他翻白眼，直接说明心意，“我还是想再去一趟法华寺。”她不相信净空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吗？她的脑海里一点关于净空病重后的记忆都没有，她不去一趟不会死心。 杨易很爽快的点了点头，“孤许了，不过限你三月初三之前回来，孤有要事与你相商。” 闻如玉没想到杨易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眼一眯，也露出了一个她认为还挺好看的笑容，“多谢殿下，三月初三之前，定然赶回。” 此时的闻如玉，没时间去想为什么杨易要让闻如玉三月初三之前赶回去，她只是着急去法华寺，所以才一口应了下来。 …… 她的到来，也的确给皇宫里的某些权臣带来了很多烦恼。 其中最为恼恨的人就是所谓准太子妃的候选人，苏玉清，内客首辅之嫡次女，号称上京第一美人，文武全才，天赋异禀的人。 然而此时，苏玉清在听完她爹爹的叙述之后，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苏道然不是在跟她说话一般。 “清儿，你别不把爹说的话当一回事，那太子妃的位置原本就该是你的，那些个庸脂俗粉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从背影上看，苏玉清的身影清冷，不是那种瘦瘦的一条，而是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特别是她胸前的那条沟壑，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年儿郎。 但是，若是你说他身材火辣吧，她还长了一张极度清纯的脸，那脸蛋，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会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转过身来，苏玉清咯咯两声娇笑，扶柳般的腰肢柔成了一条水蛇。 “爹爹又何必去为此事烦心，以清儿的体貌才情，还不足以迷倒他吗？”哪怕他是当朝太子，也同样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她就有信心征服。 苏道然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儿的本事，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哎，我派去东宫的探子什么消息都没能带回来，看来，太子殿下还是很重视那个野丫头的。” 他很随闷，做为当朝首辅，居然连太子带回个人是什么年龄都没搞清楚，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苏玉清冷清清一笑，那勾起的唇角带着满满的不谙世事的清纯。 “任她就是九天仙女，也不足以与我相比，这世上的男人看惯了美人，总想要歇一歇的，不妨，让他去玩，玩够了才会知道女儿的好。” 第二百七十章 惹不起的就别惹 首辅之嫡次女，就是这种素养，若是让那些倾慕她的人看到，恐怕会大失所望。 谈吐之间放荡无矩，就连举止都像极了那些常逛青楼的公子哥，这样的女子定是经常混迹于各类风月场所之人。 …… 闻如玉那边，第一次被人伺候着用完了午膳，一想要马上就能去法华寺就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气，仿佛只要她去了就能再次见到净空一样。 那个宝相庄严的人，那双干净到不染丝毫世俗杂念的眸子，还有那永远都能让能感觉到宁静详和的微扬唇角。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无法忘记，越不想去记起，那记忆就越是清晰，犹如一颗疯狂蔓延的水澡，在他心上扎出一道道破碎的裂痕。 用完午膳，杨易早已命人备好了马车，一辆很大，外面看上去很普通，但里面却布置得十分豪华的马车。 杨易如此用心，闻如玉的心里不是没有感动，只是她不敢让这种感动继续蔓延，怕他在心里生根发芽，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今日闻如玉是穿的一身素白色男装，镶白色狐裘领边的比甲短袄外加一件素灰斗篷，很厚实，帽沿一戴，能将她整个脸都盖进去，从外面看跟本不知道是男是女。 感觉到暗处的七八道注视目光，闻如玉勾了勾唇角，将帽沿拉了拉放下了车帘。 “走，去法华寺。” 闻如玉故意把音调放高了很多倍，好让那些远处的窥视者也能听到。 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她故意的，因为这一次她要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让那些以为她好欺负，想要扑上来咬上一口的恶狗们都知道，这世上的杀神，不止杨易一个。 嘴角浮起一抹冷血的笑，闻如玉开始在车箱的摇摇晃晃中闭目养神。 从杨易的嘴里，她知道，这一次她好像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所以导致了间歇性失忆症，这个毛病可不是说治就能治的，属于精神类的病症，最难以治疗。 好在她只是忘记了那十几天的事情，之前和之后的一切都还记得，所以，关于天网里的杀手们，这一次在她的调动下几乎是倾巢出动。 而且，她下的命令是‘见人杀人，遇鬼杀鬼，神挡杀人，佛挡杀佛，不计一切代价都要完成任务。’ 而所有天网杀手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清除这一路的所有障碍。 …… 她这边下的是死命令，杨易那边下的也是死命令，不与，与她不同的是，杨易的人只负责暗中清除漏网之鱼。 所有人守均以就叙，就等待那可怜的鱼儿自投罗网了。 闻如玉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所有暗中窥视的人立即开始行动了起来，其中当然以苏道然的人马为首。 …… 首辅别院，苏玉清侧卧于绒塌之上，身着一身素黄色轻纱长裙，一袭红色披风衬得他肤白胜雪，朱唇上一点青绿色的汗液缓缓流到嘴角。 她娥眉轻挑，眼波流转间，轻颤的睫毛仿佛一只刚刚起飞的黑色蝴蝶，振翅间撩人心弦。 “羽公子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她？”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号称江湖第一金牌杀手的羽公子，此次会专门为了警告她别去招惹闻如玉而来。 这可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闻如玉这个人她也叫人查过，不过是会一点点观星之术，岐黄之术，还有什么不入流的机关术。 她实在想不通，只凭这些，就能入得了羽公子，或者是说羽公子身后那人的眼？难道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羽公子，江湖上杀手里的龙头老大，只要他敢接的单，或者是他一出手，就没有做不成的。 传言，要他出手有三个条件，只要满足不了其中之一，他是不会接的。 第一：先交付十万两黄金的定金； 第二：交付完定金的情况下，可以看羽公子提一个请求，这个请求必须在羽公子能接受的范围以内。 第三：顾主指定的人，经羽公子调查过后再决定是否接手，若是羽公子拒绝，那十万两黄金的订金也不会退还。 如此苛刻的条件，想必这个世上还真没几人能够达到，这也是羽公子名振江湖以后为什么只接了两个单子的原因。 苏玉清轻抬纱袖，沾去唇边的一点青汁，给了羽公子一个如沐春风般的微笑，道：“难道这一次羽公子接的是护卫的单子？”好像有点不太正常啊。 羽公子带着一个黑铁面具，从他暴露在空气里的肤色可以看出，羽公子是个肤色不逊于任何女子的人，再看他紧抿的唇锋，绝对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放在他面前的花茶一口没动，羽公子冷冷一笑，回道：“如果苏小姐想知道，我不妨告诉你，只要这后果苏小姐一人承担得起，某不介意将苏小姐想知道的一切如实告知。” 羽公子的声音很生硬，像是一个学人说话的木偶人，声调之间没有什么感情。 苏玉清面色不变，咯咯笑了一声，“羽公子可别吓清儿，清儿胆子小，害怕得很呢？”看她挑着眉眼，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明显就是在挑衅羽公子。 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羽公子的眸色里轻蔑之色一闪而过，“就你这点三角猫夫功，就想在本公子面前挑衅，哼，是谁给你的狗胆。” 说话间，羽公子已然起身，没等苏清玉看清他是如何行动的，就见一道残影闪过，喉咙一痛就被人卡住了脖子。 雪白的面色刹那间涨得通红，羽公子的手上力道越来越大，“本公子的警告只说一次，苏小姐若是不听，某很愿意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 说着，还故意又加重了三分力道，暗暗的还用上了内劲。 刚想挣脱的苏玉清在感觉到喉间那股力道时，顿时停下了内力的运转，她放弃了，因为她与羽公子之间的内力，实在是悬殊得太大了。 除了暂时听从，她别无选择。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苏玉清向羽公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先松开。 羽公子呵呵一笑，一把将她掀翻在塌上，欺身而上的身子几乎就要与她相贴。 “这才乖嘛，再提醒你一次，不该惹的人就别去惹，不然，你这条小命，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就算是他，也无法帮你。” 言尽于此，若不是受好友所托，他这次不会特意来跑上这一趟。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个不留 羽公子如轻风般飘然而去，留下一脸怨毒之色的苏玉清。 摸了摸脖子上的五个红色掐痕，苏玉清轻声冷笑，不信邪道：“不就是个会点野路子的乡下丫头吗，还不能惹了，我倒要看看，她的后台到底是哪路神仙。” 苏玉清只想到了闻如玉可能会有一个强大的后台，而且这个后台是强大到连羽公子都不得不退避三舍的人，但她只想到了这个人有可能是太子，完全没有往闻如玉也会有自己势力的方向去想。 说话间，苏玉清神色一正，坐直了身子盘腿而坐，双手开结不停地结着印结，看上去有点玄幻的样子。 随着她做出的每一个手势而起的，还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青气，无色无味，只是对于人类来讲，对于某些动物，可能就是带着足以致命诱惑力的。 果然，就在她浑身的青气散发到一定浓郁程度时，微风一吹，那青气犹如一道道炊烟般开始凝成一线，向四面八方飘去。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别院里的草丛间，大树上，河沟里，到处都有了动静，沙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耳力好的还能听到毒蛇吐信的声音。 不错，是毒蛇，全部都是毒蛇，五彩斑斓，颜色各不相同，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一条，两条，叁条…… 直到已经数不清多少条的毒蛇爬满了苏玉清的整个床塌还有身子。 她微眯着眼，浑身气劲不散，身上的毒蛇越爬越多，蛇腥气也越来越重，有的甚至已经爬进了苏玉清的衣裳里。 她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像是爬进她衣裳里的不是毒蛇，而是什么宝贝一样。 突然，空气有了瞬间的凝滞，随即而来的是一道略为轻浮的男子声音。 “哎哟，我的小清清，你怎么又在玩这个呢。” 一张半透明似的男子身影从别院一角落处露了出不，他飘飘忽忽，不似活人，那声音更是带着一股子阴森森的冷劲儿。 当他看到那些毒蛇时，顿时双眼一亮，像是看见了什么绝世美味一般，嘴角都滴出了一长串的晶莹。 “哇，如此多的美味，够我吃好几天了呢，哈哈哈……”男子开心得像是贪吃的孩子，傻笑着向苏玉清冲去。 正在享受中的苏玉清突然眸子一睁，眼里一道青光一闪而过，微张的嘴里两颗獠牙刷地一下变长，她一眼瞪向冲过来的男子，“滚……” 只一个字，带着无边的威摄之力震了出去，那向她奔过来的男子哎哟喂一叫，顿时向后飞去，砰地撞在一面墙上，而后，慢悠悠地向下滑倒。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那墙里弹射出来，“小清清，你谋杀亲夫吗，下手这么狠，快点给我解毒，我中毒了……” 这个声音还在继续叫嚣，苏玉清却是没了心情继续享受，他美眸瞪向一个方向，冷冷道：“再不跟上来，有了好处也没你的份儿。” 说着，一个轻身功夫就飘到了半空，双脚一阵借力横飘了出去。 在她身后，那面墙上早已没了人影，只剩下一个左右手各操着两条毒蛇不停乱啃，啃得满嘴血腥的半透明怪人在叫，“喂，小清清，等等我啊，别抛弃我，说好见面分一半的，你不能食言啊。” …… 此时，距离闻如玉离开上京已经有一个时辰，说来时间好像很长，不过也是刚出上京而已，雪橇车的速度很快，外面又是四个内力深厚的人同时出力，所以速度一上来，很快上京便在众人的眼里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刚才顺路回了一趟家，看了看老头回来了没，来无影去无踪的老头还是没有影子，跟父母还有两个小家伙告完别，闻如玉这才又上了去往法华寺的雪橇车。 出京前两天都还很安静，闻如玉睡得很安稳，待到第三天，她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现在是沿河一路，一侧是山林，虽然林间是雪白一片，但地面还是有很多动物活动过的痕迹。 可是走到这里时却很奇怪，她发现，那些动物活动的痕迹竟然被人为的抹了去，雪已经停了十好几天，所以一但有人刻意所为，就很容易被看出来。 “你们几个，前面从河面上走。”河面上的视野很开阔，不担心被人埋伏，能够在天网杀手与杨易暗影卫的双重绞杀下还逃出来杀她的人，想必身手该是十分了得的，回家看看老头有没有回来，也是这个原因，因为老头的功夫实在是太高了，高到已经有一部份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几人无声领命，驾着雪橇力向河上的冰面靠去。 “咔嚓咔嚓……咔咔咔……” 雪橇车刚刚驾到冰面，就听到了咔嚓咔嚓一阵阵冰面破碎的声音。 闻如玉掀帘一瞧，冰面上也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很显然是想让她走不成冰面，不得已之下必须走陆地。 想把她逼到死角吗？真是太小看她了。 “弃车，用冰鞋！”闻如玉沉着冷静地下着命令，八名护卫应声跳下，随之放慢了速度，将最后跳车的闻如玉护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主子，有人，十几个气息。” 滑行中，护卫耳根子一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前面的冰面下，旁边的树林里，还有树稍上，全部都有埋伏。 刚想骂一句天网的杀手都是废物，突然空中一道响亮的暗哨响起，就听见嗖嗖嗖的破风声迎面而来。 闻如玉知道不好，原地定住了身形，立即命令大家，“停下。” 破风而来的若是箭，那就是奔着他们移动时的速度射出的，若是网，也很有可能就在前面不远处，所以，只有此时停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闻如玉果断的下了命令，所有人应声而止，噌噌拔出了腰间佩刀，锐利的眼神四下搜寻着敌人。 闻如玉的眸力，这个世上，她相信是无人能及的，所有敌人在她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只是一份钟的时间，她冷冷开口，“十点钟方向，树稍，两人，九点钟方向，树稍，两人，六点钟方向，冰面四人，三点钟方向，树稍，四人，十二点钟方向，树林，两人。” 说完这个，闻如玉又冷冷地下了命令，“一个不留。” 第二百七十二章 去法华寺的路不好走 几乎是闻如玉的命令刚刚下达的一瞬间，八人同时有了动作，拿弩的拿弩，掏毒的掏毒，飞暗器的飞暗器，均是朝着闻如玉所说的方向嗖嗖射去。 八个人，同时释放兵器暗器，默契得好似一个人一般，其本上是每人在须臾之间就分配好了各自的对手。 看着对自已激射而来的小箭与暗器之上还闪烁着蓝幽幽的光芒，闻如玉冷冷一笑，飞身而起，“对本姑娘用毒，呵呵，真是好大的手笔。”虽然不知道那暗器之上是什么毒，看那闪烁的光芒程度也知道，绝对是见血封吼的剧毒无疑。 想要她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闻如玉放手入口，啾地一声吹响一声暗哨，三长两短，带着绝杀命令的哨声一响，几乎是瞬间就听见了嗖嗖而来的破空声。 而那边埋伏着的一行人等均是面色大变，应付着闻如玉八名护卫明器暗器攻击的同时，还要分神去感觉闻如玉后面呼唤而来的对手。 这一批人的身手显然都是十分高超的，饶是如此绝境，也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根本上没有什么改变。 闻如玉眸色一闪，飞到半空的身子猛地一顿，手里的袖箭嗖嗖射了出去。 只听得叮叮叮几声暗器碰撞的声音响起，那些泛着蓝光的暗器与箭均被她打落在地，手法之准，令人咂舌。 “不惜一切代价，一个不留。”飞在半空的闻如玉再一次重复了她的命令。 “是，主子……” 四面八方嗖嗖飞来的人影异口同声的回答，声音里夹杂着内劲，百人内劲齐发间，那十几名偷袭闻如玉的高手顿时乱了气息，在八人的围攻之下，只听得噗哧噗哧，兵器入肉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局式逆转，原本占着足够优势的一方，在闻如玉百余人的围攻下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悄无声息的，十几人，就算是再高手，在百余人的围攻下被剁成肉泥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满天飞洒的血光染红了冰白的河面，树稍上的雪也绽开了朵朵红梅。 当所有声音停下的时候，闻如玉眼神冰冷地盯着河面上那一大朵绽开的血色花朵，谁也想不到那些散发着腥臭的残肢断骸就在刚才，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闻如玉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冷冷地从那滩腥红上撇开，像个发号施令的女王般，道：“退下吧，继续潜伏，我要放长线钓大鱼。” 她只知道这一次埋伏她的是多方人马，刚才除去的这一批质量不错，应该是属于中等势力的，后面，说不定还有一场恶战，她的人都是她辛苦培养起来的，死一个就少一个，与这些人同归于尽，划不来。 片刻之后，八名护卫又将雪撬车给找了回来，刚刚出现的百名护卫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用来划冰的八名护卫。 “主子，您真是神机妙算，果然有埋伏。”起初他还不信有人专程在半路埋伏他们，现在看来，主子说的一点也没错，就连被袭击的大致时间都被她算到了。 闻如玉呵呵一笑，斜斜地趟在长毛绒的车箱内，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唇角还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才刚刚开始，想杀我的人还有好多呢。”就为一个太子，为一些宝藏，这些人三番两次暗算于她，还有完没完，这一次就杀个够，就算是杀鸡儆猴了。 …… 这一边的埋伏刚刚结束一天，杨易那边就收到了情报。 字条被他捏在手里化成粉碎，手一扬，飘飘洒洒地飞了满天，只能从那些碎纸屑间看到还有墨的痕迹。 杨易的眸色深沉得可怕，眼里幽光闪动，杀气毫不掩饰地流出眼底。 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他当猴耍，这是想要让他杀性大发吗？ 呵呵，好，很好，那就杀上一堆好了。 “去，把幕后的人全部杀了。”这是杨易的原话，站在他身后的血影与血夜神色一滞，面色有点发苦。 “主子，那个全部杀光？”是不是也太多了，算起来有两千来人呢，跟灭族差不多了吧，就为一个野丫头，犯不着吧。 说话的人是血影，他与血夜不一样，一向都是直话直说的性格，上一次就是因为闻如玉，他才被放到边关去喝了很久的冷风。 见杨易神色不对，他的心里有点发怵，难道又要被再一次放到边关去吹冷风吗？ 血影也见杨易的神色不对，连忙壮着胆子插了一句，“主子的意思，只是杀掉主使者吧。” 杨易沉了沉眸子，眸色里有血色暗涌，刚才他还真动了全部杀掉的心思，只是那样一来，动静太大，肯定会惊动他那位不待见他的父皇。 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得失过后，杨易不置可否地挥了挥手，眸上了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眸子。 …… 去往法华寺的路上，闻如玉的车箱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样子，有的地方还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其他密密麻麻的小洞不计其数。 八名护卫也牺牲了两名，还剩下六名，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悲伤。 两天时间，他们一共遇到了三波埋伏，两波刺杀，一波暗袭，有的是在白天，有的是在夜晚，那两名死去的护卫就是在夜晚的时候中毒身亡的。 因为是即发剧毒，再加上运了内力，毒性在刹那间就发作了，闻如玉根本来不及救。 六波来刺杀她的人，一共两百余人，尽灭。 闻如玉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她知道，越是接近法华寺，对方派来的人就越是厉害，一但到了法华寺，有深不可测的摩罗方丈在，谁也不能在法华寺里放肆。 直到现在，距离法华寺最少还有七天路程，闻如玉的人马也渐渐开始汇合，由一百人增加到了四百人。 这还不算暗中不知是谁派来的两名高手，有点像是风不让的风格，但是，若仔细辨别，却又不是。 “你们可识得昨日帮手那人的功夫路数？”闻如玉想了想，问六人道。 六人也是想了想，均是摇了摇头，“姑娘，那人的功夫路数十分不明显，我等实在看不出来。”不止他们，就连后面汇聚而来的十三也没能看出来。 “我倒忘了，连十三都没办法识得此人，你们又如何能识得，赶路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来一锅端 苏玉清穿着一身素白小袄，婀娜的身姿在滑地里极速飞行，若是仔细去看，她的身边还围着一个若有似无的半透明人形影子。 似人似妖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哈哈哈，小清清，你这股屁好看比上一次看上去又圆了很多啊，就是不知道手感有没有加强，啧啧啧，还有那两团，怎么还在长……” 青色人影围着苏玉清不停地打转，那满眼的色相看得人直想抽他两个大耳剐子。 而的确，苏玉清也是如此做的，冷风之中，青色人影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啪啪两个大耳剐子的声音响起，随即就是青色人影的惨叫声。 “啊，小清清，你怎么总是如此粗鲁的对待本公子，脸都被你打歪了。”那青色人影从雪地里爬起来，细看之下脸还真是歪得不成人形。 不过，只见他脖子就那么几扭扭，咔嚓咔嚓几声关节爆响的声音响起，他的脸又恢复了原样。 “青影，你要是再多嘴，我就打得你现原形。”苏玉清妖娆一笑，声音里带着丝丝媚意，若不是青影知道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说到的就一定会做到，肯定还以为她是在勾搭他呢。 悻悻地从嘴里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液，青影嘀嘀咕咕道：“实话都不让人说，太过份了吧，我们的小清清本来就……” 话还没说完，青影下意识去看苏玉清，见她果真又媚笑着看向自己，青影顿时缩了缩脖子，道：“呃，我是说你本来就是大美人。” 见苏玉清的笑意愈加深刻，青影顿时败给她了，“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人都走了一天了才追，就算是抄的近路，也不一定能追得上啊，再说了，一个野丫头而已，值得她亲自出马吗？ 不就是个太子妃的位置，就算是不抢，难道还能落到一个野丫头的头上吗？不说别的，首先，皇家就不会认可她的出生，门不当户不对，就算是不用抢也轮不到一个野丫头来坐那个位置吧，他的小清清是不是搞错情敌了。 青影脸色一正，看向苏玉清，问：“小清清，你确定那丫头经得起你折腾？这种事随便叫个人去做就好了，你又何必亲自行动呢？” 他实在是有点想不通。 苏玉清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你听说过羽公子吗？” “羽公子？”青影神色一愣，回想了一下，眼神突然一亮，叫道：“你是说修罗杀手羽公子？” 苏玉清无声地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一丝怨毒。 青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怎么了？”看小清清的神色，这个羽公子好像把她给惹到了啊。 “他来警告过我，让我别去招惹你刚刚说的那个野丫头？”回想起羽公子轻描淡写地捏着她的喉咙冷冷盯着她说话的样子，她就恨得牙痒痒。 青影也是被他这句话给吓得愣在了原地，直到苏玉清都滑行了好远才反应过来，急忙挥手喊道：“小清清，那个什么狗屁羽公子为何要威胁你，那野丫头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喂，你别跑啊，跟我好好说说啊，我帮你揍扁他丫的……” …… 就在几方人马刺杀闻如玉的事情失败后，他们的幕后主使人这才意识到，闻如玉，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她还代表着一个势力，一个去年才崛起的最大的情报组织。 虽然不知道闻如玉在这个组织里是什么身份，但是看她被保护的程度，肯定是高层人员，不会错。 上京里一处秘密花园里，一行人正聚于一处，他们全都衣着华丽，中年模样，看那浑身的气度，像是朝中什么重臣。 此次针对太子带回来的一个野丫头，他们已经大动干戈，而且还失败了，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会惊动那位杀神。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那位知道了我们所做的事情，我们的小命恐怕就会不保了啊。”一名看起来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一脸的愁容，他是朝中文官，不过四品之衔，在这些人之中，官位算是低的。 不过他生了一双好女儿，那就是名声仅次于苏玉清的双生子，很有可能占领太子两个侧妃之位的林晓言，林晓环。 他是最担心事情会败露的一个，因为他的女儿不仅生得好，人品才情上只是略次于苏玉清一点点而已，就算是正选也是可以当选的，现在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而得罪了殿下，那肯定会对女儿入选造成负面影响的。 这些还都是小事，听说殿下那人嗜杀，若是动了真怒，他们这些四品的官员，还不够他一刀砍的。 “林侍郎别急，殿下是什么人，日里万机，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再说了，我等……呃……” 话音未落，只听得空中响起一道破风声，紧接着，正说话的这名官员只觉得喉间一辣，干干的就说不出话来了。 林侍郎定睛一看，妈呀，三魂七魄吓得丢了一魂三魄，只见身前的李大人喉间一根长长的箭失从正中间贯穿而过，那热乎乎的血从伤口处像泉眼一样涌了出来。 李大人的嘴还保持着刚才说话的形状，脸上也还带着刚刚那不屑一顾的神情，只是眼里除了惊谔与难以置信之外，便再也看不见其他。 砰，李大人刚刚倒下，林侍郎才反应过来，“来……人呀……”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来个，后面的声音便变成了沙沙的黯哑声，竟听不出他在喊些什么。 接连两人在须臾之间毙命，众人始料不及，又全是文官，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屠杀一空。 等到所有人都咽下最后一口气后，血夜才带着人现出身形，他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像是在点数，“怎么才六个？”情报上说有七个的，还少了一个。 原本他是想根据太子下的命令，将这些人依官品从低到高，一个一个的宰上去，那样一来，每死一个人，都能让其他人产生恐怕心理，造成的威慑力也就越大。 却不想刚好碰见他们在此聚会，这倒省事了，刚好一锅给端了。 不过先前得到的情报里说的是有七人，而这里，明明只有六个，还少了一个。 “清点人数，剩下的那一条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看到他的首级自挂于他府门前。”血夜冷冷吩咐，完全不似在杨易面前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就是漏掉那条鱼？ 影卫们一愣，想也没想，立即按照名单上的人想要去执行血夜的命令。 可是，当他们看清名单上的名字时，顿时愣了愣，均是抬头去看血夜。 很明显，先前，血夜是没有看过这份名单的，他觉得都是死人了，没必要去看，只需要知道目标有几人即可。 “怎么，你们也想违抗命令？” 几人闻言，急忙无声摇头，将手里的名单递上前去，血夜疑惑着接过名单一扫，顿时也愣在了原地。 “星月郡主？”原来是她，怪不得这些手下要犹豫，因为星月郡主与太子的关系，自小就非同一般，还很得皇上看重，若是就那样跟那些文官一样，一文不值地死了，那这事可能就真闹大了。 此事，他还得先去请示完殿下回来之后再说。 “你们先下去吧，我去回禀殿下。”关系到星月郡主，虽然心里隐隐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去问问，怕事情闹大了就要执行第二套计划了。 …… 不一会儿，杨易的太子中宫内，血夜已经将事情汇报完毕，现在那些文臣被杀的消息还被他们封锁着，还未传扬出去，所以他们还能够很安静地在此谈论有关星月郡主的事情。 “主子，事情就是这样子的，您看要不要？”回禀完事情的经过，血夜又向杨易请示。 杨易生平最讨厌的人就是像星月郡主这种，明里暗里都对人使绊子，明里斗不过就来阴的，阴的斗不过就借别人的手，再斗不过肯定就是同归于尽了。 不管如何说，小时候星月郡主对他也有过救命之恩，这一次放过她，就算是报恩了。 深邃的眸子里不知有什么情绪翻涌而过，将那些情绪全都压下过后，杨易才唇锋微动，道：“不用理会她，若是再有下次，也不必请示。” 血夜一愣，主子这是放过星月郡主的节奏了吗？但那句‘若有下次，也不必请示’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再有下次，就直接宰掉吗？ 心里想着，他可不敢问出来，只能领命而去，不用管岂不是更好，他也不必为难。 出了太子中宫，血夜就准备去找个洒楼喝点小洒放松放松，好容易完成了任务有个空闲时间，好久都没有喝酒了。 谁知，刚出二道宫门，迎面就碰上了他现在最不想碰见的人，刚刚转身要躲，就听见身后星月郡主叫住了他。 “站住，见本郡主竟不行礼，你是哪个宫里的人，如此没有规矩。” 许久不见，星月郡主不知去了哪里，脸上有了一丝病态的苍白感，只是那性感的妆容与身条依旧是原来的打扮，看得人真的想立即喷上二斤鼻血。 就算是冷惯的血夜也是如此，他都不知道殿下以前成天面对这样的尤物，是如何忍受得住的。 要知道，主子现在可还是童子鸡一枚啊，那么多年，连个宫女的手都没有摸过，在身体上真是纯洁得跟朵小白花一样，若不是亲眼见到过殿下跟闻姑娘那啥啥啥，接吻，也看到殿下的反应，他肯定会以为殿下是个‘立不起头’来的。 想那么多也没用，此时让他碰见了星月郡主，肯定是跑不掉的，又不能说谎。 血夜头皮一硬，回答道：“回郡主的话，小的是太子中宫的人，现在出城去为太子办事的。”他就不信把太子这尊大佛般出来还没用。 果然，太子殿下这几个字就是星月郡主的克星，一听说他是中宫的人，星月郡主的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呀，原来是态子哥哥的人，快快请起，太子哥哥让你去做什么，他在不在宫里，我正要去寻她呢。” 这话问得，血夜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他应声而起，笑道：“殿下的行踪我们这种身份又怎么可能知晓呢，郡主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就别为难小的了？” 星月早料到会得到这种回答，她笑了笑，也不生气，很好说话的道：“好吧，那本郡主这就去看看去，你自去忙你的好了。” 太子殿里的人，肯定没有寻常人，她是不会多问的。 近日为了去雪山上采集一种毒源，她是费尽了千辛万若，终于让她得偿所愿，若是能养出一对痴情蛊，那杨易与她必定会成为一对，哈哈哈，一想到这个就开心。 …… 看着星月郡主远去的背影，血夜的眼神瞬间转为冰冷，站在风口处轻蔑一笑，道：“还不知道吧，你这条漏网的鱼，迟早会被网进渔网里。” …… 今日，朝廷爆发了一则重大消息，工部侍郎，翰林院院首，内辅阁学士，左中案御史等，一共六人被刺杀于工部侍郎的后花园里。 补害重臣有的是四品，有的三品，最大的一名就是翰林院院首，二品大员，一共六人，全部遇刺，无一人幸免。 昭阳帝龙颜大怒，连夜召集朝中各方大员到勤政殿议事。 很显然，这其中肯定有人想到了太子，因为几年前这种事情出过，而且还不止一次，那一次死的人还更多，也只有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上京的地盘里杀人，背地里还做得滴水不漏。 “陛下，殿下的手段想必陛下也见识过，几年前他就做得如此纯熟，如今殿下得众臣维护，更是肆无忌惮……”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一看就是御史里的头头，也只有这个迂腐的人才敢直言弹劾当朝太子。 昭阳帝对太子不是没有芥蒂，只是他最近得到了消息，说是鲁莉最近在法华寺一带出现过，所以，现在他还不敢动太子，因为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汉陵皇朝，而是整个天下。 “爱卿不必多言，太子近日多有用功，朕看他都好几日不曾出过中宫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众臣再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那就是傻子了，众人又商议了一翻如何捉拿刺客的事情，再如何把此次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然后昭阳帝话题一转，就转到了近日赤原蠢蠢欲动的事情上去了。 当然，一说到这件事上，那事情就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方向只有两个，一派主战，一派主和，历史向来就是如此，文派主和，武派主战，所以昭阳帝的勤政殿里又为了主战与主和的事情吵了起来。 他实还完全不知道，杨易已经针对此次事件有了行动。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有把握就动手 苏玉清与青影在两天之后终于抄近道追上了闻如玉，她不是莽撞的人，所以，一路上她只是跟随观察，并未出手。 因为她知道，能得羽公子青眼，并亲自前去警告她别招惹的人，绝对不会是无故放失。 这一路观察下来，果然让她对闻如玉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观。 经过两天的观察，苏玉清发现，闻如玉那双眼睛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因为好几次她只要双眼一眯，那扩大的瞳孔里就能十分清晰地看见一些连她运足内力都无法看清的东西，比如几百米以外，敌人眼里的神色变化，手指变化，经及皱眉头，扯动嘴角这种细微的表情，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还不算什么，除此以外，她还发现，闻如玉的脑子十分灵活，不仅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抓住事情的关键对敌人进行反击，还能对几百人的庞大队伍根据他们所擅不同合理组合阵形。 要知道，这种战阵类的兵法她可是学了好长一段时间，本以为自己所学已小有所成，可是见识过闻如玉的排兵布阵以后，苏玉清才意识到她学的那些排兵布阵之法简直就是小儿科。 突然之间，她不太想出手解决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丫头了，因为她自己也没多少把握能不能成功，闻如玉的洞察力实在是太敏锐了，也许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她那边就会有所发现，然后，自己就会像前面看见的那几批围杀闻如玉的杀手一样，被她讯速的排兵布阵，然后在刹那之间绞杀于无形之中。 光想想都觉得后心发凉，“青影，走，我们回去吧。”跟得越久，她会发现闻如玉身上的闪光点实在是太多了，这样的女子，也难怪会吸引到杨易的目光，反正她对那太子本就无意，意气之争，没有必要。 青影飘飘忽忽到了苏玉清身边，瞪着他那双看不真切的眸子，“啊，就这么回去了？那她怎么办？”不是说来干掉那野丫头的吗？他刚才可是想了好多损招呢。 苏玉清好看的青影一挑，看向青影，“你有把握能够对她一击必杀？” “呃……那倒没有，此人只徐徐图之，急不来的。”青影也为闻如玉这两天以来的表现所惊艳，他承认，就算他与苏玉清两人连手，都不太可能留得下她，此人的洞察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玉清冷冷一笑，“没有就给我闭嘴。”像闻如玉这样的人，只能够一次将其击杀，若是一击不能成功，等待她们的将会是无情绞杀，或者是永无止境的追杀。 闻如玉手底下养着一批数目惊人的杀手，这是她这两天得到的情报。 …… 就在两人将要离去之时，一直坐于雪橇车内的闻如玉勾起唇角开了口。 “朋友，既然来了，怎么又急着走？”说着，她掀起了车帘子，看向苏玉清他们藏身的方向，“都跟了两天，何不一同上法华寺去坐坐？” 其实闻如玉早发现了苏玉清二人，起初还以为他们是那两个帮过她的人，后来又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杀机，直到现在，那丝杀机已然是无形之中消散。 看来是打消了击杀自己的想法，所以，闻如玉才在他们要离去之时开了口。 苏玉清顿了顿身形，脸上笑容有些生冷，再三衡量过后，她是不准备现在就与闻如玉对上，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接受闻如玉的施舍。 因为现在很明显，人家早就发现她们了，只是没有空，或者是懒得理会她们两人，呵呵，被人蔑视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啊。 转过身来，苏玉清只露出一张被包裹得严实的脸蛋，在白雪的照映下红通通的，十分好看。 她大方一笑，飞身掠起，在接近到闻如玉十丈之远时落地，青影紧随其后。 “哎呀，小清清，你怎么如此单纯，她若是使诈怎么办？”怎么能就这样进入人家的攻击范围呢，真是傻清清。 青影那婆婆妈妈的毛病又犯了，一抱怨起来就没个消停。 “你给我闭嘴。”苏玉清实在听不下去青影的叨叨，再一次发飙后，青影只得乖乖闭嘴。 “不知二位跟随于我，意欲何为啊？”这两人的组合好生奇怪，一个女的，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年龄，身上却有着贵族小姐们才有的贵气，顾盼之间眼波清明，是个冷静沉着之人，还有那团半透明形的青影，她都有点不确定这个到底是不是人。 开门见山，闻如玉最喜欢的勾通方式，直接，有效，暴力。 苏玉清却是不领她的情，将拳头横于胸前一抱，像个江湖儿女一样笑道：“姑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告辞。” 苏玉清知道，不管她做什么，闻如玉应该都会放她离去，因为她在闻如玉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杀意。 闻如玉从车箱里钻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向苏玉清，苏玉清面不改色，由得她接近。 “敢问姑娘大名？”这女子身上，怎么说呢，风尘味颇重，但那双眸子里却是清纯得让人可怕，就算是跟净空，都有得一比，如此矛盾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此人若不是大才，就是个高级一点的专门骗吃骗喝的街头混混。 闻如玉在心里很快得出答案，这样的女子，不管是敌是友，她都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 “苏玉清，姑娘可是朝中女官钦天监大司马闻如玉？”此时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突然脑海里就蹦出了这么一个名字。 ‘闻如玉’，这名去年以十三岁入主朝堂，成为当朝二品大员的小姑娘，自己刚才想杀的人居然是她。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她…… 凶她眸色复杂，闻如玉抬起眼睑，眼里有笑意闪动，“苏玉清？很不错的名字，我大概能猜到你们跟随我的目的了，若是你觉得有把握，现在就可以出手。” 闻如玉抬起眼，看着苏玉清的眼底一片笑意，那有恃无恐的样子，盯得苏玉清遍体发寒。 她怎么忘了，这一路都只看到闻如玉如何挥指她的人去杀人，却从未见过她自己出手，她除了知道她会排兵布阵，拥有着强大的洞察力与敏锐力之外，其他的竟一无所知。 现在人家就站在她面前让她动手，她却没了半点勇气。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同行之谈 只是片刻之间，苏玉清就恢复了她一向的从容优雅，像是刚才的自卑感完全没有产生过一般。 她向闻如玉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闻大人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官家小姐，哪里来的勇气在闻大人您的面前动手。” 这话苏玉清说得坦荡，原本她就是没有勇气，也没什么好藏的。 他坦荡了，闻如玉自然也不能太小气，瘦小的身体在苏玉清面前矮了一截，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大。 “苏小姐说笑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大人，只是民间一小女子而已，既然苏小姐无意一同前往，那小女子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闻如玉潇洒转身上车，不带丝毫犹豫。 但是，就在她上车的瞬间，苏玉清眸子里的犹豫之色微微一定，她开口了，“承蒙闻姑娘盛情相邀，玉清怎好不去。”说着，她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跟着闻如玉上了车。 闻如玉愣了愣，随即笑了，“苏小姐请。” 二人在车箱里相对而坐，剩下青影站在车箱外是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喂，小清清，你可不能丢下我独自去玩乐啊，法华寺呢，我还没有去过呢……”青影大呼小叫着就要去掀车帘，手才刚刚碰到车帘，迎面一阵劲风袭来，一只脚从车箱内伸了出来，一脚将他踹出去老远。 车帘被掀开，露出苏玉清那张明媚小脸，“你就不用去了，我跟闻姑娘去，你先回去告诉我爹爹，叫他安心等我回家便好。” 解决掉青影这个小麻烦，闻如玉笑着叫护卫动身，车子很快便消失在青影的视线里。 冰天雪地中，突然响起青影那撕心裂肺般的惨叫，“狠心的小清清，你不厚道。”哼，以为不带上他，他就没办法去了吗？一个人也照常走到法华寺去。 …… 车箱内，闻如玉与苏玉清聊起了关于汉陵皇朝的事情。 “听闻苏小姐的才情可与华公子一比，此去华公子也在法华寺，正好，说不定你们会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呢，呵呵。” 受到闻如玉的打趣，苏玉清没有半点小女儿之态，说起华天南，她倒开始谦虚了。 “玉清也只是略微识得几个字罢了，华公子大才，又怎好与玉清相比。” 苏玉清说的是实话，华天南之名，早在好几年前就传遍了大江南北，那时的她才刚刚启蒙，还将华天南当作为自己的偶象来崇拜过一段时间。 闻如玉对于华天南的才情也不是很了解，因为她与华天南的接触中完全没有华天南发挥的余地，除了那次碰到柳青青这个冒牌货之外，她还真没见识过华天南如何的有才华。 “好不好见到他本人不就知道了？”闻如玉嘻嘻一笑，散去了身上的气势，看得苏玉清倒是一呆，心下赞道，‘好一个美人。’ 她自诩生得貌美，又才情出众，在上京里迷倒万千男子，可刚才见到闻如玉的一笑，她才知道，若是闻如玉愿意与她一般，锋芒必露，那她的名气绝对会在自己之上。 这一次，她是真的服气了，所以，脸上露出的笑容也是发自心底的。 “不知闻姑娘对三月初三太子选妃一事有何看法？”突然之间，苏玉清想听听闻如玉对此事的看法。 虽然她对太子妃之位不太感冒，但是他爹爹需要，若是可以，她还是会尽力一博，到时，说不定眼前这位不满十五的小姑娘会是她的唯一劲敌。 “太子妃大选？三月初三？”这个日期怎么听起来如此熟悉。 闻如玉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眼神一亮，她想起来了，三月初三，不就是杨易叮嘱她必需要在那一天之前赶回来的日子吗？ 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还想让她去参加什么选妃大典，啧啧啧，真是太可怕了，一群女人就去争抢一个男人，她才不要，又不是嫁不出去。 见闻如玉若有所思，苏玉清以为她知道此事，又问：“闻姑娘是要参加吗？” “哈哈哈，你是说参加杨易的选妃大典吗？就我？”闻如玉摇了摇头，手摆得跟闹钟似的，“我才不要去，我可还没满十五呢，哪里来的资格，不去不去。”若是光叫她看看热闹还好，要是参加，还是算了，跟看耍猴的一样去表演，她才不要。 “闻姑娘难道对太子妃的位置一点都没有想法？”她有点不相信，自己是因为心有所属，所以对于太子妃之位不甚在意，但闻如玉不同，看她的模样，心里应该没有人才对。 看出苏玉清不信的神色，闻如玉哈哈一笑，将头昂得老高，“反正我就是不想去，信不信由你，太子妃有什么好，又不能一人罢占，那么多女人去抢一个男人，那不是我想要的。”原本她想要的，就只净空一人而已，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不得不说，闻如玉的想法足够胆大，要知道，在古代，都是多女共侍一夫的，除非是农家人，一般都是一夫一妻。 除此之外，但凡有点出息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后院里美女成群。 苏玉清是土生土长的本土人，当然很难理解闻如玉的想法，不过她很好奇，若是连太子都看不上的人，那心里会是怎样的想法。 “那闻姑娘想要的是怎样一个人呢？”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此时的苏玉清有点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般，对闻如玉充满了好奇。 闻如玉对她神秘一笑，道：“想知道吗？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苏玉清微微点头，闻如玉认嘟起嘴巴认真地想了想才道：“我呢，其实要求并不高，不在乎他的身份，也不在乎他的地位的家产，我只想要一个能够对我全心全意，就算是身边美女环绕，眼里也只看得见我一人，一辈子不纳妾，只娶我一妻，心里只想着我的男子。” 最后，闻如玉给自己下了个总结，将那句很经典的诗念了出来，“说白了，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呗。” 那样的，才叫因爱而结合，只可惜，净空已离她而去，她的心也随之死了。 见闻如玉明亮的眼神瞬间变得灰暗，苏玉清心里咯噔一声，“闻姑娘是不是已经寻到了这样一个奇男子？”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大鱼现身 苏玉清问得很对，这世间哪里有只一生一世只喜欢一人的男子，若真是有，那被她称作奇男子一点也不为过。 净空的事，闻如玉是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所以，她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还没及笄呢，想那么多做什么，咦，倒是苏小姐，你的年龄，才情，身份好像都很适合太子妃这个位置，应该会参选的吧？” 其实，这个答案闻如玉一老早就知道了，这样问只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 果然，事情一扯到自己，苏玉清就没了去打听闻如玉到底有没有心上人的兴趣。 清纯的眸光里充斥着强烈的自信，最后，却是怪异地看了闻如玉一眼，道：“说实话，若是闻姑娘不参选，太子妃之位我志在必得，但若是……” 苏玉清停下说话，又向闻如玉看了过来，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闻如玉参加，那她就没这么大把握了。 看到她的神情，闻如玉顿时笑了，哈哈的乐弯了腰，“放心吧，我是不会参选的，你想要就只管去拿，跟我半个铜子儿的关系都没有。” 不知为何，听到她说决对不会参选太子妃大选，苏玉清的心里反而危机感更重了，正想着，前面雪橇车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闻如玉脸色一变，皱着眉问。 “姑娘，有间茶肆，要歇息一下吗？”闻如玉刚问完，外面就有护卫来问。 “茶肆？冰天雪地的，开什么茶肆？”苏玉清朱唇轻启，轻声念叨。 闻如玉也感觉奇怪，当下就道：“不用，走吧。” 这回，外面彻底失去了动静，闻如玉心知不妙，与苏玉清对视一眼，两人用唇语交流了一阵之后，很是淡定地掀起了车帘。 只不过，两人的手里都已备好了足以杀死百十来人的毒药份量，解药她们已事先服用过，只要一发现不对劲，她们就会将毒药撒出去。 刚刚掀起帘子，抬眸的刹那，闻如玉只觉得眼前一亮，那双微微上挑的眸子里倒映出一张绝世妖容。 是的，此人长相妖异，从面相上跟本看不出是男是女，特别是那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像极了天上的月牙，明亮而璀璨。 那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于脑后，仔细看，其间还辨了几根辫子，一身胜雪白衣，纤尘不染，腰间松松系着一根红丝带，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只穿了一这么一件广袖长袍，却丝毫不会让人感觉奇怪。 愣了一瞬间，闻如玉轻声一笑，看了一眼被打晕在地的几名护卫，抬脚下了雪撬车，苏玉清紧随其后。 “啪啪啪……”那男子见闻如玉气定神闲，不温不火，见到自己的护卫被全部打倒也没有半点惊慌之色，不由得为她击掌。 他一边击掌一边啧啧感叹，“神交已久，今日才得以相见，闻公……”说到这里，那人看了闻如玉旁边的苏玉清一眼，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转眼间改了口，“多次相邀闻姑娘都不曾赏脸，某只好亲自来请了。” 他若是不开口，闻如玉还真不好分得清此人是男是女，但是他一开口，那与他相貌截然相反的男性嗓音简直堪称天籁。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之人，闻如玉在心底将此人的长相与嗓音狠狠夸赞了一翻后，露出一个自认为还是很迷人的笑容回道：“听公子的话，好像与我很熟？” 她很确定，不认识此人，想了想，想到那条许久不曾出现的大鱼，也就是那位多次捉她失败的前朝太子‘李佑’。 那男子像个女人一样掩唇一咯咯一笑，点了点头，“的确很熟，不过是你对我不熟而已，某，可是倾慕闻姑娘已久，奈何闻姑娘不肯见我，相思难奈之下，只能拖着我这病体亲自跑一趟了。” “就你？还病体？”闻如玉踱着轻快的步子，将那人从头到脚扫了好几遍，然后摇摇头道：“看你面色红润，肤色柔和，眼清目明，声音洪亮，哪里来的病体之说。” 苏玉清从下车到现在一句话也不曾说，因为她感觉自己跟本插不上嘴，有闻如玉在，她只需要闭嘴看着听着就好了。 而事实上，她也是这样做的，见闻如玉与一陌生男子在谈笑间相互试探，半点不带胆怯之色，她心里十分佩服，眸子里有光芒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男子的唇色很粉，粉得像是婴儿的脸蛋，嫩嫩的，水水的，让人见了就想上前咬上一口，偿偿是什么味道。 他仰头哈哈一笑，拍地甩开手里的鹅毛扇掩住半张脸颊做羞涩状，“闻姑娘是不是不喜欢人家？”说着，还颇为怨怼地瞋了闻如玉一眼。 那幽怨的眼神，娇羞的神态，扭捏的风姿，看得闻如玉浑身一哆嗦，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就连苏玉清看惯了青影那种不男不女的人，都对这男子一阵恶寒。 正说着，就见远处来了好多好多好多的小黑点，呼呼的，人未至声先来。 闻如玉与苏玉清面色一变，相视一眼，两人同时退了回去。 “李佑，你带这么多人入关，就不怕被皇上发现吗？”嘴上这样喊着，其实，闻如玉的心里是想问，这么多的人，他们是如何入关的？ 现在边关告急，是不可能一次性通过这么多人的，就算是伪装成商贩农户分批通关，也是不太可能的。 这一目测，居然有一千多的人，黑压压的一片，向片乌云般朝这边压来。 “呵呵，原来闻姑娘还知道我是谁，看来在你心里，李某，还是有些份量的嘛，这下我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闻如玉瞳孔一缩，果然没猜错，是李佑，前朝太子，专门来捉自己的。 “苏小姐，你先走，他们的目标不是你。” 闻如玉看了一眼苏玉清，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不想连累她一起被抓。 前朝太子，苏玉清此时的心里比闻如玉还要震惊得多，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前朝太子是一个死了很久很久的人，现在突然好端端的出现在她面前，还带了如此多的人马，叫她怎能不惊。 “哈哈哈，原本我是想放苏小姐先走的，奈何苏小姐的相貌也不错，正巧是李某幼弟所喜爱的类型，还请苏小姐与闻姑娘一同前去李某舍下作客，如何？” 第二百七十八章 前朝太子李佑 心里太多疑惑未解，苏玉清看向闻如玉，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 闻如玉此时也只能苦笑，她的人只有五百之数，面对一千多的人马，若是利用得当，还是能够取胜的。 不过，当他看清那黑压压一片急奔而来的人马，均是气息绵长的内息高手，心下一惊，完全放弃了打暗哨唤人的打算。 她像是与李佑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对着李佑前胸一戳，李佑以为她不敢，所以没躲，身上被人猛地一戳，那感觉怪怪的，让他愣了好一会儿的神。 “呵呵呵，你呀，太过玩皮，不就是请我去做客么，这么大的排场，吓到我怎么办呢？” 闻如玉也没有料到李佑居然完全不躲，还傻傻在那儿发呆，反应过来时，两人都有了警觉性，想要下毒已经来不及了。 肠子悔青了大半，失了先机，闻如玉只好把毒收了起来。 苏玉清也是愣了神，刚才那种情况是谁也不可能想得到的，闻如玉向苏玉清苦笑一下，然后又重新跳上了自己的车箱外，吊儿郎当地坐着抖腿。 “我可先跟你说清楚啊，我这个人最挑食了，到时候养不活我可不关我的事啊……”说着，闻如玉又对苏玉清一指，道：“还有她，她的吃食你更不会配，都是带毒的，你可要小心了……” 苏玉清一见闻如玉指自己，起先并不在意，可是当她听见闻如玉说到她的吃食，还说得如此的准确时，顿时变了脸色。 闻如玉一脸无辜地看着苏玉清，“别这么盯着我看啊，我可不是把你卖了，我是怕你吃不惯给饿死了。”她一脸的奸笑，笑得苏玉清心底发毛，不知道闻如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说话间，那些小黑点已然到了近前，那气势，如万马奔腾，汹涌而来，却在倾刻之间止于近前。 精良，不，是精锐，确切地说，应该是精锐中的精锐，还好她判断没有失误，没把自己的人马招集出来，否则就算是拼死了这些人，那她的人也要全军覆没。 最令人惊讶的，不是这支一千多人的精锐，而是带领这一千多人的头领里，竟然还有闻如玉的熟人。 “哈哈哈，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白大家与李公子，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了，悄悄摸摸的，也不请我吃杯喜酒，怎么说咱们也是同乡啊，你们这，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了呀！” 闻如玉的毒舌，一开口就往他们的痛处戳。 白净生与李宴东原本一脸的意气风发，没想才刚刚站住脚跟，就让闻如玉一刀捅了过来，还是往他们最痛的地方捅。 想起前几日的疯狂，还有那处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他们的脸都不自觉地低下去三分。 有李佑在，他们不敢开口说话。 被闻如玉说成一对，还说什么喝喜酒的话，这摆明了就是赤果果的嘲讽。 “啊……对了，你们两个是闻姑娘的同乡，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说着，李佑向白净生与李宴东两人使了个眼色，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闻姑娘，实在是太不懂礼数了。” 闻如玉随性自然地看着两人，坐直了身子等着两人过来给她见礼。 谁知，平时最为听话的白净生此时却是脸色一变，闹起了脾气。 “哼，同乡？就她，也配？我白净生不屑与此下等人为伍。”一想到上一次被闻如玉放走时的狼狈样，他就恨得牙痒痒，要不是李宴东极力劝阻，他早就带人将这野女人给干掉了。 “哈哈哈，对对对，我是下等人，白公子是上等人，那你这个上等人还要不要给我见个礼呢？” 话音一转，闻如玉又看向李宴东，“李公子也是与白公子同样的想法吗？” 说实话，李宴东直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他对闻如玉的是什么感情，不想让别人去伤害她，但他自己又老是背地里做出很多伤害闻如玉的事。 起初闻如玉是在村子里见人就嚷嚷着非他不嫁，可是后来，他出游两月归来，闻如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对他完全没了以前的热情，从那次在闻家院门口唯一的一次对话里他可以看出，闻如玉看他的眼神，没有欢喜之意。 可闻如玉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想要得到她，以前是想等待，等她大些，现在的他，那种想要得到她的念头越发不可抑制的疯长。 所以，闻如玉越是不想理他，越是把他看得轻贱，他就越是想把她沦为自己的女人。 现在猛一见到闻如玉，他呆住了，因为此时的闻如玉哪里还有半点乡间少女的土气，那窈窕的身姿，在李佑面前谈笑自如的神态，一频一动间恍若上位者的气势，都让他如此着迷。 “不……当然不……不是！”李宴东痴迷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在白净生怨毒的目光中，李佑满意的神色中，李宴东不由控制地迈腿走到闻如玉近前向他微微施了一个书生礼，道：“见过闻姑娘。” “嗯，下去吧，我要跟你们主子说话。”闻如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小手一挥，像赶苍蝇一样把李宴东赶走，然后转而去找李佑说话，她这样的举动，才是赤果果的羞辱，而且还是他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家羞辱的。 李宴东内心一阵难过，低着头退开，闻如玉看也不看他一眼，从他身旁一晃而过，那诱人的体香，又令李宴东失了好一会儿的神。 闻如玉对李宴东的羞辱让白净生很满意，可以说是心头大快，那得意的眼神里分明就写着，‘不知好歹的东西，不是恬着脸去给人打吗，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走吧，去哪里，指个方向。”自知今日是逃不过了，闻如玉直接越过李佑，随意选了一个方向站定。 她站的方向还是法华寺的方向，李佑哈哈一笑，道：“闻姑娘不是要去法华寺吗？李某可以在事成之后亲自护送你去，若是闻姑娘配合，相信会很快的。” “废话少说，什么条件你只管开，能答应的我自然会答应，不能答应的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无能为力。” 闻如玉很光棍，反正她为鱼人，人为刀俎，虽是任人宰割，但她也要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之后才让人宰割，她又不是傻子，哪里真能随了李佑的愿。 第二百七十九章 突然对你更感兴趣 闻如玉的意思很简单，大家开门见山，有什么条件摊开了讲，能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她倒是爽快了，李佑那好看的眉头却是微微蹙了起来，“怎么办呢，某在看见你以后又改变主意了，还是先跟我走吧。” 原本李佑是对闻如玉那凤都的宝藏感兴趣的，捉她也是因为此事，可是在见到闻如玉以后，他又改变主意了。 他发觉闻如玉的举手投足都能够深深地吸引他，不仅如此，李佑还发现，闻如玉就像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越是靠近就越想要靠近，越靠近就越会被深深吸引，现在的他，对闻如玉本人好像更感兴趣。 流水般的眸光从闻如玉的头一直扫到脚，如此几遍过后，李佑才意味深长的笑道：“闻姑娘真像块吸铁石……”将他这不好女色的人都能深深地吸引住。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闻如玉也不多话，既然谈不拢，她又无力反抗，那就走呗。 “不好意思啊苏小姐，连累你了。”闻如玉有些抱歉地对苏玉清笑了笑，转回到自己的雪橇车上，苏玉清紧随其后。 两人才刚刚进去，车帘子又被掀开，两女一看，竟是李佑也跟了上来。 “咳咳咳……”李佑咳嗽几声，很自觉地挨着闻如玉坐下，弯了弯眸子，道：“李某身体抱恙，借闻姑娘车子一用，不介意吧！” 闻如玉对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不好意思，我很介意，如果可以，我想直接踹你下去。”她说话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李佑留的。 苏玉清在一旁听得笑出了声，她清纯的脸上露出一个无邪笑容，却是比她媚态横生的时刻更加勾人，“呵呵，怎么办呢，我跟闻姑娘的想法可是一样的呢。” 李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弯着眸子，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淡然的气质，“无妨的，必竟男女黄乘一车的确不好，李某理解二位姑娘的心情，我不与你们计较便是。” 呃……闻如玉谔然，苏玉清愣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简直就是不要脸，无下限啊。 好不容易忍住反胃的心，闻如玉嘿嘿一笑道：“李公子，能不能透露一点，你这样捉，额，请我们回去作客，是不是有事相求呢？”她这是在提醒李佑，虽然她暂时落在了他的手上，但是别嚣张，她不是任人搓遍捏圆的软柿子。 车箱在李佑的示意下被人划着缓缓前行，原本闻如玉想要趁机看看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可是当她看见李佑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是没有想过下毒，扎针，拼死反抗等手段，只是当她想要有所行动时，李佑都会若有若无地笑看她一眼，似乎是在提醒她别耍花招。 如此这般，不知车箱在雪地上行走了多久，直到闻如玉与苏玉清都在昏昏欲睡时，车箱突然停了下来。 “主人，到了。”外面传来李佑手下的声音。 闻如玉与苏玉清一下惊醒过来，外面已经没有了光亮透进来，天，黑了。 眸子一转，她在脑海里计算着，才行走不过半日时间，他们就说到了，到哪里了？北方受灾严重，积雪未化，一路上到处都是被舍弃的房屋，人烟罕见。 以她落网的地方为中心，闻如玉在脑子里讯速回放了一遍方圆数百里以内可以藏身的地方。 突然，她惊住了，漆黑的眸子望着李佑问：“你要带我们进乌山？” 方圆数百里以内，除了绵延最千里的大乌山以外，是不可能有地方能够藏得了这么多人的，那杨佑手下人所说的到了，肯定就在乌山之中，他们的某处驻扎之地。 李佑被他问得一愣，眼里飞快闪过一丝震惊，片刻之间，那丝震惊又转为了惊喜，他啧啧摇头，“闻姑娘果然聪慧，李佑佩服。”如此聪慧之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言语之间已是默认了闻如玉的说法。 苏玉清也被闻如玉片刻之间猜出她们的所在之地而惊讶，还好她没有选择继续与她作对，羽公子说得没错，如此敏锐聪慧之人，她惹不起。 愣神间，闻如玉与苏玉清突然感觉脖颈后面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就再也没了知觉。 李佑轻轻抚着闻如玉那滑腻的小脸蛋，弯弯的眸子盯在她那媚色撩人的侧颜上，长长的黑色睫羽微微轻颤着，脸蛋有些泛红，看上去一副少女熟睡的姿态，不仅令人遐想连篇。 “这样才乖嘛……”李佑轻轻呢喃着，看也不去看苏玉清一眼，“来人呀，将那位小姐带下去，好生招待，不得怠慢，听清楚了吗？” 白净生与李宴东就在轩箱外面，见到李佑竟亲自将闻如玉给抱了出来，那脸上的神情，跟见了鬼一样。 不止是白净生与李宴东，就连其余一千多下属都是如此神情，甚至有些人的脸上还露出了看见自己心爱男人被抢走时的那种嫉妒眼神，若是闻如玉现在醒着，若是目光能杀人，闻如玉的身上此时肯定有一万多道透明窟窿。 他们的主子，他们太了解了，那是自小就不近女色的人，不管多么漂亮的女子，他们的主子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因为，他们的主子好男风，就比如白净生这样生得面容俊俏的白面小生，李宴东这样胆怯的斯文书生，主人最喜欢。 可是今天，他们的主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去抱一个女人，看他那一脸满足得意的笑容，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这，这该不会是换人了吧。 若不是眼前的李佑的确是他们的主子无疑，他们又是一路跟着李佑回来的，他们肯定会以为，此李佑是被调包了。 闻如玉与苏玉清被李佑点了睡穴，脸蛋均是红扑扑的，你是睡着了一样。 反观苏玉清，那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李佑下过命令要好生招待，但也阻止不了那些饥渴久了的汉子们暗中摸上两把，没办法，谁让李佑的军中完全没有一个女人呢。 一千多人很快散去，消失于山林之间，就连那巨大的车箱都被藏了起来，地上完全找不到一丝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一千多人，就像突然之间消失了一样，瞬间隐形在了四面八方。 第二百八十章 原来乌山才是你的老窝 夜色犹如一匹巨大的黑色神兽，将白天悄悄吞噬进去。 谁又能知道，在这乌山之是藏着多少人马。 突然，乌山脚下，一团半透明的青影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口青气吐出来，身体竟凝成了实体。 这么一看，青影之下的面容竟是一个十七八岁，胖乎乎长得挺可爱的小男子。 “哼，可恶，竟敢那样对侍我的小清清，看小爷找到治你们的方法再来替小青青报仇。”青影跑得气喘吁吁，刚才差一点点就让人发现了，好容易才跑出来，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去，而是跟在苏玉清他们的后面远远坠着，可是后来，当他看见有人挡路时，顿时就想冲出去。 还好他没冲动，因为他发现那挡路的人功夫深不可测，冰天雪地的竟穿得如此单薄，而且他浑身气息内敛，一呼一吸之间竟比常人悠长百倍。 这代表什么，代表此人的内力已然深厚到了基本可以不用呼吸的地步，所以闻如玉的毒对他甚至上也是无效的，就算是用外用的毒药也一样，因为内力达到李佑这种程度的人，浑气的皮肤之外会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墙，就好比气旋之劲一样，由每一处毛孔发出的呼吸之声而组成的气墙，毒药是无法伤其分毫的。 休息够了，青影拍拍屁股起身，看向苏玉清他们被绑去的那处方向，咬牙切齿道：“小清清，你等我，我去搬救兵。” 说着，青影身形一变，飘起的瞬间又恢复成了半透明状的一团青影，选了个方向，飘飘然消失于夜空之中。 …… 青影刚刚离开不到半刻，空气突然一阵绞动，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又从半空落了下来。 是两名男子，穿白衣的那位，脸上带着一个黑铁面具，正是那日前去警告苏玉清的羽公子，还有一位穿着一身蓝色袍子，脸上神情僵硬，国字脸，相貌上与他那修长的身形完全不符，就好像带着一副人皮面具一样。 “看来还是你猜得对，他果真会亲自前来……”羽公子面带微笑看向蓝袍公子，嘴角弯弯的向上扬起，心情很是愉悦。 “知道了又如何，你能从他手里把人抢出来？”蓝袍公子的声音很奇怪，像是被憋在一口大钟里说话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若是猜得不错，此人用的是腹语。 羽公子腾空而起，落在一株小树苗的旁边，一脚就将刚才青影做的记号给消灭得干干净净，“无影门的人，水准已经差到如此地步了吗？”做个记号都这么明显，这是怕人家发现吗。 羽公子看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连消灭了青影好几个记号之后才肯罢休。 “如何，什么时候行动？”从新回到蓝袍公子身边，羽公子的语气有点像是在请示。 蓝衣公子僵硬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嗡嗡嗡地听得人难受，“不必，等两天，两天之后若是她不能自救，我们再动手不迟。” “什么？两天？两天尸体都凉透了。”羽公子向蓝袍公子瞪着眼，语气里是满满的反对之意。 “你若不想等，可以走。”蓝袍公子说话很冷，再配以那嗡嗡嗡带着特效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就跟机器人一样。 突然，羽公子笑了，他伸手想要去搭蓝袍公子的肩，却被他一侧身躲了过去，只好悻悻地收回手嘿嘿笑道：“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副冰块样，给谁看呢。” “不想看可以不看。”蓝袍公子冷言依旧，刺激得羽公子多少窍都在冒烟。 “我还不稀罕看呢，嘁，打我的野味儿去，懒得理你。” 说着，羽公子的纵身一跃，几个起落间就消失于山林之中，夜色里完全找不到踪迹。 蓝袍公子森森一笑，转身寻了个方向，向乌山深处走去。 …… 等到闻如玉悠悠醒转时，眼前飘着的是两根鬼火般的蜡烛火苗，可是这光线怎么如此的，怪呢？ 揉着眉心起身一看，这是一处山洞，不对，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山洞，那壁上镶嵌的是夜明珠，只是，那夜明珠怎么看上去如此熟悉呢。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 一共五颗，全部都是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陡然间，她反应了过来，“李佑，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小偷，偷我的夜明珠……” 是的，那五颗夜明珠是她随身携带的，也是她在娘亲留给她的宝藏里挑出来的最好的五颗夜明珠了。 这个该死的李佑，居然敢搜她的身，还抢她的东西来照明。 呃……不对，刚才好像还漏掉了什么东西。 闻如玉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两个字，‘搜身’对，就是这个，妩媚的丹凤眼看向自己的身上。 “呼……还好还好，衣服还在。” “怎么，觉得我是不是该在你熟睡的时候做点什么吗？”李佑厚颜无耻的出现在山洞入口处，一脸邪气地笑着，看得闻如玉直想上去抽他两个大耳剐子。 咦，怎么没见到苏玉清，闻如玉四下一打量，发现这豪华的山洞里除了她和李佑，再没有第三个人。 她眯起的眸子里露出一抹凶光，“你把苏小姐放到哪里去了？”虽然苏玉清与她并不是好友的关系，必竟也是被她连累才被李佑捉来的，人家的生死与清白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李佑勾了勾唇角，弯弯似月牙的眸子里尽是调笑之意，“她呀，被我放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去了。” “安全的地方？你这里还有安全的地方？”闻如玉狐疑，有点不相信李佑说的话。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了，李佑的老窝原来在这乌山之中，亏得她以前总认为这条大鱼在北域，这脑瓜子，怎么就突然变笨了呢。 李佑侧身坐了下来，就挨着闻如玉，那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兰花香气，闻如玉嗅了嗅，还挺好闻的。 “闻姑娘，我看上你了，要不，你留下来……” “打住，打住，你要是想让我留下来做个山大王还成，若是做压寨夫人什么的，我劝您还是免开尊口了，本姑娘不同意。” 闻如玉打断李佑的话，看见他那张长得比女子还要美的脸蛋心里就难受得紧，再一想到白净生与李宴东都是他的姘头，他养的男宠，胃里的那股子恶心劲就怎么都忍不住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给你搬洗澡水 哇地一声，闻如玉实在没忍住，一阵反胃之后她真的吐了。 以李佑的内力浑厚程度，自不必多说，闻如玉悲催了，本以为会吐面前这个恶心的同性恋一身污物，可是，李佑是谁，他自小因病必须修练一门强大的内功，浑身的气劲在遇到外物入侵时会自动反射回去。 所以，闻如玉刚刚哇地一口喷出去，紧接着就感觉脸上一阵滴滴哒哒的痛感传来，还没反应过来，鼻翼间就嗅到了食物泛酸的那股子酸臭味。 啊，饶是她脑子反应再快，也没料到会自食恶果。 闻如玉气乎乎地指着笑看她的李佑，“还愣着干什么，打水来啊，我要洗澡……”她还算是冷静，没有立即发作，做出什么不自量力的举动，只是气得已经发育成半大包子的前胸上下一阵起伏。 而李佑的眼神此时正巧落在了她那起伏的前胸之上，那眼里的光贼亮贼亮的，若是在唇角再滴着一点晶莹的口水，那模样，就是一色坯。 “往哪儿看呢，我说我要热水，我要洗澡……”闻如玉把自己的头发撕成了毛鸡窝。 看她快要抓狂的样子，李佑的眼神闪了闪，眼里闪过一丝叫做宠溺的东西，他伸手挡住闻如玉挠过来的爪子，认耸道：“好好好，我马上就去给你打水，马上，马上……” 在闻如玉丢过来一个圆枕没有砸到李佑之后，李佑的耳边终于安静了。 然而此时，门外站着的全是男人，没有一个丫鬟，李佑一转过弯来，在闻如玉看不到他的地方，那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沉了下去。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打水。”他这里没有一个女的，所以，同样，也没有丫鬟，守在闻如玉山洞外的人也全部都是男人，他刚才也是不放心想着过来看看情况。 也不知为何，才与她分开那么一小点的时间，他竟有些想念她了，好奇怪的感觉。 “闻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你把把脉啊。”怎么会突然就吐了呢，李佑的脑子里还在回想闻如玉这一路上的吃食是不是不干净，他还不知道，就算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闻如玉是因为他好男风这事而吐的。 闻如玉一边擦着自己给自己吐的一脸脏物，一边没好气地道：“好啊，我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得都快要死了。”说着，她还故意虚弱的又恶心了几声。 李佑只感觉心一下就沉了下去，顾不得那么多就冲了进去，闻如玉刚好把外衣脱下，见他进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身子一下就软到了塌上。 这下，李佑是真急了，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而他深厚的内力也要此时真正的显露了出来。 只见他凌空伸手一拖，空中一阵气旋划过，闻如玉只感觉身子像是落在了软棉棉的棉花上般，向下躺一下就要往上弹上一点。 “闻姑娘，你怎么样了？”李佑只是一个闪身就到了闻如玉身前，一把就将闻如玉那软软的身子给捞到了自己怀里。 此时，他眼里的关切之情倒是实实在在的。 情急之下，李佑的手穿过闻如玉的手臂刚好落在了她的胸上，闻如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不过不是羞的，是气的，“喂，拿开你的臭手，往哪儿摸呐……”太恶心了啊，有没有，一想到那双手不知碰过多少…… 呃，她的胃里又开始翻腾了。 “你先别闹，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情急之下，李佑失去防备，闻如玉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可是，她扭头一看，那件刚刚脱下来的外衣就放在塌上，毒药就在那衣服里藏着，还没来得及转移，而她此时被李佑揽着，距离那外衣有三米左右的距离。 “我已经不难受了，你先把我放下。” 闻如玉故意把说话的声音提高，让人听起来像是中气十足的样子，还对着李佑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 笃笃笃…… 门突然门敲响，别看是山洞，里面其实很大，当然也是有门的。 “主子，热水准备好了，是要抬进去吗？”不得不说，李佑的这些下素质还好，说话时不带什么语气。 “不用，放在那里就行了。”说着，李佑见闻如玉的样子，不像是有大问题，搂着她的手就松了开来，还一脸笑意地道：“你先等我，我去给你搬水。” 李佑自己都没发现，不管是对自己的自称还是对闻如玉的称呼，他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闻如玉此时想的可不是李佑为什么要亲自去给她搬洗澡水，她现在想的是怎么样才能拿到毒药。 松开闻如玉，李佑顿感手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不过想起外面的热水，又看了看闻如玉，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就去搬水了。 就在闻如玉悄悄窃喜时，突然感觉身体某个部位像是被蚂蚁轻轻咬了一口似的，然后，她的内力被封，动不了了。 这种情况，不用说也知道，她是被李佑点了穴。 闻如玉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气得双眼能喷出火来，“该死的大鱼，竟然这么谨慎，去搬个洗澡水都要把我点了。” “对了，洗澡水，他为什么要自己去搬洗澡水？”闻如玉的脑子有点拐不过弯来，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就看见李佑用他那浑厚的内力托着一大桶洗澡水，很是潇洒的走了进来。 替她解开穴道，李佑还很抱歉地对她笑了笑道：“抱歉，谨慎惯了，从小养成的习惯，总改不掉。” “从小养成的习惯？什么习惯？谨慎的习惯吗？”闻如玉恢复自由，一边问着一边悄悄向外衣挪，就在她距离外衣就剩下半米距离，眼见着毒药唾手可得时，腰间突然一紧，眼前一花，她又被李佑一把捞了过去。 “你真是玩皮，该洗澡了。”她身上的味道现在闻起来，真的很不好闻。 ‘啊，我毒死你个龟儿子……’闻如玉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她马上就要得手了啊。 “好的，我要洗澡了，你先出去吧。”没办法，只能另找机会了，谨慎是李佑从小养成的习惯，她不会那么容易得手的。 谁知，李佑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轻笑着去拉她的中衣衣带，那一脸的邪笑，看得闻如玉又是一阵恶寒。 第二百八十二章 李佑的陈年 “喂，你想干什么，我要洗澡，你还不回避。”看李佑这举动，像是要亲自给她擦背伺候她洗澡的样子，她就一脸的嫌弃。 “玉儿看不上我吗？”李佑倒不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什么不对，就是感觉像他这般男子，世上怎会有女子不喜欢呢，难道是自己长得还不够好看？ 第一次，在闻如玉面前，李佑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玉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可以根据情况略作调整的，其实他好男风的毛病也是从小母亲留给他的阴影造成的。 记得那时，母亲还不是皇后，他也不是太子。 母亲做为了个低贱的美人，还没有封号，又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在宫里的日子过得较为艰难，可以说是谁都可以在她头上踩上一脚。 可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随着他渐渐长大，母亲在宫里的地位竟然在一点一点的上升。 刚开始他还奇怪，这是为何，可是后来，他无意中发现母亲竟与殿前一个低下的待卫搅在了一起。 虽然心中很为母亲的行为所不耻，可他还是极力的说服自己去相信，母亲一定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了才走上这么一条路的。 从那以后，他就长了心眼，因为身体不好，经母亲的身份又拿不到太好的药，所以病一直拖着，越来越重，直到他无意中得到了那本书，他修练了书上的功法，从此以后身体就逐渐好了起来。 可是他不能让人知道他的病在好转，更不能让别人发现母亲在与不同的男人苟合，所以他开始了自食其力，一步一步向上爬的艰辛历程。 说来话长，那一年，他也不过才六岁而已，一个六岁的孩子，就能在皇宫里审时度势，举步为坚的一步步踏上那个众皇子都梦寐以求的位置，其中之艰辛，可想而知。 也正是六岁那一年，母亲在发现他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以后，开始对他放手到完全不管的地步，直到最后母亲已然完全沉轮在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完全将他这个儿子抛到了九宵云外。 八岁那一年，母亲终于凭借她的美貌拉到了众多的支持者，终于坐上了皇后的宝座，而自己这位‘体弱多病’的皇子也自然而然的被封为了太子。 …… 陈年往事，在李佑脑海里一一闪过，当他的眼神又重新恢复神彩时，眼里的黯然也被随之隐去。 闻如玉的脑海也将她查过的有关于李佑的资料回忆了一遍，“你的确很不容易。”她由终的感叹了一句。 李佑的心微微一荡，看着眼前满脸脏污的女孩子，突然之间，他多年的洁癖，多年不敢去碰女人的洁癖，多年以来，一直认为世上所有女子都是肮脏的想法陡然间发生了改变。 拥她入怀，仿佛拥有了全世界，闻如玉被李佑死死抱住，那么用力，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肩头，有热热的东西浸入衣裳，李佑十几年来一直不敢放松的防备，那满身的伪装与刺，再一次在闻如玉面前崩塌了。 闻如玉微微抬手，放在李佑后背轻轻拍了拍，道：“好了好了，这世上没什么砍是迈不过去的，看开点就好。” “谢谢你！”李佑突然回了这么一句，话语里那满满的真诚让闻如玉都感觉，刚才还想毒死他的自己真是一个大恶人。 好了，两人这么一扯，又是一翻瞎感动，那洗澡水已是凉了一半。 好在不一会儿外面又抬来了一大桶热水，是准备换水用的，又见着李佑亲自去给她搬洗澡水，这一次，她没有被点穴，快速把毒药拿到手上之后，她却犹豫了。 “为何如此看我，再不进来，就又凉了。”屋子里升了无烟银碳，很暖和，看着李佑，闻如玉就是想脱，也办不到啊。 “你……你先出去。”她可不习惯洗澡由男人来伺候，不对，不是不习惯，是不能，她是净空的。 净空，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地，心间一股难以言状的悲伤缓缓流淌而出。 “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也许是闻如玉感觉到了李佑对自己的异常，不管他是有目的的也好，是真心实意的也罢，她都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净空走了，她的心已经空了，谁也无法填满。 …… 闻如玉与苏玉清都被带走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杨易那里，而事实上，此时此刻，杨易已经开始形动了。 只不过他是亲自出马的，就连平时在暗中保护他的暗影卫都没让跟着。 乌山之外，羽公子正烤着两只刚刚捉来的新鲜野鸡，看着被烤得金黄金的两只野鸡在火红的焰火上翻滚，油滋滋的，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隐在面具之下的眸子看向蓝袍男子。 “你猜猜，她现在怎么样了？”他对闻如玉也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奇女子才能引得他以命相护。 “睡觉！”说完，蓝袍男子直接从羽公子手里抢过一只野鸡啃了起来。 羽公子呆了呆，“呵呵，她倒是能耐。”被人绑了还能睡得着，就算如此，好像跟奇女子也沾不上边吧，最多只能算是有点与众不同的女子。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没有退步吧？”羽公子在蓝袍人面前根本就没有一点防备心里，显露的完全是本色。 转移开话题，两人之间的气氛貌似好了很多，可蓝袍人一句话又冷了场。 “难吃，没放盐。”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看他那大口大口吃着烤鸡的模样，真的一点也看不出难吃的样子。 “不会吧！”羽公子有点疑惑地拿起另一只烤鸡，撕下一块咬了一口。 “呃，真的没放盐！” 没放盐的东西真的很难吃，所以他又把烤鸡放到火上加了一点盐，刚想叫蓝袍人也拿过来加一点，扭头一看，人没了。 “喂，跑哪儿去了，出来说话。”他对着空旷的树林喊了两声，没人应他，只也自己一个人无味地嚼着。 而此时，蓝袍男子须臾之间就出现在了李佑的藏身范围之内，那片树林里至少隐着数百名的明哨暗哨，然而这些看哨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蓝色的袍子在夜色里看上去有点显眼，他在前进完一段距离之后停了一下，又退了回来，然后拿出一副图将刚才的路画了上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好脾气的李佑 此时的闻如玉还在与李佑做着要不要人伺候着洗澡的斗争，两人你看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别提有多搞笑了。 “你到底出不出去……”闻如玉已经临近发飚的边缘，因为李佑被她赶走后又转了回来，这家伙有偷窥的嫌疑。 李佑从小到大，还从未如此将就过一个人，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他淡定自若地坐于塌上，挑着眉头，道：“我就坐在这里，又不碍事，你洗你的，我不帮你擦背就是。” 如此，两人又因此吵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洗澡水都换了好几次，李佑才屈服在了她的淫威之下，终于被赶出了山洞。 …… 翌日清早，闻如玉醒来时，突然感觉哪里不对，身下软软的，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绑着一样。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修长白皙的男人的手。 她惊骇莫名，抓起那只咸猪手猛力一搬，以为就此能够听到那美妙的咔嚓声，谁知，这一搬之下，那只咸猪手竟然纹丝不动。 直到此时，闻如玉才反应过来该看清来人是谁，这一看之下，心头一股无名之火噌地一下又窜了上来。 她指着正熟睡中的李佑尖叫道：“姓李的，你给我起来，再不起来，姑奶奶我放毒了。”才想着放他一马，别逼她动真格的。 当然，动真格的对于李佑来说也没什么用，他的龟壳可是硬得磨牙。 “干什么，大清早的就不让人睡觉。”李佑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瞳孔里一张愤怒得立即就要火山爆发的脸映入眼睑，他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对着闻如玉呵呵一笑，坐起了身子，还若无其事地向闻如玉打着招呼，“玉儿，早啊！”昨晚睡得真是安心，他敢保证，这是二十几年以来他睡得最为安心的一夜。 睡梦里，他刚登上皇位，娶了身边这位美人为后，正在洞房花烛呢，刚到紧要关头，就被闻如玉给吵醒了。 因此，李佑现在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还未褪去的情潮，看闻如玉的眸光也颇为怪异，因为刚刚在梦里，眼前的美人可是半果的身子的。 “哎，怎么穿那么多。”无意识的一声呢喃，闻如玉那压积许久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狠狠一脚将李佑踹下塌去，篷乱着头发居高临下地指着李佑骂：“你丫的，别给脸不要脸，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偷偷摸摸半夜爬上我的床意欲何为，是不是想耍流氓，你这个变态狂，恋童癖，我才刚刚十四，未成年……” 闻如玉声色具厉，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接着骂，“知道什么叫未成年吗，就是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只是个小女孩儿，像你这种皮糙肉厚的厚脸皮大叔，也好意思对我这种小萝莉下手，你还有人性吗？啊？” 骂着骂着，闻如玉开始飚现代的一些词语，听得李佑越来越觉得有趣，越听嘴然翘起的弧度就越是鲜明。 起先，他还保持着被踹下去的姿势，可是现在已是打好了盘腿，一脸迷酸地盯着闻如玉那副泼妇骂街的样子，还时不时地接上一句，“骂完没有，没骂完继续，我就喜欢你这副泼辣的样子。” 当真是厚脸皮无下限啊，闻如玉无语望苍天，瞪着眼前那张美到不像话的脸足足半刻钟没出声。 突然，她又倒在了塌了，一把扯住被子蒙了头，“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古人说的好女怕緾郎，大概就是像李佑这种人吧，就算是闻如玉这种自认为很沉得住气的人，都被他气到差点发疯，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 有了这一段，午间吃饭的时候，闻如玉就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一会儿这个菜的盐放多了，一会儿又那道拔丝太甜太腻，一会儿那盘辣子鸡太辣，那道汤太腥，反正她就是吃啥啥不对，看啥啥不顺眼。 当然，苏玉清做为与她同行的唯一女性，吃饭的时候，在闻如玉的强烈要求下，也被请了过来。 从外表上倒是看不出她有没有受委屈，面色也很好，神态很自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挑完食物的刺，闻如玉放下筷子转头去问苏玉清，“苏小姐，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的话你就说，我为你作主。” 听到这个，外面暗地里有几道身影只觉背心一冷，不自觉地远离此地好几十米远。 今早他们可是听到这位姑奶奶是如何骂他们主子的了，主子不但没生气，看起来好像还被骂得很爽，看他那满面春风，像是得了什么绝世宝贝一样的表情，那脸上的笑容从早晨到现在就没有消失过。 就单看主子对这位姑奶奶的态度，他们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因为昨天他们抬苏玉清走的时候，的确在无意中稍稍摸了那么一两下。 …… 苏玉清对闻如玉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吃得好睡得也好，就是没有沐浴的地方。”也没有丫鬟，她的确不太习惯。 当然，这个不在闻如玉的关心范围之内，所以闻如玉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淡定自若，一口一口专心吃饭的李佑脸上。 “啪”闻如玉一拍桌子，双眼瞪得溜圆，她就见不得自己都快要气炸了，惹她生气的人却还跟没事人一样在那里慢慢悠悠的享受午餐。 李佑刚刚盛好的一碗汤汁被闻如玉震得飞了满手，他微微一顿，好脾气的放下汤勺，拿起手巾一边擦手一边笑道，“你看看你，吃个饭还生什么气，还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他这一辈子的好脾气恐怕这两天在闻如玉身上都要被用完。 闻如玉见他还是这副不温不火的模样，那打出去的拳头又落在了棉花上，有气没地方发泄，憋得她难受。 突然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筋骨，身上的骨胳被她扭得噼里啪啦直响，挑衅的眼神望向李佑，“叫个人来比划比划吧，我这手痒啊得难受。”若是可以，她真想在李佑那张比苏玉清还要美的脸蛋上用尖利的刀子划出十几朵红玫瑰来。 李佑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女孩子怎么能打打杀杀，那是我们男人该做的事，你只需要安心享受我为你安排的一切就好了。” 闻如玉在心头哧笑一声，享受他为自己安排的一切么，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好脾气果然是装的 检测出盗版！　　闻如玉突然产生了一种在这家伙面前，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在做无用功的错觉。 “算了，我回去睡觉，你要求我的事，想好了再来找我。”闻如玉浑身的刺都收了起来，突然安静的她倒让李佑很不适应。 刚走出两步，闻如玉又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对了，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进门之前请敲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而擅闯者，后果自负。” 这话她说得十分认真，只是，她的内心也在苦笑，她身上的所有东西在清早的时候都被搜走了，就是这身花里胡哨的新衣裳也是李佑叫人替她准备的。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闻如玉没有叫上苏玉清，所以，苏玉清也没有要求与她同住，因为，作为汉陵第一才女的她，也有属于她的骄傲。 …… 闻如玉回去之后，立即就把那件花里胡哨的衣裳给扒了下来，简直就是难看死了，她嫌弃地将衣服甩到一边，声音在山洞里不停回荡。 “老头啊，啊不，师傅啊，我叫您师傅行了吧，您老人家到底去哪里了，你的乖徒儿都要被人毁了，快来救我啊……” 一阵碎碎念后，闻如玉感觉累了，倚在墙壁上的书架边上拿着本兵书遮了眼就开始打盹。 李佑进来时，刚好看见她睡得红通通的露在书册外的半张脸，心头不禁一片柔软，轻笑一声宠溺着低语，“这丫头，真是可爱。”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成一滩水了，柔软得让他害怕。 不知为何，自从对闻如玉这丫头感兴趣以后，他再看见白净生与李宴东他们这些男宠，那心里就直泛恶心。 刚才用完午膳，二人就前来见过他，原本想靠着自己的美色与他温存一翻，随便说说闻如玉的坏话。 可是，白净生发现，他这百试百灵的一招在最近竟然不管用了，难道是换口味了，白净生不禁在心中想。 李宴东就不用说了，他本来就不喜欢男人，被迫做了一回男宠还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白净生下了药的，所以，他对李佑根本就没什么好感。 甩掉两人在脑海里的身影，李佑轻轻将闻如玉抱回塌上，轻柔地给她盖上锦被，然后又盯着她的脸看了老半天，直到心跳加速到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才退了出去。 闻如玉说的话，他虽然不会全听，但会听一大半，所以，他不请自来，很想留下就那么看着她的睡颜，想想她前面说过的话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 小树林的一个角落里，白净生正与两名青衣护卫说着什么，待到李宴东走近，他们已经说完了。 “快去，办好我交待的事，主人自然重重有赏。”李宴东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没有什么价值的话。 主人有交待办什么事吗？李宴东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过来，“你，你又想害玉儿是不是。”他有点生气，对于白净生要害闻如玉一事，他都不知道明里暗里的阻止过多少回了。 白净生冷冰冰地看了李宴东一眼，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只不过一个想要攀附权贵的书生而已，他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李宴东的心头一痛，想起那些年苦读诗书的日子，想起被村子里的少女们追着跑街跑的日子，又想起中了秀才时，报喜的人来到村里时，那摆了好几天的酒席，如此种种，一幕一幕爬上心头，他的眼眶也不由得湿润起来。 “哟，你还有脸哭，喜欢那么个贱货，人家还看不上你，活该你给人做男宠。” “你还不是一样，你现在的状况，跟我又有什么不同？啊？你也不过是比我多考了个举人而已，我若是想考照样能中，别以为乡亲们称你一声大家，你就真的是大家了，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一个做了人家男宠的举子，朝廷还会要吗？” “你，你竟敢……”白净生气得双手发抖，他颤颤地指着李宴东，话还没有说完，又被李宴东给打断。 “我怎么不敢，是，你出身比我高贵，有个做大官的舅舅，我家只能算是颇有资产，但那又如何，现在我们两个的身份还不是一样的，记住，你与我，并无什么太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我还有我能坚持的，而你，已经没了！” 说完这些，李宴东顿时感觉闷在心里一松，许久以来的沉重包袱终于算是卸下来了。 心里，像是被推开了另一扇大门，就连转身而去的背影都显得那么的潇洒。 “你……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白净生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不过这也就是刹那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惯的阴沉。 恶毒地看着李宴东离去的方向，道：“哼，既然选择与我为敌，那就别怪我下手狠毒了，嘿嘿嘿！”阴恻恻的笑声中，白净生的脸渐渐变得狰狞。 …… 闻如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去，见到自己醒来时又在塌上，顿时就想到了李佑那张讨厌的脸。 “肯定是那个死变态抱的！”狠狠抱怨一声，闻如玉翻身下床，眼角瞥见床塌边上又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裳，是她喜欢的素色衣服，鹅黄中微微泛着一丝粉色。 拿起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穿在身上黄粉黄粉的，满满都是少女的青春气息。 换了一身衣裳，闻如玉的年龄看上去又小了很多。 “啪啪啪，这衣裳很适合你，很漂亮。”李佑拍着掌声从石屏风后转了出来，闻如玉一见是他，已经没什么气跟他生了。 “是不是叫我去吃晚饭的？”她脸一板，问。 李佑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我来是另有事情要问你。”他可是刚刚才收到的情报，那紧紧捏住的手里情报还在。 闻如玉心里咯噔一声，终于要说到正题了吗？她就说嘛，这家伙的好脾气果然是装出来的，光看他下属对他那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个善类。 “怎么？想好要利用我的地方了吗？”说到正事，她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李佑却在听到她说‘利用’两个字时，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小刺般，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强忍着将她抱过来的冲动，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件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嫁我就放你走 检测出盗版！　　不是这件事情，那她跟他之间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问题？闻如玉不明所以，疑惑的目光望向李佑。 李佑手心运力，将手里捏着的情报化作粉碎，“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情报上说她与华天南，林项东，还有杨易都走得比较近，当然，还有净空，只是净空已亡，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以内。 “噗……”好险，闻如玉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她指着李佑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哈哈笑道：“你，你如此正重其事的来找我，还摆出这副模样，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闻如玉笑得直不起腰来，李佑却是讯速伸出两手将她的肩膀掰正，那眼里的光芒，从未有过的认真，“我在问你的话。” 感觉到他不像是在装，闻如玉好不容易将笑容收了起来，两只手指轻轻捏着李佑的衣袖，“呵呵，你放开我，我就回答你。”真是个神精病，别告诉她才两天时间，他就爱上她了，虽然自己魅力无穷，长得还算是绝色，但她不喜欢这种恶心的男人好吧。 许是急切的想知道答案，李佑果真将她放开，闻如玉快速闪开两步，没好气地揉着被李佑掰疼的肩膀，道：“我都十四了，心里有个把喜欢的人有什么了不起，就是有，怎么了？” 她看着李佑，她有没有喜欢的人，跟李佑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是谁？”李佑的眼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完全不似前两日被闻如玉随意欺负的模样，那满脸的冰霜，像极了大冰块之王‘杨易’。 “是杨易，怎么了，你要找他去决斗吗？”闻如玉顺口就把杨易给拉出来顶缸，随后还嘻嘻笑道：“假如你们谁赢了，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收了赢的那一方。” 本来一句玩笑话，却没想李佑当了真，他冷冰冰一笑，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笑容，又恢复了初见时那副不温不火的斯文模样。 “此话当真。”就算不是杨易，他也迟早会与杨易交手，胜负到时自知。 闻如玉还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给杨易以后登位找了一块强大的绊脚石，听李佑问，也只是随口就答，“当然是真的了，比珍珠还要真呢。”两个大冰块，斗去吧你们，她会溜得远远的。 “好，那我答应你，只要你应了嫁给我，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 闻如玉刚端起茶水喝了半口，闻言，噗呲一声把刚喝到嘴里的半口茶水又给喷了出来。 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带着难以掩饰的媚意，只是那眼神却是十足的难以置信，她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说什么？”嫁给他，没搞错吧，杨易好像也是要她参加那个什么选妃大典。 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再加上那微微张开的粉红小嘴，看上去特别的可爱，至少，此时的李佑是这么看的。 “嗯，嫁给我，我就放你走。”他说的是真话，也不怕闻如玉抵赖，若是她答应了，她就会在她身上取下信物，到时去上京换婚书，有了婚书，就不怕她跑了。 可是，做为一个古代男人，还是代估了闻如玉这颗现在灵魂，她可不在乎什么名节名义的，什么破婚书，私相授受什么的完全影响不到她。 犹豫了片刻，看上去像是在认真思考一样，李佑她此种表情很是满意。 没错，闻如玉是在认真思考，只不过她是在衡量答应之后如何摆脱，她想的可不是到底要不要嫁。 思索的时间也不过是片刻之间，闻如玉点了头，“好，我同意了，现在就放我走吧。” 她可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哦，对了，还有苏玉清和我那六名护卫，也一并放了吧。”她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式，看得李佑笑意深长。 他大手一挥，立刻命令外面的人，“没听到你们女主人的话吗？把人都放了吧。” 原本捉闻如玉是为了她宝藏里的一样东西，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那东西他要，闻如玉的人他更要。 两样，一样也别想溜出他的手掌心。 “你真的会放我走？不怕我反悔？”闻如玉还是有点不放心，再次回头向李佑确定一下他说话的真实性。 李佑将手一翻，从手里变出一样东西来，闻如玉定睛一看，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把佛珠还给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舍利，那是净空留给她的唯一东西。 只不过舍利她放在杨易宫中了，并未带出来，所以也没让李佑给搜到。 “只不过一串佛珠而已，你着什么急？”李佑有点狐疑地看着闻如玉，把那串佛珠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除了圆润光泽，檀香缭绕之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上面连个铭文都没有。 “要你管，快还给我。”闻如玉是真的急了。 李佑将佛珠收了起来，眼里笑意隐去，“还给你也可以，你告诉我这串佛珠是谁送的，我就还给你，怎么样？”难道真是她的心上人‘杨易’送的？ 看到李佑那狐狸般的狡猾眼神，闻如玉突然清醒过来，不行，她越是在意，李佑就越不会还给她。 突然，闻如玉脸上的焦急之色变得比二月里的天气还要快，她收起那急切的神情，对李佑嘻嘻笑道：“那就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送的，若是你真的喜欢，那就拿去好了，反正原本也不是我的东西。” 她说话的时候，李佑的一双弯弯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脸上的细微神情，生怕错过一丝就会判断失误。 虽然还是让他看出了一点不真实，但他完全没有头绪，所以，他决定。 “这串佛珠我还真的很喜欢，刚好晚上睡不安稳，这檀香的气味能安神，我用得着，就算是借我用一段时间好了。”又一翻试探。 闻如玉的心里虽然很想伸手去抢，但她还是忍住了，不但忍住了，还要装出一副很是情愿的样子。 “好吧，只借你用一段时间，过后再还给我便是。” 见她真的不再要佛珠，李佑再次看了那串佛珠一眼，犹豫一阵，还是将那颗佛珠给收了起来。 走到山洞口时，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龙形玉勾，道：“这是我唯一珍视的东西，你收好，等我来娶你。”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答应他什么了 检测出盗版！　　闻如玉与苏玉清还有那六名护卫被蒙着眼送到了小树林外，李佑亲自护送的。 临走时，他还依依不舍地拉着闻如玉的手，道：“一定要等我，我会很快来娶你的。” “嗯，我等你！”说完这句，闻如玉的心里已经吐了个七晕八素，却不知暗处两道阴冷的眸光就盯在他们那双紧扣的手上。 远处，羽公子与蓝袍人就在那里远远望着，在李佑这位内力深厚的高人面前，他们不敢有任何交流，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上一下，因为人的内力高深到了一定程度，对空气里的气流变化会十分敏感，到时，他们就会被发现了。 若要说这江湖上风不让是武功第一，那这位，前朝太子李佑，那就是个例外，因为几乎江湖上排名前三的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也是他为何一直可以肆意在各国境内来去自如的原因。 李佑不但放了闻如玉，还派了一队共计二十八人随行保护她，搞得她好像真的就是他的压寨夫人了一样。 不过，在闻如玉强烈要求下，他还是依了她，并未派人随行。 开出去的雪橇车一直从黑夜走到了白天，闻如玉的心神才算是松懈了下来。 她掀开车帘看向身后，眼睛跟个玻璃珠子似的来回扫动了好几圈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好没追来，看来他是真的放我们走了。” 前半句她是自言自语，后半句她是在对苏玉清说的。 苏玉清见两人一直说什么娶她什么的，脑子里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绑架突然变结亲了？ “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了？”不然，那样的人，大费周章地抓了他们来，又怎么肯如此轻易又放她们走呢？ 闻如玉向苏玉清挤了挤眼，嘿嘿笑道：“你猜……”说着，她拿出早已备好的肉干分了一条给苏玉清道：“饿了吧，先吃点垫垫肚子。” 苏玉清看着那块肉干皱了皱眉，犹豫着接了过来，“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明明就被看得很严，就连如个厕也是有人在几步之外跟着，又怎么可能同时放了他们所有人，还没派人来追杀，怎么想都想不通。 闻如玉嘎嘣一声咬下一口肉干，道：“也没什么，说是答应他嫁给他而已，他拿了我的东西，不答应不行。”反正东西她迟早会拿回来。 “你，你说什么？”苏玉清被她吓到了，嫁人怎么可以没有父母之命，媒唆之言，怎么…… 她发现，碰上闻如玉，她的脑子总是不够用，“你又在跟他玩什么花样？”她能看得出，闻如玉对那李佑没一点心思，又怎么可能真的答应嫁他，除非她疯了，不然，就是有阴谋。 果然，闻如玉只是对她嘿嘿贼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不好问得太多，她只能学着闻如玉的样子低头啃起了肉干。 只是，闻如玉的耳根子可是注定不能清静的了，“你再给孤说一遍，你答应他什么了？” 从车顶传来的声音，闻如玉被吓得跳了起来，“谁？”脑海里讯速闪过一个字，‘孤’，哎呀，糟了，是那坨大冰块儿。 话音刚落，就看见了杨易跳下车顶的声音，紧接着车帘子就被掀了起来，露出一身蓝衣的，额，杨易。 车箱外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先走一步，日后再聚。” 苏玉清眼神一凝，道：“是羽公子。”等她掀起车帘去看的时候，羽公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到车箱，有杨易，闻如玉，还有苏玉清，三个人，气氛有点尴尬。 不过，对于杨易来说，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尴尬的他，一切又显得那么自然。 他像是许久不见闻如玉一般，挨着闻如玉坐下后就拉起了她的一双小手，还你是在擦什么一样捏在手里不停地把玩着。 “喂，殿下，你是无聊得发慌吗？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你？”她想要抽回手来，只不过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苏玉清不自然地撇过脸，尽量想让自己不去看那两人，心里却是早已掀起了惊涛巨浪。 闻如玉刚才与殿下说话的语气，那，简直就像是相处多年的情人，哪里有半点陌生的样子，不管何时何地，她都从未听说，有人敢如此与杨易说话。 有些嫉妒的眼神悄悄向闻如玉瞄了过去，她怒目圆瞪，一脸不满，眼里还带着满满的嫌弃，反观殿下，他看闻如玉的眼神，就好像…… 好像什么呢，突然，苏玉清脑子里闪出两个字来，‘爱意’，对，殿下对她有情，甚至已经到了爱的地步，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 而对自己呢，苏玉清有些颓然，殿下从掀起帘子的那一刻开始，直到现在，那满心满眼的都只看得到闻如玉一人而已。 “喂，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不就是答应嫁给那家伙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答应嫁给你，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闻如玉被杨易抱得快要窒息时，拼尽全力地喊。 苏玉清实在没忍住一个回头，就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杨易霸道地抱紧了闻如玉，然后再一松，两手死死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低头就吻了上去。 她急忙回头，心跳加速，砰砰砰地像在跳了出来，三两步就跳出车箱，闭了六感，再也不敢去听闻如玉那唔唔唔的声音。 “唔……唔唔……”闻如玉只感觉头一晕，一阵天炫地转之下张开了唇，小嘴里，杨易那滑腻腻的舌头长驱直入，占据了她的领地以后，他贪婪地允吸着闻如玉嘴里的香甜。 杨易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他发现，每一次与她分开再聚，他对她的思念就愈加浓郁。 他的心越是牵挂，就越是放不开，她轻蔑的笑，肆意的笑，开心的笑，真诚的笑，虚情假意的笑，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想念，思念如狂，却不想听到了她被人虏去的消息，大怒之下，他决定亲自出手，叫了儿时的好友羽公子一起，两人这才为救闻如玉而来。 只是，正准备去救她时，却发现她与那掳她而去的罪魁祸首竟手拉着手，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 那时的他，就快要压制不住心时的愤怒，好在他们忍住了。 再次见到闻如玉，还听到她说答应了嫁给别人的话，心里的愤怒就再也压抑不住，见到她就只想狠狠的惩罚她，将她变成他的女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以后的打算 手闻如玉被杨易吻得几度难以呼吸时终于愤怒了，她用力一把掀开杨易那双铁钳般的大手，喘着粗气瞪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与杨易此般暧昧，杨易对她的心思她大概是清楚了，只不过一直假装不知道而已，现在看来，要挑明了跟他说清楚才行。 “你不想做孤的女人？”杨易问得也很直接，只不过问出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含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期待，看得闻如玉心头一软，不忍地撇开了脸，“是的，不想，一点都不想。” 杨易一声冷笑，“哦？是吗？”他伸手轻抬闻如玉的下巴，看着她被自己吻得微微发肿的红唇，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笑意，“这，好像由不得你。” 这话，他说得足够自信，只是，闻如玉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吗？ 不，恰恰相反，她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回敬你一丈的人，想要对她用强，也行，得到了她的身体也只是一具空壳，她不在乎。 闻如玉冷笑一声，顺着他手指的力道微微抬首，倔强得眼神看得人心疼，“哦，是吗？如果殿下说的是身体，你现在就可以拿走。”都拿走好了，反正这辈子她也没打算嫁人，自从爱上净空那一刻起，她就有了这种念头，现在净空走了，这种念头只会更加强烈。 杨易眸光微凝，眼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黯然里还带着一丝难掩的失落，但是下一刻，他眼里红光一闪，脸上神情冰冷得可怕。 “唔……唔唔……”他粗鲁地将闻如玉压倒在车箱里，哗啦一声扯掉她的外衣，随着他的动作，中衣与里衣化作片片布屑飞向空中，就在他还要伸手时，闻如玉肚脐的那一朵桃花刺痛了他的双眼。 突然想起许久以前从净空嘴里说出那个有关印有桃花印记的预言，心底被深深的苦涩所占据，他呵呵一笑，放开只穿了一条肚兜的闻如玉，脱下外袍给她盖上，盯着她倔强的眸子看了很久。 “孤尊重你的决定，你去吧，孤先走了。”突然之间，他决定给她留下属于她与净空的空间，因为她此时的心肯定不在自己身上，就算他双手奉上整个江山，她都未必会多看他一眼，如此，还不如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好好冷静下来。 心是通透了，只是这种通透的代价却是无法言语的痛楚换来的。 突然间，杨易像是受了什么重创般猛地捂住了胸口，身子一震，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闻如玉趟在车箱里，愣愣地看着杨易嘴角那一抹鲜红，心，微微刺痛，眼角一滴眼泪无声滑落。 直到杨易离去很久，苏玉清进来时她才感觉到了脸上的冰凉。 “闻姑娘，你没事吧，殿下他怎么能如此对你。”知道杨易走了，屏了六识的苏玉清自然又回到了车箱。 可是，当她回到车箱时，被那一幕凌乱的场景所震慑，足足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见闻如玉落泪，还以为她是因为被欺负了才落泪，所以上前劝慰了一句。 闻如玉伸手抹掉眼角的冰凉，她为什么要落泪，是为谁在落泪，脑海里不停回放杨易嘴角那一抹鲜红，夺目而令人刺痛，她为什么要心痛，为什么？ 她自己都不清楚流的是哪门子眼泪，笑了笑，接过苏玉清递过来的完好衣裳，闻如玉一边穿一边道：“没事，就当碰见了疯子。” “这怎么能算是没事呢，他与你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你日后若是不嫁他……”恐怕就嫁不出去了。 后面半句话苏玉清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件事若是她不说出去，跟本不会有人知道，所以，说多了，反倒给自己惹麻烦。 果然，就见闻如玉歪头看她，“若是你不说出去，谁能知道？”系好外裳的衣带，闻如玉又补了一句：“就是说出去我也不怕，反正我也没打算嫁人。” 看闻如玉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为何，苏玉清的心里竟升起一股羡慕之情。 看着闻如玉那张还带着一丝稚嫩的小脸，她的心微微发苦，她竟能如此洒脱，别说女子，就算是这世间的男子也没有几人能如她这般潇洒肆意地活着吧。 苏玉清很快就赞成了闻如玉的说法，其实，嫁不嫁人又如何，就像闻如玉说的那般，若是没有寻到那个一心人，还不如乐得一人，可以闲时游山玩水，忙时也过得充实。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想了想，苏玉清又道：“闻姑娘日后可有什么打算？”若是可以，她想加入。 现在回想起以前的生活，虽然如众星捧月一般，但她哪里能露出一丁点的真性情，在那些男人面前不是装清纯就是装清高，还要时时显露自己与众不同的才华，虽然光彩无限，却是永远都要按别人眼里的她活着。 她也想如闻如玉这般，活出真正的自己。 闻如玉不知道苏玉清的想法，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打算吗？有一点，不过还很遥远，万里长征我才刚刚踏出第一步。”净空没了，她想带着净空的舍利回到现代，但是北域的那处空间节点不知另一端通向哪里，如果造一部时空穿梭机的话，好像不太可能。 “你呢，有什么打算？”看出苏玉清的性情这两日有着巨大转变，说完，闻如玉又反问了一句。 苏玉清撩起耳旁的长发，美得像个下凡的仙子，那明媚的笑容里透出一股看透世事的苍凉，“我还没想好。” 话音一转，她看了一眼闻如玉，道：“不过，若是可以，我想去从未去过的地方看看。”闻如玉微微谔然，苏玉清这意思是说，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吗？ 想到这个，闻如玉不禁笑了，“这个想法的确好，女子在这个时代没什么地位，只能做为依附男子的附属品，我就偏偏不要，同样是人，谁说女人只能依靠男人的，你说呢？” “嗯，你说得很对，谢谢你，让我想通了很多问题。”什么名，什么利，到最后还不是过眼云烟，若是她还像以前那样活着，说不定直到老死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何到这世间走一遭，她苏玉清不甘也不愿那样没有价值的活着。 两人在车箱里又是一翻关于女子安身立命的话题，正说着就到了乌山脚下。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再见法华寺 是“到了，咱们只能走上去了。”看着蜿蜒而上的十里长亭，从乌山脚下往上看去，像是一条盘桓山颠，欲要乘风而去的狂龙，风一吹，树枝上的雪都簌簌往下落，那场景，看得闻如玉都呆住了。 “好美，这就是乌山吗？”顺着乌山的雪景，苏玉清抬头望向山颠只露出一角房檐的法华寺，她的眼神立即就亮了起来。 “那就是法华寺吗？”此时的苏玉清，是个真正的十八岁少女，那一脸的天真是无法骗人的。 看着昔日熟悉的场景，想起那张宝相庄严的面庞，闻如玉的泪不由得哗哗落下，“你是个骗子！” 无视苏玉清那莫名的神情，闻如玉突然伏在雪地上哭得像个泪人，嘴里不停喊着，“你是个骗子，骗子……”凄声阵阵，震彻山谷，那哭声音的悲伤仿佛能够穿透层层山林，直达法华寺的某个院落。 正在闭目打坐的摩罗方丈猛地睁眼，他掐指一算，眼里的光仿佛能透过那层层山岳看见正在山脚底下悲恸着伏地而哭的女子。 唉…… 长长地叹息一声，摩罗方丈摇了摇头，“道是无情却有情，情之一字最伤神啊……”净空没能逃过命里的劫数，他又何偿好过。 只不过，佛修因果，今世因皆是因为前世果，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招来门外的小沙弥，摩罗方丈道：“把净空的遗物都拿来吧!”交到她的手里，才算是了了今世的因果，希望来世的净空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小沙弥应声而去，只留下摩罗方丈望着山脚之下的方向，眼神有些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 山脚下，闻如玉的哭声渐渐收了起来，苏玉清看着她那嚎啕大哭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上前去劝吧，又不知事情因何而起，所以，她只能这样站着，看着。 至于那六名护卫，早拉着车不知藏身于何处去了。 半个时辰过后，闻如玉的哭声渐止，从地上爬起来时，身上都凉透了，苏玉清为她递上厚厚的斗篷，“披上吧，小心着凉。” 能让闻如玉这般洒脱的人都哭得如此伤心，那个人，会是她口里所说的‘一心人’吗？ …… 两人沿着十里风亭向乌山上的法华寺行去，两道身影，一红一蓝，看上去像是两只穿梭于丛林之间的精灵，只是两只精灵之间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行走于风亭之间，苏玉清看着高高的法华寺顶，眼神有些迷芒，她不知道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呵，许是为了这份难得的宁静吧。 轻笑一声，她低头继续行走。 “笑什么呢？”闻如玉的脸真像四月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哭得肝肠寸断的，现在又恢复了她的那份从容镇定，还有心思注意到苏玉清的笑。 “没什么，只是，挺喜欢这里的景色，安静，美丽，像是远离了红尘的世外桃源，我很开心，所以就笑啦！” 自从心思通达之后，苏玉清每每说话总是带着一股真诚的味道。 闻如玉叉着腰回头望了一眼，眼里是苍翠间的一片皑皑白雪，“是挺美的，我也喜欢这里。” 说着话，闻如玉的思绪又飘了老远，想着，若是他在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就算是两人不会有什么交集，只是那样遥遥相望也比天人永隔的好。 “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呵呵……”心痛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痛，是麻木了吗？ 听她喃喃自语的话，苏玉清的眸子闪了闪，轻声问，“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吗？”她自己好像就是如此，所以，当闻如玉的脸上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她才会深有感触。 “没错，不该爱他，不过，我不后悔，他值得……” 是的，净空这样的男子，值得她的爱，哪怕这种爱来得莫名其妙，这种爱还没完全释放，这种爱注定无法一生相守，她也终此一生，无悔。 “看来他在你心里的位置很重。”苏玉清轻声地，状似自言自语地似问非问。 闻如玉点了点头，重复道：“嗯，很重。”非常重，重要可以将她的一颗心完全石化成山，坚硬如铁。 “来，咱们打雪仗吧！”抛开那些令人伤感的念头，闻如玉顺手在路边抓了一捧雪捏成雪球就向苏玉清砸了过去。 苏玉清促不及防，没闪得过，正中脑袋，小小的雪球在她脑门炸开了花，冰冰凉凉的，却很能让人清醒。 “打就打，我还怕你呀！”难得任性一回，她也在路边抓起雪球向闻如玉砸去。 山林间，那压抑而沉重的气氛消失不见，只剩下两个女子那如黄茑般欢快的笑声渐渐回荡在山间。 …… 法华寺内，林项东早已离去，而华天南还守在这里，在这里半月有余，为的就是等她（闻如玉）。 因为他早就发现了闻如玉与净空的不同之处，两人间的那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净空一去，她伤心过度，被杨易强行带走，他不得阻拦，可他就是知道，闻如玉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想着杨易临走时说的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许也只有他才能保护她吧，必竟他是太子，而自己，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人罢了。 爱而不得，见而不面，遥遥看上一眼已是奢望，这样的日子想必不会太远，趁现在，她还是她时，他想多看看，将她的脸深深刻进心里，然后带着心里的她隐于暗处，守护，默默的守护。 十里山路，闻如玉与苏玉清整整走了两个时辰，一路上的打打闹闹也让她开怀不少，脸上悲伤的神情都跟着消散很多。 看着眼前敞开的大门，还有那三个龙飞凤舞的‘法华寺’三个大字，她的鼻尖又开始泛酸。 正要流泪时，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走了，咱们进去。”苏玉清及时打断她暗自伤神，闻如玉的泪又被憋了回去。 “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老纳已恭候多时了……”随着声音的响起，闻如玉就看见摩罗方丈从寺内迎了出来，那满脸的笑容，哪里像是个悲伤的人。 闻如玉有点转不过弯来，这又是在搞什么，摩罗方丈不是对她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吗？怎么突然就热情起来了，而且还好像提前就知道她要来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二百八十九章 净空的遗物 “闻如玉被摩罗方丈亲自接引到了禅院，确切的说，是净空生前的禅院。 “这就是他以前住的地方吗？”闻如玉是第一次进净空的祥院，看着那些古朴的摆设，一尘不染的茶具，还有一个光亮的木鱼，草编的蒲团，只能容纳一人的石塌，旁边还燃着袅袅檀香的青烟。 屋子里是净空身上那好闻的淡淡檀香，闻如玉看着看着，泪就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苏玉清被引去了前院佛堂，闻如玉则是被摩罗方丈单独引来此处的。 “净空的舍利在你手里吧？”摩罗方丈答非所问，眼神里古井不波，看不出他因何会问这个问题。 闻如玉也没有隐瞒的想法，点点头道：“嗯，是杨易给我的，方丈想要回去？”她可不想还，那是净空的，净空的就是她的，没毛病。 摩罗方丈呵呵一笑，道：“并非如闻姑娘所想，老纳只是随意一问，正好，净空的遗物也一并交由你保管吧！” 说着，就有小沙弥捧着一个半新旧的藤编盒子走上前来，闻如玉心头一振，眸光看向那方小盒子，看上去不像有什么重量，难道净空真的有东西要留给自己？ 正想着，就见摩罗方丈将那方藤编的盒子接过来直接就递给了她，“这，就是净空的遗物。” 闻如玉接过盒子，泪湿的眼眶一片模糊，耳边传来摩罗方丈吩咐小沙弥的声音，“把闻姑娘带到西边女香客的院子歇息去吧。” “是，方丈师叔袓。”小沙弥有些奇怪地看着闻如玉，不知她为何而流泪，刚才方丈都没多问，他自然也不敢多问，只伸手一引，道：“女施主请。” 闻如玉微微点头跟上，捧着那个并没有什么重量的盒子，手却是沉得厉害。 想到净空，她的泪就没完没了的往下掉，他走的时候会不会正在想着自己，他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要看上她最后一眼，他最后是带着微笑而去的，是因为解脱还是因为放了她自由…… 呆愣愣的，闻如玉只知道跟随小沙弥走，竟是连怎么进的厢房都不记得了，她的眼里，此时只有手里的那一方小小的盒子。 “你要是能听得见我说话就好了。”因为中间有十几天的间歇性失忆时间，她并不记得净空为何而发病，又是因何要圆寂，所以，在她心里，净空还活着，一直都活着，从未离去。 轻轻摩挲着藤编的盒子盖，想着第一次见到净空时，他那颇为狼狈的模样，想到她救下他之后的第一次牵手，想到他那时为何而红了脸，她轻声一笑，笑得泪眼婆娑，“我真是一个傻瓜，我就是个大傻瓜，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说。”病了也不派人告诉她，难道他以为自己的心就真的是铁打的吗？ 原来，在那时候净空就对她有了感觉，只是她在这方面天生神精大条，没有察觉，后来净空还跟随她一起到上京。 再后来，是她让净空给臭老头治病，净空为了不让她伤心，引毒入体，这，才是净空病重的最大根源吧。 “呵呵，原来，我才是害死了你的真正凶手，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她看得如此重要。 捏紧的拳头里，闻如玉的指甲早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而不自知。 拳头松开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刺痛，但这一点痛楚却不及心上那千刀万剐之痛的万分之一。 颤抖着手，将那小小的藤编盒上的扣子打开，慢慢掀起的一角露出了一张微微泛黄的信封。 信？净空的遗物里怎么会有信？ 想起摩罗方丈说净空的遗物就由她来保管的话，她的心微微收紧，模糊了视线的泪水被她狠狠擦去。 打开信封的时候，闻如玉有些迫不急待，摩罗方丈既然把信交给她，那就代表她是可以打开这封信的，那这封信就是留给她的。 信封上没有落款，空白一片，打开信封时闻如玉有些激动。 好不容易才能视物的眼，当她看见信里的内容时，泪再一次忍不住掉了下来。 信上的字体是小篆，写得十分工整，只是字里行间微微缺些力道，闻如玉知道这可能是因为净空在临终之前有病在身的原故。 看着那一行行小字，她的脑海就突然出现了一副令人心疼的画面。 净空面色苍白地在石塌上打坐，被人掺扶着拿起了狼毫小笔，一笔一画艰难地写下心中所念。 那张宝相庄严的脸上，唇角微微上扬出一丝不易查觉的弧度，好似初见时那红着脸羞涩着低头时的样子，也许是因为想到了谁，所以他唇角那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深…… 随着他手腕微微的晃动，一行行带着浓浓思念与不舍的小篆在他笔下应运而生。 ‘玉儿，我想我应该是可以如此叫你的吧！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这一次也许就是永远了，第一次用常人的口吻写信，有点生疏，别见笑！’ 看到这里，闻如玉泪如雨下，想起净空与她见面时动不动就来的那一句‘阿弥陀佛’，像信里这般说话，真的好亲切，只可惜，她永远都无法听到净空亲口与她如此对话了。 擦干泪水，她继续往下看，“我是一名动了凡心的僧人，我承认初见你的那一刻就动了情，摩罗方丈说你是我的劫，可我不觉得你是劫，你明明就是你，如何能是劫？情劫难过，但与你，我是开怀的，欢喜的，幸福的……” 闻如玉的泪如开了的水闸，哗啦啦地往下掉，“深知你的脾性，我的圆寂，你定会深深自责，听我的好吗？不必如此，此般轮回，能与你相识已是足矣，我已犯了色戒，不可再犯贪戒。’ ‘玉儿，此生你我两不相负，来世愿你一切安好，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缘不知所终而灰飞烟灭，轮回后再见！” 短短的两页纸，短短的两句话，是净空留给闻如玉最后的念想。 吧嗒一声，一滴泪水打落在信纸上，信上的墨迹仿佛受到眼泪上，那哀伤气息的感觉，一点一点氤氲而开。 噗通一声，闻如玉身子一软，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似地颓然坐于地面，嘴里喃喃念着，“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呵呵……” 第二百九十章 莫名生气的苏玉清 闻如玉在净空的禅房坐了足足两个时辰，她就那样呆呆地坐着流泪，没有声音，只有无声滑落的泪水在替她哀鸣。 她在里面坐了多久，华天南就在外面守了多久，直到华天南的身后，苏玉清实在看不下去才走上前去敲了房门，“闻姑娘，你开开门，外面有人找。” 苏玉清也不知道自己在看到华天南站在这里纹丝不动地站着等了两个时辰时是为何会如此生气，她只知道闻如玉这样对待一个痴情男子是不对的，她要帮他。 华天南想阻止时已经晚了，因为闻如玉已经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见到门外阳光的那一刻，她的眼微微眯了一下，等到适应了光线，她才完全将门打开。 从天穹洒下的五彩阳光里，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玉冠束发，白衣胜雪，站在阳光的倒影里仿佛梦幻一般。 “如玉，你没事吧？” 此时，闻如玉的眼神还有些呆滞，直到听见华天南的声音才回复些亮光彩。 她那剪水般的瞳孔里，那一道修长身影向她缓缓而来，带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眼里如星辉般闪耀的光将闻如玉黑不见底的心微微照亮了一丝。 “是你啊，怎么还没回去？”闻如玉问得十分漫不经心，只为此时的她都完全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神魂完全处出游走的状态。 “我是特意等你回来的！”见闻如玉只穿着衣裳，透过房门还能看到掉落在地的红色宽厚斗蓬，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唇都冻得泛紫了。 心里微微一痛，华天南强势地握住她的手腕往屋子里拉，脸上那令人温暖的笑里带着丝丝宠溺的嗔怒，“这么冷，为何不多穿些，随我进去再说。” 任由华天南拉回屋里，闻如玉还是那副呆愣的样子，完全没了往日的神彩，仿佛一具被摄去了魂魄而游走在世间的躯体，茫然而不知所措。 苏玉清也不忍再看这样的闻如玉，见屋子里的碳也快要灭了，就找了个借口让二人独处。 “我去叫人来加碳，你们先聊。”想她一个千金大小姐，首辅嫡出之次女，此等身份竟鬼使神差地主动干起了丫鬟才干的活。 闻如玉依旧不言不语，眼神没有聚焦，像是在看着华天南，又像是没有看着。 “如玉，来这边，这边暖一点。”早知她是坐在地上，他就该冲进来看看的，哎！ 华天南在心里一阵叹息，气自己的思想太过迂腐，太过顾忌闻如玉的名声，所以才只是傻傻地守在门外。 强行将闻如玉的手拉到碳炉边烤火，等到她的手渐渐有了一点温度，华天南的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只是默默地给闻如玉暖手，观察她脸上的神情。 他在等，等她自己想通，等那个活蹦乱跳的闻如玉回来。 而闻如玉呢，她的脑海可以说是一片之空白，看着华天南，明明就离她那么近，但她却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远好远。 再看看禅房里的一应摆设家具，又感觉是那么的温馨。 “华兄，你说，人死了会不会有轮回？”火光里，闻如玉的脸被映得红通通的，她那呆滞而茫然的眼神里有两团小火苗在跳耀。 饶是如此，她的面部表神依旧不甚鲜活。 “佛讲因果轮回，许是有的吧，不然就没有前世今生之说法了……”明明知道那不太可能，华天南还是顺着闻如玉的话往下说，前世今生，反正他是没有看到。 突然，闻如玉抬起头来，潋滟的火光里，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明亮，仿佛那个鲜活的她又回来了，她的魂又回体了。 闻如玉定定地看着华天南，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相信，因为我就是轮回来的。”冲动之下，她把自己的秘密讲了出来。 “呵呵，如玉，你是不是发热了。”不会是着了凉，开始说胡话了吧。 华天南的笑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暖，他的触碰也是绅士的，不让人反感，所以，闻如玉任由他探了自己的额头，还瞪着一双呆萌的大丹凤眼问，“多少度，超过三十八度五了吗？” “三十八度五？”华天南拧着眉头重复了一句，又道：“有没有三十八度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真的发热了。” 闻如玉用手一摸额头，果然有点烫手，点点头同意道：“是有点，无碍的，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正说着，外面就有小沙弥敲响了禅房的房门。 “请问女施主在吗，我是来送碳火的。” 闻如玉正要起身，华天南一把将她按下，道：“我去！” 门外，来送碳火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沙弥，光光的脑袋下是一对圆溜溜的眼，唇角微微勾着，仔细一看竟是天生长成的弧度，这种面带微笑的模样看上去十分计喜，想发是苏玉清小姐特意寻来给闻如玉添碳的吧。 改日一定要好好谢过苏小姐才是，华天南在心中如是想到。 “对了，你刚才说的三十八度五是什么？”华天南对闻如玉偶尔冒出来的一句新鲜词语很感兴趣，也算是转移闻如玉注意力的一种方法吧。 闻如玉的手伸在碳盆上烤着，明明就很热，可心却一直微凉，情之一字，摧心噬骨，碰不得。 “三十八度五吗？那是我们那个世界里一种形容温度的词语，比如说，人体通常的体温都在三十七度以下，我们也常常用这个做为界线来判定人是否有疾。” 见华天南似乎是有点懂了，闻如玉又继续道：“你是不是想问这种叫做温度的东西是如何来判定与区分的？” “嗯，若是不能区分，又如何判定？”华天南点头。 闻如玉摇了摇头，“这个太简单了，我都没有讲的兴趣，改天等我有空给你做个简易的体温计你就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学会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华天南原本不相信闻如玉说的话，以为她只是走火入魔了胡言乱语，可是现在她讲的那些东西他是闻所未闻的。 难道她真的是轮回而来的？ “阿拉伯数字！”闻如玉的眼神恢复了明亮，只不过却依然淡莫，她随手捡起一块烧过的碳在地上将0到9写了一遍，然后又教华天南认了十个基本数字，再然后，她就将这些数字的用途与用法全都给华天南讲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华天南的妖孽脑子 华天南的眸子也因为闻如玉的讲解也渐渐明亮起来，他越听越觉得深奥，越听越觉得神秘，直到闻如玉把简单的面体积计算方式都教给他以后，华天南才真正意识到，闻如玉才该是当世第一大儒，竟然对易算之术如此精通。 “如玉，你们那个世界的人都是像你这般厉害的吗？”华天南问了一个，额，怎么说呢，有点白痴的问题。 闻如玉看着他，就像看前世那此崇拜自己的研究生和一个探索未知世界的好奇宝宝一样，她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就是我们那个世界最厉害的人。” 说着，闻如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然，我指的是这里。”智商，她的智商在生前可是世界顶级的，大脑开发度在百分之十以上的唯一人，只可惜她没带着本体穿越。 这下，华天南的心里总算是平衡一点了，他就说吧，若是闻如玉说的那个世界全都是像她这般妖孽的人，那世界还能安宁吗，肯定是战争不断的吧。 “如玉真厉害，以后我不懂的就向你请教，可以吗？”华天南总算是在闻如玉这里撕开了一条能光明正大见她的口子，一个很好的理由。 再说了，他也的确对这种易算之术的东西很感兴趣。 “你这么说，是要拜我为师吗？”说到徒弟，闻如玉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收过徒弟，那五个机关大师，现在正跟在鲁莉身边献殷勤呢，真是一群孽徒。 在心底暗骂一声，就听见华天南道：“亦师亦友可以吗？”其实他想说的是亦师亦友的结发妻子，可以吗？ 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因为他最怕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她的心慢慢死去而无能为力。 “嗯，当然可以，不过跟我学东西是要教学费的，我可是我们那个世界里最厉害的科学家。”只不过现在记忆力减退，脑子大不如前，实验工具欠缺，她是只是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穿越人士罢了。 华天南与闻如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外面，消失许久的苏玉清又敲响了房门。 “二位，在里面做什么呢，我都敲了半天房门也没动静。”苏玉清一进来就打趣两人，见闻如玉的眼神虽然带着一丝淡莫与哀伤，但总算是明亮了起来，看到这样的闻如玉，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正好要说你呢，都说苏小姐是上京第一才女，正好，你与华兄切磋一翻，如何？”闻如玉反将了苏玉清一军。 正好碰上华天南向她看来的眼神，她脸一红竟面带羞音地低下头去，“如玉，你好坏，人家好心来唤你用饭，你却如此捉弄人，我，我以后不叫你用饭了。” 说着，苏玉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溜烟又跑了。 闻如玉看着那个落慌而逃的曼妙背影，突然失声笑道，“哈哈哈，你看她，我还没说什么了，自己倒先脸红了！”看来苏玉清对华天南还是来电了，闻如玉偷偷窃喜。 华天南不是傻子，闻如玉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又如何能不知晓。 以前他就跟闻如玉表明过心迹，只不过被她婉拒了而已，此时若是再提，少不得又是被拒的下场，算了，随她去吧，搓合也好，做媒也罢，只要能多陪她一日就是好的。 见华天南看着门口发呆，闻如玉还以为他是在失神，而且还是看了苏玉清那曼妙的背影后而失神，所以，她又打趣了一句，“喜欢就去追啊，光看着人就能到你的碗里来吗？” “呵呵，我们还是来说说这个三维空间的立体算法吧……”华南天很快便将闻如玉所讲都融会贯通，谁说他是过目不忘，这简直就是过脑不忘啊。 闻如玉像看妖怪一样地看着华天南，错谔了半晌才挤出来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华天南，不会是妖怪附体了吧？”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妖孽的人。 不管你讲什么，说什么，他都能听得进去，听懂了，然后再全部贯通串关联起来，他这样的脑子不是妖孽是什么。 这里现在是没有仪器，若是有仪器的话，她早就按着华天南的脑袋去测大脑的开发程度，测智商去了。 “岔开话题也没用，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闻如玉霸道宣誓，然后在华天南错谔的目光下，用她前世加今生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立体空间方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给了华天南。 “呼，好了，这方面的就这么多，你能记住多少是你的本事，反正我是全部教给你了。” 闻如玉大手一甩，当起了甩手师傅，留下华天南这个学生在原地愣愣出神。 …… 出了禅房的门，闻如玉才发现已是到了黄昏，寺里的钟声鸣响，表示正式进入黑夜。 来到用饭的房间，闻如玉老远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伤心过度，体力透支，再加上天气也寒冷，午饭还没有吃，所以现在闻到饭菜的香气有些饥肠鹿鹿。 “怎么还不来。”苏玉清正在抱怨，抬头就见到了闻如玉，目光不由自主向她身后瞄去。 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心下难免失落，对闻如玉的笑就有些勉强，“快用饭吧，摩罗方丈特意吩咐人做的，都快凉了。” 她们用饭的地方是个单独隔出来的隔间，外面是寺里小僧共用的食堂，穿过一道屏风两扇门才能到这清静的后院里用饭。 据说，这里可是那些皇宫里的贵人前来上香时用饭的地方。 听苏玉清说着这用吃饭地方的八卦，闻如玉有些兴趣缺缺，敷衍了一句，“那我岂不是也成了贵人。” 她这样说算是在自嘲吧，可苏玉清却是点了点头，“岂止是贵人，你可是贵人中的贵人。”说着，还给闻如玉夹了一筷子青炒笋丝。 两人吃饭晚饭，正打着嗝起身，华天南那修长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 闻如玉毫不客气地指着桌子上的残羹剩菜道：“华兄，你来得正巧，把这些碗筷收拾了吧。” “什，什么？收拾碗筷？”苏玉清的脑子又转不过弯来了，她刚才没听错吧，闻如玉竟然叫华大才子给她收拾碗筷。 “怎么了？很奇怪吗？有人吃就要有人收啊，分工不同而已。”这好像很正常吧，华天南学了她的东西来晚了，没饭吃，他自会找去，而做为一名徒弟给师傅收拾一下碗筷好像好很正常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寺里不对劲 华天南的脸上永远都带着温和的笑，苏玉清一见他笑就感觉浑身都温暖，“收就收，华兄，我帮你一起收，很快的，后厨还温了饭菜，我先取给你，吃完一并收拾。” 说完，苏玉清还对着闻如玉哼了一声，自顾下去端饭菜去了。 “人家千金大小姐亲自给你端饭菜去了哦，华兄，你可要抓紧机会。” 闻如玉看着华天南坏笑两声，回房里收拾净空的禅房去了。 凡是他坐过的地方，他睡过的地方，他用过的茶杯，他敲过的木鱼，他看过的墙壁，他跪过的蒲团，她都要一一感受过才行。 她要为净空守魂灯七七四十九天。 当然，距离净空圆寂已经过去二十几天，那掌守魂的油灯也燃了二十几天，她想要守，也只能守剩下的二十几天了。 夜晚时分，闻如玉换了一身素白衣裳，散了头发轻挽于脑后，披上厚厚的淡粉披风就去了守魂灯那里。 因为是后堂，很空旷，闻如玉来的时候只有六名黄衣僧人在前守着，见她来只是睁了一下眼，又继续打坐守灯。 “几位师傅辛苦了，让我来守吧，你们去歇息就好。”闻如玉提着白色灯笼，小小的脑袋就那样拢在大大的帽沿下。 说话间，六名守灯的小僧都睁开了眸子，六双眸子同时向她看来，“施主是……”很显然，无原无故的，人家不买她的账。 “是摩罗方丈让我来的，后面二十几日都由我来守，你们可以休息了。”闻如玉的声音有些凉，她没有多少耐性说太多的话，因为在她心里，净空的一切都是她的，她就是如此霸道的一个人，爱上了，他的一切就都是她的，包括眼前的这一盏灯。 六名僧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想走吧，又怕来了逮人，想留下吧，又怕此女说的是实话。 在汉陵皇朝，女香客比男香客要多得多，往往前来上香的人里，十个人中就有八个是女人，所以，这些僧人是不排斥女子为他们的师叔袓守魂灯的。 且再看眼前的女子，气度不凡，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淡莫而强大的气息。 相互对视一眼过后，闻如玉如愿以偿，六名僧人被她赶回去睡觉了，而她则是盘坐于中间那个最大的蒲团之上，静静盯着那盏魂灯。 “净空，我来了，你听到我说话吗？”她知道，若是人的精神可以形成某些磁场的话，以净空的道行还真有可能听得到，只不过他会没有意识了而已。 如若不然，那她是什么，魂穿而来，魂这种东西，不管别人信不信，她自己是相信的。 轻柔的话，淡淡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许久不见的情人低低私语。 “你写的信我都看了，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呵呵，你好傻，一个和尚能有什么感情，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说到这里，闻如玉的声音有些发哽，守魂灯的火苗在她那双朦胧的瞳孔里认烁跳跃出一段无形色彩。 “真的，其实你不用选择这条路的，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哽咽良久，闻如玉的双肩开始微微抽动，“你听到了吗，听到就给点回应吧，哪怕是闪一下也好啊。” 看着那盏灯，她失了神，“我，好想你……” …… 闻如玉在那边黯然伤神，而她身后，却有另一颗心为她而疼。 此时的华天南，只能选择远远地看着，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说谎，看着她发疯，看着他自欺欺人，还看着她泣不成声，他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收紧。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叹尽了华天南的所有无奈，他想他有些明白闻如玉此时的心情了，想想，若是她死了，自己会如何。 闻如玉坐在那盏灯前伤神了多久，华天南就陪了她多久，直到第二日两人再见时都有了黑眼圈。 “咦，你们两个昨夜又秉烛夜谈了什么。”都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这是在给谁看呢。 苏玉清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嘴里不停咕哝着，“这么谈得来，怎么不拜个靶子，结个异姓兄弟呢。”知道闻如玉对华天南不会有任何想法，所以，此时的苏玉清对闻如玉根本不存在任何嫉妒的心理。 闻如玉皱了皱眉，看着地上的两滴血迹，“今天有谁受伤了吗？”其实地上那两颗血迹对她那微观的眼来说是很大，但是对于华天南与苏玉清来说就很小，小到只有一颗绿豆那么大。 不注意跟本不会看得见，华天南蹲下身来，终于注意到了闻如玉所看的是什么。 “有人受伤了吗？”他问旁边的小沙弥。 两人问了同样的问题，那小沙弥心下一慌，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是在寺里，他们都不杀生，所以平时是看不见血迹的。 “没，没有啊，今早就我和小坛一起打扫的院子，我们都没有受伤。” 小沙弥很老实的回答，华天南四下一看，只看见小沙弥一人，又问，“你说的那个小坛呢？” “小坛？他扫完院子就去挑水了，今天是他当值。” “走，去看看！”华天南是对闻如玉与苏玉清说的，然后又转头对小沙弥道：“你给带个路，去挑水的路怎么走。”华天南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沙弥在前面带路，闻如玉与苏玉清都跟在后面，华天南走在最后。 天生洞察力逆天的闻如玉很快便发现了异常，因为他们才刚刚走出这个院子，她那微观的眼四下一扫就发现了几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这里是他们住房的前院，通过前院后面才分成男香客与女香客的跨院。 然而，此时那跨院的院墙上却是有被什么东西拖过的痕迹，当然，这个痕迹若不是她那如显微境一样的眼，别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如玉，怎么了？”华天南见闻如玉顿住脚步，顿时停下来问。 “发现了两个怪异的地方，在那边。”闻如玉的手分别指向了四个不同的方向。 首先一处是在右边最高的门楣旁，这里的院墙是最高的，也是最好藏人的地方，所以闻如玉当先一个跳了上去。 苏玉清与华天南随后也跳了上去，只不过他们才刚刚上墙，那上面的土就开始簌簌往下掉，就好像这里的墙被人重新筑过一般，还没有筑紧，有点松。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远古部落后裔 “华兄，你看这里，是什么？”闻如玉看了半晌，最后指着宽有一米左右的墙头一处，眸光望看华天南。 苏玉清也跟着一并看了过来，华天南身形一动，风一般掠到闻如玉身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蹲下了仔细观察起来。 “这里有未干的血迹。”华天南的话音刚落，院外就有一个小和尚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他神色慌张的样子，应该是寺里出了什么事。 果然，他还没有出声，寺里就响起了当当当几道十分紧密的钟声。 “几位施主，方丈由请。”从小和尚的神色来看，有点着急，又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话不好当众说一般。 “可是寺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闻如玉看着小和尚问，华天南与苏玉清也同时向他看来。 三道打探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小和尚的样子显得有点局促，他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没什么人以后才小心翼翼地道：“今早做早课清点人数的时候，师傅发现少了四名师兄便派人去寻，谁知……” 小和尚顿了顿，有点害怕地继续道：“谁知却是在一个池塘边上找到了其中一个师兄的尸体，所以，师傅就去禀了方丈，方丈又差小僧来请几位施主。” 小和尚的话说得很清楚，闻如玉点了点头，“好，我这里有一点发现，你且稍等片刻。” 说着，闻如玉手掌一动，一股无形内力自她掌间生成，漂亮的美眸看向墙头下的小和尚“你先退开一点。” 那小和尚不知闻如玉要做甚，想到方丈对待他们几位的态度，就依言往后退了几步。 才刚刚退开，闻如玉一掌就对着那墙面轰了过去。 无形气浪掀起了漫天的烟尘，使得那本就没怎么筑紧的墙头缺了大半。 当众人定睛看去，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墙里被闻如玉轰缺大半的墙面下，露出了两具身着白色僧衣的尸体。 “啊……有，有死人。”看着地两具尸体，小和尚吓得面无人色，噔噔噔地急往后退，因为那两具尸体的双眼正狰狞地瞪着他的方向。 “师，师兄！”待他看清那两具尸体的模样，心里恐惧更甚，想起昨日几人还在一起做早课，然后一起去藏经阁扫地，再一起去药院晒草药，今日这二人就成了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从此，他们师兄弟间天人两隔，看着两位师兄的死相，他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你且先去喊人，我等这就去见方丈。”闻如玉见小和尚吓得面无人色，几欲昏厥，无将他叫走。 小和尚哪里还敢多呆，看也不敢多看那两具尸体一眼，与闻如玉道了个佛礼，连声阿弥陀佛都来不及喊就三步并作两步向院外跑去。 华天南医术在身，闻如玉亦是懂得医术，小和尚走后，闻如玉与华天南的目光同时落在那两尸体上。 对视一眼，两人又同时点了点头，看得苏玉清满脸的莫名。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神神秘秘的，还在两具尸体面前眉来眼去的。 苏玉清的脸色写满了不满的神色，闻如玉呵呵一笑，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两具尸体的死法有点奇怪。” 说着，华天南很有默契地顺产丰闻如玉的视线掀开了其中一具尸体的领口。 苏玉清一声惊呼，又抬手将自己的嘴死死捂住。 美眸盯在那领口下被用刀子刻上去的一个儿狼形图腾上。 “据我所知，狼形图腾只存在于一些远古部落里，这些部落无一不是传承数千年之久，而且，古书上有过记载的远古部落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不过闻如玉想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她要说的重点是，“我在一次无意中见过一本古籍，上面就提到过这么一个部落。” 闻如玉回想了一下，然后将那本古籍上所说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那四人有可能都是这个远古部落的后人？”可是，那又为什么要被如此残忍地杀害呢，自己的族人，不是应该接回去好好培养的吗？ 苏玉清想不通，接着又问：“那方丈叫咱们去又是为什么？”从来到法华寺开始，苏玉清就没与摩罗方丈接触过，所以，她此时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摩罗方丈也是远古部落的人。 华天南摇了摇头，“方丈没有问题，问题本身可能还出在他们身上。”他一指那两具身着白色僧衣的尸体，道：“你们看，这两人的外貌与常人无异，只是有一个地方有点问题，那就是他们的眼睛。” “对，他们的眼睛原本应该是灰色，现在的颜色只是后面染上去的。”闻如玉把华天南的话接了过来。 华天南点了点头，十分赞同闻如玉的说法，站起身来又补充了一点，“如玉说得没错，他们的确不是汉陵人士。” 分析完，两人也基本知道摩罗方丈叫他们去的意思了，无非就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叫他们换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住。 第二种可能，告知他们那几名死者的身份，然后再把多年没有道出的秘密说给他们听，或者有事相求之类的。 别说，还真让闻如玉给猜中了，当他们二人来到摩罗方丈的禅房内时，摩罗方丈面前摆着几样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的东西。 “方丈唤我等来有何要事？”闻如玉瞄了一眼摩罗方丈身前放着的那几样事物，心里已是将摩罗方丈叫他们来的目的猜了个七七八八。 摩罗方丈紧闭的眼猛地睁开，眼里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精光。 “阿弥陀佛，闻姑娘聪慧，想必早猜到了老纳唤你来的意图吧。” 不得不说，摩罗方丈拥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净空的劫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闻如玉笑了笑，算是默认。 “方丈可以告诉我们，他们四人的来历吗？”失踪的是四人，但目前只找到了三具尸体，还差一个。 “闻姑娘稍安勿燥，请随老纳看几样东西，华公子也请一并。”摩罗方丈将华天南也扯了进来。 华天南与摩罗方丈原本就是旧识，这上面他没什么好计较的，闻如玉的麻烦就是他的麻烦，假如闻如玉要管这事，那他就肯定会管。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其实我也是 一　　“闻姑娘请看，这是老纳在十几年前捡到他们时，他们身上所带之物。”摩罗方丈只从那几样物件里挑了一件像是信物的东西拿给闻如玉看。 闻如玉接过东西，入手冰凉，是块似虎似鱼的玉，玉上还坠有一段紫色流苏，看上去颇为贵重。 “这就是还未寻到那人儿时身上所戴之物，老纳早知今日会有灾祸，但又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还请闻姑娘帮老纳看看。” 闻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她就说嘛，这里有四样东西，为什么摩罗方丈却偏偏要挑这样东西给她看呢，原来是还没找到尸体那人的东西。 这么看来，很有可能还活着？ 想着，闻如玉也点了点头，“方丈放心，我仔细看看，若实在看不出再交还给方丈。”说着，闻如玉就将那玉翻了过来。 虎头鱼身的玉，有点奇怪，她运足目力，向那些刻画出来的线条缝隙里看去，这一看，瞳孔猛地一收，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这里面有东西。”那线条里刻了很多像是文字一样的弯弯绕绕的东西，只是闻如玉他看不懂。 “摩罗方丈，这里面画了很多东西，我全部写下来，你看看认不认识。” 如果不是此时这里只有摩罗方丈和华天南两人的话，她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出来，谁知道那像是文字一样的东西会不会写着一个惊天秘密，。 摩罗方丈道了一个请的手势，“闻姑娘请，那边备有笔墨。” 闻如玉一愣，连笔墨都准备好了吗？不会是事先又被他算到了吧。 “呵呵，好，那我先写出来，方丈看看再说。”摩罗方丈博学，再加上些时边上还有一个更加博学的华天南，所以若是他二人都不认得那种符号，估计这世上能认得的也没几人了。 废话不用多说，闻如玉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刻缝里的字一一写了下来，说是快速，实际是她却是写得很慢，因为那些符号完全没有任何规律，所以写的时候有点废劲。 随着她一点一点描绘出那刻缝里的符号，摩罗方丈却是变了脸色。 而博学的华天南还是完全看不懂那种文字的。 “闻姑娘，你确定此处是这样写的吗？” 摩罗方丈的声音有点激动得失态，而闻如玉更是诧异，认识摩罗方丈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未见过摩罗方丈失态的样子，因为他永远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高僧模样，何时也会像现在这般被惊得难以置信。 闻如玉看了看摩罗方丈手指的那个符号，又看了看刻缝里的符号，确定之后点点头，“是这样写的，没错。”看他如此激动的模样，难道这些符号里真的还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方丈，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闻如玉不解地问，看着摩罗方丈凝神着那个符号愣愣出神。 “啊，无事，只是看到这个字让老纳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而已。” 还记得那时的他不过一个小小和尚，可是第一次随师傅下山就碰见了一个奇怪的妇人，那妇人声称是自己的娘亲，然后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再然后就交给了他一本画着很多符号的书。 而他认得这种符号，也还要多亏那本书。 现在闻如玉描出来的那些符号上也基本都是那本书上有的，所以他才能看懂里面的内容。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名妇人，渐渐的就淡忘了。 现在，再一次看见这种文字，并且，里面说明了这文字的来历，还有一个有关于传承这种文字的秘密，他当然会激动。 因为有关于这个传承的家族，也正是他在尘世中的家族，不过修行多年，他早已六根清静，现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尘世里的那些族人。 待了确此事，那他也该修成正果了。 见摩罗方丈不欲多说，闻如玉也不好勉强，她只负责将那些东西全部描下来而已。 至于那名还未寻见的尸体，闻如玉的心里又有了一些猜测。 “摩罗方丈，若是无事，我与华兄便先走一步。”她刚才还看到了一段汉字，不过她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将那汉字的内容说出来。 那汉字内容，说的是，北盛之主，原于远古，这可是个惊天大秘密，一个关于北盛国皇帝的秘密。 …… “华兄，你说这次的事情会不会是东盛国的人做的？” 闻如玉没有直接跟华天南说东盛国的事情，华天南想了想，道：“极有可能，东盛国与我汉陵皇朝已经十余年未曾打过交道了。”说不定他们早就翻过了十万乌山，想要挺进汉陵了呢。 闻如玉的眸光一凌，眼里有精芒闪动，很显然，她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原因。 “咱们汉陵皇朝在乌山里应该有探子才对吧？”以前无意中好像听杨易说过，乌山里并不是空白一片，那里好像驻守着一支军队，叫血影卫还是什么来着。 这种机密的事情，华天南又如何能够知道。 “按常理，该有才对，只是……”犹豫片刻，华天南接着道：“若是乌山里有异动，太子殿下该是知道才对。”因为太子这些年对于乌山这一片地域很是重视，曾有意无意的多次驻守在此，不知在执行什么计划。 “行了，不说这个了，这个寺里呆不下去了。”可是她还要为净空守灯。 想了想，她正中其事地道：“华兄，拜托你一件事。” 不等华天南回答，闻如玉又道：“听闻远古部落里曾经有一个叫做落日的部落，他们的后人最后就在消失在乌山林里的，你说东盛国的人会不会是远古部落的后人？” 她把那上面写的东西换了个说法告诉了华天南，见华天南毫无反应，她有些奇怪地问：“华兄可是想到了什么？” 华天南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比更大的秘密，只不过那个秘密是关于他自己的。 “其实……” “我也是远古部落的人，我们的部落叫做天勤，祖籍上记载是专攻天象一道的，只是到我这里却是失了传。” 闻如玉有些失声，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来，“你，你确定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原来两人说了半天的远古部落后裔，真人版就在自己面前，她这眼该是有多瞎啊，才能没有看见华天南脸上的异样表情。 第二百九十五章 无法衡量的价值 一　　“天勤部落？”闻如玉重复着，她从未听说过这个部落的名字。 “那你们部落可还有其他族人？”若是一个部落的遗孤，那华天南很有可能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果然，华天南摇了摇头，道：“族人都在那场大战中死了，我是自小被师尊养大的。”说起这个，华天南那如星辉般闪烁的眸子里不带 一丝感情，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他的部族，而是陌生人一样。 关于这个话题，是人家的隐私，闻如玉不想多问，她想了想，将话题又转了回去。 “那依华兄看，这些人为何被杀？”若是因为身份的问题，还不至于，但若是因为其他，可能又牵涉到远古部落的一些秘密，她现在知 道的秘密已经够多了，不想再知道更多，所以，能少问她尽量少问。 摩罗方丈与远古部落的后人有干系，这个消息已经够震撼了，她不想再知道得太多。 原来她就是来给净空守魂灯的，现在只需要在此安静地呆上二十几天，她就带着净空的遗物回去。 …… 与此同时，乌山之中，一辆小巧的马车正咯的咯的地行走于茂密的丛林间，十几名黑衣打扮的护卫将那马车护在中心，凌厉的眼神锐利 得射出刀来。 马车的旁边，一名胖胖的中年人乐呵呵地跟随在侧，看他眉眼间的喜气，像是捡到了什么宝一样，眼神时不时地往马车的车帘处瞄上一 眼。 “你们到底要带贫僧去往何处？”马车里，传来一个略显稚气，还带着一丝怒意的男子声音，听他的自称，应该是个小和尚。 那名做管家打扮的人闻言呵呵一笑，就算是看不见马车里的人，他也保持着足够的恭敬之态。 弯了弯腰，他笑容可掬地回答：“少主，奴才是带您回家，等回到少主的故乡，少主自然就知道奴才说的是真话了。”这一路上，少主 一直闹腾，没完没了，一会儿说他们是杀人狂魔，一会儿又说他们胡说八道，他现在是拿他们的少主没有半点办法。 “小僧只是个小小的和尚，施主又何必编造诸般谎言来诓骗于我，你们还是放我回去吧，寺里人手本来就少，我一走，他们该着急了。 ” 这些人都是杀人狂魔，当着他的面就杀了两名师兄，他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下属的，更不可能是什么远古部落的少主，荒唐，简直就是荒 唐。 不管这些人如何说，小和尚都不相信。 看着周围越来越茂密的树林，管家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此次前来接少主回府，本是不用暴露身份的，谁知天下之事，就是这么巧， 他们才刚刚找到少主，谈话间就被两名小和尚发现了。 为不泄露他们少主身份的秘密，所以，那两人是活不成了，另一名小和尚也与那两人差不多，只不过他更倒霉而已，刚好碰上他们强行将少主带走，所以，只能一并杀了。 事情的原由就是这么简单，并不像闻如玉想像中那样复杂。 另一边，闻如玉与华天南已达成一致共识，对于寺内发生的一切，他们一概不管，对于这几天有点失常的摩罗方丈，他们也假装看不见，白天除了吃就是静心礼佛，晚上闻如玉去给净空守魂灯，华天南就在外陪着她一起守着。 如此，时间一晃便是十日，寺内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事件，而十天前连死四名僧人事情而引起的恐慌也渐渐消散于无形。 一切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时间一晃又是五日过去，汉陵皇朝关于太子选妃大典的事情已传遍整个汉陵，汉陵九州十地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开始忙碌起来，家中有女待嫁的，削尖了脑袋都想让自己的女儿入了太子的眼，哪怕只是四大侧妃之一也好，将来新帝登基，四侧妃可是要直接封妃的，从此，他们的家族也好凭此一步登天，平步青云。 闻如玉虽然在寺里，但每天顾少洋都会给她送来关于各国的最新情报，所以此事，她自然是知晓的。 “姑娘，这是太子殿下托属下交给你的信。” 这一日，等闻如玉看完有关几大国间最新的情报和银两收入情况，顾少洋才拿出了杨易交给他的信来。 闻如玉哦了一声，像是早有此料般，很是平静地接过那封信，拆开，看完，然后就再没了动静。 “姑娘不给太子殿下回个话吗？”顾少洋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却是把闻如玉给逗乐了，她眯眼一笑道：“我给他回信吗？回什么？说我愿意云参加他的选妃大典，然后像只小白鼠一样与一群女人关在一起，只争他每日那一丁点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宠爱吗？” 真是可笑，别说她心里没有杨易，就算是有，一想到要与众多女人一起分享同一个男人，她就会躲得远远的。 顾少洋面色一红，被她咽得说不出话来，“那，那便算了吧。”其实这种事情，关他屁事，两个都是不好惹的，在他看来，闻如玉比杨易还要可怕，他可不想没事惹一身的骚。 “最近的收入不错，你拿一部份出来分发给各部的人，剩下的全部兑换成我要的这些材料。” 说着，闻如玉从怀里摸出她早已拟好的一叠厚厚清单，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的全是她做实验所需的材料，她的计划，也该实施了，做为一名牛逼的科学家，来到这方世界，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顾少洋接过那张清单过了一遍，上面的好些名字他都没有听说过，听过闻如玉的一一讲解之后方才明白。 “全部，都换成这些东西吗？”顾少洋再次向闻如玉确认，说实话，数百万两银子在他手里变成这些没用的东西，他的小心肝都是颤的。 “怎么？是不是觉得不值？”闻如玉不答反问，不等顾少洋回答，她又补充道：“对你来说的确无用，日后你自然会知晓，用这数百万两银子换来的决对是用金钱不可衡量的。” 不说别的，就是粮食产量方面的问题，就会让整个汉陵皇朝前所未有的富裕，国富民强，很有可能经她之手就能办到，无需征战四方，无需硝烟四起，更不用无数生命来构筑，一个强大的汉陵皇朝便会在她手里一步步走向巅峰。 第二百九十六章 目力惊人 一　　闻如玉都如此说了，顾少洋自然不会再问什么，自从跟了闻如玉以来，他才算是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他虽孤傲，但在闻如玉面前，他那高傲的头颅却是怎么都不能那么自然地高昂起来的。 因为闻如玉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挣到两百多万两银子，他能吗？闻如玉能以未满十五的少女之身位列于朝堂之上，还是正三品大员，他能吗？闻如玉会的医术，天象，易算，他一样都不会。 所以，对于闻如玉，他算是完全的服了，闻如玉都说这些东西换来的将会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那就一定会是，在这一点上，他毫无疑异。 顾少洋一走，闻如玉的门口又出现了两个小脑袋，看到闻如玉，那两个小脑袋均是眸子一亮，嘻嘻笑着钻了进来。 “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都想你了。”小八飞舞着两条麻花辫向闻如玉冲来，快要扑到闻如玉怀里的时候却被眉儿给拉住。 “你这跳脱的性子，怎么也不改改，都十二了，再过三年该说婆家的年纪了，怎地还学不会沉稳。”眉儿一边教训着小八，一边笑着去看闻如玉，“姑娘，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呢，老爷和夫人还有小少爷都想您了呢。” 还是眉儿比较聪慧，他不提自己，只提闻如玉的亲人。 听到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小弟，闻如玉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对于父母还有小弟他们，她的心里是愧疚的，因为从搬到上京开始，她与他们相处的时间一共也没有几天。 “母亲和父亲的身体如何？小浩他们的功课如何了？”想起家人，她最想知道的还是他们的近况。 眉儿的眉间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最后还是咬咬唇道：“老爷夫人都很好，小少爷也很用功，最近浩少爷因为过目不忘的能力，还被传为神童呢，只不过……” “不过什么？说。”看眉儿那难以言语的神色，她就猜到有事。 “还不是那一堆老头老太太的，太闹腾了，三天两头过来摆一通架子，然后跟土匪进村似的大肆抢夺一空拍拍屁股走人。”小八见眉儿言词闪烁，说个话都说不爽快，实在没忍住，她插了嘴。 眉儿一听小八的话，感觉要糟，果然，还没等她开口，闻如玉的眸光就转向了小八。 “那小八你来说，他们都是怎么个闹法，又是怎么个抢法？”说起这个，闻如玉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小八说的是她那极品奶奶一家子。 小八嘿嘿一笑，也自知失言，不过有些人她实在是看不惯，嘟了嘟嘴道：“还不就是用孝子的名头来压着老爷，然后在家里看见什么就拿什么，拿了之后说是就算老爷这个做儿子的孝敬，有一次，我还看见他们进了姑娘你的屋子，还好我发现得及时，不然姑娘的屋子也被他们给洗劫了呢。” 说着，小八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偷偷看闻如玉一眼道：“还有，我，我把你二叔的牙齿给打掉了四颗。”那满嘴的血，看着就爽。 本来以为闻如玉多少会骂自己两句，小八的头低得更深了。 没想到，闻如玉不但没有骂她，反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打得好，那种人下次见了给我往死里打，打完直接扔山里喂狼。” 听到闻伯海被小八打掉四颗牙的消息，闻如玉顿感大快人心，开口叫好，就差鼓掌欢呼了。 三人叽叽喳喳又说了半天的话，天色才暗了下来，闻如玉没有将二人给赶回去，小八与眉儿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留下来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 一转眼，又是十日，闻如玉除了每天给净空守魂灯，常做的事就是画净空的画相，她要把他的样子画下来珍藏一辈子，为自己两辈子的初恋做个了断。 终于到了下山的日子，华天南的书童南书也从外办事而回，两人商量着一同启程，但目的地不是上京，而是东盛。 二月桃花笑春风，虽然到了立春时节，雪也开始渐渐融化，但迎面吹来的风还是刮得她脸蛋生疼。 闻如玉披着一条粉红色斗篷，少女的颜色，站在翠绿的山林之间，仿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迷离的眼神望着树林的尽头之处，久久回不了神。 “在看什么？”华天南自她背后绕到身侧，顺着她所望的方向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她能看什么，还不就是望而兴叹呗。”南书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闻如玉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发现这林间好像有点不对劲。”她说的不对劲不是有人埋伏之类的，而是这里像是前一世在书上见过的一些阵法。 阵法？有没有搞错，她又不是穿到了修真时代。 “华兄有没有发现这处林子我们走了两遍？”她的方向感一向很强，这里的树林里都长着一模一样的苍天大树，粗细都差得不远，所以同一个地方即使走上两三遍也可能发现不了。 “有吗？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华天南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里的树，长相都差不多，闻如玉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闻如玉轻轻一笑，将小八唤了过来，顺手递给她一张很小的地图，然后让她站到了五百米开外一空白处。 大家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盯着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闻如玉神秘兮兮地回头看着华天南，又看看南书，眉儿，她将几人一一片过去，问：“你们能看见小八手里地图上都标了些什么吗？” 华天南眯了眯眼，想要通过运足内力去看清那地图上所标的东西，只是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华天南都看不出来，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闻如玉笑了笑，然后看着远处小八所拿的地图，将上面所标的所有细节都一一讲了出来，就连那上面爬了一只小昆虫都被她说了出来。 几人听得瞠目结舌，等到小八把地图拿来后一一验对，发现闻如玉说得与那地图上所讲竟然一字不差，那脸上的神色别提有多精彩了。 “哼，这有什么了不起，地图是从她身上拿出来的，能说对好像一点也不奇怪吧。” 就在此时，南书那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不知为何，他好像对闻如玉一点好感也没有，从认识到现在，就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一句的关闻如玉的好话。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进入东盛国 一　　对于南书，闻如玉懒得去跟他计较，事实胜于雄辩，她无需去作任何解释。 “南书，你要是嫌自己话多，罚你对着那边的大树说一天的话，说完了再来追我们，追不上就自己回去吧。”闻如玉不说什么，不代表华天南也会不说，他对闻如玉的紧张程度绝对不比任何人少。 南书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对闻如玉横竖都看不顺眼。 “去就去，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她有什么好，苏姑娘那么好的人不喜欢，偏偏要喜欢这样的小丫头，还没他大呢。 说着，南书还真的嘀咕着跑到一颗大树前开始叽叽歪歪地说了起来，看得眉儿与小八呵呵笑得合不拢嘴。 十日以后，虽然迷了几次路，闻如玉还是凭着她惊人的目力走出了这片大山。 再次见到阳光，大家都觉得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闻如玉的脸被风吹得微微发红，“这就是东盛国的地界了吗？”一路走来，她并没有看见杨易的人，或者说她并没有发现乌山之中有任何人活动过的痕迹。 当然，这也很有可能是她没有发现，因为乌山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一眼望不到边际，所以，她行事起来还是颇为小心的。 “嗯，这就是东盛国的地界了，前面不远就是东盛国的边关，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里驻守的大将叫夏凌，是个心狠手辣的前辈。” 能得华天南一句心狠手辣的评价，这位夏凌肯定还是有他狠辣的一面的，这是闻如玉对这位叫做夏凌的驻守大将的第一印象，从华天南口里听说的。 “怎么个心银手辣法呢？”小八一听华天南居然评价别人心狠手辣，顿时有点不太服气，因为她自己就是心狠手辣的鼻祖，杀个人扒个皮什么的连眼皮都不会抖一下。 华天南微微一笑，将关于这位夏凌的丰功伟绩讲了一遍。 “呵呵，其实说夏凌心狠手辣也是有原由的，就拿他手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来讲吧，虽然他儿子所犯之罪十恶不色赦，但虎毒还不食子，但夏凌不同，他不但手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挂在城门示众三天，以敬效尤。”这样的人，你说他狠还是不狠。 小八听完不禁打了个寒战，此种人的心性该是硬到了什么程度才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头割下来挂在城门三天，光想想就感觉背脊发凉。 不过，这好像跟心狠手辣并不沾边吧，她还是有些不服气，“那他肯定是个六亲不认的人了？”一定是的，不然怎么能那样心狠。 华天南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刚好相反，此人是东盛国出了名的孝子，光为了他的母亲而休出家门的妻子就有三位。”华天南比划出三根手指，心里有些不认同夏凌的做法。 闻如玉听完也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看来，此时的思想不是一般的食古不化。”这种性格的人，一般情况下，都属于那种在思想上冥顽不灵，油盐不进的。 她有些担心，这个城门他们好像不太好进啊。 “我们一会儿乔装成东盛国人，不然这个城门肯定进不去。” 本来几国之间现在的关系就有点紧张，特别是赤原与汉陵之间，闻如玉所言不无道理，若是东盛国进不去，那远古部落的事情就没办法查清楚，查不清楚，那华天南就很有可能被牵连。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华天南也属于远古部落的一份子，而几国的皇帝，不管是谁，都对远古部落的人十分忌惮，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强大的战斗力，还有他们的传承。 传承了数千年的部落，底蕴可想而知，万一出现了如‘仙鹤战车’一样的东西，别说一国，就是统一天下都不是难事。 所以，对于远古部落的后裔，只要让他们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肯定难逃被联合追杀的下场，这也就是闻如玉为什么愿意陪着华天南来查远古部落事情的原因。 华天南不仅仅是她的朋友，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三翻两次相救的恩情，还有思慕之情，她无以为报，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他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情。 “走吧，多说无意，咱们先进得了边关再说。”闻如玉将斗篷解下，感觉身上轻了许多，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东盛国的气候比汉陵的要暖和太多，连续月余的降雪量，她们都快要被厚厚的衣裳压得喘不过气了。 眉儿小八，华天南，还有后追上来的南书，都一一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换上了早准备好的东盛国服饰。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大哥，你们几个该是谁还是谁。”闻如玉在无形中就将华天南划到了自己大哥的行列。 华天南点头，笑而不语，看着闻如玉那如花的笑魇，心头微苦，“好，那你从此便是我的小妹。”能做大哥总比做陌生人的好，想着将来他与闻如玉之间必然会产生的距离，他还是比较满意现在与她的关系的。 两个时辰后，几人就见到了华天南所说的边关，从外面看去，那高高的城墙似铁桶一般，虽然没有护城河，但单看那城墙前方数千米以内的地面她就知道，那地下肯定埋着无数的机关与暗器。 当然，除去入城的那一条道路，那是一条筑实的道路，是专供别国的商客来往而用，不可能设下强大陷阱的。 “走吧，东盛国七日游，开始。”闻如玉笑着举起拳头，示意大家出发前进。 果然，在他们的刻意装扮下，边关的守城兵并未对他们多看一眼。 顺利进城，闻如玉刚刚放松心神，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她下意识想要去接，却不想被华天南一声惊呼给打断。 “小妹小心！”华天南像个书生一样，因为跑得太快脚下一绊，却是刚好将闻如玉扑得身子一歪，将身后袭来的那股劲风给躲了过去。 “哎呀小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蜘蛛可是最毒的毒寡妇啊，要是被它咬到可该怎么办呢。”华天南一身的书生气，从地上爬起来时手里还抓着一只浑身漆黑的大蜘蛛。 “啊……”闻如玉也是一声惊叫，脸色一白，整个人都向后退去，“快扔掉它，大哥，你别，别过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要卖情报 一　　两人就那样演着戏，眉儿与小八还有南书也很快入戏。 最先扑过去的是眉儿与小八，她们装作一副柔弱的模样去掺着闻如玉，面带焦急之色，异口同声地问：“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嘴上这样问着，其实两人心里都在想，华公子到底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大的一只蜘蛛的，这城内到处都没有树木的影子，又是哪里来的这种玩意儿。 南书是真被自家公子给吓到了，因为他家公子最怕的就是蜘蛛了，跑过去的瞬间，他夺手就抢过了那只大蜘蛛，扔到地上，吧唧一声就踩了个稀碎。 “公子，这东西危险，不能用手去捉的。”此时，华天南的脸色也是微微发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 直到此时，那个偷袭闻如玉的人才微微眯起了眸子，看看闻如玉，又看看华天南，再观察了一下他们的丫鬟小厮，那脸上的神情都不似伪装，难道是他看错了，刚才他明明就感觉到这几人的身上有内力的波动，怎么一眨眼就成了柔弱小姐的文弱书生。 因几国关系紧张，此时直值严查之际，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防止有别国奸细入关。 “几位不知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刚才突然出手偷袭被人打断，不得已，他改为言语攻势，决定再行试探。 闻如玉见有陌生人与自己说话，脸色一变，有些害怕地向华天南的身后躲，“大哥，他长得好凶，我怕。”闻如玉缩着身子的模样，看得眉儿与小八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自家小姐这演戏的功夫真是精湛啊，若不是她们长期伴在闻如玉身侧，知道她有多可怕，肯定会相信此时眼前这位小姑娘是个柔弱得不堪一击的人。 华天南轻抚闻如玉的背，以做安慰，还笑着轻声轻语地劝解道：“玉儿别怕，有大哥在，大哥会保护你的。” 话虽如此，可是华天南那副柔弱书生的样子，实在让人联想不到保护二字上面去，就算是有，也是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闻如玉躲在华天南身后，眼神闪躲着看向说话的男子，眼神微闪。 刚才就是他在偷袭自己的吧，哼，好凌厉的拳风，若是被他得手，自己的小命就算不丢也要舍去半条。 看此人的长相，也的确凶恶，明明一副凶狠的模样，却要装作和蔼地问话，任谁看了也会觉得别扭。 “呵呵，对不住了这位兄台，我小妹他天生胆小，害怕与陌生人说话，你别介意。”华天南说的是指闻如玉刚才说此人长相凶恶，她害怕的事情。 那人也是呵呵一笑，消除了心中对于他们怀疑，道：“无妨，小姑娘说话天真随性，正是我辈所喜的性格。”说完，他再一次复重着问：“几位这是要去哪里？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华天南向此人弯身施礼，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劳兄台挂心的，此次我带小妹前来是游学而来的，因家中父母不在，只有一个妹妹，她又天生胆小，所以才带在身边，若是兄台不介意，可否给我兄妹带个路，先找个能借宿的地方住下。” 华天南顺着那人的话往下说，那满脸感激的样子，一点也不似作假。 那人微微点头，对他们几人完全没有兴趣，侧身对他后面一名男子道：“你带他们去寻个住的地方吧。”说着，又转头对华天南道：“我还有点要事要办，他是我府的管家，让他让你们去也是一样，抱歉，先失陪了。” 搞了半天是在白费功夫，男子与华天南寒暄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他身后的男子却是被留了下来。 “几位，这边请。”那男子得到主子的吩咐，也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只是面皮微抽地抽出一个笑容，像是有人用手挤着他的脸做出来一般，十分生硬。 不会笑就别笑啊，笑得那么难看，好像他们把他怎么样了一样，小八在心里默默嘀咕。 “如此，便有劳了。”华天南对着那人微微施礼，而后跟着那人的脚步向一处住的地方走去。 没多久，几人就被带到了一处看上去很是一般的客栈，为什么说是一般，因为从外面看上去，这家客栈里一共就只有两名伙计，其中一个还是柜台掌柜。 …… “华兄，此人是谁，你可看得出来？”等到了房内，闻如玉才敢小声地问华天南。 就凭她刚才感觉到的那股劲风，她可以断定，此人功夫很强，强到她都不如的地步，在边关，功夫又很强，说不定就是驻守边关的人。 华天南摇了摇头，“没有看出，只能确定他不是夏凌。”夏凌今年三十有八，而那男子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首先，年龄上就不符。 “那我们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这几日就暗中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大队人马入关。” 闻如玉的情报网还没有衍生到东盛国来，所以她想知道什么事情，还得花钱去买。 第二日一早，她便乔装找到了一处专卖情报的地方，用现代化的词语来说，那就是地下情报网，是专门靠贩卖情报而生的一个组织。 因为是早晨，闻如玉跟随着一帮卖菜的队伍，发现没人跟踪自己以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茶铺。 茶铺里的人很少，只有一个伙计，外加一个账房，她一进门就开门见山，“我要买情报。”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是直接对那名账房说的，所以，此时店铺里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并未注意到她在说什么。 那账房听到有生意上门，抬头一看，见是个小姑娘打扮的人，顿时就感觉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姑娘刚才说什么？”账房的态度很好，完全没有看不起闻如玉的意思，只是想让她重复一下刚才说过的话罢了。 闻如玉笑了笑，伸手撑在柜台上，道：“情报，我要有关于近二十日入关人员的情报。” 那人神色一僵，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后，才笑着对闻如玉道：“姑娘说的好茶都被收藏在后院，还请姑娘来亲自挑选。”如此说，他就算是承认了闻如玉的话，他这里的确有情报贩卖。 闻如玉也是微微一笑，跟着那账房，在伙计那微眯的眼神中去了后院。 第二百九十九章 买卖情报 一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闻如玉四下看了看，感觉到在暗处有几股较为强大的气息，应该是这里的暗卫！ 不过，她没发现有什么恶意的目光，所以，她也假装没有发现！ “姑娘是如何知晓此处有情报出售的？”那账房一到了后院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事故的笑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那精明的眼神和打量的神色！ 闻如玉呵呵一笑，道:“这个好像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以内吧！” “呵呵呵，姑娘说得是，做买卖就谈买卖的事！” 话音一转，他正了脸色，问:“不知姑娘要的是哪方面的情报，我们这里的收费姑娘可都了解？” “我要的情报刚才已经说过了，价格方面掌柜的可以说来听听！”钱她多得是，主要看情报准不准确！ 好一个精明的小姑娘，那账房在心底暗赞一声，笑道:“很简单，寻人的按人头算，每人一千两白银，像姑娘这样找人的我就按天算好了，一天一万两银子，三天后给姑娘答复如何？” 三天算下来就是三万两银子，若是他们本身就有现成的情报，再拖上他们三天，那岂不是浪费时间！ 权衡利弊之后，闻如玉大手一挥，道:“这样吧，掌柜的先看看是否有我想要的情报，若是有，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付清三万两银子，一分不少，如何？” 想到不用拖时间，转眼就能做三万两银子的生意，那账房乐得合不拢嘴，当场便应了下来，“姑娘是个爽快人，一炷香的时间，必定给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账房乐呵呵地去准备闻如玉想要的东西去了，闻如玉也不急，就坐在那里喝着小厮奉上来的茶水。 那账房做事果然迅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拿着一卷情报乐呵呵地走上前来，“呵呵呵，幸不辱命，姑娘要的东西我们正好有，姑娘且先看看！”他也不怕闻如玉看了情报不给钱，大大方方的就将情报递上前来。 人家大方，闻如玉也不是个小气的，接过情报的同事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这里面的东西你先过目，若是不够我再加！” 闻如玉手里不是没有银票，只是用银票的话很有可能暴露身份，所以她给的钱袋子里只是一些夜明珠和金条！ 先不说夜明珠的价格，单单就是那些金条，就价值千两以上。 那账房接过她的钱袋子，只打开看了一眼就急忙给收了起来，脸上笑容更甚。 “姑娘客气了，足够足够，这些足够了。”若是四科夜明珠外加十根金条还不够的话，他就太过了，不但够，还有多余呢。 闻如玉打开情报看了起来，果然如她所料，几天以前真的有那么几队可疑人马入关，其中嫌疑最大的当是一队戴着帽子的商人。 戴帽子的商人？闻如玉一想便明白了，为什么要戴帽子，因为他们之中有一个和尚啊！呵呵，情报上说，那队人马往盐马城去了，他决定就去盐马城。 离开茶铺，走在宽敞的大街上，闻如玉想事情想得入了神！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了她，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迎面铺来，随即，耳边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姑娘很是面生，可是他国人士？” 这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属于对大多数女性都很有杀伤力的那种。 闻如玉还未抬头，人就瑟缩着往后退去，脸上是十分惊恐的神情，有点像是受惊想要四处乱串的小白兔。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闻如玉抬起圆圆的小脸，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里已是溢满了泪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说话的男子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来。 “这位姑娘，你别害怕，我也就是随便一问，你，你住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吧。”说话的男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 可闻如玉那眼里的泪水却是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他像是碰见了登徒子流氓一样，柔弱的身体不停后退，“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小妹，小妹……” 就在此时，华天南出现在了街角口，他像个大哥哥一样，眸子里全是关心的神色。 看到迎面跑来的那道修长身影，闻如玉也想他奔了过去，“大哥！”她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般扑进华天南的怀里嘤嘤哭泣着，“大哥，有人，有人想欺负我。” 她哭得伤心，却是让那什么也没做的男子笑出了声。 看着华天南向自己看过来的眼神，像要吃人一般，他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去亮明身份。 “这位公子，我并无恶意，只是见令妹眼生，所以多嘴问了一句，谁知……”说着，男子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闻如玉，话，有些说不出口。 华天南摆出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轻抚着闻如玉的背，一边安慰她一边对那男子道:“哦，呵呵，我小妹她天生胆小，公子不必介怀，我先带她回去！” 华天南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带着闻如玉就要走，才刚刚走出两步，就被那男子叫住了。 “公子且留步。” 华天南转身，疑惑地看向他，那男子生德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一副阳刚之气油然而生，看上去的确不似坏人。 他看着那男子问:“公子可是还有事？” 那男子偷偷看了闻如玉一眼，见她任是躲在华天南的背后，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样子，只能停在原地，对华天南笑道:“其实也没事，就是见兄台豁达，想与兄台结识一翻。” 说着，他就自报了家门，“我姓夏，单名一个潇字，不知兄台可否告知姓名。” 华天南心头一跳，暗道不好，姓夏，难道跟夏凌有关？ 想到此处，他报了一个假的姓名。 “呵呵，我姓南，单名一个天字！”他没有介绍闻如玉，因为他发现这位男子好像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自己身后的闻如玉。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很不想跟这个人打交道。 “不如这样，兄台带令妹到舍下做客如何！”眼前的姑娘他看了实在喜欢，若是能得爹爹的同意，未必不能纳了她做个贵妾。 其实，在他现在看来，给个贵妾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第三百章 小妹别怕 “大哥，我怕，我不去，我不要去陌生人家里。” 就在此时，闻如玉颤着音开口，她的双手还死死地抓住华天南后衣摆，把天生胆小几个字的含义体现得玲离尽致。 外反观夏潇，看着闻如玉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真是越看越喜欢。 正待开口，远处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驾……” 闻如玉几人的视线被同时吸引过去，马蹄声很重，很快，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吁！”骑马的男子一勒缰绳，马儿一个急刹车，两只前蹄高高竖了起来，距离夏潇也就两尺距离，一不小心马蹄就能踏到他的脸上。 “穆将军在这大街上策马奔腾，可是又有什么紧急军情？”夏潇面色不改，全无惧色，一双星眸盯在马背上那男子的脸上，嘴角似笑非笑。 华天南趁这机会带着闻如玉溜之大吉，甚至都没给夏潇的反应时间，等他侧面看时，人已经没了踪影。 “阿大，人呢？”一眨眼的功夫，人居然没了，夏潇的面色有些难看。 “少爷，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阿大是夏潇的贴身护卫，刚刚少爷没有吩咐，所以那两人走的时候他也没拦着。 “马上给我查，查到他们的住处，我要亲自上门拜访。”夏潇不肯善罢甘休，还没到嘴的鸭子，怎么能就这样飞了呢。 一时之间，阿大还没搞明白自家少爷为何突然之间就发火了，木楞地又被夏潇说一顿才回过神来。 “夏公子又何必发那么大火，不就是个小姑娘吗，以夏公子的身份想要什么姑娘会没有！” 说着，穆将军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随后赶来的随从手理，一只手勾搭上下潇的肩膀，嘻嘻笑道:“走，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新来的妞一个个都嫩得能掐出水来。” 姓穆的约二十五六的样子，皮肤微黑，长相也只能算得上是五官端正，不过，看他浑身结实的肌肉像是要从铠甲之下鼓出来的样子，一看就是力量型的男人。 夏潇眸子微眯，斜眼看着那只黑黑的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拿开你的爪子，本公子没工夫陪你胡来。” 说着，夏潇一把抹掉穆将军的爪子，转身就走。 “喂，喂，别走啊……”看着夏潇远去的背影，穆将军还在嘀咕，“这家伙不对啊，什么姑娘值得这家伙如此上心！” 别说，好奇心一上来怎么挡都挡不住，“快点，把马牵过来。” 唤随从牵马过来，穆将军翻身上马，瞧准了红柳巷的方向策马而去，至于心里那点好奇心，等他先安慰好自己的身体再说。 另一边，闻如玉与华天南出了那道街头，就发现被人跟踪了。 “华兄，有尾巴！”闻如玉依在华天南身侧向后方使了一个眼色低声提醒。 华天南点了点头，“看见了，一会儿咱们先去租马车，肯定是夏潇的人，无妨，就让他跟着。”反正他们马上就要离开，想要查他们的底细，最少也要三天以上，等他们查出来，自己一行人早没影了。 闻如玉会意，两人很快便去了驿站租车的地方。 等他们租好车出来，外面跟踪的人又多了一个，因为不清楚对方的来历，她们准备按兵不动。 被人跟了一路，闻如玉还是大摇大摆地和华天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商量好明天的行程后又用了晚膳。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媚儿小八还有南书老早就把东西收拾好，就等闻如玉和华天南了。 不一会儿，等华天南与闻如玉穿戴好，正待出门的时候，门口却是来了一大波人马。 夏潇笑意盈盈地看着走出来的二人，手中折扇一甩，潇洒无比地向二人施了一礼，道:“南兄，南妹，二位早啊，这是要上哪里去呢？”还好赶得及时，不然这两人恐怕该跑了。 这人怎么追到这里来了，脸皮真厚，心里这样想着，闻如玉的脸上却是一副害怕的模样，在见到夏潇的那一刻开始就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往前。 “小妹别怕，夏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先安抚好闻如玉，扮演好一个好大哥的角色后，华天南才回了夏潇一礼，道:“夏公子来得不巧，我和小妹正要出远门，恐怕无法陪夏公子在此聊天了。” 称夏潇为夏公子，华天南是故意的，因为这样听起来比较疏远，不易亲近。 事实上，他是看见夏潇盯闻如玉的眼神里有爱慕的光芒，心里不爽才会如此。 “喂，没听见吗，我家公子与小姐要出远门，还不快点让开。” 南书实在看不下去了，华天南把闻如玉当命根子疼爱的那个样子，让苏姑娘看见多伤心啊。 话音刚落，夏潇还没来得及开口，后面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哈哈哈，我当是有人在聚众闹事呢，原来是夏公子啊……” 说着，昨日背称作穆将军的那男子身穿铠甲，身后还跟着一堆士兵出现在夏潇身旁。 糟糕，今日恐怕是走不了了。 闻如玉昨日就差人去打听过了，那位姓穆的将军根正是这边关成里兵马司里的头目，名叫穆春分。 应该是春分的时候生的吧，闻如玉如此想着，就听得那穆春分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公子，是不是有不长眼的挡了您的道啊？”说着，穆春分还故意看了华天南与南书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闻如玉的身上。 顿时，他眼前一亮，只听得心里一个惊叹声响起，“好一个妖媚的女子。”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得他都心痒痒了，何况是在男女之事上没什么经验的夏潇了。 转眼一看夏潇，果然，他的眸子有意无意地都是落在那女子身上。 怪不得昨日那么生气，原来是这么个小美人差点就跑了，他才只看了那么几眼都走一种立刻将人带回去的冲动，换了夏潇，这种女子对于他的吸引力绝对是不可抵御的。 “没有没有，我这正与南兄说话，你忙你的去吧！”正事不关心，一天光想着怎么讨好巴结自己。整个城中，夏潇最讨厌的人就是穆春分，没有之一。 第三百零一章 甩不掉的牛皮糖 在夏潇这里没有讨到好脸色，穆春分转头就把火气转移到了自己的巡逻兵身上。 “你们还干站着干什么，没听见夏公子的话吗，赶紧都他妈的给我干活去，一个个跟根木头桩子似的，朝廷的俸禄都白拿的吗，啊？” 巡逻兵们听得心头一阵郁闷，心说，你他喵的没巴结上人，在我们身上出什么气，活该人家不拿正眼看你。 气呼呼的，巡逻兵们乖乖巡逻去了，只留下了厚脸皮的穆春分还站在原地，一副跟夏潇很是熟络的样子。 “南兄可是要去盐马城？”夏潇懒得理会穆春分这个马屁精，他的目标是眼前这对兄妹，妹妹天生胆小，没办法，他只能先把哥哥搞定再说。 “嘿嘿嘿，夏公子，眼光不错，这姑娘极品啊！” 穆春分由衷的一声赞叹，舔了舔唇角盯着闻如玉道:“夏公子，要不要我给你……”他眸光里的神色很明显，就是强抢回去的意思。 穆春分什么德性，夏潇外清楚不过，不用看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那南小妹是他第一次主动看上的女子，怎么可能让穆春分这个人渣来插手。 眸子一瞪，他斜斜地睨了穆春分一眼，“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的耳朵有问题，还是说，穆大将军嫌自己的位置不好，想挪一挪？” 一听到说要挪自己的位置，穆春分吓得直赔笑脸，“别，夏公子别开这种玩笑，我这就去干活，马上去。” 说完，穆春分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得飞快，再没心思去参和夏潇泡妞的事。 早知道，夏潇的老子可是驻守边关的大将，也就是这城里的城主，而作为夏凌的嫡次子，夏凌最疼爱的儿子，他在这城里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的，若是他一句话捅到他老子那里，说他玩忽职守，那他的位置很有可能要挪上一挪了。 烦人的苍蝇走了，夏潇才将视线转向华天南，眯眼笑着等他回答。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华天南别无他法，只能儒雅地笑道:“早就听闻盐马城的马天下第一，我们正是要去盐马城见见世面的。” 夏潇点点头，心下明了，笑容里露出一丝雅然之色，道:“如此甚好，我刚好对盐马城十分熟悉，若是南兄不嫌弃，一同前往可好？” 他就不信，以他的魅力，这一路上还没办法迷倒一个小姑娘，对于闻如玉，夏潇信心十足，至于闻如玉对他感不感兴趣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因为以他的经验来看，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华天南点了点头，道:“如此，便要麻烦夏公子了。”刚好借着他的身份做个掩饰，有个免费的通行证一路，能省去不少麻烦，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愿意的。 如此，夏潇又叫护卫们回去准备了一堆的东西，知道接近中午时分才出发。 有了夏潇在，闻如玉他们果真没有受到守城兵的严格排查，很顺利的就过去了。 “南姑娘，外面的太阳很温暖，你要不要出来晒晒太阳呢？” “不了，多谢夏公子。” “南姑娘，我命人炖了莲子燕窝粥，你尝一碗味道如何。” “多谢夏公子，我对莲子过敏，吃了会出红疹！” “南姑娘，我新得了一本曲子，一同商讨一下如何？” “抱歉了夏公子，我也想看，可是我不会乐理，看不懂的！” 诸如此类的对话，从出了城开始就一直没有短过，闻如玉几次三番的拒绝，搞得夏潇很是郁闷，一连照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镜子，若不是有镜子的存在，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被毁容了，他的优势，诸多魅力在这位南小妹面前，居然全都不管用，失灵了。 “南姑娘，我给你绘了一副盐马城的舆图，你要不要先看看？”这一次，夏潇换了一个点子，他们不是要去盐马城吗。 他都问过了，他们是第一次去盐马城，肯定对风土人情和地形都不熟悉，既然不熟悉，那他就送上一副地图，看她还能不能拒绝。 果真，马车里的南小妹这一次沉默了。 沉默就很有可能代表她想看，夏潇的心中有些雀跃，只要想看，他就有借口接近她。 “呼……呼呼……” 马车里，响起粗重的呼吸声，听到这声音，夏潇刚刚还雀跃不已的心，就好比突然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南小妹，南小妹？”夏潇试着轻声呼唤，试图将闻如玉唤醒。 “啊，是夏公子吗？不好意思，刚刚睡着了，可是有事？” 果真是睡着了，夏潇有点哭笑不得地将刚刚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没等他说完，闻如玉就打起了车帘子。 看到那张妖媚的脸，夏潇的心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道:“南姑娘，你先看看。”他画的舆图十分详细，每一个小村的名字都有，每一处游乐玩耍的地方还用红字特别标注了出来。 闻如玉要的就是这东西，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神色，她向夏潇微微一笑，道:“多谢夏公子了，这舆图画得很好。” 说完，闻如玉便将图收下，然后放下车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着微微荡漾的车帘，夏潇愣了，就，就这样了？难道她一个小女子还能看懂舆图？不用请教他一下什么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夏潇的唇角就裂开了一条弯弯的弧度，能看懂舆图的女子啊，在他们东盛国已经不多了，而他却刚好遇上了一位，这真是，太好了。 闻如玉是什么人，看一副图自然不需要请教。 “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我就在边上。”夏潇看着那车帘子微微发愣，然后退到旁边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马车里，闻如玉与媚儿还有小八相视一笑，小八道:“姑娘，那家伙好像对你有意思呢，哈哈！”她们姑娘就是有魅力，每走一个地方都能迷倒一大片。 闻如玉没好气地瞪小八一眼，“就你话多，再不安分就把你许给他，你也不用跟我们回去了。” 小八大惊，连连求饶，“姑娘，我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第三百零二章 明珠郡主 暗处，有两个黑色身影望着闻如玉一行人的马车，悄悄地议论着什么。 “她是与驻守边关的大将之子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先回去禀报主子，我跟着。” 说话这人面色冷峻，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像是军中之人，满脸的肃杀之气，一看就知道折损在他手上的人肯定不少。 “好，我先回去禀报主子，华公子的事也请主子一并安排了。”敢跟他的主子抢女人，这华天南真是嫌命太长了。 两人商量好要办的事情，随后又隐藏了身形。 从边关城到盐马城的距离不算远，两天的时间，马车晃晃悠悠很快便进了城。 “夏公子，盐马城可是出了什么事？”看那些守城兵的神色，不太对劲。 几人进了城，自然就是夏地步行，闻如玉就走在华天南的身侧，一副看什么都新鲜又害怕的样子，只是心里把华天南可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恶的家伙，给她编个什么样的性格不好，偏偏给编了一个天生胆小的性格，害得她走到哪里都要装出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还要被华天南保护着，心里那个憋屈啊。 “是出了一点事，无妨的，咱们只是游玩，不坐行商，鱼我们没多大关系。” 夏潇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明显是不太想说的样子。 就在此时。闻如玉一声惊呼，指着远处一个小型马场道:“大哥你快看，那马好漂亮。”说着，她的眸子里已是冒出了无数小星星。 华天南顺着闻如玉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街道的尽头处被平出了一个小型马场，此时马场里面正有一匹雪白的马儿高昂着头颅打着响鼻。 那匹雪白的马儿看上去比别的马都要高出很多，个头也比平常马儿高出一头，浑身的腱子肉看上去有很强的爆发力，特别是那四条腿和马蹄，看上去纤细而优美。 “这匹雪域宝马的确是此类品种里的佼佼者。”华天南一语道破白马的来历，倒是让正准备表现一翻的夏潇吃了一惊。 “南兄说得不错，这马是雪域宝马，天生高大威猛，强健有力，最令人惊叹的事它们的耐力和爆发力，据说这类马儿连续跑十天不会累，一次冲击可退百人。” 夏潇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众人往那马场走去。 “这马场的东家我刚好认识，南兄南妹，咱们去看看？” 说是询问，夏潇的人却是已经开始带路了，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活像一只战胜归来的公鸡。 “哟，是夏公子来了，稀客啊稀客，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那马场的管事眼睛尖，大老远就认出了夏潇，这位可是他们盐马城的大顾主，老爹又是手握重兵的城主兼大将，他得好好接待才是。 “不知夏公子此次前来要挑些什么东西？小的即刻就叫人去准备。” 马场管事满脸堆笑，希望能得到夏潇的赏识。 夏潇见闻如玉的一双美眸一直盯着那匹雪白的雪域宝马，心思一动，对马场管事道:“这次我就要一匹马，喏，那匹。” 夏潇朝不远处那匹雪白的马儿昂头，马场管事一看，脸上的笑容一僵，再笑时就有些难看，眼神也有些闪烁。 “呵呵，那个，夏公子，马匹马已经预定出去了，要不小的再带您看看别的？”生怕夏潇生气，马场管事连尊称都用上了。 “哦？预定出去了？是谁？”还有人敢跟他夏潇抢东西不成。 马场管事有点为难，“这，这个。” “难道还不能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连他夏潇的面子都敢不给，特别是在南小妹的面前让他丢了颜面，这个场子不找回来他都对不起他这个名字。 见夏潇面色微怒，马场管事急忙解释，“不是的夏公子，那匹马本是明珠郡主订下的，小的是真的得罪不起啊……”看那马场管事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夏潇冷笑一声，不屑道:“得罪不起她，你就得罪得起我？你的意思是宁愿得罪我也不能得罪她了？”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明珠那个白痴丫头，一个女儿家，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跟个男人似的，他只要一想起来就不舒服，大哥居然还说要撮合他们两个，想想就恶心。 “哎呀，这不是夏哥哥吗，哈哈哈，真的是夏哥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心里刚刚想到明珠，她就扬着鞭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一身火红的衣裳，看上去犹如一团飘动的火。 闻如玉也看了一眼，除了眼角有些凶相之外，五官十分精致，到是个有些特别的美人。 那红红火火的美人见到夏潇就双眼冒光，跟犯了花痴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夏潇感觉一阵头疼，伸出手去，将扑过来的明珠郡主挡在两尺开外，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其实不客气他也不能把明珠怎么样，因为每次打架都是他输。 果然，听夏潇如此一说，明珠郡主的眸子噌地就亮了起来，她雀跃着欢呼:“好呀好呀，夏哥哥要跟明珠切磋吗？那我先让你三招好了，这一次保证不打烂你的衣服。” 听得出来，明珠郡主是个性格爽朗的姑娘，问如玉看着夏潇吃瘪的样子，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 终于看到这家伙吃瘪了，这一路差点没把她烦死，原来克星在这儿呢。 她这一笑立即就引来了明珠郡主的目光，“咦，你是谁？为何以往没有见过，那么瘦，会轻功吗？” 闻如玉止住笑声，一副怯懦的样子，“不，不会？” “明珠，你有完没完，那匹马我要了，你开个价吧。”买来送给南小妹的东西，可不能太小气。 顺着夏潇手指的方向看去，明珠郡主双眼一亮，“是小雪到了吗？” “是，是郡主您的马！”马场管事急忙回应。 见夏潇眯眼看着自己，身子一抖，硬着头皮道:“郡主，夏公子对这匹马很是喜爱，您看要不……” “好，只要是夏哥哥喜欢的，给他便是，夏哥哥，小雪是我最心爱的朋友，你可要好好爱惜它哦，只能等我嫁过来再好好照顾他了。” 第三百零三章 你是谁？ 闻如玉好悬，没被明珠郡主一句话给噎死，这姑娘，简直就是太大方了有没有，在如此封建的社会里，居然能够这样直接。 了不起，闻如玉在心里给明珠郡主大大地点了一个赞，就见明珠郡主蹦跳着跑到那匹雪域宝马跟前，有些不舍地摸摸它的马肚子，道：“小雪啊，从今天起你就要换主人了哦，虽然我才养了你两天，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说着，她向着夏潇这边嘟了嘟唇，继续道：“喏，就是那边那位夏哥哥，以后你可要跟夏哥哥好好相处，知道了吗？等我嫁过去再好好补偿你，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哦。” 明珠郡主这些十分小孩子气的话，令周围的人大跌眼镜。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夏潇就插嘴了。 他先是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道：“那个郡主，我们，好像没有婚约的吧。”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嫁给他，很丢人的好不好，尤其是在南妹妹的面前，万一让南妹妹误会了怎么办。 “我知道啊，我这不是正准备买了这匹宝马回宫跟皇帝叔叔求赐婚的圣旨吗？你着什么急呀？”明珠郡主完全没有明白夏潇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娶她心切，所以才出言提醒。 天呐，夏潇白眼一翻，差点没气晕过去，他是这个意思吗？他的意思是不能叫人误会了好不好，笨女人。 没好气地瞪了明珠郡主一眼，夏潇干脆跟闻如玉解释起来，“南妹妹，我，那个我，我跟她真的没有婚约。” 闻如玉的笑憋在胸口，她歪着脑袋作思考状，半晌才回道：“我知道啊，可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说完，她转向华天南，“你说是吧，大哥。” 她决定稍稍表演得聪明一点，不然，原本就塑造了一个胆小怕事的性格，再加上一个笨脑子，她还要不要活了，装胆小还好，还要装笨，天呐，还是掉块砖头砸死她得了。 “就是，夏哥哥，我都说了你别急，这位姑娘面生得紧，怕是第一次来盐马城吧。” 明珠郡主的眸光在闻如玉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嘻嘻笑道：“她可帮不了你的忙，你就安心坐在家里等圣旨下来好了，我是你的人，跑不掉的啦。” 额…… 夏潇只觉得头顶有十万只乌鸦黑沉沉地飞了过去，跟笨人说话，怎么就这么累呢。 他决定，不再理会明珠郡主，反正那马已经到手了，看南妹妹喜欢得紧，待他付了银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送给南妹妹了。 闻如玉自然是不知道夏潇的心思，看着那匹雪白的宝刀沉思，这品种，高大健壮，有暴发力，她在现代都从未见过，若是能量产，家中人手一匹，那岂不是美呆了。 “催管事，这马多少银子，我要了。”说着，夏潇就要掏银票。 就在此时，一只雪白的握着鞭子的小手拿着一踏银子递到了两人中间，“不准要夏哥哥的银子，这银子我来付。” 闻如玉的目光落在那银票上，目测有四五十张，都是千两面额的，那这马岂不是要四五万两银子。 啧啧啧，真贵，还想着人手一匹，还以为自己够有钱了，现在看来，革命擅未成功，任需努力啊。 在付银子这一点上，男人永远都抢不过女人，很无奈的，夏潇只能让明珠郡主先付了银子，然后再把银票还给明珠。 “若是不想惹我生气，就拿着。”冷冷的一句话，让明珠郡主怯懦懦地收下了银票，不过那副样子也就只能保持一秒，一秒过后，明珠郡主眼珠子一转，看着夏潇嘻嘻笑道：“也好，就算是我替你保管的，反正你的就是我的嘛。” 这话说得，夏潇都想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直喊不认得此人了。 “南妹妹，这马你看喜不喜欢，初来乍到的，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把这马送与你吧。”夏潇殷勤地看着闻如玉，一脸的盼切模样。 闻如玉愣了愣，心中猛地道了一声，哇犒，这家伙是想引火烧她的身吧，明知道这是明珠郡主的心爱之物，还是送给他这位情哥哥的东西。 这下好了，一眨眼，到她手里了，可想而知，明珠郡主那心里的火决对是噌噌噌地往上窜。 果真，夏潇的话音未落，明珠郡主一声尖叫，瞪着圆圆的双眼指着闻如玉道：“你要送给她？你把我的小雪要去，就是为了送给她的？” 头一甩，明珠郡主犹如一只处于巨怒中的老母鸡，咯咯叫着狠狠瞪着闻如玉。 “说，你是谁，为何要勾引我的夏哥哥，要是说不出来，本郡主今天就拿你祭马。”明珠郡主很生气，特别生气，十分的生气，她想方设法都想讨好的夏哥哥，居然拿着她的心爱之物去讨好另外一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可能跑的，模样也不怎么样的小女子。 一瞬间，明珠郡主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闻如玉的身上，“大胆，见到本郡主竟不下跪，是谁给你的胆子，来人啊，给我掌嘴。” 这下好了，明珠郡主那骄横跋扈的郡主架子一下就被激发了出来。 闻如玉看啊看的，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她害怕地向华天南的背后躲去。 “大哥，她好凶，我怕，呜呜呜……”说着，闻如玉就哭了起来。 视线被遮挡，明珠郡主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华天南的脸上，在看到华天南的瞬间，她的一双眸子顿时一亮，直到此时才看见绝代风华的华天南，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位美男子，刚才她怎么没有注意到。 “你，你是何人。”明珠郡主的气势猛地就降了下去，不过，片刻之后，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还在找茬，而且还是找眼前这位美男子妹妹的茬，不能输了底气，转瞬间，她的态度又强硬了起来。 “你又是何人，敢挡本郡主的路，找死吗？” 夏潇也意识到自己给闻如玉惹了麻烦，不过正好，他英雄救美的时机，来了。 唇角一勾，夏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同样指着气急败坏的明珠郡主，厉声道：“你又是谁，在这里指着我的客人耍什么郡主的威风，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夏潇可不怕你。” 他说得没错，明珠只不过是一个外姓王的女儿，为安抚，皇帝才封了他唯一的女儿一个郡主而已，没权没势的，他根本就不怕。 第三百零四章 原来是个傻郡主 明珠郡主被夏潇这么一骂，愣了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泪却是在眼眶里打转。 突然，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跟闻如玉那嘤嘤地哭泣比起来，她那就是嚎啕大哭了。 “不活了，我不活了，夏哥哥合起外人一起来欺负我，我不活啦，呜呜呜……”闻如玉此时才看明白，这位郡主的脑子，会不会是，有点低能啊？ 怎么总是做些小孩子的举动，看上去也是十七岁左右的人了，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哭吧。 华天南捏着闻如玉的手用了一点力道，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出来，很显然，他也看到了同样的问题，明珠郡主的脑子，果然是有问题的。 “哎，真拿你没办法，你先回去哭，一会儿我命人给你送藕粉糕来。” 藕粉糕，明珠郡主最爱吃的点心，没有之一，每次只要惹了她，把这玩意儿一搬出来，准管用。 果真，听到有藕粉糕吃，明珠郡主的哭声嘎然而止，她瞪着泪痕未干的眼，委屈地问：“真的吗？那我要夏哥哥亲自给我送来才行。” “好好好，亲自送，没问题，你先回去吧。”夏潇敷衍着对明珠郡主挤出一个稍稍好点的脸色，他以为他是在安慰人家，其实，看在闻如玉等人的眼里，那就是赤果果的嫌弃。 有了最喜欢吃的东西，还是最喜欢的人许下的承诺，明珠郡主自然是乖乖跟着她的护卫回府。 等到明珠郡主走远，夏潇才在心里狠狠舒了一口气，还擦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总算是把这瘟神送走了。 “南妹妹，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见闻如玉还躲在华天南身后不出来，夏潇又在心里把明珠郡主给埋怨了一通。 闻如玉从华天南的身后露出小脸，双手死死抓住华天南的衣服，怯生生地道：“她好凶，我怕。” “别怕别怕，她已经被我打发走了。”夏潇像是安慰小朋友一样地安慰着闻如玉，说着，还向那边的白马一指，“你看，那匹马现在是你的了，开不开心？”看南妹妹刚刚看那马的神情，应该会很开心。 有人送名马，闻如玉当然开心，她文静地点点头，向夏潇微微一福，道：“多谢夏公子赠马，不过我不能白要你的马，太名贵了，小女子受不起的。” 说着，她向小八招了招手，“小八，来。” “嘻嘻，姑娘，可是要钱？”他们出来，基本上没带银子，因为汉陵那边的票号压根就开不到东盛国来，所以，她带的除了一些黄金之外，剩下的就是些珠宝手饰了。 “嗯，公子赠马，心意我领了，但不能白要他的。”开什么玩笑，要是白要了人家的东西，那以后还甩得掉吗？现在都像牛皮糖一样的了，收了人家的马还不被跟死。 “小妹说得对，夏公子的好意我们兄妹二人心领了便是，只是这银子，还是由我们来出较为妥当。” 华天南也跟着闻如玉的话说，夏潇面色变了又变，有点不好意思，“南兄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们远道而来，我送一匹马又怎么了，若是南兄非要给钱，那还不如请我去海天楼喝上一顿来得痛快。” 小八递过去的袋子里是两颗夜里珠，只是夏潇说什么也不收，当然也无法知道里面是旷世奇珍‘夜明珠’了。 等到日后他花高价从别处求得一颗，然后知道当初闻如玉给他的就是两颗夜明珠时，那脸上的表情，才叫精彩。 “既然如此，那这一顿我们兄妹二人来请，夏公子带路便是。” 欠钱好还，最怕欠的就是人情，闻如玉也是，所以，她也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让夏潇看得神魂颠倒的笑容，“那就多谢夏公子赠马了。” 她好想说，现在我可不可以去试骑一下，先疯跑几圈以解近日以来的诸多烦闷。 哎，还要继续装啊。 得了宝马，闻如玉也很开心，当场就让小八牵着溜了两圈，坐在高大的马背上，视野都似开阔了许多，心情一下便好了起来。 “驾！”闻如玉没忍住，抢过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高喝一声，马噌地就窜了出去，速度之快，令她眼前一花，差点就没坐稳。 “小妹，你要小心啊，别骑太快，小心……”见闻如玉要露馅，华天南只能站在一旁焦急地叮嘱呐喊，还要急得满头冒汗看上去才比较真实。 “大哥放心吧，我从小就骑马，不会害怕的。”闻如玉自然知道自己差点露馅，急忙用从小就骑马来做掩饰。 反观夏潇，果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那双眸子直勾勾地盯在马场那道驰骋奔跑的小小身影上，脸上的笑容都快化了。 “南妹妹的骑术好厉害。”夏潇由衷地赞美，他原以为闻如玉就属于那种不管什么都会害怕的胆小女子，现在看来，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啊，怪不得还没进马场就一直盯着这匹马呢，原来是从小就骑马的原因。 闻如玉跑了好几圈，感受着雪域宝马的速度与激情，这马果真是稀有品种，此来，不虚此行。 “南妹妹，这马如何？”看着闻如玉有些意气风发地向这边走来，夏潇关切地问。 其实不用他问也能看得出来，闻如玉此时脸色微红，那笑意挡也挡不住地要从眼里溢出来的样子，怎么可能会不好。 “马很好，我很喜欢，谢谢夏公子。”闻如玉有些腼腆地回道。 其实人更好，夏潇在心里加了一句，笑道：“南妹妹满意就好，不知南妹妹与南兄在此要呆多久？” 若是呆的时间不长，他就该做安排了，若是呆的时间还长，那他就与南妹妹慢慢培养感情，反正，不管如何，这个女子他要定了。 越看闻如玉夏潇越觉得喜欢，“走吧，咱们去海天楼，那里面有一道叫做雪翅的菜，想必南妹妹会喜欢的。” “一听名字就是好吃的。”闻如玉赞美一声，朝华天南跑去，“大哥！”她像个小姑娘似的扑进华天南的怀里，低声道：“这马场有问题，除了这边的马，里面约百亩的地方，没有一匹马。” 她刚才去跑的时候也看了，这边马场与里面马场是被栅栏隔开的，至于为何要隔开，还要等到她有空了去查查才知道。 不知会不会跟远古部落后裔一事有关。 第三百零五章 神偷梅若鸿 不知为何，在看到闻如玉扑到华天南怀里的那一刻，夏潇的心紧了一下，感觉不是那么很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是兄妹，这样的举动好像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呵呵呵，南兄，我来带路，这边请。”夏潇呵呵笑着迈步往前带路，将心里那丝不舒服的感觉甩开，心里又浮起闻如玉那如花般的笑魇，欢喜之余转头去看。 闻如玉刚好从华天南的怀里出来，又不知为何，心里那堵闷的情绪一下就舒坦了。 眉儿与小八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私下悄悄议论，“眉儿姐，你看，那家伙好像吃醋了呢，哼，就他那模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八对于依靠自家老子势力的夏潇很是不屑，眉儿却有不同看法。 她紧跟着闻如玉的步伐，看了一眼风流倜傥的夏潇，悄声道，“这位夏公子不简单，别看他在咱们姑娘面前傻呼呼的模样，还总是吃瘪，可你看他做事的手段，从出城到现在，哪一样让下人过问了。”一看就知道是从小独立自主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各方面的能力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嘁！就你看得准，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看咱们姑娘的眼神贼兮兮的，不安好心。” 喜欢姑娘的人多了去了，太子杨易，华天南，还有苏巴赫，前朝太子，哪一个不是身份地位显赫之辈，就这样的，姑娘都瞧不上呢。 总之，在小八心里，闻如玉就是最好的，谁也配不上就对了，将来就算是不小心配上了一个，那也是勉强配得上吧。 心中八卦着，一行人已经步行着出了马场，那马场的催管事乐呵呵地跟在最后，看着一众财神爷远去的背影，心里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 杨易就在乌山之中，且距离世盛国并不太远，巨大的山腹之中，被整个掏空了出来，里面生活设施一应具全，下方还有一个能容纳好几千人的巨大教场，教场边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一长列兵器。 开了刃的兵器都散发着幽幽寒光，看得出，是在经常使用的。 教场内有数百士卫正在捉对撕杀，喊声阵阵，若不是此时乃山腹之中，恐怕房梁都会被那喊声给震垮。 杨易就坐在半山腰一处凸出的平台之上，他幽深的眸子望着教场上那些捉对撕杀的士卫，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沉思之时，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下方进来一人，与守门的士卫交谈了两句之后，直接上了盘旋而上的山腹梯道。 直到此时，杨易的眸子才回复光采，看着来人，他沉声问，“可是到了东盛境内？” 那士卫谔然，主子居然这么急，还好他先一步回来，不然，可能就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此人低头回禀，“回禀主子，闻姑娘他们入境了，她与华天南以兄妹相称入的关，不过现在被夏凌的二公子夏潇给缠上了。” 后面夏潇送闻如玉雪域宝马的事情他没有看到，所以他只能汇报到此。 “嗯，你去吧，带上金影卫，缠她的人都杀了。”轻飘飘的一句，就好像说今晚吃什么一样简单就给夏潇判了死刑。 是了，这才是杨易，杀神之名，不是浪得而来。 杨易面色阴沉，大手一挥，眸光转向下方教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卫，不再言语。 等回禀之人消失不见，沉思许久，杨易大手一挥，身后立即就有黑衣人上前待命。 冷硬的唇线将他的面部勾勒出一股浓浓的煞气，冰冷的话听得人如坠冰窟，“三日后，拿下东盛边关大将首级，完不成任务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是，主子，绝不辱命。”黑衣人沉着声音回答，声音肃杀而坚定。 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们黑衣的领口上绣着三柄金色利剑，这是杨易影卫里高级别的杀手‘金影卫’，领口绣着一柄剑的是伍长，两柄剑的是什长，三柄剑的是百长，至于绣着血红利剑的，那就是他们的总头领了，像血夜这种级别的，在此就该着绣着红色利剑的影卫服。 杀儿子不过瘾，那就连老子一起杀了，这，就是杨易的手段与作风，反正此次前来他就是要搅乱东盛边关的局。 想到这里，他又下了一道命令，“两日内集结一万兵马，攻下东盛最繁华的边关大城。” …… 闻如玉一行人行走在去往海天楼的街道上，一路看来，走马观花，她看到了很多风土人情。 例如，东盛的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并不裹足，看上哪位男子便会献上一朵自己最喜欢的花，簪于男子鬓边，若是男子也心仪，就会赠于自己一缕青丝，称之为结发。 此类的事情，她刚刚就看了一出，到现在心里还颇为激动。 人群刚刚散去，正走着，突然，华天南的身子一歪，被人撞得倒退了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公子莫怪，小的不是故意的。”那人弓着身子，头也不敢抬，生怕华天南将会因为被撞而暴打他一顿似的。 华天南还没有说话，憋了许久的南书终于忍不住暴发了，他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领，一用力就将人提了起来。 “你到底长没长眼，撞就撞了，还还跑，我们家公子还没接受你的道歉，你休想逃走。” 那人被南书揪得抬起头来，闻如玉晃眼一看，感觉有些面孰。 眸光盯在那人脸上看了半晌也没想起是在哪里见过，那男子抬头的同时，也是看见了闻如玉，神色愣了瞬间，小小的三角眼里露出一丝惊疑之色，但不是害怕。 闻如玉在脑海里过滤着自穿越以来见过的所有面孔，突然，一张脸浮现脑海，慢慢与眼前的人脸相重合。 “原来是你，大哥，抓住他。”她想起来了，此人正是第一次与风不让见面时碰见的那位神偷，名字叫做‘梅若鸿’的，听闻他还有个搭档，被风不让给宰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家伙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喂，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抓我干什么啊。”华天南没有动手，动手的是南书，南书的功夫与华天南相比，只是差了那么一线而已，而华天南的功夫与风不让也只差一丝丝，所以，要南书拿下梅若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第三百零六章 天价饭局 “这家伙是汉陵的神偷，叫梅若鸿，原本有个姘头的，被风不让给宰了才逃到这里来，抓住他我有大用。” 闻如玉伏在华天南耳边轻声细语，为避免有人会读唇语，她还特意改了一部份口型，让看的人根本猜不到她在说什么。 梅若鸿一边跑一边叫嚣着，他原本就靠轻功出的名，在轻身功夫上他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南书只是看了华天南，晚了一瞬而已，那家伙就到了好几丈之外。 谁知，南书的轻功也不弱，见人要逃走了，他脚一踏，不知踏了谁的肩头，身子一轻，飘飘飞到半空，“小贼，哪里逃”。 闻如玉摇了摇头，这梅若鸿怕是追不上了，连风不让那种江湖第一高手都追不上的人，南书又怎么可能追得上，若是她将老头给的轻功练到极致，抓一个小偷还是不在话下的，只可惜，她都没怎么练。 而且此时，夏潇的一双眸子就盯在她的身上，她与华天南都不敢妄动，身份一但暴露，在别人的地盘上，就别想逃走了。 “想不到南兄的书童竟然有如此身手，真是让我小弟大开眼界啊。”夏潇刚才是真的在读闻如玉的唇语，因为读出来的话乱七八糟，根本不成句子，所以他有些奇怪。 “刚才南妹妹与南兄在说什么呢？”为何他读不出来，难道是用的别国语言。 闻如玉一听夏潇的问话就知道，她刚才小心行事是对的，原来这位夏潇是真的懂唇语，该是没有读出来吧。 “夏公子想知道么，这是我与大哥之间的秘密，一种只有我们才懂的语言，才不告诉你呢。” 闻如玉说得没错，近日她为了教华天南学会化学元素的运用方法，还有空间的折算方法，她将英语教给了他，为避免被人听懂他们的交流而准备的。 虽然刚才并没有用英语，但她知道如此一说，夏潇必然会怀疑，但完全不懂的话，那就不必解释了。 “原来如此，真羡慕南兄，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真好。”越与闻如玉相处，他就越是感兴趣，从起初认为闻如玉只是一个胆小需要人来保护的小女子，到现在，他发现，这个南妹妹，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单凭南兄身边的一个书童就有如此身手来看，他们的背景绝对不会太过简单。 隐私的问题他并不打算问，就在此时，去追梅若鸿的南书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道：“那家伙太狡猾了，跟泥鳅一样，怎么抓都抓不着。”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来，“公子，这是您的钱袋子，您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好在那家伙聪明，将公子的钱袋子还给了他，不然，他就是累死也要逮着那个家伙。 闻如玉早知是此等结局，笑道，“大哥，那人可是个神偷，你看看还有没有丢什么别的东西，大家都检查检查。”说着，她自己也把身上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丢东西才放下心来。 等各自检查完，夏潇傻眼了，“我，我的印信好像丢了。”完了，那可是父亲交给他调动周边兵马的印信，这一丢，可该如何是好。 “公子，我等这就去将那厮追回来。”听说自家公子的印信丢了，夏潇的属下呆不住了，自告奋勇地就要去抓人。 “不用去追，那家伙自己会回来找我们的。”说着，闻如玉看向小八。 小八得意地将小脸一昂，手上捏着一样东西抛啊抛的，“那家伙中了我的毒，自然会回来拿解药的。”小八信心满满地向闻如玉邀功，“姑娘，我表现得好不好呀。” 闻如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就你聪明。”连她都没看清小八是何时给梅若鸿下的毒，这家伙的手法越来越快了。 “本来就是，现在坏人那么多，我才不管他是谁呢，惹到了咱们先毒了再说。”小八撇撇嘴，有些意有所指地看了夏潇一眼，那小眼神里的意思是说，‘比如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夏潇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了南妹妹，也就是闻如玉的身上，完全忽略了他们二人身边的人，现在看来，这些人个个都不简单啊。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 一行人到达海天楼时，闻如玉才发现，这是一处极度豪华的饭店，里面人员暴满。 好在有夏潇在，几人很顺利便进入了海天楼的一个小雅间。 里面的所有摆设都是清一色金丝楠，看上去黄灿灿的一片，甚为晃眼，还有那桌上的一应茶具，清透细腻，瓷胎完美，胎釉光泽润滑，一看就不是凡品。 除此之外，地面上铺着的也是厚厚的手编绒毯，暗红的一片，让人踩上一脚都会自心底生出一种罪恶感来。 这雅间看上去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穿过前面的饭厅，里面还有一个用以泡茶的茶室，里面假山流水，莲叶荷塘，看上去十分的高大尚，一进到里面，就可以闻到各种茶类独有的清香。 “这里环境不错，我很喜欢。”闻如玉看了一圈，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尾巴，正是眸光一直都不曾离开过她的夏潇。 “南妹妹喜欢就好。” 要好酒菜，不到半个时辰，十几道精致的菜肴就端了上来。 “清蒸乳鸽，酱鸭子，天山雪女，半夏彼岸……”随着菜色上来的顺序，传菜的小二一道道报着菜名，除了前两道菜能听出来是何物之外，其他的，闻如玉竟一样也没听懂。 从茶室出来，菜名已经报完，夏潇正招呼着她往他身边坐，闻如玉礼貌的笑了笑，轻轻挨着华天南坐下。 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往桌子上一瞧，天呐，那么多好吃的，看着看着，她的口水就流了下来。 当然，里面也包括夏潇提过的那一道雪燕。 …… 酒过三巡，闻如玉虽只喝了一杯，也感觉面颊发烫。 小八与眉儿没有喝酒，南书也只喝了一杯，华天南内力深厚，自然也不会醉，夏潇就更不在话下了，活脱脱一个酒罐子，喝酒跟喝水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闻如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千杯不倒啊。 结账的时候闻如玉更是吓了一跳，整整一千三百两银子，这要是放在寻常百姓人家，够人家生活一辈子了。 第三百零七章 南兄点头了 吃了这一顿，除了夏潇之外，其他人都处于微醉状态。 待到出了海天楼，隔了两个人看着闻如玉，夏潇眼神亮得能拘出光来，唇角也不经意地飞扬起来。 夏潇一把搭在华天南的肩膀上，道：“南兄，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其实，他是想说有点唐突的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华天南面色潮红，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压制着胸腔里往上翻涌的酒气，他点头道：“夏公子尽管问吧，只要不是个人私密，我都告诉你。” 夏潇面色一僵，杵在原地，喉咙里的话哽在那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呵呵，南兄言重了，其实我就是想问一下令妹可有许配人家，若是没有……”那他就要提这事了。 “许配人家？为何要许配人家？我家小妹又不愁嫁，我可不想早早的将她许了出去，不行不行，换个问题。”华天南佯装着微醉的样子向夏潇摆了摆手，一副你谁跟我抢小妹我就弄死谁的大哥模样。 护小妹护得这么紧，夏潇不满地在心里嘀咕一声，脸上的笑意堆得更深，“好好好，那我换个问题。” 想了想，夏潇盯着闻如玉被小八掺着有些虚浮着走动的背影，问道：“那南兄看我如何，是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若他说是，那他马上就提亲事的事情。 华天南隐在睫毛下的眸子沉了沉，早料到夏潇打的是什么算盘，他面色微凝，有些严肃地认真看地看了看夏潇，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南兄，你倒是说啊，我怎么了？”听华天南如此说，夏潇有些着急，还以为是自己在形象上出了什么问题，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问。 “嗝”，华天南适时地打了一个嗝，拍了拍夏潇略瘦的肩膀，“你啊，肩膀太小，长得太美，没有男子的阳刚之气。” 听了华天南的话，夏潇的脸都些铁青，紧接着，又听见华天南道：“不过，你的人品不错，仗义。”这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功夫，华天南用得炉火纯青。 闻如玉在前头听得好笑，摇摇晃晃地回头向华天南招了招手，手里的粉红色手绢随着轻风温柔地荡漾着，那副如画般的美丽画卷荡得夏潇的心都化了，恨不得立即将她娶回家去藏起来才好。 “大哥，你们快点呀！”闻如玉一边向他们招手一边咯咯笑着，那脸上的笑看得夏潇一双眸子直勾勾的，恨不得将眼珠子抠下来贴在闻如玉的脸上才好。 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夏潇努力让自己回神，目光却仍是盯在闻如玉的身上。 胳膊肘怼了怼华天南，“唉，南兄，令妹就快要及笄了，不如咱们先订下婚约吧。”额，一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夏潇面色紧张地盯着华天南，又看了看前方歪歪倒倒的闻如玉，“南兄，如何？”说着，他又吞了吞口水。 …… 闻如玉在前头，与小八眉儿一起迈着小八字步，歪歪倒倒的，从后方看上去，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小八走在中间，讯速往地上丢下一颗小石头，闻如玉眼明手快地踩了上去，“哈哈，小八，你输了，快学狗叫。” 难得幼稚一回，闻如玉要玩个尽兴，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如此轻松的玩乐过了。 “姑娘，你耍赖，我都还没有说开始呢。”小八不依地辩解，扯着走在前面的眉儿道：“眉儿姐，你说是不是。” 她们玩儿的是闻如玉提起的一种踩石子的游戏，由三个人来完成，三个人站成一条直线，由眉儿走在最前面画八字，不管从哪个方向开始画，从哪一个点开始画，假如在她画好之前，后面的小八还没有将石子丢到那八字的起点处，就算她输，若是后面的闻如玉提前踩到了她丢下的石子，也算她输。 以眉儿与闻如玉的身手，自然是差小八一线的，不过小八一对二，总是输，所以，后面的华天南与夏潇就总是听见前方传来猫啊狗啊，那种动物独有的叫声。 “我可没看见，我就只看见姑娘赢了，咯咯咯……”眉儿捂嘴偷笑。 “快叫快叫，别想耍赖。”闻如玉嘻笑着催促。 “就是，小八学的小狗叫声最像了。”眉儿也在一旁起哄。 小八不乐意地撇撇嘴，不情愿地嘟着嘴，“叫就叫，谁怕谁呀，你们听着。” “汪汪汪……汪汪汪……” 小八年龄最小，又天生童音，叫声清脆，就算是学的狗儿叫声，听上去也十分悦耳。 …… “南妹妹他们在玩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南兄，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夏潇面色潮红，不是醉的，而是羞得，因为刚才华天南居然对他提的话点头了。 哈哈哈，一想到南妹妹就要是自己的了，他的心就忍不住荡起一片片的涟漪，那种心神荡漾的感觉让他有点魂不守舍。 有了华天南点头，再看闻如玉时，在夏潇眼里，他就自动给闻如玉打上了‘夏夫人’的标签。 “南妹妹，你们在玩儿什么，带我一起吧。” 夏潇心驰神往地向闻如玉奔去，引来小八低低的调笑声，“眉儿姐，你看，那花痴又来了。” “呵呵，我看他呀不像花痴，倒像一只嗡嗡乱叫的烦人苍蝇，还是小姐说的绿头那种。”眉儿接过小八的话，嘴巴比小八还毒。 “哈哈哈……”三人相视一眼，再看奔跑过来的夏潇时，不约而同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她们怎么笑得如此开心，是见到自己也想参与，心中欢喜，所以如此吗？夏潇心花怒放，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在缓缓接近。 …… 就在夏潇快要接近闻如玉时，突然，噌地一声，夜空里炸现一点寒芒，一点过后是两道，三道，四道…… 直至十道方才停了下来，十道寒芒，分十个方向，同时对准同一个目标杀气凌然地伏击而来。 闻如玉促不及防，听到声音的片刻，身体已然做出了反应。 然而就在她回首绕身躲过那袭过的劲风时，冷不丁瞧见本要受到围攻的夏潇脸色大变，竟不顾自身的安危，浑身罩门大开地向闻如玉冲来，看他脸上焦急的神色，嘴里还喊着：“南妹妹小心，我来救你。” 第三百零八章 刺杀失败 闻如玉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生死关头，被她一直讨厌着的夏潇，一直只知道在她面前献媚的夏潇，居然会舍身相救。 可是，闻如玉呆了呆，看着数名杀手自身边快速闪过，那杀意气机完全忽略自己，他们本就不是冲着她来的啊，她好像不需要人来救吧。 “南妹妹，快跑。”几乎在一瞬间，夏潇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身边的士卫反应不及，没能及时跟上，等到发现情况不妙时，他已经被人围住了。 “南兄，快护着南妹妹先走，我来断后。”不得不得，夏潇此时的举动令闻如玉感动，正在考虑要不要救人时，华天南跌跌撞撞地向她跑来，远远看去，像要摔倒的样子。 “小妹，你别怕，大哥来了。” 闻如玉神情一顿，忘记了自己反应出一个天生胆小少女该有的反应，她就那样愣愣地望着华天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装。 耳朵里不停响起叮叮当当兵器相交的声音，闻如玉拧着眉，看着战斗场中的夏潇和那群突然冒出来的杀手，心中还在思忖，到底是谁在对夏潇动手，自己到底要不要救。 来人出手十分狠绝，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外围的人挡住夏潇的士卫，内围的人将夏潇的上中下三路都封得死死的。 这些人相互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一看便知是长期一起训练的结果。 ‘死士’闻如玉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个字，这些人应该是谁养的死士，看他们的打法，完全是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跟的打法，杀夏潇应该是在执行什么任务。 反观夏潇，虽然被那数十名杀手逼得身形有些狼狈，但他在打斗中还不忘记关切地往闻如玉这边看来。 惊慌之下，他完全没反应过来，为何平日里胆小怯懦的南妹妹在这种时候为何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当地一声挡开一人斜刺过来的利剑，夏潇又对着闻如玉这边高喊道：“南妹妹，快跑啊，你还愣着干什么。”他就要抵挡不住了，再不跑，以南妹妹的绝色，落在这些人的手里，那下场，他不敢想像。 闻如玉眼神闪烁，心下一狠，身形正待要动，一道有些猥琐的男子声音从高处传了出来。 “哟哟哟，这是做什么，是要杀人吗？哈哈哈……”闻如玉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她眸色一凌，目光直直寻向两假最高处的屋檐之上，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果然，就见梅若鸿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啃着一个大鸡腿，他几口啃完那油腻腻的鸡腿，吧唧两声，意犹未尽地将鸡骨头往地面一扔，看向闻如玉道：“喂，我看他快不行了，要不要请我帮忙啊。” 梅若鸿眯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特意将那个‘请’字咬得很重，意思很明显，他现在中毒了，若是要他帮忙的话，就必需要解毒。 “给你。”闻如玉想也没想，自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给他扔了过去，“救不下人，你就等着去死吧。” 闻如玉不害怕他逃走，因为她给的并不单单是解药那么简单，因为这种解药，解一种毒就会染上另一种毒。 梅若鸿伸手一抓抓过瓶子，同样是想也没想打开就往嘴里倒。 倒是个爽快的，也不怕她给的是致命的毒药，闻如玉在心底暗赞了梅若鸿一声，就见梅若鸿喝下那解药不到片刻，身体就突然好似有了力气一般。 “小爷来了，尔等休要嚣张。”大呵一声，梅若鸿犹如一片轻灵的羽毛，一眨眼就落到了战斗圈子以内。 此时的夏潇已然支撑不住，见南妹妹（闻如玉）没事，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身上被剑气割得褴褛不堪的衣袍被剑气震得四处飞扬，后背一处雪白的衣襟上已然染上了大片的血红，远远看去，犹如一朵风中绽开的巨大红梅，鲜艳而刺目。 然而，夏潇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狼狈着上躲下跳，突然间，只听得一声大呵，眼前一花就多出一人来。 要说梅若鸿的功夫有多厉害，谁也不知道，但他的轻功绝对是天下第一，就算是带着一个人飞，普通人也是追不上的。 十名杀手行动讯速，果绝，狠辣，就算是战斗圈内多了一人，他们也像没有看见似的该如何攻击就如何攻击，完全不受丝毫影响。 “唉。”华天南一声叹息，看着站立身旁纹丝不动的南书道：“你也去帮忙吧。”刚才夏潇对闻如玉的维护之情，他不能视而不见。 “你们也去吧。”闻如玉的话是对小八与眉儿说的，她不能暴露，人还是要救的。 战斗圈子以内一下多了四个人，十名杀手显然的气势为之一滞，显然是受到了影响，加上外围夏潇的护卫，十人对十人，除了小八与南书以外，虽然都处于下风，但夏潇的压力已然减轻到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以内。 “走吧，去查查这些人的来历。”华天南很自然地握紧了闻如玉的手，他这一个很是随意的动作，却是那让十名杀手之中领口处绣了三柄金色长剑的领头人的眸光微微一愣。 “撤！”他想也没想，一声令下，数十人的身形微微一顿，手上利剑一收，稳稳向后退去。 “来呀，再来打过呀，小爷我还没有打爽呢，孙子们怎么怂了，哈哈哈……”梅若鸿哈哈大笑着追上几步，站在原地跳着脚大骂。 猛然间感觉后心一冷，一把利剑却是抵上了他的喉咙。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他汗毛倒竖了起来，身子抖了一抖，他嘿嘿笑着转过身来，“这位兄台，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剑不该对着我啊，该对着那帮孙子才对。” 说着，他还朝那帮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杀手退走的方向指了指。 夏潇定了定神，看了一眼闻如玉与华天南消失的方向，笑得比梅若鸿还要灿烂。 “我也不想用剑指着你，不过我南妹妹说了，他捉你有用，而且还要活的，你可千万别乱动啊，你要是乱动成了死的，南妹妹会怨我的。” “你们几个，去把父亲的金效卫给我调来。”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刺杀了，还是当着南妹妹的面，还好南妹妹没事，要是南妹妹出了什么事，那些想要杀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三百零九章 盐马城出事了 夜色渐渐遮掩住繁华的盐马城，刚刚还战斗激烈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鬼影，静悄悄的，就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盐马城，就算在整个东盛国都算得上繁华大城，不为别的，就看盐、马、两个字，就能够看出，此处绝对是东盛国的一处要塞，而且还是需要严防死守的那种。 几乎整个东盛国的盐商和马贩子都聚集到了这里，所以此处的人流量也是十分巨大的。 昨夜的撕杀并没有惊动多少人，不知什么原因，就连一向巡视十分严密的盐马城巡逻兵都没看见半丝影子。 翌日清晨，闻如玉扶着有些疼痛的脑袋起身，“眉儿，小八。”她像往常一样唤着二人，谁知，等了半晌没人回应。 “奇怪，人呢！”闻如玉起身披上外衣打开房门，小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眉儿，小八。”她狐疑的又喊了一声，等了等，还是没人应。 “华兄，南书。”眉儿与小八不在，那从来都不离他身边半步的华天南和南书应该在吧。 谁知，又是半晌过后，还是无人应答，这下，她觉出些不对劲来了，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清醒过来。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闻如玉火急火燎的就出了租住小院的大门。 “哎呀，我的头。”一声惊呼，小八捂着被撞疼的小脑袋抬头一看，是闻如玉。 闻如玉也被撞得往后倒退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眉儿扶住，“姑娘，你没事吧。”问了闻如玉，她又回头去说小八，“小八你真是的，冒冒失失的把姑娘都给撞了，也不知道小心一点。” “我的错我的错，姑娘，你没事吧？”小八也是关切地过来询问。 “大清早的，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闻如玉稳住步子，向眉儿示意自己没事，又问：“他们呢，跑哪儿去了？” 一听闻如玉在问，小八内心里的熊熊八卦之火腾地就燃了起来，“姑娘，这盐马城啊，出大事了。”话说一半，好像是发现自己多了嘴，小八小心地捂着自己的小嘴东看看，西看看，做贼一样的拉着闻如玉就往小院里走。 “姑娘，咱们进去再说，他们两个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就回来。” 小八拉着闻如玉进了院子，眉儿走在后面关了院子大门，闻如玉听见，眉儿还特意上了门杠子。 这两个家伙一惊一乍的，盐马城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会不会跟昨日去的那个马场有关？ 看着小八与眉儿两个神情古怪，待到房子里坐定，喝着眉儿端上来的那杯茶水，道：“说吧，看你那小样儿，憋得难受不？” 小八嘿嘿一笑，抓了自己长长的麻花辨在胸前玩耍，那眉毛很是生动地飞了起来，她对着闻如玉嘿嘿一笑，裂出满口的小银牙，神秘兮兮的道：“姑娘，盐马城这回真的出大事了，城主带着三千城中守卫将士跟盐马商跑了。” “什么？你说，城主带着什么跟盐马商跑了？”以闻如玉的智商，一时之间都差点没转过弯来。 城主，盐马商，跑了，几个关键词一联系到一起，闻如玉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就想到了昨夜的事情，为何他们打斗得如此激烈，却没见到一个巡逻的士兵过来管束。 原来，是城主带着他们跑路了？ “可是，城主为何要带着那么多人跑路？”闻如玉有点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财宝太多，需要足够的人手才能将那些东西带走。 “嘿嘿，姑娘，这下你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小八又是嘿嘿一笑，八卦道：“现在啊，满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那三千兵马是城主养的私兵，因为他身上的钱财太多，需要人保护才带走的，还有的人说，是因为城主想拉他们垫背，最不可信的就是说那城主仗义，带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闻如玉噗呲一笑，“传言而已，当不得真。” 三人正说着，院门外就响起了南书的敲门声，“开门呀，快开门，大白天的还别着门……”南书叫了两声开门，然后嘀嘀咕咕地埋怨着。 刚好被前来开门的小八听见，这下就不乐意了，开门的瞬间就瞪了南书一眼，“有本事你别进来呀，唠唠叨叨像个女人。” “你，你说谁是女人。”南书的尊严受到质疑，一下就火了。 “就说你，怎么了，要打架吗？”小八轮起他的小拳头，准备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样子。 这种场面在小八与南书之间经常发生，华天南也看习惯了，笑着摇了摇头迈步进了院子。 听着门外传来两人的吵架声，闻如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冤家，吵死人了，再吵就给他们订亲，让他们天天吵夜夜吵，一辈子吵不完。” 闻如玉一边吃着眉儿刚刚准备好的点心，一边打趣着门外一边吵架一边往里走的二人。 “我看他们两个挺合适，南书性情不错，就是啰嗦了一点。”华天南坐在鸡翅木的雕花椅上，配合着闻如玉一起打趣二人。 言归正转，五人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待到闻如玉吃完早点，华天南才正了脸色。 将几人都遣了出去看门，华天南道：“盐马城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闻如玉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嗯，刚刚听小八说过，盐马城的城主带着三千守城士兵跑了。”若真是那样，现在城中肯定很乱。 果然，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华天南就道：“现在城里很乱，好在昨夜夏公子派人快马加鞭去边城调了五百金效卫，看时辰该是快到了。” 从盐马城到边城一共就两三天的路程，中间设有两个驿站，若是中途换马，马不停蹄地赶路，只需半日就能到达。 “南妹妹，在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院子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随之响起的，是夏潇的声音。 南书闻言去开门，夏潇让两名侍卫留在外面，他自己却是径直到了闻如玉的院子。 夏潇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在见到闻如玉时，反而笑意盈盈，“南妹妹，你们也听说了吧，那个雷洪，竟敢带着私兵逃跑，整个盐马城的库房都让他搬空了。” 第三百一十章 城主是谁？ 夏潇语不停歇，见闻如玉对他的话感兴趣，喝了一口茶水之后继续口沫横飞起来。 “那个雷洪，我就说他靠不住吧，父亲还不相信，想他七年前刚到此处的时候，也不过一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泥腿子，能混到一城之主的位置，皇上还不是看我父亲的面子，现在倒好，他逃了，我父亲肯定难逃罪责。” 说着说着，夏潇发现好像哪里不对，怎么绕着绕着，把弯子绕到自己父亲头上去了。 对着闻如玉呵呵一笑，将那副八卦样收了起来，“南妹妹，现在外面有点乱，我已派人去调金效卫来驻守此城，你们暂且在此呆着，等金效卫一到，我再陪你们出去游山玩水，如何？” 等话说完，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急忙笑看闻如玉转移了话题。 闻如玉歪着脑袋哦了一声，“夏公子的意思，那个叫雷洪的城主不是你们东盛本土人？”闻如玉听话总是能听到重点上，他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种浑然天成的妩媚之态展露无遗，看得夏潇双眼都直了。 只是，那双妩媚无限的眸子里却拥有着两颗天真无邪的漆黑瞳孔，乌溜溜的，纯洁到令人不忍直视。 “南，南妹妹，你真聪明。”夏潇对闻如玉竖起了大拇指，心里暗乐，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南妹妹绝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她一定要把她抢回家去，好好雪藏起来。 呵呵一笑，夏潇收起眼里那爱慕的眼神，点点头道：“没错，虽然不知道雷洪到底来自哪里，但他的确不是东盛国人。” “夏公子就不怕我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给你的父亲引来无妄之灾吗？你可知道，我们，也不是东盛国的人。” 闻如玉眯眼笑了笑，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实际上，刚刚转念之间，她已是有过这个念头，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想到昨夜面对杀手时夏潇的表现，闻如玉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边关驻守大将勾结别国奸细养私兵，携全东盛最繁华的大城盐马城所有库款银两逃之夭夭。’这，的确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夏潇就这么相信自己？ 对于一个刚刚相识不久的人来说，能够得到此人如此信任，不得不说，闻如玉的心里还是小小感动了一把。 夏潇愣了愣，看着闻如玉那半开玩笑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南妹妹怎么会是那种人，我相信南妹妹的人品，再说了，你马上就是我的……” “咳……咳咳……”华天南的咳嗽声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握拳放于唇边，对夏潇挤出一个笑来。 “夏公子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他状似好心提醒，但眼神却是不敢去看闻如玉。 “哦，哦对对对，我是还有点事情要去安排，咱们呆会儿一起用午膳，南妹妹等我。”说完，不等闻如玉反应过来，夏潇像见了鬼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而且，跑的时候闻如玉还注意到，夏潇那家伙的脸上还红红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玉，为何这样看我？”华天南被闻如玉盯得不好意思，装假充愣地问她。 闻如玉被华天南逗乐了，第一次知道，原来像华天南这样温润如玉的君子，也有这样的一面。 “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夏潇那家伙刚才说自己马上就是她的？什么？ 华天南故意打断夏潇的话，没鬼才怪。 一双妩媚的眸子里尽是戏略之意，闻如玉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华天南，华天南被她盯得受不了，只好妥协道：“哎，其实，也，也没什么。” “就是昨夜喝得有点多，与夏潇说起你的亲事，我一不小心就点头了，就这么简单。”其实，要按平时华天南是不会点头的，在明知道夏潇对闻如玉有意思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点这个头。 “哈，哈哈哈，华兄，你怎么不把你先嫁出去呢。”闻如玉实在没憋住笑出声来，她知道华天南的打算。 当时，因为华天南早发现了有人跟踪，情况紧急，他和闻如玉都有可能暴露身份，如果他先对夏潇点了头，就算是闻如玉暴露了身份，夏潇也不可能立刻反水，从而调枪头来对付他们。 这，可谓是预防于未然啊，“华兄，高，真是高。”闻如玉捧着肚子笑得抬不起头，还向华天南竖起了大拇指。 华天南温和一笑，“如玉不生气？”他还以为会惹得闻如玉生气，所以才故意把闻夏潇给支走的，没想到闻如玉不但没有生气，自己还乐得合不拢嘴。 闻如玉又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停下后，道：“我一想到你今天早上醒来后，那后悔的表情，就真的想笑。” 虽然这段时间华天南对自己的情意收敛了一些，可那看她的眼神还是让她能感觉出，他对自己是有意的，看来自己拒绝得还不够彻底啊。 华天南面上笑容一僵，随后又绽放开来，点头赞同道：“的确，我很后悔。” “好了，这是小事，交给我来解决吧。”闻如玉很大方的把这烂摊子接了下来，脸色一正，道：“言归正转，刚才我仔细想了想，假如雷洪不是东盛国的人，那他会是谁？”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会不会真是哪一国潜伏在东盛的奸细，又或者那雷洪直接就是华天南要找的人。 “对了，华兄能不能告诉我，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吗？”闻如玉指的，是落日部落的后裔。 华天南的眸子闪了闪，不知在沉思些什么，思忖片刻后眸子开始泛起层层朦胧的迷茫之意，闻如玉知道，他是在回忆。 “我有一个秘密！”闻如玉一听这是华天南的秘密，刚想说是秘密的话就不用说了。 可是，不等她开口，华天南像是没有注意到她表情似的，继续回忆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只知道从儿时起，对了，我说的儿时是刚出生的时候。” “那时候我才刚刚出生，可我不但能听懂我母亲的话，还能看懂他们写的字，除了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之外，其他的我都能一一记住，只看一遍就能记住，那时，母亲爱给我讲故事，爱给我念书听，只要是她讲过，念过的，我都记了下来，如此以来，到我会走路说话的时候，就会自己写册子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华天南也是穿越者 华天南的眼神透出蒙胧的亮光，极为深远，他回忆到了很久以前。 “生来我就只见过母亲，因为那种特殊的能力，所以至今仍然记得母亲的样子，她的样子很温暖，若不是那一日突如其来的追杀，我会一直以为母亲是个柔柔弱弱的弱女子。” 华天南的语速很轻缓，像是一股清泉缓缓流淌入耳，让人丝毫感觉不出疲累，他就那样定定地注视着闻如玉的眸子，然而，眸子里的光却是散的，并未聚焦，看得出来，他还在努力的回忆。 “那一日，我永远都无法忘记，母亲为了护我，展现出了她强大的一面，不知她是否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女，竟能凌空飞行，也就是那一日，母亲用尽她毕生的精力凝聚出一道强烈的白光打在我的身上，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进入到了一个奇妙的状态，一条长长的白色光洞把我牢牢吸了进去，等我醒来就到了乌山边脚之上。” “也就是那时，我碰到了我的师尊，他见我聪慧，就带我回了他隐居的地方，孜孜不倦地教导我。” 突然，他面上神情一恸，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悲伤之情，“七岁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我是谁，直到有一天，我的身上莫名的在闪光，侍我仔细一看，竟是一段闪光的铭文，像是刻在了我的肌肤上，又像是天生就长出来的，当我看清那上面写的什么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是来自于远古部落，我的母亲正是天勤部落的冥月圣女。” 一滴晶莹的泪自他眼角滑落，冰凉得如雪中一缕寒风，刺痛着华天南的心，“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母亲最后发出那一声闷哼，恍惚中我看到了鲜红的血在空中飞扬，该是很痛的吧，可是，我不在她身边，我才四岁……” 讲完这一段，华天南拭去眼角泪痛，面上又重新浮起一个温润笑容，仿佛刚才那个脸上神情悲恸莫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他笑看闻如玉，犹如在看一件珍宝，“玉儿，这就是我全部的秘密，我知道你也是有秘密的人，我不问你，但请你能完完全全的相信我，可以吗？” 闻如玉的心微微一软，甩开被华天南感染上的悲伤气息，笑着点点头，“嗯，原本我就是信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低头。 事实上，直到此时，闻如玉的脑子里都还在嗡嗡作响，若不是平时见到的人都是她理角中的凡人的话，她肯定会以为自己穿到了神话世界。 华天南说的，他的那位神通广大的母亲，居然还能将人进行短时空的传送，而且还是以她个人的力量，天呐，她没听错吧。 这，怎么可能？ 据她所知，人的精神力是可以锻炼的，但前世那些精神力最强的异能者，最多也就能办到在百米以内进行这种瞬移，更强的她从未见过。 可是，华天南会说慌吗？他说的那种情景分明就是传送，传送啊，时空传送，难道是她搞错了，原本这是一个修真的世界？ 闻如玉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时空的混乱，时代的混乱，人与人之间的混乱，她有点怀疑这，其实是个梦吧？ “啊……” 带着怀疑，闻如玉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大腿上传来那撕扯的痛感真真切切，而且，她可以确定，这痛感是从腿上的神精传入大脑的，不是做梦。 “玉儿，你这是做什么？”见闻如玉自残，华天南的心很是揪了一下，心疼地望着她有些茫然而没有多少聚焦的眸子，想去看看她掐得重不重，又碍于男女大防而不敢轻举妄动。 被他这么一喊，闻如玉啊了一声，脑袋一甩，终于回魂了。 她有些尴尬地摆摆手，讪讪道：“没，没做什么，就是感觉有些像在做梦。” “额，对了，那个，我是有一点小秘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反正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呵呵，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你都告诉了我你最大的秘密，我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闻如玉急忙岔开话题，眯眼笑着去看华天南，接触到他那炽热的眼神，脸色微微一僵，低头端起茶盏牛饮一杯方才缓解了面上的尴尬。 “玉儿，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我爱慕你，其实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华天南这话，好像就是在说，我喜欢你关你屁事一样，听得闻如玉又是一呆，眨眨眼才回过神来，眼神飘飘忽忽地在华天南脸上游走。 这家伙，又在表白，他到底想说什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打住，华兄，我一直把你当哥们儿你也知道的吧。”先一步，闻如玉将华天南再一次无情拒绝之后，又道：“以华兄的品貌才情，总是值得更好的女子，总有一天我是要走的，不管去哪里，我绝不会是你该等待的那个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闻如玉越说脸色越是严肃，是的，她一直都想着如何穿回去，魂穿的方式她不知道，那就只能体穿，因为上一世的时空穿梭机也只能单向定位传送，所以，她就算是能够将时空穿梭机给造出来，也不一定回到的就是原来的世界。 “我……其实我……”闻如玉语气前所未有的真诚，她动了动唇，话，却被华天南先一步给打断。 “我明白，我都明白，你只需要做好你要做的事就好，无需过问于我。” 这家伙，整个就是一犟驴啊，怎么说都不听。 “唉，我只希望华兄不要虚度光阴，没别的意思。” 她现在能对华天南说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她是来自于哪里，要到哪里去，没必要去纠结。 见华天南沉默不语，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闻如玉话题一转，道：“行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话音一转，闻如玉继续道：“你准备找到那个小和尚以后又要如何？”这么久以来，她还一直都不知道华天南一定要找到那个小和尚是为了什么。 本来，她是本着来帮华天南的忙，不想过问那么多的，可是现在问题好像越来越跑偏了，华天南居然也是穿越者，而且还是那种没带记忆穿越的。 除此之外，还跟她讲了时空传送的事情，这下，她就不得不过问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盐马商的身份 华天南的眸子里一直带着温润如玉的光泽，见闻如玉问，他不假思索的就回答出来，“就是他们当初抢走了母亲传于我的修练功法，我想找到那样东西，学会以后看能不能回到母亲遇害的地方去。” 额…… 闻如玉完全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还以为是落日部落与他们有仇，他寻仇来的。 对了，华天南的师尊，那个叫燕清风的老头子，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怎么就那么巧，华天南一被送到那里，就被他给捡了回去。 不对不对，燕清风是重生而来的，哎呀，还是不对，闻如玉的脑子又开始凌乱了，暗自埋怨起这个世界里的重生者穿越者怎么那么多。 不过，闻如玉的眸子还是顿时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般，有点激动地拉住了华天南的手，“是那种可以进行时空传送的功法吗？” 若是的话，那她要是修练到了一定程度，是不是就可以穿回去了？ “不清楚，只记得母亲说过，那是我们天勤部落独有的功法，只有我们部落的人才能修练。” 还没来得及高兴，华天南就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闻如玉机灵灵打了个寒战，不些不甘心的道：“万一呢，不试试怎么知道。”她希翼地望着华天南，一双眸子里是满满的深情。 华天南只感觉面颊一红，脸上温润的笑瞬间产生了一丝裂痕。 被闻如玉一双深情的眸子注视着，他心跳加速，热血上涌，只感觉脑子轰地一声，一把扣住闻如玉的脑袋，俯身吻了上去。 一丝微凉的触感令他瞬间惊醒过来，唇不过一触即分，可分开后，他尤自能够感觉到自己唇瓣上还残留着闻如玉的清甜气息，淡淡的失落感爬上心头。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虽然还没来得及品偿她的味道，但他还是迷恋上了那种感觉，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力在闻如玉的面前居然毫无抵抗之力，华天南起身，弯腰，“对不起，我，我一时情难自禁。” 他本来是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可是话到了嘴边，感觉如此一说是对闻如玉莫大的侮辱，也就临时改了口。 再反观闻如玉，直到现在还保持着刚才那深情的模样。 这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啊。 的确，华天南的动作来得促不及防，又离开得太快，以至于她才刚刚感觉到嘴唇上一热，紧接着又是一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刚才是亲了我吗？”闻如玉蒙蒙的问，因为华天南的动作太快，她总以为是幻觉。 像华天南这种正人君子，就算是再喜欢自己也一直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当然，除了进到东盛国以来演戏需来会拉拉手什么的例外。 他会强吻她，打死她都不敢相信。 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咚咚咚……” 就在此时，门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传来南书的声音，“公子，外面有人找，是个看上去有点狡猾的商人，四十来岁的样子，要不要见。” 南书开门进来，见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狐疑地看了一眼道：“要不我去打发了吧。” “让他进来。”华天南发话，南书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自己出去传人去了。 “会是谁，咱们到这里来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闻如玉当先一问，心中却是飞快过滤着一些有关他们进到东盛以来的各类信息。 “应该是他们，我在找他们，他们未必就没有在找我。” 因为他的身上也有他们需要的东西，那些会发亮的文字，一直都是他们想要的。 闻如玉一惊，起身将门关了起来，“你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肯定是有备而来，现在城中空虚，无兵马可用，若是他们人多，我们就危险了。” 她分析得很对，既然对方能够洞悉他们的身份，还敢有恃无恐的找上门来，那就说明了，他们做好了应对一切突发事件的准备。 而且，很有可能，对方已经在外布署好了一切，来个瓮中捉鳖，现在瓮齐了，就缺他们这两只‘鳖’了。 呸呸呸，怎么能这么形容自己，闻如玉暗呸了两声，将窗户轻轻拉开了一条小缝向外看去。 刚好，她就看见南书带着一名四十来岁，作商人打扮的男子朝这边屋子走来，南书走在前头带路，那男子跟在后面长着一双刀锋眼，眼窝有些下陷，眸子里偶有精光闪动，像是在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此人方型国字脸，上嘴唇留有细细密密的青色胡须，下巴上还留着一撮寸长的络腮胡，他的嘴唇稍薄，紧紧抿着。 看完此人面貌，闻如玉又去看他的身形。 这男子的身形颇为高大，有一米八的样子，因为身上穿的衣服稍大，看不出身体的线条，只能从他稳健的步伐里听出，他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人。 “华兄小心，此人有功夫在身，来者不善。”闻如玉合上窗上的缝隙，小声提醒了华天南一句，门就被打开了。 “公子，喏，就是他找你。”南书大大咧咧地朝着身后的男子嘟中嘟嘴，说话间，华天南已是看到了此人的面孔。 只一眼，他就知道，刚才闻如玉提醒得没错，此人是个练家子。 好在他自己功夫一流，压根就用在这上面害怕，他现在担心的是对方人太多，他无力保护闻如玉。 “呵呵呵，这位便是南公子了吧。”那男子在见到华天南的一刻，立即笑着又向前了两步。 华天南不动声色，目光在他脸上微微停留，“不知你是？”他疑惑着问，眼神却是从那人的脸上移了开去。 “呵呵，南公子可能不认识我，但是南公子一定听说过盐马商。”那人模棱两可地着答了一句，又将目光转向了闻如玉。 闻如玉稍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向华天南与那男子微微福身，道：“大哥，你们先聊着，我去后厨看看眉儿的点心做好了没有，有点饿了，嘻嘻。” 调皮一笑，见华天南点头，闻如玉很自觉地开门出去，临出门时，还把南书给叫了一道。 她并不担心华天南的安危，不说华天南本身就是个高手，就说这周围，她刚才也感应过了，没有埋伏。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欢而散 一提到盐马商，闻如玉知道，接下来的话她可能不方便听了。 待闻如玉出去后，那男子面色一变，微微下陷的眼窝里迸射出两道明亮光芒，似要将华天南看穿才肯罢手。 再反观华天南，面上神色不改，依旧是他招牌似的温润笑意，仿佛那人的眼光所落之处根本就不在他的脸上。 气氛，在这一刻微微凝滞，两人对视凝望片刻，发现谁也占不了上风，那男子收了神色，面色一改，又笑了起来，“呵呵呵，南兄真是好定力啊，炎尤佩服。” 来人自报姓名，话音一转，又道：“不知南公子可否跟我走一趟，我们少主由请。”提到自家少主，炎尤神色倨傲，那眼里的崇拜之色简直就像闻如玉前世那些大明星的脑残粉。 华天南轻嘬一口茶水，对炎尤那倨傲的神色视而不见，他温和地一字一句的道：“不知，你们少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话虽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可不怎么温和。 他的意思就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一趟去见你少主，你的少主又不是我的少主，关我何事。 炎尤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一变，眸光里射出两道寒芒，不过，都被他低垂下去的眼睫给挡在了暗沉的眼底。 “哼，今天我们既然能找到这里，也就不怕实话与你说了。”语气微微一顿，炎尤神态凌然，气势中带着一丝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高傲感。 “同样是远古部落，我们少主的能力已经觉醒，找到你，也正是拜他的感应所赐，看南公子的样子，怕是还没有觉醒司于远古部落的能力吧？” “所以呢？这就是你们最大的底牌，那种所谓独属于远古部落的能力？”华天南不动声色，心头却是微微一怔，他一直以为母亲的那种能力是修练了什么功法得来的，现在看来，是天生就有的。 也难怪，远古部落的起源一起是个迷，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为保证血脉的纯正，他们也从不与外族人员通婚。 所以，史书上从未记载过有关远古部落的内部之事，最多的也就是闻如玉他们看过的那种，寥寥几笔带过而已。 也因此，相关于远古部落四个，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怪不得自己一直感觉身体有些异样，每当太阳初升之际，就会感觉体内有股熊熊烈火在燃烧般，像是要把他活活烤干一样，原来是他自身能力还没有觉醒的原故。 炎尤嘿嘿一笑，对华天南摇了摇头，“南公子说错了，不是我们，是咱们，别忘了，您也是远古部落的一份子。” 话音稍顿，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言语间还带着一丝威胁之意，“难道，公子就不想知道自身能力的觉醒方法？” 话音未落，华天南嗖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他脸上那温润如玉的笑容刹时一收，冷冷道：“哼，你是想说做为交换，用我的半条命来换你嘴里所说的自身能力的觉醒之法？你是以为我是傻还是天真？” 他的话说得已经足够明确，想要他跟他们走一趟，没门儿。 至于自身能力的觉醒之法，“那就不劳这位兄台操心了，我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自己来解决，至于你们欠我的，我会一样不少的拿回来。” 华天南表面上看只是个名扬天下的神童，才子，但是，他背后也是有势力的，尤其是上一次师父失踪之后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但在短短月余时间内建立起了一个中型势力，还让那个势力在几月之内排在了杀手组织的前十之数。 …… 两人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炎尤阴沉着一张脸从小院子里出来，左右看了一眼，向右方而去。 “姑娘，要不要我跟上去看看？”小八冷冷看着炎尤消失的方向跃跃欲试。 “哼！”闻如玉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小院，他漫不经心地道：“不用了，都回来吧，咱们中午吃叫花鸡。” “哇，叫花鸡好，我马上去弄几只鸡来。”南书隐在暗处，一听到叫花鸡三个字，立刻就流着口水跳了出来，虽然他表面上不怎么待见闻如玉，但心底还是很佩服的。 别的不说，光是那层出不穷的花样菜式，用她的话来说，叫什么来吧，西式，法式，日式，什么川菜，湘菜，粤菜的，每一样都能倒腾出数百种花样来。 然而，这些吃的里面，他最喜欢的一道就有叫花鸡，想着想着，南书仿佛又闻到了叫花鸡那又清香，又滑嫩的肉香味，喊完话后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小八不满的嘟着嘴嘀咕，“这家伙，真不要脸，我们吃叫花鸡关他什么事，哼，听到好吃的就什么都忘了。”小八在心里将南书数落了千万遍。 眉儿则是笑着去后院里准备香茅草之类的香料去了。 半个时辰后，后院里已经传来了阵阵叫花鸡所独有的清香味，闻如玉与华天南坐在书房内，神色有些凝重。 闻如玉一进来，华天南就将他与炎尤的对话跟她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听到华天南所说的有关自身能力觉醒一事，她的眼神微微暗了暗。 原来是自身的能力，那她想借华天南前面所说的那种功法来练一练的想法是落空了。 “如此说来，你每天都会有半个时辰像是被太阳灼烧了？”她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华天南在她面前露出过任何痛苦的神色。 华天南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也不尽然，虽然痛苦，却感觉体内的热流愈见状大，内力也在一天天的增长，这好算是有益了对吧。” 痛苦的人是他，当闻如玉问起，他倒反过来安慰自己了，闻如玉暗暗发笑，眼神里有些担忧，“那，你体内的能力有觉醒的可能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将那小和尚抢来。” 她嘻嘻笑着，心里却是在暗暗思忖，说抢倒是有些过了，不过若是叫梅若鸿去偷的话…… 想到这里，闻如玉的眸子里已然溢满了笑意，“梅若鸿那家伙还被关在后院里吧，我去看看他去。” 说完，也不等华天南回话，几步就跨出了房门，华天南转念一想，自然就想到了她想做什么，微微摇了摇头，喝口茶他也起身跟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讨厌的阿弥陀佛 闻如玉这边在打着太阳部落那小和尚身上觉醒之法的主意，而太阳部落那边又是另一翻景象。 乌山之内，距离东盛边境二十几里远的一片茂密森林里，光线有些昏暗的地下室中，一个面皮白净头戴蓝色狐裘绒帽，约十三四岁的男子盘腿坐于高高的石塌之上，周身都散发着蓝莹莹的夺目光芒。 若是不细看，可能不会发现，他周身那蓝色的微光中还泛着一丝黄。 此人生得很白，单眼皮喝小，但很聚光，高高的鼻梁下是轻抿的冷硬唇峰，两条浓浓的眉毛将他的五官深深刻画出来，经这么一看，此人还长得还是十分耐看的。 许是感觉到有人进来，他微闭的眸子猛地一睁，瞳孔里两朵蓝焰一闪而逝。 “少主，属下失职，属下自愿领罚，请少主责罚。”来人正是与华天南不欢而散的炎尤，见到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少主，他像是重见了自己心目中的神，觉得肃然起劲。 此时此刻，恐怕被他的少主给生生打死，他可能都毫无怨言的吧。 “无妨，早有预料，起来吧。”少年睁开的双眼里尽是详和的智慧之光，似乎对炎尤之事早有定论。 火尤一阵感动，他伏身扣首，高高仰望着上方那道让他生出无限崇敬之光的少年，泪在眼眶里打转，“多谢少主。” “唉！”空气中响起一声不男也不女的长长叹息，那叹息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般，令人打心尖里感觉到毛骨悚然。 随着这一声叹息，一道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下的身影飘飘然自半空中显出身形来，宽大的袍子将他的身形尽数遮挡，让人无法分辨出此人是男是女。 “大巫师！”少年与炎尤见到这个身影，顿时神情一肃，双手掌心向上与肩齐平，低头道：“见过大巫师。” 若是此时闻如玉在场的话肯定会大骂出口，哇犒，凌空飘浮，这到底是人是鬼。 巫师这种东西，她也只是在神话里听过而已，这里居然有活的，还好她不在，她要是在的话，非得捉上一只好好研究研究不可。 “少主，我说过多少次，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多礼，你是我的少主，不是我的仆人，你这心肠，唉！” 大巫师说着说着，又是重重一叹，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这样，又如何做我落日部落的主人，天将大乱，若是毫无自保之力，咱们又以何屏障在这动荡的夹缝里生存，若是连生存都要去算计，又如何逐鹿天下，与别国争锋。” 少年低眉顺目，不温不火，看上去有着很好的修养，“阿弥陀佛，贫僧只不过寺里一小沙弥，无心其他，你们又何必强人所挡。” 原来，这少年正是在法华寺里失踪的那个少年。 自从被人莫名其妙抓到此处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提着，不但被人强逼着做了什么远古部落的少主，还强行给他破了戒，那两个如花般的少女，就那样在催情药的作用下被他破了身子。 光想起来他就面色绯红，心不净时，难免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下，不仅仅是大巫师，连炎尤，在听到那四个字时，心下都难免的多了一丝异样情绪，他们的少主，只用了两名纯阳少女就觉醒了自身能力，且进境十分讯速，很明显的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只是，让他们头疼的是，他们这位少主许是在专寺里念经着了魔，不管他们怎么解释，又如何说服，他们的这位少主嘴里念的，都是那句‘阿弥陀佛。’ 打又打不得，骂好像也不对，最多就是大巫师实在看不过眼，教导两句罢了。 “炎尤，确定了吗？那人，可是我们要找的人？” 话音一转，大巫师自半空飘了下来，不过，在地上，他仍是飘着移动，而不是一步一步的走，让人一看便有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大巫师把话题转到了炎尤身上，炎尤身子一抖，又伏跪下去，“回禀大巫师，不会错的，就是他，只是……”华天南是个内力高手，他没有太大把握，他们落日部落的人擅长的并不是战斗，而是蛊惑。 “说……”大巫师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回音，让人听不真切，这声音到底是不是从他那黑袍底下发出来的。 部落里的大巫师，地位仅次于族长与圣子，说话间，自有一股强大的气场，震摄之下，炎尤忍不住浑身一颤，哆嗦道：“他，他是个内力高手，属下，属下没有办法把他带回来，而且，他，他是个男子，我担心。” “砰……”一声巨响，大巫师袖袍一挥，将正在说话的炎尤挥得倒飞出去。 “呃……”炎尤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吐出一口带着一丝蓝光的鲜血。 顾不得疼痛，撞倒之后，几乎是立刻的，他身形一闪又跪到了大巫师的面前，身子虽然还在颤抖，但声音却是依然有力。 大巫师隐在黑袍之下的嘴微微一动，冷哼之声自鼻间哼了出来，“不是男子你还敢肯定就是他，荒唐。” 天勤部落的能力自古就是传女不传男，且是天生的，若是生的男婴，那能力自然无法遗传下去，若是生的女婴，看血脉的纯度，那觉醒的能力大小也会不同。 不过，这一点炎尤是不知道的，因为他只是大巫师后来收入挥下的部落之人，并不是真正的落日部落后裔。 “但是，但是大巫师给我的东西我亲眼看见钻进了他的体内，而且再也没有出来。”炎尤疑惑，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将他在华天南那里偷偷放出东西之后的情况讲了出来。 话未落音，突然，他感觉面上一冷，一股冷风刮过，大巫师那张永远都隐在黑色衣袍下面的脸几乎就贴在了他的脸上。 炎尤是第一次与大巫师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冰冷的感觉自脸上传来，他睁着眼，眼里漆黑一片，那斗篷之下，像是一团黑雾将其笼罩，看上去空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落日部落的蛊惑之术果然厉害。’炎尤在心底暗暗羡慕，知道这是大巫师的蛊惑之术，他不敢再看，将眼瞥开。 “你说什么，它钻进了一名男子的体内？”大巫师的声音，就贴在耳边吞吐，炎尤脸上终于变了色，似是无法承受大巫师的精神威压，他身子一歪，咚地一声倒下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好吃的叫花鸡 “没用的东西。”大巫师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恻恻的，他有些狐疑，天勤部落的后人怎么可能是个男的。 若是说华天南不是他们少主所感应到的也就罢了，可天蚕选的人又怎么会错。 大巫师越想越气，搞了半天，派了个废物去，损失一只天蚕不说，反而连别人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这个事实，让多年以来养尊处优的他很不适应。 想想他又觉得有趣，“呵呵，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了。”真的是太有趣了。 笑声中，大巫师的身形缓缓变消，直至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室的回音在小和尚耳边回荡。 “大，巫师。”小和尚动了动嘴唇，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大字，巫师二字却是被他哽在了喉咙之中。 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大巫师走了，走了！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可以，逃跑了，哈哈，想到这里，小和尚的眸子顿时一亮，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炎尤，眉头微微一皱，不忍放任他不管。 好心的好炎尤扶到墙根处坐好，他这才四下打望一圈过后悄悄摸出地下室的门洞。 …… 然而，就在小和尚刚刚离开不久，突然，自房檐上跳下一人来，那人的头顶挽着一个黑乎乎的髻，看上去十分的丑。 像片叶子一样，轻飘飘的，飘到刚到那大巫师显出身形的地方，此人，除了神偷梅若鸿还能是谁。 一双三角眼四处贼溜溜地乱转一通过后，他嘿嘿一笑，目光讯速锁定一处，身子一轻就飘了过去，当真如鬼魅一般让人难以捕捉。 “嘿嘿嘿，敢跟小爷玩儿藏东西的游戏，什么狗屁巫师，就这水平，嘁！”轻哧一声，梅若鸿身子一扭，自怀里掏出他吃饭的家伙什儿来。 那是他惯用的工具，其实也不多，也就七八样而已，都是用顺手的。 只是片刻功夫，空旷的地下室之中，顿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梅若鸿今天穿了一件土石色的袍子，就连头发都被他染了色，这样打扮的他此时蹲在地下室那本就昏暗的地方，好似隐形了一般，根本就看不出那里还有一个人蹲着。 “这个不是，这个了不是，咦，这个有点意思，收下收下……” 梅若鸿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大巫师的那个黑黑的铁木箱子，两只爪子在里面不停翻找着。 从正面看，那张若隐若现的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下晃来晃去，好好的地下室，场面让他搞得很诡异。 时间，又过了一刻，翻找了半天，直到箱子见了底他才发现，“这大巫师居然是个穷鬼。”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就没见到一样有价值的东西。 大骂一声，他又将刚才翻找出来的东西给装了回去，两只胳膊往那箱子上一抱，恨恨道：“死穷鬼，别怪我没给你留点念想，谁叫你太穷了，这些东西我先借来用用，等我的小命保住了再给你还个一样两样的回来，嘿嘿嘿……” 嘿嘿笑着，梅若鸿很快便消失在这间空旷的地下石室之中，他那抱着箱子满跚而行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得了什么大宝贝的孩童。 …… 华天南这边，刚刚出土的六只叫花鸡摆在了面前，黄橙橙，肥嫩嫩的肉被眉儿一撕就是一大块。 叫花鸡肚子里的佐料已经被取了出来，满室里都回味着一股子清香的味道，“这香茅草的味道还真是好闻，用它来作的叫花鸡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它的清行味儿呢。” 眉儿一边把整只的鸡分成几块，一边笑意盈盈地说着，随着她的动作，一旁早已饿得肚子咕咕乱叫的南书口水哗哗的就淌了下来。 “哇，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怎么如此的香。”几人正分着，夏潇的声音远远的便从门外传来，未见人先闻声，南书眸子一闪，动作讯速的从眉儿手里抢过那半只还没来得及分的鸡，道：“我先吃了，饿死我。” 不然，又来了一个分食的，到时候他能到嘴里的可就不多了。 见南书一副饿死鬼投胎，抱着半只鸡飞到树上狼吞虎咽的样子，华天南温和一笑，无奈地对闻如玉等人道：“他从小就这副模样，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好像是夏公子来了。”说着，华天南已是起了身要去迎，闻如玉也相继站了起来，小八则是上前去帮眉儿的忙。 果真，话音才刚落，夏潇的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熟门熟路的，就好像进自家后花园一样。 “还真是不客气啊，门都不用敲就这样走进来。”小八斜眼瞥了夏潇一眼，毫不客气地哧了他一句。 夏潇面色一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八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又不是外人。”他都马上就要与闻如玉成为自家人了，还假惺惺的客气什么。 心里这样想，夏潇的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眸子一闪就看到了桌上的叫花鸡，那滑嫩的鸡肉被眉儿那葱玉般的手指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看上去十分诱人。 “这，是什么美食。”他只记得有一道菜叫做‘白切鸡’的，好像肉就挺嫩，但是看上去完全没有眼前这一些闪着油光，还冒着热气的细嫩鸡肉诱人啊。 见他在吞口水，华天南笑了笑，顺手便端了一小般刚刚撕下来，还热气腾腾的鸡肉片递到了夏潇面前。 “夏公子喜欢就偿偿，这是小妹发明的，叫‘叫花鸡’，味道很好。”华天南毫不吝啬地解释着。 夏潇看着看着，鼻翼间满是那鸡肉里散发出来的清香味儿，那要吞下去的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快速的接过碟子，他不客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早膳也没吃。” 他抓起一块塞入嘴里，发现那肉不但香嫩，还爽滑，热热的，一口咬下去，唇齿生香，他的眼神一下就亮了，看着华天南不住地点头，“哇，好吃，真好吃！” 这下，夏潇吃得比南书还要像饿死鬼，南书好歹已经吃过好几次了，所以，对于叫花鸡，还有着一定的自制力，但是夏潇不同，他是第一次吃这种做法的鸡，那味道，他发誓，一辈子都忘不了。 突然，空气中响起一道似男非女的声音，那声音不似真人，倒像是通过什么而发，一圈圈地往闻如玉这边的方向荡。 “里面的小鬼，谁当家，出来叙话！” 第三百一十六章 性别遭到质疑 闻如玉与华天南，还有夏潇都是同时一愣，被这声音惊得同时往外看去，夏潇嘴里的鸡还没来得及吞，闻言被他猛地一咽，居然差点噎死。 “是人是鬼都不清楚，你着什么急。”小八的面色很是淡定，这种非男非女的死人妖她见多了，白净生那家伙就是其中一个。 想起白净生，小八的胃就一阵阵的恶心，急忙将思维拉回到正常的轨道之上。 “姑娘，我出去看看。”小八最不怕的就是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他非得把这打扰自己吃东西的蠢货给揪出来不可。 那声音愈来愈近，越近听在心里就越觉得阴森。 南书此时就坐在最高的那棵桉树的一个三岔树杆上正啃着一只大鸡腿。 听到这声音，他有些茫然地四下看了看，丹田处气息一沉，又用内力去感受了一下，还是没有发现何处有人。 无声的向华天南摇了摇头，闻如玉与华天南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想到，“奇怪，怎么会没人。” “哟，这位小姑娘，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年芳几何啊，咯咯咯……”正想着，那声音又再一次响了起来，还是那不男不女的声音，特别是最后那咯咯咯的笑声，听得人牙槽发酸。 闻如玉浑身一抖，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恍惚中，随着那人的声音不断深入他的内心，那音律音节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一般，让她不由自主的就要张口。 “玉儿，别上她的当。”紧要关头，华天南的手往她肩上一搭，一股精纯的内力就输了进来。 华天南的精神力原本就较常人强上很多，再加上他内力最近又加深了很多。 此时，受到人的音波蛊惑，华天南自然而然的就给忽略了去，而闻如玉因为刚才走了神，反而还差点着了道。 对着华天南微微一笑，闻如玉捋了一下耳边的一丝乱发摇头，“没事，只是一点魅惑之术罢了。” 她的精神力比起华天南来，该是还要强大才对，因为经历时空的乱流，她的精神力都还能带着记忆穿越，这足以说明，她的精神力，也就是人们所谓的灵魂，是十分强大的。 “嗯，真是个男子之身？”那声音由远及近，像是一道闪电般，眨眼间便到了耳边。 华天南只感觉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甚至还能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声。 果然，片刻之后，就在华天南身后一米左右，在众目睽睽之下，空气中缓缓显现出一道人形影子。 南书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手里还剩最后一口鸡肉的鸡腿都掉到了地上也不自知，眉儿与小八更是夸张，那美目圆瞪的样子，就像是在活见鬼。 在场的所有人，就属闻如玉最冷静，也最淡定，“哼，雕虫小计，也敢在本姑娘面前放肆。” 闻如玉一声冷哼，伸腿就是一脚，这一脚她用足了力气，就连体内华天南刚刚才输给她的那一丝内力也给用了上去，这一脚，若是落到那人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哟，咯咯咯，小姑娘的火气还挺大的嘛……” 来人，正是落日部落那个所谓的大巫师，他是特意来确定华天南是男是女的，因为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天勤部落的后人会是男子。 也不见那人怎么动作，闻如玉的那一脚正中他的胸口。 只不过，诡异的一幕又出现了，因为闻如玉一脚踢出去后，整个人都像是失去重心一般向侧面歪去。 刹时间，她心中巨震，眼里也与南书一样，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之色，因为这一脚，她落空了。 是的，落空了，她那一脚就像是踢在了空气中，没有遇到任何的阻力，也因为没有了着力点，她又用力过猛，所以，整个身子一歪过后又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在场的人，不管是华天南也好，夏潇，南书，眉儿，小八都好，没有一人能反应得过来的。 “咯咯咯……怎么了，孩子们，是不是被大巫师我这鬼神莫测的身法给屈服了？” 额……，闻如玉魂被大巫师这一句话瞬间给拉了回来，她冷声一哼，哼声里憋足了内力，“哼，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青天白日还要罩个黑斗篷，是没脸见人呢还是没脸见人呢？” 话音一转，闻如玉完全不给大巫师反驳的机会，冷声道：“你这身法是不错，只不过嘛，可惜都是假的，骗人的玩意儿，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 说着，闻如玉不屑地哧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也敢在我面前逞能。” 闻如玉的眸子与思维何其敏锐，就在刚才，她那一脚踢出去的时候，连带着，她眸子一眯，微观释放，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大一条人影。 不用想，这条人影就是刚才说话的人，非男非女，不知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只见闻如玉暗暗向华天南使了一个眼色过后，她身形一动，使出了老头子教给他的轻身功法，奔着那条人影就冲了出去。 “啊……”促不及防，那人根本就没想到，在这世间，居然还能有人识破他的真身。 所以，这一脚闻如玉同样也不遗余力。 感觉到脚上传来明显的着力点，闻如玉伸腿一送，将腿上蓄积好的力量全数卸去之后身子一转，来了一个漂亮的回旋，然后闪身到了小八身边。 “小八，扶我。”用那眼睛太过耗神，再加上三翻几次的蓄积力量，闻如玉体力透支之下，一回来身子就有些摇摇欲坠。、小八闻言一急，一把扶住闻如玉，就见华天南随与夏潇，两人分两侧，一人一边向那声音的落点处包抄过去。 二人身法都快，再加上那声音的落点又刚刚传来，二人虽然仍是看不见人影，但寻着感觉，两人的指尖都同时触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谁知，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失手了。 指尖的触感只是瞬间便像泥鳅一样滑了出去，南书与眉儿也过来帮忙，但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那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又传了来，“哼，只不过是来确定一下天勤后人是男是女而已，你们，你们真是，太粗鲁了！” 这一次，那声音明显得很是气急败坏，而且，因为很气的原故，那特意营造出来的回音也没有了，反而让闻如玉听出了一丝偏男子多一些的本音。 “你还是先搞清楚自己是男是女了再来吧。”闻如玉反声讥讽，知道无法拿住此人，也就不再去管，任他消失而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大巫师是个女的 刚刚梅若鸿消失的地下室中，一道黑影凭空出现，猛的一个踉跄翻倒在地。 正巧，昏迷的炎尤心头那口闷气就在此时呼了出来，“呃……”感觉到胸口处的疼痛，他轻呃了一声缓缓睁眼。 刪好，就听到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该死的，竟敢对我下此重手，这笔帐，我一定会让你们加倍奉还……”这声音恶毒而冷厉，声声夺人，像是将她口里说的那人给恨到了骨子里一般，仿佛还能听到她咬牙切齿那刺耳的咯咯声。 “谁？竟敢擅闯落日禁地！”炎尤猛地惊醒，发现不远处靠墙的地方蜷着一道黑影。 刹地间，本着对于落日部落的忠心，他整个人如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鹰，嗷一嗓子向那黑影俯冲过去。 彼时，那黑影还没缓过神来，猛的听见此处竟然还有其他人在，正想着摆摆大巫师的架子，将人给惩罚一翻出出气，却没想，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来，两只墨绿的瞳孔之中，炎尤那张轮廓分明的国字脸讯速放大，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她哪里来得及反应，身上刚刚聚集的一团蓝气，哧啦一声就被炎尤迎面带起的劲风冲散得干干净净。 “噗……”大巫师一口喷出二两鲜血，头一歪，真的晕了过去。 大巫师的头就那么一歪，她那一辈子都没有摘下过的黑色斗篷哗地一声随着她倒下的动作，从头顶滑落下来。 刹时间，那满头乌溜溜的青丝就此滑了满肩头，青丝之下，露出半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来。 从侧面看去，那半张侧脸之上，弯弯的眉毛像是一弯新月似地挂在半片长长的睫羽之上，小小的樱桃小口与她的脸色一样苍白，此时，正紧紧地抿着。 “咦，是个女的？”炎尤看着大巫师那张几近完美的侧脸，眼前顿时一亮，但随即又疑惑起来。 “她是谁？怎会出现在落日部落的禁地之中，外面的守卫都是死的吗？这斗篷怎会如此熟悉？” 炎尤的眸光落在那身甚是熟悉的黑色斗篷之上，越看越是觉得熟悉。 这也不怪炎尤不认得这身黑色袍子，因为他见大巫师的次数一共也不过一手之数，而且每一次大巫师露面都是飘在半空中，他们这些属下又不敢抬头直视，所以，现在就这种直观的视线去看那身袍子，他就只觉得熟悉而已。 不管了，看这美人的样子，像是受了点伤，先救人，救醒了再问也不迟。 想到这里，炎尤眼里闪出一抹饥渴光芒，只觉得抱在怀里的人儿软棉棉的一团，手感觉弹滑，很是舒服。 他是从未碰过女人的人，只是那种交合的场面见得也不少，现在猛的这么一接触到如此绝色，没忍住就多摸了两把。 恰巧，炎尤是公主抱的姿势，那双精亮的眸子只需要稍稍一低，就可以看到大巫师那高耸入云的两团山峰。 雪白如玉，沟壑纵横，再加上她一身黑袍，映衬得她更是肤白胜雪。 炎尤那里见过这样的绝色美人，一时之间，只感觉一股热血，噌地窜上大脑，脑袋里被炸得一片空白。 鼻腔里，有热热的东西流淌出来，顺着人中流到嘴里，带着一丝丝的腥甜，顺着嘴唇，嘴角，下巴向下滑去。 …… 没人发现不见了的小和尚，山林间，小和尚很容易就甩掉了跟着自己的护卫，看了看天上的日头，随着东方直奔而去。 他要回法华寺，法华寺才是他的家，他不要做什么少主，不要估什么落日部落的后人，他就是他，他是忆明，法华寺藏经阁的一名小沙弥。 想着平日里与自己一起洒扫，值日，吃饭，出恭，一起上山挑水，下山打柴的师兄弟们，忆明的心里就一片温暖，疲累的步子再一次狂奔起来。 此时的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刚刚觉醒了远古部落的能力，内力十分深厚，这一跑半日，他居然用的都是肉身的力量。 脚上的靴子踩了很多带露水的草丛，进了水，穿在脚上十分的难受，身上的衣服袍子被汗湿成了一片也浑不自知。 终于，一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和尚的方向不知不觉偏离了原来的位置，连续跑了半日，他只感觉喉咙发干，浑身发软，靠在一棵千年古松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也不想挪动分毫。 “喂，小和尚，我说，你就这点体力吗？不至于吧。”他刚刚潜伏在那地下室的时候，这小和尚看上去好像很厉害啊，怎么突然之间连内力都不会使了。 说话的人声音有些尖，一双三角眼看人时贼溜溜的乱转，这人一看就是去而复返的梅若鸿。 原本他是打算带着那一箱子东西回去给闻如玉交差的，只是当他出了地下室才发现，外面的守卫不知为何，都一副呆滞的模样，更诡异的是，他们那呆滞的目光都望着同一个方向。 难道那个方向有什么好东西，做贼的，好奇心一起来立刻就会付出行动，一时好奇，他就寻着那个方向追了上去。 这半日，他一直轻飘飘地跟在忆明身后，看他跑跑停停的样子，都有点忍不住想跳出去将他拦下来。 只是，还没等到小和尚跑到他想要去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暴露呢。 原本是想着，这小和尚作为这什么劳什子部落的少主，肯定藏着不少私房，但想起他又是不知道从哪里捉来的小和尚，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可是，没有好东西，他那么急切的又要去做什么。 纠结了半天，再经过这半日的跟踪，他终于发现，这小和尚就是个二愣子，哪里有什么好东西，什么巨型宝藏，这家伙压根就是想逃跑啊。 “阿弥陀佛，施主跟踪这半日也累了，出来坐坐吧。”根据忆明所说的话，很显然，他早就知道有人跟踪。 只是，他没有感觉到有杀气，所以也就没有点破。 此时，听到有人出了声，他反而镇定的要邀请来人出来坐坐了，呵，梅若鸿觉得有点意思，身影一闪，人就出现在了忆明身边。 他挨着忆明，一屁股坐了下来，“唉，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没想到也是个命苦的。”这年头，当少主的都要逃跑了，让他们这些做贼的怎么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巫师破身了 “你真的是他们的少主？”梅若鸿现在对于忆明的身份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忆明呵呵一笑，清秀的面庞上散发着一丝让人感觉到安宁的气息，他微微仰头，跑了半日，感觉到肚子有些饿，想起终于逃了出来，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他将头往身后的树上微微一靠，道：“我也不知道，自小我就在寺里长大，从未见过父母，我生来就看经书，净空师叔祖是我此生最为崇拜的人。” 想起净空，忆明的眼神微微一暗，头低了下去，只看得见他嘴唇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梅若鸿嘿嘿一笑，眼里贼光闪烁，“其实，不做和尚，做他们的少主也不错，吃香的喝辣的，想要美女还能让他们乖乖送上，多好。” “呵呵……”闻言，忆明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想起前两日被他破身的两名少女，再次低头，在心里默默念起了一段往生经。 那两名少女牺牲了自己的身体，成全了他，最后肯定是被大巫师下令处死了，这一段往生经，他每日都会念上几遍，希望能够隔着阴阳超渡他们。 “要不，你跟我去一个去方，我让他们带你回去，如何？”梅若鸿眼里贼光一闪，心生一计。 闻如玉他们不是正要偷这家伙那里的东西吗，既然这小和尚是他们的少主，把他带去，应该是比带回那一大箱子东西要值钱吧。 说不定，他们一高兴，不但给自己解了毒，还能给上一笔银子呢。 梅若鸿越想越美，感觉到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想着要是小和尚不同意，少不得要费一翻手脚。 没想到，忆明想也没想，就嗯了一声，“那就劳烦施主带路了。”反正这么个跑法，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走，看这人只是眼神有些飘忽，其他的该是不坏才对。 “呃，你，同意了？”难道就不怕他把他给卖了？额，梅若鸿眼珠子一转，他好像就是要把这家伙拐到闻如玉那里去卖的吧。 瞬间的愣神过后，梅若鸿立刻清醒过来，“那走吧，刚好他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 有了这个人质，梅若鸿自然不会再多费功夫去拿大巫师那一箱子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宝贝回去给闻如玉交差了。 …… 这边，梅若鸿拐了忆明往闻如玉那里走，可另一边，大巫师那里，就出了大事情。 此时的地下室内，光线再不是昏暗的土黄，而是明亮的白。 “你，你竟敢……竟敢对我……”大巫师披散着头发，一身黑袍披在她身上晃来荡去的，偶尔还能看到里面的一片雪白。 很显然，她现在是真空包装的状态。 啪……啪啪啪…… 无数的耳光扇在炎尤的脸上，很快那被扇过的地方就红肿一片。 炎尤蜷缩着身子，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他的脑袋从刚才的翻云覆雨过后，简直就是一片空白。 嘴角被扇得滴滴哒哒流着鲜血，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伏身在地，不敢言语。 大巫师，这个人竟然就是大巫师，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大巫师，那个他以为永远都不可企及的高高在上的大巫师？ 天啊，此时的炎尤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脑子里乱成了一蛇浆糊，他刚才竟然把大巫师给，给那个什么了，若不是那销魂噬骨的滋味直到现在都还久久不散，他恐怕会以为是幻觉一场。 完了，大巫师恐怕要把他这个野男人给处死了。 心里这样想着，就想再看一眼她的样子，他瑟缩着身子稍稍抬首，却发现面前根本没人。 只是，还没等到他的心里生起疑惑，突然后心一凉，一柄刀尖从后心直穿而过，从他前胸处透出的，是半截闪着寒光，还尤自滴着鲜血的刀尖。 “敢破了我的身子，你该死。”身后，响起大巫师那凄绝不息的尖利声。 一百零四年，整整一百零四年保存的一股气，就让这恶心的男人给破了，泄了气，她还做什么大巫师，泄了气，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不，她现在连普通的女子也做不成了，因为她不可能再青春永驻，一百零四岁的身体，很快他便会变成一百零四岁的身体。 不，不要变老，她不要变老。 哗地一声，他拔出剑来，又是一剑刺了出去，噗呲，利剑入肉的声音，此时听来是那么的解气。 那握在她手上的剑就如此被她拨来刺去，直到眼前那人的前胸处没有一处完好，瞪大的双眼死不瞑目，但似乎那双眼里还流露出了一丝温柔与不舍。 大巫师将眼一闭，看错了，她一定是看错了，这窃了她身子的贼人，怎么可能在被他不知道刺了多少剑以后还笑得出来。 炎尤就那么死了，临死前，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要再抱抱眼前这名，他认为永远都会高高在上而不可企及的女子。 只是，永远，都不可能了，她，果然杀了自己。 …… 讯速的穿好衣袍，大巫师再一次将自己笼罩在了那一身的黑袍之下。 现在，她身子已破，想要再用幻术很是困难，好在她本身是有功夫的，再加上无人见过她的真容，想要混进那群人里去接近天勤那位圣子，还是有可能的。 距离她衰老的时间只有四十九天，在这四十九天时，她必须要接近那人，并且得到他身上完整的能力。 否则，她只有讯速衰老然后死去这一个下场，因为，没人能够保证一副一百零四岁的身体还能活多久。 想到这里，她稍稍整理了一下外袍就出了禁地，外面的守卫很松，不对，好像是被她无意中施了幻术，直到现在还没醒来。 只见她袖袍一挥，地下室门口的八名士卫那呆滞的眼神猛地一闪，随后渐渐清醒过来。 “你，你是何人？竟敢……” 那士卫刚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面前竟然站着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人，心惊之下，厉呵一声，其他陆续清醒过来的七名士卫还没搞清楚状况，只听得啪一声，最先醒过来那名士卫就被一掌扇飞出去。 大巫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自己的内力，居然深厚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大胆，我是大巫师。”她再也不用以前那不男不女的声音，而是用的属于她的本音，“不想死的就给我看好这里，还有，看好少主。” 少主……少主好像走了啊？那士卫愣愣地想。 第三百一十九章 把人给你带来了 “你说什么？少主已经走了？”大巫师美眸一凝，狠狠盯向那名说话的士卫，声音冰寒彻骨，“什么时候走的？有多久了。” 也不怪他没有注意到忆明的消失，因为现在的她没了一些能力，行动只能靠走，再加上敏锐力有所下渐，地下室少了一个人她一时没发现也属正常。 威压自头顶疯狂涌来，士卫吓得面无人色，颤颤巍巍的说不出一句整话。 “上，上午的，的时候，就，就走了。” 上午，大巫师眸色一寒，这么说都有大半日了？少主是他们的希望，少主不能丢。 “可有人跟着。”她又冷声问道。 “有，有两人跟着，说，说是闷得太久，只是出去随意转，转转而已。”这士卫心里也很清楚，说什么随意转转，完全是假话，这一转能转大半天吗？ 想到这里，他那额角上的汗水就涔涔地直往下掉。 “废物，简直就是一堆废物，立刻召集三十名落日卫跟我去寻少主。”说完，大巫师皮眸色一寒，继续道：“若是少主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你们的皮。” 她现在是真的焦急，因为少主虽然觉醒了能力，但是她还没有告诉他正确的使用方法，想着是在畜积力量期间，暂时用不到，没曾想，这个好少主，又逃了。 八名士卫垂首应声，“是，大巫师。” 不到盏茶的功夫，三十名落日卫便站到了大巫师的面前，她隐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嘴微微一动，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所有人，分成三个小队，立即出发寻找少主，找不到全部以死谢罪。”破身之痛，少主失踪，让这位落日部落的大巫师大为光火。 所有士卫听她吩咐，讯速分成三股，转眼间便消失在诺大的森林之中。 百来年，她从未如此倒霉过，“真是撞了邪了。”暗骂一声，大巫师寻了个方向，也消失在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 …… 另一面，梅若鸿刚好带着忆明到了闻如玉他们居们的小院之外，昏暗的灯笼之下，隐隐能够看见两队约三四十人的队伍正分两队一字排开，顿时就让这处的小院凭空多出了一种威严肃穆之感。 梅若鸿顿住脚步，疑惑道：“怎么突然多出这些个杀气腾腾的兵将。”难道那丫头的身上有着什么惊天宝贝。 “阿弥陀佛，小僧途经此处，想要借宿于此，劳烦各位军爷给通禀一声。” 正想着，就听见了忆明那小和尚的声音，抬眼一看，不知何时，小和尚竟然已经走到了闻如玉那院子的门前。 “是谁？”南书正好坐在树上望风，他一直都是如此，喜欢坐在高高的地方，有安全感，听到门外有和尚在说阿弥陀佛，还想借宿，随即开口问道。 他这么一嚎，房子里正在用膳的闻如玉与华天南还有厚脸皮的夏潇也听见了。 话音未落，就听得门外响起了梅若鸿那略尖的熟悉声。 “是我，是我啊，快让我们进去，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虽说梅若鸿轻功精绝，但在几十名杀气如此厚重的兵将面前，他还是不敢放肆硬闯的。 闻如玉放下筷子，“是梅若鸿，让他进来吧。”也不知道这家伙得手了没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他如此兴奋，跟打了鸡血一样。 忆明自知梅若鸿说的东西是自己，心头也不恼，见那兵将得了命令让开了道，眯眼道谢，“劳烦军爷了。” 随即，梅若鸿在前，忆明在后，二人一前一后相继进了闻如玉的小院。 这院子本就不大，只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两进小院，听闻主人家正在用饭，梅若鸿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小和尚快走，去晚了就没得吃了。”他可是知道闻如玉这里的吃食都是天下美味的，就比如中午那种叫花鸡，虽然只吃了半边，但是，直到现在他都仿佛还能闻如玉那鸡肉的清香味。 “咕噜噜……咕咕……” 被梅若鸿这么一说，忆明的肚子顿时就抗议得咕咕作响起来。 眉儿从里面的饭厅迎了出来，见到梅若鸿身后跟着的是个小和尚，那脸上的神情就十分精采了。 “这位是？”哪里来的小和尚？人的来历没搞清楚，她还是不敢冒然往里带的。 不等梅若鸿回答，忆明就自己站上前来，对着眉儿一打佛礼，道：“贫僧乃法华寺藏经阁里一名小沙弥，这位施主在寺里时，贫僧还见过的。” 小沙弥？眉儿眉心一拧，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来，小和尚，落日部落的小和尚，难道就是他。 “如此，那就里面请吧。”眉儿眉眼一弯，露出一个明媚笑容。 …… 外面的对话闻如玉与华天南还有夏潇也刚好可以听见，碍于这里有夏潇这个外人，闻如玉只与华天南交流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二人眼中皆是同时一喜，小沙弥，那不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吗？没想到，突发其想之下叫梅若鸿去偷东西，却给她偷了一个活人回来，这可不就是好东西吗？ 华天南也是面露喜色，夏潇看在眼里觉得怪怪的，“你们两兄妹在笑什么，来人是朋友？”是什么朋友能让他们兄妹二人都如此高兴？ 夏潇只觉得心里一酸，有种不爽的味道蔓延。 “没什么，只是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而已，时间太久，可能都不认得彼此了。”华天南微微一笑，接了一句。 他也没有说谎，他与忆明在根源上的确能够称得上是老熟人，但背后，是敌人还是朋友，那就不好说了。 其实在刚才，忆明就感应到了华天南的位置，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没在梅若鸿的指引下，主动要求求见的。 因为心里的那一丝感应实在是太奇怪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知道这里有着一样让他强烈得想要得到的东西，这种想法甚至有时能够操控他的身体。 然而现在，那感觉越来越强烈，体内那澎湃的力量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喂，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不是饿得吧。 梅若鸿神精大条的想着，一个拐角就能看见闻如玉他们正坐在厅里用饭，那满桌的菜肴，加之飘到院外的浓浓香气，直接就把脸色很差的忆明给抛到了九宵云外。 第三百二十章 忆明的脉象 嗷的一嗓子，梅若鸿流着口水就扑了上去，人还没进门，就被小八一脚给踹了出来。 梅若鸿轻功好，虽然被小八踹了一脚，他的人却像片叶子一样飘飘摇摇地移到了另外一边，试图更换路线。 还没等他成功，小八叉着腰就从里面钻了了来，两条麻花辫子一甩，瞪着梅若鸿道：“滚一边儿去，这里的饭菜没你的份，要吃自己做去。” 她还没吃呢，什么时候就轮到一个外人来与姑娘一起吃饭了，哼，想都别想，小八瞪着眼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争宠的小辣椒。 本以来马上就能吃到美味的食物，哪成想又遇到小八这煞星，怎么办，肚子饿啊。 闻如玉呵呵一笑，“大哥，夏公子，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放下筷子，闻如玉起身漱口就想往屋外走。 夏潇一见闻如玉要走，哪里还有心情吃饭，脖子一崩，也放了筷子，“南妹妹，我跟你一起去。”别让有人心抢了他的南妹妹。 这两人都不吃了，刚好华天南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情，桌子上还剩下大半的饭菜没了去处，见三人分前后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梅若鸿的眼神顿时一亮，求着小八道：“小姑奶奶，求求你了，我都饿了整整一天了。” 说着，梅若鸿还特意让小八看了一下他瘪瘪的肚子，苦着一张脸道：“你看看，我的肚子都饿成什么样了，你就行行好，让我先填填肚子吧。” 小八没好气的把眼一瞪，还要说什么，闻如玉却是侧脸开了口，“让他去吧。”左右就一桌吃剩的饭菜而已。 得了闻如玉的话，梅若鸿双眼贼溜溜地一阵乱转，顿时犹如得了圣旨般昂着头，拔开小八的手臂，挑衅道：“姑娘让我进去的。” 梅若鸿是有地方吃饭了，忆明就惨了，被闻如玉引去了后院。 院子里只剩下一脸不悦之色的夏潇生着闷气，他耷拉着头，将地面上的鹅卵石踩成两半，“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去就不去，不就是个和尚吗。”和尚总该不会跟他抢人吧。 不得不说，夏潇这人，自从得了华天南点头以后，他是看着谁都不顺眼，只要是异性，都会被他自动列到情敌的行列里面去，搞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会跟他抢他的南妹妹似的。 正郁闷着，外头的金效卫头子就神色异样地走了进来，见自家少爷心情不好，略一思索，还是上前道：“少爷，林子里有鸟活动，需要捕鸟吗？” “什么？有鸟？有多少只鸟？”夏潇面色一变，拧着眉头问。 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林子里没出现过鸟了，他们这些镇守边关金效卫的刀都快生锈了，想着想着，那金效卫头子的眼里露出一抹嗜血之芒。 多久没闻到血腥味了，一想到血，他就有种莫名的兴奋感。 “大概三十多只，虽然还不够我们塞牙缝，但过过瘾也是好的。”他极力怂恿着夏潇，希望他能放他们去捉‘鸟’。 “算了，放他们一马，派人盯着，把鸟养肥了再收网也不迟。”想了想，夏潇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因为那林子里安静得太久，突然出现这么些的人，他们的身后肯定还另有其人。 虽然有些遗憾，但那头领也不敢违抗，只得低头应是，然后退走。 …… 后院里，华天南与闻如玉还有忆明三人分宾主落坐，眉儿奉上茶水点心就退了下去。 “忆明小师傅，你儿时的记忆还有吗？”若是还有，应当记得他放在摩罗方丈那里的东西，若是没有，那就只能直切主题，说说他所知道的有关远古部落的事情了。 忆明也不是傻的，虽然肚子很饿，好歹他比梅若鸿要好一点，他只是两顿没吃，而梅若鸿是三顿没吃。 微微颌首，忆明稍稍回忆之后才笑道：“闻施主所问，小僧不曾有任何印象，只依稀记得是摩罗方丈捡了我回去，一直养在寺里的，之后就是寺里的生活。” 那就是说一点被捡之前的印象都没有了？ “那好，小师傅，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对于忆明知道自己的姓名，她并不奇怪，因为她与摩罗方丈与净空都孰识，所以寺里的小和尚基本都认得她。 “闻施主尽管问来便是。”忆明想都没想就回了闻如玉一句。 见他同意，闻如玉才向华天南使了一个眼色，道；“这一位，想必小师傅也是识得的吧？” “华施主之名，小僧当然识得。” 闻如玉点头，“那便好，你是落日部落的人，而你能感应到华兄的所在之地，应当知晓他跟你该是同源。” 这一次，忆明并没有回答闻如玉，而是向征性地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闻如玉继续道：“那你之前应该是没有这种能力对吗，我观你眉心隐隐跳动，似有内力不稳之像，应该是你体内那刚刚觉醒的能力作祟，若是你不介意，我可以为你把把脉。” 说着说着，闻如玉把话题扯到了看病这上头。 听着闻如玉的话，华天南微微诧异，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闻如玉，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同样的，忆明也没想到闻如玉会突然说要给他把脉，下意识伸到半空的手不知是该缩回来还是该伸出去。 好在，忆明的手腕刚好就伸在了她触手可及的地方，闻如玉想也没想，一把抓住忆明的手腕，不过他没有直接去抓人家的手腕，而是隔着衣服袖子将忆明的手拉了过来。 由于她的动作太快，快到忆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闻如玉现在正给他把脉时，那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半边。 “闻，闻施主，如何？”原本心头那种越来越强烈的异样感觉都被这一顿羞给冲淡了不少。 闻如玉号着他的脉象，心头微惊，这脉象与常人的相差太多了，震惊之下，她抬头：“忆明，你放松，按照你平时修练时候的路线运行一圈，我再看看。” 常人的血液都是有规律的向着一个地方循环着聚集而去，而忆明的却不同，他的血液好像是各走各的，有两条运行路线。 这就好比一个活人的身体却有着两个心脏一样，两套不同的血液循环系统，然后产生碰撞。 第三百二十一章 扑了个空 闻如玉终于知道忆明体内的力量是如何觉醒的了，说白了，就是利用两股不同的力量产生出新的力量，这个对于从未修练过内力的人来说很简单，但是对于华天南来说嘛，就…… 美眸转向华天南，“华兄，你也来看看。”闻如玉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要她用理论给华天南讲出来，还是有点让人难以理解。 见闻如玉面有异色，华天南点了点头，在征得忆明的同意后伸手给他搭脉。 几乎是他的手刚刚搭上忆明脉博的刹那，他的心头就是猛烈一跳，内心一股不可仰制的力量就要冲破他身体的束缚透体而出一般。 冷汗，一下就布满了他的额头，不消片刻就涔涔往下流淌。 此时的华天南只感觉自己浑身燥热，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一圈圈淡淡的土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直到最后华天南的手像是摸到了一个烫手山芋般猛地弹开。 再反观忆明，那浑身的蓝光丝毫不丝华天南逊色，不但如此，闻如玉还惊骇的发现，忆明周身那蓝光正在一点点吸附华天南身上的土黄之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在理论上的猜测是错误的？ “华兄，你怎么样，没事吧。”来不及去顾忌忆明现在是什么状况，因为就这片刻的功夫，华天南的衣裳已然被汗浸透，那张一直都带着让人如沐春风般温和笑意的美男子，此时脸上的青筋条条暴起，她甚至还能看到那青筋之中血液流动的轨迹和流淌的声音。 “华兄，你冷静冷静。”不及思索，闻如玉从身上摸出一颗封好的蜡丸，啪地一声捏碎，想也不想就给华天南服了下去。 忆明的整个身子都抖动得厉害，空气中那一丝丝被他吸附过去的土黄光芒使得他的一双眸子渐渐变成了蓝黄两种颜色。 短短刹那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怪异气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闻如玉只知道，那种感觉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看着华天南逐渐好转的脸色，闻如玉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背心已是冰凉一片，不知何时，在这种怪异气场的压迫之下，她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华天南在闻如玉喂进他药丸的一瞬间，只感觉仿佛有盆冰水自头顶瓢泼而下，那浑身的燥热感立即被泼得消散了一半。 至于剩下一半，华天南内力深厚，自然可以压制得住。 不到一刻钟，华天南便从那水深火热的燥热感中清醒过来，睁眼的瞬间，他的双瞳哧地一下闪出两道土黄光芒，看似无力，实则十分骇人。 因为，闻如玉用她的微观眼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两道土黄光芒附近的空气都被烧成了真空状。 由此可见，这光芒的温度是十分惊人的。 “玉儿，快，帮我按住他。” 惊醒的瞬间，华天南就急忙去看忆明，因为他能够十分清晰地感觉到忆明体内的力量正在极速的增长，再如此下去，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因为刚才，他就处于忆明现在这种状态。 闻如玉的眸色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又从怀里摸出一颗用蜡封好的药丸来。 “不用按了，给他服下吧。”这可是她收集了很久的药材才练制出的唯三颗有着与前世镇定剂一样功效的药丸。 一共就这么三颗，猛的一下消耗掉两颗，她的心在滴血。 不说别的，就是这三颗药丸的造价，就十分的惊人，若是算是实验废掉的那些药材，折算下来，这每一粒药丸的价格恐怕达到了好几万两银子。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种药十分的难以炼制，总共也就这么三颗。 肉疼中，闻如玉眼睁睁看着她的几万两银子和心血被华天南喂到了忆明的嘴里，“华兄，你们刚才是什么情况？”见服下药丸的忆明渐渐平缓下来，闻如玉总算是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华天南的面色也有些凝重，他看着忆明的脸缓缓开口，“我们是彼此觉醒自身能力的一个引子，他虽然自身有了力量，但没有我，还是无法使用，换言之，我也一样。” 闻如玉微微点头，总算是明白过来，早就听闻远古部落和各部之间彼此都有联系，以前她完全不明白那个联系是指的什么，现在总算是清楚了。 原来，远古部落的各部之间那种联系，指的就是这种近乎于血脉上与力量上的联系，怪不得那人能找到华天南这里来。 找到这里来，闻如玉的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抬首，“不好，咱们必须立即走。”不然，那个不男不女的死人妖恐怕会很快就寻了过来。 …… 乌山丛林之中，大巫师带着一众落日卫寻找着忆明的下落，可是，寻着忆明的留下来的痕迹跑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半途中反而感觉有人在窥视。 气急败坏之下，加上刚刚破身的不适与那里带来的疼痛感，她更是心烦意乱。 “你们这群废物，给我找，仔细的找，找不到少主你们就都别回来了。”大巫师大发雷霆，再也不想在这蚊虫多如牛毛的深山老林中转悠。 对着跪了满地而搜索无果的众士卫乱发了一通脾气以后，命一队士卫回去带上足够的人马佛袖而去。 不到两个时辰，夜色浓随得犹如一只潜伏在暗处的巨大幽冥之兽。 接近子时，大巫师带着一队约五十余人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到了闻如玉租住的小院之外。 她狐疑地四下看了看，没见到一个人影，“怎么会如此安静。”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有个愣头小子在放暗哨的，现在怎么连只鬼影都没有了。 “给我进去，把里面的人全部给我活捉出来。” 她衣袖一挥，大声发号施令，众士卫犹如一只巨大的猛虎般，砰地一声破门而入。 然，众士卫刚刚入门的刹那，只听得一声巨响，他们的面皮同时一紧，一大片箭弩刺破空气，呼啸着向他们扑面而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那一大片黑漆漆呼啸而来的重形箭弩，恍惚间，他们已经听到了那闪现着寒芒的弩尖刺入身体血肉的声音。 第三百二十二章 把鸟儿都给我捉了 另一面，闻如玉与华天南忆明等人，在夏潇那只杀气腾腾的金效卫护送下渐渐向边关城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夏潇一直皱着眉头，面色很是不悦，但在闻如玉面前，他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憋了这一路直到现在才敢吱吱唔唔的问，“南妹妹，你们为何要如此匆匆逃走。”有他的金效卫在，没有什么人敢招惹他们的好吗，为什么还要这般落慌而逃，难道是她说得不够清楚。 闻如玉睑着眸子，半片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笑意盈盈的眼，等他掀起眼睑时，却是一脸的害怕神色，那变脸的速度堪称神速。 闻如玉的眼睛本就明亮，再加上她此时眼里溢着水光，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立刻就让夏潇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南，南妹妹，我，我错了，我不该管你的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哭，别哭……”见到闻如玉眼里那一层泛起的晶莹水光，他的心都快碎了。 反而是华天南看得想笑，心中暗想，玉儿的戏演得是越来越好了。 “我只是害怕他们又来追杀我们兄妹，从汉陵逃到东盛国，路途本就遥远，本想着能过几天安生日子，现在可好，他们又要来追杀我们兄妹。” 闻如玉说得凄楚可怜，听到夏潇的心里却像刀刮心脏一般，莫名的，他冲动了。 他向前两步，拉着闻如玉的衣袖，神情严肃又认真，“南妹妹，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再敢追杀你，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灭他一族。”说到最后，夏潇的眼里都带上了一片煞气。 很显然，他没有说谎，若是有人敢伤他的南妹妹一根毫毛，灭他全族都是轻的。 正在装可怜的闻如玉心头一跳，暗道一声不好，装过头了，见夏潇那认真的模样，不会是真的爱上自己了吧。 一直以来，她总是感觉这具身体才十四，就算有人喜欢，也是处于懵懂的青春期，不会长久，可是现在再一想，好像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杨易如此，华天南如此，现在又多了一个夏潇，糟糕，火玩大了。 笑了笑，尽量将刚才溢满眼眶的水光尽数收回，闻如玉略一收神，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想必，他们追杀我兄妹二人也是有不得已的苦忠吧。” 她这么说，可夏潇却不会这样认为，很自然的，他就以为闻如玉一家跟那帮所谓追杀她的人有着深仇大恨，只是华天南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而没有告诉她而已。 所以呢，他的闻妹妹才会如此的单纯善良，可爱。 将心一横，夏潇的神色变得更为认真起来，他掀开马车帘子，对外面的金效卫头头道：“去，把那些鸟都给我捉来，要活的。” 说话间，夏潇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冰意，不用说，能够追杀南妹妹他们的肯定就是突然出现在山林之中那一群‘鸟’。 本来还想着放他们一马，不打草惊蛇，用以引出他们身后之人，可是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杀一个算一个，杀一双赚一个，给南妹妹出气才是最重要的。 那金效卫的头头本就闲得蛋疼，猛一听自家少爷这命令，那眼神立即就由无精打彩变成了杀气腾腾。 将头一低，他抱剑而立，道：“放心吧少爷，保证完成任务。”虽然不能杀人，但少爷要活的，捉到以后也可以玩一玩啊，哈哈，想像中，他仿佛已经闻到了香甜的血腥味，真是令人怀念而又销魂的味道啊。 “夏公子，你要做什么，捉什么鸟？好看吗？”大半夜的，哪里有人派杀气这么重的金效卫去捉鸟的，那岂不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其实，夏潇的话，闻如玉只要略一思索就能明白过来，什么鸟不鸟的，明明就是去捉人。 听到闻如玉这问话，夏潇的心又是一片柔软，他的南妹妹就是这么可爱，天真，他喜欢到骨子里了。 “咳咳，那个，那个鸟破坏了田里的庄稼，我叫他们去帮忙的，南妹妹别放在心上，咱们专心赶路就好。” 撒了个小谎，夏潇神色闪躲的别开了脸，不太敢去看闻如玉那水光闪现的眸子，骗南妹妹，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以后再也不骗她了。 …… 一群金效卫无声无息地消失于山林野地之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连一丝来走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夜深人静，大巫师带着从闻如玉小院出来之后，还剩下的四十余众残部追踪着闻如玉一行人的足迹缓缓前行。 为何说是残部，因为这剩下的四十余人，竟有一半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这让大巫师大为光火，人没抓到，扑了个空不说，还白白折损了十余人。 这些人，可都是她辛苦培养起来的死士，专为落日部落效力的死士，死一个就少一个，这叫她怎么能不气。 可是现在，追踪到这里她发现，前面那一行人的步伐稳健，沉而有力，杂但不乱，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很多，竟有五百之众。 五百人啊，他这受了伤的四十来人还怎么抓。 “大巫师，我们真的还要继续追踪吗？”有死士探无前面的路，回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沉着一张苍白的脸，隐在黑袍之下没人看得清楚，“还是那么多吗？”就没有少一点点，哪怕分散一点兵力也好啊。 那死士的面色十分的凝重，沙哑着声音回道：“是的，全部都是老手，我们不是对手。”让他说出这句话很艰难，可是不说又不能反应前方的真实情况。 正说着，那死士面色一变，猛地回头，双眼死死盯着漆黑一片的夜色深处，片刻功夫，他已面色大变。 将手一伸，把大巫师挡到了自己身后，他大声呵道：“大巫师快走，他们杀回来了。”就算在相距一公里之外，他都能感觉到那浓郁到骨子里的沸腾杀气。 “孩儿们，小鸟儿就在前方，大家加把劲，把鸟儿都逮到笼子里去啊！”不消片刻，大巫师带领的众人就听到了那粗狂得几近咆哮的声音。 大巫师虽然内力较为之前深厚了不止一倍，但她也比那死士晚了几秒才听到这声音，面色大变之余，她已是作好了战斗的准备。 第三百二十三章 捉鸟干活了 一公里的路程，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只是眨眼间的事。 “所有人听令，四象绞合阵。”落日部落的人战斗能力并不十分强悍，因此，他们战斗时多是群体出击，且每队人马必会三种以上合击阵法。 虽然先前在闻如玉那小院中了埋伏，损失了十余人，摆这个四象绞合阵有些勉强，但强敌在前，他们别无选择。 “是，大巫师。”众死士并不畏死，高呵的同时身形已然动了起来，不消片刻，四十余人按照四象之形摆出了一个合击之阵。 与此同时，来捉鸟儿的金效卫们刚好鬼魅一般行来，看着不远处那不带丝毫掩示嗖嗖狂奔而来的敌人，大巫师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心下暗惊，好浓重的杀气，好强悍的一支队伍。 不过，她虽破身，幻术被破，但对于长期使用幻术的她来说，幻术还是能用的，只不过效果嘛，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二左右，换言之，那就是以前有十屋十的把握能迷惑的人，现在只有两层把握。 “停。”黑夜之中，这只连夜奔袭的强大队伍最前沿，他们的头儿气息一沉，身子顿时停在了原地，而他身后之众，像是早已习惯他这样急刹车的动作，在他停下的同时也跟着身体一沉，所有人保持着不乱的队形稳稳停在了原地。 地面上，连一丝灰尘也不曾激起，由此可见，他们自身功夫底子的扎实程度，着实惊人。 “哼，怎么办，这只鸟儿好像有点不听话啊。”金效卫的头儿轻蔑地笑着，眸光从前方那一队摆得像模像样的队伍身上扫过，锐利的寒芒让大巫师之众如心头一紧。 “你是谁？为何要与我们过不去？”真可恨，若是她的幻术还在，最起码还能有逃生的余地，而现在，看看眼前这支队伍，不是经历修罗地狱般的千锤面炼，尸山血海的战争洗礼是不可能有这种浓厚得有如实质般的杀气的。 金效卫的头儿很明显不想与他们废话，笼中这鸟，还想展翅，这简直就是对他们金效卫的侮辱。 想他金效卫八千之众可抵十万兵马，在战场上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号称人命收割机的他们，如何能被一只臭鱼烂虾一样的队伍给侮辱。 “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啊。”他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每一人都能听得清晰。 没有气势磅礴的回应，没有多余的面部表神，仿佛眼前这支队伍在他们眼里已是死人一般，连提高气势的大呵声都懒得去做，因为，没有必要。 话音刚落，金效卫们身影一沉，蓄积起来的力量猛地暴发出来，一个个犹如炮弹似的呼啸着刮起一道狂风就飚了出去。 若是闻如玉在此，肯定会惊呼一声，哇塞，人形炮弹啊，牛叉。 大巫师面色大惊，面色一面，嘴角溢出一抹鲜血的同时，她脚下生风，猛地腾空而起，再一次，她飘浮到了半空。 那金效卫的头领面色一愣，也就仅仅只是一愣而已，眼里的惊讶一闪便转为冷凝，看来，这就是他今天要捉的鸟王了。 哈哈哈，好像没有活动的筋骨都快发霉了，他舔舔嘴唇，像只盯上了食物的猎豹，毫无征兆地，整个身子平地滑翔而起，邪笑着朝着那大巫师冲撞而去。 …… 然而，就在此时，他感觉身体猛的一滞，像是有人从身后拉住了他的身体一般，猛一回头就看见竟有个面若桃花的女子在对他笑，而且，那女子的身上只披了一层薄薄的淡红色轻纱，里面的两只大白兔还有下面那一处密林都在红纱的轻罩之下若隐若现。 那两只如葱玉般白嫩的纤纤素手还在攀着他的小腿往上爬。 这一刻，金效卫的头领只觉得脑海里一股热血上涌，身体的某处立即就有了反应。 但是，他没有被那女子的美貌所迷惑，反而面色一变如临大敌。 不知怎地，历经数百场战役的他多年不曾流过的冷汗，在一之刻流了下来。 幻觉，肯定是幻觉，像这种突然出现，凭空出现的人通通都是幻觉，关键时刻，他不敢闭眼，硬着头皮抬起了头，却感觉脚下猛的一顿，犹如踩到了实处。 往前看，前方不远处有一处竹林，林间隐隐的有歌声传出来，那叮咚悦耳的声音，他已经多少年不曾认真欣赏过了。 心神微微一松，他迈步朝林间走去，走得近了，不但听到了悦耳的歌声，还听到了丝竹管弦的声音，难道是哪家公子携美出游？ 金效卫头领疑惑着一步步接过，穿之两片竹林间的小道，视野豁然开朗，然而，他的眸子却是再也移不开去。 正前方处，一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上，一只藤条编织而成的秋千自天上垂吊而下，一名绝色女子就坐在那高高的秋千之上悠悠荡着，长长的白色轻纱被微风高高撩起，飘飘洒洒的落了满天。 天呐，这世间竟会有如此绝色，金效卫头领名叫高枫，说出来不怕人笑话，他今年三十有五，还未娶妻生子。 平日里除了炼兵就是自我锻炼，习武，他的生命几乎就被这几样活动给满满占据，别的男子都会隔三岔五去寻欢作乐，而他，直接说那种腌臜的地方，这辈子也不会去。 如此，他不去，他的那些属下也不准去，谁去了一但被他知晓就滚出金效营。 也就是说，三十五岁的他，直到现在还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不是他不想，是他没有遇到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她，典型的宁缺毋滥型男人。 然而现在，他的一双眸子落在那绝色女子荡漾着清纯笑意的脸上，眸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迷离。 似乎是发现有人在窥视，那女子的歌声一顿，垂眸向他看了过来。 唰的一下，这位杀人无数，割命如割草的汉子竟然红透了半边脸颊，悦耳的歌声没了，但是悦耳的寻问声却在耳边响起。 “这位公子，为何一直盯着奴家看？”不等高枫回答，那绝色女子竟翻身跃起，以一个优美姿势站在了秋千之上，“我美吗？”他轻声寻问，那轻柔的声音如一阵春风，在高枫的面庞轻轻抚过，一时之间让他醉了眼。 第三百二十四章 绝顶幻术 “鄙人路过此处，敢问姑娘为何一人在此，可有同伴随行。”这种地方，深山老林的，不安全。 想着，不等那绝色女子回答，高枫又道：“不如，我护送小姐回家去吧。”随便看一看是哪家女儿，生得如此出尘。 那女子美眸凝神，静静看他，眼里那清澈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水波在他脸上缓缓流转，她掩唇轻笑，“呵呵，奴家又不识得公子，又为何要与你走，倘若你是坏人又怎么办？” 坏人？高枫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他怎么会是坏人，他可是想着要娶她回家的。 刚抬头想要解释，这一瞬，他面色一滞，双眼一呆，望着正上方那飘飘然从秋千上飞身而下的女子，心跳加速到了一百八。 “姑娘小心！”出声的同时，他已是身形一动，向着那飘飞而下的女子飞奔而去，满天飘飞的白色轻纱像极了从天而降的银河，扬扬洒洒落入他的心间。 片刻后，他只觉得臂弯一沉，那绝色女子就落入了他的怀中。 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体香迎面扑来，他心下一震，下意识收紧了臂弯，“小姐，你没事吧。” 那绝色女子面色一红，羞怯地低头下去，温香软语的道：“男女授受不清，公子还是先把奴家放下来吧。” 高枫第一次与女子有了身体上的接触，再加上此等绝色又正是他喜欢的，轻易他哪里肯放，身体某处起的反应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没有下去过，那种涨疼得快要爆炸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受。 正巧，低头的瞬间，看见怀里如小猫般的人儿微微仰起的小脸，美眸凝波，婉转如水，特别是那如玉般脸蛋上的一抹嫣红，让他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轻轻开合的樱桃小嘴上是如鲜果般弥漫的水嫩光泽，让他很想偿偿是什么滋味儿，再加上此时女子唇角轻轻弯起的那一抹弧度，活活的将他魂魄都勾了去。 轰地一声，他脑子一热，将怀里美人一搂，低头俯身就吻了下去。 清甜入口，唇齿留香，第一次亲吻女子，刚开始他只能生涩的含住吸允，渐渐的，他仿佛是突然之间开了窍般，在那女子的嘤咛下伸舌撬开了他的并不紧闭的齿关。 一时之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唇齿纠緾间那味道令他醉得一塌糊涂。 “唔……唔唔……”女子像是透不过气，轻声哼哼着，高枫心下一惊，只能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唇，但也只是松开而已，因为他的唇还一直与那女子的紧紧贴着，只等她透一口气后便再次吻了上去。 如此这翻纠緾，不消片刻，他身体那处已是涨得不可抑制地疼痛，含住女子唇瓣的同时，他四下稍稍一瞥就见前方有一处溪流。 来不及细思为何在冬天这里的气温却是如此暖人，他一边吻着一边将他心爱的美人往那溪边抱去。 噗通一声，溪水四溅，那女子尖叫一声，下一刻又被他抱进怀里，唇被封住，美人的四肢也只是向征性地稍稍挣扎了片刻便反手将他抱住。 衣衫轻解，罗裳纷飞，一眨眼的功夫，溪水中便传来了令人脸红心跳的靡靡之音。 美人裙，温柔乡，英雄冢。 高枫连连征战，直到怀里的人儿没有了半丝力气才肯罢休。 这一刻，他不禁在心中暗想，怪不得他的那些属下隔三岔五，就是想方设法，冒着被逐出金效营的危险也要去寻欢作乐，原来是这般销魂入骨的滋味。 偿过了美人的味道，他留连忘返，每日便与那美人战斗不休。 …… “头儿，头儿你怎么了，头你快醒醒啊。” 画面一转，到了金效卫捉鸟的地方，就在金效卫冲散那大巫师的四象阵法之后，顺利将人活捉，然后才发现自家的头竟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 那呆滞的目光，活脱脱就是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人。 “头儿，头儿，你快醒醒，鸟都捉完了。”唤声不绝，高枫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任由他们摇晃着，一动不动。 “让那臭娘们儿跑了，估计头变这样跟那臭娘们儿有关。”其中一名金效卫眸光寒冷地道。 立刻，就有几人点头附和，“不错，我也觉得那女人有古怪，你们看头儿的样子，像是中了邪一样，一时半会儿恐怕是醒不来了。” “少爷交待的任务耽搁不得，咱们还是先把头搬回去再说吧。” 商量之下，由几名金效卫搬着如木偶般的高枫，带上他们捉来的战利品，匆匆消失于夜色之中。 …… 乌山之中，一处崖壁的山洞里，大巫师狼狈地趟于地面，若不是他胸口微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恐怕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死人。 老鼠在山洞里吱吱横行，在大巫师的身上爬来爬去，然而，刚刚醒来的她却是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该死，这一次，她还有她的人全部都折了进去，不但没有寻得少主的下落，反而损失了如此之多的死士，真是该死啊。 哒哒哒…… 心里，恨意翻涌，突然，山壁间响起了一阵像是用什么东西轻轻敲击山壁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她微弱的声音犹如蚊子一般，感觉上是喊出了声，实际上山洞里却是什么也听不到。 “哈哈，今天真是走大运了，竟让我让找到一颗铁线花。”山洞外，响起一名中年男子的声音，片刻后，大巫师又听见那中年男子轻咦了一声。 “咦，这里还有个山洞？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说着，一阵悉索之声过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见到面色苍白，衣衫褴褛的她，那人并未立即上前，反而是警惕地后退几步，问：“你是谁？为何会在这山洞之中。”看上去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没有得到回答，那人试探着往前两步，见地上那人丝毫未动，又上前了几步，直到能完全看清大巫师的面容。 面色一变，他没有马上动作，竟是个女的，看样子，怕是讲不出话来了。 “我问你答，若是我说得对你就转一转眼珠子，若是不对，你眨眨眼睛？”中年男子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搞清楚此人的来历，又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很好。 第三百二十五章 野生的红薯 “你可是坏人？或者说你是不是杀过人？”那男子问了前半句，觉得差点什么，又加了后面半句，这下才满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巫师的眼珠子。 大巫师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地眨了眨眼，表示她从未杀过人。 也的确，她没有撒谎，她是堂堂落日部落的大巫师，最强的招数就是幻术，怎么可能亲自动手杀人，只要她想，稍稍释放一个幻术，那人的小命还不是任由她的那些死士宰杀。 没有？中年男子有点不太敢相信，又问，“那你这一身的伤可是恶人所为？” 大巫师转了转眼珠，表示就是恶人所为。 中年男子看她那虚弱的样子，又是个女子，所以就信了一半，点点头道：“若是我救你回去，你能替我们村子里的人保守秘密吗？”只要确定此人不是坏人，他还是打算救下来再说的。 因此，在大巫师再一次转了转眼珠子以后，中年男子把大巫师用藤条邦在身上出了山洞。 大巫师本就身受重伤，精神力又严重透支，在中年男子攀爬于山壁之间时，脑袋一歪就昏了过去。 攀爬中的中年男子嘿嘿一笑，道：“昏了也好，省得我再多费手脚，若是被她记去了进村子里的路……”说不定十三年前的惨剧会再次上演。 …… 闻如玉一行人所乘坐的马车还在去往边城的官道上晃晃悠悠地走着，眯了一小会儿，天色渐亮，她掀起车帘往外一看，东方已是翻起了一丝鱼肚白。 “天亮了，看来夏公子的人还是挺厉害的，他们没有追过来呢。”闻如玉嘻嘻一笑，眉儿听见动静，自顾去倒了热水来，用巾子浸了热水拧干后递上前来，笑道：“是啊，夏公子的人真厉害。”隔着老远，她都能感觉到那浓郁得犹如实质般的煞气。 闻如玉净了脸，不施粉黛的小脸被马车里的碳火烤得红扑扑的，纤长的睫毛下是一片浓厚的扇形阴影，蝴蝶般扑闪着盖住了她眼里的明亮光芒。 “南妹妹，怎地醒得如此的早，天色还早，何不多休息一会儿。”她南妹妹的眼底都有青痕了，心疼。 被他这么一吵，华天南与忆明也相继醒了过来，梅若鸿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用闻如玉的话说，有绝顶轻功的人，适合步行。 所以，现在梅若鸿就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偷摸来的一个烤地瓜，正剥着解饿。 “喂，你饿死鬼投胎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小心吃成个大肥猪飞不起来。” 小八突然出现在梅若鸿的身后，背着一双小手转着梅若鸿转圈圈，这是闻如玉分给她的任务，看好梅若鸿，别让他顺走自己这方的任何一样东西。 可是，她惊讶的发现，梅若鸿这个小偷，还真是有点本事，在她的严密防范之下，她那放解药的口袋都被动了一不止一遍。 伸手揪住梅若鸿的头发，“你这个贼，还挺厉害啊，是吧，本姑娘的东西都敢动，信不信我现在就毒死你。” “啊，疼疼疼，小姑奶奶，快放手，疼啊……”梅若鸿与小八争夺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告饶，一边道：“谁让你们家姑娘说话不算话，完成了任务不给我解药的，我也是想保命而已。” 说着，梅若鸿眼珠子一转，对着小八嘻嘻笑着讨好道：“小姑奶奶，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交换如何，我帮你拿一样你最想要的东西，你给我解药，然后咱们各走各路，互不相干，如何？” 眼里虽然盈着笑意，梅若鸿的心中却是暗骂，这小丫头又恶毒，又聪明，就算是用来装解药的瓶子都不是对应的，写着解这样毒的解药瓶子里，装的却是另一种毒的解药，害得他现在身中三种毒物，真是苦不堪言啊。 一把抢过梅若鸿别一只手里拿着的，还未来得及吃的烤红薯，小八的眸子就弯了起来，“可以呀，一次只给一样毒药。” 说着，小八盯着梅若鸿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得他毛骨悚然，才裂嘴一笑道：“观你面相，直到现在为止，一共中了五种剧毒，那你是不是就要替我拿五样东西呢？” 梅若鸿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倒，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你，你说什么？五，五种？”他记得明明就只有三种啊，怎么又变五种了？ “哈哈哈，看你那傻样，难道你不知道本姑娘的解药瓶子里放的，都是毒药吗？哈哈哈，真是太蠢了。”还好她事先有所防备，将解药与毒药的瓶子给调换了一下，不然，还真有可能让这家伙给得手了。 拿着梅若鸿的烤红薯，丢下满脸黑线的梅若鸿，小八蹦蹦跳跳的到了闻如玉的马车跟前，掀起帘子跳了上去。 “姑娘，饿了吧，你看这是什么？”闻起来很香的样子。 还没看到东西，闻如玉就先闻到了烤红薯的味道，红薯？她在这个世界还没有看见过红薯呢，这种玩意产量也是很高的，若是利用得当，呵呵…… 拿过红薯吃了一口，不像改良后的品种那么甜，但由于是纯野生的，吃起来有种淡淡的清香味儿，与前一世的红薯还真有一点不一样。 “小八，你这个是在哪里挖的？”吃了一口，闻如玉的脑子里就有了很多想法，红薯还可以制粉，以后就有粉条可以吃了。 小八见闻如玉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突然间被闻如玉这么一问，她愣了一下，嘿嘿坏笑道看向马车外，“我在梅若鸿那里抢来的，好吃吗姑娘？”肯定好吃，不然姑娘不会只吃了一口就问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听闻如玉问，华天南也是颇感兴趣，“玉儿，你小心一点，这种东西见所未见，还是让我先看看能不能吃吧。” “当然能吃了，这个东西呀叫红薯，若是好好栽培，可是有大用的哦，而且，味道还不错。”说着，闻如玉掰下一块递给华天南，“大哥，你也偿偿。” 接过红薯，华天南吃了一口，香味钻入夏潇的鼻子，他吞了吞口水，“南妹妹，我也想偿偿。”作为一个本土人，他也从未见过这种食物，到底能不能吃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她还会幻术 “梅若鸿，你过来。”闻如玉那清脆的声音，绵绵的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我又不是你的奴仆，过来个屁，我呸，恶魔，毒妇。”骂骂咧咧的，梅若鸿突然面色一改，脸上瞬间就堆起了满脸的笑容，他对着马车的方向高声应道：“哎，来啦。”变脸之快，跟闻如玉有得一拼。 来到马车跟前，梅若鸿不敢上去，那车上可是坐着好几个大爷级别的，个个武功都比他要高，他才不想上去讨晦气。 “姑娘有何吩咐啊，只要是姑娘吩咐的，我双飞燕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 “行了，废话少说，你现在已经是单飞燕了，休得再要提双飞燕之名，否则你的仇家若是找上门来，我就只能泡茶围观了。” 闻如玉开口打断了梅若鸿那滔滔不绝的连篇废话，直切主题道：“你那烤红薯是在什么地方找来的，带我去看看。”正问着，夏潇就很长眼色的叫停了马车。 梅若鸿还没弄清楚闻如玉的意思，没头没脑的道：“就在刚刚路过的那片空地呀，怎么了？”难道那玩意儿有毒？ 哈哈，他一双贼眼顿时一亮，瞧着闻如玉从马车内出来，紧接着华天南，小八，忆明，夏潇也都跟着出了马车。 “玉儿，我陪你去看看吧。”虽然他不知道那红薯对于闻如玉来说有什么用，但南妹妹想要的东西，是刀山火海他都得跟着不是。 闻如玉笑了笑，算是默许，一把拨开碍眼的梅若鸿，夏潇心花怒放的跟上了闻如玉的脚步。 走了不到两百米，闻如玉就看见了熟悉的红薯藤，不用梅若鸿说，她也知道那就是红薯了，看上去还不少，“就是这个了，夏公子，能不能叫你的人给我把这些红薯都挖出来呀，我有用，劳烦了。” 闻如玉的声音十分的清脆，听在夏潇的心里就跟听了蜜似的甘甜，他看着闻如玉那娇媚的小脸直点头，“嗯，好，不用客气，我的人就是你的人。” 说完，便命令剩下的金效卫去挖红薯。 这一片红薯其实并不多，十几平米的样子，没有固定的形状，看上去是自然生长的状态，闻如玉不用想都知道，这绝对是纯天然的，不可能是人工种植，刚好可以挖出来留作种子。 金效卫人多，不到一刻钟那十来平米的红薯就被全部挖了出来，应闻如玉的要求，红薯的藤都还完好的保留着。 红薯是藤栽植物，直接插也可以活的。 商量过后，空出一辆马车专门装闻如玉这宝贝似的红薯，刚刚装好，远处就响起了一阵破空声。 闻如玉抬眼一看，正是夏潇命令出去捉鸟的那一批金效卫。 看上去人数多了不少，其中有三十余人是被束着手脚的，很显然，这些人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鸟儿了。 眨眼的功夫，金效卫们已然带着他们的战利品来到了夏潇面前复命，“少爷，除了领头的鸟，其余的都捉来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失手，所以，回禀的时候有点不太敢去看夏潇的眼睛。 夏潇也感觉自己的面子有点挂不住，顿时面色不悦地问，“高枫呢，让他来见我。” “额，那个，头儿，头儿现在恐怕见不了少爷了。”那来禀的金效卫脸色很是尴尬，脸上也火辣辣的，那是丢人的感觉。 夏潇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不能见我是吧，那就把他给我邦过来。”说着，一脸呆滞的高枫已经由四名金效卫抬着到了夏潇面前。 “少爷请看，高统领像是中了什么邪术，从刚开始直到现在就一直都是这种表情。” 反观高枫，那脸上除了满脸的惊谔，还带着一丝丝的满足笑容，这笑容出现在他这样表情的脸上，看上去就有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哎呀不好，他好像是中了幻术呢。”闻如玉一眼便看出，此人应该是中了与前一催眠差不多一类的精神性攻击，但又与上一包的催眠有所不同，不，应该说要高级很多，因为这种催眠已是到了极深的层次，被催眠者会完全没有感觉地生活在施术者给他营造出来的那个世界里，直到身体机能降低，萎缩，然后死去。 好在，催眠术嘛，呵呵，对于精神力较强的她来说，刚好会一点点，该是可以唤醒此人的，除非此人的精神已经完全与那方营造出来的世界所融合，自己都不愿意醒来。 夏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南妹妹，你还知道幻术？”那种妖媚的诱惑手段，单纯的南妹妹怎么会知晓呢。 见夏潇起疑，闻如玉只是回以微笑，然后不紧不慢地道：“嗯，知道一点点，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所以就在家中观看各类书籍，看得多了，感觉书中所说颇为神其，所以经常找些小猫小狗的来试试，刚好这种幻术我就成功了呢。” 说着，闻如玉把头转向了华天南，“大哥，你还夸我厉害来着。” 是，她是很厉害，她就是个迷一般的女子，等你刚刚接受前一刻的她，下一刻，她又会是另一个新模样，在她那小小的身体里，似乎隐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只要她不想，就不会为人所窥视，可是现在，幻术？ 华天南一声苦笑，却不得不陪着闻如玉演戏，“嗯，小妹最厉害了，区区幻术又怎么能难得倒我的小妹呢。” 两人一唱一和，见闻如玉真的懂幻术，夏潇的心里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忧愁，幻术不比别的，他能够直指人心，高深的还能控制人的思想和身体，假如他娶了南妹妹，万一哪天惹她不快，将这幻术用在自己身上…… 越想，夏潇心里就越是有点不是滋味，看着闻如玉半晌，确定心里是惊喜大过于惊吓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点。 “夏公子，你在想什么？要不要我试试看能不能将他唤醒。”明知道夏潇的内心想法，闻如玉还是要故意这样问一下的。 当然，夏潇只能点头同意，“嗯，好，南妹妹尽管试，试坏了我负责。”他立刻大包大揽，命人将眼神空洞的高枫给抬得近了一些。 闻如玉笑了笑，昴首道：“好吧，那我就试试看，你们都让开一点，别偷看哦。”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还是暴露了吗？ 闻如玉提起裙摆，轻盈地飘到高枫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高枫的情况以后，她的神情突然就认真了起来。 她手掌全开，纤细的五指放在高枫眼前晃了晃，确定没有任何神情上的反应，微微思量过后，她收回了手掌，然后自己的大拇指按在了高枫的眉心处。 唇轻轻开启间，她的内力也在缓缓流入，上一世她就属于可以动用精神力控制人的那一类人，用上一世的话来说，她也是个异能者，只是这一世，她虽然精神力远胜常人，但是，她无法准确控制这样的力量。 所以，她现在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附耳在高枫耳边轻语道：“幻境就算再真实也是假的，不如醒来在现实之中与她再会……” 闻如玉循循善诱，伏在高枫耳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看得夏潇站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切，那眼里的妒意简直能把人烧得体无完肤。 这个高枫，居然敢让南妹妹这样伏在他的耳边说话，他都从未与南妹妹靠得如此近过，一个高枫，凭什么，等他清醒了再好好的收拾他，实在不行，边城那猪肉铺子里的张胖花不是喜欢他很久了吗。 张胖花，想到此人，夏潇眸子一亮，嘿嘿邪笑了两声，再去看高枫果真就顺眼多了。 此时的高枫还不沉浸于幻境里的温柔乡里，完全不知道他后半身的命运在妒忌心大起的夏潇安排之下会有多姜惨。 …… 幻觉之中，高枫在此已经渡过了整整三个月，美人在侧，温柔在塌，二人夜夜缠绵悱恻，全不管外界如何。 其实，在此期间，高枫也疑惑过，因为他作为金效卫的统领，自从遇到雪儿以后，营里属下与上官从未有人寻找过他。 可是，疑惑刚起，就被雪儿打断，他心一软，再不多想，只得与她日日厮守，相誓不离不泣。 今日，他与往常一样去溪里捕鱼回来，雪儿却是一脸欣喜的扑到了他的怀里，柔柔的声音化作一片春水流入他的心田，“枫，我们有孩子了。” 孩子？高枫愣了愣，中年才初偿情事的他跟本反应不过了，直到雪儿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猛然地回过神来。 “雪儿，你是说……”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雪儿的小腹处，“你是说你有孕了？”哈哈哈，太好了，整整三个月了，他们每日都做那种事，且每天最少也是三次以上，这下好了，努力没有白废，他要有自己的孩儿了。 正在此时，突然之间，他心神猛然间一怔，不知为何，眼前雪儿那张绝色娇美的脸突然间变成了半透明状。 “雪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会……”恍惚间，一丝明悟闪过心头，但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丝是何种感觉。 “枫郎，救我，我，我……”雪儿那半透明的脸色苍白一片。 但是，她的声音听到高枫心里，却是怎么也听不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那娇艳的红唇一动一动的，却是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回来吧，再真实也不过是幻觉而已……幻觉……”一道声音仿佛天边传来，在耳边萦绕不散，‘幻觉’二字如一记重锤砸在心头，头轰地一声炸成一片空白。 雪儿那张脸也越来越远，越来越透明，眼前的景物不住地变幻，脑海里一幕幕场景不停翻滚。 “啊，雪儿，雪儿。”再也承受不住脑海里传来那种快要炸裂般的疼痛感，他抱着头痛苦地喊出了雪儿的名字，那个让他爱了整整三个月，直到现心里还满满的都是她的雪儿。 “看吧，醒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夏潇与华天南同时点头，与他们一起点头的还有在场目睹了这一幕的还有眉儿，小八，若干金效卫，表情最夸张的还要属南书了，因为一直以来，最看不惯闻如玉，也最不喜欢闻如玉的人就是他了。 而这一次，亲眼目睹了这一次事件的众人都不得不对她服气起来。 因为，在众人眼里，只是看见闻如玉伏在高枫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一个响指人就清醒过来。 虽然吧，高枫这醒来的样子有些激烈，吼得快要震破人的耳膜，但他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不是吗。 精神上被控制的人，在场各位，没有人不知道想要唤醒这种程度被控制人的难度。 “姑娘好厉害，姑娘真厉害，简直是太厉害了……”南书第一个忍不住赞叹出口，夏潇是第二个，他用力地点着头，“嗯嗯，对，南妹妹真的好厉害。”居然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两个动作就把人给唤醒了。 华天南的眼里也闪着笑意，他看中的女子果然不会太简单，不，应该说，他看中的女子都是很厉害的。 眉儿与小八则是一脸崇拜地跑上前去，一边一个抱着闻如玉的胳膊，“姑娘，你好厉害，我也要学这个。” “嗯，我记得姑娘说过，她所使用的这种方法叫做催眠术，不是什么幻术，不过嘛，我觉得咱们姑娘的催眠术要比幻术高明多了。”眉儿想了想，发自心底的赞美着。 就在众人心神放松，夏潇也迈着步子向闻如玉靠近时，突然，一道空气被刺破的声音砰地一声炸响，经验丰富的老金效卫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闻如玉一行人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闻如玉她本人，其次就是华天南。 “注意隐蔽，有人偷袭。”闻如玉身子一侧，整个人都像片羽毛般轻轻向后退去，看她那身法轻盈的模样，哪里像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 明知道那破空的重箭声不是冲着自己而来，闻如玉往后退时，还是去拉了一下夏潇，使得他稍稍偏离了原来站方的方向。 夏潇促不及防，很快反应过来，“南妹妹小心。”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躲那偷袭而来的重箭，而是第一时间去提醒闻如玉，可是，等他提醒完才反应过来，那个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南妹妹，突然间竟然会轻功了。 “噗呲！”胸前一痛，夏潇整个人都晃了晃，嘴角不可抑制地溢出一丝鲜血，他定定地垂下眼睑，刚好看见从左肩处透体而出的半截箭头，而且，箭头上，还闪着蓝幽幽的光。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也会失手 霎时间，夏潇的脸变得苍白一片，周围的人乱成了一片，似乎都再向他跑来，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听清这些人里有没有南妹妹，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听不见他们到底在喊些什么。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慢慢变成白光一片。 “少爷，快，救少爷。”高枫因为在精神在受到较大损伤，与夏潇一样昏了过去，好在金效卫中还有一名副统领，看到夏潇前胸处贯穿而出的幽蓝色箭头，很快便反应过来有毒。 说话间，华天南已与南书，还有一部份金效卫都冲着那重箭发出的方向掠了过去，一时之间，四野都是破空声。 眉儿与小八不敢离开闻如玉，紧随在侧，同样的，闻如玉也看到了那幽蓝色的箭头，她脸一侧，气势瞬间涨了好几倍。 “不用追了，只是偷袭，人已经走远了。”在这里，唯一能够追上那人的人恐怕非梅若鸿莫属了。 咦，梅若鸿，“对了，梅若鸿呢？”从刚才开始直到现在，她就没有见到人。 眉儿与小八摇头，闻如玉喊完话，问了这么一句就自顾去了夏潇的身边，看着一名刚要去动夏潇身体的金效卫，她声音一冷，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让开，不能动他。” 那金效卫身子一僵，听声音知道是少爷最喜欢的南妹妹，不过，她一个女子凭什么来指使他们这支杀人无数，战斗无数的队伍。 “南姑娘，我们少爷受了重伤又中毒在身，请您不要耽误我为他治疗。”他还算是客气的回了闻如玉一句，不过，也没打算听闻如玉的让开就是了。 闻如玉一声冷笑，看向小八，小八心领神会，昴了昴首道：“不防实话告诉你，我自三岁三使识毒，五岁制毒，七岁以身试毒，到现在都不知道毒死多少人了，想要救你们家少爷，识趣的就让开，否则，你们少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后果，哼，自负。” 小八一翻话说得流畅而自信，如数家珍般一条条倒背如流，那金效卫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的光芒，转眼去看他们的副统领。 此时的副统领，神色同样在犹豫之间，不过，能做副统领的人，决断能力明显高于常人，他只是想了想便对着那金效卫道：“让南姑娘他们来吧，你先退下。” 闻如玉默不吭声，将夏潇摆成侧趟的姿势，先叫小八看了那箭头上的毒，然后才去看了一直那箭头的结构。 “拿剪刀来。”闻如玉手一伸，眉儿就把早已准备了的一把锋利的大剪子递到了闻如玉手里。 钢铸的箭，箭头是寒铁，好在她用来铸剪刀的成份是金钢，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只是金钢那样的好东西，谁都想不到她却用来铸成了一把剪刀而已。 看着那黑乎乎的大剪刀，金效卫副统领的眉头不自然地皱了皱，很是担心那把剪刀不但剪不断那箭头，反而将少爷的伤口弄大了。 不得不说，他的定力不是一般的好，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站出来去阻拦闻如玉，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心里，已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闻如玉想也没想，轻轻将夏潇伤口处的衣裳剪开，然后两片刀锋对着那钢铁的箭身。 “咔”只听得一道轻微的断裂声传来，闻如玉已是快速伸手接住了被剪下来的那个剪头，拿在手里的确很重，用丝帕将那箭头递给小八，小八点点头，就地开始了配制解药。 见那钢铁所铸的箭身像是棉线般被闻如玉手里那把不起眼的黑色大剪刀给剪断，副统领的眼都直了。 心中更是掀起了涛天巨浪，那剪刀到底是何种材料铸成，竟能削铁如泥。 眼神亮了亮，他沉住了气没有去问，他打算，还是等公子被他们救活以后，把这件事情告诉公子，然后让公子去问南姑娘好了。 …… 半个时辰的时间，小八就配制出了解药，给夏潇服下后，又等了近半个时辰。 她拿出银针，在夏潇的指尖扎了一个眼儿，放出的鲜血已经变成了红色，这才放心的开始准备拔箭处理伤口。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近中午时分，马车外的金效卫们已经开始起灶生火做饭了。 闻如玉忙了半晌，终于从马车里传来了他有气无力的声音。 “来人，把这水端出去倒了。”虽然有华天南帮忙，但替人处理伤口，光消毒，止血，输血，拔箭，缝合伤口，这一系列的动作做下来，她的精神严重透支，只感觉一阵天炫地转，与华天南交代了几句，便靠着马车壁睡着了。 “这丫头。”华天南一声轻笑，命南书来伺候夏潇，而他，则是将闻如玉的半个身子抱到了怀里，好让她能睡得安心一点。 眉儿与小八相视一眼，看着华天南那怜惜的样子，只能默默放下了车帘。 …… 另一边，杨易负手立于大树之颠，身侧是一名身着青衣的面具男子，看他浑身的衣着打扮，没有一丝花纹，也没有任何款式，就是普通的衣裳，能穿就成的那一种，从外表上也只能看出他是个男的，其余一切，皆是看不出来。 “怎么？你也会失手？”杨易的声音黯哑而低沉，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有晦暗不明的光浮浮沉沉，让人猜不透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面具人嘿嘿一笑，低头一指，那里正蜷着一个瘦小的人影。 不是自作聪明去追偷袭者的梅若鸿，还能是谁。 此时的他都快把满天神佛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了一遍，他这到底是倒的什么血霉，身中几样剧毒不说，想要表现一下捉个偷袭的人，谁知就能碰上个在身法上能与他并驾齐驱的人，这样也就算了，可是人家那一身的功夫，瞬息间秒他十次都够了。 所以，他这次的自作聪明，在人家眼里看来的确是个笑话，不自量力嘛，呵呵。 树颠之上，二人还在对话，那青衣面具人听闻杨易那略带讥讽的话，轻声一笑，毫不在意地扯了一片树叶子放在掌心玩弄起来。 声音玩味而轻松，“你那么看重她，失手也在意料之中，不是吗？”杨易看中的人，不管是男是女，皆不是向简单易与之辈，闻如玉那姑娘他知道，败在她的手里，不冤。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凤都御印 他一直是知道闻如玉厉害的，确没想到闻如玉竟能如此厉害，听了金影卫的回禀之后，他虽心喜，却是恼怒。 因为，那丫头对他好像完全没有一点顾忌，对夏潇的两次伏杀与偷袭都未成功，那丫头居然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想到闻如玉，杨易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起一个很不明显的弧度，“没有我在，那丫头越是无法无天了。”与华天南以兄妹相称不说，还跟那个叫夏潇的眉来眼去，真是大胆。 杨易那晦暗不明的眼神落入羽公子眼里，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你可是冷血无情的杀神呢，也有动真情的时候？”看杨易那神态，明显就是来真格的。 想到此处，他心底不禁微微有些感叹，同样二十之龄，也算是一起长大，人家杨易都有意中人了，他还是光棍一个。 被羽公子调笑，杨易不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不服你也选一个？孤那里的美人任人挑如何？” “别，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何必徒增烦恼，仔细想想，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这样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不缺银子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自在，你宫里那些美人，还是留着你慢慢享用吧。” 羽公子急忙推脱，一翻说词下来，杨易也在心里苦笑。 享用？恐怕到时候会有某人说他滥情，从此再不理会于他，还是算了吧，他可是个的控制能力的人，不然，也不能都二十了还是个童子之身。 想着想着，他也调笑着说了一句，“休得胡言乱语，孤可是洁身自好之人。” 不等羽公子接话，他身影凌空一闪，像只从天而降的夜鹰般俯冲而下，羽公子也是爽朗一笑，跟着杨易飞身而下。 来到梅若鸿身前，杨易轻踱着步子，眸光落在梅若鸿的脸上，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你就是那个所谓的神偷？”看似问话，眸子里却含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因不能说话，梅若鸿正在心里暗暗骂着把他捉来的人，顺便把闻如玉一行人的祖宗十八代也挨个问候了一个遍，正咒骂得带劲，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锁定了自己，瞬息间，那杀意又多了一道。 抬眼一看，正好撞进杨易那双如漩涡般深邃的漆黑眸子里，一时之间，一股森凉的杀意扑面而来，另一侧传来羽公子的声音：“就是他了，梅若鸿，双飞燕现在是单飞燕了，你那丫头说的原话。” 羽公子把闻如玉说梅若鸿时的原话引用了一遍，笑得意味深长，那丫头，若不是事先知道是杨易看中的人，恐怕也会让他兴趣盎然，只可惜…… 咦，等等，自己在可惜什么，那丫头注定会是杨易的人，他又在这里惋惜什么，真是有点瞎操心了。 “单飞燕，呵呵，有意思。”也只有那丫头才能说出如此轻狂不羁的话来，他很相信。 点点头，杨易将眸光从梅若鸿身上移开，紧抿的唇微微一张，道：“你想怎么死？”很难得，他还有心情问自己的俘虏想如何去死。 梅若鸿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此人身上煞气浓烈，几乎是他前所未见，就算是那夏潇的金效卫头子也没像他这么重的煞气，若不是他内力还行，恐怕光是听得这话就要被他的煞气震慑得破了胆。 梅若鸿转了转眼珠，脑子里急切地思考着如何才能保得性命，微微动唇才发现自己是被点了哑穴。 似是知道他的想法，嗖地一声，羽公子隔空射出一道劲气，梅若鸿感觉浑身气劲一散，他好像能够开嗓说话了。 “我……”试了试嗓音，果然能说话了。 将心一横，梅若鸿昂着头，道：“虽然不知你们与我有何等仇怨，既然落到了你们的手里，我也没打算能够活着。” 话音一转，他继续道：“不过，我对那姑娘有过承诺，答应给他拿五样东西，我梅若鸿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堂堂男子汉，却是不能失信于人的，若是公子能了了我这最后一桩心事，随公子如何处置便是。” 脑瓜子里转了半天，他也只是想到了这一条办法，没办法，谁让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呢。 “哦？这么说，你是还想多活几天？”杨易神色一转，颇为玩味，帮那丫头拿五样东西，她倒是有本事，能将这天下都闻名的神偷收手自己手下。 “若是我也叫你帮我拿一样东西呢？”见杨易那捉弄的神情，一旁围观的羽公子不禁都要笑出声来。 梅若鸿心下一喜，连忙道：“那就要看公子所托何物，正所谓盗亦有盗，让我打家劫舍，我宁原现在就死。”这一翻大义凛然的话，由贼眉鼠眼的梅若鸿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感觉怪异。 羽公子倒是感觉惊奇，杨易怎么会轻易放过梅若鸿的性命，先不说别的，就拿他前两年在皇宫里偷来盗去，屡次视宫皇禁内的御林军为无物，来去自由这一点，就该毫不犹豫地一掌拍死。 清悠的眸色看向杨易，那微冷的脸部线条看上去还算顺眼，这个杀神，莫不是为那丫头还用得着此人才会做此决定？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凤都御印而已，可否能拿？” 传说，凤都御印里藏着一个有关于长生的秘密，那可是父皇极力想要得到的东西，凤都之所以被灭，也是因那御印而起。 不过，他拿那东西并不是为了交于昭阳帝去讨好他，而是为了博那丫头一笑而已，闻如玉的底细他早就知道，凤都遗孤，而且还是唯一一个遗孤，若不是凤都被灭，现在闻如玉的身份也应当与他一样，是凤都皇位的继承者，女太子。 呵呵，这样的身份，与他，倒是相配得紧。 梅若鸿做为江湖第一神偷，又怎会没有听说过凤都御印的大名，不过那东西已经消失十几年了，要他去哪里找啊。 “原来公子想要的是这个，鸿定当竭尽全力。”至于报酬什么的，他哪里还敢提这个，多活一天算一天吧，那姑娘不是挺厉害吗，跟那有名的才子华天南也熟，还有风不让，她都识得，到时见到她之后，再喊救命也不迟。 打定主意，他便将这活给接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章 姑娘，救命啊 逃得生天，梅若鸿如惊弓之鸟一般全力施展自己毕生以来最高超的轻功向闻如玉他们所行路线而去。 “娘的，凤都御印，那玩意儿是想拿就能拿的吗，还不如叫我直接去死算了。”飞奔中，梅若鸿骂骂咧咧像个老太婆；虽说想要拿到那样东西不太可能，可凤都御印那东西的下落他三年前还是亲眼见过。 据说那玩意儿在一个老头子的手里，当时他们还是双飞燕来着，也正巧在打着那东西的主意，所以也就留意了一下。 谁知道，刚刚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自己两人就碰到了一个怪咧咧的老头，原本还不怎么相信这世上会有长生这种无稽之谈，可是那老头拿着那印把他们两个打得鼻青脸肿以后，那苍老的面容在瞬息间就变得年轻了几十岁。 惊讶的同时，他二人也成了那老头子的傀儡，为那老头白白做了两年的苦力，他叫他们去拿什么他们就得拿什么，三年的辛苦所得，就那么眼睁睁被那死老头给黑得一个子儿都不剩，害得他想去红楼泡一遭都囊中羞涩。 飞奔般逃了将近三个时辰，梅若鸿见身后的确无人踪后，身形也跟着慢了下来，“累死我了。”他靠着一棵大树吁吁喘气，眸子看向不远处官道的尽头。 按照姑娘他们的行程，该是快到了吧，正想着，就看见远处官道的尽头扬起了一片不小的灰尘。 梅若鸿眼神一亮，是姑娘的队伍。 闻如玉一行人浩浩荡荡有三百多人，再加上那些捉来的死士，差不多四百来人，可不是很大的一支队伍吗。 此时的闻如玉正坐在马车里审一名死士，除了华天南与小八以外，包括夏潇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清了出去。 “哼，南妹妹不够意思，就算是先前骗了我，我也不介意啊，怎么能把我赶出来呢。”夏潇还在为被闻如玉赶出了马车而愤愤不平。 就在刚才，闻如玉向他坦白了自己与华天南并非真兄妹，他虽然早有疑惑，但听到闻如玉亲口说出来时，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因为这样一来，华天南就无法对闻如玉的事情做主了，那他与闻如玉的事情，不就算泡汤了吗？ 更重要的是，看华天南与闻如玉成天亲亲我我的样子，他明显是多了一个强劲的情敌。 “夏公子，你叫错了，我们姑娘的名字是闻如玉，你叫他闻姑娘就好。”眉儿在夏潇身侧提醒，姑娘赶她出来的的原因就是为了看住夏潇的，以防他去偷听之类。 至于忆明，正在另一辆马车上打坐呢，完全没有一丝要动的迹象。 两人正说着，突然，远处一道瘦小身影嗖地一下冲了过来，同时还伴随着他那凄厉的惨嚎声。 “姑娘，姑娘救命啊，快救救我……” 梅若鸿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他的身影也在夏潇与眉儿两人眼中急速放大。 闻如玉正问到关键之处，突然被他这么一打断，那已经被催眠的死士猛然间惊醒，见到闻如玉与华天南二人时，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之意，只见他唇嘴微动，突然双眸瞪大，舌根已是被他咬断在了口中，瞬息间就断了气。 “姑娘，姑娘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以后都给你当牛做马好不好，只要你救我……” 梅若鸿本就是个怕死的，遇到像杨易那种明显怎么求情都没用的人，他还是想求闻如玉来救他妥当一些。 其实，他也想过逃跑的，只是，逃跑有用吗？那样的一个人，恐怕天涯海角都能将他给揪出来剁了，还不如现在就给闻如玉表个忠心，把命卖给她，最起码这个姑娘看起来好像比那男子还要厉害一些的。 闻如玉闭了闭眼，平息下心中怒气，再次睁眼，已是平静异常，“让他进来。” 华天南也睑了眸子乖乖坐于一侧，完全一副为闻如玉之命是从的模样。 听到闻如玉的声音，梅若鸿顿时犹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般，一溜烟就进了马车，见华天南也在，他贼笑着向华天南点了点头，“嘿嘿，华公子，你也在啊。” 见华天南半丝不理，他尴尬地笑了笑，转向他的目标闻如玉，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姑娘，这一回你一定得救救我啊！” “说吧，被谁抓了去？”闻如玉一语中的，直切主题。 梅若鸿愣了愣，顿时对闻如玉竖起了大拇指，“姑娘好生聪明，正是有人抓了我去，那人我不识得，不过如果需要，我能给你绘出来。” 姑娘最好是认得，还最好是熟人，能够说得上几句话的那种，这样他这小命也能保得容易些。 点点头，闻如玉向车外喊道：“眉儿，拿笔墨来。” 不一会儿，眉儿就拿了笔墨上来，梅若鸿提笔就画，不消片刻，一副英俊阳刚的面孔就出现在闻如玉的面前。 华天南眸色一凝，转头去看闻如玉，闻如玉恰巧也向他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顿时就明白了各自的心意。 “你说有两人，还有一人呢，一并画了。”虽然梅若鸿画得不怎么样，也足够她们认出，此人正是汉陵皇朝的当朝太子‘杨易’。 而另外一人…… 闻如玉与华天南同时向梅若鸿画的第二张画看去，眉头也跟着同时皱了起来。 “华兄，可认得此人？”华天南必竟江湖经验丰富，说不定是认得的。 谁知，华天南也只有摇头，他看着那副画微微出神，“带面具的，不认得。”话音一转，他又道：“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江湖上数得着的喜欢带面具的也就那两个，一个就是风不让，不过他带的是维帽，而另一个，那就是他也没有见过的羽公子了。 “姑娘，这人你也看了，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梅若鸿心下一喜，看姑娘与华公子的神色，该是认得其中一人的，而且还是最为危险的那一个。 “救你？你都对他说什么了？”闻如玉才不相信，以杨易的性子，能轻易将人给放了，莫不是这贼把自己最近的一切都给卖了？ 杨易那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都跟他说了很多次了，她对他不感兴趣，是不会接受他的，现在又跟着他来到东盛国，到底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死士全是我的了 闻如玉没好气的瞪了梅若鸿一眼，道：“下去吧，等办完卖身契以后，保你性命无忧就是。”要是能不花一毛钱就平白得一个天下第一的神偷，算起来还是挺划算的。 这一次，杨易算是帮了她的忙，哈哈，闻如玉在心里美滋滋地乐呵了一会儿，丢下一脸呆愣的梅若鸿回到了马车里。 而梅若鸿，等闻如玉上了马车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有些错愕的蠕动着嘴唇喃喃念道：“卖，卖身契？”他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要是签了卖身契，想要再恢复自由之身那就不太可能了，刚才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一时之间胡乱开口，在闻如玉面前说什么当牛做马都心甘情愿，现在可好，一个铜子儿没见，就把自己的后半身给卖了。 满心的苦涩没地方诉说，耳边传来眉儿的调笑声，“你就别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了，能跟着我们姑娘是你这辈子修来的福份，人家想跟的姑娘还不收留呢，姑娘肯收留你，说明呀，你还是很有用的一个人，你应该高兴才对，呵呵呵……” 高，高兴，梅若鸿的脸色更加愁苦起来，敢情半个铜子儿没得到被卖掉的人不是她啊，他怎么高兴得起来，要不是那个煞气浓郁的男子，他又怎么可能从此失了身，额，不对，是失了自由身。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梅若鸿还是挤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嘿嘿，高兴，是应该高兴才对。”口不应心地附和着眉儿，梅若鸿干脆也跟眉儿一般坐到了马车沿上。 如此一来，夏潇可就没了坐的地方，“你个小偷还想坐马车，赶紧的给我下来。”说着，他手中折扇唰地一声甩开，等着梅若鸿乖乖让位。 梅若鸿哪里敢惹这位爷，脸色一苦，极不情愿地飞身到了马车顶上，凛冽的寒风将他嘀嘀咕咕的话吹了过来，“拽什么拽，有权有势了不起啊，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哼，看我改天把你的东西都偷光。” 打定把夏潇老爹的地下宝库全部搬光的主意，梅若鸿感觉心里感觉好多了，这才趟在马车顶上呼呼睡了过去。 远处的杨易与羽公子眸神深沉地看着那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在看到闻如玉出马车那一刻，也只是眼神亮了一下便瞬间恢复正常。 再偏头去看杨易，“我说，太子殿下，你这丫头在明知道是你的情况下还敢收下他，看来你这追寻美人的路还很漫长啊。” 杨易的眸色沉了沉，一甩衣袖转身就走，“她天生就不是那种能听人指使的人。”对，他的丫头，与生俱来就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就算是他，也不允许自己将她左右。 她，应是与他并肩而立，一起俯看这雄伟山河的人。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两天过去，闻如玉身侧又多出了整整三十名护卫，而这些人，正是夏潇的金效卫捉回来的那些落日部落大巫师的死士。 “玉儿，你确定他们不会突然清醒过来？”华天南有些担忧地看着外面那些两眼呆滞，面色一副死气沉沉样子的死士俘虏。 “是啊，南妹妹，这些人不太安全，你要是想回汉陵，我亲自带人护送你回去便是。”哪里用得着这些人送，顺便也能看看汉陵的风土人情，若是情况允许，还可以刺探一下军情什么的，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让南妹妹应允了才是。 华天南与夏潇都很担心这些人不安全，但两人的出发点不同，目的确是一样的，所以，梅若鸿在他们那强烈的威胁目光之下，只好悻悻地劝说着闻如玉：“姑娘，我看这些人也不安全，我知道南缰有一种蛊术，要不我去给你抓个蛊师来，给他们下了蛊还是安全一些的。” 虽然不太乐意听从华天南与夏潇的话来行事，可必竟他现在名义上算是闻如玉的人，出出主意的义务还是有必要的，说不定姑娘一高兴，不让他签卖身契了也不一定呢。 对于大家的关心，闻如玉也不好说什么，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放心吧，我的催眠术无人能破。”那可是她设定了开解模式的催眠术，算是她自创的一种较强的催眠术。 夏潇眉心一跳，心下惊道，这么自信，“南妹妹，你……” “夏公子还是不要再唤我南妹妹了，先前用了易名，也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还请夏公子见谅。” 闻如玉打断夏潇的话，又提了一下自己的姓名，然后话题一转，他问小八，“确定他身上没被人动过手脚？”先前知道是杨易将梅若鸿捉了去，所以闻如玉在收下了梅若鸿以后，就暗中叫小八检查梅若鸿所过的地方，还有他的身上，有没有被人留下什么计号。 小八摇了摇头，“没有，应该是不屑于对他动手脚才对。”一想到梅若鸿被她检查时，那从下半身传出来的那股子异味儿就直恶心。 瞪了梅若鸿一眼，道：“他那内裤肯定是八百年都没有换过，恶心死我了。”小八嘟着嘴，一想起那股子熏人的味道，胃里就翻腾得厉害。 “哈哈哈，小八，你没事去闻他的内裤干什么，也不嫌恶心的。”闻如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小八那满脸黑线的脸打趣道。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喂，那个什么神偷，你那内裤是不是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洗过？看把人家小八姑娘熏成什么样了，非君子所为呀，哈哈哈。”夏潇趁热打铁，跟着闻如玉起哄。 梅若鸿被小八掀了老底，从马车顶上噌地一声就蹦了起来，他扯着嘴角，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气愤，指着小八道：“不洗怎么了，我就是不愿意洗，我娘告诉过我，成亲之前别洗亵裤，你又不是我娘子，我洗不洗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看梅若鸿那直跳脚的样子，很显然小八是真戳到了他的伤疤，青楼他没少去，虽然裤子没洗，但那东西还是让那些风情万种的骚娘们儿舔得挺干净的。 见小八脸都红了，以为她是认耸，梅若鸿打蛇随棍上，骂得更加带劲，“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好意思说，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就那样光明正大看我的小鸟，好意思吗你？” 第三百三十二章 没把你当男的看 小八就算把心肠锻炼得再毒辣，说到底也还是个女孩子，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一说，那脸就有点挂不住了。 她毫不示弱，飞身就上了马车顶，手里的鞭子一挥，啪地一响就朝梅若鸿甩了一鞭子，“你个小偷，敢这样说你姑奶奶，还想不想活了，我什么时候把你当过男人看，别说姑奶奶本来就没把你当男人看……” 小八跳上车顶，与梅若鸿从车顶上打到了地面，手里的长鞭被她舞得虎虎生风，小嘴里的言词也越来越犀利，“你以为你是谁，啊？就那么一顶点的东西，也敢给本姑奶奶看，我呸，姑奶奶我还嫌扎眼呢，跟个小牙签似的，恶心。” 一想起梅若鸿裤裆里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小八那本就反胃的心又是一阵恶寒，手里鞭子啪啪甩得跟审讯犯人一样。 梅若鸿的轻功虽然高，但耐不住他不敢躲啊，偶尔还得送上门儿去让这小姑奶奶给抽上两鞭子，那皮开肉绽的感觉，哎哟，真是疼啊。 他苦着一张脸一边躲一边向小八告饶，“小姑奶奶，您老家人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这嘴也就是欠抽，一会儿您看着不顺眼，想抽多少下都成，只是，您这鞭子……”还是算了吧，这鞭子可是闻如玉给小八特制的软铁鞭，抽上一鞭子，绝对让你毕生难忘。 “行了，小八，再打就把人给打死了，留着他还有用。”闻如玉懒得去看这两个活宝，让眉儿放了车帘子，把自己等人与外面的世界又隔了开来。 梅若鸿听了闻如玉的话，顿时如蒙大赦，急忙感激地向那晃动的车帘子掬了一躬，道：“多谢姑娘开恩，多谢姑娘开恩。” 马车里面没有传来声音，眉儿放下车帘后反身向着小八笑了笑，“你呀，就是改不了这性子，把姑娘惹得不开心了你来负责。” 小八不依，扭头一哼，不理眉儿，“还不是因为他，无耻下流，二货，250，明明就不是男人，还偏偏要说我看他，就他那么小的东西，谁能看得见。”说着，小八还故意用手比了一个一丢丢的手势，害得眉儿这么稳重的性子都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行啦，再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姑娘的人，你这样不给他面子，是个男人都会急的。” 见小八动了动唇，还想争辩什么，眉儿又道：“做好姑娘交待给你的事情就好，其他的别瞎操心，小心完不成任务姑娘不要你了。” 被眉儿这么一威胁，小八心下一惊，一张刚才还气乎乎的小脸顿时开出了一朵花儿来，“嘿嘿，有眉儿姐在，姑娘才不会不要我呢，是不是呀眉儿姐。” 果然，对小八来说，还是闻如玉最管用，眉儿唇角一挑，一指点在小八额头，没好气道：“你呀，收收这脾气，小心以后坏了姑娘的大事。” 两人完全把梅若鸿当成了空气，就站在他的面前如此对话，把他这个当事人忘到了九宵云外。 训完小八，眉儿终于把目光转向了梅若鸿，“你也一样，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呢，姑娘很看好你，加油哦。” …… 两人正在小眼瞪大眼，小眼的那个是梅若鸿，大眼的自然就是小八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不远处正有一道似有些幽怨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哼，这么野蛮，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嘟嘟喃喃的，南书骑在一匹马背上，目光一直没开过小八那道火红的身影，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小八将来会嫁不出去，太肆意妄为，太野蛮，太不知廉耻之类的话。 “喂，那个小子，你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在说谁呢？”面对小八那一些主子级别之外的人，梅若鸿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因为南书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去刻意的掩饰，被风那么一吹，顺着就被他听了进去。 见南书不答，他吊儿郎当地踩着他带了轻功的步子，歪歪扭扭地走到南书面前，“你小子，敢骂我们小八姑娘嫁不出去，还说他不知廉耻，我看你这皮也是很痒了啊。” 啪一声，话未落音，小八的鞭子声在梅若鸿耳边如惊雷般炸响。 泼辣的声音由远而近，“梅若鸿，你先滚开！”南书骑的那马受了惊吓，希律律一声高高扬起了马蹄。 “快闪开，我的马受惊了。”见小八被那扬起的马蹄吓得忘记了反应，南书心下一紧，伸手一勒缰绳，心下急切喊道：“小八，愣着干什么，快闪开啊。” 梅若鸿眼疾手快，南书话音一落，见只他身形一闪，就将还处于呆愣中的小八提到了别处。 南书吓得一身泠汗，手死死地勒住缰绳，双腿也紧紧地夹着马背，因为马儿要发狂了。 他本就走在队伍的中间，这马要是一惊，那周围的马，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快，都让开！”南书一声高呵，手拉得更紧了。 果然，经他这么一吼的刺激，那受了惊的马儿又是一双蹄一扬，高高地希律律叫了一声，嘶叫着从众人让出来的那片空地冲向了林子里。 见南书一人骑着一匹疯马奔向那森林，不知为何，小八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你留在姑娘身边，我去看看那小子。” 走了几步，小八就找到了答案，她把自己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归于那马是因自己而受了惊，所以南书才会骑着那匹受了惊的马奔走。 小八的功力不弱，身法还行，追上一匹马还不是什么问题，不到一刻，他就追上了那匹‘疯’马。 不对，此时的马儿很安静，而且，周围好像还没人，“南书，你在哪儿呢？”喊了声，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顿时，四周景色蒙上了一层阴森的寒气，小八倒是个胆大的，她眸光一寒，四下望了一眼，又喊：“喂，臭小子，你再躲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捉迷藏，真是可恶，看她抓到了他怎么处置。 正想着，突然，四周空气一凝，一股更为森寒的感觉袭上心头，只感觉有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八心下一紧，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跳开，就感觉自己的脚挪不动了，自脚底，一股阴冷森寒的感觉直冲脑门而上，小八的大脑被冲得顿时空白一片。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小八南书有问题 小八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功法，“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见鬼了。”小八用力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低头一看，双脚已是被那咔咔冰冻的声音冻得没有了知觉。 一道刺耳的声音好似就在耳边，“哈哈哈，小妹妹，乖乖听话，不然会被冻成冰雕的哦。” 女子的，极具魅惑的声音，在小八耳边一遍遍响起，使得她的心神为之一震，脑海里真的就是空白一片了。 …… 不到一刻钟，小八与南书两人骑着刚才那匹受了惊的棕色马儿回到了队伍里。 奇怪的是，两人下了马之后，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主子身边，那性子却是跟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变得有些死气沉沉。 “哎，小八，你这是怎么了？跟南书吵架吵输了？”眉儿皱了皱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盯着小八的脸，这丫头从刚才回来到现在，一直都闷着不吭声，你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你不与她说话她就一直闷着，而且那眼神怎么看都有点怪异。 此时，小八正无聊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听眉儿问自己，偏过头来，神色有些茫然，“吵架？吵什么架，我们没有吵架啊。” 说着，小八就冲着不远处的南书喊了一声，“南书，你过来一下。”她的声音虽然是喊，但听上去怎么都感觉有些生硬，眉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反观南书，行为更奇怪，平时与小八吵与难分难解的，现在小八一喊，他想也没想，屁颠颠的就跑了过来，“嘿嘿，小八，叫我什么事？” 指了指眉儿，小八的神情有些为难，“眉儿姐问我们刚才是不是吵架了，你刚才跟我吵架了吗？” 看着南书的举动，眉儿心下狐疑，这两人莫不是也中了姑娘说的那种催眠术？ 奇怪，正想着，就见南书果断地摇了摇头，神色中那一丝茫然与小八脸上的如出一辙，南书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们没有吵架。” 看着奇奇怪怪的两人，眉儿心思一动，想道‘没有，没有就怪了，你们两个人从认识那一天开始，见面就掐，用姑娘的话说就是，根本停不下来。’ 脑子里跑着火车，等眉儿回过神来，南书已经钻进了华天南的马车里，还有小八，也不见了。 因为空了一辆马车来装闻如玉的红薯，一共四辆马车，现在能用的也就三辆，闻如玉坐的那辆算是大的，坐个五六个人不在话在，可是另外两辆就较小了，前面给那些落日部落的死士催眠的时候把忆明、夏潇、都给赶了出去，夏潇不太合群，自己坐了一辆马车，剩下的一辆就给小八和南书坐了。 而这辆大的马车，就是闻如玉，华天南、夏潇三人在坐，眉儿随车伺候。 见到那两人进了马车，眉儿就想着把他们奇怪的举动跟姑娘汇报一下，想着，眉儿也就不再摆弄手里的药瓶子，跳下这辆马车，回到了闻如玉的马车外。 “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其实以往眉儿是不用通禀就能进去的，只是今日小八与南书的举动都有些奇怪，且两人已是先后进了马车，所以，她就留了个心眼，在马车外先喊上一声，听听动静，若两人真不对劲，那闻如玉此时可能已经没有办法回答自己的话了。 果真，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眉儿眉心一跳，顿时知道不妙，想也没想翻身就跳下马车就地一滚，飞一般向另一辆马车掠了过去。 作为杨易身边曾经的四大丫鬟之一，虽然她擅解药，但手上的功夫也是不弱的，因为杨易不轻易出手，一般的敌人都是由她们四个代劳的。 跑到夏潇的马车处，眉儿一把掀起帘子，见夏潇正在慢慢悠悠地品着茶，神色有些焦急，“夏公子，小八与南书出了问题，现在姑娘和华公子可能有危险，叫你的人把路封死，千万别让姑娘与华公子出事。” 话未说完，眉儿只觉后心一凉，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她猛一回头，就见小八正站立于马车上，晃晃悠悠中，一双怨毒的眸子将她死死盯住。 夏潇一听闻如玉可能会出事，哪里还能坐得住，啪地一声摔破手中茶杯，嗖地一声就从马车里窜了出来，跟着他一起窜出的还有金效卫的那名副统领。 “好个死丫头，叛奴欺主，好大的胆子。”嘴上骂着，夏潇的身形却未停下，迎着小八那双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目光，他欲要冲上去将她擒住。 小八手里鞭子一甩，啪地一声在空中爆出一个鞭花，“再往前一步，我就对他们不客气了。”小八的声音完全不似平常那样清灵好听，反而带着一股莫名的恨意，其中还饱含着一丝怨毒之气。 如此怨毒的气息，小八到底是什么时候积累起来的，刚刚掠上前来的眉儿神色一寒，指着小八道“小八，你疯了，那可是姑娘，你把姑娘怎么了。” 小八眸光一转，没有回答眉儿的话，完全把问话的眉儿当成了空气。 再看夏潇，只一句话，他就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因为小八知道，现在这支看上去煞气十足的队伍就是听从于这一人的。 一关系到闻如玉的性命，夏潇吓得直摆手，“小八，你冷静冷静，想想你们姑娘平日里对你的好，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说着，夏潇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忠，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好不好？你这样……” 夏潇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八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语气十分的盛气凌人，“少废话，让你的人退开，我要带他们两人走。” 南书将昏迷中的闻如玉与华天南一手一个从马车里拎了出来，与小八一样，也是满脸的怨气，就好像在场各位都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 见到闻如玉与华天南都昏迷着，还被绑了起来，眉儿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南书，你放开姑娘和华公子，那可是你的主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对他们。” 南书一声冷笑，“哼，主子？我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伟大的落日大巫师，你们算老几，也能当我的主子，我呸。”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这样也能产生感情？ 其实，现在的华天南与闻如玉都没有完全昏迷过去，小八给他们用的药是那种可以至幻昏迷的毒药，说白了也就是以药物来控制人的心神，使人处于幻觉之中而无法醒来，反过来说就是昏迷过去了。 而闻如玉与华天南都是穿越人世，两世神魂相结合，那精神力不是一般的强大，不过相较来说，闻如玉比华天南还要强一些，因为她的精神力是直接穿越了空间黑洞而来，被洗礼过的。 因为她们二人对自己贴身伺候的人都没有防备心理，所以才一时之间着了道，此时此刻，闻如玉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一个前世研究实验室的梦境里，又能真真切切听到夏潇，眉儿与小八和南书他们的对话。 “果真是幻觉。”闻如玉在心里想道，丝毫不敢放松心神，原本来借此醒来，可是以她的身手还不能同时制住小八与南书两人，也不知道华天南如何了，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半梦半醒，随时能醒来的状态。 落日部落大巫师吗？哼，正好，她还愁不知道上哪儿去抓她呢，现在倒好，送上门来了。 闻如玉脑子一转，倒不如将计就计，就让小八与南书虏了他们去，到时候她再与华天南同时出手，点了小八与南书的穴，然后再抓住那不男不女的死人妖。 她还不知道，她脑子里所想的死人妖，早就不是人妖了，而且，现在还正被一个男人那啥得厉害。 …… 此时，距离闻如玉他们此处十来里远的地方一个天坑之中，炊烟一缕缕升了起来，只有十来户人家的一个小村庄，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 切菜声，洗菜声，砍柴声，磨刀声，淘米声，不绝于耳。 只是，这些声音之中，还响着一丝有气无力的，似是女人做那种事时候的呻吟声。 突然，那似痛苦又似欢乐的呻吟声在猛地一声尖吟和低咆后彻底沉寂下去。 “嗬嗬嗬，我比你大十二岁，也不在乎你不是处子之身，只要你以后好好跟着我过日子，别把我们村子里的事泄露出去，我会对你好的。” 这，好像是那中年男子的声音，也就是山洞里救了大巫师的那名颇为警惕的中年男子。 然而，此时的他正光着身子，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趴在一个浑身都不着寸缕的女子身上，完事儿后喘息着用额头抵住那女子的低低说着。 很显然，他们才刚刚行完房事，而那女子，软成了一团，浑身微微颤抖着，像是初经人事的样子，刚才这男子不知为何将她找到还抱了回来，趁给他脱衣疗伤之际，终于没能把持住扑倒了她。 “你，你先起来，我，我快要，呼，呼吸不过来了。”女子的声音十分虚弱，听上去软软糯糯的，满头的青丝粘上了男人的汗水，凝结成一根根的发丝散得满床都是。 男子抬头，看着身下女子那张美艳的脸，神情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忧愁，因为刚才，他是真的一时冲动，可冲动过后才发现，这美艳的女子竟然不是处子之身，他害怕此女家中还有夫婿，倘若自己治好了她，她又跑回去找他夫婿了怎么办？找了他的夫婿又怀了他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一念之间，男子想了很多，等他回神，女子看上去像是恢复了一丝力气，软软的伸手轻推了一下中年男子，配合着她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男子还未来得及退出的地方立刻又有了反应。 感觉到体内的异样，女子面色一变，知道又要惨了，她绝望的闭上眸子，任由男子那如狂风巨浪般的冲击。 泪，从女子的眼角滑落出来，心中悲痛地呐喊着，“真是天亡我也，我堂堂远古部落大巫师，难道注定就要死于这些臭男人之手吗？” 没错，此女子正是那日被中年男子所救的大巫师，本以为等她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去找到天勤部落圣子，然后再次获得那神秘的力量，可是她还是低估了那两个小家伙的意志力，费尽心力才将两人制服控制。 而她，也因此再次精神受创，等再次醒来，又到了中年男子救回他的那处小村庄。 那中年男子像是多年未曾沾过荤腥，一次两次过后，是无数次，直至次日清晨，小八与南书在梅若鸿的追踪下来到村庄的外围时，她才猛然间睁开了双眼。 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得手了？其实能够控制小八与南书二人在她的意料之外，可是现在看来，是得手了。 哈哈哈，轻轻拉开中年男子搭在自己那两团小白兔上的手，她才刚刚坐起，就被那钳子一般的手臂一把按了下去，“你想去哪儿，不告诉我的名字，你就想走吗？” 大巫师心下一惊，体内功力只恢复了一层，精神力也只是恢复了一点点，若是被男子发现她又想逃走，那她的下场肯定会比这一次还要惨。 九次，从下晌到现在，天都快亮了，一共九次，她都被折腾得快要散架了，要是再来一次，她肯定会死的。 想到刚开始那痛苦的感觉越来越欢愉，她的心跳忍不住加剧了一些，刚想扭头去看那男子，准备解释一句什么，却听见中年男子又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每晚都要，要……” 迷迷糊糊的，中年男子嘴里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听到那声音，大巫师心下顿时一松，长长的出了口气，原来这家伙是在说梦话啊。 “我叫秦香红，若是我还能活着，定带你一起闯荡天下。” 秦香红抬起那张艳丽的脸看向窗外的夜空，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因为自从做了大巫师，他死了以后，自己就被人称作大巫师，从未改变。 怕将睡梦中的人吵醒，她说话的声音十分的轻柔，说完，便悄悄起身穿了衣服，下面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痛，只是有种肿痛的热辣感传来，好在还能忍受。 忍着痛，他披上披风出了村子。 小八与南书正拎着早就可以醒来的华天南与闻如玉二人等到崖下的石壁旁，这是秦香红指定的见面地点，他们很开心，完成了主人交待的任务，一会儿就会有奖励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好一个风流的巫师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走，小八与南书在村子外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等来了秦香红，她披着一件黑色披风，至于后面的帽子，她也想戴，只是前面被金效卫袭击的时候就被那些锋利的气劲给割破了。 她的黑发就随意挽了一个素净的单髻，用一根竹筷固定在了头顶，露在衣领外那一截白皙的脖子上，布满了青红紫绿，颜色不一的吻痕。 就在刚才，她刚刚穿好衣服，又被那男人拖回去要了一次，这一回她是闭上眼睛好好享受的，这么一感觉，咦，还不错。 所以，现在的她，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见到小八与南书手上扲着的两人，她刚刚还带着一丝羞意的神色唰地一下阴云密布。 “主人，我们完成了您交待的任务。”小八与南书二人，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平常模样，那一副狗腿的模样让在远处正观察着此处动静的眉儿与夏潇都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神色。 “看不出平时泼辣的小八与唠叨的南书还有如此谄媚狗腿的一面啊。” 就在刚才，夏潇与眉儿尾随着小八与南书的途中，闻如玉已经悄悄给他们打了手势，眉儿代为转达了闻如玉不要打草惊蛇的意思，所以，夏潇与眉儿的心神此时才能如此放松。 眉儿也是眉头一展，轻声笑道：“呵呵，我也没有见过他们这副模样，姑娘想必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吧。”她就知道他们的姑娘是最厉害的，小八和南书怎么能斗得过姑娘呢，哈哈。 夏潇不置可否，“反正我是快要忍不住了，南，额，是闻妹妹，嘿嘿。”发觉到自己又习惯性的叫闻如玉南妹妹，忙改了口对眉儿嘻嘻笑道：“闻妹妹要是再不动手，我怕是要露出马脚来了。” 正说着，就听见那边的秦香红阴森森一笑，走到了闻如玉的面前，这一日的折腾使得她没有多少力气，所以，在她用手捏着闻如玉的下巴往上抬时，直感觉浑身一阵阵的酸痛。 闻如玉眯着眼，像个死人一样耷拉着，在抬头的瞬间只微微睁开了一丁点缝隙。 顿时，满眼的都是秦香红那脖子上显得十分刺目的吻痕，脑海里条件反射的就出现了岛国某种影片上的不良画面。 “哼，这张脸倒是长得不错。”她队恻恻地赞美着闻如玉那张明媚妖艳的小脸，心底生起一股无名妒火。 凭什么她就要连续被两个男人给睡了，而这小丫头还能完好无损地在这里。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了闻如玉的脸上，闻如玉在心头猛地抽了一口凉气，脸上火辣辣的疼，娘的，敢扇她耳光，一会儿逮住一定要扇得他妈都不认识。 额，不对，她应该是没有妈了，这个大巫师原来是个女的，还是个风流的女人，看那满脖子的红草莓，啧啧啧，这得在床上翻腾多久才能有这等战绩啊。 反正前世加今生，她是没与男人同过房，完全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在她的思维里，与男人同房还不如面对科研机器来得爽。 就两个人，有什么好玩儿的，无聊。 正想着，突然感觉下巴处一松，秦香红已是松开了她，“你们两个，把人带上，跟我走。” 秦香红转身那一刻，闻如玉猛地睁眼，本想立即动手的，可是当他看着远处开始亮起一点灯光的农户人家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决定再等等看，秦香红会不会还有什么同伙，还是一锅端了的好。 …… 林子里，就在闻如玉被扇了一耳光的那一刻，夏潇只觉心尖一疼，浑身的血液腾地就燃了起来，他身形一动就要往外冲。 “夏公子，姑娘刚才又做手势了，叫按兵不动，守着就好，您别急。”眉儿死死拖住夏潇，用尽了力气好不容易才把他拖住，“夏公子，别冲动，要是坏了姑娘的计划，小心她一辈子不理你。” 一听这话，夏潇那涨得通红的脸颊猛地一凉，眼神有些无助，“那你说怎么办。” “按兵不动，管好你的人啊，还能怎么办。”眉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看向闻如玉他们被带走的方向。 她也不知道姑娘如此，到底是要做什么，从她跟着姑娘起，就没见姑娘吃过一丁点的亏，这回都被人扇耳光了，她还不发飚，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她却不得不按照闻如玉的指示行动。 …… 而秦香红，让小八与南书带着闻如玉还有华天南进到了自己住的那处小院后面的柴房里，与她住的房子中间就隔了一堵墙。 “你们两个，看好他们，我再去睡一会儿。”此时的她浑身都酸痛的厉害，再加上精神不足，没什么精力去对付闻如玉他们。 说完，她就打着哈欠睡觉去了，留下小八与南书很是尽忠地盯着闻如玉与华天南，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这，这就完了，把他们抓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睡草堆的？闻如玉无奈一笑，决定先睡一觉再说，谁知刚闭上眼，就听见哪里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吟叫声，那声音似痛苦似欢快，似享受又似难挨，听得闻如玉都皱起了眉头。 听到这声音，一直跟闻如玉一样装死的华天南终于按奈不住，猛地一个弹跳而起，在小八与南书反应过来之前就点了两人的睡穴。 小八与南书的身子同时一软，倒在了地上。 “喂，你干嘛现在动手。”不是最好的时机啊，这么一动不就暴露了吗。 “咦，你听到了吗，这是什么声音。”闻如玉站起身来，就要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华天南将她一把拉住，“屏蔽六识，快。”近乎命令的声音，听得闻如玉一愣，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半晌，闻如玉在听了那声音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这声音好像跟那些不良画面上的很像啊，难道是那大巫师又寂寞难耐，在收拾她们之前还要回去玩乐一回？ “哈哈，在这边，我看看去。”一想到上一世只能看电影版，现在却能看真人版，她还是有点激动的，也不知道那种场面跟那些正在交配中的动物都有什么区别，会不会连续两次或三次，然后受精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围袭村庄 闻如玉动作快，当她找到那声音的来源，然后顺着墙上一个小洞往墙那边看去的时候，顿时双眼一亮，脑海里自动脑补出了岛国电影里的场景。 感觉好像差不多，就是这叫声……好像有点不同，听起来好像更有感觉一点。 此时的闻如玉，竟完全把那两条白花花正在行房的二人当成了正在交配的动物一般看待，而且还看得津津有味儿。 因为不能出声，华天南阻止不及，当他反应过来再次去拉闻如玉的时候，闻如玉已经看到了那样的画面。 脸色一红，再次拉了闻如玉的手，再配合着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间，华天南只觉得浑身一阵燥热，无论任何时候都温文尔雅的他，此时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强力的掰过闻如玉那看得正起劲的小脑袋，华天南用唇语与她交流，“玉儿听话，别看，这不是女孩子能看的。” 闻如玉的雅兴被他这么一打断，脑子里的模式还停留在动物世界交配的季节里，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只蒙蒙地蠕动着唇，却没能发出声音，“我在看他们交配呀，挺好看的，要不给你让个位置？” 额…… 华天南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此时的心里只有一种感觉，如玉到底懂不懂男女之事啊，看到那样的场景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还能如此淡定的与他谈论，天呐，她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无语了半晌，华天南无语一笑，又用唇语道：“你要是想看，不如咱们跟着示范一下？”说着，他的心一下就火热起来，只是心里的火热却是无法控制他的行为。 这种念头不到一秒，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还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流氓，若不是此时地方不合适，他肯定先抽自己两个大耳巴子，然后再给闻如玉赔礼道歉。 “谁？”正在两人用唇语无声地谈论着生人大事的时候，那嘿咻得欢快的两人猛然间停了下来，从屋子里传出的是一名男子的声音。 华天南心下一惊，暗道糟糕，拉起闻如玉就后一退，一人一个，抓起昏迷中的小八与南书砰地一声就冲破了柴房的门。 一出房门，华天南讯速从怀里掏出一个讯号烟火弹来，拔开火引塞子向天一扔，嗖地一声，一朵艳丽的大红曼陀罗在空中绽放开来。 就在山村外围按兵不动的眉儿与夏潇还有那四百多的金效卫都有点按奈不住的时候，看到这烟火，夏潇也不再隐藏，目视着远处高声一喝，道：“把那村子给我围起来，没救出闻姑娘之前，就算是苍蝇也不准放走一只。” 不得不说，金效卫的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话音未落，他们就像蛰伏已久的山间猛兽，吼地一声所有人都保持着队开向那小小的村庄呈扇开散开而去。 而夏潇与眉儿也没闲着，两人一前一后掠向那村庄，目标，正是烟花放出的方。 而那房中的中年男子，在发现有人窥视之后，几下冲刺之下，完事起身扯起衣裳就披到了身上，身手利落之令人乍舌。 “香红，你在屋子里呆着，我去出看看。”此时的他，哪里还像是个山中的普通采药汉子，那浑身散发的惊人气势，华天南与闻如玉就算是隔着十几米远也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一眼，闻如玉道：“华兄，此人不简单，可能是我与你讲过的力量型。”光看那人像是掀一片帘子似的将那门掀成了碎屑，闻如玉就知道，这男子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小村庄内一共就十户人家，经华天南那烟花这么一照，半边天空都亮了起来。 接二连三的，村庄里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火，黎明之前，天，尤其的黑，烟花散尽，微风袭来，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儿。 “胆敢擅闯我铁门村，大家伙，给我上，抓住这两个家伙。” 那中年男子眸子一眯，感觉到四处不停掠来的那些强大气息，心下一惊，招呼着村里的人先拿下眼前二人。 屋子里，秦香红又被中年男子连续折腾了两次，特别是刚才最后那几下，使得她盆骨都快要散架了，就算是有心想要出去做点什么，也没了半丝力气。 “隐藏在山林里的小村子，呵呵，莫不是逃命才隐世于此的吧。”闻如玉一语道破村子底细，让那中年男子眸色一寒，吼一声像颗炮弹一样就冲了上来。 华天南身形一动，抓起南书放到背上，轻飘飘的一掌就与那男子对拍了过去，看他那样子，是想与那中年男子先硬碰一记，试试深浅再说。 “华兄，不可。”闻如玉大喊一声，可是已经晚了，只见华天南的双手就像是抚摸着那中年男子的手臂滑了过去，然后轻飘飘的在他胸前一按，他的人就借着那力道往后退了开来。 退开的同时，闻如玉也跟着他的步伐向外飘去，不远处，已经能够看到眉儿与夏潇的身影，几道黑漆漆的人影已然与那些村子里的伪装的村民捉对厮杀起来。 一试之下，华天南心下一惊，退到半空温润笑道：“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盗匪之首破三军啊，呵呵，久仰久仰。” 只一掌，华天南就试出了破三军的武功路子。 旁边，闻如玉叫着眉儿，“你们两个先去屋子里面抓住那女的，她会幻术，先弄昏了再说。” 当着他的面就要捉他的女人，破三军顿时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人踩在了脚底，然而，对方试出了他的来路，而他却还对对方的底细全然不知。 “哈哈哈……”他仰天狂笑了起来，“既然知道了我的来路，今天就留不得你们了。” “大言不惭，给我打。”闻如玉想也没想，向夏潇使了个眼色，夏潇会意，一声口哨，那四面八方早已将村子围得水泄不通的金效卫像是捕鱼的网，向中间讯速收拢。 …… 四百多人对二十几人，这一面倒的战斗场面，不用说，很快便结束了，获胜方自然是闻如玉他们。 耳边传来马车轱辘的嘎吱声，身体也被摇得酸痛不已，等秦香红再次醒来，映入眼底的，是一双小巧精致绣着一个奇奇怪怪大眼娃娃头的绣花鞋。 第三百三十七章 小秦丫鬟 “你，是你？”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秦香红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堂堂落日部落大巫师会落到一个不到十五岁，还未及笄的小丫头手里。 三翻两次的失败让她心头恨意徒增，但挫败感也是一次高过一次。 闻如玉正吃着夏潇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串紫晶葡萄，啪一声，一口葡萄皮吐在秦香红的脸上，媚态横生的小脸蛋儿嘻嘻一笑，荡出一抹魅惑众生的笑来。 “怎么，就允许你抓我，不能我抓你？”闻如玉笑得极为灿烂，身子前倾着靠拢秦香红，脸色骤然间一变，反手就是一巴常扇了上去。 一个红红的巴掌印立刻浮现在秦香红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哟，身子这么弱怎么玩儿啊，眉儿。”闻如玉露出一个地皮流氓般的邪恶笑容，柔了柔有些发疼的掌心。 眉儿在一旁轻笑着应，“姑娘，眉儿知道该怎么做了，眉儿会细心调养好小秦的身子，让您天天都能玩儿得尽兴。”她擅解毒，当然也就擅调理，虽然像秦香红这样弱得不像话的身子，又经过男人的折腾，很难再调养好，但她还是有五成把握的。 闻如玉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往嘴里丢进一颗葡萄，挥了挥手，有些乏味地道：“带小秦丫鬟下去吧，小八，交给你了，她前面是如何控制你的，你该是都清楚吧。” 坏坏一笑，闻如玉生怕秦香红受到的待遇没有自己预期中的好，所以，还故意提醒了一下。 秦香红数百年来，除了十岁以前那些训练的日子，一直都是养尊处忧地活着，手底下一大堆徒子徒孙把她当神仙一样高高供起，什么时候她受过这样的侮辱。 一时之间，她气得脸色发清，嘴唇颤颤地抖着，“你，你叫我什么？”她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只在那男人睡梦中告诉过他一次，其他人，就连少主也不可能知道。 闻如玉脸上表情一僵，片刻后露出一个惊讶的笑容，“呀，就是呢，我怎么会知道你堂堂大巫师丫鬟的名字呢？咯咯咯……”她笑得颇为开心，捂着唇道：“忘记告诉你了，你那男人已经把你给卖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那一日的翻云覆雨，让她此生难忘，他那样勇猛的男人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女人呢，秦香红下意识的问。 闻如玉再次咯咯一笑，颤了颤腰肢，放下手里吃完的葡萄蒂站起身来，两步走到秦香红眼前，弯腰低头俯视着她，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眸子一眼就忘进了秦香红的眼底。 “恨吗？想报仇吗？想不想杀了他，或者是……”闻如玉直起腰身，唇角邪邪一勾，道：“或者是杀了我？哈哈哈……”放肆大笑中，闻如玉的眼里透出一抹轻蔑之色。 “欢迎来杀，只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姑娘我伺候好了。” 不等秦香红反应过来，闻如玉直接转身，又坐了下来，“小八，带下去好好调教，三日后，我要看到一个乖巧听话的，全新的小秦丫鬟。” 娘的，敢打她，不知道她最记仇了吗？两辈子加起来，也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儿，被打，这还是头一遭。 小八正把这秦香红恨得牙痒痒呢，想不到这报仇的机会就来啦，哈哈，小八双眼放光，一把拎起秦香红跳下了马车，眼神显得异常的兴奋。 她像个无害的小丫头，歪着脑袋去看秦香红，“别白费力气啦，姑娘给你施了点手段，你的幻术现在用不成啦。” 顿了顿，见秦香红面色一变，还不死心，继续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别挣扎啦，你的内力也用不成的，现在呢，就乖乖任由姑娘我来调教喽，哈哈哈。” 拎着一个人，小八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轻轻松松带着秦香红上了另一辆马车。 …… 接下来的路程十分顺利，整整一日行程，到第二天天快要黑的时候，闻如玉他们就回到了边关城。 “唉呀，我这耳朵呀，总算是可以解放了。”闻如玉抠了抠耳朵跳下马车。 这一天的时间，她算是领教了小八的调教手段，那马车里连续不断，日夜不停传出的惨叫声与尖叫，让她一整晚都没能睡好。 “姑娘，这女人还差点儿，我带回去再调教两天。”小八一脸的兴奋之色，搓着一双小手，看起来好像手很痒的样子。 而南书则是皱了皱眉，有点不忍地道：“小八，差不多就行了吧，她那人就算是口服，心也不会服的，总有一天会成为那颗老鼠屎。” 说来也奇怪，有了这次共患难，南书与小八之间的关系突然一下就缓和了下来，两人见面也不再吵吵闹闹，也不斗嘴了，反而还相互之间，时不时地关心一句，颇有一种冰释前嫌的感觉。 小八愣了愣神，歪了歪脑袋，点头赞同南书的话，“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看来，我得加把劲了，心不服就调教到她服为止。” 不远处的闻如玉听到这话差点没一脚将自己拌倒，这小八的脑回路还真是奇葩啊，南书的意思是让她别白费功夫，这反而还激起了她的好胜心，非要把秦香红调教得服服贴贴。 呵呵，不错，以小八的手段，她还是信得过的。 正想着，在边城租住的院子里已是有人迎了出来，闻如玉一看此人呆愣了片刻，怎么是十三来了，难道是汉陵出了什么事？ “看什么看，快走，慢一步打断你的腿。”小八一脚踢在秦香红的小腿上，让她本就摇摇晃晃的身子猛地一晃直接瘫软在地。 从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她受了小八何种折磨，因为小八的手段，给她留的都是暗伤，没个十天八月的，休想减少痛苦。 钻心的痛袭上脑海，秦香红那个恨啊，这小恶魔一般的丫头，连续折磨了她将近十二个时辰，就算她骨头再硬，也快是撑不下去了。 “赶紧走，再不走，就把她剁碎了喂狗。”南书这头劝着小八，一转眼，他自己却是带着另一名俘虏‘破三军’下了马车。 看到破三军，秦香红的眸子一红，瞬间染上一层血色，她恶狠狠地盯着破三军，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话来，“要我听话也行，把他交给我来处置。” 第三百三十八章 秦香红发飙 秦香红怨毒的眼神落在破三军的脸上，刚好在看他那一刻，破三军也正向他看来。 当他看到秦香红那一刻，脸上神色一变，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的样子，到了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好呀，你那男人是个盗匪头子，还别说，有点本事，连东盛皇宫的东西他都敢劫，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交给你处置也没什么不可以。”小八答应得很爽快，但人却是没有什么动作。 知道这个恶魔般的小丫头还有下文，秦香红没有出声，等着她自己说出来。 果然，话音一转，小八就嘻嘻笑了笑，“人给你没问题，不过不是现在，他暂时来说对我们姑娘还有点用，等用完了他再交给你也不迟。”破三军这人，据说是一个神秘民族的后人，最显著的特点就是他那浑身似用也用不完的力量，举起一件几百斤的东西轻若无物，属于力量型那一类人。 不过，这些还不足以闻如玉对破三军提起兴趣，闻如玉感兴趣的是破三军在几年前打劫过的那一批一个小国上贡给东盛国的贡品。 听夏潇说，那批给东盛进贡的贡品里，有两件很奇怪的东西，而这两件奇怪东西里的一样很有可能就是与北域那边空间节点有关的一副暴发图。 据说当时那处节点形成时，是有目击者的，而那个目击者刚好是个流浪画师，在看到如此壮丽景观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就将那天外来物撞地球的宏伟场面都给画了下来，他画的还是连环图册，一共三册，每册十二张，一共是三十六张。 闻如玉一听到夏潇说这个，那双本就明亮的眸子更加璀璨起来。 “南书，把破三军带到后厅。” 果真如小八所说，她这里刚说完，那边华天南就吩咐南书把人往里带，小八冲南书嘻嘻一笑，转过头来，“小秦丫鬟，咱们也走吧。” 秦香红的身上被她下了药，内力是暂时用不成的，所以，身上的伤自然也是不能用内力来恢复的。 看到小八那天真无邪一样的笑容，秦香红只感觉浑身肌肉一紧，不自觉地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走动中牵动到了伤口，她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怪异。 …… 金效卫刚进边关城，在夏潇的示意下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而他自己，则是厚着脸皮跟在闻如玉屁股后头，满脸的殷勤。 “那个闻妹妹，你看，这个院子可还喜欢？”说着，他故意靠近了闻如玉一点，声音也放低了很多，“是有地下密室的，这个地方很稳密，连我爹都不知道呢。” 闻如玉在路上跟他说的，帮忙找个不大的院子，最好的有地下秘室，谁都不知道是谁产业的地方。 她的交待，夏潇自然不敢怠慢，人还没进边关城，他就派人安排好了一切，这刚进到院子，就上前邀功来了。 华天南与闻如玉并排走着，院子里的路并不宽，容不下三人并行，所以，夏潇那幽怨的眸子就落到了华天南的身上。 “南哥，你能不能给我和闻妹妹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啊。”见华天南闻言侧脸，他还故意向华天南挤了挤眼。 “不用了，我现在还有一点事，把人给我带下去，你们在外面等我就好。”闻如玉本来在思考北域那处空间节点的问题，正想得出神就被打断，下意识的身上就释放出了阵阵寒气，说话的声音也冷冷的。 夏潇还从未见过如此冷莫的闻如玉，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见闻如玉走远，他眼神一闪又追了上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提要跟着闻如玉的事，摸了摸肚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那，那我可不可以吃你说过的叫花鸡，青蒸鱼，豆腐丝……” 说到吃的，夏潇一口气背了十几二十道菜出来，都是闻如玉平时教眉儿他们做过的，这还是眉儿与他去救闻如玉的时候，在那村子口等得无聊时，眉儿告诉他的，当时，他就听得流了口水。 现在他肚子饿，再加上脑海里自动脑补了很多那些菜肴的画面，那口水又快流下来了。 “放心吧，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眉儿，就说我让做的，多做一点。”别说，她还真有点饿，因为有点心急的想要知道那画的下落，所以她此时说起话来，脸上根本没什么表情，也就是脑子里想到了什么，机械性的说了出来。 …… 不一会儿，闻如玉进了夏潇说的那间地下秘室，让她没想到的是，里面居然装修得十分豪华，原本应该昏暗无光的地下秘室里，此时竟让那几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照得透亮。 “咦，这珠子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啊。”闻如玉看着天花顶和石壁上镶嵌着的夜明珠，微微凝神间，已是看了个清楚。 她就说嘛，这几颗夜明珠不正是他拿出去换情报的那几颗吗？原来最后却是落到了夏潇手里。 不对，那情报系统会不会就是夏潇自己的产业？ 看着那夜明珠，闻如玉的脑海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她将这珠子拿出去前前后后也不过七天左右的时间，而这七天之中，夏潇有六天都跟她同行，那这夜明珠是什么时候到了夏潇手里的。 不是刚才，那就只能是她拿出去的第一天，又或者说那情报系统原本就是夏潇的，所以自己的东西，自己人装在他的地盘儿上，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正想着，南书就带着破三军到了地下秘室。 虽然被俘，但破三军的背依然挺得笔直，闻如玉就那样看着他，那双微眯的双眼里精光四射，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一样。 “看什么看，爷光着身子你都看过了，要不脱光了再看？” 破三军见闻如玉这丫头长得着实不错，偿过了女人滋味的他盯着闻如玉的脸，越看越觉得好看，不知不觉就出言调戏了一句。 南书已经退出去了，在场的就只有闻如玉与破三军两人，而破三军同样是被闻如玉下了药的，不然，这家伙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老实，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被人调戏，闻如玉并不生气，她笑得颇为算然，也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脱了看也行，只不过姑娘我好久没有玩过活体的解剖了，万一手抖了让你痛得欲*仙*欲*死怎么办呢？” 第三百三十九章 挥刀自宫 破三军能在盗匪的圈子里高居榜首，凶名赫赫，也不是吓大的，他压根就不相信像闻如玉这般千娇百媚的小女子，是不可能敢用那种残忍而血腥的手段来的。 他嘿嘿冷笑一声，道：“正好，要是你能啃动我这块硬骨头，破某乐意奉陪。”虽然现在他那浑身的力量无法使用，但有史以来，他们这一族的男子，只要与女人欢好之后，没一个能舍利将他玩儿死的。 眼前的少女一看就是那种涉世未深，只会用言语吓唬吓唬人的千金大小姐，调皮点罢了，又怎么可能说的是真话。 “哎，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原本还打算温和一点的，现在看来还是我太心软了，呵呵。” 呵呵一笑，闻如玉的眸子直勾勾盯住了破三军的双瞳，那一眼仿佛黑夜之中猛然出现的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眨眼间就让破三军失了神。 催眠术，是闻如玉较为精通的一种，前一世，因为身怀异能的原故，她不但能够催眠人，还能催眠动物，这一手，也只有那些资深的催眠大师才能够办得到。 破三军本就被南书折磨了大半日，加上内力与力量都用不出来，生生受的就是精神上的折磨，好在，对于小八来说，南书的手段可比小八要温和多了，否则风在破三军就不可能还能站着与闻如玉对话。 不到五分钟，破三军就被闻如玉催眠到了深层次，一打响指，等破三军再次睁眼，那双原本精光闪烁，凶光毕露的脸再也没了一丝戾气。 “把衣服都脱了吧！”闻如玉唇角一勾，脸上完全没有少女该有的羞涩之意，微眯着眼就那样看着破三军一件件把自己剥了个干干净净。 而闻如玉，看着破三军那漂亮的流线型身材，目光头脸滑到脖子，一直向下，直到停留在那个地方，她的眼皮终于跳了一下，心中一阵恶寒，真恶心，比他解剖过的那些尸体难看多了。 再继续向下就是大腿小腿，脚了，跟她想像中一样，完全没什么看头。 此时闻如玉的想法要是让破三军知道的话，肯定会气得七窍生烟，口鼻喷血的，要知道，男人，最怕的就是那方面的能力被怀疑。 闻如玉踱着小步子，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仿佛一个调皮的少女嘻嘻一笑，将那匕首塞到破三军的手里，“自宫了吧，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匕首入手，冰凉异常，当闻如玉说出让破三军自宫的时候，破三军的神色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争扎，不过那丝丝可以忽略不计的争扎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 然后，猛然间，只见破三军挥刀一划，哧一声，耳边传来那截血肉模糊的东西落地的声音，破三军一声惨嚎，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同时，那被控制的精神经过了一阵锥心噬骨的强烈刺激之后，意识也在慢慢回归。 惨叫声越来越剧烈，盏茶的功夫过后，破三军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下半身那强烈的痛感让他只能目露凶光地瞪着闻如玉，当他看到地面那一截血肉模糊的东西时，脸色顿时一变，“你，你竟然敢，敢……” 闻如玉古井不波地坐回原位，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吹了吹手上的指甲，“敢阉割了你吗？哈哈，可不是我动的手哦。” 说着，她朝着地上那把锋利的小匕首嘟了嘟嘴，道：“不信你看，凶器都还在那里。” 破三军痛得浑身直冒冷汗，因功力被封，他就算是想封住穴位，都不太可能。 那一处，还血流如柱，看着脸上渐渐失去血色的破三军，闻如玉不敢再耽搁，问：“回答我几个问题，也许止血的话还能保住你一条小命，要是慢了，我可不负任何责任。” “问题，哼！”破三军一声冷笑，心下发狠，“你放心，就算是死你也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消息。”已经这样了，就算是保住一条小命，那他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太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闻如玉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做为一个男人，她一来就对他最为重视的地方下手，这样的手段只会激起这男人的血性，反而会适得其反。 现在可不就是这种情况，适得其反了吧，要不是她早想好了杀手锏，也不会这样玩儿。 无所谓一笑，闻如玉道：“不回答也行，那你的女人和孩子我可就送他们下去陪你了。” “废话少说，我破三军今天栽到你的手里，我认了，来吧，给我一个痛快，女人孩子又算什么……”说着说着，破三军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突然间，他像是忘记了身体上的剧烈痛苦亿的，眼里那原本暗淡下去的光彩，一时之间又亮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孩，孩子……”她，她有他的孩子了。 此时的破三军似乎忘了，她与他的房事不过刚刚过去两天而已，就算是有了，也不可能看得出来。 “是啊，孩子，你不想活了，难道也不想给她们母子留下一条活路，你一条命换他们两人，这生意可是只赚不赔的，你好好想想，再晚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听到孩子，破三军此时的脑海里整个空白一片，他三岁被父母遗弃，六岁被一个杀手组织捡去当了靶子，经过六年的撕杀，十二岁的时候已是杀人无数，这也是练就了他一颗铁石心肠的主要原因。 后来，破三军就纠结了一批与自己相同的人，屠了山上一个小匪窝，从此占山为王，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他这一生，杀过太多的人，男女老少，甚至连婴儿都有不少，也因此从未考虑过后嗣的事情。 现在乍一听自己居然有了孩子，那原本坚硬如铁的心突然就颤了几颤。 “孩子，我有孩子了。”他喃喃地重复着，嘴唇也开始变得苍白起来，片刻后，他似乎是考虑清楚了，抬头望向闻如玉，“你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 话音一转，他又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保证他们母子下半身的荣华。”如此，他便是死也安心了。 闻如玉点点头，“嗯，这个要求不过份，我同意了，接下来，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第三百四十章 画册消失了 破三军闭口不答，看着闻如玉那张媚态横生还未完全长开的小脸，眼神一惭恍惚，这小丫头可真够狠啊。 “你可还记得，六年前打劫的一批皇家贡品。”不等破三军回答，闻如玉只是微微一顿，声音清脆悦耳，“那批贡品之中有一组画册，一共三本，里面画的是北哉的风光景色，你可有映象。” “当然有，那画上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北域的风景，那上面画的东西颇为奇怪，反正我是看不懂，不过皇家的贡品，想想也不是随便什么东西就能进贡的，所有，我还特意命人乔装下山去找几名画师鉴定过，不过，那人却是再也没有回来，连同那本画册也一起不见了。”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你要是还想知道别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破三军几乎是一口气将当年那画册的来历和去向说了个清清楚楚，见闻如玉皱着眉头，又加了一句：“我记得那人好像姓钟，是汉陵桃源镇人，其他的就真不知道了。” 闻如玉点了点头沉思起来，片刻后像是想到什么，又问：“你可有看过那画册里的内容？” “看过，那里面画的东西很古怪，一个大大的铁饼一样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后面还跟着一团很大的阴影，能看出有房子的影子，不过却是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破三军一边回忆一边说着，闻如玉一边听一边联想着自己前世那个时空里的东西。 虽然脑海里想了很多，不过她还是不敢肯定那研究是什么，看来，只有找到那图册之后才能弄清楚她的猜测到底对与不对了。 “好了，我不会食言，说救你……额……怎么死了……”等闻如玉回过神来，想要去点穴给破三军止血时，却发现人都开始发凉了，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 等他出了地下室，眉儿正焦急地等在那里，见她出来，忙迎上道：“姑娘，您总算是出来了，这都一个时辰了，饭菜都温了两将啦，夏公子他们的肚皮都饿得咕咕叫了，还非要等着姑娘出来一起吃呢。” 正说着，就见小八也从那边走了过来，被眉儿这么一说，她的肚子还真饿了。 “那我先去用饭，你们把地下室里先收拾一下。”吩咐完，闻如玉径自往饭厅的方向走去，留下眉儿与小八大眼瞪小眼，最后异口同声的道：“姑娘又把人给玩儿死了。” 看他二人脸上那神色，似乎闻如玉如此玩，已不是第一次了。 此时的小八，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刚刚才答应过秦香红要把破三军交给她处置的事情。 …… 一眨眼，已是二月初十，闻如玉这边还穿梭在乌山之间，而汉陵的皇宫里却是乱成了一片，原因无他，皇帝又纳新妃了。 这昭阳帝说老也不老，说不老也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此时纳个把妃子，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唯一可以让人说道的就是，他此次所纳的新妃竟然是他自己事先给太子挑好的准太子妃苏清玉，也不知道怎地，她与皇帝好上了，且还是先宠后封，一跃成妃，赐字‘瑶’。 新妃进宠，肯定是要风光一段日子的，不过这位瑶妃的媚惑人的功力似乎不是一般的强，入宫不过三日，她那首辅的爹就被赐了一块免死金牌，两柄初宫廷造办的玉如意，还有很多金银布帛。 而苏清玉的几个哥哥，在原有的官位上均是上升了一个品阶。 一时之间，朝野动荡，都说妖妃祸国，现在基本每天朝事必议的就是如何处置妖妃一事。 杨易就在桃源镇上坐等闻如玉从那乌山之中出来，而那位一向独来独往的羽公子，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是没有急着离开，还陪着杨易东奔西走了好几日。 从东盛国到汉陵皇朝，一共就十来日的路程，去的时候也就闻如玉，华天南，小八，眉儿，还有南书五人，这再一回来，却是一下多出好几十人。 除了捡来的那三十余名死士，还多了十三，梅若鸿，小秦丫鬟，还有夏潇这个跟屁虫和他那十几名打扮成家丁的金效卫们。 一群人声势浩大的，一路向西，十日的路程不过八日就赶到了。 看着前方那已是大变样的桃源村，闻如玉挥手一停，身后的人也随着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闻如玉的方向感特别的强，就算不用去看，也能分辨东南西北，挥停众人，她眯了眯眼，“大家小心，此处刚刚经过雪灾，很可能会有瘟疫。” 说着，她从身上的布包里扯出一条手巾蒙在了脸上，“大家学着的样子，用布巾遮住口鼻，没有的就撕块衣料。”蒙上面巾，闻如玉这才带着这一行人向村子里走去。 “咦，前面怎么还会有人？”这村子里逃的逃，死的死，一路走来都是安安静静的一片，走到桃源镇的街道口，也完全看不见当初那车水马龙的盛景。 积雪还未化去，初春的风少了一丝冬天的寒凉，也没有那么冰冷刺骨，闻如玉将戴好的斗篷掀了下来。 因为她在这里，又看见了杨易。 高大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比上一次见时要削瘦了不少，身着一身黑色玄衣，宽大的袖袍被他挽在手臂上背在身上，浑身散发出来那种与身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他的身影瞬间变得更为高大。 “怎么？不认得我了。”见到夏潇也跟着闻如玉跑了来，杨易原本笑意盈盈的眸子深处，一丝寒凉轻划而过。 见到杨易，闻如玉也只是最初时愣了愣，随即便落落大方地道：“当然认得，不过我现在有事情要办，有话空了再说。”知道杨易不会无原无故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是刚好站在这里吹冷风就遇见了自己，闻如玉脚底抹油，想溜。 可她才刚刚有了这个念头，突然就感觉腕上一痛，紧接着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将她一把捞进了怀里。 似是心疼，又像是指责，杨易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累了吧，我抱你走。”简单而粗爆的话，不知为何，让闻如玉那颗冰封的心上微微有了一丝裂痕。 “杨兄，闻姑娘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如此行为，确为不妥，还是让闻姑娘自己走吧。”华天南使终还是没能忍住，出言相劝。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上京出事了 杨易冷冷一笑，抱着闻如玉头也不回，夏潇身后的金效卫与杨易的影卫剑拔弩张，那架式，一言不合就要挥刀相向。 冰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说着，杨易步伐突然一顿，玩味地笑着转头看向华天南，“看来华公子还是太清闲了，明日就去上任吧。” 话音才刚落，就有影卫将华天南的任职文书给他递了上来。 华天南眼色一冷，那永远都温润如玉的面部表情产生了瞬间的裂痕，他没有去看那任职文书，而是周身气势猛然间一荡，整个人如移形换影般嗖地一声就到了杨易面前。 挡住去路，他微微颔首，眸色毫不畏惧，“殿下还是将闻姑娘放下吧，她现在是华某的未婚妻。” 什么，未，未婚妻？刚刚还处于懵逼装态中的闻如玉被华天南这话一下就惊得回了魂，“华，华兄，你这是……”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醋坛子打翻了吗。 “闻妹妹是我的，华兄，就算你与我关系甚好，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夏潇也跳了出来，三个男人，为一同一名少女，形成了鲜明的三足之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闻如玉的脑子也只是懵了那么几秒钟而已，随即她趁杨易不注意，腰肝猛一用力，从杨易怀里挣脱出来。 “打住，本姑娘好手好脚的，还能走，不需要各位帮忙，你们慢慢扯，我先撤了。”这么重的火药味儿，她才不想瞎掺和呢，还是先走为妙。 “唉，闻妹妹，等等我啊，你不是说到了汉陵要请我吃好吃的吗？”闻如玉一走，在场三人那弥漫着浓重火或味的气氛立刻就散了。 只有杨易，眸子里暗光浮沉，那如墨的黑一点一点将他的双瞳占据，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要把人吸了进去一般。 他隐在袖袍之下的手紧紧捏了起来，要不是闻如玉在这里，他肯定已经下令大开杀界了。 “主子，您息怒，闻姑娘已经走远了，我们……”适时的，就在杨易的眸子要完全变为纯墨色时，血影与夜影同时从暗处闪了出来，他们常年跟着杨易，自然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什么时候又会发狂杀人。 好在他们提醒得及时，不然，一但主子发狂，就算是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主子杀的，血夜与血影二人对视一眼，冒了满头的冷汗。 果真不出他们所料，一提到闻如玉，主子那漆黑如墨的双眼，黑色渐退，不一会儿就重新恢复了清明。 …… 闻如玉如此着急的往回赶，一个是为了寻找那一组画册，另一件事就是京城里的家，还是出了一点事。 还是老宅的人，米氏他们得了闻如玉的安抚钱以后，完全就没想过自己要建一点产业，一大家子就在家中坐吃等死，闻伯海又是个败家的，偷偷在米氏那里拿了银子去赌访赌钱，不但把银子给输光了，还把闻如分给他们的那套宅子给输了出去。 这下可好，米氏在自家儿子闻伯海的怂恿下，又去到了闻如玉的家里，这一次闻如玉不在家，在他们三翻几次的闹腾后，还是如愿以偿地住进了闻如玉的宅子。 没想到的是，闻伯海死性不改，三天两头偷拿闻如玉府里的东西出去换了银子去赌，输了又回去拿，最后那些值钱的东西全被阿大他们给藏起来以后，发现家中没什么好拿的了，闻伯海发了狠，又想把闻如玉的宅子拿去赌，因为拿不到地契与房契。 所以，闻伯海又打起了凤羽瑶的主意。 凤羽瑶虽然年过三十，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精心调养，身上那股子曾经拥有的尊贵气质在无形之中又散发了出来，再加上她本身长得极美，所以，闻伯海与京城里一赌访老板联合做了一个局，想将凤羽瑶给骗出去，败坏了她的名声，然后再借此将她赶出家门。 不过，让闻伯海没想到的是，凤羽瑶身怀内力，他下那一点蒙汗药，还没把人弄到地方，凤羽瑶就醒了。 盛怒之下，就一刀宰了闻伯海，因为已是到了那赌坊的大门口，又顺手宰了赌坊里的十几个打手，这下可就热闹了，凤羽瑶没有斩草除根，留了那赌坊老板一命，找了点关系，就告到了大理寺监察史那里。 现在，凤羽瑶正被关押候审，叫闻如玉怎能不急。 她知道的就是这些，还有些是她不知道的，也就在凤羽瑶被关进大理寺牢房的第二天，杨易就找了个女子易了容将人给救了出去，那里面的刑讯手段，他最清楚不过，进去的人，尤其还是女人，绝对熬不过夜，第二天就就会被宣布暴毙而亡。 而现在，凤羽瑶就在杨易的驻地里面，他之所以等在这里，闻如玉一来就要带他走，也是为了让她去见凤羽瑶，然后告诉她这件事情有点麻烦，因为凤羽瑶的事情，闻家也受到了牵连。 回到驻地，杨易写了个字条让影卫给闻如玉送去，至于来与不来，随她去吧，他知道，对于像闻如玉这种性子的女子，线不能牵得太紧。 闻如玉带人住在了桃源镇上一处四进的院子，原本是想着要租的，谁知这里的主人只卖不租，她只好又掏了银子买下了这座宅子。 四进的大院，东西跨院都很大，后院里还有一个小型湖泊，除了现在湖泊被雪完全覆盖而冰冻了起来，其他的景色，都很美。 “姑娘，这是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就在闻如玉想着要不要明日就起程，先把画册的事情放一放的时候，十三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卷字条。 看见十三，闻如玉愣了愣，因为近段时间都是小八跟在身边，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接过字条看了一眼，上面只有很短的几个字，‘凤羽瑶暴毙在大理寺地牢。’ 看得这几个字，闻如玉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犹如被狠敲了一记重锤，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眼前讯速黑了下去。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十三一把扶住闻如玉，脸色还如以前一般古井无波，不带一丝表情。 现在闻如玉的脑子里就只有几个字，娘亲死了，死了，不，无论如何，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第三百四十二章 凤羽瑶没死 “姑娘，您先冷静，夫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由于十三加石头，他们十四个都是自己的心腹，闻如玉没必要对他们隐瞒太多，所以，十三自然是知道凤羽瑶的真名，也知道她原来的身份，更知道她以前是个叱诧风云的女将军。 被他这么一提醒，闻如玉的脑子也顿时清醒了几分，想想也是，能在那时候做一国之帅的女将，怎么可能没一点智商。 别说，她这次还真是想错了，凤羽瑶不是没脑子，是完全不会那些背地里的勾当，再加之真的扮演了十几年的村妇，骨子里那一丝傲气也被磨灭了一些，脑子的灵活性自然也是大不如前了。 想到这里，闻如玉对十三挥了挥手，“你去准备一下，咱们连夜起程。”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亲自去确认一下才能安心。 十三领命而去，但是不到一刻钟，又敲响了房门，还是那张沉静而稳重的脸，与他的实际年龄完全不符。 “什么事？”闻如玉有点诧异，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正准备起身，面前一只雪白的手又呈上了一卷字条，因为十三也没看那字条上的内容，所以，此时的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姑娘，杨易那边传来的。”十三对于官僚皇权，没一点感觉，所以，直呼杨易其名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尊敬之意。 闻如玉接过那字条拆开一看，脸上顿时就溢出了一抹笑容，激动之下，好在她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走，跟我去一趟他的驻地。”说话间，十三只觉得脸上刮过一阵劲风，闻如玉的人已是出了门口，只留下门口那一角雪白的斗篷角。 …… 杨易的驻地还是距离桃源镇南十里之外的那个庄园。 不到一个时辰，闻如玉就到了杨易的驻地，她停在园子门口，只向内扫了一眼便发现，这看似冷冷清清的庄园周围，实则防卫森严。 “小心一点，有暗卫。”闻如玉的眸子几乎就是微光扫描仪，由内而外，只需一眼就发现了不下数百的暗卫，而她呢，因为出门得紧，只带了十三和小八两人，连眉儿她都没带。 去敲庄园大门的十三还没来得及敲，那门就嘎吱一声打了开来，开门的是个看上去老态龙钟的老太婆，佝偻着背，年龄有七八十的样子。 “几位里边儿请吧，主子吩咐过了，闻姑娘若是来，直接带进去就好啦。”那老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将闻如主等人迎进了门。 闻如玉站在门内看她，那看似缓慢关门的动作在闻如玉的眼里却是显得稳重而有力，她敢肯定，假如眉儿与此人动手的话，不一定能打得过。 连一个看门的老婆子都是内家高手，闻如玉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虽然一直以来她都不怎么怕杨易，但人家必竟是一国之储君，论权论势都在她之上，怎么说，该有的恭敬她还是会有的。 穿过九曲回廊，走过假山楼台，再看过上了冻的后花院里那些花花草草，终于，闻如玉到了杨易的书房门前。 这里，她不是第一次来，也知道杨易的规矩，所以进去时，她把十三留到了外面。 “来了，坐。” 直去时，杨易正在画画，那是一副看上去有点熟悉的画，看着看着，她不自觉地走过去看了一眼，“这是汽车？”看着那画上的一个汽车，闻如玉轻声念了出来。 她倒是不诧异，因为知道鲁莉是个穿越者，而杨易又是她的孩子，所以，杨易能画出汽车的画来，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可是杨易就不一样了，他可不知道闻如玉是穿越者，曾经处于一个极度发达的时空之中。 所以，当闻如玉说出汽车两个字的时候，他愣了愣，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额，什么？”闻如玉被杨易问得一愣，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以做掩饰，道：“因为我与她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呀。” 她也不多说，只说自己与鲁莉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至于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就不是她该解释的事情了。 对于鲁莉，其实杨易也是不想提起太多的，从鲁莉跟着他一起到了上京，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见过那女人一次。 “走吧，孤带你去见一个人。”杨易说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凤羽瑶了，所以也没想太多，点了点头跟上了杨易的步伐。 十三自然也是远远跟着，让闻如玉没有想到的是，凤羽瑶居被杨易安排到庄园的最深处。 那里有一片竹林，初春时分，地上冒出了很多新鲜的竹笋，杨易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闻如玉，见她看那些竹笋，开口道：“我让人做了新鲜的春笋，一会儿留下来用膳？” 杨易寻问的话，让闻如玉感觉到自己还是被尊重的，所以，也就没有矫情，点点头爽朗地道：“好啊，我喜欢吃春笋，这时候的笋子最清甜。” 其实，春笋里还带着一丝丝的苦，而她喜欢的就是那一丝苦，就好比生活，没有十全十美一般，参杂了一丝苦才会圆满。 两人没有再说话，当一个小小的竹芦出现在闻如玉的视线之中时，杨易顿住了脚步。 “她就在那里，你去吧，我让人备晚膳。” 其实，对于杨易对自己家的事情如此上心，心里还是很感动的，眸子眯了眯对杨易笑了笑，“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娘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她说的是实话，这一声谢谢也是真心实意的。 但听到杨易耳中，感觉就不是那么好了，因为他帮闻如玉完全是出于本能，或者说把闻如玉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在做。 自已人用得着跟自己人说谢谢吗？当然不用。 所以，他摇了摇头，“再要说谢，以后我就视而不见好了。”半开玩笑似的一声威胁，二人相视一笑，闻如玉转身向那竹芦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见门内走出了两名丫鬟，闻如玉心下一动，转身去看杨易站立的方向，见杨易双手负于身后，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心里的那一丝感激不由得变了些味道。 “看什么看，还不走。”自言自语了一句，闻如玉不再去看，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她心里还是十分感激的，因为杨易还细心的替凤羽瑶安排了丫鬟。 第三百四十三章 凤娘亲卫队长 路过闻如玉时，那两名丫鬟只是微微看了她一眼，微微褔了福便端着两盆微红的血水向林子外面走去。 血水？闻如玉心下咯噔一声，加快步伐，砰地一声推开竹屋的门。 竹屋不大，一间正厅，左右两间耳房，两边房门前还隔了两道山水屏风，没有心情去看那屏风上的精致风景，闻如玉凭直觉，打开了那道微微留了一条缝隙的竹门。 竹编的青蔑床上，一顶白色的轻纱账幔自头顶轻泻而下，一缕初春的阳光自支起的窗棱里斜射进来，还能看到无数轻舞于阳光之中的微沫尘土。 而凤羽瑶，此时就趟在那张青色的床塌之上，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故，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娘亲。”闻如玉的灵魂不是个小女孩，上一世就没有父母的她，在这个世界里一睁眼，看见的就是眼前的女人，她这一世的娘亲，那个对她无条件付出一切，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愿意卸下荣光与兵甲，去为大户人家桨洗衣服的女人。 这一声娘亲，她叫得十分真切，“娘亲，你吓死玉儿了。”闻如玉的鼻子一酸，眼眶微红，但泪却是被她克制得没有流下。 凤羽瑶抬头看见闻如玉的瞬间，也是鼻子一酸，红了眼眶，本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却不想刚刚进了大牢还不到一天，就被人换了出来，然后就奔波千里到了这个地方。 她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是敌是友，又是什么目的，因为火凤令未曾恢复，她无法调动火凤军来自救，所以只能在些养伤，等好些了再找时机逃走。 却没想，在她最无措的时候，就见到了她此时最想见到的人。 “玉儿，来……”凤羽瑶伸在半空的手微微顿住，似是意识到自己出了什么错，一念间又改了口，本想叫闻如玉主子，想想闻如玉的脾气，还是改成了惯常的叫法，“如玉，你怎么不坑一声就跑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近段时间，说实话，为了扩大火凤军，她心力憔悴，之所以会忽略掉其他而中了闻伯海这种草包所设的陷井，同样也是因为她实在是太忙了，忙到完全没有时间去想太多。 想到临死前差点没见到闻如玉，凤羽瑶那铁血般的性子也忍不住哽咽了。 闻如玉的心疼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她出声以前可是威名赫赫的女将军啊，此时却为了见到她这么一件小事而流了眼泪，那她的心里…… 轻扶起凤羽瑶，闻如玉将她紧紧抱住，“娘亲，玉儿知道错了，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 推开凤羽瑶，闻如玉摸了摸他的脸，“娘亲，看你这脸色，也太差了。”这，应该是在地牢里受了刑才会如此的吧，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杨易。 还好杨易救人救得及时，不然，她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具冰冷的，极有可能还不全整的尸体了。 凤羽瑶就算是将军又如何，在闻如玉面前，她永远都把自己当作那个她最亲的人，她的娘亲。 闻如玉笑着给凤羽瑶把了脉，发现只是气血两虚，静养两个月就可以了，心下也就松了一口气，“没事儿了，娘亲，过几日等你好一点我就来接您跟我同住。” 凤羽瑶也坚定地点了点头，“嗯，范氏妇已死，从此，我就是凤羽瑶，公主您身边的仆从，也请公主休得再要叫我娘亲。” “好，从此以后您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的亲卫队长，火凤军主将，凤娘。”闻如玉答得很爽快，她与凤羽瑶想得不同，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她的娘亲，范氏的确已经死了，有些事该面对的就要面对，而有的事，该做戏的就要回去做个戏。 见闻如玉的眼神渐渐发狠，凤羽瑶的眸光也跟着多了一丝明亮的光彩。 她早就想好了，自己是进了大理寺地牢的，而进了地牢的女人，最后的下场肯定是暴毙。 现在，那代替自己在牢里的人，已经死了吧。 心，微微一凉，将心一横，她做出了这个决定。 凤羽瑶也是浑身一震，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突然一下凌冽起来，仿佛当初那个叱诧风云的女元帅女将军又回来了。 死命撑着身子，凤羽瑶不顾闻如玉的阻挡，神色肃穆起身抱拳单膝一跪，声音刚毅而坚决：“是，属下拜见公主。” 听到‘公主’二字，闻如玉苦笑一声，摇曳着心神将凤羽瑶扶起，与此同时，也改了口，“凤娘不必多礼，不管什么情况，你都免于行礼。” 一直以来，闻如玉从未正视过自己凤都前朝公主的真实身份，在她看来，反正以前那个闻如玉已经死了，她只是她，不是前朝的公主，也不是前世的科学家，她就是闻如玉。 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人这一生，活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顺应自己的心意，能站在自己想站立的高度，然后守护自己所在乎的人。 “我现在就是闻如玉，不是什么凤都的前朝公主，公主二字还请凤娘休要再提，我们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你是凤娘，我是闻如玉，我们一同创造全新的人生。” 说着，闻如玉又和凤羽瑶展望了一下美好的未来，说得凤羽瑶有种自己立刻就会乘风破浪而去，魂归大宇的感觉。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与火凤军相关的一些问题，闻如玉听得有些吃惊，她的火凤军竟然从原先的不到百人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不知不觉扩充到了一千多人。 更令她惊讶的是，听凤羽瑶说，这一批火凤军都是凤都前朝活下来的士兵，多年以来，对凤都的怀念与敬畏从未减少过一丝一毫，为整理一下扩充进来的这些旧部，凤羽瑶将他们全部安排到了一个隐密之处，然后又按他们各自的能力不同，年龄不同分了批和营。 这些都是凤羽瑶近段时间在做的事情，上京这个地方，人多眼杂，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显然是不可能的，而凤羽瑶却是做到了，其中之艰险与难度可想而知…… “凤娘，我先去给你准备点吃的，你先趟着，不准跟我客气。”从娘亲一下变成了亲卫，闻如玉的心里也不太好过，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梳理一下内心复杂的情绪。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大战将起 从竹屋里出来，闻如玉感觉心情大好，眼一瞥，刚好看见外面的杂物筐里有把镰刀，欣喜之下就去拿了挖竹笋。 “需要孤帮忙吗？” 半个时辰后，就在闻如玉挖了满满一竹蒌鲜嫩竹笋和一小堆蝉蛹之后，身后，响起了杨易那熟悉的声音。 杨易眯起的眸子里溢着一丝笑意，看着眼前初长而成的少女，心下微微荡漾，“用膳了见你还没来，就来看看。” 隐在暗处的暗卫听了杨易这话差点没把白眼给翻到地上，主子明明就是特意来唤闻姑娘去用膳的，到了这里怎么就成了来帮忙的苦力了？ 做为暗卫，对于自家主子的脾性和一举一动之间的动向与他所要表达的意思甚至比杨易自己还要清楚，杨易的身上有几颗痣，几道疤，抿嘴的时候是什么意思，眸色沉下去的时候又是什么意思，他们通通都一清二楚。 闻如玉扬起头，将沾满了泥的双手在地上随意刮了两下就提着竹蒌站了起来，“行呀，那殿下您就辛苦一下，帮我提这个吧。” 看着已经递到自己面前的竹蒌，还有那里面正在不停蠕动的奶白色蝉蛹，杨易直感觉有点恶心，但做为冷面杀神的他，恶心这种表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 愣了愣，杨易接过竹篓，指着里面的蝉蛹，道：“这个是何物，你捉它来有何用？”作为宫廷里高高在的上太子殿下，从生下来那一刻起，能进他嘴里的食物，无一不是是过御厨精心烹饪过的，像蝉蛹这种高蛋白幼虫，别说吃，他连见都没有见过。 “这个啊，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闻如玉嘻嘻一笑，捉起一条蝉蛹，那白嫩嫩的蝉蛹被她捏得上下不停翻动，冲杨易眨了眨眼，然后稍稍卖了个关子。 高蛋白这种东西，必须要保证它的原滋原味，又不能流失了其中的营养，所以，活虫过油，皮酥肉嫩是最好的吃法，而且此类高蛋白的幼虫，肉质之中会有一股天然的清香味儿，什么调味料都不用放。 …… 不一会儿，一个巨大的膳房之中，闻如玉呆呆地站在了一个大型的长条桌前，也怪不得她会如此惊谔，因为她的眼前可是摆了满满一整桌的菜啊。 试想一下，一张宽约两米，长五米的大型长条桌金丝楠木桌上，都被那些精致的菜肴给占满了。 “哇，殿下这做的是满汉全席吗？”满汉全席，她在前世也只是听说过，除此之外，她也只是在参加一些国际的高端聚会时才能看到如此之多的食物，但是，聚会多少人，现在是多少人。 看了看空荡荡只有两名布菜丫鬟的大膳堂，她动了动唇，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干。 两个人，这么多的好菜，看上去有百来道的样子，居然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吃，这，这他娘的是吃饭吗，这是饮食品偿大会吧。 见杨易跟没事儿人一样，端坐在那里等丫鬟给他布菜，闻如玉还是没住问道：“殿下平是就是这么用饭的？”这么多菜，就算是一道菜只偿一口，肚皮也会被撑爆的吧，更别说还要喝汤什么的。 本以为自己够土豪的了，原来真正的土豪在这里呢，她一顿饭撑死最多也就五十八道菜，那还是人很多的情况下，一顿饭吃一两百道菜的，她还真没这么干过。 “无须担心，你只管吃，剩下的我会命人拿去流民区布施，不会浪费。” 似是看穿了闻如玉的心思，杨易动筷子之前先给闻如玉如此解释了一句，接下来，两人就再没说过一句话，当真是天家的威严，食不言，寝不语。 闷闷的吃了一顿土豪饭，菜一撤，闻如玉居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吃了些什么，都是什么味道。 “哎，可惜了。”看着那一道道被端下去的饭菜，闻如玉微微一叹，逗得杨易又眯起了眸子。 “走，陪孤去趟书房。”很自然的起身，杨易尽量将语气放得比平日温和了许多，可他的话，还是让闻如玉皱起了眉头。 “等一下，我还没给我娘送饭呢。”还有，她的蝉蛹都还没有做，怎么就要陪他去书房了，他凭什么让自己陪他去书房。 可是，接下来杨易的一句话，还是让她陪他去了书房。 “孤有要事与你相商。” 要事？什么要事，闻如玉愣了愣，见杨易神色认真，不似在开玩笑，想了想就跟着杨易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内很整洁，从书案上的册子可以看出，杨易最近要处理的事务比平日要多了很多，至少比她刚认识杨易的时候要多得多了。 突然，她心里闪过一丝明悟，狐疑的神色从那些册子上扫过，红的蓝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这些缤纷的册子颜色，显然是用来区分册子重要性的。 变多了？难道是边关的关系吃紧，赤原动荡，大战将起了？ “是赤原那边的事？”不等杨易开口，闻如玉就看出了端倪，她眸子里此时闪烁的尽是智慧的光芒。 对于闻如玉那超强的观察力与的敏锐的洞察力，杨易早就见识过了，所以当她一语道破之时，杨易只是点了点头，承认道：“不错，赤原里出现了一个叫做干巴拉松的人，而且只花了短短两个月就将赤原的所有部落统一了起来，现在再打，他们不会再是散沙一盘。” 干巴拉松？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闻如玉想了想，确定自己没从任何情报上看到过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只能将目光转向杨易。 杨易唇角一勾，耐心地解说起来，“干巴拉松是赤原部落里的一名游子，地位最低下的那种，但他的身体里又流着赤原王的血脉，今年二十七岁，前二十七年基本都处于蛰伏状态，他很聪明，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在暗中进行，在外，他只是个马棚里扫马糞的。” 顿了顿，杨易又道：“直到七年前，他才开始展露出一点点才能，也因此他进到了赤原最大的部落‘拉松部落’里做下人，谁知，就在那时，拉松部落的族长死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蠢蠢欲动 听杨易讲完赤原的现状，闻如玉便明白了其中的关健，“现在赤原集结了多少兵马？”开了春，天气开始渐渐回暖，但这边的雪还没化，赤原那边米粮短缺，很有可能趁春种之前挥军南下。 想到此处，她有些担心起来，倘若真是那样，边关定然会在倾刻间失守。 到那时，在面对雪灾而毫无生存之力的汉陵百姓面前，赤原大军定是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说到赤原的兵马，杨易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眸色沉了沉，道：“比上一次整整多了十万。”这原本是军事机秘，但对于闻如玉，杨易不想隐瞒，因为他也想看看这个不平凡的女子，在听到边关如此状况时，脑子里此时会有何想法。 闻如玉大吃一惊，“十万？这么说就是二十万了？”她喃喃自语，随后猛然惊醒过来，她问杨易：“这么说赤原人准备倾巢而出了？”那离赤原最近的北域很有可能第一个遭殃。 “北域怎么说，殿下派人接触过了吗？”苏巴赫现在是北域王，以他的为人是不会与赤原同盟的，但是为了整个北域的百姓，他很有可能会向赤原妥协。 闻如玉能想到的，杨易自然也想到了，他赞许地深深望着闻如玉，点点头道：“半月前就派了人去，不过到现在还未传回消息。” 依照他的想法，汉陵距离北域少说也有好几百里的路程，且中间还隔着一条河。 而赤原与北域可以说是比邻之国，一国有难，另一国也难逃殃及之祸，所以，要汉陵与北域联盟去对付赤原的话，对北域来说，代价必定十分惨重。 但反过来想，若是北域与赤源结盟，那汉陵可就危险了。 突然，闻如玉眼神猛的一亮想到一计，“不然我去北域一趟，不行咱们就让苏巴赫去做卧底，到时候等赤原大军挺进之时，再从北后直插他的心脏，端了他的老巢，再杀了他的军队，两头合围，包他饺子如何？” 杨易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让一国之王去做卧底，这天下恐怕也只有眼前的女子才能够想得出来，也只有她才有胆子这样说了吧。 “你要是想试试，孤也不拦着，不过，不准答应北域王的任何无理要求。”想起北域王在上一次闻如玉离开时给她的那块代表着一国之母的玉佩，杨易没有拒绝闻如玉的提议，因为他知道闻如玉的脾气，就算他不同意，她也会暗地里那样去做的。 还不如直接同意了，然后提出自己的要求。 闻如玉被他说的愣了愣神，“无理的要求？什么要求？”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苏巴赫会对自己提出什么样的无理要求，因为人家已经在上个月就大婚立后了啊。 她承认苏巴赫是挺喜欢自己的，但娶了皇后以后就不一定了，就算是他有什么想法，人家的皇后又不是吃干饭的。 “放心吧，提无理要求的人只会是我。”闻如玉看着杨易嘿嘿干笑两声，见杨易又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她急忙改了口，“额，我的意思是让他一国之军配合我们做卧底，去做那背信弃义之事，这件事难道还不够无理的吗？人家又不欠我们的。” “我们？呵呵……”杨易淡淡重复着闻如玉的话里的‘我们’两个字，笑得意味深长。 他很喜欢这两个字，好像在无形之中拉近了他与闻如玉之间的距离，让他感觉到很亲近。 对于杨易的异样，闻如玉毫无所觉地点了点头，“嗯，我们，这一次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见杨易的脸又沉了下来，闻如玉嘻嘻一笑，话音一转又改了口，“不过，殿下您是大的那一只，行了吧。” 哎，真是小气，随便形容比喻一下都要瞪人，这位太子殿下的心胸是越来越狭隘了，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妙。 …… 千里之外的北域，苏巴赫刚刚看望完自己的皇后出来，身边的随侍大总管就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皇上，赤原的使臣又来了，就候在大殿之外，您看……”为什么要说又，因为赤原的使臣最近几乎三天就要来一次，还次次来的人都不同，说的都是结盟共同挥军南下的事情，搞得苏巴赫烦不甚烦。 苏巴赫没有忘记对闻如玉的承诺，只要他还在位一天，就绝对不会与她挥刀相向，绝对。 “让他滚……”将心里的话粗暴地吼出来，苏巴赫心中那一口郁结之气也消了不少，随侍大总管不敢多言，等到苏巴赫的气消得差不多，这才敢凑上前去。 “皇上息怒，皇上不想见不见便是，老奴这就让人将那使臣轰出殿去。”说着，又小心地看了一眼苏巴赫的脸色，见他跟本没有任何改口的意思，这才叫了人去照办。 苏巴赫揉了揉欲裂的头，问：“这是第几个了？”赤原派来的使臣太多，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随侍大总管想了想，眯眼笑着回道：“额，已经是第十三个了。”以他来看，与赤原结盟也无不可，他实在是想不通皇上为何一直不肯改口。 “哎，以后来了赤原的人，直接轰走，随便让他传个话，若是想谈结盟，就拿出点诚意来，派些个没身份没地位的说客过来，欺人太盛。” 苏巴赫现在不止是为了这一件事情头疼，他刚上位不到四个月，政局尚还动荡不稳，赤原又虎视耽耽，与他们结盟，想得倒美，那岂不是叫他与虎谋皮，最后拿下汉陵再调转枪头对准自己的北域。 他又不笨，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是决计不会答应的，只是为何汉陵的人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与自己接触呢。 想着，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聂公公，你还记不记得几天前有宫里抓的那个刺客。” “刺客？”聂公公回过头来，想了想，眼神顿时一亮点点头道：“嗯，对，是有一个刺客，好像还说他是汉陵来的。” 汉陵来的，“对，就是汉陵来的，快，快把他给本皇带来，本皇立刻就要见到他。”前面没有细想，今天脑子里灵光那么一闪，他突然就想到前不久好像抓到一个汉陵来的刺客，汉陵来的，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他竟没把那人给宰了，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真是明智之举。 因为那人很有可能就是汉陵，或者是闻如玉派来与他接触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再进北域 十几日后，闻如玉带着眉儿，小八，十三，闻十，还有一个死也要跟着他的夏潇来到了北域皇宫，当然，暗地里还一起来了不少人。 最近这几日北域皇的心情不是太好，因为，他日思夜想的人在走了以后使终没有再来，上次抓的刺客果真是汉陵的人，而且还是太子殿下杨易的人，这让他高涨的情绪一下又低落了下去。 他给杨易的人连个字条都没留，让带的是口信，他是这样说的，“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会根据我们北域的实际情况来决定是否与赤原结盟，该做的准备让他做好。” 的确，他也想过会跟汉陵开战，但是，不见到闻如玉他还是不死心，他这辈子，就算是死，也不能失诺于她。 可是没想到的是，闻如玉竟然亲自来了，他想念了整整好几个月的人，终于来了。 “快，聂公公，你倒是走快一点啊，快把东西都拿上，哦，不不不，你先去准备全羊宴，她最喜欢吃的就是全羊宴了，对了，还有冰车，准备几辆冰车，她喜欢坐着冰车到处去玩，快去快去。” “等等……”苏巴赫有些激动地喊住了满脸蒙逼的聂公公，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 “皇，皇上，唤老奴可是还有吩咐？”他脸上懵懵的表情与苏巴赫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时的苏巴赫，有些像陷入热恋中的少年，局促而忐忑地对聂公公道：“我，我的衣裳可有不妥之处？” 聂公公被他问得又是一愣，脑海里盘旋着衣裳？不妥？这些字眼，却完全反应不过来苏巴赫为何会这样问，直到过了好半晌，苏巴赫又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整理了好几遍，完全没有一丝褶皱以后，聂公公似乎才从被苏巴赫那混乱的思维带得也跟着混乱的思维里给解脱出来。 “没，没有任何的不妥，皇上今日的气色与衣着都是最得体最精神的。”他虽然没有一直跟在苏巴赫的身边，但也是宫中的老人，能被皇上看中再重用，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自从伺候皇上这几月以来，他就没见皇上真心笑过一次。 当然，他看不见的时候除外。 今天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听到说有个姑娘在殿外候着，竟连跑带跳的回宫换了十几套衣裳，搞得宫里一阵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何方神圣，竟能让皇上如此上心。”嘀咕着，带着满腹的疑问，聂公公去办苏巴赫所交侍的事情去了。 而他自己，则像个热恋中的少女，脚步轻盈地飘飘然见到了那个梦中出现过无数回的少女。 高了一点，又瘦了，看着那个高高瘦瘦的纤细身影，苏巴赫那颗很是雀跃的心却突然胆怯了。 他似乎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可是娶妻了，她会不会疏远自己，会不会用眼神生疏，神态冷硬…… 一念之间，他脑海里百转千回，正想着要如何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开场白，那个一直被他注视的身影却是猛然间回过头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之中相撞，这一刻，苏巴赫的心都崩到了嗓子眼儿。 预料中的千百种见面之后的不好场景都没发生，闻如玉举着手远远的向他招了招，“苏巴赫，你来啦。” 苏巴赫被她叫得心头一软，她还是没有变，还是叫他苏巴赫，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好听。 “玉儿，你总算来啦，走，我叫人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全羊宴，路上累了吧，咱们先吃饱了再说。”闻如玉的自然引得苏巴赫一阵心花怒放。 却不想，突然从旁边侧面的蛹道拐角处涌出来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领头的人金钗宝带，紫裙緾身，一身的雍容与华贵之气，仿佛天边的运彩都暗淡了几分。 此人，正是苏巴赫的皇后‘达木筝’，达木筝是个性格十分温婉大方的女子，但是，自从做了这个皇后，她的温婉与大方都被后宫里的女人们给气得抛到了九宵云外。 此时见到苏巴赫果然如宫人汇报的那般与一来历不明的女子在一起不说，居然还，还牵着手。 那双牵在一起的手刺痛了她的双眼，一声厉喝，她远远的就向这边冲了过来，那神态举止与她刚才出现时的雍容与华贵相比，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自入宫勾搭皇上，给我跪下。”闻如玉被她那尖细的声音吼得脑子一片空白，这，感觉自己此时像个被原配抓了现行的小三，无所遁形一般。 她还没有开口，也正准备对达木筝微微曲膝一福，却被苏巴赫用手一抬给制止了。 他沉着一张脸，看向金玉凤冠被她晃得哗哗作响的皇后，声音微冷，“行了，她是本皇的贵客，不需要皇后作陪，本皇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说着，苏巴赫环视一周，被他目光扫过的众奴都害怕地低下了头去。 苏巴赫厉声一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皇后回去歇息，要是她的肚子有个三长两短，本皇要你们通通给我的皇儿陪葬。” 天颜盛怒，众奴噤若寒蝉，闻如玉还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苏巴赫，感觉到那大力抓着自己的手在微微用力，她无力的在心底一叹，想不到这家伙对自己还存着那样的心思，这又是何必呢，在这个女子只做为依附品的时代，她不希望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所以，她笑了，“恭喜皇上，你马上就要有小皇子啦，哈哈……”她是发自心底的替苏巴赫开心，没想到才几月不见，他都是要做爹的人了。 想着，闻如玉随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鸡蛋大的夜明珠来，“这位就是嫂嫂吧，我乃山里长大之人，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准备，我身上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个了，留着给我的小侄儿当玩耍好了。” 她笑得落落大方，虽然苏巴赫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但不知为何，达木筝觉得，此时的这名少女，看上却就是比刚才要顺眼了许多，尤其是刚才那一声嫂嫂，叫得她差点就应声了。 “不必多礼，这，这怎么好意思。”看着那颗大大的夜明珠，达木筝心下喜欢，却又因为刚才的鲁莽举动而不好意思，故而眼神偷偷转向了苏巴赫。 第三百四十七章 重聚的两人 收下夜明珠，达木筝的眼神在苏巴赫与闻如玉牵着的手上看了一眼，虽然心里依旧不爽，却也感觉没什么。 自己才是皇后，肚子里还怀了他的孩子，反正这个皇后的位置她是肯定能坐稳的，瞧着眼前这少女看皇上的眼神，似乎对他也是无意的，如此一想，达木筝第一回，面对自己的情敌没有撒泼。 所谓拿人手短，抛开杂念，她的态度也变得好了起来。 不着痕迹地从苏巴赫手里将闻如玉的手牵了过来，达木筝尽量把语气放温和，“妹妹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姐姐先带你去沐浴更衣，膳房已经在备全羊宴了，咱们刚好歇息一下就可以用膳了。”刚好也可以减少她跟苏巴赫相处的时间，此时的达木筝感觉自己还是挺聪明的。 苏巴赫才刚刚见到闻如玉，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皇后就这样把人给劫走，他眼一瞪，声音一沉，表示出自己强烈的不满，“皇后身怀有孕，不宜操劳，还是本皇亲自接侍如玉吧。” 不等达木筝反对，苏巴赫就喊：“来人呐，把皇后扶回去好生歇着。”说完，他拉着闻如玉就要走。 闻如玉一把挣脱他，嘻嘻笑道，“你等等，我跟嫂嫂说几句话。”见达木筝变了脸色，闻如玉尴尬得面色一红，走到达木筝面前，附耳上前道：“嫂嫂莫要忧心，我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苏兄，最多五日便走，要是哪里得罪了嫂嫂，还请嫂嫂担待着点。” 要是换了平时，闻如玉可能不会解释这么多，直接让苏巴赫自己解决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可是现在她不能，一是因为达木筝有了身孕，再一个就是她还有求于苏巴赫，而达木筝又是北域的皇后，人家在北域说不定也是有着大势力的，不能得罪的还是尽量不要得罪。 可能有人会问，战事起与闻如玉又有什么相干，她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因为北域那里有一处空间节点啊，到时候战事一起，汉陵大败，北域再落到赤原手里，那她还怎么实施自己的穿越计划。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穿越不成，有赤原人在，她也休想搞什么科学研究，在苏巴赫的地盘上多好啊，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完全不用担心别的。 原本达木筝还不怎么愿意听闻如玉说话，想着她肯定是假惺惺的想解释，只是手里还握着人家给的夜明珠，想想听听也无妨，也就听了下去。 当她听到闻如玉说最多五日便走时，就什么嫉妒之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玉儿，你跟她说什么了。”他这位皇后，性子豪爽泼辣，是最不容易被劝服的，怎么刚刚还跟闻如玉不对眼的她听了闻如玉三两句话之后，就乖乖回去了，他实在有点好奇。 闻如玉笑了笑，跟在苏巴赫的侧面，与他并行于宫廷之中，看得那些来来往往的侍婢与随侍均是一脸狐疑之色地猜测着，这又是新晋的哪位新妃，怎么如此得宠，有心的，甚至已经开始打听闻如玉的来历，准备活动了。 而闻如玉这个当事人全浑然不觉，对于苏巴赫的热络，她只是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抓住他想要的，再加以利用，便可以和平共处了。” “那玉儿你说，我最想要的是什么？”苏巴赫眼神闪闪，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对闻如玉怎么笑也笑不完，看得宫人们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那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能让皇上如此开心。” “是啊，自皇上登基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皇上笑得这么开心过。”其实她想说的是，皇上就从来都没有笑过，不是崩着脸，就是冷着脸，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万两银子一样。 “快别说了，皇上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咱们来管，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小心祸从口出。”有人好心的提醒。 一路走来，闻如玉看到了很多反鬼头鬼脑，偷偷往她这边看过来的宫人。 不过她没有去管，只是自然大方地随苏巴赫一路到了用膳的地方，人还未到，远远的，她就闻见了那久违的羊肉香。 “真的是全羊宴。”看到眼前那一盘盘比上一次吃的全羊宴美食还要精致的菜肴时，她的双眼顿时就被那些色香味具全的食物给填满了。 至于苏巴赫问她的问题，则是自动被她抛到了九宵云外。 “玉儿，你慢点，别噎着，来，喝一口鲜奶，刚煮的，小心烫……” 此时的闻如玉就像个满山窜的野猴子，吃完这样吃那样，那包得满满的嘴边上被她蹭得全是油，而苏巴赫反而变成了她的小丫鬟似的，一会儿担心她吃得太快，一会儿又担心她被烫着，看得一旁伺候的宫人们目瞪口呆。 苏巴赫对闻如玉态度上的不同，在北域的宫廷内掀起了涛天巨浪。 然而，用完膳后掀起这场风浪的闻如玉与苏巴赫二人，此时却在上书房内喝着香喷喷的雪莲汤，聊着这几个月以来各自所遇到的稀奇事。 差不多聊了有一个多时辰，直到闻如玉感觉气氛已经活跃得差不多时，她悄悄转移了话题。 “那个什么，我有一个问题，或者说是建议，你可以先听听，不愿意的话也别勉强。”脸色一正，闻如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苏巴赫眯眼看着她，点头，“同意，不管玉儿说什么我都同意。”他想也没想便如此回答，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将一个人装进心里之后，见不到她时的那种空虚与落寞感，是无论什么也无法填补的，就算置身于万人中央，也丝毫冲淡不了心中那空前的孤寂感。 现在她来了，他又感觉自己的心被填满了，满满的，很幸福的感觉，虽然他知道闻如玉不会在此呆得太久，但有生之年，能相见，就有希望，有希望，人的心里就会存着一丝曙光。 闻如玉被他这傻愣愣的样子给逗笑了，食指戳在苏巴赫的额头，“你呀，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点头，这可是件大事，天大的事。” 事关三国百姓之性命，还真是性命悠关的大事，闻如玉的脸色十分严肃，一点也不似玩笑，看得苏巴赫也只好摆正了态度。 第三百四十八章 达成共识 憋住笑，苏巴赫朝闻如玉点了点头，道：“嗯，玉儿你说。”他又不是笨蛋，闻如玉会突然到访，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他早就想到了。 闻如玉再一次正了正脸色，道：“赤原应该早就来找过你了吧？”她想了想，先是问了一句。 苏巴赫点了点头，“嗯，没错，十三次了，不过，每次都被我轰走，哈哈……”说着，苏巴赫哈哈大笑起来。 瞪了苏巴赫一眼，闻如玉没好气道：“严肃点。”话音一转，她又道：“既然赤原的人已经来过了，想必你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不过，我这次来不是想说服你不跟他们结盟，正好相反，我是要让你与他们结盟。” “什么，与他们结盟，那岂不是与虎谋皮，我不干。”苏巴赫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现在是跟闻如玉在说话，声音一下又软了下去。 “玉儿，赤原人的性子想必你也很清楚，他们生来就茹毛饮血，生性残暴，就算是对自己的族人，下手也丝毫不会手软，若是与他们结盟，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汉陵。” 想了想，他继续分析道：“现下他们已然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若不是粮草不足，恐怕早就挥军南下了，若不是我们北域富庶，他们会三翻两次来找我们结盟？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闻如玉点头赞同，很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是北域现在就同意与赤原结盟，肯定立即就会提出粮草的事，这样一来，恐怕赤原挥军南下的时间便会提前。 “那这样，你再想办法拖他们一段时间，等到天气回暖，大概四月底的时候，再同意他们的提议，至于粮草……”闻如玉的眼里闪过一丝寒芒，“他们要就给他们。”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长着细长脖子的白色瓷瓶，“这个药，是可以让人身体机能下降的药，吃了以后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是很容易生病，而且一但病了就很难再好，也不传染，很安全。” 随着闻如玉介绍着手里的药，苏巴赫的眸子也跟着亮了起来，他一把捞过闻如玉手里的瓷瓶，邪邪笑道：“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啊。”虽然听不懂闻如玉说的生体机能之类的词语，但是药的功效他都清楚了，不算毒，还能渐渐消弱敌方的兵力，很好。 “这东西能多制一点吗？”苏巴赫正问着，就见闻如玉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张药方来，“这个是这药的制作方法，很简单，但是一但知道了方子，制造起解药来也很简单，所以，这个方子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一定要信得过的人才能交给他。” 说完这个，闻如玉喝了一口花茶，又将临走时杨易与他讲过的条件说了出来。 “至于汉陵那边，在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失去几座城池，城里的百姓会被提前撤走，等到赤原那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整体兵力在这药的侵食下，定然会整体下降到与我们相等的水平，那样一来，你再亮出你锋利的牙齿，在背后给他狠狠一击……” 闻如玉说着，苏巴赫还很配合地亮出了自己雪白整齐的牙齿，“嘿嘿，是这样亮我的牙齿吗？” “玉儿，你真是太聪明了，不如，来我这里做我的军师吧。”听了闻如玉的设想，他有些心花怒放，如果能两国联合拔除了赤原这颗毒牙的话，不管对他们北域来说，还是对汉陵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闻如玉对他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儿，道：“汉陵那边，估计也不会太顺利，该有的防备你要有，不管与谁结盟，都不能完全的相的。”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闻如玉还是提醒了苏巴赫一句，因为昭阳帝那个人，她心里很清楚，对杨易都不甚放心，更何况是苏巴赫这个一国之皇，双方合作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会临时反对，灭了赤原以后再回头去灭北域。 说着，不等苏巴赫接话，闻如玉继续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昭阳帝那个人，十分的自负，而且听说他还在寻一味炼制长生丹的药，这野心不是一般的大，就算对杨易这个自己的新生儿子，他都不看在眼里，信誉对于他来说，跟本就不算什么。” 说完这一块，闻如玉又将如今天下诸国的局势都分析了一遍，听得苏巴赫那双手上的大拇指就没有放下来过。 “玉儿，你真是军事奇才啊，我的玉儿就是厉害。”在心里，苏巴赫已然把闻如玉敬若天上的神仙，凡人哪里能与她相提并论。 两人又密谈了半夜，直到过了子时，才在闻如玉的强烈要求下，接了夏潇等人一起住进了皇宫。 “闻妹妹，你怎么能跟那个什么鸟皇帝在一起呆那么久，我们，我们都快急死了，万一他对你起了什么歹心该怎么办……” 夏潇一见到闻如玉就呱啦呱啦埋怨了一通，活脱脱一个就要被抛弃的怨妇模样，搞得小八和眉儿好一通嘲笑。 “叫你不来，你自己要来的，既然来了，就得听咱们姑娘的话，我们姑娘最讨厌的就是不听话的人，你看看我跟眉儿姐，多听话呀，是不是。” 小八嘻嘻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对夏潇胡扯了一通，然后就开始赶人，“快走快走，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都半夜了，再不睡，我们都该有黑眼圈了。” 砰一声，夏潇被小八关到了殿门之外，砰了一鼻子的灰后满心都是委屈，好好一个俊逸非凡的少年人，就让闻如玉给折磨成了唠叨鬼。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皇帝吗，我，我虽然没有那么显赫的身份，但是我对闻妹妹是最好的，我可以为了他去死……”唠唠叨叨的，夏潇回到了给自己安排的住处。 刚到北域就来了皇宫，后面又秘谈了这大半夜，闻如玉已经累得浑身酸软，眼皮也耷拉着快要抬不起来了。 “姑娘，我们跟青和红衣都接上头了，你说的那个地方有了一点眉目，他们都用图纸详细的画了下来，就在奴婢身上，不过要等明目奴婢才能交给姑娘，姑娘还是先睡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再入天坑 媚儿大着胆子扣下了青和红衣给闻如玉的情报，闻如玉也没纠结与此，不过后半夜却是翻来覆去一直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翌日清晨，闻如玉起床时，那两只大大的熊猫眼顿时吓了她一跳。 心念一转便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扣了姑娘情报的原因，想到此，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姑娘，您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看您的眼睛，都快成您说的那个什么，熊，熊猫了！”媚儿硬是把闻如玉给推回了床上！ 闻如玉哪里还睡得着，喝了一口媚儿递上来的清水，漫不经心道:“现在，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 媚儿愣了愣，还想再劝，被闻如玉那两只黑黑的大灯泡眼一瞪，刚到喉咙眼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好，奴婢马上就给姑娘拿来！”保险起见，昨日眉儿将青和红衣传回来的情报藏在了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 不一会儿，闻如玉就看见了青和红衣汇报上来的东西，只几眼，就将里面的内容给扫到了脑海里。 她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眯了起来，心中思忖，果然还有些残破的机器在那艘坠落的飞行器之中。 据情报上所描述的，那艘飞行器里大概只是一些日常仪器之类的东西，时隔多年，也不知道里面的零部件还能不能用，能用固然是好，若是不能用，也可以拆开看看里面的路线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 “媚儿，上早点，吃完我们出去一趟。”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要先去看看情况，看能不能利用现有的东西搞个蓄电池什么的，先给自己的府邸用上电灯，不然光用烛火，她的眼睛都快瞎了！ 用完早膳，闻如玉就带着媚儿和小八悄悄溜了出去，却不想在出得最后一道宫门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宫门之外微笑看着她们。 此人，除了能够自由出入北域皇宫的苏巴赫还能有谁。 苏巴赫自然是了解闻如玉的心思的，所以他只带了八名侍卫和一名随侍宫人。 “玉儿，就知道你会偷偷溜走，还好我起的比你早，不然就让你给溜了。” 为了闻如玉能够自由出入皇宫，他昨日给了闻如玉一块可以自由出入宫门的令牌，今日故意早起一个时辰，就是为了在这儿等她的，去年跟闻如玉一起去那个地方的时候就知道，只要这个地方还在，闻如玉就绝对还会再来。 结果，果真不出他的意料，闻如玉真的来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还给自己出了一个十分损的主意，用她的话说，就是用整个北域来做卧底。 被人逮了个正着，闻如玉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个，你现在不是身份不一样了嘛，我也是不想耽误你的正事，嘿嘿。” 嬉笑着，闻如玉上了苏巴赫的冰车，冰车上，该准备的绳索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不到两个时辰，冰车就来到了上一次闻如玉下崖的那处地方。 一下冰车，闻如玉就感觉到了不同之处，至于哪里不同，她仔细感应着往冰崖边上走去。 终于，她感觉到了，是波动，冰壁上那一处空间节点的波动变强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远远的就感觉到了一股弱弱的拉扯之力，这种拉扯之力是无法用身体去感应的。 许是因为她是魂穿而来，所以能够强烈的感觉到那股被拉扯的力量。 反观众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闻如玉的脸变了色。 怎么会这样，波动居然在增强，那她下去的时候，灵魂会不会抵挡不住这波动的拉扯，直接再次穿越？ “怎么了，玉儿！”苏巴赫见闻如玉变了脸色，有些担心。 “姑娘，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没休息好！”媚儿知道闻如玉是没休息好，只是往这方面想。 小八也拧着眉头，想起上一次来的时候，半崖处那个诡异的地方，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闻如玉咬了咬牙，见苏巴赫的侍卫已经打好了桩，面色一狠，道:“没事，就是没有休息好，咱们还是先下去吧。” 青和红衣还在下面侯着呢，来都来了，她不能掉链子。 “玉儿，你真的没事？”苏巴赫还是有点不放心，见闻如玉点头说没事，他眼神微闪，跟着闻如玉下了崖。 风呼啸着从天坑里纵横而过，带起丝丝入骨的寒意，闻如玉感觉那股吸扯的力量又强烈了一些，但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 沿着冰壁，迎着凌冽的寒风，所有人都放慢了动作。 “停一下”当闻如玉一行人到达那处空间节点之后喊了停，因为她突然又感觉不到那股强大的吸扯力了。 脑袋微微一歪，闻如玉心想，怎么回事，那种感觉怎么又突然消失了。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看着那毫无波动的空间节点，若不是刚才她有过明显被拉扯的感觉，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撞上去。 按理说，空间一旦扭曲到了一定程度才会形成节点，一旦形成节点，那么，那个节点之中的空间将会十分稳定，就像她现在所感受到的一样，平稳得根本就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波动。 原来，不是空间节点消失了，是空间节点变大了，更稳固了。 “走吧，没事了。”表面上笑着，闻如玉的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这才几个月，空间节点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而且不是变弱，是变强，这么说，再等个两三年，说不定就会形成时空隧道呢。 哈哈哈，笑着笑着，闻如玉的笑就从眼底溢到了脸上。 从半崖到崖底，她的脸上就一直洋溢着这样的笑，看得苏巴赫一阵莫名其妙。 玉儿怕不是撞什么邪了吧，“玉儿，你真的没事了？”说着，一只大手覆上了闻如玉的脑门儿。 “不烫啊！”苏巴赫自言自语，话刚落音，却被闻如玉一把挥开，瞪了苏巴赫一眼，道:“我说了没事就没事，赶紧的，赶路，不然天黑之前回不去了。” 闻如玉此来，还想搞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只有她的掌纹，才能打开那处地方，也就是她娘亲留给她宝藏的地方。 顺便，再去给老人家烧柱香。 确定闻如玉没事，苏巴赫放了心，跟在闻如玉后面，目标，疑似飞行器坠落的地点。 第三百五十章 有怪兽，打怪兽 一行人在冰崖下的密林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动物好像又多了很多，但性子也温和了很多，不像上一次来时，还没正面遇见，就有野兽朝他们冲来。 冲来的野兽虽然今天也有，但都被苏巴赫带的手下给解决掉了，还顺道弄了几只山鸡野兔放了血，等一会儿停下的时候好上烤架。 “眉儿，青是说在崖底等我们吧。”怎么都走了这么久，都快到达目的地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眉儿早有疑惑，只是闻如玉没有开口，她不敢问，现在突然听闻如玉这么一问，她向四周看了看，道：“青姑娘是说的在崖底等我们。” 想了想，眉儿又补充道：“许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吧，不然以青的性格，恐怕是天塌下来都会等在那里的。” 自从上一次闻如玉去了法华寺后，她就想到了再将这处崖底的情况好好探查一遍，因为她自己走不开，索性就派了青和红衣一对活宝到这里蹲守，顺便将这里的地形给摸清，上一次送来的地图她还没来得及看，现在想看了又发现根本没带，一时之间，倒还真有点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觉。 “会不会真是遇上了什么紧急情况。”小八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里好像正在发生着一件大事般，心里有点慌慌的。 “走吧，想那么多也没用，咱们到地方再找不到人，可能就真的出事了。” 结果，还真让闻如玉给说对了，到了地方，依然是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青，红衣，你们在哪儿？”不敢太大声，眉儿只好放低了声音叫着两人的名字。 苏巴赫的人在四周查探地形，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危险接近。 突然，其中一个出去查探地形的侍卫啊了一声，像是惊叫，又像在呼痛一般，一闪之后嘎然而止。 闻如玉心下一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小八反应快，在声音发出来的同一时间就全力展开身形掠了过去，眉儿则是戒备以待，隐隐把闻如玉护在了自己所能保护的范围以内。 苏巴赫更是紧张，像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将闻如玉牢牢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啊，什么鬼东西……”小八刚刚掠上前去，当她看清脚下的东西时，顿时也是惊得尖叫了一声，然后身形急速往后退来。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小八的声音吸引过去，苏巴赫的侍卫也全部被她的叫声给吸引了回来，闻如玉刚想开口问小八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了什么如此惊慌，而且，刚才发出惊呼的那名侍卫怎么没有与她一起回来。 所有的问话都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因为，闻如玉，苏巴赫，眉儿，包括苏巴赫的侍卫，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看到了紧随着小八身后蹦出来的那只怪物。 “吼……”那怪物形似一只巨大的蜥蜴，只是浑身那血红色黏糊糊隆起的粘液看得众人头皮一阵发麻，一声咆哮，他那闪着绿光的吊角眼恶狠狠地瞪着一众人等。 “这什么鬼东西？”苏巴赫脸色大变，同时也问了一句。 最震惊的，还是要属闻如玉，因为这一类的东西，在前世她绝对没有少见，前一世，科学发达到最后，人类的脑神精开发到一定程度，异能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只不过，大多数人的异能只能成为生活的辅助技能而已，不像她这样，拥有着强大到能随意控制他人的精神力，也就是磁场。 而眼前这个长着两只吊角灯炮眼，甩着长长的舌头，身上还粘着一层恶心红色粘液的巨形怪物，就是受到了外来磁场的刺激，从而产生了某方面的变异，然后才长成了这副鬼德性。 仔细观看了一会儿那怪物的外形，再结合他那嗖嗖乱甩的三岔舌头和一些习惯性动作，闻如玉很快便看出了端倪。 “大家不必惊慌，这玩意儿只是一条大一点的四脚蛇而已，也许有着某方面的特殊能力，它的身上可能会有毒，注意别接近它，远攻。” 话音一落，众人便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能升空的升空，不能升空的已是拿出了武器，比如小八，已然甩出了她那九尺长的铁鞭。 “啪”一声巨响，小八也被自己甩出来的鞭子声音给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响。 还没等她的脑子转过弯来，身后两道急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姑娘小心，那东西能喷毒液，离他远点儿……” “大家小心啊，他的速度很快的。” 大家找了半天的青和红衣两人，不知何时，同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看着闻如玉一行人距离那怪物的距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闻如玉虽早有防备，又得了青与红衣的提示，想要躲已经是来不及了。 因为那怪物已经咆哮着向他们冲了过来，冲过来的同时，只听得哧地一声，一股两指粗的纯绿色毒液凌空而来，竟是比那怪物的本身速度还要快了几分。 “姑娘小心。”小八高声惊叫，很显然，她的速度没有那怪物快。 而此时，这怪物正冲着闻如玉一人冲来，突然，闻如眼前一花，全身被一团高大的阴影所笼罩，是苏巴赫，他还是如刚才那般，在这最紧要的关头，用自己的身体去替闻如玉挡那怪物喷过来的毒液。 闻如玉一看那毒液的颜色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具有很强的腐蚀性，若是沾上一星半点，绝对会被烧出一个血洞来。 此时想躲却是来不及了，不仅仅是苏巴赫，就连闻如玉都逃不运去，因为那毒已然近在咫尺。 “死怪物，想伤我朋友，门儿都没有。”闻如玉牙一咬，发狠地飘身而起，借着苏巴赫的肩站住了脚，落脚的同里，她也从自己的背包袋子里拿出了制作出来，却一直没能用到的巨大太阳伞。 嗖地一声，噗呲，刚好，那毒液就喷到了她的大伞之上，大伞之上顿时响起嗞嗞嗞被腐蚀的声音，没一会儿，伞就被腐蚀成了一副千疮百孔的模样。 “快跑，伞只能挡一会儿。”闻如玉一声大呵，心下急得不行，这玩意儿她也只有一把，本是想着当降落伞来用的，没想却给这怪物白白毁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根本进不去 躲过怪物这第一波的攻击，众人都从那震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说白了，就是一只体型大一点，长得难看点，攻击力比较强，较为棘手的猛兽罢了。 怪物留给他们去对付，闻如玉退到了战斗圈子之外，有辐射说明这片地域里就有辐射源，而这辐射源可以肯定是来自那艘坠落的飞行器了。 那么，这辐射源到底会是什么呢，看这小小的四脚蛇或者蜥蜴都能辐射成这副德性，想必辐射源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闻如玉决定，等探查完这处地方，得尽早离开，不然自己若是被辐射成那怪物的样子，恐怕连死都没空去想了吧。 有了防备，那怪物的毒液给身怀武功的众人根本造不成伤害，没有了先前的局促与紧张，众人很快便把那大家伙给放倒了。 闻如玉上前取了一点怪东西的血，准备用来研制一些血清，好为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做准备。 解决掉这只大家伙，众人也回了神，“姑娘，这东西是什么呀，也太恶心了吧。”小八一脸嫌弃地撇着嘴，看着那只被剑气砍杀得有些不成形的大家伙，有点想不通，这种样子的动物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看其他人的样子，好像也没有见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呀。 “这东西原本并不可怕，是经过某种东西辐射后产生的基因变异……”闻如玉一通解释，听得众人一头雾水，最后只能懵懵的摇了摇头，听闻如玉的话，合力挖了个大坑，把这东西埋进了土里。 峡谷里的气温本就比上面要高了很多，跟春天时的气温差不多，众人忙和完，额角已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时，闻如玉才想起来问青和红衣，“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发现？”青和红衣传回来的画册她还没来得及看，现在只能问他们本人了。 青面色清冷，红衣一脸邪笑地摊了摊手指向青，“我又不是你的人，你问她。”被人胁迫奴役了好几个月，他心里此时还窝着火呢。 “姑娘，这林子里很古怪，有一处地方的树木十分茂盛，好不容易发现异常，找到了一个你说的那种奇怪入口，里面却全是刚才这种类形的大怪物。”说到这里，青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因为那些怪物已经被他们全部杀死了，但那入口处也全被这些怪物的毒液喷满，根本无法进入。 “全干掉了？”不等青回答，她又道：“带我去看看。”看来辐射源应该就是在青说的那个地方了，而且那坠落或者是穿梭时空而来的飞行器也该是在那里。 经过这么一翻折腾，时近中午，各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作响，苏巴赫很长眼色的让他的侍卫把自备的干粮拿出来分发给大家。 只是一些肉干和灌在牛皮囊里的肉汤。 浓浓的肉香汤喝到肚子里，闻如玉只感觉整个人都是香的，“这肉汤很不错啊，好喝。”喝完人家的汤，闻如玉还不忘给个赞。 苏巴赫嘻嘻一笑，将自己手里喝剩下的半囊汤给闻如玉递过去，“给，好喝就多喝一点。”他这动作十分自然，完全没有想过是不是自己已经喝过的。 “额，还是你自己喝吧，我已经喝饱了。”看着皮囊口上那一圈苏巴赫的口水，闻如玉一把给他推了回去，想跟她间接接吻，没门儿。 …… 有了青和红衣带路，接下来再没遇见过那种变异版的怪物，等众人走到青说的那处地方，闻如玉才发现，入口入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黑洞。 因为洞口全是怪物的尸体与颜色各异的鲜血，闻如玉也不知是否有毒，只好又让人砍了一棵大树做桥梁，踏着大树到了大黑洞的边缘。 “小八，点个火把。” 将燃烧正旺的火把扔到那巨大的黑洞之中时，闻如玉那如显微镜一般的瞳孔也跟着收缩起来。 随着火把的深入，那深坑里也只是被照亮了一部份，但也仅仅只是一部份而已。 “青，你们进去过，这里有没有下去的路，里面什么情况。”还是看不清，没办法，只能问进去过的青。 青摇了摇头，“路是有，不过一路逃跑一路杀出来，路上全是这些东西的血和毒液。”原本这里是没有路下去的，那路还是她与红衣亲手挖出来的，起初没到底层时，那些怪物都没什么动静，可当他们落了地，那些怪家伙就开始暴动了。 “那意思就是有路也无法下去了。”闻如玉皱了皱眉，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冒险，反正等个一年半载的，这里的毒自然而然就没有了，到时候再来也不迟。 想通这一点，闻如玉又花了两个时辰时间四处看了看，因为人太多，她就分了小队，分开行动，把见到的凡是感觉怪异的地方全部用图画的方式给记录下来，然后天黑之前汇合之后一起上崖。 两个时辰的时间，所有人都依旧闻如玉的意思，展开轻功四下查看有没有她所说的怪异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走，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当所有人都到齐了以后，闻如玉清点了一下人数，才一个一个原着放下来的绳子往上爬。 “哎，真是累人呀。”小八嘟着嘴，刚刚上崖就四仰八叉的往冰面上一趟，道：“姑娘，下次咱们能不能夏天来，这大冬天的穿得又厚，爬上爬下真的不太方便。” 闻如玉点了点头，“嗯，我也打算夏天再来。” 这话其他人听着都没什么感觉，就苏巴赫眼睛一亮，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似的。 “玉儿，那就一言为定，今年夏天你一定要来啊，我在这里等你，到时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着你。”说着，还将眼一横，道：“人无信不立，说话要算话。” 闻如玉愣了愣，刚才光顾着说话，没想过边关战事的问题，现在想想，今年夏天，如果事情进行得顺利的话，那时候边关还在打战呢吧，若是事情进行得不顺利，那就更难说了。 “咦，这绳子怎么这么重。”就在闻如玉几人都在休息的时候，苏巴赫的侍卫也开始收拾放下去的绳索，刚刚才拉了几下却发现绳子突然变重了，完全拉不动。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个野孩子 闻如玉一惊，起身跑过去看了看，顺着绳索下入的方向只能看到白白的冰壁，因为天色太暗，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再拉一下看看，实在拉不动就直接砍断。”可千万不能让什么猿类的大型怪物攀着冰壁到上面来。 她开口，那侍卫自然是不敢违背的，又拉了几下，发现果真还是拉不动。 嘣地一声，闻如玉果断拿出袖剑砍断了那根绳索，再去看其他的，都在很轻松的往上拉，心下一松，又听见红衣叫了起来。 “快看那边，有人来了。”红衣依旧是一身的大红袍子，在一片冰蓝的湖面上，就算是站在黄昏下，也显得格外刺眼。 众人闻声望去，果真，约一公里之外有几盏灯火正在微微晃动着，而且越来越近，像是正在朝着他们这边而来。 “你的人？”因天色渐暗，闻如玉的眼神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夜视，所以，她只好去问苏巴赫，倘若是他的人，就不用做任何准备了，倘若不是他的人，那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又是为何？ 难道还有人知道空间节点这种东西？ 思忖间，苏巴赫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的人，我出来只带了他们九人，再就没人知道了。”看着那灯火晃动的方向与频率，还有越来越亮，渐渐能看到人体的身形，速度很快，明显不是步行而来。 “姑娘，我先去看看，不是我们的人就干掉。”小八恶狠狠的放了话，跳起身来，只要闻如玉一句话他就蹦上去将那晃来晃去及不顺眼的几盏灯给灭掉。 闻如平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去呀，出了事本姑娘可不负责，到时候缺胳膊少腿儿的，姑娘我绝对会袖手旁观的，哈哈哈……” 此时，凭闻如玉那双眼，早就看清了来人，四名家丁打扮的随从，相貌普通，但四人合围的那人，却是一名戴着面具的，额，暂且算是男子吧。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那人戴了面具，发无簪花，也不束发，一头墨黑的青丝就那样柔顺且随意地披散着，且着一身白色看不出款式的素衣，还没有喉结。 以闻如玉的眼力，还真是看不出此人是男是女。 难道古代的人娇已经到了泛滥的地步了吗，以前的白净生是，后来李宴东也步了后尘，再后来又碰见个转了性的李佑，前不久那个小秦丫鬟，什么破大祭祀也是，现在又来一个，难道她跟死人妖就这么有缘？ “他怎么来了？” 突然，众人之中，红衣的声音很是突兀的响了起来，看他眯着眸子，看着已经能看清来人面貌的样子，该是熟人。 “喂，你的熟人？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难道这家伙一直都是别人派来的卧底？ 闻如玉哧笑一声，道：“原来你嘴里成天喊着的大哥就是这个死，额，他呀，哈哈哈……”及时的，闻如玉把人妖二字给吞了下去。 苏巴赫则是警惕地盯着来人，暗中给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立即变了阵形。 红衣的名字闻如玉一直都没能逼问出来，他这大哥就更不可能认识了。 “既然是你大哥，你来接待吧，小八，眉儿，收拾东西，咱们走。”红衣身上还有她下的毒，不担心会跑掉，闻如玉洒脱的一甩袖子，向苏巴赫道：“苏兄，咱们走吧。” “嗯，走！”苏巴赫一声不吭，精神力高度集中，生怕那人会突然暴起，对闻如玉造成什么伤害。 …… 事情，肯定不会如闻如玉想像那一方面发展，因为，她才刚刚走出两步，那戴着面具的男子娓娓动听的声音就丝丝传了过来。 “火某特意前来拜会姑娘，姑娘为何如此待客？”这声音很好听，不似杨易那般黯哑磁沉，也不似华天南那般如沐春风，更不像林项东那样慢条斯理，而是一点一点，像是由天地间自然生长而成的声线一般，如小泉流水，清流入耳，丝丝动弦。 闻如玉顿住脚步，只转过一个侧脸，冷哧一声，道：“客？我可不知道我在这里还有公子这样一位‘客人’。”呵呵，还真是有点好笑，随便冒出来一个阿猫阿狗的，都能说是自己的客人吗？ “玉儿，你……”苏巴赫见闻如玉突然顿住脚步，又突然开口说话，似乎说话的对像还是那位刚来的男子，心下感觉奇怪，刚想开口寻问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传音入密，是的，此人与玉儿说话时居然用的是传音入密。 震惊之下，他袖袍一挥，将闻如玉挡在了自己身后，“这位公子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了，我们玉儿实在是不想与阁下结识，还请阁下识趣些。”抬起危险的眸子，苏巴赫唇角微勾，淡淡道：“好狗，不挡道。” “小心。”闻如玉的感觉十分灵敏，几乎就在苏巴赫话音刚落的瞬间，她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动，与此同时，也付诸了行动。 苏巴赫的反应显然比闻如玉慢了很多拍，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是被闻如玉拉得偏离了原地两尺距离。 “哼，闻姑娘的敏锐力果然厉害。” 一声冷哼，这一次，那男子开口说了话，冷眼扫向苏巴赫时，那眼神就像在看死人。 “今日看在闻姑娘的面子上，暂且饶你一命，别说你是一国之君，就算你是神仙，辱我者，就得死。” 他这话说得极为狂妄，狂妄到闻如玉都笑了，她步伐轻移，道：“这么说，我还要感觉你没有杀死我的朋友了？” 红衣也感觉有些丢脸，他指着自己的大哥，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嚣张，那家伙可是个女恶魔。”惹不起就别来啊，又要来，又不敢惹，现在丢人了吧，亏得他还在这恶魔面前把他吹得跟神仙在世似的。 不理会两人对话，闻如玉咳嗽一声，闪了闪眸子道：“姓火，让我来猜猜，你们是从哪座山头冒出来的。” 见她满脸胡话，小八与眉儿，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特别是小八，还向闻如玉竖起了大拇指，“姑娘，厉害，我看他们这排场，也不会是什么正经山头上下来的，搞不好就是半路拉起来的摊子，用姑娘您的话来说，就是水货，哈哈哈……” 第三百五十三章 宁为凤都鬼，不为苟且人 “小八，怎么能跟火公子如此说话，传出说该说我没教好你了。”说着，闻如玉将眸光转向了面具男，眸子里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火公子气度不凡，来历必定也不会简单，不知火公子挡住我的去路，意欲何为啊。” 她还是想不起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死人妖与自己到底有什么关联，或者说自己这里又有什么工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喂，你可别把我们的老底儿给人露了啊，我身中十八样剧毒都没吐给她一个字，你倒好，刚来人家就知道了我们的姓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还是他那个神秘兮兮的大哥吗。 “呵呵……”火姓面具男呵呵一笑，优雅地从他那冰撵上施施然走了下来，面具下那双精亮的眸子目炮灼灼地看着闻如玉。 “闻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火某有要事相商。”他双手负于身后，一袭白色素衣将他那修长的体形衬得飘飘若仙，如瀑般的墨色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飞扬，看上去倒真有一种仙人降世的错觉。 “玉儿，此人危险，不要去。”就在闻如玉轻声一笑欲要上前之时，手腕被苏巴赫一把拉住。 闻如玉顿住脚步，知苏巴赫是担心自己，转过身轻轻在他手上拍了两下，莞尔一笑，道：“放心吧，他没有恶意的，我会小心。” 的确，闻如玉在此人身上确定没有感受到一丝恶意，而且此人能知道她来了这里，显然是从她一进到北域开始就被人盯上的，哼，当真是手眼通天啊，要知道她可是从汉陵来的，这么一想，她心下又是一惊，目光转向火姓面具男，难道此人一直在跟踪于她？ 无奈，苏巴赫只好眼睁睁看着闻如玉向那男子走了过去。 手，在袖袍底下握得咔咔作响，他的武功内力都不弱，相反还很强，可在此人面前，仍然不堪一击，他还谈什么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说什么要护她一辈子。 此时的苏巴赫感觉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目光也越发的深沉起来，原来这世上最强的不一定是权力，还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才能承受得住万人的敬仰。 “皇上，外边儿凉，要不咱们去冰撵上等姑娘吧。”就在苏巴赫深沉着目光，临近暴发边缘的时候，他的随侍及时将他唤醒。 看着闻如玉那漫不经心又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苏巴赫紧握在袖袍底下的手松了开来，他转身道：“走吧。”说完便向冰撵上走去。 闻如玉与火姓男子就站在距离众人不远处，奇怪的是，大家都只能看到两人的口形，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看得小八与眉儿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聋了，青冷冰冰地杵在那里，眼神没有波动，脸上也没有表情，冰雕一般，红衣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看也不看那边一眼，撇撇嘴不满道：“又来这一套，真没劲，我们又没想着偷听，防贼似的，哼。” “喂，原来你姓火，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不会叫火碳吧，哈哈哈……”听不见那边的谈话，小八开始打趣起红衣来。 无端被人拿姓名来打趣，红衣一急就跳了脚，他指着小八的鼻子，“你，你这野丫头，谁给你的胆子，敢开小爷我的玩笑，看我不打死你。” 不一会儿，两人就真的打成了一团，小八的长鞭舞得虎虎生风，红衣长袖折扇，动作十分养眼。 两人打成一团，眉儿与青也不管，就那样看着，不一会儿，闻如玉那边像是谈完了，看着闻如玉面有色变地走过来，眉儿有些担心，“姑娘，此人来历不明，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青也十分同意眉儿的话，“他的内力非常的高。”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就又不说话了。 “火某该说的都说了，就此告辞。”话虽说得客气，火姓男子这话却是对着闻如玉一人所说，说完便吩咐他的人道：“走吧。”完全不管一脸呆愣，然后又嚎着嗓子大喊大叫的红衣。 “喂，喂，我说那个谁，你到底还管不管我啊。”红衣追了几步，发现那冰撵的速度竟是比来时快了不知多少倍，嗖嗖的就不见了踪影。 他那大哥的声音仿佛自天边传来，“好好跟着伺候你的主子，若有怠慢，定杀不饶！”话虽轻柔，但其中所透出来的真实寒意却是让红衣脖子一缩，顿时感觉脊背发凉。 “伺候个鬼，小爷不干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小爷这辈子都不干伺候人的活。”很干脆的，红衣一屁股坐到了冰湖面上，屁股才刚刚挨着冰面，就被青一脚踢了起来，“好好伺候主子。”一句话，说得红衣欲哭无泪。 一直以来，他一直都不承认闻如玉是他的主子，现在倒好，被他大哥一句话就给卖了。 回到北域皇宫，闻如玉一路都在沉思，苏巴赫也不打扰，直到进了宫下了冰撵，他才笑道：“玉儿先回去沐浴更衣，一会儿膳食备好了我来叫你。” 在闻如玉面前，苏巴赫一直以我自居，从未说过本皇这两个字，为的就是不想让闻如玉感觉到一丁点的生疏。 但是闻如玉却是有一点的反常，对苏巴赫的话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她这副模样，苏巴赫什么也没说，神色复杂地回去沐浴更衣去了。 …… 回到宫里自己的住处，闻如玉的脑子里还一直回荡着火哲的话，是的，那个白衣飘飘，在闻如玉眼里像死人妖一样的男子，其名火哲。 他与闻如玉是这样讲的，“我主，凤都火氏族长火哲率一万精练部众前来投报，山河已乱，战事将起，请我主祭旗自立，为复我凤都河山占取先机，火哲必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呵呵……”闻如玉被这位突如其来的所谓旧部给震惊到了，说实话，自穿越以来，她才刚刚找好自己的定位，那就是有吃有喝有用有玩，舒心快乐便好，就算知道了自己的生世，也从未产生过要光复河山的那种荒唐想法。 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旧部，手底下还有一万精兵，还说什么若是她不答应，就全体自刎于先主旗下，宁为凤都鬼，不为苟且人。 呵呵，这还真是，把她给难住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还是不要瞎参和 一万部众，她甚至都没有问一句，如此多的人被火哲藏在了哪里。 上一次凤羽瑶告诉她说，火凤军已召集了一千多众时，她就吓了一跳，加上情报系统的日益壮大，现在也有两千余人，不算火哲手里的人，她现在可用的都有三千多。 若是再加上一万，银子方面自不用说，她有的是办法挣钱，现在连票号都开始涉猎了，还能有什么地方比票号更有钱的。 “眉儿，十三到了吗？”叫来眉儿，闻如玉问了一句。 因为这次的事情时间紧急，她就只带着眉儿与小八还有夏潇这个大尾巴来先一步来了北域，十三与闻十随后就到，至于凤羽瑶，还在养伤。 “姑娘，还没有到。”眉儿端着茶盘进屋，随口答道，斟上茶水她又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只是这里是皇宫，他们可能进不来吧。” 正说着，闻如玉就听见外面有内监与小八说话的声音。 “小八，何人何事？”闻如玉喝了一口花茶，淡淡的雪莲花香在舌尖上点点炸开，顿时，满口溢香。 小八从外面推门进来，“姑娘，有位内监，说是宫外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闻如玉勾起唇角，道：“让他放人进来吧，该是十三他们到了。”那内监得过苏巴赫的吩咐，不敢韦抗闻如玉的命令，媚笑着领命而去。 这边十三还没来呢，一天都没见着闻如玉急得到处乱转的夏潇就来了，他虽长得十分俊朗，但当他遇见闻如玉以后就变成了这现在这副磨磨唧唧的性子。 “闻妹妹，你不仗义，你出去玩乐都不带我，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嘴上这样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他的闻妹妹这么优秀，万一再被别人看上了怎么办，现在他的情敌已经够多的了，再不好好看住，说不定就让人抢了去。 至于闻如玉是不是他的这个问题，他却是从来没去考虑过，只要闻如玉一天没有嫁人，在他心里，都是他的。 闻如玉早已习惯了他这副德性，没好气道：“我是外出办事的，带的人多了不方便。”见夏潇嘴一张又要吧嗒吧嗒开说的样子，她急记伸手一挥，“打住，再废话就出去。”她现在已经够烦燥的了，实在是没心情来哄这位公子哥。 没一会儿的功夫，十三与闻十就被内监领着进了闻如玉的殿门，与此同时，苏巴赫那边传膳的人也来了。 “苏巴赫呢？”闻如玉心问那传膳的内监，习惯性的叫了苏巴赫的名字，等叫完才反应过来，人家现在已经是北域皇帝了，随即又尴尬地笑了笑改了口。 “你们皇上呢？”以苏巴赫的性子，应该会亲自来叫她吃饭，该是有什么事情拌住了才对。 果不其然，那内监很是恭谨地向闻如玉行了一礼，答道：“回姑娘的话，皇上这会儿在接见赤原使臣，皇上吩咐过了，说是先伺候姑娘用膳，他随后就到。”说着，这内监头上的汗都流了下来，因为，眼前姑娘的脸色正在慢慢变化，忽明忽暗的，很是吓人。 “姑，姑娘，您，您没事吧。”闻如玉在认真想事情的时候，那脸上的神情也会随之变化，所以，刚才听内监说苏巴赫正在接见外臣的时候，她就联想到了赤原以及北域，东盛，还有汉陵四大国的将来，最主要的是，还有她自己的国家，凤都。 所以，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忽明忽暗起来，她这一认真思考的表情还真把那内监给吓到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回答出了什么纰漏而惹着闻如玉不开心了，以苏巴赫对闻如玉的重视，惹了这位姑奶奶不开心，那他的小命还会有吗。 回过神，再看看内监的神色，闻如玉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脸上尴尬之色越浓，“额，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随后就来。” 十三他们还没到，闻如玉自然不可能现在就过去用饭的。 那内监冒着满头的冷汗走了，闻如玉坐下继续喝茶，她这么一严肃起来，搞得夏潇都不敢说话了。 才一会儿，十三与闻十就穿过闻如玉的殿门到了闻如玉那里。 时间不多，闻如玉也没功夫跟众人废话，直接对十三道，“十三，闻十，你们跟我来。” 十天十夜，除了每三休息三个时辰，基本都在没日没夜的赶路，十三一脸的风尘，满眼都是血丝，闻如玉只看了他一眼，便将二人叫到了后面的书房。 …… “现在，我有一个难题，想听听十三的看法，闻十，你先别插嘴，听着就好。”知道闻十是个话多的，闻如玉首先把他的话头给掐灭在了摇篮里。 闻十尴尬地挠了挠头，“姑娘，都听您的，我不说话，我就听着，嘿嘿。” 言归正转，闻如玉将目光转向了满眼血丝的十三，“十三，假如我现在手上有一万多精练兵将，战事将起，你将何去何从？” 她知道十三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十三个之中最沉稳，也是最有智慧的，只因她自己的事情自己都能解决，所以，一直没能用得上十三而已。 然而现在，事关自己，她反倒迷茫了，所以，才想到了问十三。 听了闻如玉的问题，十三脸上仍是看不见什么表情，他已是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看着这样的十三，闻如玉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小家伙不知何时竟比刚认识时更加沉稳了。 “姑娘，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一万多的人，不管多精，在大浪面前不过是逐浪淘沙，姑娘其实随本心就好，只要是姑娘想做的，尽管去做，我等誓死追随。” 额，怎么又来个誓死追随，闻如玉只感觉一阵头疼，本来听着很舒服的话，这话风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表忠心了。 十三一语惊醒梦中人，只是事情牵扯到自己还有一万多将士，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现在经十三这么一点，她顿时醒悟过来，河山再大，也只安眠一隅，她又何必以卵击石，用别人的性命去争那些富贵与荣华，到头来不过也是过眼云烟，半世浮华罢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沐浴更衣，一会儿会有人送膳食过来，稍微吃点再睡，会好一点。”吩咐完，闻如玉出了房门，现在的她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因为心中疑惑已然消散。 第三百五十五章 想净空了 闻如玉回到汉陵的时候，已是三月十八，杨易的选妃大典早已过去了半月，凤羽瑶已从明处转向了暗处，闻如玉还暂时不想让她暴光。 “姑娘，姑娘不好了，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闻如玉才刚刚进府，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有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在外面敲门，听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器音，闻如玉直感觉一阵头疼。 见闻如玉满脸的倦色，眉儿面色不善地冲门外喊，“喊什么喊，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进来说话。” 那丫鬟被眉儿这么一吼，轻轻推开房门，眼神有些闪躲，刚才还慌张不已现在见了闻如玉却是不敢说话了。 “什么事，说吧。”闻如玉轻抚着额头，感觉脑门一阵阵的发晕，连续的奔波与高强度用脑，她的脑细胞是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不知道这府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丫鬟眼神再次闪躲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道：“老，老太太把老爷和老太爷都给打了，老太爷的脸上还被刀划了一条口子，老爷的腿好，好像也被打，打断了……”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跟那蚊子的叫声也没什么区别。 “什么？腿打断了？”闻如玉脸色一黑，也不想管这些破事，对眉儿道，“眉儿，叫上小八，把那老太婆好好伺候伺候，别搞死就行。” 这一次，闻如玉是真的发了狠，害凤羽瑶的事情还没跟他算帐呢，再不收拾就要翻天了，索性一次来个狠的。 眉儿不知闻如玉的身世，眸子闪了闪，劝道：“姑娘，这，不太好吧，必竟她是您的祖母。”虽然不是亲的，但名誉上还是的话，这么做，恐会落人口实。 现下的汉陵，信佛法，讲孝道，凡是在孝之一字上出了问题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闻如玉的头更疼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去吧，按我说的做。”她是真的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眉儿无奈，只能按闻如玉的意思去办了这事。 …… 春日渐暖，风没了冬雪的寒凉，闻如玉一人坐在门前的亭子里，手里握着一颗黄润如玉的佛舍利自言自语，“净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对不起，这些时日都没想你，你还好吗，是不是在另一个地方，也如我此刻一般望着星空发呆……” “我知道，人，是有灵魂的，不然，我又如何会重活一世。”摸着微凉的佛舍利，两滴晶莹的泪珠自他眼角滑落，她的声音哽噎起来。 “净空，我想你了，你知道吗，你这个浑蛋，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不是说好的佛墙内外相守一生的吗，你这个骗子。” 第一次，闻如玉在净空圆寂以后哭得像个孩子，一口一口的烈酒灌进嘴里，她却浑然不觉，仍是一口口地往下咽，烈酒的辛辣冲斥着她的味蕾，脸上也烧得火辣辣的。 恍惚中，她仿佛又看见了那张宝相庄严的脸，闻如玉高举酒杯，当空邀月，“来，净空，陪我干一杯，哈哈哈……”迷蒙中，闻如玉也不知唇边滑落的是酒还是泪，辛辣甜咸的味道顺着唇角落入口中，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哎，姑娘，您这又是何必呢。”眉儿守在一角躲了很久，一直眼睁睁看着闻如玉又哭又笑，看着这样的闻如玉，她实在是心疼得不行。 沉沉一声叹息，她将乱抓乱挠乱唱的的闻如玉扶进了屋子。 翌日清晨，闻如玉起床洗漱穿戴好后出了房门，小八就笑嘻嘻地守在她的门口，见闻如玉出来，急忙上前问好。 “姑娘，搞定啦，嘻嘻……”小八一又圆圆的杏眼闪着贼溜溜的光芒，笑得像个得了稀世奇珍的孩子。 闻如玉注意到小八在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的丫鬟仆妇们都缩了缩脖子，均用十分畏惧的眼神看着小八，一副生怕她发现自己在偷偷窥视这边的模样。 “嗯，走吧，去看看我爹。”闻伯平是个孝子，不过也是愚孝，不然也不会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了，虽不是生爷，必竟也是养大自己的人，看还是该去看看的。 走在回廊上，小八才把昨日是如何收拾米氏那老太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闻如玉讲了一遍。 原来，小把听了眉儿的话后，直接就当着众人的面将米氏那老太婆给绑了，闷闷的痛哼声在人仆的耳朵里一直响到了后半夜，直到今日清晨，米氏被人用轮椅从她的房子里推出来为止。 “所以呢，你就是把人绑了去，下了点药，然后再打了一顿？”这么没脑子的做法，到底是跟谁学的，她虽然不在乎米氏的死活，但也不能背个不孝的名声啊，人格魅力的下降，会直接影响到她威信的好不好。 小八愣了愣，有些不知所以，“是啊，就是把他打了一顿再毒傻，对她这种人，难道还要把脑子给她留着？”不是说只要不搞死就行吗？她才只是弄了一点皮外伤上去，姑娘怎么就不高兴了。 “唉，你呀，行了，找几个好的丫鬟，把人好好伺候着，知情的人都警告一下，让他们嘴巴给我闭得紧一点，出去别乱说话。” 说着，闻如玉忍不住还是提了一句，“下次再有这种事，毒哑就行了，这世上最恶毒的不是让人去死，而是让人生不如死。”米氏敢伙同她的儿子暗害自己的爹和自己，按她的性子，早该杀了才对，只是碍于世俗礼教，她一直未曾动手，现在倒好，直接让小八把人搞傻了，没得玩儿了。 小八心中了角，暗道，果真还是姑娘聪明，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了呢，能看能听能懂，就是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那才叫爽啊。 行，以后就这样做，姑娘教的肯定不会错。 闻如玉刚刚进到闻伯平的房间，里面就传来了一股血腥味儿，当她看到里面的情景时，顿时惊得几步跑上前去，一脚就踢掉了闻伯平手里那把已是抹了一半脖子的匕首。 “爹，你在做什么？受一点点小伤，就要结命自己的生命，你这样做，值得吗？”闻如玉生气的同时，伸手点了闻伯平的几处血位，顿时，那脖子上被割开伤口喷出的鲜血小了下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皇后的请贴 “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给我，把刀给我。”闻伯平的眼里有一抹绝望的光芒喷射而出。 他想死，自从知晓了妻子已亡的消息以后，他每一天都在想着怎么去死，若不是家中混乱，还有闻谦与闻浩两个小家伙在，他早就一刀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瑶儿，你等着阿平，如玉回来了，谦儿和浩儿有了依靠，现在我可以下去陪你了。”闻伯平死志已决，满心满眼想的都是立刻马上就死。 闻如玉被他这不争气的举动气得不行，她一把推开闻伯平，轻声一笑，语气显得那么云淡风轻。 “行啊，要死也可以，闻谦和闻浩我不会管，你一死，我就让他们上街去要饭。”见闻伯平抬眼瞪自己，闻如玉又是一笑，道：“别这么看我，他们与我并没有任何血源关系，别说你不知道，我可不是你亲生的。” 她知道说这话扎心，现在又不能告诉他凤羽瑶还活着的消息，只能扮演一次恶毒的角色，从两个小家伙身上下手了。 果真，闻伯平停止了要跟她抢刀的动作，一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闻如玉，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大女儿好陌生，就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一样，完全变了一副脸孔。 “你是谁？你不是玉儿，玉儿她不会这么对我说话，也不会这样对待她的两个弟弟，你到底是谁？” 闻伯平歪打正着，刚好说中了闻如玉的来历。 闻如玉不置可否，不承认但也不否认，她淡淡地哧笑了一声，用那种闻伯平极度陌生的眼神向他看去，“我吗？我也想知道我是谁，到底是闻如玉还是凤都公主，又或者是你认为的谁？” 把匕首往闻伯平身前一丢，她索性坐了下来，“随你吧，我闻如玉说到做到，你死，你的两个孩子只有轮落街头一个下场，如何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几步跨出门外，当房门关上那一刻，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小八，叫人看好他，别让他寻了短见，告诉管家，以后这个家除了我之外，他说了算，要什么就给什么。”反正她不缺银子，闻谦与闻浩两个孩子都是有灵性的，她必须将两个孩子好好培养出来，将来做为支撑闻家门楣顶梁柱，也不枉他们养她长大，虽然她已经不是她了。 好在米氏的力度不算很大，只是骨骼错位而已，而且已经被闻大给接好了，这边闻如玉才刚刚放下心，那边眉儿就忧心葱葱地拿着一个黑色烫金的贴子走了过来。 “姑娘，是宫里发的请贴，皇后娘娘差人拿来的。”皇后对于眉儿来说并不陌生，宫中八年，她对这位皇后也算是有些了解，那女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闻如玉微微诧异，接过那庚帖看了一眼，是有关太子妃大选的事情。 “太子妃大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她有点疑惑，不是说三月初三太子妃大选的吗？难道推后了？ 疑惑的目光看向眉儿，眉儿看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冲他点点头，道：“嗯，推后了，是太子亲请的圣旨推后的。”其实眉儿心里很清楚，太子之所以推后太子妃大选，肯定跟姑娘去了北域而无法在三月初三赶回来有着一定的关系，只是，姑娘一直对太子无心，她不敢说。 闻如玉无语，“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与皇后并不相识。”不但不相识，恐怕连八竿子都打不着吧，现在给自己下庚帖又是为了什么。 闻如玉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姑娘，宫里的人还在府外候着，要不要奴婢去把他们打发了？”虽然皇后身份高，来人也很不好打发，但做为以往在宫里长期呆过的老人，眉儿还是有办法的。 谁知，闻如玉却是嘿嘿一笑，那笑容中透出一丝邪气来，她清亮的眸子里精光一闪而过，嘿嘿笑道：“不用打发，我去。” …… 半个时辰之后，就在外面皇后差来的人都等得一脸铁青之时，闻如玉才喝足了茶水吃够了点心，拿着她的东西穿了她特制的衣裳来到了众宫人面前。 “几位姑姑久等了！”闻如玉仪态端庄的对那四名宫里来的，脸色铁青的嬷嬷微微一福，起身就走，完全不管满脸龟裂的四人，很快便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 “哎，闻姑娘，等，等等……”几人一肚子气还没地方发泄，追上去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的。 眉儿看得好笑，因为有功夫，很快就超过了几位宫里来的嬷嬷，路过她们时还不忘笑着打了个招呼，“几位嬷嬷好呀，快点哦，小心慢了跟不上，我们姑娘轻功很好的。”说着，便风一般地飘走了，气得几个嬷嬷好险没当场吐血。 因闻如玉只是被昭帝暂停了职位，她进宫的腰牌都还在，所以，在越过九重宫门时，就十分的快。 有眉儿带路，自然没了四位嬷嬷什么事，直到闻如玉到了皇后的凤仪宫外她才微微减速，看着那金色匾额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道：“就是这里了？”怎么连个宫娥都没有，果然有阴谋。 正说着，宫殿内就有一名打扮精致，身着高贵宫装的婢女，“姑娘，这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丫鬟，叫婉莹，十分聪明。”能得眉儿一声十分聪明的称赞，这位婉莹该是还不错。 闻如玉淡淡地扫了一下来人，见她对自己行了礼，低垂着眸子字正腔圆的道：“闻大人，皇后娘娘已恭候多时，大人里面请。” 她还是称闻如玉为大人，因为她知道闻如玉是有真本事的人，再次被皇上重用是迟早的事，至于皇后与她之间能不能达成合作的协议，那就是后话了。 “起来吧！”淡淡一扫，闻如玉放柔了声音，随后由婉莹引着她进了凤仪宫。 “大人稍等片刻，皇后娘娘正在焚香沐浴，奴婢先给大人斟茶。”说着，婉莹便去了屏风后面。 见人走了，闻如玉的眸光才四下打量起来，这凤仪宫十分宽阔，布局十分清雅，外门是令人眼前一亮的青绿珠帘，后带淡黄轻纱帷幔，八十一根雕梁画栋的圆形巨柱上都镶了纯水晶的烛台，偏殿的门也被一扇美轮美奂的山水屏风隔绝开来。 第三百五十七章 竟敢算计我 不多一会儿，闻如玉就看完了整个凤仪宫的格局，不一会儿婉莹就端着茶盘走上前来，她一边给闻如玉冲着清香四溢的茶水，一边笑对闻如玉道：“大人，这是今年春山顶上母树刚产的雨前龙井，大人请用。” 说着，婉莹将茶水奉上，那氤氲着淡淡白色雾气的茶水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闻如玉接过闻了一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春天的味道，茶水入喉，水温微烫，闻如玉正沉浸在舌尖味蕾上那美妙的香气之中，突兀的，她面色一变，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一根葱一样白皙的手指伸进嘴里轻轻吸允了一下，那丝不对劲的感觉骤然消散，还好她在十根手指的指甲里都放了十种不同的药，其中九根手指里都是毒药，只有右手食指是解药，这解药还是用苏巴赫的血配出来可解百毒的，所以，解药的话她只带这一种就行了。 婉莹那一双水润透亮的眸子在闻如玉喝下那杯茶后，就在悄悄观察着她，见她喝下后还吸允了一下手指，也没多在意，自顾烫着茶水，唇边勾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眉儿，你过来一下。”闻如玉装假有些耗神过度的抚了抚额头将眉儿叫了过来。 拉着眉儿的手，悄然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就在眉儿去扶闻如玉那一刻，她身子突然一歪，将闻如玉身旁的茶杯给碰倒了。 沁香的茶水溅湿了眉儿的衣裳，婉莹眸子里光芒一闪，快步走了上来，担心地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妹妹的衣裳都给弄湿了。”她的眸光里闪动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就在刚才，她正想着以什么借口支开闻如玉的这个丫鬟，不料她自己倒是将自己的衣裙弄湿了，正好，不用她再另想他法了。 “劳烦婉莹姑娘带眉儿下去换件衣裳。”闻如玉目带迷离地抚着额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婉莹正巴不得呢，不过她得把闻如玉这里一并安排了才能走开。 “闻大人，您没事吧，您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要不奴婢先带您去偏殿休息片刻可好。” 闻如玉招起迷蒙的眸子看了婉莹一眼，点点头道：“你告诉我偏殿在哪里，我自己去就好了，劳烦姑娘先带我眉儿下去换衣裳吧，皇后娘娘那里还请姑娘通禀一声。”闻如玉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婉莹想想，偏殿距离这里也就几百米的距离，不算太远，那边已经安排好的，只要这里把人带过去就成。 想着，婉莹就点了点头，又换来另一名侍婢，让她带着眉儿去换衣裳，而闻如玉还是由她亲自带去偏殿好了，因为那边不能出任何差错。 从巨大的山水屏风后面绕过去，就是一个通向偏殿的侧门，闻如玉软软的缓缓移动着脚步，婉莹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道：“闻大人，您怎么了，要不奴婢回禀了皇后娘娘，给您唤太医来看看吧。” 闻如玉抬头看向婉莹，眼神看上去像是蒙了一层迷雾。 突然，她伸手在婉莹的唇上抹了一下，“婉莹姑娘，你唇是沾了东西。”伸手一抹，闻如玉的那莹白的指尖上果然有一些粉白色的细屑。 婉莹面色一变，自己也抬手抹了一下嘴唇，随即又落落大方地向闻如玉道：“是奴婢失态了，请闻大人见谅。”她刚才吃了一块桂花糕，但是唇角是擦干净的，怎么还会有细屑。 疑惑一闪而过，婉莹没有在意，也没有看见闻如玉唇角微微上扬的那一抹邪邪的笑。 …… 不到一刻钟，闻如玉大摇大摆的从偏殿里出来，悄悄将身形隐在了一处回廊拐角处，才刚刚藏好，就见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进到了偏殿之中。 闻如玉眸子一闪，低语道：“敢算计我，就要做好被算计的准备，好好享受吧。”那进去的是名约二十余岁的男子，闻如玉并不认得，不过相貌她记下了。 看她们还要玩些什么幺蛾子，片刻间，偏殿之中已是隐隐约约响起了男女之间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闻如玉瞪着一双清亮的眸子，口水差一点就从嘴角流出来了，通过那女子不停拔高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已是自动脑补出了这对，额，露水夫妻寻欢作乐的姿势。 “杨子轩，你给我滚出来……” 突然，偏殿外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随着这一道声音的响起，闻如玉扭头一看，就见一名身着华丽宫装，梳着妇人头，满头珠钗宝翠的女人带着一大堆侍婢仆妇，乌泱泱一片向那偏殿里闯。 “哇犒，原配抓小三啊，看来撕b大战立刻就要开始了。”笑着笑着，闻如玉的眼里已满是兴奋不已的光芒。 那女人面相十分平凡，只能算得上是五官端正，连漂亮二字都谈不上，也难怪他的丈夫会上了皇后的当，原来是家中有个母老虎啊。 “好啊，你个不要脸的，尽敢勾引我的男人，来人啊，把这个不要脸的侍婢给老娘杖杀了。” 偏殿里，尖叫声，摔打声，惨叫声，痛哭声，已是乱成了一片，闻如玉猫着腰悄悄退到了偏殿之外，这里的戏也看得差不多了，正主也该出现了。 眸子往凤仪宫正殿的方向看去，果真不出她所料，人来了。 “姑娘，快到这边来。”关键时刻，眉儿已是换好衣服折了回来，闻如玉嘻嘻笑着猫腰躲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躲在了一处假山后面。 正巧，那皇后就领着一干丫鬟侍婢途经假山，“红儿，婉莹到底去哪里了，这时候还没见人。”皇后声色俱厉地问她身边的丫鬟。 做为皇后，光大丫鬟就有四个，但她用得最顺手的还是婉莹，不过既然这边有了动劲，说明事情成功了，成功了怎么还不见人，她的感觉里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但偏殿那里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她没心思去多想，带着丫鬟仆妇们快步向偏殿走去。 闻如玉与眉儿就混在人群的最后面，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了不断传来吵闹声的偏殿那边，根本没人注意到队伍里多了两个陌生人。 “姑娘，咱们去正殿吧，这种地方还是别去了。”眉儿担心闻如玉被皇后逮着什么不对的地方发难，开口劝了一句。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一场不太好的戏 “没事儿，打铁要趁热嘛，咱们再去给他烧把火。”闻如玉坏坏一笑，冲眉儿眨了眨眼，“放心吧，这世上能算计到你们姑娘我的人，还没出世呢。” 这个眉儿相信，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姑娘吃亏，去看看也好，算计自家姑娘的人，她也不想放过。 再次来到偏殿，还没看见前面什么情况，就被一道严厉的喝斥声打断。 “都给我闭嘴，皇宫内院，大吵大闹，成何提统。”皇后这一声大呵，院内众人立即从那杂乱的声音中惊醒过来，均是冲着皇后原地叩拜了下去，乌泱泱的院子里跪了一大片，闻如玉自然也在其中。 皇后的气场很强大，只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瞟过去，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女人就伏下了身子。 “皇后娘娘，我，我……” “你闭嘴，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满院的狼藉，皇后面色不善，目光凌厉，吓得在场的众仆妇与丫鬟瑟瑟发抖，皇后息怒的求饶声响成一片。 瞥了一眼地上那个浑身青紫，蓬头垢面，脸上还被抓了好几道血痕的女子，连衣服都没给她披一件，大腿根儿处还有一片鲜红的血迹，歪在一边的脸被头发遮了大半，跟本看不清长相。 皇后的眉头皱了起来，感觉这女子身上所挂的衣服碎片有些眼熟，“允王妃，是你带着人来我凤仪宫闹腾的，那就你来说吧，本宫听着。”没时间多想，皇后又将目光定在了那位还在拉裤子的允王身上。 允王妃义愤填膺，伸手向允王一指，道：“皇后娘娘，就是他，允王竟然背着我在皇后娘娘你的宫里偷人。”她这话一说出口，皇后身后的众仆妇都没忍住掩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谁敢再笑，我，我就就抽得他满地找牙。” 闻如玉就跟着众人跪在人群中，低着头，极不起眼，听到这位允王妃是吧，听着她的说话水平，是真的有点忍不住想吐槽了。 王妃啊，这就是汉陵王妃的水准，与皇后相比，那简直就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姑娘，这位王妃是当朝忠勇候的嫡长女，自小习武，她的哥哥就是现在的兵马大元帅。” 闻如玉侧脸看眉儿，用眼神问她，所以呢，这位就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货吗？啧啧啧，忠勇候，兵马大元帅，果然是北景深厚啊。 这一次，皇后没有发话，只是用眼神瞪了允王妃一眼，轻飘飘做漫不经心状，道：“都起来吧。” 接下来，允王妃就十分搞笑的把允王与那女子苟且的事情在皇后面前好好请了一遍，皇后听完，果然变了脸色。 “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把这秽乱宫闱的女子给我泼醒。” 随着她一声令下，立即就有人端来一大盆冰水，哗一声泼到了那基本算是光着身子的女子身上。 被冰水这么一激，婉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嘤咛一声醒转过来。 婉莹支撑着身子，耷拉着昏沉沉的脑袋，怎么好像很吵，感觉很多人在看着她，而且，下身那里还痛，很痛。 痛，她猛的一个激灵，抬头看向四周，当她看清四周人群，看清那个系着松松垮垮裤腰带的允王时，刚才所发生的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她低头一看，浑身除了被撕扯成七零八落布条一样的碎布，几乎是不着寸缕。 下半身，朋腿根部的血迹被冰水这么一冲，正顺着她那雪白光洁的小腿往下流，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沉痛而悲凉。 允王在那恶心的脸在脑海里不停的晃动，伴随的是她与之一同的欢快吟声，瞬间，婉莹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感痛上心头，她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闻如玉，为什么最后被破了身子，被允王妃撞见的人是她。 思想一片混乱，婉莹只感觉心头一热，噗呲一声喷出一口热血。 “啊……”一声尖叫，她痛若地捂着头开始哈哈大笑起来，雪白的腿与下半身的私密之地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之中，还摆出一个骚首弄姿的姿势，也不知道在向众人中的谁在抛着眉眼。 “来呀，再来呀，奴婢还想要……” 站在众人簇拥下的皇后早已看傻，见到此人竟然是自己最看重的贴身婢女婉莹时，顿时气得额冒青筋。 “来人呀，给我，把她，乱棍打死。”趁着还没人认出婉莹的身份来，她要把人处决了。 “对，这种贱蹄子就该乱棍打死，打得好，给我狠狠的打……”允王妃似乎是骂得还不够解气，竟不顾身份的亲自抢过一条棍子扑上去打婉莹，而被刺激得疯疯癫癲的婉莹自然是抱头鼠窜。 “哎，看来接下来没什么好戏看了。”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只是被那啥啥啥而已，怎么就疯了呢。 眉儿见闻如玉分分钟就害死一个人，而且还跟本不当回事儿的样子，心中暗想，姑娘这手段还没开始呢，就出人命了，这要是…… “慢着！都住手。”心里的想法还没完全成形，她就听到了闻如玉的声音。 众人都被那边要打死人的场面给吓到，闻如玉这猛的一声高喊，顿时又把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民女闻如玉拜见皇后，皇后娘娘安好。”闻如玉向皇后微微一福，算是行礼。 皇后见是她，眼神微愣，随即将眼底那一丝厉芒很好的掩饰了起来，对闻如玉笑道：“原来是闻大人。”原本她想说，她正在主持后宫事务，前朝大臣不宜参与，可定眼一瞧，闻如玉今日一身女装，未着官袍，说明是以她民女的身份来的。 “把事情处理好，我与闻大人有些体已话要说，暂且先回。”说着，皇后将目光瞥向了允王两口子，“你们两个，今日在我宫中做下的好事，自己到皇上跟前去认错吧，本宫没空管你们的闲事，哼！” 一甩衣袍，皇后转脸又笑了起来，那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闻大人请，到本宫的宫中叙话。” 闻如玉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娘娘相请，如玉自当前去。”去就去，怕个毛，本来刚才想把婉莹的身份给点出来，想着她的身份暴露也是迟早的事，便没有多此一举。 第三百五十九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凤仪宫的正殿之中，只余闻如玉和皇后两人，其余侍婢皆被挥退下去。 闻如玉淡笑着坐在皇后下首处，手里的茶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杯子里浮上茶面的绒茶，淡淡的水气氤氲了她眸子里的光芒，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皇后心下暗惊，还是她太小瞧这位以女子之身位列朝堂的闻大人了，现在看来，小小年纪能在她这皇后面前淡定自若的喝茶，如此沉得住气，也难怪了，婉莹在那里会失手。 闻如玉也知道，现在，她与皇后两人，谁先开口谁就失了主动权，所以，她不急，她有的是时间与耐性等着。 果不其然，静坐不到一刻钟，皇后也只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沉不住气了。 淡淡地笑了笑，皇后尽量保持着自己温婉，端装大气的姿态，道：“闻大人可知本宫请你所谓何事？” 闻如玉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摇了摇头，“民女不知，还请皇后娘娘明示。”开什么国际玩笑，她要说知道叫她来就是暗算她的，岂不是打自己的脸，那刚才婉莹的死不就白死了。 皮球又被她一句话打了回去，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厉芒，暗道一声，好狡猾的小妮子，随后又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本宫主持宫中事务，这太子妃的大选自然也是由本宫来主持，不知闻大人对太子妃大选一事有何看法。” 早就听闻太子对这位闻大人青睐有佳，甚至几次三翻为了这位闻大人出京，原以为那只是宫中的传言，因为太子杨易在宫里不管对谁，又何时有过什么好脸色。 现在看来，传言未必是假，才与这位闻大人交锋几句，她就基本摸清了这位看上去小小年纪，为人处事却十分老成的小姑娘的脾性，绝对不是善茬。 “太子选妃与我何干，皇后娘娘，民女就算有什么看法，似乎也没什么相干吧。”她的意思就是，别说她现在没什么想法，就算是有想法也是些无关紧要的想法，她对这件事压根儿就不感兴趣。 皇后的心里现在已经不是暗惊，是暗骂了，该死，竟然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如此一来，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跟本就没有了开口的余地，因为人家已经把话题给她堵死了。 “呵呵，本宫也只是随口一问，现下本宫心里倒是有几位太子妃的合适人选，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听闻闻大人聪慧，想请闻大人给本宫出出主意。” 闻如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嗯，皇后娘娘说得是，太子妃的人选事关国统，这人选是要慎重些。”附和着，闻如玉蒙在茶水下的那双眸子里闪出一丝狡黠之光，想从她的话里抓点把柄吗，门儿都没有。 想让她问是谁家的千金能入皇后娘娘的法眼吗？搞笑呢吧，推皮球也挺好玩儿的。 此时此刻，皇后的心里已是生起了一股火气，这小妮子，怎么就是不接她的话呢，实在是太狡猾了。 腹诽一阵，皇后对于闻如玉没了办法，只好开门见山道：“既然闻大人对这件事情没有看法，那本宫就先说说本宫的看法吧。” 闻如玉眼神微眯，看这架势，是要以权压人了吗？ 果真，正想着，皇后的气势就是一变，有些淡淡的威压感传来，“闻大人说得没错，太子妃的人选，事关国统，大意不得。” 说着，皇后看向闻如玉，话音陡然一转，继续道：“本宫以为，适合太子妃的人选有三个，内阁大学士家的嫡长女，林婉柔，上京才女柳青青……” 皇后话音一转，突然看向闻如玉，唇角若有似载的又勾了起来，“这两位虽然都很合适，但本宫认为最适合的还是这最后一位。” 闻如玉被皇后看得心下一跳，歪了歪身子，接了话，“皇后娘娘说的不会是我吧。”哈哈哈，很显然，闻如玉看皇后这眼神，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闻大人聪慧，其实本宫最看好的人还是闻大人你。”原本她最看好的是内阁大学士之女林婉柔，但是探子传来的消息，太子竟是为了眼前这位女子才将太子妃的大选推后了半月，这岂不是要坏了她的计划，所以，原本唤闻如玉进宫的本意是要毁了她的清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的。 可是现在，她改主意了，因为眼前这位女子，除了出身之外，其他的都比那两位要强，虽然不好把控，但她的手段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只要她入了宫，就得尊她一声母后，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怕收拾不了她吗。 “哈哈哈，皇后娘娘说笑了，民女似乎没有资格入选吧。” 依汉陵制，太子妃的人选必须是从各大官员的嫡支里挑出来，然后经过层层选拔最后选出四侧一正，五名妃子，一般的民女是没有资格入选的，以现在闻如玉的身份，被暂时革职，她现在只是民女一个，没有资格选什么太子妃，她也不想选什么太子妃。 这一回，皇后笑了，她煞有其势地道：“有没有资格，本宫说了算，闻大人只说参不参选即可。”现在的皇后，才堪堪找回一丝做为皇后的优越感，哪像刚才跟闻如玉对话时，怎么发力都无从着力的感觉。 “参选？皇后娘别忘了，民女可还没有及笄呢，依汉陵制，太子妃的人选，须得及笄以后才能参与的吧。”她这话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皇后娘娘您就别再强人所难了，她闻如玉怎么看都属于不合适的那一类人选。 话音一转，闻如玉继续道：“更何况，民女自小立愿，若是不能寻得有情郎，宁原一生孤苦，也不愿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忘皇后娘娘体谅。” 这话她倒是说的实话，要让她看着自己的老公三妻四妾，夜御数女，她是决计办不到的，说不定还会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火大的时候甚至连自家男人都有可能会顺手给了结了，她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不适合在这种封建社会里与人结亲。 闻言，皇后脸色暮然一变，声音中带了一丝冷凝，“这么说，闻大人是不愿参与太子妃大选了？”说的全是些惊世骇俗，不着边际的话，现在的权贵之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将来的一国之君，这小妮子，疯魔了不成。 第三百六十章 赤诚相对 从皇后宫中出来了很久，闻如玉似乎都还能够感觉到自后背处传来皇后那怨毒的目光。 当今皇后，因无所出，又未曾养子，所以很为自己的将来担忧，因为太子是在她进宫之前就立下的，是杨易一出生就立下的，她就算有所出，最多也只会是个亲王，所以，她的想法就是掌控太子妃，再扶持一位年幼的皇帝继位。 至于现在的太子，将来的君主，她随便使点小手段，将人早日送登极乐便是，在巨大权力的诱惑面前，区区一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 走在出宫的长巷里，眉儿面色担忧地道：“姑娘，皇后此人心狠手辣，你这次明着拒绝了她，说不定她就要有所动作了，姑娘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在宫里呆了好几年，眉儿对这位皇后的性子，可以说是了解了大半。 现在昭帝身边为何没有一个得宠的妃子，原因无他，就是这位皇后做下的好事。 当然，凡事皆有例外，现在宫里的新宠，苏清玉，苏贵妃算是个例外，因为她自己本身不但生得美，还会媚术，除此之外，心狠程度丝毫不下于皇后，这二位在宫里，有得斗了。 闻如玉毫不在意地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重复着眉儿的话，“心狠手辣？有多辣，比我还辣吗？”她若是没有动作最好，若是有，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辣手催花。 眉儿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嘻嘻笑道：“谁说我们姑娘心狠手辣了，咱们姑娘啊，是心灵手巧，心思聪慧，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呢。” “哈哈哈，还是眉儿有眼光，真会讲话，回去奖你一支碧玉桃花簪。” 现在的闻如玉可谓财大气粗，不算凤都女皇给她留下的家产，黄金白银都是滚滚而来，说她日进斗金一点也不为过。 “谢姑娘赏！”两人嘻嘻哈哈向宫外走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刚刚消失的巷子尽头，施施然走出一道高大的玄青色身影来。 宽大的暗金龙纹衣裳彰显着他身份的不凡与华贵，一道淡淡的影子在他身后缓缓凝聚成形，低头禀道：“主子，闻姑娘拒绝了那边的拉拢……”说着，就将在皇后凤仪宫里听到的闻如玉与皇后之间的对话稍作了改动给杨易讲了一遍。 听完，杨易唇角一勾，淡淡的说了一句“她就算把整个皇宫翻过来，孤，也不会觉得奇怪。”现在的闻如玉，做什么事情都无法让他感到惊讶了，因为他已经有了陪她一起翻天覆地的心理准备。 “走吧，去军机堂。”近日边关赤原又有了大动作，粮草宣告紧急，他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 …… 关于太子妃的大选，说是推迟半月，但闻如玉回来时已是三月十四，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三月十八。 这几日她就猫在家中躲清闲，至于皇后与太后，还有其他妃子的请贴，她一个都没去，称病在家休养。 其怪的是，今日就是太子妃的大选之日了，苏清玉却是给她来了一份请贴。 对于苏玉清，闻如玉只是有点印象，上一次的交集也不过短短数日，两人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敌人，这突然在这一日给她发来请贴又是想干什么？ 闻如玉有些摸不苏清玉的想法，先前还要跟他争杨易，后来又打消了那个念头，现在一跃又成了皇帝老儿的妃子。 “推了，就说我快要病死了，不去。”闻如玉手里捣鼓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还有从守墓人那里淘来的那颗灰蒙蒙的佛舍利，也就是她认为能够提供时空穿梭机能量的东西，至于净空那颗，她是打死都不会拿来用的。 慢条斯理的说完，眉儿眸子闪了闪按她的吩咐办事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门外响起了内侍太监那独有的尖细嗓音，“太子殿下驾到。”闻如玉手里东西一滑，差点没掉到地上。 “好险好险，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微缩蓄电设备。” “杨易那家伙又来干什么，今天不是她选妃的大喜日子吗，奶奶的……”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东西，闻如玉一边理怨一边脱衣服。 才刚刚趟下，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小八那有些骄横的声音。 “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哎，殿下，你不能进去，我们家姑娘正在歇息，堂堂太子，怎么能乱闯人家女子的闺房呢，喂，殿下，你讲不讲理……唔……唔唔……” 小八想要挡下面色阴沉的杨易，却被杨易的人死命拖住捂了嘴。 砰地一声，门被杨易打开，顿时，一股冷风顺着他钻入屋子，闻如玉哆嗦一下打了个寒战，将眼闭得死死的。 门被关住，反扣的声音传来，闻如玉心下一惊，这家伙扣门做什么。 “再装，孤让你现在就成为我的女人。”杨易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啧啧啧，那如实质般的煞气，闻如玉就算隔了两屋被子还能感觉到一阵胆寒，心中暗忖，这家伙，果真不愧是杀神，好重的煞气。 挣扎了半晌，就在闻如玉准备掀开被子起身与杨易好好理论理论时，突然感觉一股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没等她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感觉身上一重，杨易的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殿下，你，你好重……”原本一句‘你滚开’在将要出口时变成了‘你好重’。闻如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淡淡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重吗？哼！”一声轻哼，只听得哗的一声，闻如玉的中衣被杨易一把扯掉，好在她穿了自制的内裤，不然现在就该光溜溜了，因为她根本没穿内衣。 感觉到胸前两团软肉上被覆上了一层温热，“呵呵，长大了不少。”说着，杨易的手掌还微微用了一下力道，捏得闻如玉才刚刚发育到一半的地方都变了形状。 “玩吧玩吧，反正今天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去选那个什么太子妃！”虽然心中气急，但闻如玉还是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说实话，生平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就这样赤诚相对，要不是下半身还挂了条三角裤衩，她现在就直接宣布投降了，以我之身换得自由，呵呵，反正她的净空已离她而去，一副臭皮囊而已，不要也罢。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还是要去先妃啊 闻如玉僵直着身子还是出卖了她此时此刻无比紧张的心情，话说，女人的第一次会很痛，她疯了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 她前天还答应过净空，要好好照顾自己，今天就被人给那啥的话，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杨易气急，一双眸子被她激得泛上了一丝血色，只感觉脑子一热，低头间，雨点般的吻已是落在了闻如玉的胫间，耳后，一路向下，毫不停歇。 闻如玉浑身像是过电般的一阵颤栗，电流划遍全身，此时此刻，她竟有点无耻的想要声吟，才刚刚一动，杨易就点了她的麻穴，顿时，她整个人都变得无力起来，软软的只能任由杨易摆布。 门外响起了巨烈的敲门声，而杨易的吻似乎还不想结束，他罔若未闻地细致地用唇一寸寸吻过她的肌肤，跟本停不下来。 直到闻如玉更无耻的身体都有了反应，直到她浑身都烙满了红通通的草莓印迹，杨易才将瞪着眼想把他看出十万个窟窿眼的闻如玉紧紧揽住。 下半身被铁棍样的东西死死顶住，像要把她戳穿似的，“你，你到底想干嘛，我同意还不行吗？” 兴奋中的杨易闻言突然笑了，他微喘的气息喷打在她的唇边，唇瓣细细摩挲着她的，“呵呵呵，孤只想让你知道，你是孤心里唯一在乎的女人。” 说完，他低头浅浅一啄，将闻如玉的唇含在嘴里狠狠吸了一下才舍得放开，心下暗运内力将那股还在无限攀升的燥意压了下去。 “起来吧，给你一刻钟时间，孤在外面等你。”杨易起身，竟像没事儿人似的就那样不着寸缕的在闻如玉面前穿起了衣服，就连他身下的昂然也丝毫不做遮挡。 闻如玉看得面色一红，心下暗骂，不要脸，这么大的家伙拿着到处晃，改天一定要给他切了。 “嘿嘿嘿，那殿下先去外面等吧。”闻如玉皮笑肉不笑的回应，说话间，已是穿好了肚兜和中衣，顺便还换了一条内裤，都湿了，冰凉凉的穿着实在不爽。 “姑娘，殿下，你们快开开门吧，太后，太后差人来了！”眉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听屋子里的声音，她的脸直到现在还是红的，姑娘不会被殿下给，给那啥了吧。 心中想着，手下拍门的力道却是更大了。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杨易勾起的唇角让眉儿心下一沉，完了，杀神能笑，难道是得手了。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闻如玉心下暗骂，没事才怪，娘的，全身都是那种草莓一样的玩意儿，还选妃，选个鸟，第一个被当成不检点女子拖出去砍的人就会是她。 眉儿进来时，闻如玉已是穿好了所有的衣物，正在系着腰带。 “没事，被那个浑蛋占了点便宜而已。”说得虽然轻松，但眉儿看她那嘴唇微肿，面色潮红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在让她放心的是，不管如何，最后一步是肯定没有发生的，因为床上没有落红。 还好还好，姑娘的小半个清白还在。 眉儿在心中安慰着自己，闻如玉已是穿好了衣服，至于头发，顺便盘了个单螺髻，外加发钗一支，步摇两根，再有就是沾花一朵了，再素静不过的打扮。 “姑娘，您长得真好看。”快到十五的闻如玉已是出落成了绝色，加以时日，她骨子里的媚意一显，那就是绝色中的极品了，到那时，不知又会有多少人会拜倒在她的罗裙之下。 “走吧，不是说太后派了人来吗？”这些个女人，还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啊，一个个的都不想让她安生。 眉儿尴尬的笑了笑，有些结巴道：“那，那个，奴婢，奴婢是骗殿下的，太后没有派人来，不过皇，皇上派人来了，说，说是……” “说什么？”眉儿一向沉稳，今天怎么说话也结巴起来了，闻如玉侧脸看向她问。 “说是叫姑娘沐浴更衣，去参加太子妃大选。” 闻如玉如遭棒击，她喃喃地重复道：“皇上说的？你确定？”如果是昭帝让她参选，她还真是不得不参与了，刚才本来还想着想法子拖延一二的，现在看来，是不成了，先去了再说吧，反正表现差一点便是，选不上总该不是她的错了吧。 刚到前厅，闻如玉就看见了冷着一张脸，正坐于正厅里的杨易。 闻如玉不屑地撇撇嘴，心下暗骂，总板着一副死人脸，搞得她好像欠了他一百万两银子似的，面瘫。 “殿下安！”闻如玉敷衍了事的向杨易福了一福，道：“殿下，带路吧。” 也只有她，敢这样与传说中的杀神说话，也只有她，能让传说中的杀神如此惯着，杨易不但不生气，还心情大好的再一次勾起了唇角，看得他身边两侧的影卫暗暗咋舌。 殿下今天出门，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怎么总是笑，看得他背心都渗得慌。 …… 出了府，就是一条小街，从府门到正街还有两条巷子，闻如玉才刚刚跨出府门，突然感觉身子一轻，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被人凌空抱了起来。 “你走得太慢，孤抱你。”闻如玉伸手想去点杨易的穴位，却没想被她识破，再一次被点了麻穴。 这下好了，软成一团被人抱着，还迎着满大街那看热闹一样的无数双眼球。 因为没人识得杨易的身份，所以没人说杨易什么，倒是闻如玉，在上京几乎无人不识，她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顿时，街坊四阾争相奔走相告。 ‘当朝女官，钦天监大司马闻姑娘被一男子当街抱走’的消失像长了翅膀一样袭卷了整个上京。 他们人还没有到，宫里已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传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此时，备选的秀女都已入了宫门，就差闻如玉一人了，前三轮赛选已然结束，剩下的只有二十八人，而前两天皇后所说的内阁大学士的千金林婉柔，还有另一位才女柳青青也在此列。 “既然殿下心里都有了人选，又何必多此一举，将我们召来选妃，她闻如玉一介白身，怎么配得上堂堂汉陵皇朝的太子殿下。”人群里，有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在一片嘤嘤低语之中显得尤为刺耳。 第三百六十二章 选妃也有空降 当朝太子抱着一心爱女子入宫选妃之事，很快便传到了宫中这些前来参加选妃的女子耳中。 大家都低声窃窃私语起来，只有这名女子毫不顾忌地高声将众人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位，想必就是敏亲王的养女，杨珍珍了吧！”果真是派头十足，蠢顿不堪，出门不带脑花儿的类型。 柳青青气度风雅的一步步踱了过去，调笑意，自有一股风流自在感，她的身上有着其他女子所没有的一种独特气质，自在中微微流露出一丝少有的英气来。 她本就长得貌美，想当初，能冒充华天南的人，相貌上自然是美人中的姣姣者，杨珍珍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长得比自己好看，比自己有气质，还比自己有风度，有涵养的女人，见柳青青走过来，蛮横的将挡住她视线的两名秀女猛力一推，蹦着就到了柳青青面前。 奈何，她的身高不够，闻在带着一丝英气的柳青青面前，更是如那米粒之光与皓月光华一样，闪不出一丝光彩。 再嚣张的气焰，在如此情景之下，也要低了三分，“你，你又是何人，胆敢在本郡主面前如此说话，还不跪下赔礼道歉，说不定本郡主一高兴还能饶过你这一回。” “郡主？呵呵，婉柔怎地不知，汉陵何时又多封了一位郡主。”嘲讽的语气，不屑的神态，无一不显示着林婉柔对这位所谓郡主的轻视与鄙夷。 “你，你又是谁？”今天她杨珍珍是出门没看黄历吧，怎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上前与她较劲。 “珍珍，算了吧，那位柳青青是上京出了名的才女，其名声不在苏贵妃之下，另一位是内阁大学士的嫡长女，林婉柔，听说她的哥哥马上就要接任羽林卫统领一职了。”有惧于杨珍珍威势的女子好心的上前拉了拉她提醒道。 杨珍珍看了二人一眼，心下不甘就如此吃瘪，想起父王说过要给她向皇上讨要一个郡主的头衔，刚刚才缩到一半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我父王是亲王，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嚣张，我，我……” “吵什么吵，都给我站好，殿下马上就要到了，最后四轮选拔，谁要是再这般大声喧哗，就取消选妃资格。” 一位宫里负责选妃的管事嬷嬷冷着脸，并另外两位嬷嬷从外门走了进来。 凌厉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见所有人都站好噤了声，这位管事的嬷嬷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一个小小的册子开始宣读一会儿要进行的选拔内容。 “你们都是经过一轮轮的赛选留下来的美人，应该知道选妃的规矩，一会儿皇后娘娘与皇上会亲自在远处观看，你们会进行四轮的表演，分别是相、才、艺、品，四项，等四轮比完，由皇后娘娘与后宫各位娘娘，还有皇上，皇子们打出各自的分数，太子正妃会在前三名之中产生，剩下两名自是侧妃，另外两名侧妃会在前十之中另行挑选，这挑选的人自然是太子殿下，请各位姑娘先行准备。” 说完，那嬷嬷四下又扫了一眼，道：“姑娘们有什么疑问，可以现在提出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了提问，“我有一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另一名长相端装大气，身着鹅黄宫衣的女子将手举了起来，以便上方的嬷嬷可以看到是她在讲话。 “姑娘请问。”嬷嬷说话很是客气，因为能来到这里的人，除了达官贵人的千金，就是名门贵女，其中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成为太子妃，或者是未来的皇后，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惹不起。 那女子秀眉微蹙，问道：“敢问嬷嬷，参选的就只有我们二十八人吗？是否还另有其人？” 闻言，柳青青缓缓点头，眸光看向那女子，心下暗忖，此女聪慧，并没有直接问为什么有人可以不参经过层层选拔，只仗着殿下的喜欢就可以进接入选，与她们齐头并肩，而是换了这样一个问法。 这里众人，柳青青是唯一一个知道闻如玉厉害的人，看来，这妃子的大选，她们轮为陪衬只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位特殊的人是闻如玉，柳青青的心竟隐隐的有些期待起来，她还真想看看闻如玉是怎么将这些刁蛮的娇娇贵女给玩得发疯的。 那嬷嬷听了女子的话也是一愣，有些慎重的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们这里是二十八人没错，但皇后娘娘与皇上若是另有人选，遵从也是我们的本份，所以，还请各位姑娘听从皇后娘娘与皇上的安排，免得奴婢为难。” 掌事嬷嬷别无他法，只能将皇后与皇上抬了出来，因为刚才她也听到了关于太子殿下抱着那位传说中的闻大人进宫选妃的消息，没办法，太子是他肯定得罪不起的人，加上听闻又有皇上的口喻，她不得不如此回答。 那女子听完嬷嬷的回答，笑着点了点头，道：“嬷嬷说得是，我没有问题了。” 这女子问的，基本也是其他女子想要问的，所以，她问完之后，场面一度恢复平静。 就在此时，闻如玉背着双手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很是自来孰的打招呼，“嗨，各位美女好啊，我是闻如玉，你们忙，我只是来打酱油的。” 听着奇怪的话，众美人也只记住了三个字，‘闻如玉’，这个名字，就是刚才，她们的耳朵听得都快要起茧子了。 柳青青笑着摇了摇头，闻姑娘这性子还是那样，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她这话恐怕是要引来一众怨毒，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喽。 果不其然，闻如玉的话才刚刚落音，在场所有人，包括那掌事的嬷嬷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有怨毒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当然，也有善意的，比如柳青青。 那掌事嬷嬷怕闻如玉不知道规矩，又将刚才的话重复宣布了一遍，见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就算是有意见的也不敢提，这才笑着将众美人引进了一处十分巨大的花园之中。 “姑娘们先歇息片刻，皇后娘娘与皇后稍后就到，介时就看各位姑娘的表现了。”掌事嬷嬷说完话便下去了。 感觉到身后有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闻如玉回头一看，与柳青青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她唇角微微一勾，原来柳青青还真来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嚣张的下场 说实话，闻如玉对这选妃什么的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还相、才、艺、品呢，她连动都懒得动上一下。 看见柳青青，她也没打算上前打什么招呼，因为柳青青跟她就像苏清玉一样，只有一面之缘而已，还谈不上什么交情。 看情况，还得等上一阵，皇后与皇上才会过来，闻如玉正打算找块石头坐上一会儿，就见柳青青向自己走了过来。 “没想到，以你的性格还真会来选太子妃。”柳青青笑意盈盈的走上前来，那令人眼前为之一亮的清雅容貌让人感觉很是亲切。 闻如玉笑了笑，捡起脚边一块石头普通一下丢进身旁的湖里，声音还是那样漫不经心，“没办法，强权可畏，皇上的口喻谁敢违抗，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过来走一遭也无所谓。” 以她的想法，相相都表现得最差的话，是不可能被选上的，所以，闻如玉现在很安心，不管他们怎么选，自己胡乱表现一通就行了。 “你倒是想得开。”柳青青在闻如玉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同样的，也捡起石头往湖里扔。 突兀的，耳边传来杨珍珍那特有的尖细嗓音，“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她那模样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连套像样的头面都没有，还敢大言不馋的说什么来走一遭，还真当这里是她自家的后花园了吗，不要脸。” 杨珍珍说话尖酸刻薄，在贵女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她如此说话，众人早就习惯了，比起刚才那嚣张跋扈的模样，现在的她已经算是很收敛了。 闻如玉摸了摸自己头上仅有的一根步摇的发簪，皮笑肉不笑的道：“哎呀，这皇宫里怎么还能听到狗叫呢，真是吵死人了。”她原本不是个爱闭嘴的性子，可别人都要爬到她头上作威作虎了，再不反击，就要被人看成懦弱了。 杨珍珍是什么人，亲王的养女，虽不是亲生，但因为敏亲王膝下无子无女，所以她十分受宠，在贵女的圈子里，除了那些公主郡主之外，她给过谁好脸色，又何时让人这样当着面骂过。 听闻如玉竟敢说自己是狗，顿时，她就跳了脚，头顶上的发饰随着她的晃动摇得哗哗作响，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直指闻如玉的鼻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介白身，也敢在本……”她本来是想说本郡主的，又想起刚才林婉柔说过的话，她顿时改了口，“也不看看自己的穿酸样儿，也敢在我面前嚣张。”说着，她竟将自己头顶上最重的一根凤羽金钗拔了下来，嗖地一声，毫无征兆向闻如玉扔去，那金钗尖利的一头刚好冲着闻如玉的脸。 划花她的脸，只要划花她的脸就行了，这贱蹄子，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能跟她们争的资本了。 熊熊的嫉妒之火直落在闻如玉那张媚色撩人的脸上，杨珍珍眸色凶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这是本姑娘赏你的，拿去用吧。”说话间，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闻如玉的脸被划得满脸开花，一脸鲜血的模样，脸上也浮起一丝快意的笑来。 其余众女面色大变，几乎在同一时间惊呼。 “珍珍，你做什么？” “闻姑娘小心……” 有喊杨珍珍的，有担心闻如玉的，此时此刻，场面几近混乱，而闻如玉这个当事人却是唇角一勾，只轻飘飘地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毫无压力地将那金钗夹在了两根手指之间。 那金钗也只是晃了一晃便纹丝不动，闻如玉在心里冷笑，就这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技俩就想奈何她，还没睡醒，做梦呢吧。 眼神玩味地在那金钗上看了两眼，闻如玉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她拿着金钗，冲杨珍珍晃了晃，道：“谢啦，这金钗成色不错，本姑娘笑纳了。”说着，便将那根金钗高高举起，咚地一声扔进了身侧的湖里。 湖面上只泛起一朵小小的水花过后便很快恢复平静，闻如玉不甚满意地摇了摇头，“金钗是不错，只是这响声实在是不咋地。” “你，你，你竟敢夺我金钗，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看我不活撕了你。”杨珍珍见闻如玉竟轻飘飘的就将自己的金钗接下，还顺手就丢进了湖里，那些刺激人的风凉话听得她心头的怒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她指着闻如玉的鼻子，看着那张越看越好看的脸，疯狂的妒忌使得她失去了理智，她已经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合了，现在，她就想扑上去将眼前这张碍眼的脸撕成粉碎。 见她扑来，闻如玉一个起身，哎呀一声，道：“小心啊，别想不开投湖啊。”让开时，杨珍珍正好扑上来，闻如玉暗地里将脚一勾，人就这样很顺利的，毫无阻碍的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快来人呀，有人投湖自尽啦，快来人啊……”闻如玉装模做样的喊着，逗得一旁的柳青青捧腹大笑起来。 “想不到闻姑娘还是这么风趣。”她哈哈地笑着，扭头去看那掉进湖里的杨珍珍，“哎呀，我不会水，这可如何是好，姐妹们，大家有谁会水的，快去救救她呀，不然真淹死了怎么办。” 配合着闻如玉，柳青青也演起了戏来，她出自江南，自小会水，若是连她都不会的话，那些上京本地的贵女们就更不会了。 果不其然，她这么一喊，那些原本还想凑上前来看看热闹的贵女们都剂唰唰的向后退去，一个个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我不会水。” “我自小边湖边都很少去，也不会啊。” “我也不会，真的不会。” 此时此刻，就快要选妃的关键时刻了，就算是会水也要说不会啊，谁会为了一个平日里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八方树敌的杨珍珍去冒失去竟选太子妃资格的险呢。 杨珍珍还在水里扑腾着，一上一下的活脱脱一副快要溺死的模样，水，越喝越多，越喝肚子就越涨，越涨人也就越沉。 此时的杨珍珍只感觉自己像快不停变重的石头，整个人都在不断的往下沉，她吓得魂不附体，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选太子妃呢，若是就这样淹死了，那岂不是要便宜了别人。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人要算我，我必失算 她不甘心，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溺在水里的眸光又重新变得怨毒起来，杨珍珍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感觉到自己在往下沉。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淹死的时候，终于有人下了水，是刚刚听到贵女们呼喊，闻声赶来的太监们。 救起杨珍珍时，她已是昏死了过去，闻如玉又充当了一回好心人，在她的胸口处狠命的锤打一通，帮她排了水，但那前胸处的两团柔软，已是被她捶得变了形。 看到她这手段，贵女人哪里还敢去找她的麻烦，都眸含畏惧之色的与闻如玉保持着她们认为安全的距离才肯停下。 不一会儿，就有内侍太监传：“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贤妃娘娘，端妃娘娘，淑妃娘娘驾到……” 特有的尖细声细将惊魂未定的众人从刚才的闹剧中惊醒，也管不得什么队形了，所有人都原地跪拜行礼，高呼万岁千岁。 闻如玉自然也在下跪之列，只不过，她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在一群唯唯喏喏的贵女之中，显得尤为突出罢了。 “闻爱卿果真来了，都平身吧。”皇上先是看见了人群中尤为显眼的闻如玉，点了她的名算是打招呼，然后才叫众人平身。 皇后的眸子跟着皇上在闻如玉身上打了个转，眸子里的光芒闪了闪，心中暗想，皇上果真还是打算要重用这丫头的，不然刚才也不会称她为爱卿，更不会将她特意的单独点出来了。 浩浩荡荡的皇上皇后等人相对落坐，众贵女才在掌事嬷嬷的安排下入了各自的席位。 皇后与皇上还有众妃嫔们就落坐在不远处的看台上，而闻如玉他们则是坐在了外围席天落成的席位上。 几乎是刚刚落坐，就有成套的瓜果点心端了上来。 闻如玉看了一眼，抓起就吃，吃得满嘴掉渣，一点也没有女儿家该有的仪态与矜持，她这样的举动再次引来众女一阵鄙夷的目光。 “你看她那吃相，这样的人若是能做太子妃，那我就能成仙了。”有人不满地吐槽着，却被她身边的人拉了拉衣袖，“少说两句吧，她如何自有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评断，小心祸从口出。” 经她这么一提醒，刚才说话这名贵女才突然想起来至今还处于昏迷状态里的杨珍珍来，再看闻如玉时，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刚才杨珍珍的事，已有旁观的内侍回禀给了皇上与皇后知晓，皇上在听了事情的来胧去脉之后只是微变脸色，沉吟许久才沉声道：“原本敏亲王提出要封她郡主的事朕已准了，现在看来，这个郡主的封号朕还要认真考量考量。” 皇后听了在一旁帮腔，“左右不过一个郡主而已，皇上不必忧心，给太子选妃才是大事，这杨珍珍看来是与选妃无缘了。”说着，皇后唇角一抿，道：“来人呀，将杨珍珍送回敏亲王府。” 敏亲王，也就是昭帝仅剩两位兄弟里的一位，除了亲王的封号之外，连封地都没有，一个早已被架空了的亲王，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要是让杨珍珍知道，她这回的举动不但让她丢了郡主的封号，还同时失去了竞选太子妃的资格，恐怕会将闻如玉当成杀父仇人。 选妃四项，相、才、艺、品，不知不觉刚才的相之一字已是考完，那就是在宫娥们端上茶水点心的时候，观看各位贵女们的吃相，坐相与仪态。 最后，在听到是这么个考法之后，很多吃东西时没有注意自己形象的贵女把肠子都悔青了，不过最惨的还要属闻如玉，因为就只有她，不但吃完东西不擦嘴，还东咬一块西咬一块，搞得只有她面前盘子里的点心是每一块都被咬过，又没有一块是吃完了的。 这一轮下来，立即就有八名贵女被淘汰下去，但奇怪的是，闻如玉并不在此列，搞得她还跟皇上抗议了一回。 皇上是这么说的，“闻卿家那是随性自然，当然不算是没有仪态，而且，你的吃相与朕军中的将士颇为相似，朕很满意。” 皇帝的回答让闻如玉顿时无语，不禁在心中暗骂，哇犒，这样也行，早知道就稍微装一下好了，现在倒好，又无原无故树了八个被淘汰的敌人，要知道，嫉妒之中的女人是最可怕的。 接下来就是才了，所谓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才华，各凭本事赋诗一首，再对皇上指出的特定诗词做出自己的见解就好了。 听上去十分简单，但那诗是不定题的，也就是说可以自由发挥，这样一来，在公平上就不太好说了，因为对于不同主题的诗，读出来的意境也是不同的。 闻如玉撇了撇嘴，提笔就写，很快，一首与现场场景风马牛不相及的诗就出现在那雪白的绢帛上。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拔清波。’这首诗，想必除了两岁以下的婴儿，在现代，就没有不会的，她还不信了，就这种毫不应景的诗，也能过关。 结果，差点没把她气个半死，也不知道是谁竞然在诗被呈上去的当头，搞了几只鹅放那不远处的湖里，还刚好不好的就仰着头叫了几声。 此时，闻如玉都快要把那个放鹅的人给恨死了，柳青青还能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还真是应景啊，奶奶的，让我逮住不扒了你的皮。” 看台上，传来皇帝很是心悦的哈哈大笑声，“好，好诗。”说着就叫闻如玉写的那首诗给念了出来。 很意外的，这一次又是闻如玉胜出，她的意料之外，皇上与皇后的意料之中。 第四轮艺，闻如玉已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抱个琵琶上去乱弹一通了事，这样总该不能再也意外了吧。 谁知，接下来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当众女都表演完，她抱着一把琵琶上去就乱弹了一气，连个三岁小孩都能听出她是个跟本不会的，皇上与皇后却说，原来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就是初学时的纯净原声。 闻如玉抚额仰天长叹，“真是人要算我，我必失算啊。”她现在算是搞明白了，不管她如何表现，都会被皇上与皇后评为最佳，而作为最后一关的杨易，自不必说，肯定会选她，现在的她，已是在想着法子怎么逃跑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太子妃 第四轮品之一字，闻如玉原本想来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做为，让她的品德发挥出史无前例的光辉。 谁知，她还没能来得及施展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昭帝就宣布了她的品德是最为优异的，搞得闻如玉一脸的懵逼。 “皇上，这，这不太合适吧，这还什么都没比呢？”闻如玉不甘的抗议，却是引来了昭帝的一翻大笑。 只见他大手一挥，豪迈道：“闻卿家，原本朕还有些犹豫的，就凭你刚才问的这一句话，朕就必须给你一个上评。”说着，皇帝将头往前靠了靠，一副生怕闻如玉听不见他说话的样子，“卿家可知为何。” 其余众女面面相觑，皇上开口做的决断，她们跟本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话，只能对闻如玉投以幽怨的眼神。 听闻昭帝的疾，闻如玉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就见上面的皇帝开了口，他乐呵呵的，一脸我特别满意的模样，“因为你能在这件事上还为其她同时竞选太子妃的人着想，丝毫不愿为了太子妃之位是个高位而生了旁的心思，就只凭这一点，这头一名，你当之无愧。” 闻如玉一听，心底直骂皇帝他亲娘，然后再将皇帝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这才面有愧色地噗通一声跪下，道：“呈蒙皇上厚爱，民女当不起啊，凭相貌，胜我者有之，凭才艺，民女那点微末技俩跟本拿不出手，至于这个品德。” 话音一顿，闻如玉对昭帝嘿嘿一笑，道：“其实我就是想先说一句话，出个风头而已，真的没有让贤的意思。” 现在的闻如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惜以自损的招数来让自己落选。 可是，昭帝心中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闻如玉如此说话，相当于打他的脸，有暗里指皇帝认人不明之嫌。 但昭帝呢，不但没有恼怒，反而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如此说来，闻卿家真乃世俗之人中最为纯良者，这个第一名非你莫属。” 不等闻如玉再做辩驳，昭帝就唤了内侍太监拿来笔墨纸砚，然后将闻如玉点了上去，至于第二名与第三名，自然是柳青青与林婉柔。 刚刚落笔，那边就传来了内侍太监尖细的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太监这一声高喊，就见杨易身着一袭暗金绣金丝龙纹的太子朝服，身后跟着一大票人马上了看台。 闻如玉本就跪着，省事儿，不必再跪一次，其他众女一听太子殿下来了，面上一喜，不约而同的向杨易出现的方向瞥去，果真，太子那冷俊而刚毅的面部线条，让众女顿时心花怒放起来，搔首弄姿的同时还不忘表现出了大家千金那种独有的，娇羞含怯的神情。 看这些姑娘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急相表现，闻如玉被恶心得掉了好几层的鸡皮疙瘩。 除掉先前淘汰掉的，现在还剩下最终选出来的十名女子，太子会在前三里产生，剩下的四名侧妃就在剩下的九名里产生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偏坦闻如玉，太子妃之位是没什么好争的了，但四名侧妃的位置可还在啊，她们现在争的就是那一席太子侧妃的位置。 杨易刚刚上前，就有宫女给他递上代表选妃的一柄玉如意和四个香囊，分别是代表太子妃和太子侧妃的信物。 闻如玉撇着嘴随着杨易身边太监的一声‘起’平了身，杨易勾着唇角看着她，就知道这丫头会耍花样，要不是他提前做了准备，跟皇帝说了非她不娶还答应了两个条件的话，还真有可能让这丫头钻了空子。 虽然那代价有点大，但是为了这丫头也值得。 谁也没有注意到杨易的眸了里，一丝满足的笑意一闪而过。 最后，太子妃的大选在杨易将玉如意交到闻如玉手里，到此结束，没有选上的五名贵女很是不悦地嘟着嘴上前给她道喝。 “恭喜太子妃，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太子妃这位收入囊中喽。”一名贵女敷衍着向闻如玉福了福，说出来的话酸得能掉牙。 “以这位姑娘之才能，当是比我强的。”闻如玉也不感不淡的回了一句，听着这位姑娘那好似讽刺一样的话，她不痛不痒地淡笑着。 柳青青得了一个太子侧妃之位，但她知道，以闻如玉的性子，巴成她们这四位太子侧妃将来也只是个罢设而已。 进不了太子中宫倒还好说，若是进了太子中宫，守一辈子活寡那是必然的。 眼神说不出是复杂还是什么，她也上前向闻如玉道喝，“恭喜闻姑娘，若是有可能，我这太子侧妃之位还要姑娘多多照拂一二。”说着，她上前对闻如玉悄声道，“我一心向往自由，闻如玉若是能助青儿一臂之力，定感激不尽。” 她这算是向闻如玉投了诚，先表明自己无意与她争什么宠，只想要她一直向往的自由，反正爹爹交待的事情她完成了，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 闻如玉微微诧异，有点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等我先保住自身再说吧。”现在，她连自身都还难保呢，怎么去帮别人逃出生天，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闻如玉领了圣旨出宫，坐在马车里，看着那柄光洁透亮的玉如意心里就堵得慌。 拿出脖子上带的净空的佛舍利，她有点愧疚的对佛舍利自言自语道：“你也看见了，我是不想去选妃的，奈何人要算我，这一次，我失算了，不过你放心，我若是对他生不出情意，这玉如意迟早也会还回去的。” 边关战事将起，之后几年杨易恐怕都无法分出心神来管这档子事儿，那她这个未婚的太子妃头衔，也只不过就是一个头衔而已，到时，她有的是法子不做这个太子妃，实在不行，到时候逃婚不就得了。 脑海里跑着火车，马车晃晃悠悠的就到了闻府门口，远远的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混乱成了一片。 走到门房处，门房急急跑上来给闻如玉行礼，“恭迎太子妃回府。”看他那一脸欣喜的模样，闻如玉就猜到了什么。 她皱着眉头问，“府里为何如此吵闹？” 第三百六十六章 接你住到宫里去 问完一句，闻如玉看了看管家那满脸笑容的模样，眉头皱得更深了，随口提醒了一句，“对了，以后我不希望在府里听到太子妃这三个字，没有大婚之前，谁也不是太子妃，懂了吗？” 那门房不知自家主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火，心下只觉得选上太子妃是好事，所以，也没把闻如玉的话真往心里听，不过再次开口，却是换了称呼，“是，姑娘，老奴知道了。” “府里由眉儿姑娘张罗着，正在给姑娘选上太子妃一事准备宴席。”说着，门房将府里吵闹的原由告诉了闻如玉。 闻如玉点点头，说一声我知道了便绕过山水石壁屏风往外院走去。 闻如玉前脚刚刚进府，太子杨易就带着他的仪仗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闻府门前。 “主子，咱们真的要这样做吗，万一闻姑娘不同意……”血影与血夜分立杨易左右两侧，见杨易娶妃心切，血影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杨易眸色沉了沉，道：“走吧，她是孤的人，不能让她跑了。”杨易对闻如玉的了解就是，若是她不愿意的事，肯定会想尽办法逃了开去，他可不能让这块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又飞走，今天他就是绑也要将人绑到中宫去。 昭帝下的圣旨原本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婚礼将在三月后举行，可杨易等不了，深知闻发玉脾性的他，又怎么可能给她足足三个月的喘息机会。 闻如玉才刚刚坐下喝了一口茶，眉儿就急急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神色颇为凝重地道：“姑娘，太子殿下带了人来，说是，说是要接姑娘进宫去住。”她是真的不知道一向沉稳，心思深不可测的太子何时变得如些急燥了，这会儿姑娘正为选上了太子妃一事上火呢，他这倒好，嫌火烧得不够旺，还要来添把柴。 闻如玉将手里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嘴里还未来得及吞下的茶水险些没喷出来。 她瞪着双眼问：“你说什么？接，接我进宫去住。”现在距离大婚不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的，孤要接你进宫去住，因为孤有事需要时时与你商确。”虽然杨易的目的就是把闻如玉接进宫去住，但他在走进闻府的时候还是想了个稍微说得过去的借口。 说话来人，正是太子杨易，他一身太子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从皇上那里告退出来就直奔了闻如玉这里。 闻如玉看见他就一肚子火，起身朝杨易福了福，道：“民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这是嫌民女平时的日子过得太过清闲，想要给民女找点事干吗？” 杨易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将眸光转向了眉儿，“你先出去，孤有话要与你家姑娘单独说。” “姑娘，这……”眉儿虽然曾经是杨易的人，但此时已是完全为闻如玉所用，所以就算杨易是太子，她也得先征求闻如玉的意见。 闻如玉看着杨易那张不温不火，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向眉儿点了点头，“下去吧，顺便看看晚上都吃些什么，不行就给我上肉，全部都上肉，我要吃提肥肥的。”吃到某些人看见她就倒胃口为止。 堵气般的话，此时从她嘴里说出来像个孩子，眉儿头点应是，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说吧，有什么事，非得接过住到你的地盘儿。”眉儿一走，闻如玉对杨易就没那么客气了，挑着眉问他。 拿出了主人家的架式不说，还顺意向侧一指，道：“殿下坐。”她特意突出地盘二字，就是为了讽刺杨易，同里也是为了提醒杨易，现在她与他之间还没什么关系呢，还是别在大婚之前打自己的主意为好。 可杨易又是个好相与的主吗，他不紧不慢的坐下后，又自斟自饮了一杯茶水，才慢条斯理的开口，“爱妃这就是与孤说话的态度。” “爱妃？”闻如玉瞪大了双眼，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殿下还是放过民女吧，虽然现下民女的确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但大婚时日未到，一日没有成亲，殿下与我之间仍是君臣关系，殿下也犯不着与我区区一介民女计较吧，毁了我的清白与你而言又没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你嫁不出去就只能嫁给孤了。”今天，杨易为了她，是连厚脸皮的赖皮话都说出来了，听得隐在外面暗处偷听的血影与血夜一阵咋舌，心里都开始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闻如玉好想将杨易的脸皮翻过来测一测到底有没有传说中城墙转角的地方厚。 她嘿嘿干笑两声，同样厚着脸皮道：“嫁不出去有什么可怕，就怕嫁出去了才发现，所嫁非人。” “对了，孤今日前来，有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接你进宫，这个没什么好说的，至于第二件事情，有关边境，北域与我方的约定，可有信物。”杨易眸光一沉，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古代做事，什么都要求有个信物以求心安，杨易虽是太子，也不例外。 “你怎么知道北域会同意我们的提议？”闻如玉清亮的眸子闪了闪，有些诧异杨易是如何知道的，因为她自回来之后，就没见过杨易，也没跟他提过有关自己去北域与苏巴赫谈结盟一事，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说到这个，杨易神秘一笑，从怀里摸出一物来，那物正是苏巴赫给闻如玉的环形玉佩。 他将玉佩拿在手里晃了晃，道：“你可知道这是何物？”若是别人去北域，杨易敢肯定，是拿不到什么好消息的，但若是这丫头去，北域那家伙肯定会同意。 “玉佩啊，苏巴赫送我的，说是出入宫都方便。”这一次她去的时候，苏巴赫给她拿的就是这种类形的玉佩，但成色明显比杨易手里这一块要差了很多。 杨易摇了摇头，道：“你倒是小瞧了自己，这可是北域皇后执掌后宫的信物，与凤印具有同等功用。”苏巴赫这家伙，居然把凤位许给了他的丫头，而且还是随时都可以上位的皇后之位。 闻如玉有点听不懂了，“他给我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北域的人，这东西若是落到外人手里，岂不成了灾祸。” 三百六十七章 搬进皇宫 闻如玉想得很简单，皇后之位，给她干什么，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虚的，她想要的就是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而已，而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所以，她的心也是死的。 摇了摇头，她哧笑一声道：“殿下就别跟民女开这种玩笑了，一个国家的代表后宫最高权力的凤佩，怎么会交到外国人的手里，苏巴赫就是傻，也不至于这样白痴。”她与杨易的想法一致，这种玩意儿若是真的，将来要有人拿了去进北域皇宫，来去自由不说，还可以调动皇宫里的一万兵马，这种危险的事情，苏巴赫该不会这样做才对吧。 一看闻如玉的样子，就是没有拿到信物的，杨易将手里的玉佩又重新收了起来，“那好，既然没有信物，这块玉佩就做为信物，暂时放在孤这里了。” 他可不想闻如玉都成了自己的女人，还被别国的后帝惦记着。 闻如玉伸手一捞，奈何手速没有杨易的快，抓了个空，“殿下，这是别人送给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拿去啊。” “就凭孤是你的未来夫婿，你的人都是孤的，一块玉佩而已，何至于如此小气。”不知为何，只要看到这丫头着急跳脚炸毛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闻如玉的确气得不轻，也就是这时时候才想起来，苏巴赫虽然没有给自己拿什么信物，但他留了一封信，是专门要交给杨易去拆封的，前两日被皇后搞得差点都忘了。 将嘴一撇，她挑了挑眉，“信物没有，但是有信，你看不看，要看就拿玉佩来换。” 就不信了，一个国家的安危还没有一块玉佩重要，苏巴赫也真是的，这种东西能乱送的吗，也不怕自己起了异心，这也太相信自己了吧。 杨易将手一摊，无所谓道：“孤倒是无所谓，孤相信你，更相信苏巴赫不会食言，实在不行，这个太子之位，孤不要了便是。”只要丫头愿意，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证明自己有拿下这方江山的本事，必须证明他有保护她的实力，不然，又谈何非她不娶。 闻如玉完全没想到杨易会跟她来这么一出，说什么疯话，太子之位，将来的一国之君，大好的河山，说弃便弃吗？为了什么？为了自己？可笑。 “哼，殿下慎言，信我交与你看过便是，我只有一点要求，那玉佩只可做为信物，不能用来做别的伤害他的事情。”玉佩本是交给她的，她不能辜负了别人的一翻信任。 突然，杨易刚刚还有些好的心情猛然间就转了方向，黑漆如墨的眸子沉沉一暗，眸子底有凶光浮浮沉沉。 他突然起身，走到闻如玉面前，将半截身子俯了下去。 波涛汹涌的眸光就那样定定地盯着闻如玉的双眼，声音冰得不似人语。 “怎么？你在担心他？”他杨易的女人，怎么可以去担心别的男人，这是他杨易坚决不允许的。 闻如玉被他这张突如其来，说变就变的脸给震住了，伸手将杨易推开半尺，道：“殿下发的是哪门子疯，他如此信任我，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赠与我，做为朋友，我能负他吗？最起码也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翻信任。” “朋友？”杨易淡淡重复着闻如玉的话，道：“他可没把你当朋友，孤就不信你不懂他的心思。” 话音一转，杨易眼里的凶光又沉了下去，看表面，像是恢复了平静，他缓缓起身，将那玉佩收进怀里，“孤答应你，这块玉佩孤会以孤的方式还给他。” 两人在此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临走时，杨易留下一句话，明日亲自接她进宫，不去也行，就在她的俯上，先同房后成婚。 “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太子了不起吗？”杨易刚走，闻如玉就扫掉了一地的茶杯茶盘，淡淡的茶香溢了满屋，而她此时的心却是久久无法平静。 “眉儿，把小八和青都叫来。”不就是太子中宫吗？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 用完晚膳，闻如玉就与闻伯平说了要去太子中宫的事，经过那天闻如玉的一翻警告，闻伯平倒是真的冷静了下来，他仔细推敲了一下闻如玉说的话，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之间，他也说不上来，不过自杀的心思，他倒是淡了不少，只是每日临睡前必定要先看一看凤羽瑶的画像。 米氏那边已经成了植物人，闻伯海又死了，现在闻家老宅里的人能清醒着与她说话的就剩闻家老爷子了。 闻如玉想了想，还是给他们分了一处小些的宅子，给了些银两，将人安置好，老宅那边的人又与闻府分了开来，倒是少了很多是是非非。 第二日清晨，青，小八，还有眉儿就收拾好了闻如玉要求收拾的东西，大大小小总共装了三辆马车，大部份都是闻如玉的物件。 夏潇被闻如玉赶回了东盛，并交给他一个劝东盛与汉陵结盟的重要任务，上一次从东盛带回来的红薯已经培育出来并分发给一部份农户人家种下，剩下的事情就是她的科研了。 刘云等机关大师与鲁莉会了面，一行人开开心心的留在上京做闻如玉交下来的图纸上那些东西。 …… 马车上，眉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皇宫进去容易出来难，姑娘这一进，还能不能出来就难说了。 “姑娘，你真的想好了吗？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咱们进去了，还能再出来吗？”过惯了跟着闻如玉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这突然要让她回到皇宫去过那规矩一大堆的日子，别说闻如玉，连她这种在皇宫里呆了七八年的老人都有些吃不消。 闻如玉早就想好了，杨易不是想娶她吗，那就娶好了，堂堂一个太子妃，总不会连皇宫都出不来吧。 事实上，她想得是有些简单了，别说太子妃，就算是皇帝的嫔妃，想要出皇也是要得到皇后与皇太后首肯的，而她刚好又得罪了皇后，平日里不给她下绊子就是好事了，又怎么会顺着她的心意走。 当然，这些，都是闻如玉进宫之后才感受到的，别的先不说，先前她拒绝了皇后抛来的好意，现在皇后在名誉上就是她的娘，位份比她高，辈份也比她高，处处压她一头，她的日子能好过就怪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只要她高兴 闻如玉嘿嘿一笑向眉儿挤挤眼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一个小小的皇宫是无法困住我的，就算是暂时的隐忍，也不会无下限。”说着，闻如玉把眸光转向了小八，“小八，你说呢。” 小八重重的点了点头，大义凌然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小挎包，道：“小八自然是以姑娘的马首为是瞻，姑娘指哪儿我就打哪儿，有福姑娘享，有黑锅小八来背就好了。” “一起背！”青在一旁突兀的插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易懂。 “姑娘，你说梅若鸿那家伙在皇宫会找什么地方藏身？”不知怎地，小八突然想起了昨晚就被闻如玉派进皇宫里潜伏的梅若鸿，心里想着，以那家伙的长相，恐怕想要混进太监郡里都不容易，也不知道他会藏在哪儿。 “他，呵呵，我让闻十给了他十张少女的人皮面具，若是这术他都没办法在宫里呆下去，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小八一听，梅若鸿那家伙会在皇宫里扮女人，那心就痒痒得想要立即看看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出捉弄人的光芒。 “哈哈，太好玩儿了，我这里也有几张人皮面具，还是上次从闻十手里抢来的，到时候肯定能派上用场。” 几人一边说一边走着，时间在她们的交谈之间流逝得很快，不一会儿马车就进到了九重宫门之外，杨易唤来的软轿早就候在那里很久了。 “奴婢、奴才恭迎太子妃。”十来个仆婢在见到闻如玉那一刻便跪地行礼。 既然答应进宫，这一幕闻如玉早有预料，她高高仰起下巴，气势十足，“起来吧。”说着，也不等他们前来服侍，便由眉儿扶着上了软轿。 大家面面相觑，原是他产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来接太子妃时，就吓了一跳，哪里有还没有成婚就要把人接来的道理，但太子之命，他们又不敢违抗。 听闻新选的太子妃是朝堂上的三品大员，虽被暂时被皇上革职，但这威势却是丝毫不减啊。 这下，宫里那些眼皮子浅的人要遭殃喽，仆婢们各怀心思，太子的软轿，无人敢挡，一重重宫门过去，很顺利的就进了中宫。 “恭迎太子妃，太子妃万福金安……”软轿停在了中宫的正厅门前，闻如玉才刚刚伸出一条腿来，中宫里的仆婢们列队成形，噗通噗跪了一地。 “好家伙，光下人就有三四百人，这也太吓人了吧。”小八啧啧称奇，心中也是把皇家人的奢靡从上到下通通骂了个遍。 闻如玉虽知道下人会不少，也知道可能会有好几百人，但眼睛见到跟心里想像完全是两回事，这样亲眼见着给眼球还来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十分强烈的。 很快收起心底那一丝震憾感，淡淡的，闻如玉目不斜视地道：“都起来吧。”她现在还不是太子妃，谱不能摆得太大了，要是太过摆谱人家不买账岂不是很尴尬。 一众仆婢起得身来，清一色低眉顺眼地垂着眼皮，闻如玉围着他们转了一圈，也禁不住在心底暗暗咋舌，杨易这家伙，宫里仆婢的质量出太好了吧，她只是略略看了一圈，除了一个稍胖之外，居然清一色的美女啊，其中还有几个称得上的佳人。 “谁是这里管事的？”看服饰，其实闻如玉已经知道谁是管事了，不过，该问的她还得照常问。 小八，青，还有眉儿都静静立于闻如玉左右两侧，微笑着看闻如玉玩耍。 话音一落，果然，那位年龄上稍长的宫女上前两步，对闻如玉福了福，道：“回太子妃的话，奴婢李颜，正是这宫里的掌事姑姑，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 闻如玉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问：“就你一个？”掌事的不是应该有分工的吗？怎么说管理四百多人也得好几个人才行吧，怎么就一个。 那李颜被闻如玉质疑，面上丝毫不见混乱，她又是微微一福，低垂着眉眼道：“回太子妃的话，除了奴婢之外，原本宫中还有几名管事婆子，前几日他们刚被殿下给处置了，所以，那位置暂时还空着。” “处置了？”闻如玉轻声重复，随即淡笑起来，“那好，给我安排八名粗使丫鬟，要力气大又心细的那种，另外，再给我配个厨子，要听话的。”闻如玉进中宫跟进了自家后花园一样，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左右不过几个人，殿下提前就吩咐好了，太子妃要什么都给她，李颜面无表情，“是，太子妃殿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闻如玉大喘气叫李颜叫了回来，又指着自己身侧的小八，眉儿，还有青三人道：“他们是我的贴身丫鬟，日后，她们的话，就是我的话，知道了吗？” 闻如玉正说话间，一道玄青色的高大人影已是走到了后院转角处，今日他特意早早就下了朝回宫，为的就是怕闻如玉真把这中宫给掀了。 听到闻如玉正在说话，他眸子一闪顿住了脚步，身后传来血影冷冷的声音，“殿下，闻姑娘真厉害。”一来就占了主动权，把她的丫鬟都凌驾于太子中宫里所有仆婢之上了，而且还只听她的差遣，多好啊。 “孤这中宫本就是她的，无妨，只要她高兴，爱怎么玩儿都行。”杨易宠溺的勾起了唇角，身后的血影与血夜两人已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太子殿下这也太宠太子妃了吧，这还没娶到手呢，就如此宠溺，要是真娶回来，恐怕连太子殿下都得屈居于她之下，这可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凤仪宫中，皇上是这月以来第二次来凤仪宫，皇上与皇后此时正在用膳，看他们脸上的神色，像是在聊着什么。 “皇上，太子如此做法，怕是不妥吧，必竟女儿家的声誉重要，太子妃一位，又不是什么侧妃，若是让人议论品行不端，那损的还不是咱们皇家的颜面……” 皇后苦口婆心的说着，皇上的脸上却是笑得比谁都要灿烂，往嘴里塞了一块炖到刚好的老鸭，他挥挥手道：“无妨，太子妃人选已定，只要太子与太子妃恩爱，朕还可以早日抱上小皇孙，有何不可，你也别太妇人之见，谁有意见让他来跟朕说，朕倒要看看都有谁这么大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小秦怀孕了 别无他法，皇后在皇上这里说不通，她漂亮的眸子闪了闪，心中思忖，看来那丫头的太子妃之位是坐定了，那丫头是个不好控制的，她的行动要加速了。 闻如玉这边，得了八名长相甜美的粗使丫鬟，又应她的要求给派了两名管事嬷嬷和一大群太监，搞得中宫里一众丫鬟仆婢都在暗中议论，这位未来太子妃的架子也太大了点。 现在的闻如玉正在一个十分华美的院落之中，这处院子是她自己选的，距离中宫主院很远，算是最为偏僻的一处院落了，因这里的院子是一片桃花林，现在正值花开之际，远远看去，粉红一片，在一片花红柳绿的院落中算是较为显眼的一处。 看见这片桃花林，她不禁想起了桃源镇，也想起了与净空最后赏过的那片梅林，所以，她不顾一众仆婢的劝阻，硬是搬进了这里。 手里拿着刚摘下来的一束桃花，放到鼻翼间闻了闻，闻如玉的神情有些恍惚起来，“净空，我搬到这里，你会有意见吗？”有意见也没办法，谁叫他先不要自己的，心中暗暗的在怪净空，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眉儿的声音。 “姑娘，宫外来信。”说着，眉儿将手里的一小卷字条递给了闻如玉。 闻如玉皱了皱眉，心中想到，每日天网的情报都是夜间上报，忆明那里也回了法华寺，夏潇那边不会这么传来消息，华天南被杨易给拎到比边关还要寂寥的一处书院了，至于林项东，都好久没有联系了，其他地方也都安排妥当，这时候，宫外会有什么事？ “何事？”闻如玉闻着醉人的桃花香，淡淡地问着。 眉儿知道，自家姑娘的意思就是让她拆开看，闻言，她将那卷成一卷的纸条打了开来，两眼扫完上面的内容，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姑娘，是小秦，她，她怀孕了，说是想要进宫陪着姑娘。”开什么玩笑，一个孕妇，也敢说进宫陪姑娘，首先，她这里就不会同意。 闻如玉略一惊讶，唤了名小丫鬟过来，让她把桃花插瓶，然后才将目光转向眉儿，“你给她回个话，就说孩子可以生下来，不过，要给我养，若是不同意，那就溺死好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闻如玉就决定了一个还未出生婴儿的生死，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必太过残忍了一点，而她本人却对这件事情毫无所觉。 眉儿应声去回信了，闻如玉这才又开始欣赏起院子里那些忙进忙出的丫鬟嬷嬷们来。 看着人流自各个房门里进进出出，又开始布置起院子的格局，恍惚间，她似又回到了净空那方小小的茅庐里。 心底暗暗一叹，将那些伤怀的情绪抛开，她转身坐到了假山上的一块石台上，手指却是没有意识的缓缓掐动起来。 “在算什么？”一道磁沉黯哑的男子声音传入耳中，来人正是这中宫里的主子，杨易。 他一来，那些忙碌的仆婢们顿时都变成了哑巴，聋子，对二人似看不见一样的，悄悄都退到了院子之外，只剩下小八，青，还有眉儿站在远处望着这里。 见到来人，闻如玉淡然一笑，漫不经心道：“我呀，刚好算到太子殿下您会过来找我麻烦，不想这就算准了。” 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闻如玉也不行礼，一指距离自己较远的一颗石头，道：“殿下请坐。” 杨易微愣，心下暗忖，这丫头今天怎么转性了，他依言坐下，不过坐的却不是闻如玉指的那块石头，而是挨着闻如玉坐下，那石台本就窄小，两人这么一坐，远远看去，就像依畏在一起似的。 眉儿与小八还有青在远处看得真切，“姑娘这是接受殿下了？”眉儿疑惑，心中却是替闻如玉高兴的，自家姑娘对净空的心思她从头看到尾，心底自然是不太赞成的，太子从初见姑娘开始，对她的态度就很特殊，现在，就更是特殊了。 起初，她还没弄明白这种特殊意味着什么，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殿下这是爱护姑娘，非同一般的爱护。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更看好华公子，至少他比这位长得要俊。”小八是典型的外貌协会，看人只看外表，其次才看内在，而华天南不但有风神俊逸的外表，还有令世人折服的内在，在她眼里，看着就是哪哪儿都好。 “都好。”青意简言骇，心里想着，姑娘这么优秀，怎么能就配一位才俊，应该把世间的好男儿都给姑娘搜罗来了，给她一并娶了才对。 闻言，小八杏眼一亮，赞同道：“对啊，都好。”不过，随后她就纠结起来，“那他们到底谁做大谁做小呢……” 两人的对话听得眉儿满头黑线，没好气道：“你们也真够大胆的，这世间，你们见过哪家女子是选了好几个夫婿的？”眉儿出身官宦世家，自小接受的就是三从四德，礼仪廉耻，女训女德方面的教育，猛一明小八与青的对话，当然接受不了。 这边，这了闻如玉这辈子到底要娶几个夫婿的问题吵了起来，闻如玉那边却是三始了三章六法。 “殿下可愿与我约法三章。”说着，也不管杨易是何神情，闻如玉自脖间拿出净空那颗佛舍利，继续道：“殿下可知如玉心中住着一个人？” 杨易本就黑沉沉的眸子似是两团深不见底的漩涡，他就那样定定注视闻如玉良久才点头道：“嗯，孤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好办了，说起净空，闻如玉的神情突然变得伤感起来，“我与他之间，虽未曾有过约定，但他对我的心意与我对她一般，纯粹，干净，那种相互爱恋的感觉让我至今难忘，他虽然死了，但他的音容笑貌却依然活在我的心里。” 说着，闻如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我这里已经住不下任何人了，如此，殿下可还愿娶我？”她知道古代男子，有可能不在乎你的出身，你的才情，你的相貌，但不可能不在乎爱上一个心都在别处的女人。 可是，事情往往总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杨易那黑沉沉的眸子，让他的神情看上去十分肃穆认真。 他道：“孤，都知道，孤与你，和你与他是一样的，只不过孤很幸运，还能这样在近处看着你，照顾你，护着你，你无需多做什么，只需要呆在我的身边就好。” 第三百七十章 我心里住着一个人 说话时，杨易的神情十分认真，他淡淡的，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可能认为孤太过霸道，不近人情，但是孤，就想看着你，能看到你便好。” 闻如玉与净空之间，他早有察觉，只是深知闻如玉性子的他并未从中阻饶，因为一个人的心若是交付出去，便很难收得回来。 原以为自己对她就只是好奇，惜才而已，可是后来，那种心痛的感觉告诉自己，他不是，他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上，一如她将净空放进了心里一样，他的心，同样的住不下任何人了，哪怕她最终的归宿不是自己。 杨易的言语之间没有深情，也没有哀怨，但恰恰是这种几近莫然的态度，才让闻如玉感觉到了他言语间的那一丝孤独与悲凉。 说不感动，是假的，闻如玉沉思良久，才十分认真的开了口，“那殿下可愿等我，为期三年，等我的心静下来，等他的影子变成你的，殿下可有信心？”说到最后，闻如玉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她这是要准备开始接受他了吗？ 一席话，对闻如玉来说只是话，但对于杨易来说，无易于在永无白日的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连眼神都在不知不觉间明亮了起来。 第一次，这位杀神在闻如玉面前，像是得了心爱宝贝的孩子般裂开了嘴角，他重重点头，“嗯，愿意，我愿意等你，只要你愿意让我等，哪怕终生不娶，我也心甘情愿。” 可能，连杨易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何时已然爱她入骨了，眼前这一张脸，那一个个鲜活的表情，她的一频一笑，一举一动，时时刻刻都在牵动着他的心，他那颗只愿为她而变得柔软的心。 见到杨易如此表情，闻如玉是真的是忍心了，她在心底暗骂自己，你个移情别恋的家伙，三年，三年就能把净空从心里挖出来了吗？那样的感情，还能叫爱吗？ 其实，她与净空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连她自己都从来没有搞清楚过，直到现在，净空不在了，她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儿似的，变得不完整了。 “殿下还有事要忙吧，如玉也正好还有事要忙，殿下请便。” 闻如玉转身离开时，杨易的脸上都还保持着刚才那笑得开怀的弧度，直到下人们看得眼都直了，暗卫们吓得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才堪堪反应过来。 再次恢复成一副人见杀人，佛见杀佛的冷硬模样，杨易心情大好的走出了闻如玉的院子，随后还不忘吩咐宫中下人，“把旁边的碧落院收拾出来，孤要搬进去。” 那下人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杨易都走远了才回过神来，连忙赶脚追了上去，“殿下，殿下，碧落院可是偏院，殿下住不得啊。”不但是偏院，还死过人，殿下万尊之躯，怎么可以住那样的地方呢。 然而，总管的劝解并不管用，杨易在第二日便搬到了碧落院里，这处院子刚好就紧挨着闻如玉的桃园。 ‘桃园’是闻如玉搬进来时改的名字，那两个大字还是她亲自写来叫人做来挂上去的。 自那日闻如玉与杨易开诚布公的谈了一翻过后，她也不再刻意避着杨易了，人来就招待，人走她就开始忙碌，不热络也不疏离，她总是能将两人间的距离拿捏得刚刚好。 一转眼，十日已过，杨易来闻如玉这里蹭吃蹭喝的次数越来越少，这种情景，又少不得引来宫里仆婢们的私下议论。 “我看呀，熬不到大婚，太子妃就要失宠了！” “是啊，我看前几日殿下去太子妃那里时，脸上都还有笑意，现在也去，不过笑意却是不见了呢。” “对，我也见了，殿下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我看啊，是太子妃做什么事惹得太子不开心了，这大婚能不能顺利进行还不一定呢。” 一群宫女躲在墙根下，悄声地议论着。 却被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呵斥打断，“你们这群吃饱了饭闲得没事干的，竟敢议论主子的是非，小心我剪了你们的舌头，发配到出恭房去。” 小八在这中宫里，就是典型的大姐大，成天没事干就在树上跳来跳去，偷听偷听这个丫鬟八卦，又偷听偷听那个总管报怨，最近这段日子，她可是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事。 就比如，原来这中宫里的主人‘太子殿下’自八岁开始，就有人开始不停的给他进献各色美女，特别是他那四大贴身丫鬟，更是美艳得不像话，四大丫鬟，四种不同风格，天天就只围着杨易转。 可令人神奇的就是，杨易今年二十整，却还从未碰过任何一名女子，这院子里的各色美人居然都成了他的丫鬟，下人。 “哈哈哈，姑娘，你说好笑不好笑，我若是他，肯定一天一个，天天不重样的，说不定到现在连孩子都一大堆了呢。”小八很不害臊的在闻如玉面前絮絮叨叨着，听得闻如玉满脸铁青。 “这叫洁身自好，可娶做大。”青很适宜地补了一句，笑得小八弯了腰。 “哈哈哈，还是青了解我们姑娘，这个太子嘛虽然说在那方面太嫩了一点，好在样子还不错，做大也不算委屈了咱们姑娘。” 话音一转，小八小脸一苦，又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华公子就只能做小了，姑娘该如何补偿华公子啊。”她是真的替华公子可怜，那样品貌的绝世才俊，就只能做房妾室。 听到几个活宝的对话，闻如玉连手里的图纸都画不下去了，将自制的鹅毛笔往桌上重重一放，道：“你们烦不烦，要吵去外面吵去，谁再吵着我，我就立刻挑个人将她嫁了。” 她这一招，还真是杀手锏，小八，青，眉儿三人相视一眼，吐了吐舌头，憋着笑意跑出了闻如玉的地盘。 但是，不到一刻钟，眉儿就拿着一封上了火漆的信放到了闻如玉的面前，“姑娘，这是那条大鱼的信，费好大劲才拿进宫来的。” 按汉陵制，进出宫的信件，除皇上与太子的军机密信之外，都要接受开封检查，闻如玉这封信还是眉儿的人趁人不注意混在太子的密信里一同带进宫里来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李佑追来 “大鱼，哪条大鱼？”一时之间，闻如玉没能反应得过来，这段时间经历的破事儿太多了，她都把李佑那条大鱼不知道给忘到哪重天去了。 小八嘿嘿一笑，大大咧咧的将那信拿了过来，“给，姑娘你自己看吧，还能有哪条大鱼，不就是姑娘说过的那条姓李的大鱼嘛。” “哦，我想起来了。”闻如玉恍然大悟，闪亮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光彩，她抿唇一笑，淡淡的道：“原来是这条大鱼。” 打开信封看了几眼，信上的内容被闻如玉尽收眼底，“这条鱼儿看来有些不乖了啊。” 信上说李佑最近到了一趟北域边境，而他去那里的目的除了闻如玉之外，那家伙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居然找到了火哲，还想与他商讨结盟的事。 大国之间在谈结盟，这些小虾米居然还在谈结盟，闻如玉看了信有点想笑，火哲说他手里有一万精兵，她都生不起一丝想要争霸天下的心思，李佑手里的人应是没有火哲那一万精兵精良的吧。 “唉，随他去吧，现在他是大鱼变小鱼喽。”施施然的，闻如玉又开始了她新一轮的试验。 …… 时光荏苒，二十天时间晃眼过去了十八天，再有两天，就是闻如玉与杨易大婚的日子了，整整一个月下来，闻如玉整人人都瘦了好几圈儿，都快达到前一世时的标准了。 “哇咔咔……”就在大婚前一天夜里，太子妃的桃园之中发出了一阵状似癫狂的大笑声？她这略带魔性的笑声将整个院里的丫鬟仆婢们都吵了起来。 “回去回去，都给我回去睡觉去，大半夜的没事儿往外跑干什么？”小八与眉儿，还有青，很尽责的出来将刚刚披衣起身的丫鬟仆婢们又赶回了房间里。 闻如玉打着哈哈，还没来得及再测试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精神这么一放松，人就在桌上趴着睡着了。 凤羽瑶是十天前被杨易送过来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又重新焕发出了昔日一半的光彩，人看上去也比以前要年轻了很多，若不是闻如玉对她实在太过熟悉，可能也认不出现在的凤羽瑶与原先的范氏是同一人。 “唉，玉儿，眼见着就要成新娘的人了，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看着熟睡过去的闻如玉，凤羽瑶无奈一叹，将闻如玉出嫁要穿的嫁衣与凤冠端到了大大的铜镜前。 凌晨时分，天还没亮，不知是谁家的公鸡就开始打鸣。 小八与眉儿揉着惺松的睡眼，在凤羽瑶的操持下，开始指挥着下人将一抬抬的嫁妆摆好。 因闻如玉是住在皇宫之中，前面她又压根没想到要从哪里发嫁的事，杨易也乐得不提，所以，只好将嫁妆早早的抬了过来，然后绕城一圈再回宫，这大婚之礼就算是完成了。 额，不对，杨易骑着马绕一圈，接了闻如玉还要绕一圈，算起来，杨易要绕的就是两圈。 “现在太子殿下该是在数上了吧。”小八嘻嘻笑着改了口，现在的太子殿下在她眼里，可是姑娘的大房夫君了呢。 看着满大街的围观人群，小八脸上的笑意就从未断过，以后姑娘若是还要娶小，她还得参加，不，她要亲自操办，这一回都让凤娘抢了一多半的活去，下一次她得要回来。 小八的脑子里跑着火车，眉儿也是笑脸盈盈，只有花轿中的新娘子‘闻如玉’还在呼呼大睡。 …… 上京里那热闹的气氛似乎有着瘟疫般的感染力，很快便传到了上京的边城之中。 一个不大不小的茶肆里，今日的生意也特别的好，店小二的脸上也洋溢着满足的笑意，因为今天他的茶肆里，客满了。 突然，一道十分粗犷的男子声音将茶肆里那清雅的环境破坏得一干二净。 “小二，上茶，外加五十斤牛肉，十盘花生米，再酱几盘好菜端上来。”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紧接着又是哗啦啦一阵声响，一大群人涌进了这方小小的茶肆之中，这些人看上去高大威猛，脚步沉稳，气势凶狠，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练家子。 “走走走，不想死的都给我走。你们的茶钱，我们爷请了。”又是一阵高喝，茶肆里一半的客人都被赶了出去。 一听说有人付茶水钱，那些原本还有些不满的茶客顿时没了意见，只是沉着脸，一脸郁闷的走出了茶肆。 直到这里，茶肆里的人才注意到，那十七八名壮汉中间还围着一位看上去长得有些妖异的贵气公子，那公子哥半眯着一双醉人的桃花眼，身边还跟着另外两名看上去同样十分秀美的男子。 这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白净生与李宴东，上一次，白净生想要算计闻如玉的事被李佑查出以后，硬生生冷了他一个月，还命人抽了他三十大鞭子。 现在想起来，白净生都直感觉前胸后背一阵抽痛。 “公子请坐。”恭恭敬敬的，白净生很是狗腿的给李佑扫干净条凳，又向李宴东使了个眼色，李宴东急忙上前斟茶，两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狗腿得不要不要的。 “喂，你们听说了没，今日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那场面，十里红妆简直就不足以形容，该说什么呢，百里，嗝！”打了个饱嗝，那人接着道：“对，就是百里红妆，太子妃的嫁妆实在是太多了，就算长四只眼，我也看不过来。” 吹捧着，另人一又把话头给接了过去，“我也听说了，不过我没那眼福，没能瞧见那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听说太子妃还是个官身呢，才女。”说着，那人将他的大拇指举起来了，“是这个。” 那人说得肃然起劲，听得旁边桌上的李佑却是皱起了眉头，太子妃，前段时间传来的情报好像是说他的玉儿进了皇宫，要做太子妃。 突然间，他猛地惊醒过来，噌地一声从桌上窜起，身侧侍卫会意，立即将刚刚议论的三人抓了过来。 “说，你们说的太子妃是谁？”其中一名侍卫恶狠狠地问。 那人正聊得兴起，猛的被人这么一抓，心下不悦就挣扎了几下，“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太子成婚之吉时闹事，你们的小命儿是不想要了吗？” 第三百七十二章 这样的大婚 啪啪两声，空中一道血光划过，那被拎着的人前门两颗洁白的大门牙就这样光荣的下岗了。 “啊，以，以们凭蛇摸打银。”没了门牙，说话漏风，脾气爆燥的侍卫见自家主子又皱了眉，啪一声又是一耳光打上去，“你他娘的，说还是不说。” “大哥，你别打他了，我说，我说！”另一人不忍见到同伴被人打死，上前两步哭着求饶，他向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响头，道：“别打他了，太子妃是谁人人都知道的啊，她就是当朝第一名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的闻大人闻如玉啊。” “闻如玉？”侍卫不知闻如玉是谁，嘴里淡淡地重复着，一把将那人松开，那人噗通一声掉落在地，竟是一头给撞晕了过去。 “竟然是她，好胆，敢抢我女人。”闻如玉三个字如一记重锤敲在李佑心口，只觉心口处一阵心慌，堵得他想要吐血。 “走，咱们劫亲去。”脑子一热，李佑啥也顾不上了，脑海里不停浮现闻如玉那双清亮的眸子，笑意之间全是自己的影子，她爱的人是自己，突觉心头一热，他更冲动了，噌地一声，居然是把腰间长剑给拔了出来。 白净生见此情景面色大变，此时此刻他们是在闹市区间，不说别的，光那看似路过的人群里就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万一其中就有宫里的眼线，那他们再进城可就危险了。 “主子不可，冷静一点，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说着，白净生又附耳上前到李佑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李佑眼里火光狠狠一冒，紧接着就沉静了下去，一双醉人的桃花眼看似沉静却比刚才危险了百倍，唇角勾起一丝邪邪的笑意，轻勾着白净生的下巴，李佑的心底却是生不起一丝喜欢的情绪。 “你很好，先记你一功，看在你忠心不二的份儿上，近日还由你来伺候吧。”李佑身边没有丫鬟，进进出出全由美男伺候，自从白净生来了以后，伺候他就成了白净生的专职，而李宴东，只是个配衬角色而已。 白净生本就是的断袖之好，从小就喜欢长得比自己更加俊美的男子，特别是那些男子用温柔如水的眼神去看他时，他的整颗心都是颤栗的。 看吧，现在被李佑勾手挑着下巴，他内心那颗兴奋的种子就怎么都抑制不住地发了芽。 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以为李佑还会更进一步，他像个女人般姑息娇羞的低下了头“谢谢主子！” 突然，下巴处一空，预料中的轻吻没有得到，反而听到了李佑那冰冷的声音，“明日之前，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手中捻着闻如玉的佛珠，李佑笑得有些狰狞，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抢我女人者，必死。”就算是当朝太子，也不行，他还是前朝太子呢。 …… 那边，李佑在忍着女人被抢走的怒火，而挑起这怒火的本尊却是毫无所觉，睡梦中甚至还流着口水。 迷迷糊糊的，她感觉好像有很多人在身边说话，很吵，可她感觉很累很累，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头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感觉身子更沉了。 “太子妃，醒醒啊，你醒醒，先吃点东西再睡。”恍惚中，仿佛又有人在喊自己，她努力的想看清是谁在喊，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沉重的双眼，因为她的精神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太子大婚，群臣朝喝，但是，今天他们算是开了一回眼界，新娘子不但把自己的盖头给掀了，还一路睡着，从礼起到礼毕就把这亲给成完了，更稀奇的是，他们这位太子妃闭着眼行完了所有的礼，又走了很远的路，居然没一次走错路的。 因为至始至终，新娘子都没有睁过一回眼睛，像个得了梦游症的尸体一样游来游去，看得众命妇们私下又是好一阵议论。 最郁闷的还要属杨易，闻如玉与他成婚，居然是睡着了来的，这样的她，一觉醒来，不会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吧，心下如此想着，杨易将闻如玉送回了太子中宫的喜房里。 中宫内，红色铺成一片，大红灯笼高高挂满了整个中宫府邸，中宫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姑娘这样，可怎么宠幸大夫君啊。”小八有些忧愁地苦着小脸，很是为闻如玉的洞房花烛夜而担心，在她心里，已然将杨易当成了自家姑娘的大夫君。 既然有大就有二，还有三，有四，她就是这样想的，不然又哪里来的女帝呢。 “操好你自己的心吧，把姑娘的门看好，别让人进去扰了姑娘的清梦才是重要。”眉儿瞪了小八一眼，嗔怪道，“赶紧去叫人打水来，姑娘已经这样睡一天一夜了，不洗澡怎么洞房。” 青闷闷的隐身而去，小八则是嘿嘿笑着往闻如玉的房间走。 此时的杨易还在前殿里与群臣喝酒，而闻如玉这里，招侍宾客的事就全落在了中宫管事的身上，没办法，院子里一帮命妇，现在的中宫里，除了太子和太子妃之外，就没有别的主子了，而现下，两人都不能出场，所以那些命妇们就有些肆无忌惮的聊了起来。 “哎，张夫人，听说你家女儿也入选了太子侧妃的，怎么被刷下来了呢。”这位夫人看似眉眼精致，细看之下，眼角却是有着很多细纹，显然，她在府里的日子可能也过得不是太顺心。 那张夫人本就因为自家女儿没能选上太子妃的事情而恼怒，现在被人当着众命妇的面一说，那面子上肯定就挂不住了。 将脸一沉，那张夫人张嘴就来，她不屑地瞥了一眼那说话的命妇，“我看呀，李夫人这是在质疑我家女儿，还是在质疑皇上与陛下的眼光呢，您的女儿好像也在入选之列吧，侧妃不也没听说有姓李的。” “哎，你们两个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没听说太子妃梦游之症很恐怖的吗？”那夫人四下看了看，发现其他夫人都三三两两在一起聊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这才又转过头来。 “听说梦游之症有时候力大如牛，吼声如虎，说不定还会吃人呢……”那人越说越恐怖，吓得刚刚还在斗嘴的两人相视一眼，身子不约而同的往院门处挪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含蕊公主来找茬 含蕊公主瞥了一眼眉儿，眸色顿时一亮，道：“你不是太子哥哥身边的丫鬟吗？还通什么禀，我又不是外人，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说着，便不顾眉儿的阻挡迈步便进了房门。 闻如玉听见了外头的对话，可是她衣服刚脱到一半，里面可是还有六层呢，那含蕊公主就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见了闻如玉，她也不行礼，只是将闻如玉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好几遍之后才有些不屑地道：“也不怎么样嘛，样子货，中看不中用。”一来，含蕊公主就给了闻如玉一个这样的评价。 闻如玉继续脱着自己的衣服，“是啊，不过如此，这年头，能做个样子货就不错喽。”淡然的自我嘲讽着，闻如玉一层层衣服往下脱，那纤瘦的身体也渐渐暴露在含蕊公主面前。 “瘦得跟条绳子似的，有什么好。”太子哥哥居然不要星月姐姐，被这样一个女子勾了魂儿。 一屁股坐在闻如玉房内的椅子上，含蕊公主摆出了她惯有的架子，“我要喝茶，还不快给本公主斟茶。”眸色一厉，含蕊公主的眼神直往闻如玉身上盯。 眉儿随含蕊跟了进来，听得她要喝花，急忙上前道：“奴婢这就替公主斟茶，不知公主爱喝什么茶？” 见是眉儿上前，含蕊公主面色不悦，却也没说什么，手指无意的在茶案上轻轻敲着，“本公主爱喝云顶雪雾，有吗？” “有的有的，公主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沏茶。”眉儿下去沏茶了，闻如玉这里，已是脱得只剩下一片肚兜与三角裤衩。 “哼，真是不知羞耻，居然在本公主面前不着雨缕，你这是想勾引本公主吗？” 闻如玉气得一阵好笑，见过找茬的，没见过这样找茬的，索性，她将肚兜也给脱了下来，顿时，那两团雪白的小白兔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从那肚兜之中蹦了出来。 “哎呀，你，你真不知羞。”含蕊公主的身体才刚刚开始发育，那个地方自然还是旺仔小馒头，猛一见闻如玉那两团鲜活如兔的雪白，脸一红，立即啐了一口骂出声来。 闻如玉但笑不语，脱完肚兜又去脱裤衩，直到她的全身，真的是不着寸缕为止才悠悠然道：“公主真是好笑，跑到我的房间看我更衣，还说我不知羞，难道是公主有什么特殊爱好，想看女人的身体又没处去寻才跑到我这里的，嗯？” 挑挑眉，不管气得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含蕊公主，闻如玉紧接着又拿起旁边屏风上暖好的自己常穿的一件水蓝色衣裳套在了身上。 “小八，进来。”小八早就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恰巧她进来的同时，眉儿也端着茶走了上来。 含蕊公主被闻如玉好一翻嘲笑，正有气找不到地方发呢，见到那热腾腾的茶水，她伸手一掀，一把就将眉儿茶盘里滚烫的茶水掀向了闻如玉那边。 “姑娘小心。”小八见状，嗖地一声拔出长剑，将大半茶水给挡了过去，可还是有一小点溅到了闻如玉抬起的手背上。 “哼，哪里来的贱婢，竟敢拿滚烫的茶水给本公主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一脚便往眉儿心口处踹去。 闻如玉眼快，忍着手背上传来的灼痛感，飞起一脚踹到了含蕊公主膝窝处，只听得一声惨叫，含蕊公主腿上吃痛，头一仰向后栽去。 眉儿扶了她一把，却被含蕊公主狠狠在她胳膊上一拧，道：“恶奴，你这个恶奴，我打死你个恶奴。” 话说，眉儿自从跟了闻如玉以来，一直过得较为顺心，也从未在什么地方被人如此欺辱过，猛的被含蕊公主如此对待，那眼里的泪花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闻如玉是个护短的，见眉儿受了欺负，心下一股无名怒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啪，一个耳光扇在含蕊公主脸上，顿时，五个红红的掌印在她脸上显露出来。 “你，你这个贱……” “啪！” 含蕊公主气得浑身发抖，自小到大，做为宫里最小的公主，她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扇她的巴掌了，气极之下破口大骂。 刚骂出声，闻如玉啪的又是一巴掌。 “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宫里撒泼。”看着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含蕊公主，闻如玉居高临下的盯了她一眼，继续道：“做为你太子哥哥的正妃，也是你的嫂嫂，你见不不但不行礼，还出言侮辱，我当你小孩子家，不与你计较，你又来侮辱我的丫鬟，我看你是太久没有吃过亏，不知道吃亏的滋味儿了吧。” “今天，好在你碰到的是我，怎么说我们还算是自己人，若是来日，你嫁出皇宫，到了夫婿家，我看你如何做人当家主母。” 汉陵皇朝，没有尚公主一说，要码就是招附马，要码就是下嫁出去，或者和亲出去，除前朝长公主之外，至今还没有一位公主独立过府门的。 闻如玉这一翻话说得含蕊公主又气又急，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看着眼前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的女人，又想起星月姐姐与她说的话，顿时冷冷的笑了起来。 “哼，不就是靠着身体魅惑我太子哥哥吗，再好的菜也有吃腻的一天，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一道磁沉黯哑的声音，“孤这辈子，还就只喜欢吃她这一道菜，你有何意见？”杨易背着双手，眸色暗沉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盯在含蕊那半边高高肿起的脸上，脸色猛地就沉了下去。 含蕊还以为杨易是看见自己被人打肿了脸而生气，鼻子一酸，嚎着就跑到杨易面前拽住了他的衣袖，“太子哥哥，她，她们欺负我。” “欺负你？这世上还有人能欺负得了我们无法无天，目无尊长的含蕊公主？”杨易自大婚以后，面对自己熟悉的人时，话就多了起来，含蕊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说实话，若今天与她对上的不是闻如玉，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欺负含蕊的人给宰了。 只可惜，含蕊今天对是的人，是他心里最为珍视的，所以，错的一方自然就成了含蕊。 第三百七十三章 昏睡三日 闻如玉这一睡就是整整三天，距离大婚过去已经整整三天了，她为了自己在古代能有电用，连续一个月基本算是不眠不休，终于，在大婚前一夕她弄出了一整套的电力系统。 第三日一大早，闻如玉伸了个懒腰，却突然感觉身子被人限制住了，手臂无法展开不说，小腹处传来阵阵温热感，上面像是覆了一层什么东西。 耳边传来微鼾的声音，灼热的气流打在她的耳尖上，心不由得漏跳了半拍。 悄然无声地缩回爪子，闻如玉这才看清自己是睡在哪里，大红色的轻纱帐顶，丝丝红色流苏被窗缝里透进的风微微撩起，四面空荡荡的空无一物。 “好家伙，居然趁她睡着，把她强抱过来给睡了。”稍稍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什么不适，也没有传说中那种第一次破身的疼痛感，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变强了，所以感觉不到疼痛？ “喂，放开我。”一声喊叫，闻如玉将睡梦中的杨易吵醒，杨易的眼底有着一圈深深的青色，看上去像是没有睡好。 不过，听到闻如玉的声音，他还是在第一时间便清醒过来，很自然的，他大手一揽将闻如玉揉进怀里，“你醒了，再配孤睡一会儿。”说着，头一歪便真的睡了过去。 闻如玉一阵无语，这得是有多困啊，难道他不应该给自己解释一下，现在这大红罗账，点了一半的龙凤烛台上还有未燃尽的红烛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乌蒙蒙的天幕之下，到处都是大红色的灯笼，看得出太子寝宫内是一派张灯结彩的景象。 头还有点懵的闻如玉顿时想到，太子中宫近日会有什么喜事。 突然，她身子一僵，想起一件事来，喜事，糟糕，太子近日唯一能值得如此操办的喜事不就是她与他的大婚吗？ 啪的一掌拍上脑门儿，闻如玉有些头痛，她还记得自己实验成功是在与太子大婚前一天，难道说一觉醒来，她们的大婚已然完成。 脑门被自己拍得生疼，闻如玉却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杨易再一次被她吵醒，半臂撑着脑袋，俯看着她，如墨的发就那样丝丝缕缕的滑落下来，遮住了他那比女子还要性感的胫间锁骨。 他唇角一勾，淡笑着问：“爱妃可是醒了？”不等闻如玉回答，他继续道：“爱妃实乃世间奇人矣，居然在睡梦之中也能与孤成婚，孤大爱，也抱着爱妃大睡了三天三夜，真是爽快啊，哈哈哈……” “殿下，可是要起。”杨易的笑声惊醒了值夜的宫女，立即就有人上前寻问。 她们的殿下与太子妃都整整睡了三天了，上朝进茶见礼，回门什么的一样也没做，这三天时间，就光睡觉了，宫里来催的各类折子早已堆积如山，殿下若是再不醒，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来喊了。 “不起，都退下。”与宫女冷冷说话的声音，回转面对闻如玉时，又柔软下来。 “爱妃，怎么如此瞪着你的夫君，若是爱妃还未睡醒，孤再陪你一同入眠。”说着，放在闻如玉腰间的大手用力一揽，闻如玉又被他紧紧箍于怀里。 闻如玉愤力挣开，也不过只与杨易拉开了两寸距离，脸上还是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去，她道：“殿下这是想要用强？”她们好像有过约定的，这家伙怎么又开始了。 杨易觉得现在如此抱着她入眠，很好，虽然有时身体会有反应，但都在他能克制的范围以内。 “孤只是不想让外人觉得你不受宠而怠慢了你，如此能抱着你入睡便好，放心，孤会遵守约定，你不点头，孤会克制的。” 闻如玉无语，但依杨易之言，他好像的确是一片好心，想着反正睡就睡吧，又不做什么，也就干笑了两声，道：“那殿下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别让如玉失望才是。”失望也无所谓，大不了同归于尽好了，反正回去现代也无望，漫无目的的活着，还不如早死了好。 两人在被窝里又呆了一会儿，不，确切的说，是杨易把闻如玉又拘在怀里玩儿了一会儿，无非就是贪婪的嗅她身上好闻的气息。 在外面宫女嬷嬷的催促下，太子中宫里的太子与太子妃终于起塌了。 成婚三日，闻如玉与杨易都还未曾进宫拜见皇上与皇后，所以，今日必须得补上了。 衣服是早早备下的，太子正妃的服饰，枣红色的织金宫装，在颜色上略显深沉，与太子那黑色暗金色的太子正服倒显得相得益彰。 “咱们的太子妃都漂亮。”以往的闻如玉从不着妆，青汤挂面就足以倾城，今日经过眉儿一翻精心打扮的她，薄施粉黛，桃花般的少女看上去真如天宫里的娘娘，无人能及。 闻如玉本就生得极美，再加上眉眼间那股浑然天成的媚态，不笑还好，一笑便会令人心生向往，只是她那吊儿郎当的气质却是与他的相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扯着身上厚重的衣袍，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被勒断了，胸口处也压抑得慌，“这都什么衣服啊，重死了，还有这头饰，我不戴，通通给我去掉去掉。” 哪有人从里到外穿十二层之多的，更可怕的是最外面一件袍子的八块裙角边，还坠了八块不大不小的环佩，这让她本就纤瘦的身子看上去像是要被衣服压倒了一般。 在眉儿与其他几位嬷嬷的劝解下，闻如玉最终还是穿着那十二层正装，与杨易去见了皇上与皇后。 …… 从皇上宫里回来，闻如玉已经累得浑身都散了架，人还没坐稳呢，就得听一道十分娇气的声音由远而近响了起来。 “我嫂嫂呢，我要见我嫂嫂。” “奴婢拜见公主，公主金安，太子妃正在小憩，奴婢这就替您通传。”眉儿深知这位公主的脾性，小心翼翼地与这位公主见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易的妹妹，皇宫里最小的一位公主，年仅十二，平日里就仗着皇帝的宠爱蛮横无礼，昨日她就来过一次，不过被人挡了回去，不想今日她又来了，要见的人还是太子妃，想必是听到了太子妃与太子进宫觐见的消息，这才赶来的吧。 眉儿心思电转，已是想了很多，含蕊公主怎么会突然找上前来，难道又是受了谁的怂恿。 第三百七十五章 神奇的恢复药水 这里的闹剧最终以含蕊公主被气得七窍生烟而去而告终，看着重新换好衣物的闻如玉，杨易唇角微抿，一把将她的手抓了过来。 见状，小八与眉儿两人交换了一个彼此都心领神会的眼神贼笑着退了出去。 “嘶……”闻如玉刚才手背被烫的地方起了两个大水泡，被杨易猛的这么一捏就破了皮，龇牙咧嘴的，她没好气道：“赶紧放开，疼死了。” 破的皮有水泡里，那团红红的嫩肉被杨易捏得火辣辣的疼，杨易心下一惊，忙放开了闻如玉的手，随即又关切的道：“是谁伤了你。”他都舍不得动一根毫毛的人，有谁竟敢伤她。 吹了吹手背上火辣辣的伤口，凉凉的气息打在那红通通的伤口上，那火辣辣的感觉立即就消了下去。 闻如玉抬头看了杨易一眼，没好气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难道眉儿与小八，青会伤了我？”问的都是废话，“今晚你去别殿睡，我受伤了，怕碰到伤口。” 心下窃喜，闻如玉随意找了个借口，要赶杨易出房门，杨易脸一黑，冷冰冰道：“孤不同意，你受伤，作为夫君，更应被我照顾才是，稍等，孤去拿药。” 说着，杨易向房门外走去，闻如玉住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殿了，但这里只是一个小殿，那些疗伤的药都放在杨易指定的地方，平时一般用不上。 人一走，闻如玉就嘻嘻一笑，唤小八道：“小八，快来！” “来啦！”小八正在外面竖起耳朵听这里的动静，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抱个小主子玩玩儿，听得闻如玉唤她，屁颠颠的就跑进了殿内。 闻如玉吹着手背，另一只手向小八摊开，“把我上一次制的恢复药水给我一管。”那是她以备不时之需，好不容易才制出来的能够快速恢复伤口的药水，里面配有神精生长因子一类的成份，像她手背上那样的伤口，不到一晚，便可结痂痊愈。 小八自从知道了那药的功效之后，很是宝贝，除了受重伤会有一丁点之外，其他皮外伤跟本舍不得用，因为姑娘给她的一共就五管。 因原材料十分难寻的原因，这东西制作不易，闻如玉花了所有的积蓄去收集各类药材，也不过才制出了这么五管，每管十毫升左右，一般一次只用一滴便好了。 “姑娘，还是我来吧，您这一支手也不方便，嘿嘿。”干笑两声，小八将一滴恢复药水滴在了闻如玉手背的伤口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一滴晶莹的药水刚刚挨上闻如玉手背上露出来的鲜红嫩肉，那透着血色红光的肉顿时就像活过来了一般，一小片鸡蛋大小的伤口像是一只假手似的，那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前推进着。 闻如玉也是第一次自己亲身试用这一世制出来的这类药水，看到如此效果，她也被惊到了。 “怎么这么快。”按照她的预料，这伤口应该是在一个时辰以内才会结痂，三个时辰以上才会脱痂，可是现在，她的手背像是被什么隐形人正拿着一块相同的人皮隐在暗处给她的手背补疤一样，不到一刻钟就恢复了原状。 小八嘟了嘟嘴，在闻如玉恢复如初的伤口上抹了一把，确定是完全恢复了以后，道：“姑娘，这可是您自己制的药，就因为太神奇了，我都不敢拿出来用呢。”说着，将自己的包包拉开给闻如玉看了一眼，“看，还有五管，一共就用了十滴。” 果真，闻如玉看着那满满的五管，像是没用过一样，她想了想，道：“那给我拿一管放身上备用，其她的你看情况使用，下一次制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药水的配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变化，就刚才恢复她手背的这种速度，若是传出去，她恐怕又会多得一个‘妖孽’的外号。 等会把方子拿出来再看看。 她写的药水方子很奇怪，上面除了很多公式以外，还有很多别人看不懂的英文与阿拉伯文，有的还是弯弯扭扭的符号，不懂的人看上去就跟看天书一样。 小八刚刚出殿去，杨易就拿着一个塞着红色瓶塞的小瓷瓶进了殿内，见闻如玉若无其事的摆弄着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黑沉沉的眸子微微一睑，道：“手上还有伤，就这般动作，也不怕疼。” 虽是生气的语气，但杨易眸子里的心疼还是十分明显的。 闻如玉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两个小型简易电池，慢条斯理的道：“我哪里有受伤，没有的事，殿下还是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还叫殿下。”杨易脸色不悦地一把拉过闻如玉的手，这一次，他拉的是手腕。 当他看着闻如玉撩起她衣袖，那两道黑沉沉的眸光落在刚刚还红通通的手背上时，他的唇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难道是自己记错手了，刚才明明是右手。 想着，又去拉闻如玉另一只手，当那光洁如玉的手背落入他的眼底，他又是怪异的抽了抽唇角，以为是自己眼花。 可是，当他将闻如玉的两只手都放在自己眼前时，他是真的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若是说他眼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又告诉她，闻如玉这手的确没有受过伤，怪异的眼神盯向闻如玉，盯得闻如玉后背发凉。 嘿嘿干笑两声，闻如玉有些心虚的看着杨易，“为何这样看我，我就说你眼花了吧，还不信，肯定是近段时间太累了，快去歇息歇息吧，乖啦，听话。” 连哄带拽，闻如玉将杨易拉到了床前，正准备殷勤一次，绑杨易宽衣，才刚刚把手搭上去，就被杨易死死按住。 “你是不是有什么神药，可是快速恢复伤口的？”杨易愣神半晌，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 这片刻的时间，杨易脑海里已是百转千回，将闻如玉手背上的伤口能够片刻恢复的所有可能性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也全部都排除了一遍，最后才确认，闻如玉手上肯定有着逆天的神药。 因为，她的医术也是天下一绝，特别是那一手行针手法，堪称绝技，普天之下，该是无人能及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是妖孽，你怕吗 闻如玉自然不知道在杨易那里对自己有着如此高的评价，只能对杨易实话实说，“嘿嘿，有是有，不过那药水原材难寻，我也只制出了一点点，只够自己用用。” 说着，闻如玉话音一转，忙道：“当然，夫，夫君若是想要将身上的疤痕去除，也很容易，用不了多少药水的，要不我现在就给你试试。” 杨易按住闻如玉的双肩，将她稍稍推远，认真的看了她半晌后，确定是闻如玉本人没错，才勾起辰角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道：“就知道爱妃的能力惊为天人，我杨易的眼光果然没错。” 腰上那只大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杨易的气息近在咫尺，“刚才叫的，再叫一遍。” 杨易手上的力道十分用力，像是要把闻如玉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一般，温柔的话在闻如玉耳边轻轻响起，震得她心神一荡，一时之间，竟是愣了神。 “你，你说什么？”这样的杨易太过温柔，温柔到她的心都跟着柔了下来，现在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跟本不知道杨易说的是什么。 杨易趁胜追击，“再叫一声夫君来听听。”自成婚以来，闻如玉对杨易一直都是以‘喂，殿下、你’等字眼为称呼，今天也不知道是脑子里搭错了哪根筋，居然叫了一声夫君。 这一声夫君顿时让他心花怒放，那颗从未绽放过的心此时此刻想要立刻将眼前的人占为已有。 “叫你个头，快放开我，我拿药给你看。”感觉到杨易微微有些荡漾的心情与他下半身刚起的反应，闻如玉再也不敢引火烧身，急忙干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果然，一听到闻如玉说药，杨易揽在他腰间的手松了松，但额头还是抵住她的，“嗯，我也想见识见识我爱妃的能耐。” 闻如玉推了他一把，没推开，只好挤巴着胳膊把袖袋里刚刚才到手的恢复药水给拿了出来。 一个半透明的琉璃瓶子里，晶莹透亮的五分之四管恢复药水似有生命般，丝丝缕缕的自行流动着，杨易眸色一亮，道：“果然神奇。” 虽然他还没试过，但光看这药水的神韵，就绝非凡品。 突然，闻如玉感觉自己被杨易松开，紧接着，就听见哧拉一声，是刀锋入肉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你疯了，你在做什么？”闻如玉只觉眼前一红，就见杨易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短匕，想也没想就往自己胳膊上猛力一划。 一时之间，鲜血迸射，闻如玉被杨易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搞懵了，这家伙是在干什么。 “无妨，总得试试。”杨易唇角一勾，还反过来安慰她，气得闻如玉差点没在他那寸深的伤口上狠狠抠上两把。 因为想要亲自试一下药性，杨易这一刀下手非常的狠，好几根大血管都被割断了，那鲜血就跟小形喷泉似的，哗啦啦的往外喷着。 “怎么，心疼夫君了？”杨易转头看闻如玉，见她铁青着一张脸，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闻如玉一把夺过药水，“心疼个屁，我这是心疼我的药水好吧，就这么两滴，造价可是好几万两银子，普通人谁用得起。”就是她这日进一百斗金的主，都肉痛得抽抽，就更别说那些小富小豪了。 药水一滴上去，杨易的眸子就一刻也没离开过自己的伤口。 渐渐的，他那黑沉沉的眸子泛起了一丝光彩，想像是一回事，亲身体验又是另一回事，伤口处那凉凉的，痒痒的感觉，还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愈合的视觉冲击，都让他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 因为伤口太深，大半个时辰之后才全部愈合，这下，闻如玉就更加震惊了。 见杨易想要开口，她急忙打断，“等等，等下，让我算算。”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居然发生如此剧大的效力变化。 要知道，那可是寸许深的伤口啊，那么深的伤口，居然大半个时辰就完全愈合了，最可怕的是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要不是地上那滩血迹证实刚才的事的确是真的，他们两个都会认为这是幻觉，只是幻觉。 闻如玉手指如飞，手上掐算的同里，心算也跟上，脑速也在飞快的运转着，约两刻钟，她突然眼眸一亮，仰脖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完美配方，这就是传说中的完美配方。”误打误撞，她居然撞到了天大的狗屎运，捣鼓出了传说中的完美配方。 就在刚才，他以自己身体机能的恢复速度与药水里的各方配的比例为基数向前和向后两个方向不停地推衍，最后发现，自己无意中改出来的这个配方居然撞了闯天大运，与人类的某些基因完全重合。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就这样的药水，若是给它一个特定的条件，说不定能自成一体，它是活的，有记忆功能的，牛，自己真是太牛了。 杨易从刚才闻如玉认真掐算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强压住心底的震憾，道：“爱妃知道了什么？” 顿了顿，他想想又问：“完美配方，可是这神药的配方？”她到底是何许人也，难道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神女，不然，又如何能配制出如此神奇的神药来。 “嗯，就是这药的配方，他是活的，你信吗？”闻如玉将手里装药水的琉璃管摇了摇，那自行流动的药水像是在回应她一般，也跟着一起欢舞起来。 杨易点了点头，“嗯，我信。”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信，从头至今，她给他带来的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那我若是说，我是来自天外的妖孽，你信吗？”闻如玉本想说，自己很有可能是鬼，但这是她最大的秘密，还暂时不能说出来。 所以，她只能先以妖孽自称。 “嗯，信，都信。”点了点头，看着闻如玉越来越黑的脸，杨易话音一转，道：“如果妖孽都是你这样的，那孤愿与你一起成为妖孽中的妖孽。” 若是能以这种守护的方式让她渐渐忘记对净空的情，自己或许还有机会走进她的心里吧。 看着怀里的人，杨易心绪千转，在心底暗暗的对她说，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是人是鬼，是神是妖，你就是你，我杨易最爱的，只是你。 第三百七十七章 战事起 闻如玉的药水方子最后还是被杨易给诓了去，说是制作出来稀释过后再用，就不会有像他们这种神一样的场面发生了。 别无他法，闻如玉向他要了太子中宫的库房钥匙，说让他拿里面的宝物来换，杨易想也没想就给了，她愿意要，他当然给，最怕的就是她什么都不想要。 …… 战事，说起便起，时年正值五月初，春暖花开之季，大雪消融，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金色的阳光一束束撒下来，落在那五光十色的山林间，显得炫目而迷人。 “真美啊，只可惜，这样大好的河山将再一次饱饮鲜血。”站在上京城外几十里远的一处高山之颠，闻如玉有感而发。 此次，与她同行的人只有杨易，至于暗地里还有没有人，她就不想管了。 杨易黑沉沉的眸子里倒映出绝美炫目的大好山河，浮浮沉沉间，他叹息着揽过闻如玉纤瘦的身体，道：“也许，只有经历鲜血的灌溉，这山河才会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闻如玉微热的体温让他无比安心，轻嗅着她发梢上淡淡的荷花香，杨易的眼眸有此微的沉醉。 不过这沉醉也只是刹那间便消失不见，垂眼望着怀里闻如玉那张绝美的侧颜，心底有个声音在对她诉说，玉儿，战事将起，你一定要等我。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闻如玉已然对杨易这种搂搂抱抱的举动适应了，所以，当他揽她入怀时，竟然产生了一种十分随意的自然感。 闻如玉不置可否，眸子微眯，“你，何时出发？” 杨易神色一怔，伸手指向远方两山之间的一线天处，道：“明日一早，算算时辰，赤原该是整顿完毕要挥军南下了，边关二十万将士，已撤离一半，伏于天门关处。” 顿了顿，杨易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沉默一阵后继续说道：“二十万赤原大军，粮草充足，自阳关到天门关一共十二道关卡，六座城池，抵挡不到半月便会全线崩溃。” 轻描淡写的说着，闻如玉的心却是纠了起来，转首抬脸看他，“那十万的边关将士，就这样生生舍了吗？” 汉陵一共八十万兵马，边关只有二十万，各城池分布一到三万不等，上京之内也只有二十万而已，其余的兵力分布闻如玉并不清楚，不过情报明日就会呈上来，她倒是不急。 不过，十万兵马，听上去只是个数字，只那一个一个的尸体若是堆起来，也能将大运河给填满了吧。 想像中，闻如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尸山血海般的情景，这次与北域合伙算计赤原，但若是用十万将士的性命去换，代价未免太大了一点。 见杨易沉静着点了点头，闻如玉又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十万，一个令人心痛的数字。 “我知爱妃心善，只是战争哪会没有牺牲。”就算是他，也是做好了万一回不来的准备，北域只有三十万兵马，兵力十分薄弱，两头夹击，北域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能出的兵力是有限的，所以，赤原看似入了局，已成瓮中之鳖，但他们汉陵需要附出的代价还是最大的。 “那好，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就好。”说到此处，闻如玉也没什么好感怀的了，有战争就必然会有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她没有必要为必然的事去伤春悲秋。 反正天网的人还有火凤军均已集团完毕，一共八千多人，全是能使用阵形者，其中顶级高手就有两千余人。 到时候，能救多少算多少吧。 有战争就会有瘟疫，她得提前研制些解药出来才是。 “要找的草药都找到了，走吧，我们回宫。”这次杨易陪闻如玉偷偷溜出宫来，一是听说这山里有两味制作恢复药水的草药，特意陪她来采药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此处刚好距离天门关不是很远，可以先看看地形与舆图之间的差别什么的。 杨易这次带兵十万出征边关，还真不是昭帝愿意的，但朝中安稳数十载以来，从重文轻武开始，能上战场的将领们被陷害的陷害，解甲归田的解甲归田，辞官的辞官，朝中能够出征应战的就只剩下杨易这个拥有着杀神之名的太子了。 …… 翌日清晨，闻如玉从睡梦中醒来，背心处微凉，她愣了愣转头才发现枕边无人。 一直以来，不论她如何恶言相向，如何驱赶，杨易都会强行搂着她入睡，不过月余时间，她的心就渐渐软了下来，知道抵抗无用，索性就不再抵抗了。 可是现在，她是怎么了，杨易不在，她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为何心底涌起的，是微微的失落的牵挂，他已经走了，整装待发了吗？ “眉儿，小八，青，快，收拾东西，叫上老大，老十，十三他们，收拾东西，咱们走。” 闻如玉从塌上跳了起来，三两下就将衣服给套在了身上，随后发现自己着的是女装，又脱下换了一套比甲男装。 小八与眉儿不紧不慢的敲门进来，见闻如玉着了男装微微愣神，小八道：“姑娘，你忘了吗，东西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呀，你说要混入军队一起去边关的呀。” 是的，姑娘就是这样吩咐的，她绝对没有记错。 直到此时，闻如玉才发现，不管是青也好，小八和眉儿也好，都是着的男装，而且还在容貌上刻意修饰了一翻，使他们的面部线条看上去不再如女子那般柔和。 “姑娘，走吧，我都听见号角声了。” 战事将起，汉陵皇朝的杀神，太子殿下就要领兵出征了，城中百姓大多商贾，终日里诚惶诚恐，连那些需要出门进货出货的生意都全给断了。 上京所属各大城池之间与上京里的大户商贾都有着生意上的往来，这一断，断的可不是一方的货，那可是上京四野全给断了。 现在，闻如玉与眉儿他们乘着马车在大街上狂奔都看不见一个鬼影，只有偶尔一声狗叫声传来，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姑娘，咱们怎么混进去啊，要是被认出来怎么办。” 眉儿有些担心的问，这个问题闻如玉也想过，温进军队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军队里的人常年都在一起操练，就算不同军营，叫不出名字，对人也是有些映象的。 那么，他们到底如何才能混进去呢？ 第三百七十八章 混进的是火头军 “算了，现在怕是混不进去，小八，给我一张面具。”她这张脸，认识的人太多，很容易就暴露了。 将自己装扮成一个瘦瘦小小，皮肤蜡黄的少年模样，闻如玉一行人赶到时，沿着城门两侧已是人山人海，别说混进去，就是挤也挤不过这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下她那个头叫一个疼啊，还以为城里人都不敢出门了，没想到是都早起了啊，跟约好了似的。 好在，现下就剩他们十来个人，一个月的时间里，火凤军里的人已是全部进了军营之中，包括她十三卫里的另外九人。 突然，闻如玉眸色一亮，道：“小八，把准备好的轻甲都换上，等他们出城时，咱们制造点混乱，趁机打晕几个混进去。” 在古代，因边关处有流放的女子供士兵们享用，所以，军队里是不允许女子进去的。 说话间，闻如几人已是换好了与杨易仪仗后一千多名士兵一模一样的轻型铠甲，有皇帝亲自为他送行，临行前，势自然是要造的。 就在闻如玉的耳朵被震得快要聋掉的时候，只听得噌噌噌的声音，接二连三不断响起，饶是她隔着好几道城墙，也能想像出那一千多人同时拔剑，震颤着满腔热血作临行前起誓的场景。 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就听见马车之外响起了百姓们那激动的声音。 “殿下，太子殿下来了，是太子殿下。”有人激动的只会一句话单句循环。 “殿下是我们的保护神，你们看，他那六尺长剑，那可是杀敌数万的凶剑啊，此剑在手，殿下定会凯旋而归的……” “等殿下回来，我一定求了他进宫去给他做牛做马。” “我呸，异想天开，殿下那等神人，看得上你吗。”人群里低低的开始因为杨易的出现而掐了起来。 在闻如玉听来，就是一片嗡嗡嗡的嘈杂声，躲在马车里，她偷偷掀开马车窗的一条小缝，正好就看见那道高大的身影骑着一匹纯黑宝马，铁具遮面，金鞍玉镫，墨色的发随着微风轻轻飞扬着，唇角一丝不苟的紧抿了起来，好像世人都欠他好几百万两银子一样。 “又摆这副臭脸。”收回眸光，闻如玉轻嗔了一句，这下换眉儿去观察外面的情景。 …… 一千余人的队伍走得很快，只是两则百姓太过热性，送鸡蛋的送鸡蛋，送窝窝的送窝窝，送肉干的送肉干，所以，拖慢了队伍前进的速度。 一刻钟左右，那队伍的尾巴才出现在闻如玉她们近前。 “散财喽……” 突然，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响起了一声高喝，紧随着高喝声的响起，一大堆碎银子，不知被谁抛撒了出来。 被砸到的人刚想骂娘，突然眼前白光一闪，发现掉到手里的竟是银子，那场面，顿时就混乱了起来。 此时，杨易的仪仗队已然出了城门，只是尾巴还在旁边，只要片刻功夫便可脱离这处混乱的圈子。 马车上，闻如玉想也没想，道：“快，下车。” 很快，把队伍尾巴卷进混乱人群中的一所有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被敲晕过去，更惨的是，混乱中还被人扒了衣服，丢进了后面刚才那辆马车上。 无声无息的，闻如玉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混到了队伍的尾巴上，不到片刻便一路步行着出了城门。 还没来得及高兴，小八就在旁边低声道，“姑娘，完蛋了，咱们混的是火头军。”说着，还给闻如玉看了一下手里的木雕令牌，上面一个像是锅一样的图案，正是军队里火头军的标志。 眉儿微微皱了皱眉，青依然是一脸肃穆的面无表情，仿佛世间任何事都无法影响到她的情绪一般，小八就不同了，苦着一张小脸，想像着十万大军的伙食，那脑袋上的青筋都快暴起来了。 闻如玉也皱眉，不过她没想过太多，看自己一行人快要掉队，道：“先跟上再说，别让人发现了。” 虽是火头军，因不是步兵，等所有大队伍都踏上征途以后，闻如玉等人就上了随行的粮草车。 好在天气温暖，太阳没有了夏日里那暴略的温度，行军半日也只是额角冒汗而已，时至午时，走到一处小河边，因有水源，闻如玉等人便露天架起了大坑灶，准备开始做饭。 “姑，姑爷，你看，就只有青菜，玉米面，还有一点肉干，怎么办？”小八自从跟了闻如玉开始，嘴也被养叨了，吃过山珍海味，尤其是闻如玉做的山珍海味，再回头来吃糠咽菜，那就有点让她难以接受了。 闻如玉看了一下，肉食的确不多，虽然她们只负责两百余人的伙食，但这不到十斤的肉干也的确少了点。 “青菜就青菜吧，让人把青菜洗了剁碎，再把肉干切成肉粒，咱们熬粥喝。” 既然没有，只好就地取材了，闻如玉拍了拍手，指挥着众人去洗菜，而她自己则是与青两人去到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她知道，这种地方，多多少少都有能够入口的野菜，虽然同样是青菜，但有的野菜之中含着一股天然的清香味，炖出的粥，味道自然便不一般了。 “咦，有槐花。”她没想到，在这片小小的林子里，竟然会有槐花，可以蒸一点花疙瘩来吃了。 “青，你去摘槐花，我去挖点东西。”这时候应该有蛹可以吃。 闻如玉自靴子里拿出特制的匕首，再掏出一方麻布手帕就去了小树林里。 “嘿，你们在干什么呢？”正挖着，闻如玉闻声看去，就见一膀圆腰粗的大汉噔噔噔地就走了过来，看吨位，起码得有两百斤，看见他走路，闻如玉仿佛还能听到地面颤抖的声音。 “呵呵，我是三营的伙夫长，刚才见你们在熬粥，就过去看了看，他们说你过来找吃的了，我就跟过来看看，嘿嘿嘿。” 此人浓眉大眼，看上去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见闻如玉瘦小，顿时失了防备之心，笑起来也是憨憨的，让人生不起反感的情绪。 “没什么，就是听见林子里有蝉叫，想挖挖看有没有蛹。” 说话间，闻如玉手上动作不停，突然，她眸子一亮，用手去刨开了下面的土，“真的有蛹。” 第三百七十九章 九营的伙食 闻如玉他们抢的是十营伙头军的令牌，同时，他们也是负责将领级别的兵将头头们伙食的一个营。 “额，呵呵，小兄弟，这蛹挖来是做什么的？能吃吗？”做为三营的伙夫长，在他眼里，除了人以外的东西，首先考虑的就是能不能吃的问题。 闻如玉一边将那肥肥嫩嫩的蛹一支支抓进麻布手帕里放好，一边点点头道：“当然能吃了，这可是高蛋白，最有营养了。” 这一窝蛹不少，二十来条，全都是肥得不像样的，闻如玉几下就给捉完又开始寻下一处。 那三营的伙夫长可算是长了见识了，“那，那这东西怎么吃呢？”胖子伙夫长对这不停蠕动的白嬾肥虫有了兴趣，就开始请教起闻如玉寻找这蛹的办法和如何吃的做法。 不一会儿，两人都找到了足够的蛹，“小兄弟，谢谢你啊，我这就回去炸给兄弟们吃。”说着，三营的这位胖伙夫长捧着手里的蛹，像是得了什么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兴冲冲的就回了自己的营地。 闻如玉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将那三斤左右的高蛋白下了油锅，除此之外，闻如玉还顺手采了一些野菜交给眉儿洗了丢到粥里。 不出一刻钟，熬粥的锅里已是飘出了淡淡的清香味，肉香里带着野菜独有的清香远远飘了出去。 沿途一些别营的士兵已是起身用鼻子寻找着香气的来源。 不用找，闻如玉那一营里，除了伍长，什长，佰夫长，那就是千户大人了。 此时此刻，闻如玉这里已被围满了人，不过，因为都是些军官级别的，那些小士兵倒是不敢上来，只能闻着那诱人的香气，远远伸长了脖子遥遥望着。 “看什么看，各归各营。”其中一位看衣着是佰夫长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一声高吼，还在远远站着不肯离去的士兵们顿时噤若寒蝉，一秒时间作鸟兽散。 闻如玉笑了笑，“各位大人也不用在这里站着等，一会儿啊我做好盛了给各位大人端上去。” 行军作战中的军人，将领们能吃一点肉干就算是很奢侈的食物了，有些人甚至只能啃一些干得啃都啃不动的粗粮窝窝。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喝上一口热的，吃上蛹这种高蛋白的东西，由此可见，有多么难得，也许有人会觉得他们才刚刚离开家，怎么会对这么差的食物产生浓厚的兴趣，那你就错了，正是因为在家吃得太好，猛的跟现在的食物一对比，因为落差太大的关系，所以，对这份来之不易的香喷喷的食物就十分珍惜。 不远处别营的士兵们还在偷偷瞄向这边，当然，三营除外，因为三营的伙夫长刚刚做好与闻如玉一样的油剪蝉蛹。 “哎，九营的伙夫长就是厉害，这种地方也能做出香味儿如此诱人的吃食来，我要是个伍夫长就好了。” “你小子，努力吧，等上了战场，多杀几个蛮子，说不定殿下一高兴就给你封个伍夫长了呢，哈哈哈……” “哎，赶紧吃吧，吃了还要行军，这顿吃饱还不知道下顿如何呢。” 士兵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闻如玉这边，蝉蛹也是刚刚出锅，被油炸成金黄色的蝉蛹散发着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那香气刚刚飘到众将鼻间，味蕾就被刺激得伸展开来。 闻如玉把蝉蛹分成了很多个小份，最小的一份里甚至只有两条，最大的一盘自然是端到了千户大人的桌子边。 除此之外，刚刚熬好的粥也出了锅，与蝉蛹一并上了桌，才刚刚给这些大人们分配好食物，闻如玉的肚子也是咕噜噜响了起来。 “呵，呵呵，不好意思，千户大人，这肚子有点饿了。”闻如玉嘿嘿笑着，黑瘦的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 那千户闻如玉看过情报，叫洪明，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性格较为刚毅，正直，但也比较不会变通，属于听令行事，一板一眼的那种。 “无妨！”淡淡的两个字，洪明已是起身，端了闻如主刚刚盛上来的那一大盘子蝉蛹转身就走。 闻如玉没有阻拦，也没有好奇的去问，不用猜，看洪明走的方向，正是杨易所在之地，“傻货，有好吃的也不知道自己先吃。”暗骂一句，闻如玉将手轻轻按在了自己微鼓的腰间。 本来还想着没什么借口给杨易拿去偿呢，这下可好，用不着了。 一顿饭消耗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等小八他们掩埋好火星，打扫好现场，闻如玉已是喝粥喝得快要涨死了。 闻如玉这一顿饭的结果就是，其他营里的士兵都想努力去挣军功，争先恐后的想要进冲锋营里去冲锋陷阵，为的就是闻如玉做得一手好吃食。 这是闻如玉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殿下说，你手艺不错。” 行军途中，她被千户大人洪明给叫过去替他牵马，看得小八等人眼底生烟，恨不得将洪明给看成一个马蜂窝才好。 “敢让咱们姑娘给他牵马，让我去毒死他。”小八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在斜挎的腰包里一摸就要冲上去毒死洪明，若不是青及时拉住了她，这会，肯定与那千户已经打开了。 “你干什么，你想破坏姑娘的计划吗？”媚儿眉毛一横，拉着小八冷冷盯了她一眼，“都快十三的人了，怎么还如此莽撞，姑娘不发命令，你就乖乖给我窝着。” 眉儿在几人当中算是最为沉稳的，她也一直充当着大姐大的角色，所以，被她一骂，小八刚才还要毒死人的嚣张气焰立刻就熄了下去。 “嘿嘿，我这不是考考你们的反应速度嘛，万一哪天遇了伏击，你们反应太慢，死在我前头怎么办。”大大咧咧的小八，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气得眉儿没好气的又白了她一眼。 青面无表情，像只没有灵魂的行尸一般，只是听令行事，不过，偶尔也跳出来冷冰冰的做小八与眉儿之间的和事佬。 闻十他们懒得搭理这几个吵吵闹闹的女人，自顾自的坐在运粮的马车上打着盹儿。 而闻如玉这边，在听到洪明说起杨易夸她手艺好的时候，微微愣了愣神，天呐，她怎么搞忘了，这玩意儿杨易在法华寺的时候是吃过的呀，这么想来，他说我厨艺不错，会不会是已经吃出什么来了。 第三百八十章 行军半月 闻如玉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对洪明恭谦的笑了笑，“殿下赞誉了，小的也只会这点东西了，只要兄弟们不嫌弃，把我做的饭菜都吃光光，小的就已经很高兴了。” 洪明骑着战马，高高地昂着头眺望着远方，完全没有注意到闻如玉已是偷偷抹了一把额角的汗。 “看你的手，像是练过，会武功吗？”洪明今天得了太子殿下的夸奖，心情大好，平日里并不多话的他不知怎么，看眼前这小子十分顺眼，所以，话也随之多了起来。 闻如玉听他这话，却是心下一惊，知道肯定是自己牵马绳的时候被洪明看见了手上的薄茧，所以才会有此一问的。 眸光笑意盈盈地抬头望了洪明一眼，洪明心头也是突地一惊，这双眼睛，真是太亮了。 不过，他没有多想，就听见闻如玉嘿嘿笑道：“嘿嘿，练是练过两年，就是教我那人说我不是练武的材料，所以就放弃了，现在恐怕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呢。” 说着谎，闻如玉面不改色，洪明本是想着，若是可以，就把他调到自己身边来做个伍长，牵牵马，喂喂草料什么的，日后有机会了自己亲自教导教导，说不定又是一个千户。 只是现在看来，这小家伙好像不太愿意啊，轻笑一声，洪明直接问道：“那你可愿到我身边。” 略一沉吟，他继续道：“额，暂时只能让你做个伍长，如何？” 闻如玉脚下一顿，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随后，她便憨憨的挠了挠头，嘻嘻傻笑，“好是好，只是我这功夫也不咋地，要是上了战场，三两下就让人给解决了，到时候丢的可是千户大人的脸。” 说着，她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小的还是多谢千户大人的好意了，小的自小就喜欢捣鼓吃食，要我做做饭，烧烧火还行，做伍长，恐怕不能胜任，辜负了千户大人的一片好意。” 这一翻话说出来，洪明也就干笑了两声，面上有些尴尬。 气氛陷入了沉默之中，洪明不说话，闻如玉也乐得轻松，省得她还要花心思去应付此人，不如直接将话题说僵了好。 行军的日子是十分辛苦的，不出五日，行军的速度不但没有减缓，反而还加快了很多，途中再也不能像先前那样能吃到热气腾腾的粥了，将士们一致，啃的都是干粮，就连他们太子殿下一样。 只有闻如玉一行人，偶尔啃几个干窝窝也只是装装样子，她们饮的都是闻如玉制的营养露，也就是闻如玉前世研制出来的浓缩型营养液，喝几滴就能管一天，饱腹感很强。 …… 转眼间，行军已有半月之余，眼见着军中粮草快要用尽，就在众将士都疲累不堪的时候，漫天的烟尘中，隐隐约约的已是出现了城池的影子。 “是阳关，阳关城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即又被其他声音压了下去。 “是啊，是阳关城，我们终于到阳关城了……”嗡嗡的如浪潮般的声音一**一波飘向远方，听得杨易微微皱起了眉。 血影与血夜见主人皱眉，自然是知道了原由，策马扬鞭之下，一路呵斥下去，终是压住了那声音。 闻如玉隐在士兵群里暗自撇撇嘴，“还真是威风啊。”那次的蝉蛹事件，还以为暴露了，害得她提心吊胆的等杨易来跟她算账，一等就等了好几天，直到现在，她终于可以肯定，杨易那家伙应该是没有发现才对。 突然，扬起的烟尘里，一道冷光似穿过那漫天的烟尘落在了她的身上，闻如玉敏锐地抬头去看，前方看见的，却是漫长如龙般的出征队伍，跟本没人在看自己。 就在此时，十三向闻如玉靠了过来，他低声在闻如玉耳边悄悄禀告，“姑娘，混进来的自己人都联系上了，冲锋营有一百三十一个，陷阵营有七百个，精兵营有三百二十八个，骑兵营有四百零三个，探哨营只有三十二个，其他的一千七百人都在普通营。” “怎么才三千三百来人，还有呢。”她不是下令除了那两千顶级刺客，其余六千人全部混进军营的吗，怎么突然少了两千七百人。 闻言，十三毫不停顿地回道：“禀姑娘，剩下两千七百人，有七百留做后备，还有一千已分散到各国军营，还有一千在先我们一步去了阳城。” “什么，去了阳城？”闻如玉心中一惊，她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 “是你擅自做的主？”淡淡的眸光扫在十三的脸上，那如钢针一般的眼神让十三十分难受，要不是现在在军营，不能暴露身份，十三此恐怕已经下跪请罪了。 他之所以没按闻如玉的命令去做，是因为这种做法若是一陷，绝对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还不如把自己人的势力分布出去，先得了天下的消息，再趁势聚拢，那时候他们基本已是伤兵败卒，可以完全由姑娘来指挥了。 若是由姑娘来指挥，一想到这里，十三的心中就忍不住的一阵火热，若是由姑娘来指挥他们做战，一支不败之师将会由此诞生。 “是，是我擅作主张，还请姑娘责罚。” 没想到一向沉稳得不像话，更是死倔死倔的十三居然会主动请罚，闻如玉心里窍喜，冷着脸道：“做得好，只是下次擅作主张之前跟我先讲一声，免得打断我后面的计划。” 意料之中的训斥并未到来，反之，还得到了闻如玉的勉励与赞赏，这一刻，十三觉得，他就算立即被闻如玉处死，也会笑着去死了吧。 …… 那阳关城看着近在眼前，却还是很远，长长的队伍又继续行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堪堪进了城门。 闻如玉好奇的四处看着，阳关城的占地面积十分宽广，不然，怎么容纳自边关撤回的十万兵力，又如何容纳这后期到来的二十万兵马。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城池，闻如玉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辽阔起来，整整三十万的兵力，进到这阳关城里，就像是突然之间消失了一般，看不出半丝痕迹。 要不是闻如玉亲自跟随着大队伍来到这阳关城里，她自己都不会相信，这地方能让整整三十万兵马消匿于无形。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又见石头了 闻如玉等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十分普通的营账里，二十万大军，伙头军的数量不计其数，不过这一路上，闻如玉这一营伙头军的手艺已经传遍了整个出征队伍。 所以，她们才刚刚安顿好，就有数十个伙夫长联合跑了过来，无一例外的，都是来向闻如玉这个已经拥有了‘神厨’称号的传奇人物学习做菜技艺的。 看着落坐在营账内两侧长条凳上的各位伙夫长，闻如玉猛的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各位大哥，小弟在厨艺之方面，的确是有一本秘籍的。” 一听到有秘籍，十来名伙夫长的眸子立刻就像打了一层蜡一样，泛出贼亮贼亮的光芒。 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眸子都落到了闻如玉的脸上，希望能够听到他们想听到的话。 话音一转，闻如玉嘿嘿干笑了两声，继续道：“既然是秘籍，自然是家传的，小弟也无能为力。”双手一摊，闻如玉做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表示袓传的东西她也没有办法。 的确，在古代，只要牵扯到袓传两个字，别人就不再好多说什么了。 果然，在闻如玉强调了‘祖传’两字之后，这十名伙夫长那脸上的表情就丰富了起来，是叹息的叹息，羡慕的羡慕，有的人还想多说点什么，好让闻如玉把他这祖传的秘籍拿出来分享，但那念头刚在脑子里一转就被放弃了。 换个角度想想，换了是他们，有这祖传的秘籍，肯定也不会轻易拿出来与人分享的，更何况这小兄弟与他们又没有什么较为亲密的关系。 “呵呵，小兄弟说得对，袓传的东西肯定是有袓训的，若是我们要小兄弟拿出来分享也是不大可能的。” 一名较瘦的伙夫长满脸笑意地与闻如玉道，话音一转，另一名较胖的伙夫长又把话头接了过去。 “是啊，我们也不能太自私，只要小兄弟能将自己的绝活给我们讲上一二，我等也是受益非浅啊。” 他这一说，其他伙夫长双眸顿时一亮，都开口附和起来。 “是啊，小兄弟，我们也不要求看小兄弟的秘籍，就是想请小兄弟对厨艺一道讲解一二，呵呵……” “对对对，小兄弟的厨艺实在是出神入化，就那一手捉野味的本事，我等就望尘莫及啊。” “还有那野果拔丝，啧啧啧，至今我的舌头都还记着那股味道呢。” 就在众伙夫长你一嘴我一语的碟碟不休时，小八一脸欣喜的从营账外跳了进来，“姑，姑……爷……”刚想叫姑娘的小八，猛一见帐里居然这么多人，顿就把那个姑娘改成了姑爷。 “哈哈哈，想不到小兄弟这么小的年纪就已娶妻了，不知家中可有幼儿啊？” 闻如玉嗓子一哽，被噎了一下，道：“额，这个，这个还没有，呵呵，我还小，过两年再要孩子也不晚。” 她一边与众人打着哈哈，一边向小八使着眼色，偏偏小八又一副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的样子，完全没有领会闻如玉眼神里的意思。 “额，哈哈哈，众位既然来了，这样把，稍后，我将一些菜谱的做法写成一册，供大家传阅交流，喜欢的可以抄录一份，不喜欢的随便看看就行了。”反正就是一些个菜谱而已，刚才说秘籍也不过是为了早点将这些人打发走而已。 现在看来，不拿出点真东西，这些人是休想打发走了，见小八那急切的样子，好像真有什么急事，还是把这些人先打发走了再说。 听闻如玉这么一说，账内轰的一声立即热闹起来，啪啪啪的掌声不断。 “好，太好了，小兄弟明大义啊。” “多谢小兄弟，真是太感谢了……” 七嘴八舌的，伙夫长们激动的站了起来，见闻如玉端茶送客，还想再拍几句闻如玉马屁的人均是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小兄弟，我等就此告辞了，静候小兄弟的共谱了，呵呵呵……” 说着感激的话，众伙夫长这才相应离去，闻如玉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感慨道：“看来，这本事太多了也伤身啊。”教也不行，不教还不行。 盯着最后一名伙夫长走出营帐，小八的脸上终于再次溢满了喜色，她甩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道：“姑娘，我刚刚看到石头哥了，石头哥他都是千户大人了，哈哈。” 小八说得有点激动，闻如玉听后稍稍愣神，石头，这个名字她好久都没有听到了，石头的样子还停留在几个月前，只是大半年的时间而已，这就千户了？ “好家伙，有点本事啊。”看来当时让这家伙去从军是对的，还好她没有把石头往文艺青年的路子上引，否则今日军中将会少一位如此高大威猛的千户大人了。 石头离开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没有传回来过一封信，她也托杨易打听过石头的去向，说是转营了，混得还不错，她当时想的杨易说的不错，大概也就是个伍长什长什么的，因为石头的年龄实在是太年轻了一点，这猛一见，居然都千户了，没搞错吧。 十八岁的千户大人，是有点稀罕。 “他认出你了吗？”小八虽然也易了容，但基本面貌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的，只是面部线条变得比女子的要刚毅了很多而已。 她这么一问，小八的脸一下就苦了下来，“他骑在那高头大马上，跑得飞快，赶着去投胎一样的，我喊他，他压根没理，后来一问才知道他是阳关城里的一名千户，统陷阵营。” “这家伙，出息了啊。”居然能统领陷阵营。 古代的陷阵营，是合阵作战的一支队伍，陷阵营的统领是需要十分高超的阵法造诣的，记得那时候她是教了石头一些作战阵法，可那些阵法只是一些简单的阵法，光凭这些再加上石头在武学上的领悟能力，也不可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就做上千户的位置啊。 难道石头在阵法的领悟能力也非同一般？当时自己怎么没有发现。 “姑娘，要不咱们给石头传个信吧，别到时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打起来怎么办。” 要知道，在这二十万的兵马里，闻如玉可是有着三千多的自己人混了进去的，而且，那些人是不知道石头与闻如玉的关系，同时也不知道石头身份的，在发生冲突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打起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石头千户 就在两人正在聊着见到石头的话题时，突然，营帐外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那声音悠远而沉长，带着厚重的大地之力远远传遍了整个阳关城，一听就是备战集结的长角声。 闻如玉眸色一凝，道：“不好，是长号的声音，要集结军队了，可能是赤原提前出兵，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立即出发。” 本以为在阳关城与那十万兵马会师之后，可以好好的歇上好几天再出发，却没想，才刚刚安顿好，这集结军队的长号就吹响了，还当真是讯速啊，在此之前，她居然没有得到一丁点的情报，北域那边或许出了点小状况。 汉陵军队的行动力还是可以的，几呼是那号角吹响的一瞬间，所有的士兵，将领统统都出了营账，按各自的营排了一个个的小方阵。 集结军队只花了不到三分钟，那报令的快马就自长街两侧分别而来。 “传令，各队整兵出发，迎战赤原。” 此令一传，士兵人脸上的情绪再一次丰富起来，害怕的害怕，热血的热血，激动的激动，沸腾的沸腾，其中情绪不一而足。 闻如玉一行人也有点激动，小八闻十闻大十三他们自小就执行刺杀任务，手上的人命虽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说要上战场，这还真是第一次。 阳关城里还没住到一天，这才刚刚正午，又要出发行军，这使得本就瘦了一圈的闻如玉都感觉到身心俱疲。 “对了，知道石头他们的上将是谁吗？”想起要走了，闻如玉还是想给石头提供点有用的东西，比如她前一世所熟悉的梅花阵图，八卦阵图等，都是些厉害的阵图。 想到此处，闻如玉快速的拿出了纸笔，这是她自制的鹅毛笔，不用研墨也能写很多的字，而且还都是微缩版的，所以，画起图来就很快，见伙头军是走在最后还，最少还有小半个时辰才能轮到自己这边。 所以，她索性将答应了那十余名伙夫长的菜谱也一并写了。 “姑娘，石头哥的上将是一名叫做林项严的将军，据说也是个年轻的，才二十七八左右，还没成亲呢。”说着说着，小八一边看着闻如玉写菜谱一边道：“姑娘，你说，那个林项严会不会是个断袖啊。”不然怎么都二十七八了还不成亲，据说还长得很俊呢。 小八天生一张八卦嘴，闻如玉想着，这丫头，恐怕就算在临死关头也还要想像一下，自己死后到底是上天呢还是下地狱呢。 “少废话，把这东西交给刚才来的那些伙夫长中的一位。”至于林项严，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呢，好像在哪儿听过，只是一时之间不太想得起来了。 小八嘟了嘟嘴，拿着东西就要往外跑。 “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说着，闻如玉又将手里另一张叠好的纸交给了小八，道：“这个是给石头的，让他不要声张，免得暴露了咱们的身份，去吧。” 小八拿着东西走了，闻如玉环顾四周，看了一眼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重要的东西她都是随身携带，至于其他的，也都交给青和眉儿去办了，想想也就出了营账。 这一次，行军的速度快了很多，像是非常紧急的样子，轮到火头军的时候，也只用了小半个时辰。 随着大流队伍出了阳关城，满天的烟尘中，闻如玉只能看到一个个高低不一的人头，想像着这些人在不久的将来也许就会与家人天人永隔，心头不禁又叹息一声，“唉，看来，不踏着遍地的鲜血，不经过战斗的洗礼，这天下是太平不了了。” 闻如玉这边还没收到北域传来的情报，杨易也一直没有注意过她，就在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时候，远远的，她就听见了一个十分沉重的马蹄声。 伴随着马蹄声响起的，还有一道许久都不曾听到的熟悉的男子声音。 “谁知道将九营的伙头军在哪个位置？”来人，正百闻如玉大半年都没有收到一点音讯的石头，因为队伍实在太长，他一路从前头跑马到这里也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在临出城前，他收到了自家妹子叫小八送来的阵图，看着那阵图，他差点没哭出来，许久不见，他是真的想他的妹子了。 忍着心中强烈的想念之情，石头拍着快马，等队伍一出城就没忍住寻了过来。 “这家伙，叫他别声张，怎么还找过来了。”精亮的眸子闪了闪，她还是准备见上一见。 那边的士兵一见铠甲，是位千户大人，顿时噤若寒蝉地伸手向闻如玉这边一指，道：“大人，十营的火头军就在那边，不远，八十多米就到了。” 这士兵原本想着讨好一下这位千户大人，还想说什么时，一招头，千户大人却是不见了踪影，远远的还能听到响亮的马蹄声。 石头骑着高头大马向闻如玉这边奔驰而来，闻如玉则是笑眯眯地背着双手缓缓前行着注视着那道自尘烟中渐渐出现的高大身影。 四目相对的瞬间，石头一眼就把闻如玉给认了出来，“妹……” “呵呵呵，原来是千户大人，小的见过千户大人。” 石头利落的翻身下马，一个妹字才刚叫出口就被闻如玉给打断，心中不断腹诽，这家伙，她都易容成这样了，还能一眼被他认出来，心中虽然懊恼，最多的还是那暖暖的感动。 见闻如玉给自己行礼，石头憨憨一笑，用他那招牌式的挠头傻笑式给闻如玉打了招呼，“呵呵，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说完，一双眼睛便在闻如玉身上不停打量，嗯，个子长高了，更瘦了，这脸，这脸是假的，现在不能看。 见闻如玉是易了容的，他顿时明白了闻如玉为何抢先一步给他见礼，他这才想起来，先前小八给他送阵图时说的一句话，“姑娘说别声张，免得暴露了身份。” 两人假惺惺地寒暄了一会儿，闻如玉给了石了一些保命用的暗器，便将石头赶走了。 石头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骑在那马上恨不得自己此时骑的是只大蜗牛才好。 两人的聊天内容很简单，他们以同乡相称，聊了些家里的状况，同时闻如玉也悄声说了一些有关阵图的事，在石头的一再叮嘱下，她同意了石头一定注意安全的要求，这才将他给送走。 第三百八十三章 入关夺城、人间炼狱 行军途中，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处于一种十分紧张的状态之中，因为过了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血溅沙场，为国捐躯了，临死之前的气氛总会令人感觉到沉重得喘不过气。 军队之中，除了少部份不怕死的热血青年之外，整支出征的长龙般的队伍之中都笼罩着一股浓重的哀伤之气。 看着有些死气沉沉的出征队伍，闻如玉眸子里的光彩暗了一丝，她长长一声叹息，道：“唉，这样的士气可不利于迎战啊。”她知道，自己这些队伍与赤原的军队遇上还有一段时间，因为边关城那边的城池里还有用来牺牲抵挡的数十万兵马。 不管如何，这十万兵马就算是硬生生的消耗，那只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若队伍里的士气还像这般死气沉沉，别说赢，就算是上了战场，也只有站着被人砍杀的份儿。 “头儿，咱们真要跟赤原干架啊？”闻十脸上还抹着锅底灰，像个刚从灶里钻出来的傻小子一样嘻嘻笑着。 现在，在闻如玉的命令下，他们这一组火头军统一称她为头儿，若是有人问姓名，那就报牌子上的名字，‘白九’，一个有点酷酷的名字，还不错，闻如玉欣然接受了。 “这个嘛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打是肯定要打的，至于怎么打，这是个学问。”军事方面，的确不是她的强项，虽然前一世是全能，但这一世她没有那么牛逼的特异功能作支撑，所以，这方面，她还真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 边城‘肃城’，此时已是喊杀声一片，青石铺成的地面上鲜红一片，无数脚印从中踏过，下一刻又在血泊中倒下，中箭的，砍成好几半的，残肢碎肉飞得到处都是。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苏巴赫作为北域的皇帝，此次是亲自领兵出征，不得已，他的士兵手下已是沾染了不少汉陵兵将的亡魂。 那些中箭倒下的都是赤原士兵，赤原人身材高大凶猛，不似汉陵人用的是短弓，他们喜欢用大弓，他们喜欢听见那重箭穿破敌人身体时的清透感，喜欢看见他们还来不及感受疼痛的表情，喜欢他们临死一刻眼底那思念亲人的绝望眼神。 敌人每一个或痛苦或绝望的表情，都能激起他们的心底那熊熊燃烧的嗜杀之血。 赤原人，起源于奴族，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所以，自成一国后，都养成了喜欢近身肉博那种鲜血淋漓的成就感，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时，谁身上的鲜血多，谁就是他们的勇士，会得到王的欣赏。 肃城里，一片人间炼狱之中，地上已是累起了高高的尸体堆，一群气势汹涌的大汉身着皮革衣，脚踏大皮靴，腰挂弯月刀，身材高大的赤原人自被破的城门外骑马而入。 此时的肃城里，除了马蹄声与马背上兵器间相撞出的叮当声，便再无任何声响。 城中百姓早被屠戮殆尽，上至八十孤寡，下至三岁孩童，无一幸免，这些城民，都是无处可去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没有选择余地的可怜人。 赤原兵马二十五万整，对外却只声称十五万，整整隐藏了数十万的兵力，对一作战双方来说，起着决定成败的关键作用。 然而此战，正是因为赤原多出这二十万的兵马，才让驻留城中的两万士兵被屠戮一空。 来人一共数百人，最前方一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在一大群赤原将领的衬托下尤为显眼，他五官普通，长相算不上英俊，但那一双坏顾四周便会令人感觉如坠冰窟的眼却很容易让人记住。 “为何屠戮百姓。”他说的是赤原话，声音中带着一丝像是嗓子受伤后的微哑，听上去很有磁性。 此人，便是示原的现任王，干巴拉松，因为出身不高，从小受尽磨难的原因，他的性格颇为偏执，对于身边的一切给予的都是同一种态度，那就是冷莫。 但凡事皆有例外，对于干巴拉松来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于他而言不过蝼蚁，连杀都是不值得下刀的，所以，此时他才会皱着眉头有此一问。 然而，被他问到的那名赤原将领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干巴拉松面上的神情，不但没有认罚的自觉性，反而还将手里沾满鲜血的刀噌地一声在空气中划拉了一下，道：“是我干的，我王，这些贱民身体太弱，对咱们来说毫无用处，不如砍了，也好让兄弟们过过瘾……” 话未说完，突然，空中噌地一声闪过一道寒光，只听得噗嗤一声，大汉将领的声音嘎然而止。 鲜血迸射，血溅当场之际，那人不可思议的神情还停留在脸上，眼珠子还能转动，他那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咔在喉咙里，发出咕咕的气泡声。 就在他还想张口时，好大一颗头颅猛然间一折，他的脑袋呈九十度直角应声而落，咚咚咚地滚落于干巴拉松马前蹄处。 抿了抿唇，干巴拉松面无表情地将血抹在自己的手上，鲜血的腥甜气息使他微微心安，嘴唇微微一动，在一片落针可闻的环境中，他道：“休整一日，明日继续。” 一天攻一城，边关一共六座城池，也就六天时间便会全线崩溃，然后，过了天门关，就再也没了大自然那纯天然的保护屏障。 只要过了天门关，就是一马平川直挺汉陵皇朝的宽阔官道，赤原军队甚至都不需要费太多的劲，便可轻易拿下汉陵江山。 …… 边关肃城被破的消息，在两天之后传到了闻如玉的出征队伍里，不过知道的也只是千户以上的将领，普通士兵是无法得到如此重要军情的，闻如玉知道，也是因为他收到了苏巴赫给她传的信。 手里拿着苏巴赫传来的信纸，闻如玉想也没想，直接拿出火折子点了。 黑夜像是一只渐渐吞噬大地的巨兽，在无形之中令人敬而生畏。 “唉，肃城被破，两万人，没了。”闻如玉叹息一声，等信烧完，便着手开始安排起自己的计划来。 眉儿听了，心里也堵得有些难受，那可是两万人啊，不是两个，不是二十个，二百个，也不是两千个，那可是整整两万的士兵，看看周围，昨天还在跟自己嘻笑的人，也许下一刻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她们又该如何自保？ 第三百八十四章 退守风石城 赤原的军队很难对付，光看他们那浑身充满热血而不退的战斗状态便可以看出，想要让他们放松警惕，很难。 除了被屠戮殆尽的两兵马，剩余的八万人都撤出了肃城，退守石风关，此处地貌多石，且全是风化后而留下的石头，质地十分坚硬，若是单以人力，很难遭到破坏。 加上此处地貌复杂，很利于用阵进行伏击，所以，八万兵马立即选择了此处作为自保的天然作战屏障，能够活下去没人愿意死。 城门上，一众将领们的红蓝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站立于最中央的那位将军年有四十余许。 此时，他只是定定地望着远方那怪石嶙峋的山道，窄而空旷的山道尽头空无一物，半晌，他才沉沉一叹，道：“蛮子来势汹汹，我们势必殉国啊！”早已知晓必死之局，却还要在临死前苦苦争扎，给援军拖延时间。 是的，拖延时间，圣喻下达的是用他们十万兵马拖住赤原大军前进的脚步，半个月，只要拖住半月便是必胜之局。 虽然不知朝中为何会下达如此残忍的命令，但作为三军主将驻守边城十余载的他依旧要身先士卒。 看着往日里那一个个或笑着，或累着的一副副鲜活面孔，却注定要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作为主将的他，心之痛，无人能极，这些人，都是他一步步训练带领着出生入死存活下来的精兵，如此一死，便是十万，将之所谓，于心何安。 “将军，肃城已破，不到三个时辰……”来报者是这位将军的副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赤原奸诈，二十五万大军长躯直入，简直就把咱们的兄弟们当猪当狗在屠戮。” 说着，副将已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哗啦一声抱拳，带着他悍而不畏，绝而赴死的决心，道：“未将请战，请将军允我带两万兵马蛮子大军两侧突袭。” 两万大军对战二十五万，那场面，不用想也是一面倒的结局，他若去，必身死。 驻守边城的主将乃当朝大将李战，家中有一老母独守空府，无妻无子，汉陵上京的府里，只有老母亲一人和几个伺候的婢女。 要知道，自小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独立而坚强的，这李战便是其中之一，原本他是娶了妻子的，妻子还是名门将后，只可惜在十三年前那一场大战之中香消玉殒，虽无子嗣，但他念及亡妻，此生，便没有再娶。 好半晌，他才沉吟出了一句问话，“你当真要去。”按此处复杂的地貌，趁蛮子大军并不了解，还能突袭一二，最多也就两天时间，这处的地貌便全被擅于野外作战的蛮子们摸个透彻，那样再突袭效果也就不大了。 那副将一听将军的寻问，你是要应允的样子，心下狂喜，为自己不会窝囊的死在这城池之中而兴奋不已。 “末将心意已决，还请将军成全。” 李战思虑良久，刚要开口，城下突然走上一人，是他的贴身近卫，贴身近卫一上城墙便见李战附耳上前，一阵耳语过后，李战的眸色变了几变，道：“请石千户上来吧。” 石头本名就是石头，凤羽瑶并没有给他赐以闻姓，所以，他一直以石头自称，这名字虽然不怎么拿得出手，但在石头心里，却是最好的。 姓石，李战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是，当他见到这位石千户的时候，眼底那一丝希望便彻底熄灭下去。 因为，这位来自缓军里的千户，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他生不起一丝想要考较的欲望。 “骁勇军陷阵营千户石头，见过将军。”石头哗啦一拉铠甲就要参拜，李战伸手一扶，道：“大敌当前，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不错，来人正是石头，他花了整整三天时间，快马连续换了四匹，日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赤原大军进军风石城时赶到了，直到现在，他的眼球已是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扶起石头过后，李战便再没了下文，这让憋了一肚子话要说石头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从何开口。 “将军，我有些话要对将军说。”此次，他是杨易特意派来以阵作战的，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只要有他带兵以阵作战，那时间或许还能拖得久一点。 李战心里，对生的希望已经基本熄灭了，所以，当他听到石头说有话要说时，也只当是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命令。 很平静的，李战问：“石千户有何话就在这里说吧，都是自己人，不必多心。”年龄小了就是这样，讲个话都吞吞吐吐的，唉，想着，李战心底的失望之色更浓了。 石头在闻如玉面前是只会憨憨傻笑不假，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笨，不然也不能做到千户一职，李战眼底的失望之色他看得分明，眸底狠光一闪，索性将心一横，将一些自制的阵图拿了出来，当然，其中并不包括闻如玉新给他的，因为那一部份他都还没有摸熟，当然不能随便使用。 “末将对于列阵作战一途之上颇有所悟，这是末将近日以来的阵图心得，请将军过目。”说着，石头将手里的阵图奉上，继续道：“列阵作战不但可增强整支队伍的攻击力，还可以出其不意的变换阵开，或杀或绞，收发自如，攻守自备的最侍作战方法，希望将军成全。” 李战一听是阵法，心头突然再次涌起一丝希望，不过当他看见石头那张太过年轻的脸时，刚刚才升起的一丝希望再次熄灭下去，一个黄毛小儿，能在阵法一途有多大的造诣，呵呵，是他妄想罢了。 心底含着浓浓的失望之情，李战还是接过石头的阵图打了开来，起初，他还是很不以为意地看着，等他才看了其中一个阵图，那微暗的眼底渐渐就亮了起来，看得出，这阵图他很感兴趣。 作为三军主将，对于阵法一途不可谓不了解，但要说他在阵法上有多高明，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必竟术业有专攻，他需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看完最后一个阵法之后，李战拿阵图的手都有些微抖，不知是激动得还是生气得。 只见他抬起精亮的眸子看向石头，问道：“这些阵图当真都是你一人所作？你，可有师傅。” 第三百八十五章 突袭军 说到阵法，石头那双微长的眸子里便充满了自信，他再一抱拳回答道：“正是末将所作，至于师门，末将没有师门。” 李战微微一愣，“没有师门？那你是无师自通了？”他看着石头的眼神颇为赞赏，好一个少年天才，居然能在繁复的阵法一途无师自通，呵呵，看来拖住赤原大军的任务还是能够完成的。 “好，很好。”说着，李战将阵图交还到石头手中，道：“这东西很珍贵，你自己收好，本将军并不精于排兵布阵。” 话音一转，气势一变，李战作出了决定，“既然如此，石头，田副将听令。” 石头与田副将心下一喜，同时道：“未将在。”紧接着，李战下达了他们带兵出战突袭赤原大军的命令。 “你二人领三万兵马自石风城出发，对赤原大军进行突袭，记住，务必要拖延两日以上方可回营，否则军法处置。” 二人面色一肃，同时领命而去，下了城墙，那田副将把石头的肩膀一勾，道：“兄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便在阵法一道有所见地，厉害。” 田副将对石头竖起了大拇指，他这人没除了听力特别好，武力值特别高以外，便没有了别的特点，之所以向李将军要两万兵马请战突袭，也是因为知道没了生的可能，所以，在死之前能杀一个算一个，能杀一双赚一个。 现在好了，有了眼前这个小千户，李将军直接给了三万兵马，三万的兵力，却只要他将赤原大军拖延两日而已，想必用阵法来突袭，许是能成功的吧。 刚才石头的精神处于极度紧崩的状态，现在尘埃落定，心神放松之际，连续三天两夜都没有休息的他走着走着居然就打起了鼾声。 “石兄弟，你说这将咱们带三万兵马出去去突袭赤原蛮子，到底能干掉他们多少人啊。”正说着，田副将突然感觉肩上搭着的胳膊一沉，抬眼看去，就听见了石头的鼾声。 常是行军作战的人，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原故，看来，石小兄弟是被累惨了，先让他休息上两个时辰吧。 心里这样想着，田副将摇了摇头，将小山一般的石头扶到了自己的房中。 两个时辰后，三万兵马已是整装待发，石头被田副将唤醒后就一直在三万人的队伍里穿来穿去，为了选择出一支较为优秀又能配合阵型的精良队伍，他的腿都快跑断了。 …… 石头那边进行得如火如荼，闻如玉这里才刚刚收到有关石头的消息。 情报被闻如玉捏在掌心揉成了一团，她看着面前的十三，眼神里翻涌着滚滚波涛，很不平静，“十三，你说是他让石头去石风城的？” 让石头去就算了，还让他一个人去，这不是让他白白去送死吗，虽然石头在阵法上有点道行，但与自己相比还差得远啊，宁可自己去也不能让石头去。 更何况，那十万大军本就是弃子，必死之局，现在就已经折损了两万了，剩下八万兵马退守石城，也只是暂缓形势而已，她可是收到了北域传来的情报，赤原这次真的是倾巢而出了，二十五万的赤原大军，只靠八万汉陵兵，跟本没有任何希望，就算是有阵法，也只是拖延一点时间而已，死是迟早的事。 “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见见他。”虽然不想暴露身份，但是没办法了，她必须去见一见杨易，否则，不管是自己离营前去也好，偷偷光溜走也罢，都是走不掉的。 “头儿，好好说话。”十三在后面叫了闻如玉一声，本想说低下姿态求求殿下就好了，想了想，最后还是改成了让她好好说话。 闻如玉虽然正在气头上，还是知道好歹的，尽量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怒下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不会杀了他的。” 她想好了，既然石头敢先一步去，她为什么不可以，她的水平可比石头要高太多了，有她在，或许还有活的可能。 说着，闻如玉便出了火头军的营账。 她们现在驻扎的是宣德城，距离下一道关卡还有四十余里的路程，再需行军大半日便可抵达，现在，他们只是中途休整，半个时辰之后便会出发。 杨易的营账就在队伍的中间，闻如玉脚下功夫不错，行走一刻便到了，因为是搭的简易营账，所以，她从外面就可以看见里面有没有人，因为可以看见人的小半截身子。 “站住，什么人，敢闯殿下营帐。”帐外站岗的士兵哗地一声将手里长戟一横，挡住了闻如玉的去路。 闻如玉身子一顿，不于理会两名士兵，直接对营内的杨易道，“殿下，小的有要事需要面见殿下，殿下容禀。” 那两名站岗的士兵见闻如玉一点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眉头皱了皱，正待呵斥，里面却是传来了血影的声音，“你是何人，哪一营，姓名。” 问话虽然简单，闻如玉还是听懂了，这是没听出来她是谁啊，自己虽然特意变幻了声带，但声音的本质却是没变的啊，已经无限接近娘娘腔了。 清了清嗓子，刚想回话，就听见了杨易那独有的黯哑而磁沉的声音。 “让他进来。”这声音听上去毫无起伏，就像是没有丝毫感情的机器人在说话一般，很显然，杨易也许也没听出来。 闻如玉对着那两名士兵做了个鬼脸，掀起营账的帘子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三人，杨易，血影和血夜，瞥了一眼三人，她的目光便直接落在了杨易的脸上。 此时的杨易正在翻看着桌前一叠厚厚的密信，应该是他暗地里的热里收集而来，或是军情。 “殿下，小的有重要的军情要说。”她这话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让血影和血夜都出去，并将营帐外的士兵都撤走。 杨易抬起头来看向闻如玉，见只是个黑黑瘦瘦，弱不经风的小少年，眉头一皱又将头低了下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低头的刹那，唇角微微勾起的一丝弧度，“这丫头，他才刚刚把石头派出去就忍不住了吗？呵呵。” 原本他派石头去只是为了能送去阵图，临时教会那边的八万兵马学会用阵对敌的，只是石头那人实诚，一听让他去风石城，心一下就热了起来，非要求他让自己留在风石城，无他，带血的战场才能锻炼出一个好的将领，想到像石头这样的好苗子，必须要经过血的洗礼，他也就默认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孤放你去便是 见杨易沉吟不语，也不问话，闻如玉黑黑的脸上微微一动，那双亮得不像话的眼里露出一丝狡黠之光。 “殿下，小的得知赤原此次出兵整整二十五万，听闻肃城被破，将士们退守风石城，小的想起临走时家中父母的淳淳叮咛，便没忍住想先一步去与兄弟们会合，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杀一双赚一个，还请殿下成全。” 闻如玉满嘴跑着火车，说得自己都差点感动了。 可是，反观杨易，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已专心看军报的样子，过了许久，等他看完最后一封军报，这才抬起头来，“刚才，你说什么？孤没听到。” 见闻如玉低着头，杨易再一次不厚道的笑了，跟他斗，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竟敢不听话的偷偷混到军营里来，混进来就混进来，还把自己打扮成这副鬼样子，成天跟那些一身汗臭味儿的大老爷们儿们呆在一起，不像话。 其实，杨易老早就知道了闻如玉混到军营的事情，就是那次吃了油炸蝉蛹之后知道的，原本想将她调到自己身边亲自看着，想了想，又没那么做，至于其中的原由，那自不必多说了，肯定是想让这丫头吃点苦头，然后乖乖跑到自己面前认错。 可让杨易傻眼的是，她不但没有吃苦头，每天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得有条不紊之外，还能在分发的吃食上找到很多野菜，菜果，野味儿做成不同的美食送到大家面前，这让他彻底放弃了揭穿闻如玉身份的想法。 闻如玉已经等了半天，想发火又只能憋着，所以当杨易突然说话时，她愣了愣神才道：“回殿下的话，小的想先一步去风石城与兄弟们汇合。” 这一次，她没有再编那许多的理由，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杨易听了，依旧是面无表情，眸色黑沉沉的，“为何要先一步？”他们好像只驻守在天门关吧，就算要汇合，那也只是一小股的兵力。 因为知道闻如玉是为谁而去，所以杨易便刻意刁难了一下，“要是说不出原因，按私闯主将军营之罪论处。”虽然知道这样的话吓不到这丫头，但杨易还是很喜欢看把她逼到发火时的表情的。 “你……” 果真，一个你字出口，闻如玉差一点就没忍住发了飙。 “眼见风石城的兄弟们无法抵挡蛮子南下，小的也是一片报效皇朝的赤血之心，不想守在天门关内死等，还请殿下成全。” 这话，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风石城，说什么她都要去的，管他杨易认没认出自己来，反正这个嘴她是顶定了。 杨易颇为懊恼的盯了闻如玉一眼，面色不悦起来，“你一个小小的伙夫长，竟敢如此与孤说话，来人啊。”一声大喝，亲自站在帐外守门的血影与血夜闻声进帐。 “把这个以下犯上的人给我拖出去砍了。”杨易不动声色，看他那懊恼的模样，还真有点像要把闻如玉就地处决的样子。 闻如玉心下一惊，这家伙不会真的没认出她来，把她拉去去砍了吧。 就在血影与血夜的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闻如玉一下便跳开了几步远，“你们大胆。”这一声喊，情急之下，她竟是用上了本音。 这么一喊，她那里还装得下去，再一看杨易那唇角勾起的笑容，本就黑黝黝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她看着杨易问，早知道，那刚才这一出就是逗她玩儿了，她都快急死了，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情逗自己玩儿，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杨易不置可否的点头笑了笑，“孤要是不砍了你，你是不是还要与孤装下去。”他这个太子妃，真是太顽皮了，得想法子治一治才好。 血影与血夜二人都是听过闻如玉声音的，这猛的再听到，还是在军营之中，脑子短了一下路之后才堪堪回魂。 二人向闻如玉跪了下去，“血影，血夜，拜见太子妃。”以前，血影对闻如玉是有一些成见，但那都在闻如玉成了太子妃之后消失了，现在的闻如玉，同样是他们要保护的人，这可是殿下下过的死命令。 闻如玉翻了翻白眼儿，“起来吧。” 二人起身退出营帐，均是相视一眼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营帐内，闻如玉的眸子眯了起来，她的眸子本就清透明亮，此时，配上这副黑黝黝的面孔，那一双瞳孔里仿佛将满天星辰都装了进去。 “我要去风石城，非去不可，你知道的。”她直切主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杨易沉吟片刻，道：“可以，但你要答应孤一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闻如玉的眼神里充满疑问的同时在心里想到，只要让她去救石头，别说一个条件，就算是十个条件，她也要先应下来再说。 “孤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一人前去孤不放心，这样，给你调一万兵马，由你带队前去。”说着，杨易起身走到闻如玉身前，低头看着那黑黝黝的脸，道：“你此次前去，孤只有一个条件，无论如何，你要活着回来，若是不能，孤宁愿亲手了断了你。” 杨易的话说得十分严厉，那充满危险的眼神让闻如玉想起了雄鹰之下保护孩子的母鸡。 心头，一丝温暖微微爬过，痒得她酸了鼻子，倔强的将脸别开，她点了点头，将即将溢出的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没问题，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是谁啊，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难道你对你的太子妃就如此没有信心？”闪亮的眸子微微一笑，那里眼满天的星辰让杨易迷了眼，他一把拉过闻如玉低头就吻了上去。 闻如玉促不及防，被杨易偷了个深吻，此时只觉脑海轰地一声空白一片，失了思想。 好半晌，直到她都快喘不过气时，杨易才将她放开，他十分认真的掰正她的脸，好让她的眸子能与自己对视。 “记住你答应孤的话，一定要活着回来。”关键时刻，容不得他太过儿女情长，以闻如玉的脾气，就算他不让她去，她也会想法子逃了跑去，还不如正大光明给他一万兵马还去，说不定还要护她一时周全。 杨易如此用心让闻如玉十分感动，她微微一笑，对杨易摇了摇头，“我不要一万，我只要三千多就够了。”三千多，刚好是她前期让混进来的属下，自己人才好用，别人她不放心将后背交付出去。 第三百八十七章 首战告捷 最后，在闻如玉的坚持下，以挑选部份先头军不由，让她带着自己的三千多人先一步赶往了石风城。 出了天门关以后就是关外了，穿过天门关，再过三道关卡就是石风城了。 看着绿色植物越来越少的关外，闻如玉蒙在面纱下的唇微微一勾，道：“十三，我有几味药材，可以会生长在这样的地貌环境里。”说着，闻如玉拿了一本自己手绘的册子交到了十三手里，那上面不但画了药材的外观，还详细说明了药材的生长环境。 对于闻如玉的吩咐，十三自是不遗余力的去执行，而闻如玉要的那几味药材，刚好就是她制恢复药水的那几味药，自然是能采多少是多少。 三千多人的队伍，行走很快，十三带着百余人去寻药，剩下的人跟着闻如玉继续前行，只不过闻如玉还是那副黑黑瘦瘦的模样，除了那双犹如装满了星辰般贼亮贼亮的眸子之外，就没什么再能让人记住的地方。 从天门关至风石城，少说也要两日时间才能赶到，然而，闻如玉担心的却是，现在的石头他们已经跟示原大军交上手了。 …… 然而，实际上，石头就在今日一早便与赤原军交了第一次手，采用的正是他最为熟悉的八方来潮阵，成效十分显著，以自损两千的兵力消耗了对方三千人，并成功将赤原大军阻隔在了风石城界外。 此时此刻，石头与田副将的身上脸上都沾上了一滩滩腥红的血迹，这使得他们的面目看上去略显狰狞。 “石小兄弟，不错啊，你那阵法简直就是神了，本以为这一次咱们至少折损一半兵力才能干掉蛮子两三千人，没想到咱们仅仅只是折损了两千人便干掉了他们三千，爽，真他娘的太爽了。” 田副将的脸上，激动之色久久不褪，当副将这些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阵法，果然是以少敌多的利器。 石头嘿嘿笑了笑，面上神情却是越显凝重，“这一次只是意外突袭，又用了阵法，加强了攻击力，再加上蛮子对我们的阵法不熟悉，所以才会收效显著，下一次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他擅用阵法不错，但也没到能够出神入化的地步，自己只带了三万人，他深深的明白，越到后面战斗只会越艰难，看来下一次要用更强的阵法才行了。 闻言，田副将面上神情一僵，随即也与石头一般，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是啊，石小兄弟说得没错，恐怕下一次就没这么轻松了。”想不到自己从军数十载，才打胜了一仗便沾沾自喜，差点得意忘形，自己的定力还赶不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啊。 田副将面有愧色，“石小兄弟，接下来军中的事就交由你全权指挥了，我听你的，你说怎么打咱就怎么打。” 田副将在心底暗暗发狠，娘的，豁出了，反正结局也是个死字，能多干死几个蛮子，也算是为朝廷效力了。 石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对于田副将对自己的信任，他只能以更好的功绩来回报，话不多言，他道：“那，石某就却之不功了，接下来我们要狠狠给蛮子一击，不打痛他们，还真以为我汉陵大军是纸糊的不成。” …… 此时此刻，赤原的王，干巴拉松也是紧紧皱着眉头，他的身形不似其他赤原人那般高大，只有一米八几的样子，但与汉陵人一比，也算是高大威猛型了。 眉头深深锁紧，莫名的，营账内的众将只感觉空气都似凝结起来了一般，多了一丝压抑感。 这一次赤原的损失，十分巨大，整整三千人，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像收野菜一般收割了生命，对于一向凶猛无畏的赤原人来说，一场突袭之战便损失三千人之众，这是史上从未发生过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干巴拉松打破了营账内压抑凝重的气氛，他用赤原话问道：“查清楚了吗，对方到底是什么人。”那看上去似散乱而没有章法的阵形到底叫什么，又该如何破解。 一瞬间，干巴拉松想了很多，话音刚落，坐在他下手右边最靠前的一名将部落长开口答话道：“我王，查清了，来人只是个十八岁的黄毛小儿，他娘的，不知在哪儿学了几个破阵就敢与咱大赤原叫板，下次他若是再来，我必将之活擒手撕了去。” 此人名为干巴拉鸿，是干巴拉松同母异父的哥哥，也是绝对拥立干巴拉松为王的三大部落之首的族长。 干巴拉鸿，此人性格暴戾，属于随心所遇，见谁不顺眼便砍谁的那种类型，除了干巴拉松之外六亲不认，死在他手上的婢女，老婆，族人，不计其数。 “十八岁？”干巴拉松有些惊讶，比他整整小了十岁，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还在马棚里涮马厩，而这位，才十八岁，就让自己在他手里吃了个大亏，难道是汉陵所谓的那种天才？ “不错，只有十八，像这种黄毛小儿，老子一只手就能捏死十个。”干巴拉鸿对于干巴拉松的愣神十分不满，他不明白自己这位赤原王弟弟为何会露出惊讶的神情。 干巴拉松点了点头，对于干巴拉鸿的神情视而不见，“耶律拉加，你去过汉陵，你来说，这阵该如何去破。” 被点到名的耶律拉加应声站了起来，对比起武将，他的身形就明显小了一大圈，看上去甚至还没有干巴拉松高大，一看便是文臣。 再反观整个营帐之中，文臣大概也就只他一人而已。 起身后，耶律拉加先是将手放于胸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后才很是斯文的答道：“我王，据臣下所知，此阵很有可能是由汉陵皇朝的太极八卦阵演变而来，其变化莫测，实是高明，想必能推衍出如此阵法的人必定不会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的后面必定另有其人。” 顿了顿，耶律似乎是在思索着阵法的破解之法，过了好半晌他才道：“此阵若是以骑兵推前，箭手远攻，步兵造势，必破。”很快，他便想到了破解之法，只不过具体细节，他还得回去好好推衍推衍才行。 第三百八十八章 画册的消息 耶律拉加的话音刚落，就有武将起身反对，只听得哗啦一声，那坐着的凳子都被他这一下给蹲散了架。 此人名叫巴耳落图，乃赤原将领之中最为凶猛，也是近战武力值最高的一位，曾经创下过以一战面而不败的伟绩。 巴耳落图不仅仅是武力值高，长相也很吓人，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就像中国贴在门上的门神一般，两条眉毛斜斜地飞着，最重要的是，自他的左眼斜着一直延伸到脖子里，一条长长的弯弯扭扭的疤痕，看上去像是爬在脸上的一条虫子，恶心又狰狞。 “你他娘的，就会跟汉陵小娘们学那文绉绉的一套，要我说，直接大军压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以我赤原之军风，任他再有什么阵型，也得给他冲散了。” 说着，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耶律拉加，对于这类娘们儿似的小儿，他打骨子里看不上眼。 巴耳落图还待说什么，突觉面上一凉，顺着那凉凉的视线看去，便见干巴拉松正冷冰冰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让他不寒而栗。 等他想乖乖坐好时，却发现，刚刚被他坐过的凳子已经缺了两条腿歪在了一边。 “武夫，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一路上坐坏了十几条凳子，有什么用？”耶律拉加虽然表面上装得斯文，但他骨子里依然是赤原人，血管里流着的是示原独有的那种燥动不安的血液。 迫于干巴拉松那凌厉的眼神，耶律拉加没有再说话，营账内，再一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之中。 …… 就在这边为破阵之法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闻如玉那边已是快马加鞭的正往风石城赶。 是夜，茫茫的夜色之中，闻如玉看着黑漆漆的关外官道，问：“还有多久才能到风石城。”他们已经连续赶了一天半的路了，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大概还有大半日的路程，估计天黑之前才能赶到。 话音一落，立即就有手下的探哨回话，“主子，还有大半日的程，若是再加快速度的话，天黑之前便能到达。” 闻如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快马加鞭，便马蹄停蹄地奔跑起来。 石头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有没有与赤原军交上手，若是没有，还好，若是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姑娘，你先别急，石头哥他不像是短命的像，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给他画的了图吗？”小八适时开口插嘴，她现在对闻如玉几乎达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心里只会认为，凡是与姑娘沾边的东西，就不可能吃亏。 “哎哟喂，我怎么不知道，小八姑娘什么还学会看像了。”突然，大队的人马里一个极不协调的男子声音远远飘来。 闻如玉心下一喜，是梅若鸿，她大半个月之前下令让这家伙去查那天坑画册的下落，本以为要等上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八一听声音，自然也知道是谁来了，没好气的撇撇嘴，疲乏：“你还知道回来啊，还以为你叛变了呢。” 梅若鸿轻功了得，不一会便到了众人眼前，那飞行的速度竟比大家骑马的速度还要快了几分，看上去还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好不惬意。 “嘿嘿嘿，小八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要是不回来，哪里还会有命在。”其实他被闻如玉派出去查画册下落的前几日，还想着能不能找个制毒高手将自己身上的毒给解了，却没想，他连续找了十好几个自认为的高手，不但体内的毒没解，还因为试药又多了两种毒。 这命背得，肯定是祖坟出了问题。 心里正抱怨着，闻如玉开口了，“废话少说，让你找的东西有下落了没。”对于梅若鸿，闻如玉是不会有半分客气的，谁叫这家伙以前还对她起过杀心。 说到自己的任务，梅若鸿脸上笑容一僵，有些吞吞吐吐的道：“那，那个，姑娘，我，我本来是查到了一点线索，只是，只是那穿红衣的家伙半路被人劫走了，我这又要费功夫去救人，还要费功夫去查楞册的下落，这不是一时之间，没能忙得过来嘛，嘿嘿嘿……” 说着，梅若鸿便嘿嘿笑了起来，那脸上的笑容，要多讨好就有多讨好。 闻如玉从来都不会吃他这一套，继续问，“那你说说，你得到那一点线索是什么？” 梅若鸿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得到了一点线索，那还是无意中得知的，据说画册是被某个商户给买走的，原因就是为了用那上面异想天开的画去逗自家小儿子开心。 只是，等他赶到那商户家时，画册早已不翼而飞，连半丝痕迹也未能留下，所以，他这一条线索，有了等于没有。 闻如玉一见梅若鸿那吱吱唔唔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得到了不怎么好的线索，否则，以他的性子，还不赶紧拿到她面前邀功才怪。 “行了，这个月的解药你自己看着办吧。”闻如玉的话顺着风钻到了梅若鸿的耳中。 梅若鸿面色一僵，犹如遭了一记晴天霹雳，片刻的僵硬过后，他突然一声狼嚎向闻如玉追了上去，“救命啊，姑娘，救命，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真的知道错了，这个月您要是不给小的解药，小的就真的再也无法为姑娘效力了啊。” 对了，画册。 梅若鸿眼珠一转，又想到了闻如玉对画册的重视程度，话音一转，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嚎道：“姑娘啊，我向您保证，那画册最多两个月，啊不，最多一个月我便完完整整的交到你手里，若是不能……”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闻如玉打断，“若是不能，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声音一顿，闻如玉稍稍放慢了速度，转头看向梅若鸿，唇角勾起的那丝邪笑，看得梅若鸿毛骨悚然。 “哼，若是不能，我便让你知道，在这世上，能够痛痛快快的去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说着，闻如玉一甩马鞭，驾一声又快速奔跑起来，留下一脸既痛苦又恐惧的梅若鸿独自在风中凌乱着。 早知道，他就不起二心，不去找那些劳什子制毒高手来解毒了，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两种毒虽不致命，每次发作时却是钻了心的疼，自己这次算是亏大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抵达风石城 蒙蒙的天际吞噬下最后一色金色的残阳，闻如玉一行人终于入了风石城的关卡，这了关卡再有十余里路便能到达风石城了。 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闻如玉下令放慢了速度，后方，十三带去采药的队伍追了上来，肩上还扛着两个大布袋子，一脸的欣喜之色。 “姑娘，不辱使命，您要的药材都给您采齐了。”说着，十三将肩上的麻布口袋打开给闻如玉看了一眼。 一股浓郁的属于药材独有的清香味儿钻入鼻翼，闻如玉也是眼神一亮，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道：“不错，就是我要的，十三，这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你说，只要姑娘我有的都可以满足你。” 看着闻如玉花一样的笑脸，十三的脸微微红了那么一小下，看上去就像是因为长途赶路而透出的红光，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道：“属下什么都不要，只要十三还有用，能保护姑娘一辈子，十三就心满意足了。” 他与其他流浪儿不同，原本他也出身于大户人家，只是五岁那年被人牙子拐了去，随后就开始了漫长的流落生涯，后来自了组织里顶尖的刺客以后，他还回过自己家中老宅，只可惜已是人去楼空，多翻打听之下才知道，自己的家族已被人连根灭了。 闻如玉对他们完全不似旁的主子，动辙打骂，或者不当人看，闻如玉对他们好似亲人一般，让他那颗冷莫十余载的心再次感觉到了温暖，更何况，他还…… 想到自己心里那不该生出的心思，十三眼神一暗，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才抬起了头。 “姑娘，这些药材要怎么处理？”他不擅药，一直都是擅于烹煮或者出脑力，像这样的体力活很少去做，自然是不知道药材接下来该如何处理的。 不过，闻如玉可没被他成功岔开话题，“这药交给小八和眉儿处理就好，至于你的功劳，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不要，难道我还不能给了，放心，日后必定给你娶上一房漂亮的妻子。” 说着，闻如玉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随口就问了出来，“对了，我平日里事情比较多，也没关心过你们的终身大事，十三。” “嗯。”十三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在听闻如玉讲话，抬头看见闻如玉那黑黝黝的脸上，一双星辉闪耀的眼眸里自己的倒影，他微微愣了愣神。 耳边响起闻如玉的问话声，“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她虽然好心，但也要问过人家不是。 十三那愣住的眼神在闻如玉脸上只停留了一秒，便移了开去，他很想说有，但若是这样答，姑娘问他心仪的姑娘是谁又该如何，自己该如何作答。 最后，十三微微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属下还小，不想谈儿女私情。” 其实，闻如玉也就是随口问问，在这鸟不拉屎的关外，除了灰尘和偶尔难得一见的一株半死不活的沙树之外，连根毛都看不见。 这样的环境之下，去哪里找什么姑娘去，能有个长相俊俏的白面小生看看就不错了。 亲聊着，等大家伙都休息得差不多了，闻如玉才下令开始加速，夜色慢慢袭来，渐渐的，整支队伍只能看到人的大概轮廓。 终于，在大半个时辰以后，走在最前面带队的闻大带着一小队人绕了回来，走到闻如玉身边，他伸手向前一指，指着远处那个看上去像是玩具是的城墙影子道：“姑娘，看，风石城到了，就在前面。” 闻如玉早就看见了这座城池的轮廓，看上去好像不太稳固的城池却让她嗅到了一种威严肃穆的气息。 就是这里吗，整整八万大军，累累白骨，将要埋在这里吗？ 心，微微发凉，她知道，就算自己能力再强，再无敌，自己的到来也只能拖住赤原大军的脚步而已，同样无法改变这八万大军的命运，必死的命运。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你可以抱怨命运的不公，也可以痛斥命运的残忍，然而，这些并没有任何作用，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历史的脚步是不会为某一人或某一些人而停住他无情的脚步。 或许人们只看到了历史上那些拥有着丰功伟绩大人物光辉的一面，谁又知道，一个成功者的脚下却是尸山骨海。 …… 怀着一颗沉甸甸的心，闻如玉他们终于抵达了风石城的城门之前。 还未接近，就听得嗖一声箭失的声音，在队伍最前面唰唰唰飞来一小片箭雨深深扎入了身前的泥土之中。 城墙上立即亮起了火光，紧接着有人在城墙上大喝，“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因闻如玉一行人未举旗帜，城墙上的人一时之间搞不清他们的来历，所以，只能以箭警示，让他们先报姓名。 闻大呵呵一笑，拿着闻如玉给的令牌勒马上前几步，对那城墙上喊道：“我等奉太子殿下之令，摔三千部众前来支援风石城。”说着，闻大将手里的令牌高举过头，道：“这下殿下的令牌。” 话音一钞，城墙上有片刻的安静，随后就听见了城门咔咔被打开的声音。 数十人自高大的城门走了出来，手持火把，火光照耀中能看清是一张较为年轻的脸，后面是守城的普通士兵，一共也就十余人而已。 待来人看清令牌的真假，那一脸的严肃之意立即消散于无形，“哈哈哈，兄弟，你们真是来支援我们风石城的？”说着，那为首小将将头一伸，看向闻大身后不算太大的队伍，又道：“就，这么点儿人？” 这小将嘴上如此说着，心下却是狐疑，就这么一点人，太子殿下派来的？就这么一点人也敢说是来支援他们风石城的，不会只是先头部队吧。 看出他眼里的疑惑，闻大将闻如玉等人让了出来，“呵呵，我们是步阵营的，这是我们的老大，闻千户。” 闻如玉现在也是个千户了，虽然只是杨易为了她方便行事，给了个千户的职位，但这样子，也太，太那个什么了吧…… 看着眼前被指着的人，所谓的老大，除了那双漂亮得与那黑漆漆的脸根本不匹配的漂亮眸子之外，其他的真是无一可取之处。 第三百九十章 出城寻人 矮小而瘦弱的身体，薄得跟纸片人似的，他一个手指头瞬间能撂翻他十个，就这样的人，老大？不是开玩笑的吧。 “千户大人？未将先带您入城吧。”虽然心里疑惑颇多，不过这不是他们小小的百夫长该去考虑的问题，将军识人之术那么厉害，等会儿见了将军，自然会见分晓。 带着三千多的属下进了城，闻如玉就让人引去见了他们的主将李战，此时的李战，正为还未收到石头他们的消息而着急地在房子里踱来踱去。 拖住赤原蛮子大军两日的任务，他们早就完成了，为何到现在还没见到半个人影，难道全都战死了？ 自那三万兵马派出去之日起，他只收到过一次消息，就是那次以两千的折损灭敌三千的突袭，因为石头用兵布阵神出鬼没，让人完全摸不着方向，他派出去的探哨都无功而返，直到现在两天一夜过去了，还未收到任何消息，他的心正在一点点的往下沉。 “将军，太子殿下派的援军主将要见您。”突然，房外护卫禀道。 太子殿下四个字让他神色微微一愣，不是已经派石千户来了吗，怎么又派人来了？会不会是别国奸细？ 一念之间，李战心思电转，脑海里已是闪过千百个念头，不管如何，一见便知。 “让他进来。”闻如玉听见房里传出的声音，脑子里自动回放关于李战此人的情报，好战，狡猾，有忠义感，果断，心狠，最主要的是识人之术十分厉害…… 一系列褒贬不一的词汇浮上脑海，闻如玉已是走进了房中，见到李战，与他想像中一样，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中年男子，除了浑身那种杀伐果决的气息之外，瞧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末将见过将军。”闻如玉微微抱拳，并不下跪。 李战本就属于不拘礼节之人，闻如玉拜与不拜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他根本就不在意，看了闻如玉一眼后，只是稍稍愣了那么一小秒钟而已。 “这位，额，我是该叫你姑娘，还是称你为公子呢。”开口前，李战的脸色显得有些尴尬。 闻如玉也是惊谔异常，她这身打扮，加上变声，再加上脸上的易容，跟本就看不出半点少女的影子，李战居然能一眼识破她的女儿身，这眼力，这识人之术，当真了得，情报果然没有骗自己。 既然已被识破，闻如玉也不好再装，只好恢复了女子的声音，呵呵一笑，对李战重新行礼：“小女子闻如玉，见过将军。” 李战面皮一抖，猛然间嘴皮子都哆嗦起来，“闻……闻如玉？是，是哪个闻如玉？”会不会就是太子刚娶不久的太子妃闻如玉啊，天呐，不会吧？ 闻如玉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盯在李战脸上，表情十分惬意，“李将军难道还认识另外一个与我同名同姓的女子？”显然，看对方这副模样儿，肯定是猜到自己身份了。 噗通一声，李战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边关太守李战，见过太子妃殿下。”他对于闻如玉的了解，都出自于那些说书人。 也正因为那些说书人将闻如玉说成了天上仅有，地上难见的一见的奇女子，所以，猛然间一见，他有点慌了手脚。 闻如玉也不矫情，往那屋子里的椅子上一坐，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慢慢悠悠的道，“起来吧，自己人，李将军不必拘礼。”虽然身份暴露了，但没有她的命令，谁敢说出去。 “今日之事，还请李战军替我保密。” 李战应声而起，不过面对闻如玉那副淡然，却气势十足的模样，驻守边关数十载的他竟然生出了一丝胆怯的感觉。 “臣遵命，不知太子妃殿下突然造访风石城所谓何事？”虽然在闻如玉面前，他难以做到气势凌然，但对于心理素质较强的他来说，虽然迫于闻如玉的气势自己落了下风，但那种胆怯的感觉也只是生出了那么一瞬间而已。 闻如玉脑袋一歪，喝完手里整杯茶水，道：“我要知道关于石千户所有形踪的消息，包括敌军动向。”闻如玉面色一正，直接道明来意。 “殿下要这个怕是有些不妥吧？”以往，他在那些说书人嘴里听到的都是关于闻如玉在星象方面，医术方面，还有机关方面有多厉害，却从来没有听过她还会排兵布阵一说。 “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石头在阵法上的所有学识都是我教的，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救他，二是为了救你们，那情报，将军给还是不给？” 说话间，闻如玉已是带上了一丝薄怒的味道，仿佛李战只经敢吐一个不字，她便立即将他活吞了般。 此时，李战的心里可是掀起了涛天巨浪，满脑子都是闻如玉那句“石头在阵法上的所有学识都是我教的。”他知道太子妃是位天下都绝无仅有的才女，却不知道她居然如此有才，竟然在阵法上还有如此高超的造诣。 本以为石千户能在小小年纪就在阵法上有成就，当是拜得一名博学的老者为师才对，现在在他想像中的老者突然变身为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额，不，是太子妃，这让他的心里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随后，李战自然是把这两日自己得到和没得到的有关石头全盘给了闻如玉。 翌日清晨，等所有人都休息好，在李战强烈的反对之下，闻如玉还是带着她这三千多人出了风石城的城门，一路向那些乱石嶙峋的怪石堆里行去。 “姑娘，这里简直就是玩刺杀的圣地啊。”如此之多的天然屏障，他们都是玩刺杀的高手，管他赤原来多少人马，只要他们愿意，可以无限制的杀下去。 看着这些乱石堆，闻如玉也是闪亮着双眼点了点头，“是不错，大家先熟悉一下类似石阵，咱们随时可能遇上赤原派出的小股军队。” …… 就在闻如玉一路赶向赤原大军这边时，石头那边却是刚刚杀完一小股队伍，正如闻如玉所说，赤原大军果然怕了这一望无际的怪石林，他们不敢贸然进攻，只能发出一小股一小股的队伍前行探路。 然而，如此一来，便有利于石头他们搞偷袭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战况惨烈 又一次，漆黑的夜里，只有天上寥寥几颗星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时近月底，月亮只有亮亮的一牙，远远挂在天边，风石城外的怪石林在夜里看上去像是立着无数条幽灵般的黑影，十分渗人。 然而，就在这本该静谧的夜里，却是突然响起一道箭失破空的声音，听那呜呜咆哮而去的势头，这决对是重箭。 “散，梅花阵。”突然，一声大喝打破了黑暗中的宁静，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无数条黑影如几起几跃，在那怪石间穿梭不停。 “绞杀阵，兄弟们，干死赤原蛮子……”高喊着口号，石头噌地一声亮出自己亮闪闪的大刀，在那漆黑的夜里，刀锋上的寒芒竟显得十分刺眼。 一刀挡开破空而来的箭失，石头狞声一笑，道：“娘的，老虎不发威，当爷是病猫，我呸。”说话音，石头的脸已是痛得变了形，连续四日的作战，中间顶多只休息半个时辰，又要开始制作下一个计划。 身上的铠甲早已被赤原蛮子砍得七零八落，有的地方还露出了深深的刀痕，随着他挥刀的动作，伤口迸裂，鲜血从中喷了出来，他却毫无所觉。 四日下来，三万大军只剩七千，那两万三千人已是长眠于此，然而，兄弟们的死并未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恐惧，相反的，还点燃了其他兄弟心底那满腔的热血，他们愈战愈勇，悍不畏死的只知道杀杀杀。 连续几日，看着身边一个个往日里有说有笑的兄弟被人砍了头颅，断了手脚，剖了肚腹，他们哪里还能冷静得下来。 此时此刻的汉陵的军队已是杀红了眼，随着石头一声大喝，一个个犹如猛虎下山般，讯速变换成绞杀的队形，然后，分散，前进，再分散，再前进。 石头就冲在最前面，顺着刚才箭失声传来的方向，他很快便索定了敌人的遗迹。 “兄弟们，前方一百米，两点钟方向，给我杀。” “杀杀杀……” 他一声令下，余下的七千人同时发声，那震天的杀字，像是黑夜里的一道虹芒，哧啦一声划破天际，那满腔的热血顺着胸膛喷薄而出，他们血红着双眼，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杀……杀杀杀…… 道道划破苍穹的声音将还在愣神中的赤原军拉回了魂，“撤，快撤……”这一次他带的小队只有四千人，可是刚才听对方的声音，少说也有六千以上。 随着他一声大喊，他身后的部众如潮水般向后撤去。 听到刚才那什么绞杀阵，梅花阵什么的，他的头都大了，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带的队被灭了两次，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汉陵人真他娘的狡猾，打不过就使诈。 还有耶律拉加，他不是说对方这次一定不会再出新阵了吗？ “去他娘的破阵之法。”赤原将领将手里那张用来破阵的图纸撕得粉碎，绞杀阵，一听这名字就威力强大，虽然他们好战，嗜血，但也没必要白白送死。 一见赤原军在往后退，而且听那脚步声，石头几乎立即就能听出他们的大概人数，绝对不超过五千。 自己这边有七千，加上大家燃烧的热情，和他变幻出的新阵，能灭敌的机率在七层以上。 “哈哈哈，蛮子们耸了，大家伙冲啊，杀光他们，为咱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带动着大家的气势，石头就冲在最前面，他那双鹰一样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闪烁出噬人的光芒。 显然，对地形不熟的赤原人遇上本土作战的汉陵军，双方很快便交上了手。 一时之间，杀喊声震天摄地，冲天的血腥气不到片刻就远远传了开来。 …… “姑娘，你听，好像有声音。”十三的听力较强，他皱着眉头，隐隐的像是有人打斗的声音传来，因为处于怪石林之中，声波肯定传不太远的原故，所以他听得自然不是很真切。 闻如玉挥手示意大家停下，细仔听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对，前方有人交战。”说着，她伸手一指正前方某处，顺着这个方各，走。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赤原一股八千人的军队同样也听到了那震天的喊杀声。 “快，向那个方向冲。”与闻如玉他们不同的是，他们这里距离战斗地点较近，所以听到的声音比较大，比较为容易辨别方向。 所以，二话不说，他大手一挥便让自己带领的队伍往那战斗的方向冲去。 闻如玉这边，那战斗的声音也在渐渐变大，“快，加快速度。”石头他们只带了三万人，能与赤原回旋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也不知道石头他们还剩下多少人，闻如玉的心开始急切起来。 “姑娘，万一对方人太多怎么办？”他们三千之众，用阵法的话可能收效还不如刺杀来得高。 听着那越来越大的撕喊声，闻如玉等人又行进了两刻钟左右才堪堪能够看到远处有火光。 “有好，他们有火。”刺杀只适用于在黑夜之中进行，若是有火，那还玩什么刺杀，“去一百人，将火灭了。” …… 此时此刻，石头这边的人已经所剩列几，七千人只剩下最后几百人了，地上，石头上，到得都是鲜红的血，头颅，残肢已经分不清是哪一方的人马，他们踏着尸体正准备进行最后一博，却不想，只听得嗖嗖嗖几道破空声传来，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光明后进入黑暗，人的眼睛会有片刻的失明。 这时，闻如玉的人绝对能发挥出超强的刺杀能力，“由外而内，给我杀。”一声高喝，她的嗓子差点吼破。 这时的赤原大军还剩下最下七千人，而对方只剩下几百人，这对来嗜杀的赤原人来讲，是件十分兴奋刺激的事情，因为，对方的营阵里一看就知道有他们指挥此次作战的首将在。 本想着来个困兽之斗，将人慢慢折磨至死的，没想心里才刚刚生出这个想法，突然眼前一黑，紧接着就听见噗噗噗，利刃入肉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那些手持火把的赤原军，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闷哼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就无声无息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三百九十二章 刺杀之阵显威 随着赤原军中不断有人倒下，随着那血肉被割破的声音越来越大，随着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脸上时的触感，赤原军里突然有人惨叫一声，道：“有人刺杀，有人刺杀……” 一语惊醒梦中人，直到此时，那赤原首领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方的人正在被人像切瓜砍菜一般收割生命。 “啊……我要宰了你们……” 瞳孔讯速染上一层血光，赤原首领一声凄厉的嚎叫直冲云宵而去。 就在他的喊声刺破天际那一刻，陡然的，空气中响起了数百上千道人形破空的声音，赤原首领心下一惊，暗道完了。 “散开，快散开……”此时的大吼声，在那不断有人倒下的队伍里已经起不到任何作了，看着身边同伴一个接着一个无声无息地倒下，嗜杀的他们竟发自心底的生出了一丝恐惧心理。 “千户大人，好像是咱们的人。”包围圈中，有人脸上已是显露出了高兴而紧张的神情，他怕是自己人，又怕不是自己人，那种生生死死，反反复复的心情，别人是无法体会的。 张副将已昏迷不醒，被一名强壮的士兵背着，石头已是满脸鲜血，除了依然神彩亦亦的那双眸子之外，连五官都快人不出来了。 除了脸上，他的身上，手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浓重的血腥气夹杂着汗臭味，各种奇怪的味道合在一起他却跟闻不到似的耸了耸鼻尖，道：“管他娘的是谁的人，自己人最好，若不是，我就……” 说着，石头自怀里摸出四五个雷管一样的东西，“看见没，这东西我妹子给的，一会儿他们要敢上来，咱就把这个拿火折子点了丢出去，记住，要往人最多的地方丢，这一根小东西起码能解决对方十几人。” 反正他们三万大军到现在基本算是耗光了，这些天，他算了算，以三万人的代价竟然灭了对方三万多人，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惨笑一声，石头裂开了满嘴白牙，“咱们已经够本了，最后一次，能双杀的别单杀，兄弟们，给我干死他娘的野蛮子们。” 战斗，再次拉开，此时此刻，闻如玉的已从包围圈的最外围杀到了里面，因为赤原军外围的人已是自乱阵脚，当内围的人与石头他们混战到一起时，人数就没那么多了。 小八与闻十还有眉儿，青，梅若鸿几人在前开道，闻如玉被围在了最中间，三千多的刺杀大队一杀入人群，那场面，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石千户，你快走，我们来断后……” 身边的人在不断倒下，在只剩下最后二十几人时，有人自知必死之局，最后还想替这些天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千户大人争得一丝生机，只是，当石头猛一回头去看那喊话之人时，刚好看见一把弯弯的刀刃从胸膛刺了出来。 殷虹的鲜血侵透了他胸前的衣裳，面对死亡，面对石头，他的脸上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解脱似的微笑。 那人紧紧抓着透体而过的弯刀，血从嘴角溢了出来，“大，大人，快，快，快……走……”说完最后一字，那人头一歪，双手无力垂落。 昏迷中的张副将就在那人脚下，眼见着就要被人活活砍死，石头一刀一个，解决完围攻自己的两个赤原人后，回身去救张副将。 可是，就算他拼尽全力，还是晚了一步，只见一个赤原人的大刀猛一个起落就砍掉了张副将的头颅，那人还赤红着眸子抬起头来看着石头狰狞的笑着伸出了舌头，紧接着那刀刃上的血被他一下一下的舔干净。 挑衅完石头，那人还故意抓起张副将的头颅看了一眼，便踏于脚下。 此等场景，令石头目呲欲裂，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拿出闻如玉给的雷管，掏出火哲子点燃。 然后，就那样拿着雷管向那名挑衅他的赤原人奔去，看他的样子，完全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就在这千均一发的时刻，石头手持雷管的一幕刚好被闻如玉看见，她心下一急，飞身而起的同时命令道：“梅若鸿，把那人手里的东西抢下丢出去。” 说着，闻如玉还在后面加了一句，“抢不下来就自刎谢罪吧。”他们所有人当中，就梅若鸿的轻功堪称顶级，若是他都无法将石头手里的雷管抢下来，那在场的就没人能救他了。 “真是个笨蛋，给他雷管居然用来自残。”真是气死他了。 小八也是气得不行，“石头哥绝对是我们十四个里最笨的一个。”都快被他气死了，除了小作之外，闻十，十三，闻大这些认识石头的人均是气愤得不行，都在心里盘算着，等救下石头之后要如何如何整治他的情景。 战斗结束得很快，而石头手里那一根已被点燃的雷管也被梅若鸿在最后那刻给抢下来扔到了赤原的队伍之中。 “姑娘，跑了几个。”闻大及时上前汇报情况。 闻如玉抿唇，看见两人合力将昏迷过去的石头抬了过来，除了满身的血污和一些皮外伤之外，应该只是太累了，心下稍安，这下才有时间去关心自战斗状况的事。 “可有伤亡。”因最后闻如玉用的刺杀大阵，杀起人来就如旋风收割机一般，失了气势的赤原军根本不堪一击，所以，他们这一边根本没什么伤亡。 “回姑娘的话，我们的人零伤亡。” …… 至于逃走的那几个人，是闻如玉故意放回去的，不然，赤原那边又怎么知道他们来了一支更强更猛又更擅摆阵的的刺杀大队呢。 “哈哈哈，就知道姑娘是整那帮龟孙子的。”闻十爽朗的笑着，脑子里已是浮现出他们在战场上成就不败神话之后的各种无限风光。 …… 墙城之上，望眼欲穿的李战终于见到了四天以来第一个人影，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到三千多清一色黑衣人全部到齐，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了下来。 闻如玉对着城墙上的李战道：“将军，可以开城门了吗？”虽然早就料到了石千户他们是个必死的结局，可是看着三万人出去，回来时只剩下石头那么一个人时，心里那股酸楚感简直就是无法形容。 第三百九十三章 等待时机 翌日清晨，闻如玉饱饱的睡了个好觉，起床时，因为休息好了，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 反而是赤原那边，连续的中埋伏，连续的失败使得他们那本就暴戾的性子根本睡不着觉，干巴拉松的眉头紧紧锁着，“当真退了？”说话间，他在心低狠狠松了一口气。 “我王，他们是当真退了。”回答的将领脸上也难免的多了一丝庆幸之色，已经连续五天了，想他们二十五万赤原大军的脚步，却被区区几万弱小的汉陵兵阻隔在了这片怪石林之外，对于好战而嗜血的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干巴拉松的面色也很不好看，此时此刻，他正在等探哨的消息，他一定要搞清楚，让自己还未入关便损失三万多人马的敌方将领，到底是谁。 营里的气氛显得很沉闷，谁都不敢去触在心情不好时候的干巴拉松的霉头，因为，那可是真会要命的。 沉闷的氛围里，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等探哨来报的时候，已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不过他们总算是得到了一点昨夜那场惨败的一点消息。 “我王，对方指挥战阵的是名十八岁的少年，还有昨晚那个，那个……”探哨悄悄抬头观察了一下干巴拉松的脸色，腿一哆嗦便再也不敢接着往下说。 干巴拉松那平静外表下，是一颗狂燥的心，这一次，他已经被汉陵狗那战阵给彻底激怒了。 “说……”平静而不带丝毫感情的一个字，从此时此刻的干巴拉松嘴里吐出来，更多了一丝冰冷的味道。 那探悄身子一抖，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身子，颤颤巍巍的继续说道：“昨夜那人还未满十五，他手下那三千多人全是炼的刺杀之道，加上战阵。” 话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了，不用再继续往下说了，因为那探哨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个不到十五，一个不到十八，难道他们的赤原大军都已经弱到了这种地步？被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止是干巴拉松惊谔，营帐里的其他将领也同样惊谔，不到十五，带领一只三千多人全由刺客形成的队伍，可怕的是，这三千多人还精通于刺杀之道。 想想三千多名黑衣刺客手持利剑嗖嗖飞向自己大军之中时的情景，光想想，就感觉背脊生寒，头皮发麻。 喊帐外的士兵进来处理完探哨的尸体，干巴拉松又沉吟了许久才开口，“这两人，给我活捉了。”阵法，他现在最恨的就是阵法，至于精于这阵法的人，哼，能用就能，不能为他所用就杀了。 话音一落，营里的气氛一下又欢腾起来，因为他们很了解干巴拉松，既如此说，肯定是要大军整挺进了。 …… 闻如玉这边才刚刚把所有的阵图画下，并命人到乱石林里去将阵法摆下，做下各种记号之后，各就各位就行了。 还没来得及去看一下石头，李战在门外一声咳嗽，示意自己来了。 “进来吧。”闻如玉淡淡的道。 话音未落，李战便推门而入，因为在人前，他才是将军，闻如玉只是个千户，而在人后，闻如玉却是太子妃，所以，他只好在进房门之前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坐吧，不必多礼。”见李战要行礼，闻如玉急忙制止，喊他来也是为了商议剩下这五万大军的事情，能活多少算多少。 此时此刻，李战对于眼前这位不到十五之龄的太子妃充满了崇敬之情，“不知太子妃唤微臣何事。” 这个节骨眼上，城中士兵只有五万，加上闻如玉的三千多人，撑死五万五，而面对赤原的二十五万大军，额，不，现在已经只剩下二十一万多了。 面对赤原二十一万多的大军，他们这五万人只够人家每人挥挥手便全军覆没了。 闻如玉与他想的不一样，有了这五万人，或许还可以挣扎上一段时日，等北域那边的粮食完全发挥出药效，那赤原大军，跟本不堪一击。 其实，现在的赤原大军里还有二十三万多人，至于多出来那一万多人，是北域人，专门负责运送粮草的。 那药多则半月，少则十三便全因个人体质相继发作，算算时日，从赤原大军冲进边关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十来日了，一些体质稍弱的士兵可能已经开始感觉身体不适，四脚的力气也在慢慢变小了吧。 唇角一勾，闻如玉对李战笑道：“将军可知，赤原大军也许今夜便会发起十分猛烈的攻击？” 昨夜败得那么惨，换了谁都不会再忍，必定会挑白日的时候前进，天黑之前到达，天一黑便是赤原人的杀人夜了。 李战点了点头，“微臣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还未全面开战，他们就在我们手上损失了三万兵马，他们必定不会再忍下去，这怪石林也挡不住多久了。” “是啊，挡不住多久了，将军，咱们往后撤吧，能活多少算多少，如何？”她也不说全救，五万人，哪怕能救下一万，也比全死光要好。 可是，李战闻言却是陡然一愣，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样打奶堂鼓的话是从刚刚他还很是钦佩的太子妃嘴里说出来的吗？ 临战之前，退兵，这样的士兵就算是活下来，这一战也会成为他终身的耻辱，还不如轰轰烈烈杀上几个蛮子，为国效力来得有意义。 一瞬间，李战的脸涨得有点通红，他有种被人羞辱的感觉，“太子妃是女子，国难当头，当然可以躲在男子身后，我李战堂堂七尺男儿，只有战死沙场的人，没有逃跑的魂。” 闻如玉被他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炸毛模样给逗乐了，她施施然拿出一个自制的手缝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雷管来。 “呵呵，将军不必动怒，常言道失败乃成功之母，未偿一败的兵，未必就是好事，我不是让你们逃，我只是想让你们稍稍往后撤一些，等待最适合的时机发起进攻。” 闻如玉侃侃而谈，顿了顿继续道：“若将军硬要说自己的逃兵，我也不反对，从肃城至风石城，这难道不是逃吗，所以呢，是生是死全在将军一念之间？我们，只需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而现在，时机未到。”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何为时机 说完，闻如玉浑身的气势猛然间一变，那炯炯有神的眸子里闪烁出压目的光芒，似黑夜里的星辰般闪亮耀眼。 听完闻如玉的话后，李战依旧是气得脸色通红，索性，他噌地一声站起身来，道：“敢问太子妃，何为时机？”他怎么不知道，在强大的赤原军面前，还有什么能反败为胜的时机，如果有，朝中那许多的文官，谋士，早就说了，也不会用他们数十万人来做诱饵，去下一步必死的棋。 所以，此时，李战的内心十分的心痛，心里不禁又想，假如太子妃说的是真话，那在肃城列的两万人，加上前几天死的三万将士，包括他的田副将，都白死了吗？为什么为早点说出来。 是真是假，他的内心都不希望还有这样的时机，所以，当闻如玉说要等待一个活命的时候，或者说等待一个反败为胜的时机的话，他宁愿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闻如玉轻声一笑并不解释，拿起手里一根红红的小管，慢条斯理的道：“将军可知这是何物？”这是他命人做出来的雷管，威力比现近代的手雷差了一丝，因为数量不是很多，临走时他只让每人背了一包而已。 一包里五捆，每捆二十根，算下来每人手里就有一百根雷管，他们一共十人，那就是一千根。 这一千根雷管，足够让赤原大军在城外几里地外驻扎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李战的脑子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看看了一眼闻如玉手里的雷管，问：“微臣不知，还请太子妃解惑。” 因为昨夜回来的除了闻如玉的人就是昏迷中的石头，李战自然是没有见过这雷管的威力的，所以，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很正常。 “将军可要看看它的威力？”闻如玉拿着一根雷管，又拿了火哲子就往房门外走。 她的话听起来虽然是问话，但行动上却是不容置疑的。 李战紧随其后，默默地看着，那原本涨红的脸也渐渐恢复成原来的颜色。 闻如玉住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子很简陋，里面除了一座假山与十来平米的小池塘之外，连个凉亭都没有。 看着那约两人高的假山，闻如玉勾了勾嘴角，“就你了。”说话音，一根被点燃的雷管已是被她抛到了那假山中间两掌宽的缝隙之中。 李战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感觉被谁拉了一下，然后，轰的一声巨响，他的耳朵就嗡嗡响了起来。 “太子妃，你这是……” 被拉得跌倒在地的李战一边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本想抱怨两句，但他那双刚刚抬起的眸子却是怎么也移不开了。 因为此时他的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假山，除了最底下那刺毛一样的石头证明着刚才这里还有一座两人多高的假山，其他碎石都飞到向了四周。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脚下全是碎石屑。 “这雷管的威力，将军可还满意？”闻如玉弯着两弯月牙般的眸子里，一双如装满了星辰般的瞳孔里是点点星辉。 “好，很好，有此利器，太子妃还谈何撤兵。”说完，李战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可是说错了，这东西既然威力大，制作也就不会太简单，根本就不是短时间以内可以制作出来的。”其实这种东西制作方法十分简单，只是火药不好找而已。 因为此时的汉陵皇朝还没有发现用火药制作的任何东西，包括鞭炮。 说着，闻如玉又向自己的房里走去，她一边走一边道：“将军，不必想了，撤走才是唯一可以活命的办法，五万将士的生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 原本看到希望的李战脸上欣喜之色顿时颓然一变，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太子妃不必再言，微臣是不会逃跑的，要走，太子妃可先行一步离去，请恕微臣不送之罪。” 真是个老匹夫啊，怎么就说不听呢，难道还要让自己把与北域联盟给赤原大军下药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才行吗？那种最为秘密的情报，她是不会在这种关头说出去的。 到正厅坐下，眉儿来上了一趟茶便退了下去。 闻如玉连茶都没喝一口，就怒喝一声拍了桌子，“李战听令。”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反正杨易已把调集三军的虎符交给了自己，不听话就命令他听话。 李战正欲坐下，突然间只感觉眼前一花，被什么东西的光刺了眼，等他眯眼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当即，他便单膝跪地，道：“微臣听令。”太子殿下居然把这调集三军的虎符都交给了太子妃，这是他实在想不通也没想到的。 既然亮出了虎符，闻如玉自然不会再与李战客气。 “我命你即刻带所有将士军撤离天门关，途中不得逗留，若有违抗，斩立绝。” 闻如玉的声音十分响亮，李战也听得十分认真，但是，李战并未应他，而是将拳一抱，道：“恕微臣不能听令。”话音一转，他继续道：“不过若是太子妃三推愿意，还请您亮出身份，亲自带着咱们的五万将士退守天门关。” “至于微臣，唯有一死以谢皇恩。” 闻如玉抚着自己的额头，感觉脑门都是痛的，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顽固的人，简直就是冥顽不灵。 她不得不耐下心来再劝最后一次，“李将军，多说无义，我只能告诉你，咱们与赤原人之间的交战，十日内必见分晓。” 李战猛然抬头，看着闻如玉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不似作假，但心底又是满满的疑惑，想想赤原那二十几万大军，他怎么想都没有战胜的可能，光赤原就如此了，再加上北域…… 他不敢再往下想，在内心挣扎了半个时辰之久，那脸上的神情还是一脸的凝重。 闻如玉不急，她就慢慢的端着茶杯品茶。 一个时辰过去了，闻如玉还在喝茶，李战还跪着，她不喊他起来，他也不再问她原由。 足足一个时辰，李战终于纠结出了一个答案，他神情一悯，做出一副立刻就要前去赴死模样，道：“微臣听令。” 虽然很不情愿，李战还是依着闻如玉的话整合了队伍，然而，现在已近午时，想退，却是来不及了。 因为，闻如玉的脚底下已经开感觉到一丝微微的颤动。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军压境 “不好，快，集结军队，赤原大军来了。” 闻如玉心下一惊，与李战同时出声，外面已是乱成一团，十三从外面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他们在前方有探哨。 “姑娘，赤原军已到两里之外，骑兵在前。”面对滚滚而来的赤原大军，十三算是较为冷静的，他与闻如玉如此说，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请示闻如玉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弓箭手上城墙，把我们的雷管分发下去，步兵在前，精兵在后，咱们的人混在军中摆万象八方阵，骑兵突袭，记住，一定要先压下赤原军的气势。” 简单明了的吩咐完十三，李战这才发现，自己要说的话竟然都被太子妃抢了先。 这下好了，想走也走不掉了，闻如玉的面色也很是凝重，赤原军选择在此时发起总攻，气势肯定是最巅峰的时刻，自己这方恐怕很难抵得住。 好不容易，在十三的安排下稳住了军心，不到半个时辰所有军队已是集结完毕，闻如玉与李战，还有一应随从和副将都爬上了城墙，远远望去，已能看到那漫天而起的滚滚烟尘。 渐渐的，示原大军的速度慢了下去，黄沙尽去，漫天的烟尘缓缓落定，露出里面黑压压一大片望不到尽头的赤原大军，终于，他们在城外一里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干巴拉松眯着一双阴戾的眸子远远与城墙上的众人对望，只可惜，一千米的距离，他只能看到城墙上有几个人，看不清是何面貌。 而闻如玉的优势现在就发挥出来了，她那堪比显微镜一样的瞳孔将前方一里之外的赤原大军尽收眼底。 微风吹起他耳鬓边的一丝乱发，红唇微微一动，她将自己所见一点点说了出来。 “骑兵约五万，步兵十万，弓箭手三万，还有两三万可能是精兵。”至于后面那些身形上看起来远不如赤原军的人，应该就是北域人了。 闻如玉没有将北域这块儿说出来，因为他们汉陵与北域之间的盟友关系，就连朝中都只有杨易与皇帝知道，这个消息不到最后她是不能泄露出去的。 李战看着闻如玉，心下微惊，“太子妃殿下是如何知晓的。”远远看去，除了对方的旗帜能看清是个字之外，其他的人只是黑压压一大片，什么也看不见。 闻如玉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世间，能人异事有很多，我只能算是其中一个而已，将军见笑了。”十分自谦的，闻如玉坦然承认自己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李战神情一惊，面色有些古怪，闻如玉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他有些接受不了。 嘴唇微微蠕动一圈，李战硬是没挤出半个字来。 “呵呵，将军，我们头儿的本事可多着呢，等你见多了就不会觉得奇怪了。”闻十嘻嘻笑着将闻如玉夸上了天。 看着闻如玉那双比天上星辰还要闪耀的眸子，李战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哈哈释然一笑，道：“那本将军就试目以待好了。” 现今之下，最紧要的还是要看看赤原大军何时发起攻击，五万军队只操练了一日的阵法，拉上战场也只是能比单纯的冲锋陷阵要好一点点而已，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 既然太子妃殿下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他只需要试目以待便好了。 赤原军那边，干巴拉松眯起的眸子里乍现出一抹阴冷的寒芒，他面无表情的道，“去人问问，他们是打是降。”犀利而简单的问话。 话音一落，立即就有负责谈判的人骑着马出列而去。 “上面的人听着，我王说了，你们是战是降？”那人骑着肥壮的高头大马在墙下来回策腾，说完便哈哈狂笑起来。 突然，随着嗖的一道破空声传来，那狂笑声嘎然而止，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寂静如夜。 一支利箭穿过那人胸膛，他那狂妄的笑在脸上一点点冰裂而开，咚的一声，那人自马上摔落下去，嘴角还保持着生前一丝狂妄的笑容。 闻如玉将箭收起，冷声一笑，挑着眉毛看向远处那个敌军首将---干巴拉松。 闻如玉是个能动手从来不开口废话的人，既然此战必打，那就毫无谈判的可能，‘降’字在他的字典里从来都不会出现。 “好，干得好。”短暂的寂静之后，李战突然震臂一呼，满腔的热血都被他喊了出来，早想这么干了，没想到被太子妃殿下抢先了一步。 闻如玉此举，无疑是回答赤原军刚才那句问话的最佳答案，当然，这是对她们这一方来说。 ……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历史上不成文的规定，属于所谓的君子协议，但闻如玉二话不说，抄起弓箭就把来人射杀于城下，如此强悍的决断力，不容置疑的行动力令远方刚刚松开眉头的干巴拉松脸色冰寒。 “探，此人是谁？”声音听起来不温不火，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王，让我去破了他们的城门，太嚣张了，看我不屠了他们的城。”巴耳落图暴躁的跳了出来，干巴拉松只一个眼神就将他瞪了回去。 昨日被闻如玉他们故意放走的那几名士兵也在最前沿，干巴拉松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几个，去看看城墙上有没有昨晚你们所说的那人。”他现在有种十分强烈的感觉，他感觉到那墙城上必定就有那个不到十五的指挥全是刺客战阵杀了他七八千人的人。 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人是谁而已。 那几名士兵一听这话，顿时面如菜色，刚才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去问话的人被人二话不出就给射杀了，他们想要看到城墙上人的样子就得走得很近，走得太近那还不是被射杀的下场。 “孬种，你们不去，老子去。”其中一人很不怕死，昨日被他们拖着逃回去已经让他感觉到愤怒不满了，现在有了表现的机会，他一定要完成王交待的任务。 随着他这句话一出口，其余几人面色一涨，同时道：“我们也去。” 他们愣神并不是怕死，而是突然想起昨夜那些无声无息倒下的兄弟们，想起他们那可怕的身法，而感觉到脊背发寒。 第三百九十六章 被鄙视了 闻如玉此举，本就是想激起赤原大王的怒火，然后对着城墙一拥而上，因为只有在人最为密集的时候，她的炸药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刚才她观察赤原士兵时，发现有些人的脸色不是很正常，可见是药效在渐渐侵蚀着他们的身体，下毒一道虽然有违天和，但是没办法，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汉陵的人，怪只怪她穿越在了汉陵人的身上。 见对方营阵中又走出来六人，这次不是骑马，而是步行，闻如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步行说明什么，说明这些人的性命跟本就不重要，就算是与刚才一样二话不话的射杀，那也起不到振奋人心的作用。 所以，闻如玉只是不动声色的等着。 六人中只有一人会说汉陵语，也就是刚才当先一步出列，说他不怕死的那位。 来到城下，没有等来想像中的利箭，虽然他们不怕死，但能活谁又会想要去死呢。 等了许久，城墙之上还没有动静，几人才稍稍又走近了一点，当他们望上城墙上那一刻，眼中一双瞳孔猛地一收，他们快速地用赤原话交谈起来，“是他，就是他，那个瘦黑炭，昨夜就是他在指挥阵形，我看得很清楚。” “不对，我看着还有另外几个都在指挥，就他那长相，不可能会如此复杂厉害的阵法……”很显然，闻如玉此时那瘦黑瘦黑的长相被城墙下正叽叽歪歪说话的几人给鄙视了。 看着底下那相互交谈起来的几人，闻如玉的皱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懂唇语，但是不懂赤原话啊，所以，就看能看到他们的唇形，也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她皱着眉头问，“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不是来劝降的吗？ 刚问出口，她那一双一直盯着城墙底下的眸子更是贼亮起来，“有意思，这就回去了。”自语着，底下那六人已是开始往回走。 不似来时那般踌躇，回去的时候几乎都是在小跑，闻如玉冷笑一声，“是谁说赤原人不怕死的，我看他们就很怕嘛，哈哈……”说着，闻如玉拉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不过这一次她拿出的是一把稍小的箭，是他自制的折叠箭，威力比普通弓箭加强了十倍不止。 嗖地一声，小小的只有尺长的箭失刺破空气噗呲扎在走在最后那人腿上，那人一声惨嚎捂腿倒了下去，其余五人见他腿上中了一箭，心下咯噔一声，本能地回头，见闻如玉又在搭箭。 “不好，快跑。”赤原人本就不是什么有情有义之辈，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箭失的射杀范围。 闻如玉微勾着唇角，因为眼力超常脑子计算能力也超常的原因，她的箭总是能十分精准地恰好射在逃跑五人的脚边，不偏不倚，刚刚能够擦着他们脚上的靴子皮。 “哈哈哈，不是不怕死吗，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们，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叫可怕。”她如此戏耍几人，完完全全的就是在精神在折磨他们。 前世，作为科学家的她，深知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更能让人感到恐惧，而此时，她便是在精神上对几人进行折磨。 闻如玉只想着玩，却没想她那堪称妖孽般的箭技顿时吸引了城墙上所有人的目光，要说弓箭营里的高手也不少，但他们如何能做到像闻如玉这样，如此轻松的在两百米开外将那么小的箭想射哪儿射哪儿。 因为城墙上的士兵们都还不知闻如玉的名字，所以，不知是谁起头喊了一句，‘汉陵威武’之后，所有的人都开始举枪大喊。 “汉陵威武，汉陵威武，汉陵威武……” 喊声与天地间连成一片，声声震耳，响彻天地，闻如玉抿唇笑着收好自己的箭，却感觉到一旁李战那双热切的目光。 她侧脸一看，就见李战那双正散发着精光的眸子正盯在她那拿着折叠好小箭的手上。 “李将军，可是想看看？”将箭递上，闻如玉很大方的问。 李战有此受宠若惊，说话都有些激动了，谁都不知道，他是出身于弓箭营里的一名千夫长，对于弓箭，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叫他百步穿杨什么的闭着眼也能做到。 但是，自从做了主将之后，他在弓箭上的造诣算是真正放了下来，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完全没精力再去练习。 然而现在，见闻如玉居然能把那黑漆漆的弓箭几弯不弯的折叠起来，就那么小小的一方，他的世界被彻底颠覆了。 这致使他接过弓箭的手都有些颤抖，“我，我可以看吗？”他有些不敢相信闻如玉能把如此珍贵的东西给自己看。 “你要喜欢就送你一把好了，这玩儿意我做着玩儿的，不多，只做了几把。”闻如玉挥了挥手，眸子里辰光一闪向远处看去。 就见那被吓得魂不附体的五人回去与一名面相普通的首将说着什么，片刻后，那主将就命人将一副画像拿了上来，打开画像的一刻，因逆着光，那主将把画反过来挡了阳光一下，却刚好让闻如玉看见了那画像上的人。 不是自己吗？除了一双眼睛，黑黑瘦瘦的模样，正是她易容后的模样啊。 敢情刚才那几人是来看自己来了，晕，她还以为是来观察自己这方阵营的呢，早知道就全杀了。 远处的干巴拉松看到那副有些搞笑的面孔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确定此人，没错？”就这长相，看上去也不像是学富五车的人啊，他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难道长相真的与本身的才华无关？ 闻如玉的相貌是一次次的遭到质疑与鄙视，就在此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又心生一计。 “十三，拿根雷管儿来。”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墙城下面有一处的土十分松软，这是昨日他们说要挖陷阱然后被反对后又填上的。 十三很快就拿了一根雷管来，闻如玉眸子往城墙下一扫，举起手臂高呼道，“汉陵万岁，扬我国威……” 随着她振臂一呼，无数声音随着他接二连三的响起，“汉陵万岁，扬我国威，汉陵万岁，扬我国威，汉陵万岁，扬我国威。” “轰……” 突然，一道惊天巨响掀起了漫天烟尘，闻如玉咧着嘴看向远方，城门下已是被他炸出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大深坑，这样，震慑力够大了吧，既然挑衅诱敌不行，那就威胁助威好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两相对峙 闻如玉这突如其来的一手，简直就是惊掉了敌我双方所有人的下巴，包括已经见识过雷管厉害的李战。 “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停是战。”闻如玉微抬着下巴，唤来一名传令官，道：“去，问他们是停是战？”刚才不是问她们是战是降吗？现在该是可以等上一段时间了吧。 传令官领命而去，闻如玉转而又下了一道命令，“传令下去，整军练阵。”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练两三天总比只练了一天的要强很多吧。 赤原那边，干巴拉松早已看见了城墙下那掀起的满天烟尘，眼神陡然间就变得凌厉起来，“那是何物，怎么那么像震天雷？”不管是声音还是威力，比震天雷还要强了一倍不止，虽然他们自己也有，但数量少得可怜，总共也才那么几颗。 然而对方现在，却拿了一颗来放给他们看着玩儿，到底是对方手里的震天雷太多，还是故意为之的退兵之策？ “耶律拉加，依你之见，他们此举会是何意？”干巴拉松这边总共也就耶律拉加一个谋士，虽然心中有些猜测，但关系到赤原的生死存亡，他还是不敢妄下定论。 耶律拉加也是被那震天雷的声音与威力给震慑到了，听干巴拉松唤自己，这才回过神来，他咽了咽口水，仿佛那漫天的烟尘一不小心就会钻进嘴里似的。 思虑良久，耶律拉加才凝重而缓缓地道：“我王，依臣看来，他们很有可能是赤敌以威，震天雷那东西又怎会是能大量拥有的。” 说着，他话音一转，又道：“不如先派几万兵马前去试探一翻，假如他们真有数量十分巨大的震天雷，咱们再另想他法，再多的震天雷也总有用完的时候，不行咱们就用投石机，重弩。” 就在赤原与汉陵相互对峙的时候，另一面，火哲就在赤原军的后方，但相距离至少百里以上，甚远。 “公子，消息传来了，主子就在石风城里，属下抓了几个赤原军检查了他们的身体，果真不出公子所料，他们体内都有不同程度的毒，而且还不止一种，虽不至死，但十分难以配制解药。” 听完属下汇报，火哲本就细长的枊叶眼微微一眯，俊美无尘的脸上荡起一抹微笑。 “早知道主子厉害，没想到除了与北域结盟之外，还来了这么一手，呵呵……”还真是出乎他的意外啊，那么小小的一个身体里到底是装了个什么样的脑子，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一般。 果真不愧为自己的主子，自从知道了闻如玉的厉害之处，他从刚开始的使命，到一点点的敬服，再到现在浅浅的崇拜，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本只是想将手里的兵全数交给闻如玉，自己离开，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已经生出了想要一辈子追随于她的想法。 “公子，那些人如何处理？要配解药吗？”虽说那毒很难配制解药，但也不是配不出来，多花点药材和时间还有试验人罢了。 火哲手中折扇一甩，扇面上的彩色山水画墨随着他一下一下的扇动也跟着鲜活起来。 他摇了摇头，“昨夜我夜观星象，今夜会有南风，所以……”他神秘一笑，道：“所以，咱们不但不要配制解药，反而还要在火上浇一把油。” 一听到南风，那自称属下的人也笑了，顿时颔首一礼，“公子圣明，如此甚好。” …… 是夜，闻如玉，李战一行人在城墙上等得都快睡着了也没等到赤原人的进攻。 而赤原那边，干巴拉松的脸都快被气绿了，看着眼前跪着的一行北域人，那双冒着幽幽寒光的眼里恨不得射出几把刀来。 “说，是谁指使你们在食物里下毒的？”就在下午的时候，军营里几个小兵偷吃，结果致使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现在已是面色铁青，人事不醒了。 那模样，很明显就是中了毒的样子，刚好负责食物的是几个北域人，所以，他们就被抓到了干巴拉松的面前。 被拷问了近一个时辰，他们身上已是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然而，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依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没想到北域还有硬汉子啊，“哈哈哈，不说是吧，不说就先扒了你们的皮。”一名黑脸大汉从干巴拉松身后走了出来，其余人在看见此人时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这可是干巴拉松专用来扒人皮的刑官啊，光从他手上剥下来的人皮，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所以，那么多的人命堆出来的就是他那一手扒了人皮也不致人死亡的绝活。 看着眼前的猎物，黑脸大汉满眼都是兴奋之色，飞扬的胡须飞得到处都是，“嘿嘿嘿，放心，被老子扒过的人是不会断气的，你们依然会活着，放心吧啊，哥哥会很温柔很温柔的，嘿嘿嘿……” 那几个北域人本就浑身是伤，被人冤枉之后还拷打的滋味不好受，但他们是真是的知道食物里有毒啊。 好在，赤原人不擅毒，因其他食物里的毒只有很少的一部份，还是被混在盐里直接与食物混合在一起的，所以，他们根本检查不出来。 至于那几个偷吃的兵，刚好倒霉，嫌弃他们做的食物味道太淡，所以，他们又多加了一勺还未完全与盐混合一体的纯毒药，所以，这才导致他们此时的奄奄一息。 “王，咱们这事儿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万一得罪了北域人，他们都往我们的食物里下毒怎么办？” 巴耳落图歪打正着，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一旁的耶律拉加。 他眼神一凌，顿时想到了一个问题，想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他看着干巴拉松道：“王，巴耳落图说得对，咱们所有的食物都由北域人在负责，若是他们真的同时在食物时下了毒，那我们……” 他不敢接着往下想像，因为太可怕，有人见过二十万的大军被同时毒死的景象吗？肯定没有。 干巴拉松也是心下惊，仔细思量片刻才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叫巫医来看看便知。”光猜有个毛用。 不过，赤原的巫医很奇葩，只会制毒不会解毒，所以，他们就算是替人治病，用的都是毒药。 第三百九十八章 都中毒了 毒药这个东西说可怕也可怕，说不可怕也不可怕，此战关系到赤原的一切，他们此次只在赤原留了五万兵马，以防北域趁机偷袭，若是他们再出师不利，那赤原这个国家从此便会在这世上消失了。 火哲那边说做便做，毒烟比毒药配制起来要容易得多，很快，他们便制出了一车车能够散发出大量毒烟的马车。 “公子，差不多够了，我还给他们加了一点料，嘿嘿，赤原这次完蛋了。” “呵呵，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还有事情要做。”火哲又是神秘兮兮地邪邪笑了笑，一甩折扇道：“赤原虽然贫瘠，但宝物还是不少的，这么空虚的一个老巢给我们抄，咱们没有不接收的理由啊，是吧。” 阴恻恻地笑着，火哲让那属下点了五千兵马，居然就那样大摇大摆的往赤原老巢冲去。 他们甚至都没有商量一下要不要去一趟北域，然后让北域给点兵马，然后再将赤原老巢一举拿下。 “公子，咱们五千对他们五万，会不会有点勉强。”那属下有点没有自信心的问火哲，不是他不自信，而是赤原人的战斗力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个打十个的多如牛毛，一个打一百个的也很多，还有些猛的，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点也不为过，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火哲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对于属下的问话，他的回答一向都是很随和的。 “不必叫任何人，五千足矣。”区区五万赤原军，在他眼里就是较大一些的蚂蚁而已，以他如今深厚的内力，以一敌千完全不在话下，更何况，他在阵法一道之上并不比闻如玉要差。 他训练出来的兵，只会比赤原军更强。 北域那边的探子也一直有探子在报消息战况，特别是当知道闻如玉就在风石城，而且已经与赤原大军对峙一起的时候，他那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可是听到后面，闻如玉以雷震子之威，将二十万的大军阻隔在了风石城外的怪石林中风餐路宿，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妙，真是妙啊，就知道玉儿会有办法，她一向都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果然是我的好玉儿。” 苏巴赫毫不吝啬的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引得一旁的皇后翻了个白眼嗔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再喜欢也别这么明显啊，人家会伤心的，再说了，玉儿妹妹只把你当哥哥，你这只老孔雀。” 自从闻如玉上次来过一次之后，皇后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明白了很多道理，自己的男人再怎么喜欢她，但耐不住人家不喜欢他呀，说到底他是自己的夫君，为什么要为些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的夫君往别的女人身边赶呢。 所以，她不但不再吃那些莫名其妙的飞醋，反而还认了闻如玉做妹妹，这让苏巴赫对她的看法也改观了很多，直到现在两人已经能与正常夫妻一样相处了。 苏巴赫哈哈一笑，看着自己皇后投来的嗔怪眼神，心头一阵火热，他走过去一把拉住爱妻的手，道：“我也只是把她当妹妹而已，只希望他能幸福。”可是在心底最深处，还是有一丝丝失落的，他的确希望闻如玉幸福不假，但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他希望是自己。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安歇去了。 …… 再说闻如玉这边，是真的困得不行了，她捂嘴深深打了个哈欠，道：“看来那帮耸货是不可能打了，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她话音突然一转，对李战等人道：“叫将士们打起精神，以防偷袭，我先眯会儿。” 李战，十三，青，眉儿，包括梅若鸿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一脸谔然，姑娘说他要去睡会儿，又说赤原人不会打过来，又让别人将士们精神点，这是什么逻辑，有点矛盾吧。 现在，闻如玉几乎就是整个风石城的核心人物，她的身份虽然只有身边的人还有李战知道，但那些将士们也从李战对她的态度里看出了一丝端倪。 心中同时想着‘这位千户大人的身份，好像不一般啊。’ 赤原那，几个北域人真被活生生的扒了人皮，虽然奄奄一息，但他们最后一丝神志还是告诉他们，不能承认，没做过的就是不能承认，不能往他们皇上的脸上抹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所以，折腾了半晌，他们依然是什么也没能审问出来。 “王，巫医的结果出来了，果真咱们都中毒了，只不过中毒不深，只是些寻常使人气力精神下降的毒。” 这个结果对们的大军来说，简单与催命符也没什么区别，他们赤原军凭借什么叱诧草原，就是他们那壮如牛犊的身体和近战能力。 这要是没了气力，神情萎顿，这战还用得着打吗？ 干巴拉松的整颗心都在往下沉，两边扶手被他握得咔咔作响，“到底有多少人中了毒？”北域，一定是北域人干的，他就说北域为何在那么坚决地拒绝了那么多次之后突然态度大转，答应与自己结盟，却原来是怀着如此这般的狼子野心。 假如今日没有这一出，他们恐怕直到被毒死，全部客死他乡都没搞不清自己是败在哪里吧。 恶毒，真是好恶毒的心思啊。 想到这里，他立即做出了决定，“所有北域人就地处斩，他们的食物也就地销毁，我们的粮草还有多少？” 行军打战，粮草是重中之重，若是没了粮草，那这场战越是早结束越好。 不一会儿，那巫医就被请了上来。 此人枯瘦如柴，看上去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皮肤也散发着幽幽的绿芒，两只深深陷于眼眶里的眼珠子更是漆黑一片，很显然，因为常期制毒试毒，这位巫医早已成了一位毒人。 “咳咳咳，我王，太恶毒，真是太恶毒啦，北域人简直比汉陵人更可怕啊，他们制的毒还是由多种毒药混合一起的毒药，就算是制毒高手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做得出来啊，更何况，咱们的人都有中毒的迹像啊，只是这中毒的深浅程度不一样而已。” 说完，那巫医就大口大口喘起气来，似乎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已是用掉了他全身的力气般，整个人都抖啊抖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给我拿下风石城 “北域……”说话间，干巴拉松已是咬牙切齿，想起苏巴赫见自己时脸上那一抹笑容，当时没发现，现在回过味来他终于知道苏巴赫为何要笑了。 稍稍平复了一下内心汹涌澎湃的杀意，干巴拉松对那巫医道：“还请大巫医尽快配制出解药，救我赤原于水生火热之中。” 夜凉如水，却凉不过干巴拉松一众人等的心，原以为自己的军队必定势不可挡，一路势如破竹将汉陵拿下，回头再去收拾东盛与北域，却没想才刚刚打到这风石城，就被挡在了这里。 一股失败的感觉自心底生起，干巴拉松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此次举全国之力挥军南下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 巫医没有注意到干巴拉松脸上的神情变化，颤抖着手举于胸前给他行了一礼，“谨遵王命。” 大巫医去配制解药去了，这边有人报上了粮草的情况，“王，咱们的粮草本就不够，好在前期吃的全是北域人那边的食物，现在，咱们的粮草还够半月左右。” 来人小心翼翼地汇报着有关于粮草的情况，听完后，干巴拉松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下去吧。”半月的粮草，拿下汉陵，那入天门关就必须要在五日内完成，否则自己这边的人不仅会毒发身亡，就是饿也会被饿死在汉陵的土地之上。 “传令下去，整军，夜半时分拿下风石城。”终于，他做出了是进是退的决定。 现在，他们已然没有了退路，只要拿下汉陵，一路抢过去，相信粮草的问题还是能再多拖延几天的，为了一统天下，干巴拉松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 寂静的夜里，没有一点声音，李战一直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赤原军的营阵。 那边似乎比这里还要寂静，甚至连一丝火光都全无，他没有闻如玉那异于常人的眼力，看不见他们到底有没有在做进攻的打算，不过，既然太子妃悄声告诉自己，说下半夜可能会有变化，那就肯定会有变化。 转眼间，一个半时辰过去了，就在闻如玉打了个盹刚刚睁眼的同时，城墙之下，突然响起赤原大军那冲天而起的号角声与擂鼓声。 “冲啊，拿下风石城，汉陵就是我们的天下……” 此类的冲杀声此起彼伏，城墙上早已熄下去的灯火一支接一支地被点燃，本就精神亦亦的将士们早已架好了弓箭与火油，就等着赤原大军兵临城下，给他们来个生烤活人。 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双方的战斗在瞬间爆发开来，远处的赤原军不知何时竟摆好了数百台投石机，因为这里不缺石头，故而给他们也提供了很有利的投石条件。 攻打城池，绳梯是必不可少的，赤原人强大的臂力甩动间，只听得阵阵破空声响起，城墙上已是多了很多带着绳子的铁钩。 “快，砍断绳子。” 不停有绳梯被人砍断，又不停有带着绳梯的铁钩抓上城墙。 一时之间，空中不断响起箭羽嗖嗖嗖的破空声，赤原人并非全是脑子不发达的家伙，见绳梯总被砍断，他们干脆上了直梯，那梯子经过几次比较，刚好就在城墙下方一点点，能让上去的人能上去，上面的人却不能在上面将梯子掀翻。 虽然已是极力撕杀，赤原人还是有一部份成功上了城墙，他们挥武着钢铁般的手臂，一手一个，抓着汉陵军带着狞笑声往城墙下甩，青的剑锋快如闪电，她不顾小八的阻接，飞身到了城下，竟近身与那些赤原军厮杀起来。 “青是怎么回事，那么多赤原人，她怎么能下去。”小八的功夫自然不如青，好在她会使毒，毒倒了身边两个赤原大汉，并给他们脖子上补了一刀之后，她看着下方已被赤原军围住的青，心里发急。 她四下环顾，大喊道：“梅若鸿，死哪儿去了，赶紧下去把青给我带上来。” 刚才还一直在城墙上的梅若鸿，此时此刻完全看不见人影，小八找他不着，又转向刚刚解决掉两名赤原人的十三。 “十三，怎么办，看来这次他们是来真的了，叫人去叫姑娘，让她先从密道走。”小八想好了，虽然他是姑娘的人，但国难当头，说不得她也要死在这城墙之上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一下一个杀人的感觉，真是爽啊。 “小八，我才不在一会儿，就轮到你来安排我了，等会儿再收拾你。”闻如玉踩着城墙上快要堆满的尸，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 一盆盆被烧得滚烫的火油自城墙上浇了下去，那些刚刚顺着直梯往上爬的赤原人凡是被浇到的，都是一阵惨叫从梯子上滚落下去，最上面的人一滚下面的人也一道被砸了下去。 那些已经上到城墙上的赤原人没多大功夫就被闻如玉带来的人杀了个精光，闻如玉一把甩下身后的大包袱，里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露了出来。 她起身拍了拍手，将那些暗器，袖箭什么的给将领们都分发了下去，“这是我平时没事捣鼓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儿，你们每样每人一个，拿去保命的时候用。” 说着，闻如玉又给大家演示了一下暗器该如何启动，这才拍了拍手，向城墙下看去。 突然，她眸子一缩，道：“青与梅若鸿怎么到下面去了。” 小八跑上前来往下一看，脸顿时就绿了，“梅若鸿那家伙，怎么这么笨，叫他去救青，倒把自己给搭上了。”小八从包包里抓出两包毒药恶狠狠道：“姑娘，我也下去，我去帮帮他们。” 此时的青与梅若鸿已是满脸满身的鲜血，特别是梅若鸿，从来只会使用暗器的他此时身上被套了好几根带铁爪的绳索。 青的状况反而比他好了很多，除了身上已是挂了几道彩之外，其他暂时还没看出任何异样。 闻如玉眯起了眸子，朝城墙上做了一个手势，立即就能听到嗖嗖嗖的破空声。 梅若鸿只觉得身上突然一轻，头顶传来闻如玉的喊声，“姓梅的，把青给我带上来。”眼见着赤原那边的人马上就要开始装投石机了，此时不退更待何时，投石机那玩意儿，她虽然有办法对付，但撒网机只是一个构想，根本就不造出来啊。 第四百章 一阵毒烟 梅若鸿浑身一个机灵，想起身上还未解掉的数种毒药，身子一轻，趁着一个空当，将青一把抓起就飞了起来。 等到了城墙之上，青都还红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城墙下的赤原军，他露出满嘴是血的牙齿惨笑道：“来呀，再杀呀，老娘把你们通通剁碎了喂狗。” “十三，打昏了带下去。”如此疯狂的青，闻如玉只能这样做。 雷管是早已分发下去的，不过都是分到了她的人手里，等他们投石这一轮一过，抬着撞城柱冲过来的时候，也就是她的雷管发挥作用的时候。 赤原军如潮水般向后退去，闻如玉知道，他们要开始玩儿投石机了，所有人都随着李战的一声令下隐藏到了起来，城墙上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火光也在瞬间熄灭下去。 一下子失去了投掷的目标，赤原军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还是一鼓气势下达了发射的命令。 “嗖嗖嗖……嗖嗖嗖……” 一时之间，石如雨下，满天的石头破空而来，一块块飞打在城墙上，有的还飞到了城里面，被砸到的地方就是一个大坑，城内的青石街道也被砸得稀碎。 投石机嗖嗖地投着，闻如玉他们早已躲到了城墙以内。 “姑娘，那城墙被这样轰半日，怎么也会有缺口了吧。”要是有了缺口，那…… 闻如玉嘻嘻一笑，扬了扬脸，道：“不会的，他们没有那个耐心，再说了，也没那么多的石头，咱们只需要等着就行。” …… 听到城墙里传出的阵阵惨叫声，赤原军人心一震，投石机玩儿得更带劲了。 “干死他们，他们赤原人以凶狠噬血著称，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了。”不但被他们偷袭阵杀，现在正面攻打，还是被杀，前方城墙下全是自己人的尸体，看着就让他们的心底一阵阵的兴奋。 “王，臣下觉得好像有点不对。”耶律拉加的脑子不能说十分聪明，但以他好学的程度来看，在二十几年之中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那惨叫声不停的响，中间几乎没有间断，这得人群多么密集才能达到这种惨叫程度，还有，光听见惨叫声连成一片，还有城墙被砸到的轰隆声，却听不到人们抱头鼠窜的尖叫声，怎么回事？ 干巴拉松的眉头一直皱着，就没有松开过，他也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抓不住那一丝不对劲的感觉，经耶律拉加这么一提醒，突然间他就清醒过来。 “停下，投石无用，这样砸，就算是砸到天亮我们也拿不下风石城。”狡猾的汉陵人，他一定要一路屠到他们的上京，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等令传下，投石机完全停止投掷时，已是一个半时辰过去了，天还是乌蒙蒙的。 听到没了动静，闻如玉从城内的房里出了出来，再一次命令大家上城墙，可就是此时，她远观而去，在她恐怖的目力之下，看到正前方的方向一股青烟正缓缓随着风向这边吹来。 烟，哪里来的烟？闻如玉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难道是赤原人想用毒烟？ 不对，若是他们想用此法早就用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而且看那毒烟距离此处的位置，少说也有十来里远，要飘到这边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 难道是北域那边开始行动了？ 可是她并没有收到北域传来的情报啊，上一次苏巴赫传来情报时就说过，风石城被破后三天，他们才会动手，又怎么可能在没有支会自己的情况下提前动手，这不是要打断自己这边的计划吗？ “姑娘，你在看什么？”突然，一篷火光重新亮于城墙之上，闻如玉的眸子暂时失去了聚焦点，眯了眯眼，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股奇怪的烟正在往这边吹。” 突然，一丝光亮自闻如玉脑海划过，猛然间，她想到了什么。 “命令大家带上口罩，没有口罩的就带面巾，不能让嘴和鼻子直接接触空气。” 不管那烟是不是毒烟，自己这边有备无患，反而是赤原军，他们完全没防备，那些烟想要吹进城，就必然要选经过他们，到时候只要看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了。 远处的浓烟越来越大，直到后面，赤原军的探子也发现了那股毒烟。 这下，赤原军是真的慌了，前方的风石城还没拿下，现在后方又起了一大片怪烟，还正随着微微的风如白云般向这边飘来。 原本，探哨都是十里一探的，赤原军该早发现这股毒烟才对，但是，因为现在是半夜，探哨的眼力任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发现一股轻烟从身边飘过，不知道的只会以为是起了雾，可是当他感觉到不对时，已经倒下了。 如此大的手笔，闻如玉都有点想要与放这毒烟的人结识一翻了，看这样子，明显是要用毒啊，这么一大片的烟，没有毒就怪了。 此时她想到东盛的可能性要大一点，假如这毒烟是东盛国放的，那北域那边肯定已经被搞定了，这毒烟一出，赤原必败，而汉陵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们的懵囊中之物。 如此解释虽然听起来十分合理，但仔细想想，又很不值得推敲。 “娘的，他们到底还打不打啊。”石头不知何时醒来的，一醒来他就听说外面赤原军打过来了，好家伙，他哪里还能睡得着，提起自己的大门板就爬上了城墙。 闻如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安静点，该打的时候少不了你的。”她对石头一副教训的口吻，看得周边的城头兵都是一阵的错谔。 大家同样是千户，为何他就能对石千户大声呵斥呢，果然，此人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强大后台，但是有后台的人又怎么会被派来这赶死队一样的风石城呢，他们在心里纠结着，就看见他们所崇拜的石千户被人训斥之后不但没有生气，还一脸憨憨的傻笑，最令他们乍舌的是，居然还像个傻大个子一样挠头。 天呐，这还是他们那英明神武，用阵如神，大破赤原军的石千户吗？ …… 赤原那边的人已是完全慌了神，因为那烟有毒，干巴拉松看着远处为断往这边飘来的毒烟，脸色变了几变，连下令让人捂了口鼻，然而，还是晚了些，最后方那些不知所谓的士兵根本就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软软了倒成了一团。 第四百零一章 活捉小黑子 不消片刻功夫，赤原这边就被毒倒了数千人，干巴拉松那边下的令还算早，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他们这边的军队只是倒下万人左右。 饶是如此，损失已降到最低，干巴拉松的眼里还是冒了凶光。 “杀，给我杀了这些汉陵人，天亮之前拿下风石城。”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嗖嗖嗖的破空声密集而来，赤原众将心下一惊，心中同时想到，难道又是什么暗器。 说实话，他们现在最害怕听到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破空声，因为但凡这种声音出现，就会死人，上一次如此，上上次如此，上上上次还是如此。 所以，在听到这一阵阵很有节奏的破空声向这边飞来时，有人就慌了神。 “快，有人偷袭，汉陵偷袭，汉陵的阵法又来了。”众将士群里，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他这一声顿时喊醒了原本就处于惊慌中的众人。 带上面巾的赤原大军都捂着口鼻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跑，整整齐齐的军队一下就变得东一堆西一团。 “嘿嘿，赤原蛮子们还挺配合。”有人听到了头顶传来的贼笑声，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整个都飞了起来，他都看到了什么，天呐，有人被砍了头。 不对不对，那人穿的铠甲上系了一根红丝带，不正是自己的吗，那，那是自己的身体，可是自己怎么能看到自己的身体…… 视觉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的思想只在刹那之间，诸如此类的情况在赤原军之中到处上演。 “娘的，干死他们。”终于，赤原军中有人回过了神，他们的人正被人悄无声息地收割着生命，他们居然连反抗都还没来得及反抗，就有数千人被暂首，死状极为惨烈。 他们怒了，狂了，管他娘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噌噌噌…… 一时之间，四处都是明晃晃弯刀出鞘的声音，长空破浪，鲜血四处抛洒，已分不清是谁的。 “啾……啾……”突然，两道极为响亮的口哨声响起，听那长短不一的调子，该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果然，哨声刚起，刚刚还杀得带劲的黑衣人便踏着众赤原人的头顶，如燕子轻鸿般向风石城退去，只是，他们这次退得慢了些，早已被鲜血冲昏了头脑的干巴拉松早就料到了他们会退，所以，几乎是那哨声响起的同时，干巴拉松一声令下。 “给我追，杀光他们，杀一个封百户杀十个封千户，杀百个封族长，杀杀杀，杀光他们。” 此时此刻，处于狂燥中的干巴拉松已完全记不得自己还处于毒烟之中。 好在，那毒烟来得快，去得也快，必竟是从那么远的地方飘过来，毒性本就减轻了不少，再加上刚才他们这一翻狂杀滥砍，这些毒烟就算是不散也被他们搅散了。 …… 闻如玉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叹了口气道：“唉，可惜这些毒烟了。”也不知道是谁在后面帮他们，此举是帮了风石城，但同样也激起了干巴拉松的怒火，现在好了，赤原大军动真格的了。 看着城墙下如蚂蚁般汹涌而来的人潮，她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对谁说：“开始吧，能顶多久顶多久。”城中所有的农具，石头，火油，全部都被搬上了城墙，饶是如此，也不过片刻功夫就被用得精光。 无奈之下，闻如玉只能下令开始用雷管轰炸。 她的刺杀营还未完全回归，甚至在回来的途中还折损了好几十个，三千多人出去，回来时只剩下了两千八百多人，闻如玉来不及悲伤，等到人回归得差不多时，一声令下，轰地一声，她对着城下密集的赤原军扔出了第一只雷管。 准头没把握好，只炸死了四五个，闻如玉摇了摇头，不甚满意，把那飞起的满天血肉视作了美丽的烟火般，观赏了一小会儿，才接着扔第二只。 城上凡是能分到雷管的人，都是军中将领，最小的也是个百夫长，舍得扔的一甩膀子，道：“赤原蛮子，都给老子去死吧。” “看我怎么炸死你们。”有人已是疯狂地点燃了雷管往城墙下跳。 有人带了头，跳城的人就越来越多，闻如玉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没有注意，就已经有十几个人跳了下去。 “谁敢再跳，我就让他在汉陵的家一个铜子儿也得不到。”真是一帮蠢货，怎么能为了逞一时英雄就与敌人同归于尽呢，也不看看，现在是同归于尽的时候吗？ 她的声音虽然不算大，还是让离他近些的，那些胸中一腔热血，正准备跟着跳城的人听了去。 顿时，一个不跳了，两个也不跳了，三个也不跳了……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不跳了，索性连手里的雷管都不点了，想着等赤原军破城门而入的那一刻抱团点燃，那样的话威力会不会更大。 只是，闻如玉又失算了，她这一声吼把雷管的效应给吼没了，只有继续有人往下扔雷管，不出一刻钟，那边的干巴拉松就要停战，不为别的，就因为此人天生多疑。 他会以为这边有很多很多的雷管，也许多到能够把他整个赤原军都炸上天的雷管，所以，再过不了多久，他定会退兵另想他策。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所有人都停了，除了他的人扔得较快，已是将身上的雷管都用尽之外，其他们都停了下来。 “你们……”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原本尽在掌握之间的事情，现在倒好，全泡汤了。 …… 就在此时，干巴拉松见那令人惧怕的震天雷停了下来，顿时仰天狂笑，挥刀一指城墙上的闻如玉，道：“我要活捉那个小黑子。”这个人居然长得比他还要难看，他一定要活捉了他，让他为自己所用，不管用何办法。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闻如玉光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闻如玉那张本就黑黝黝的脸因为心情不好显得更黑了，因为她看到随着干巴拉松那挥刀一指，他身后两侧的军队自动让开一条巨大的路来，缓缓的还能听到巨轮压过地面的声音。 远远的，还没看到那是何物，就感觉到了地面的一丝振动，，只是当那东西渐渐呈现于她眼前时，还是将她吓了一跳。 第四百零二章 巨大撞门柱 只见远处，一个巨大的轴轮上承载着一根足足需要十人合围才能抱住的撞门柱。 闻如玉被惊得瞠目结舌，她谔然地盯住远方那缓缓靠近的撞门柱，半晌才憋出一个字来，“牛”真是牛叉啊，这么大的树是从哪里找到的，起码得是千年老树了吧。 “头儿，怎么办？”闻十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仿佛那里正有一只巨兽缓缓横踏而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还能怎么办，作好准备拼命啊。”突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另一旁的十三道：“十三，你带一部从人先撤，能带走多少算多少，这撞门柱我们连十下都挡不住。” “那不行，我们怎么能丢下您自己逃跑呢，绝对不行。”第一次，一向十分听闻如玉话的十三臭着脸，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拒绝了闻如玉的命令。 闻如玉拿他这臭脾气没办法，转而又去与小八说，谁知小八直接将头别了开去，道：“我不要逃跑，我要跟大家伙死在一起。” 她的话虽然听上去还带着一丝孩子气，却比孩子的话听上去更加真诚，闻如玉心头一酸微微摇头，看了青和眉儿，闻十，每一个她的属下，都是一副‘想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去死，没门儿’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将脸一垮，闻如玉正色道：“这是命令，你们必须执行，否则就别再说是我的人。”最后，她只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只是，她还是错估了自己的人格魅力，他们是不会离她而去的，就算是不被认可，他们也要陪着她一起死。 这次，出乎意料，带头说话的是青，“同生，共死。”她的面色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虽然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但却完全表明了她，还有他们此时此刻的忠心。 “该来的使终要来，太子妃殿下还是先带着你的人撤吧，我只需要留下几千人留守断后就行了。” 闻如玉主仆情深的一幕被他看进眼底，李战那颗被战争磨砺多年的心也不禁柔软了一分，真不愧为汉陵皇朝的太子妃殿下，将来的皇后娘娘，就这人格魅力就该被打满分。 “都给我闭嘴，一个个的都不听话了，反了天了，啊？你说说你们，平时说有多忠城多忠城，一到紧要关头就当起了缩头乌龟，我是叫你们逃跑的吗，我这是叫你们去搬救兵的，真不知道你们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就只能看到自己眼前这片小天地……” 闻如玉碟碟不休地在众属下面前指指点点地叫骂着，越骂心里就越难受，她又何偿不知道自己说的全是废话，看，小八那副‘你这是在哄三岁小孩呢’的神情，还有，眉儿那副‘等我们搬完救兵回来，尸体都凉了吧’的表情，还有十三那副‘不管你怎么说，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巍然不动’的神情。 还有，还有其他众人那副‘他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的表情，真是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好，你们，你们都长本事了。”气极之下，闻如玉只好将自己最后的存货拿出来。 她脸上一副舍身就死的表情，道：“好，既然大家都想死，那我就炸了那撞门柱，给大家一线生机。” 两只由钢铁打造的巨轮嘎吱嘎吱载着沉重的撞门柱压出一条康庄大道，前方一百米便是城门了，原本这里是有护城河的，只是由于缺水的原因，护城河变成了护城勾而已，而那长年收起的吊桥也许多年都未曾放下来过。 护城沟早被进进出出地百姓填平当了路，只是今日倒底还是便宜了赤原军。 闻如玉想也没想就跳下了城墙，因为她的轻功已是达到了老头儿教给自己那本秘诀的第二层，所以，此时他凌空飘飞而下，猩红的战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若不是他那张脸实在是太黑，太过碍眼的话，赤原人都要将他当成从天而降的战神了。 “头儿……” “姑娘……” “太子妃……” 情急之下，叫什么的都有，当然，正因为叫什么的都有，所以，没人听清他们在叫什么，只知道他们叫的就是刚刚跳下城墙的那道身影，那个用阵如神，比石千户还要神的人。 闻如玉脚尖轻点，将最后一丝力道收于足上，整个人就那般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之上，微风吹过他微黑的脸颊，那双如星辰般夺目的耀眼眸子顿时便让见到他的人再也难以忘记。 当然，难以忘记的只是那黑黢黢的脸和亮得不像话的眼而已，至于他到底是谁，长什么样，谁又有空去记？ “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吗？”闻如玉背着双手，不知在手里藏了什么，赤原人见他竟敢只身闯进他们的攻击范围以内，被震住的同时还忘了反应。 “哈哈哈，就知道你们听不懂。”闻如玉嘿嘿一笑，将那只刚刚点燃不久的由二十根雷管绑在一起如炸药包一样的东西向那装着撞门柱的车上扔去。 直到此时，赤原人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抽刀的抽刀，喊叫的喊叫，只是闻如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罢了。 甩完那个炸药包，闻如玉又是轻轻一笑，脚尖轻轻一点，再一次凌空飞了起来，她手里还拿着数十个黑乎乎的小铁球，嗖地一声向远方赤原军最这密集的地方丢去。 那玩意儿可是暴雨梨花针啊，只不过是难看版的罢了，长相不行，威力惊人，这下少说也能干掉好几百赤原人，虽是杯水车薪，也够本儿了不是。 就在城墙上众人皆要往下跳去救闻如玉时，突然就看见闻如玉又飞了起来，又在他们惊叹自家主子那惊人的轻功时，突然一只利箭，不，是两只，不，是四只，还要多…… 竟然，是十好几只，分别从几个不同的方向朝着闻如玉放过来。 她在空中无处借力，扭着身子转了个角度，却还是被那箭撞得一痛，紧接着，两痛，三痛，麻麻的，不知道被射了几下，闻如玉才发现，那竟然是包了软布包的箭，对方不想要他的命。 “哈哈哈，给我拿下。”终于，闻如玉被人放倒在地，那箭虽被削去箭头，不致命，但他浑身却是痛得没了一点知觉。 第四百零三章 插翅难逃 完蛋了，这回要被活捉了，闻如玉龇牙咧嘴地喊着痛，倒也不怕被人活捉，只要是活捉，就说明她还没有去死的机会。 “怎么办，我要去救她。”十三见闻如玉被赤原人围了起来，一向冷静的他也是慌了神，但慌神也只是片刻时间，他便再次恢复了冷静，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直乎闻如玉为她，而不是主子，或者头儿，姑娘一类的尊称。 李战也是吓了一跳，但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闻如玉的身份，她可是当朝太子妃啊，这要是真被汉陵人给抓走，那他李战又该如何面对太子殿下。 至于还能不能面见太子殿下的事情，他倒是没有往那一层去想。 城墙上，众人是真的失去了主心骨，特别是小八与青，还有眉儿三人，几乎想也没想就跟着闻如玉跳了下去，不过他们的轻功没有闻如玉那般厉害，除了青以外，小八和眉儿都被狠狠摔了一下。 几十上百个赤原人见又有人自投罗网，立即围了上去，将青，眉儿，小八三人在赤原人手里像只小鸡般被拎了起来。 “哈哈哈，又捉到三个。”提在手上都没什么重量，跟只兔子似的，汉陵人还真是弱小啊。 此时，那拎着三人的赤原人心中同时这样想着，完全没注意到三人眼里迸射而出那股凌厉的眼神，她们原本是想杀个痛快的，只是当他们看见被打昏过去的闻如玉时，顿时又没了力气，不管如何，救姑娘才是最重要的，被人提一会儿又有什么要紧。 …… 毫无疑问，闻如玉被人拿下后，汉陵的风石城被破，李战带着五万将士殊死抵抗最后战死在风石城，好在风石城的百姓早早撤离，除了驻城的士兵之外，再无他人。 闻如玉醒来时只感觉浑身都硬邦邦的动弹不得，猛一睁眼，眼前呈现的却是有些熟悉的汉陵的房间摆设。 动了动手脚，果不其然，被绑了，待她四下一看，却是吓了一跳，“青，小八，眉儿，醒醒。”这三个笨家伙，怎么这么傻，跟着被抓来了。 小八只感觉后脑勺昏昏沉沉的疼得厉害，怎么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几人好像是被赤原人给抓了啊，对了，还有青和眉儿姐。 急忙向两边看去，果真就看到了同样被绑在柱子上的青还有眉儿，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看见了他们的姑娘。 姑娘被绑了，“姑娘，是你吗姑娘，你怎么能被绑起来呢。”绑谁都可以，怎么能绑她们姑娘呢，“王八蛋，看老娘不扒了他们的皮，姑娘，你等着，我会缩骨功，您再忍忍，我马上就给您松绑。” 青和眉儿被打得严重些，所以，直到小八吼完他们两人才悠悠醒转。 刚睁眼就看见被绑在柱子上的小八的身体，正在以一个极度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不一会儿就将自己拧成了一个让人完全想像不到的麻花状。 再然后，就那么一跳就从那绳子里挣脱了出来，都来不及揉一下被绑得通红的手腕就往闻如玉那里奔去。 闻如玉从刚开始唤了他们一声开始，直到现在连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光看小八一个人表演了。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还会这一手了。”她还真不知道，小八居然还会缩骨功，一直以来，她所知道的就只是小八擅毒而已，那其他人是不是也还有别的她不知道的特长。 小八没有发现闻如玉神情上的异样，一边忙着解绳子一边道：“这算什么呀，小八一直都会呀，姑娘只是知道我们最厉害的一面，其实我们会的还有很多呢。” 松完闻如玉的绑，小八又去给青和眉儿松绑，等四人都重新获得自由，闻如玉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青依旧是那冷冷的表情，齐耳的短发下是她那张冷艳的绝美容颜。 “姑娘，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看见闻如玉那张白皙而散发着浓浓媚意的小脸，青最早发现了他们现在所存在的问题。 闻如玉也发现，她们几人脸上被易过容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来，以她们的姿色，在赤原人眼里，简直比天仙神女都要美上百倍。 或许，这就是她们直到现在除了被绑之外，还没有遭到任何不公平待遇的原因。 “咱们都说了这会儿话了，外面还没动静，门外可能没人，青，你上房顶探探。”闻如玉眸子一闪，朝着房顶看了一眼，还好是能够活动的瓦房。 青成功跳上房顶，发现周围有很多的赤原士兵，个个都是魁梧高大，典型的赤原人，几乎每一处院子与房子，甚至街道上都被赤原人占得满满了，要逃走跟本就没有可能，因为从身形上就可以一眼分辨出他们与赤原人之间的区别，怪不得连个守卫都没有，敢情是压根就不担心她们逃跑啊。 可是，下一秒，原本内心还算是平静的她淡定不下去了，因为居然有被俘虏的汉陵士兵正在被赤原人虐杀，看到那血腥的场成，她咬破了嘴唇，最后还是咬牙跳下进了房里。 “士兵被虐杀，请姑娘下令。”不得不说，青在闻如玉面前还是较能克制自己情绪的，她在要求闻如玉下令。 闻如玉呵呵一笑，直接无视掉她的请求，“还是先说说周围的情况吧，我们现在能做什么？”虽然不是很了解赤原人，但以他们嗜杀的性格，抓了自己这些美人之后只的绑起来而没有被碰，那只会有一种原因，那就是他们的王下了不准动自己四人的命令，否则谁能管得住凶狠残暴的赤原人。 还有就是，外面居然没人守卫，这代表什么，这就代表他们有绝对的把握让自己几人插翅难逃。 就算不听青的回答，闻如玉也将外面的情况猜了个大概，在她听了青的回答之后，心想果真如此。 “哈哈哈，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美人，还非得寻来汉陵女子的服饰给他们穿，咱们大王真是太讲究了，哈哈哈……”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几个女子的声音，但是闻如玉听不懂，并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青附在闻如玉耳边低语了几句，闻如玉顿时明白过来，青是在给他翻译那几个赤原女子的话。 第四百零四章 面见干巴拉松 “眉儿，泡茶。”听了几名赤原女子的对话，闻如玉反而不急了，人家这是要打扮她们啊，反正都落入这狼窝了，急也没用，还不如该干嘛干嘛，伺机再逃。 几名赤原女子开门一掀帘子，当她们看到房里闻如玉几人正慢慢悠悠品着茶的时候，顿时愣在了原地。 “把衣服拿来吧。”闻如玉把手里并不算很香的茶喝得滋滋作响，喝完还吧嗒了一下嘴，盯着那几名赤原人扬了扬下巴。 几名赤原女子相视一眼，她们看见了地上被解开的绳索，神情里带了一丝惊讶，这绳子是她们几个绑的，她们心里很清楚，以他们绑人的特殊手法，是决对不可能被解开的。 然而现在呢，事实放在眼前，她们再不敢相信也必须要信了，眼里带着一丝警惕，她们将托盘里的汉陵服饰给闻如玉等人端了上来。 “奴伺候几位姑娘沐浴更衣吧。”说着，外面已是抬进了几个大木桶，还有刚烧好的热水。 她们说的也是汉陵话，显然是能听懂闻如玉说话的，既然能听懂，闻如玉也就不跟她们客气了。 施施然地起身，用眼神示意青和小八还有眉儿跟着做，将手平展而开，等着几个赤原侍女前来给她们更衣。 闻如玉倒是被人伺候习惯了，青那张冷艳的脸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眉儿和小八两人，因为很少被人伺候，当她们被剥得光光的时候脸上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自然。 “你们出去吧，我们自己来。”眉儿见不得闻如玉被外族女子伺候，挥退几名赤原女后，自己起身披了件外衣便亲自伺候起闻如玉沐浴来。 闻如玉无奈地趟倒在浴桶边上，看着眉儿姣好的面庞，道：“你呀，让你享受来的，怎么还不自在了。” 说着，她又叹了一声，道：“也不知道换了衣服会让我们去做什么，等下你们看我眼色行事就好。”让他们打扮无非就是歌舞一类，或者是纯观赏，把他们当成美丽的花瓶来观赏。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闻如玉四人被带到了风石城最大的那座宅子里，闻如玉记得这里是原城主府的府邸，一个五进还是六进的房子，她没大注意。 一路走来，到处都有赤原的士兵，一个个全是彪形大汉，常年都只能见到草原上穿着原始女人的他们，猛一见到有身着汉陵服饰的女子从身边走过，而且还是如此貌美的女子，那口水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感觉到投在身上那一道道热辣辣的目光，青那凌厉的眼神一个个地瞪了回去，却引来了那些赤原士兵的轰堂大笑。 他们用赤原话相互交谈着，“咱们大王真有眼光，一抓就是四个，这应该就是他们汉陵人所说的绝世美女了吧，美是美，就是身材太弱了点儿。” “谁说的弱，那是你们没看到他们凶狠的时候，那个，就刚才瞪我们那娘们儿，你知道那娘们儿宰了咱多少人吗。”说着，那人伸出一支手来，起码这个数。 听着两边肆无忌惮的议论声，青收回了冷凝的目光，再次一脸的冷然。 两刻钟后，闻如玉就在那巨大的后花园里见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帐篷，帐篷，没搞错吧，放着这些高大尚的房子不住，居然在这里搭了个大帐篷。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场景不符，她都要笑出来了，这么奇葩的人，到底是谁啊。 “几位姑娘请进，我们大王在里面恭候多时了。”在帐外站了一会儿，帐里出来两名侍女将闻如玉等人请了进去。 外面没有人跟进来，闻如玉四人刚一进去，一股刺鼻的花香味迎面扑来，呛得她一连咳了好几声。 一抬头，刚好撞进一双微眯的眸子里，闻如玉心头一跳，咯噔一声沉了下去，这双眸子的主人她认得，是干巴拉松，也就是赤原人的大王。 “干巴拉松？”闻如玉用汉陵语询问，态度不卑不亢，哪里有作为一个被俘人的觉悟。 看她那一脸轻松的样子，倒像是来做客似的。 “正是本王，你就是那个小小的瘦黑子？用阵如神的人？”捉闻如玉是他亲自下的手，但当他把人拿下时，却被发现是个女的。 这就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汉陵自古出人才，这个他知道，便是女子，才华横溢的也不在少数，所以震惊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只要能为他所用，管他是男是女。 只是现在再一看闻如玉，居然是个活脱脱的绝世大美人，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浑然天成的媚惑感，就算是他这从不近女色的人，心都微微颤了那么一丝，要不是那双太过明亮的眼让干巴拉松记忆犹新的话，他肯定会认为是自己抓错了人。 虽然干巴拉松极力压制自己脸上的震惊之色，却还是被闻如玉装进了眼底。 怎么，这就震惊了，只是一张美艳的皮囊就亮瞎了双眼吗，看来干巴拉松不喜女色的传言是假的嘛，不是不喜欢，是那些女色都还没有美到能让他喜欢的地步吧。 在自己的容貌上，闻如玉还是百分之百自信的，唇角发勾，他故意冲干巴拉松露了个邪邪的笑来。 “大王英明，小的正是那个小小的瘦黑子。”瘦不瘦黑不黑的她才不会介意，当初选了这张黑脸，就是怕自己的样貌太过惹人而招来祸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哼！”干巴拉松冷冷一笑，用他那生硬的汉陵语道：“小的，像姑娘这种样貌的奇女子，又岂是一个小的能比拟的，说吧，你到底是汉陵的什么人？”他有点想不通，若说她是富家千金吧，以汉陵的制度，谁家的千金能往战场上跑，还能亲自指挥战阵，杀人眼皮都不眨的。 但，若说她不是，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底蕴才能培养出像她这么厉害的奇女子来，所以现在，他猜不到了，原本只是想利用一下闻如玉才华的他，现在想法更多了。 “我若说我是来自另一个神秘地域的女王，你信吗？”闻如玉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开始胡吹起来。 她这也不算是说谎了，因为在前世，虽然她算不上是女王，但在异能介与科学界，她几乎都是站在巅峰上的人物，说是王者一点也不为过。 话音一落，她浑身的气势犹如开闸的洪水般向干巴拉松碾压而去，只一个眼神就瞪得干巴拉松失了神。 第四百零五章 本王还缺个大妃 虽失神，也只是瞬间的功夫，必竟能以一个庶之一身做到赤原大王这一步，心志上是绝对过关的，只不过内心阴暗的一面肯定也比常人更加阴暗罢了。 被闻如玉的气势压了那么一瞬间，片刻失神之后，干巴拉松皱起的眉头霎时一松，勾唇笑道：“信，你是异域来的女王，我是赤原的王，咱们正好一对，本王刚好缺个大妃，就你了。” 噗呲一声，小八忍不住笑了，她指着干巴拉松的鼻子道：“哈哈，就你吗？跟我们姑娘一对儿，别搞笑了好吧，爱慕我们姑娘的才子都可以从汉陵排到你们赤原去了，也不先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排队都轮不上你呢。” 口无遮拦的小八毫不留情的将干巴拉松贬到了尘埃里，不过她话音才刚落，干巴拉松就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顿时，小八的脸就高高肿了起来，干巴拉松的速度很快很快，快到连同闻如玉在内的四人没一人反应过来，等到小八头被扇得一歪，感觉到脸上的巨痛时这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扇巴掌了。 愤怒的目光像是要喷出火来，小八才刚刚正脸，干巴拉松又是啪一声，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想还手是吗？是不是感觉提不起内力？”干巴拉松不屑冷笑，将小八两边的小脸都打得红肿一片，看得闻如玉一阵心疼。 “侮辱本王，这只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再有下次直接剜目割舌。”对于小八，虽然也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但此女鲁莽，与他们主子没得比。 青与眉儿在听到干巴拉松的话时，悄悄试着运了一下内力，发现果然没有丝毫反应之后，她们这才站着没动，因为闻如玉没有给出任何指示。 “呵，我的丫头自有我自己来教导，用不着你赤原王来操心。”说着，闻如玉一把将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八拉到了自己身后，眸光直视干巴拉松，道：“但是不知赤原兴也擅毒了。” 说着，她娇媚一笑，那本就泛着亮光的眸子里像是能射出两道摄人的光芒似的，“大王是想娶我一名汉陵女子为大妃？”看似寻问的语气里，却是带着几分讥诮的。 干巴拉松当然听得出来，他摇摇头道：“想做大妃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告诉我你是哪家女子，举族入我赤原，终身不叛便可。” “哼，举族迁徙，终身不叛？你倒是敢想，那我岂不是成了卖国求荣的人，大王觉得小女子会是那样的人吗？”先别说她现在是不是背了个汉陵太子妃的名头，就算是没有背，她也不可能到赤原做什么大妃，若是要逼她，那只好同归于尽了。 说着，闻如玉将她的一只玉手轻轻攀上干巴拉松的肩，就那样似无意地拍了两下，道：“大王三思啊。” 干巴拉松看着她拍自己肩膀的手，眉头微微皱了皱，并未躲开，只是脸色还是不大好就是了。 他施施然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大马金刀地正襟坐着，开门见山的道：“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做本王的大妃，终身不得再提汉陵，二是做我身边近臣，为本王出谋划策，给你三天时间，想好回答本王。” 说完，干巴拉松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杯羊奶，他这是学的汉陵规矩，也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闻如玉也乐得自在，至少没被人吃豆腐卡油什么的，挺好。 “我会好好考虑的，告退。” 闻如玉转身，叫上小八等人掀帘而去。 出了门，自然有赤原的侍女来带路，回去的途中自然又惹来了不少火辣辣的眸光，甚至两边有些小的院子里，还能听到男女之间正在行房时那种愉悦的低吟声。 “不要脸，白日宣淫。”小八捂着被扇得高高肿起的脸，嘴上骂骂咧咧。 闻如玉没好气道：“你这性子，还不收敛收敛，若是我不在了，你这样的性子将来会吃大亏的。” “姑娘说得对，小八，你这脾气是该好好改改了，要是将来嫁了人还这样会被夫家收拾的。”眉儿将话接了过去，青也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几人的矛头一致对准小八一阵乱轰，说得小八刚刚强忍住的泪水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就知道欺负我，我才不要嫁人，我才不要离开姑娘，姑娘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姑娘生我就生，姑娘死我就死，看谁还敢欺负我。” 一边哭着，小八回怼了眉儿和青几句，也不忘了身上的毒，她收了泪水，转向闻如玉道：“姑娘，咱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毒的，连我都没发现，他们这里肯定有个用毒高手。” 说着，她将小脸一扬，自信心爆朋地道：“不过这点小毒难不住我，等着，不出一日我便可以研制出解药。” 解药，说到解药，闻如玉，青，还有眉儿同时一愣，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我们的包不见了。”是的，从醒来到现在，他们基本上就没有闲下来过，只是总感觉身边像是缺了点什么似的，就是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到底是缺了什么。 经小八这么一提，他们顿时就想到自己等人是缺了包包，装着他们全部家当的包包。 “完蛋了，这下完蛋了，就算是知道怎么制出解药，我们也什么都没了，怎么办？”想到自己包包里的那些宝贝毒药，小八打起了哭腔。 闻如玉倒还准静，至少她那副制恢复药水的药方已经被她提前销毁了，还有，为了安全起见，她的包包里并没有带恢复药水，除了一些常用毒药之外，包里就是一些自制的暗器了。 “还能怎么办，当下这种情况，逃不了，自救不行，等呗。”她倒是不着急，人一急思维就会出错，急不来的。 …… 就在她们被抓的第二日，风石城被破的消息就传到了太子杨易的手里。 此时的他正坐在天门关内的营帐内，一张本就冷硬的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情报已经被他捏得粉碎，风石城破了，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传来，他知道的就是风石城被破了，没有见到闻如玉返回，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人逃出来，她现在在哪里，是活着还是已经…… 他不敢再往下想，越想心就越乱，越乱脾气就越是暴躁。 第四百零六章 乖徒儿，为师来救你了 军中所有各营的将军都被他叫到了营帐之中，二三十名将军，在此般情况下的杨易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半晌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开了口，“殿下，风石城被破，本就在我等的意料之中，他们能以数十万人抵抗赤原二十五万大军，能拖到现在已实属不易，还请殿下不必思忧，我们的布署十分完善，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了。” 在这里，太子妃闻如玉随军出征的消息除了杨易，几乎没人知道，所以，他们认为杨易此时的状态只是为了风石城被破而担忧，所以才会如此暴躁。 也只有血影与血夜两个一直跟着杨易的人才知道，杨易的脸色为何会如此阴沉。 “尔等退下吧，赤原军随时会来，不可放松警惕。”他们已经在此设下了天罗地网，只能赤原来投便可收网，可是现在闻如玉不见了，没有她的消息传来，他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心在一点点的往下沉，他为三军主将，不得轻易离营，可她有难，他不能不去。 片刻后，杨易还是做出了他的决定，“血影血夜，你们点齐三百暗影卫随我前去营救太子妃。”做出决定，他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声音，不救他自己就会后悔一辈子。 “殿下，不可，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太子妃聪明过人，机智有谋，她不会有事的，殿下，您不能去啊。”血影与血夜，第一次意见如此统一，他们噗通一声跪在杨易面前，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哈哈哈，是啊，她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聪明，机智，我怎么能不去呢？” 杨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血影与血夜的话将闻如玉又夸了一遍，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其实最主要的是，她是他的太子妃，他怎么能不去呢。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感觉到，闻如玉对他来说是如此重要，若是没了她，就算是打下了整个江山，他又与谁去一同分享，没了她，再秀丽的江山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那他要这江山有又何用。 最后，血影与血夜还是没有拗过杨易，他们只带着三百人悄悄连夜出了天门关。 …… 就在杨易赶往风石城的时候，闻如玉正十分惬意的在自己住的小院里喝着花茶，还有赤原的侍女专门伺候，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只是她们身上的毒依然没有解，方子是有了，可是没药也无济于事。 “哎，这日子过得悠闲得浑身都快长毛了。”闻如玉喝着香喷喷的花茶，无奈地感叹着。 青啃着一个大鸡腿走了过来，“不如我们杀出去。”这样的话，最近两天青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虽然每次都被闻如玉否定，可当她再次提起来的时候还是一脸兴奋的样子。 这一次，闻如玉没有很快的否定青的提议，而是睁开了眯着的眸子，漫不经心道：“青啊，现在你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如此恨赤原人了吧。” 青以前就提过，要自己帮她报她们一家的血海深仇，但是，青没有告诉自己这血海深仇是什么，所以闻如玉也一直没问。 青正啃着鸡腿的动作一僵，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 闻如玉也不急，就等着她的答案，也不是说她非得知道其中原由，不过，知道之后才能更好的去帮她报仇嘛，嘿嘿，闻如玉的心底深处，其实还是有点八卦的。 “我是赤原人。”青一语道破自己的出身。 这一惊天消息让在藤椅上的闻如玉噌一下就弹了起来，“什么？你是赤原人？” 既然决定说了，青也不想再瞒着闻如玉什么，她点点头道：“是的，我是赤原人，但是，我比任何人都要恨赤原人，他们像是被诅咒过的民族，几乎是从一出生就开始杀杀杀，可我母亲与父亲是个例外，他们拥有着世界上最纯洁的心灵，自小就不让我们伤害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包括花草树木。” “这样的我们遭到了赤原人的排挤，他们将我们赶到了赤原最贫瘠的地方生活，可我们一家人依旧能将日子过得很好。” 闻如玉没有打扰她，就让她那样静静地说，青说着说着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伤心的往心，脸上渐渐泛上一抹悲切神情。 “原本我有一个可爱的妹妹，还有一个温暖的家，可就是她们，在我和妹妹渐渐长大的时候，他们发现我和妹妹长得十分美艳，然后，就，就把我妹妹和母亲抓走了，父亲是被他们活生生用狼牙棒砸死的，砸成了肉泥，而没用的我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青哭了，自从家人去世以后，她从未哭过，这一次，她哭得像个遭受了十几年委屈的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一边抹着眼泪，她一边继续说着：“她们怕更多人发现母亲和妹妹的美貌，所以将她们囚禁在一个腌脏的羊圈里，每天有人去糟蹋她们，他们不让母亲和妹妹穿衣服，以便随时可了享用，她们，她们就是那样被那些禽兽活活侮辱至死的，整整半个月，我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没用，我太没用，我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敢去救，我……” 说到这里，青已泣不成声，她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似的往地上倒去。 闻如玉听得肝火大冒，一把将青抚住，眼里似要迸出火来，“你的仇你只能亲自去报，我会帮你的。”闻如玉能答复青的就只有这么多，因为那种仇恨，对整个民族的仇恨她是无法亲身体会的，她只能说，能帮的绝不推脱。 一个如此残暴的民族，早该消失了，看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要想法子逃走才是。 正想着，突然，青脑袋一歪倒在了她的怀里，闻如玉心下一惊，眼神四下一扫，道：“是谁？出来。”青是被人用外发的气劲从远处震晕过去的，出于本能，闻如玉想调用自己的内力，只可惜，石沉大海。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一个很久都不曾听到过的熟悉声音。 “乖徒儿，为师来救你啦。” 第四百零七章 你是不是中毒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闻如玉浑身一震，眼眶微微一湿，随即一团怒火就从中冒了出来。 这死老头，说走就走，说来就来，等她都快把他这号人都给忘了，他自己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而且还是在这种紧要关头。 凭老头子那神鬼莫测的实力，能在这里来去自如她一点也不会怀疑，可奇就奇在，老头子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难道自己身上被他动了什么手脚？ 正想着，闻如玉就感觉眼前一花，老头那张老脸就笑嘻嘻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腆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着闻如玉嘿嘿傻笑，“嘿嘿，乖徒儿，这么久不见，我的乖徒儿都瘦了啊，来来来，让为师好好看看。” 说着，老头伸出干枯的手就要去拉闻如玉，闻如玉没好气的打掉了他的手，瞪着眼道：“哪里跑来的糟老头儿，还敢对本姑娘伸爪子，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哼，看老家伙这气色，满面红光的，身体肯定好得差不多了。 老头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笑得有点谄媚，“乖徒儿，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就不认得为师了啊，你这样为师要要伤心了啊。” 一边说着，老头就从怀里拎出了两只小家伙来，一红一蓝，正是小冰与小火两只漂亮的小兽，它们一出现就往闻如玉身上跳了过去，闻如玉还没看清是什么，就感觉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很不舒服。 待得看清两只小兽的模样，她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个邪邪的笑容，“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家伙啊，嘿嘿……” 她摸了摸两兽的小脑袋，嘻嘻笑道：“这毛好顺啊，吃得一定很好吧，哇塞，还有这小屁股腿儿，肉肉的，肚皮上的肉也好多。” 说话间她已是将两小兽的身体都摸了个遍，脸上的邪笑又加深了几分，嘴角还有疑似哈拉子的东西往下流，“啧啧啧，长了这么多的肉，够我炖上两大锅了吧，我都好久没吃这么新鲜的肉了，哈哈哈。” 在她手掌抚弄下的两个小家伙突然身子一顿，闪电似地就窜到了老头儿后颈处，只敢偷偷露出两只小脑袋，怯怯地盯着闻如玉吱吱乱叫。 “果然能听懂我说话，哈哈哈，你们呀，快过来快过来，让我掂掂看，看看一会儿去了皮还能剩多少的肉。”闻如玉哈哈大笑着舔了舔嘴唇。 两只小家伙原本还是很想念它他们的小主人的，可是才那么短的时间不见，也就是他们睡了几个觉的功夫，小主人怎么就变了，不但不给个抱抱，还想把它们炖汤，两只小家伙委屈得都快哭了。 老头呵呵笑着捻了捻胡须，再安抚的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道：“别怕，你们主人与你们闹着玩儿呢，她心地善良，你们又如此可爱，她哪里舍利吃了你们，都是跟你们开玩笑的。” 果然，老头的安慰起了作用，两只小家伙相视一眼，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似的从老头后颈处钻了出来，四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就那样瞪着闻如玉，水汽氤氲在那四眼之间，看得闻如玉直想笑。 闻如玉重新趟回到藤椅上，慢条斯理地道：“说吧，你来干什么的？”这里除了老头就只有她，很显然，这话是在问老头儿的。 老头对她这种态度早就习惯了，不但没有生气，还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他又将两只小家伙拎到了闻如玉身上，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去有点要紧的事嘛，这也没走多久，乖徒儿别生气，以后为师就不走啦。” 说着，老头干脆也趟到了另一张躺椅上，摇了摇，感觉还不错，也就那样一边摇晃着继续道：“为师感觉到你身体有异样，所以你看，为师都丢下我那十万火急的事来救你了，看在为师如此诚收的份儿上，你就原谅为师吧。” 对闻如玉，老头的姿态几乎已经低到了尘埃里，闻如玉至今也没搞清楚是为什么，她就那样淡笑眯着眸子享受头顶那还不算太烈的阳光。 其实老头倒是没说谎，他身体出了问题，又不能让闻如玉看见，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只是回了自己的老窝打坐休养而已，他的内力已经练到了十分高深的地步，每一次打坐基本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几个月可不就是几次睁眼的时间吗。 在他的感观里，跟那两只小家伙是一样的，只不过是眨了几下眼的功夫嘛，怎么值得生这么大的气。 “懒得理你，有事启奏，无事你就可以走了。”闻如玉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后背朝上，背面也需要晒晒太阳。 老头一听这个，翻身就从藤椅上坐了起来，“乖徒儿，为师是来救你的呀，你看看外面那些兵，一个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为师这不是担心你吗，还有，你是不是中了毒。” 好在老头在闻如玉体内留下了自己的一丝类似真元的东西，所以不管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原本他只是感觉到闻如玉会出事，不会掐算的他想了想还是出山随便打听了一下，谁知这一打听就刚好抓到了杨易那只队伍里的人。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他知道了闻如玉被抓的消息，所以，现在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闻言，闻如玉也跟着他坐了起来，她两手一摊，颇为潇洒的道：“谁说我需要人救了，你看我现在有茶喝，有肉吃，还有丫鬟使唤，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你说，这种神仙般的日子，我需要救吗？”她笑眯眯的眼里璀璨一片，看得老头想上去敲她两记。 这死丫头，怎么气性就这么大呢，她哪里好了，中了毒，被人软禁在此，后面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 明明就是中了毒无法逃走，还说什么享福，死鸭子嘴硬。 “那你说，你是不是中了毒。”老头正了正脸色，不再跟闻如玉嘻皮笑脸，因为连他都有点看不出来闻如玉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将手一伸，他道：“把手伸过来，为师给你把把脉。” 说到中毒这事儿闻如玉倒是很配合，乖乖的就把手伸了出去，“好吧，把不出什么结果你就别做我师傅了。”这世上哪里有这种师傅，屁都不教，还一消失就是好几个月，对自己的徒弟不闻不问的。 第四百零八章 中了死蛊 正说话的功夫，青就醒了过来，一见自己面前居然多了个老头儿，以她的角度看去，这老头儿好像要对姑娘动手。 出于本能，青一下就清醒过来，整个人如炮弹般向那老头冲了过去，“你放开我们姑娘，有种冲着我来。”青也被封了内力，没有内力，拳脚功夫还是在的，打一个老头应该是不在话下吧。 她这一声大喝，立即将小八与眉儿从外院吸引了过来。 老头两只手指就那么轻轻凌空一捏，青的手腕被他擒住，再也动弹不得，他一只手替闻如玉把脉，一边呵呵对青道：“小娃娃功夫不错，就是在老夫面前还是差了一点，再练练去吧。” 闻如玉嘿嘿一笑道：“老头儿，你就知道欺负我的人，怎么样，我的人也不太好欺负吧。”正说着，眉儿和小八也抄着家伙砸过来了。 对付她们两个，对老头儿来说当然不在话下，所以，当小八拿着一根大扫把，眉儿拿着鸡毛弹子砸向老头儿的时候，老头的脉也把得差不多了，感觉到有东西砸向自己，也不见老头如何动作，只见他浑身气劲一荡，小八与眉儿就噔噔噔地往后倒退了十好几步。 “呀，老爷子，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来了。”老头就这么一转身，眉儿与小八顿时将人认了出来。 只有从来没见过老头的青，她不认得老头，见小八与眉儿唤老头老爷子，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有种幻术能在瞬间让人失去理智。 “小八，眉儿，你们过来。”青冷言冷语地对小八和眉儿道。 “行了，这老头儿是我师傅，不是外人，他是来救我们的。”闻如玉也不想再置那不必要的气，说出老头身份，她又道：“老头儿，这毒你能解吗，解不了的话就去帮我们把包包找回来。”包里还有她用苏巴赫的血制成可解百毒的解药。 老头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这毒老夫得好好想想，有点怪。”不知为何，那东西像毒又不像毒。 听老头儿这么一说，闻如玉心头顿时一惊，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赤原人会毒的一般都是巫医，而巫医一般都会蛊术，会蛊术的巫医…… 天呐，自己不会中了蛊吧。 看着自己平坦坦的小腹处，闻如玉恶心得一阵反胃，想像着那种肉肉的虫子爬到了自己的嘴里，再沿着食道一路向下…… “老头儿，我们不会中蛊了吧？”她也给自己和小八眉儿他们把过脉，并没有发现中蛊的迹像啊。 如果不是中蛊的话，那老头说的像是中毒又不像是中毒是怎么回事。 老头还是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太像是中蛊，但是，为师曾经听说过南缰的一种蛊术，叫死蛊，也就是利用蛊虫的毒性将人体之内的力量给封住，但是，封住这股力量的同时蛊虫也会死去。” 闻如玉一双眼珠子转得飞快，“照你说的，还真有点像，我们都动用不了内力。” 想了想，闻如玉又问，“师傅，可有法子能确认是不是这种死蛊？”不知不觉的闻如玉很自然的叫了一声老头师傅。 这一声师傅对老头来说可比任何稀世奇珍都要好使，也许正是这一声师傅起了作用，老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 “为师知道一种法子，也是与那死蛊一同记载的，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说着，老头就问，“乖徒儿，你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吧。” 其实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上来说，他问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奇怪，可这院子里就只有闻如玉他们四个女娃娃，一听到这个问题，耳根都忍不住红了红，闻如玉道：“老头儿，这个问题和那死蛊有关？” 闻如玉倒没什么好扭捏的，在前世，她解剖过的尸体很多，所以对于人体内外各种经脉器官她都十分的熟悉，当然也研究过老头问的这种问题。 可小八他们就不一样了，正处于青春期的她们，都还没许人呢，猛然间听到这种问题，还是从一个让她们敬服的老头子嘴里问出来的，怎么想都有些怪异。 老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个女娃娃神色上的异样，点点头道：“当然有关系，那书上说，若是以女子之身受了死蛊，就要破了身之后这死蛊才可自解，若是破了身之后的女子，那就只能一辈子被死蛊压制了，此蛊无解。” 说完这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说女娃娃破不破身的问题，一张老脸也不禁有点滚烫烫的。 一听这话，闻如玉在心底大呼不妙，她们可不是都在未破身之前中的吗，就只是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中的死蛊而已，难道还要为了这个随便找个男子行房吗？ 不行不行，这种事怎么能随便，绝对不行。 “算了，说了等于没说，万一我们中的不是死蛊呢。”说着，他冲着老头儿道：“老头儿，你还是去帮我们把包包偷回来吧，不管是不是中的死蛊，先吃一颗药试试再说。” 这次，老头倒是没有推脱，他点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你们等着，为师去去就回。” 这一去，老头就走了两个多时辰，直到闻如玉这边都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老头才拿着几个布口袋回来。 他将那几个布口袋往桌子上一丢，道：“乖徒儿，你看看，是不是这几个，不是为师再去跑一趟。”出去这一趟，他也是有收获的，包包里装了不少好东西呢，所以，现在的老头看上去心情颇好。 闻如玉几人一看那布袋子就知道是自己等人的了，各自拿了自己的包包检查了一下，小八在一旁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东西大部份都在。” “这是从赤原那大巫医的房里搜出来的，那老家伙还敢挡着老夫，老夫顺手就教训了他一下。”只是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教训死了而已，不过这话他倒是没给闻如玉他们说，他还不想给乖徒儿留下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坏映像。 闻如玉的包包里也少了几样东西，只不过都是每样少了一点，不是全部没有，好在她用苏巴赫的血研制的解药还剩下六颗。 想着，她就先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这药珍贵，若是每人一颗，都不管用，那岂不是白白浪费，还不如她先吃一颗试试，若能解最好，不能解也少浪费三颗，挺好。 第四百零九章 大巫医死了 药丸入口即化，闻如玉自己也是每一次吃这解药，还没偿到味道那药就化作一股清流钻入了喉间。 她仔细感觉了一下身体有无异样，包在老头儿在内的众人都跟着她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四个人，四双眸子都盯在她的脸上，看她会是什么神情。 “有感觉了吗？姑娘，要不先运功试试？”眉儿有些担忧闻如玉，见她从吃完解药开始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的表情，她们实在是看不出那药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 此时的闻如玉只感觉心间一股清泉流淌而过，在这并不炎热的初夏里透出丝丝清凉的感觉。 只是，除了清凉之外，就再无其他任何感觉了，正想着会不会是真中了老头儿说的那种死蛊，就被眉儿唤回了神。 回神后，她一点头道：“啊，对对对，先运功试试看。”说着她就开始试着调动自己的内力，调动内力的同时心里也在同时喊着，千万别是死蛊，千万别是死蛊…… 突然，她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体内一丝热流自丹田穿膛而过，沿着她身体各处经脉直冲指尖。 ‘砰’的一声，摆在她指边的一个茶杯突然碎了，闻如玉惊喜地抬起头来，那双本就明亮无比的眸子里射出五彩的光来。 “真的有用，咱们不是中的死蛊。”奶奶的，还真以为中了死蛊，只有用老头说的那种奇葩方法才确认到底是不是中了死蛊的话，她还不如去死了算了，才十五就与人同房，这个，有点接受不了。 “哇，太好啦，不是死蛊，不是死蛊。”小八一高兴，与青抱在了一起，突然感觉身上冷冰冰的，松开一看是青那张冷冷的脸，那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开心一了阵，老头才适时地咳嗽了几声，他这是在提示闻如玉自己也在场，别冷落了他。 闻如玉揪了老头的胡子一把，疼得老头哇哇大叫，“乖徒儿，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他心疼地摸着自己被闻如玉揪掉的几根白胡须，面部扭曲成一团。 “哎呀，师傅，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太高兴了。” 说着，也不管老头儿是什么表情，闻如玉给小八，青，还有眉儿每人发了一颗解药，刚刚吞下不久，外面突然就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青，你去看看。” 三人中，只有青恢复得最快，她吩咐的当然是青，至于功力高深的老头，她还没习惯他在自己身边，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青一得令，身子一轻，便往院外飞去，此时院外，那嘈杂的声音已是乱成了一团，而且越来越大，听动静，有一部份人好像还往这边来了。 老头心下一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样子有点急切，“乖徒儿，快跟为师走，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他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听得闻如玉一头雾水，“等等，老头儿，你说什么来不急了？”难道是老头把干巴拉松给干掉了。 “哎呀，先走吧，咱们一边走一边说，再不走就来不急了。”他虽内力深厚，但说要对付赤原军上万的人马，还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车轮战，人家轮翻上阵，拖也得把他给拖垮了。 闻如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小八，眉儿，我们走。”青已经在院外，他们只需在外面汇会，然后一起逃走就可以了。 只是，才刚刚到达院外，青就折了回来，见闻如玉等人一副想要逃跑的样子，也不多问，道：“姑娘，赤原人里有一部份人没有任何先兆的开始发病，而且，他们的大巫医死了，不知是谁干的。” “咳咳咳……”正说着，老头又咳嗽了一声，“快走吧，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他愁苦着一张老脸，一双眸子四处直扫。 谁都知道，赤原人的大巫医代表着什么，就好比秦红妆在他们远古部落里的地位一样，除了伟大的王，大巫医就是绝对的主宰者，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个存在。 然而现在，这个伟大的存在却被告知死了，闻如玉光想想，就能知道赤原人的愤怒。 “老头，是不是你干的？”几乎只用了一秒，闻如玉就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老头儿，他不来没事，他一来人家的大巫医就死了。 老头儿一张老脸有点挂不住，他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们的大巫医那么不经打，才一下就打死了，我这才用了五层的功力呢。” 看着碟碟不休的老头，闻如玉只感觉一阵头痛，“行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们的功力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老头儿你来带路，大家都祈祷我们能逃得出去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原本就凶狠的赤原人了，更何况，这还是杀了人家的大巫医。 …… 另一边，干巴拉松已是暴怒了起来，他的营帐内不知已被他砍杀了多少人，虽看不到尸体，但整个地面血红一片，光闻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儿都想吐。 一行首将分立两则，在暴怒的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原本他的打算是让大巫师先研制出一批解药控制住士兵们体内的毒素，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风石城内呆上这么两三天的时间。 现在倒好，大巫医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在他们严密的重重守卫之下，被人给杀了，最可气的是，他们就只有这一个大巫医，大巫医的弟子也没跟来，解药怎么办，天下怎么办，汉陵还打不打。 现在的干巴拉松只感觉自己这个大王做得很窝囊，前所未有的窝囊，比他当流浪儿乞讨的时候还要难堪。 一双本就阴沉的眼已是血红一片，“是谁，到底是谁，给我找出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他一定要把这个杀死大巫医的人碎尸万段。 “大王，会不会是那几汉陵妞。”不怕死的巴耳落图瓮声瓮气地道，虽不怕死，但跟这种状态下的干巴拉松说话时，他的神态里还是带着一丝小心的。 他这话一出，其他众人也同时想到了那几名被活捉来的汉陵美人，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最重要的是，其中最美的那一个还是两天前指挥战阵让自己这边的大军也闻风丧胆的大人物。 第四百一十章 玉儿，是我 干巴拉松经巴耳落图提起闻如玉等人，心里的火倒稍稍好了些，那个美人虽然有种独特的十分吸引他的魅力，但还不至于拥有这种刺杀大巫医的通天本事。 因为他知道，那几人中了大巫医的毒，是不可能用得了内力的，大巫医的住所距离她们的住所很远，中间要经过多少个军营，她们几个没有内力的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穿越过去把大巫医杀了。 虽然心中已是下了定论，但因为童年不顺的他造就了一副天性多疑的性格，所以，还是下令让人去带闻如玉他们几个过来问问最好。 就在赤原兵往闻如玉这边走的时候，闻如玉等人已人房顶潜到了城的中围，因身形相差太远的原因，他们只能选择走房顶，如果用飞的话，老头儿一人也带不动他们四个，而且飞的话，一但被发现，恐怕会被数万人当成箭靶子，然后她们会被射成马峰窝。 “老头儿，还有没有近一点的路啊，这么绕来绕去的，要绕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城。”看着底下越来越乱的赤原军，闻如玉有点着急，万一被人发现自己等人不见了，号角一吶，军令一传，那她们肯定会被揪出来的。 老头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是有点远，不过我来的时候都看过了，就只这一条路的人最少。”说着，老头伸手指向一正东方，道：“东门的方向只有四个小队在值守，最他们最松懈的地方，咱们就从那里出城。” 四个小队，对老头来说清场只是分分钟的事，更何况，现在还有青和闻如玉他们都在，解决起来更轻松，只要出了城，就不怕了，他们只有几个人，功夫都在赤原人之上，只要一出城，她们与赤原军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 几人起起落落，无声无息地行走于各大房舍之间，不一会儿就在赤原人的眼皮子底下来到了风石城的外围。 “呜……呜……” 眼见着城门在即，突然，整个风石城内都响起了巨大的号角声，军令正从最内围一层层快速地往外传，闻如玉脸色大变，道：“不好，被发现了。” 她看了看城门的方向，转头对老头道：“老头，你确定只有四个小队守东门？”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马虎。 老头点了点头，“老夫进来的时候只有四个小队，现在恐怕会多一些。” 看着越来越多的赤原军正在整合接令，闻如玉的头皮一阵发麻，“没时间了，趁他们还不知道情况，咱们闯城门吧。” 说着，闻如玉又道：“各自注意安全，若走散了，就在天门关汇合，老头儿，你熟悉，你来带路，咱们杀出去。”说话间，闻如玉的脸上已是泛上了一丝杀气。 无声无息的，几乎就在闻如玉几人掠到地面那一瞬间，她们就被发现了，因为以她们那小小的身形，与赤原人一对比，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有奸细，快，抓住他们。”守城的赤原士兵是第一个发现闻如玉等人的，见闻如玉几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他们也毫不畏惧地抽出弯刀迎了上去。 来人人数不少，二十几个，老头三两小就解决干净，杀了人，他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倒把小八与眉儿身上弄了不少的血。 “老爷子，你杀人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你看，我的新衣裳都被弄脏啦。”小八不满地嘟着小嘴，逗得老头儿呵呵一笑，“少贫嘴，咱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否则等他们追来，老头子我可解决不了那么多人。” 若只靠他一人，对付个三五百人还不在话下，要是一下冲出几千人，打架，还是算了吧，不如省省力气来跑路。 几人之中，就只有闻如玉的功夫是最差的，所以，她用的袖箭与暗器也是最多的，但效率也是最高的。 “姑娘，你真厉害。”一片杀声之中，眉儿还不忘崇拜一下自家姑娘。 风石城的城墙有两重门，分内门与外门，闻如玉他们现在还在内门之内，连一道门都还没拿下。 眼见着这边的战斗已是到了获胜的阶段，突然，从内城门之中又冲出了两三百人，而且还在冲出来的第一时间放出了信号烟火。 闻如玉的心一沉，暗道完了，若是让赤原军前后围堵上，自己等人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果真，好的不灵坏的灵，她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信号烟火才放出去不到一刻钟，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要将耳膜刺穿。 “赤原大军来了，加快速度。”要不是内城门里除了先前那两三百人，又涌出来两三百人的话，他们现在已经冲出城了，可恶，怎么这么多人。 “老头儿，你坑我，这十个小队都有了吧。”真是老眼昏花了，这加起来都快七八百人了，四个小队，怎么算的？ 闻如玉对老头喊了一句，手上却并未放慢动作，因人太多的原故，她与小八几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皮外伤，部分衣服已被鲜血染红，脸上都沾得斑斑点点，到处都是，看得老头儿一阵心疼。 以老头的功力，已是吸引了大半敌人的火力，并且，在他手上能活下来的人很少，基本都是一招致命，但是，几百人就是摆着不动让他杀，也要杀上好一会儿才能杀光，更别说是这些凶狠的赤原人了。 除非老头发大招，那个一下就能解决掉几百人的大招，可那次发完大招过后就休养了好几个月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要是再发，恐怕真要去掉半条命了。 闻如玉的耳根子一直在动，青也跟她一样，一直在注视着后方赤原军赶来的速度，前面的人必须先解决，六百多人，杀到现在还有两百多，等他们杀完，后面的人恐怕也该赶来了吧。 就在她们心急如焚之际，突然，城门嘎嘎嘎的一阵声响，被人从城外打了开来。 随着城门那条缝隙一点点地加宽拉大，闻如玉听到了噔噔噔的马蹄声，“不好，有骑兵，快，上城墙。” “玉儿，是我。”就在闻如玉脸色大变，高喊着众人上墙城时，滚滚而来的尘烟之中渐渐现出一个高大如山般的身影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 居然会脸红 滚滚尘烟之中，那一骑绝尘，高大而清俊的身影就那样呈现在闻如玉的面前，脸色虽一如既往的冰冷，面上更是风尘仆仆，但闻如一就是觉得现在的杨易比以往任何时候看着都要顺眼。 “丫头，愣着做甚，上马啊。”不知何时，就在闻如玉愣神的功夫，值守的赤原士兵已被解决干净，老头上马一看，闻如玉居然还有功夫发愣，忙出声提醒。 回过神，不知为何，闻如玉的耳根一下就红了，她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身滚滚尘烟之中策马而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她听不到周围的喧嚣，听不见身后汹涌而来的铁骑，呆愣间，仿佛连嗅觉都丢失了，那一地的血腥，她竟没有半点不适。 不自觉地伸手交到他的大掌之间，还能感觉到他手心渗出的薄汗。 “别怕，我来了。”杨易将她一把拉到自己怀里，二人共乘一骑，调转马头，马儿一声长嘶，两只前蹄高高竖起。 杨易以为闻如玉是被那血腥的场面给吓住，心疼之际，扬鞭策马，“驾……”他吩咐道：“全力撤退！” 身后就是几千铁骑，他带来的三百人加上小八，青，还有那厉害的老头，也远远不是对手，目的已然达成，当下之际是要全身而退。 杨易从未想过会如此顺利便见到她，他们到达城外隐蔽行踪已近半日，在探听到此处守卫颇为薄弱之后，决定从此偷袭，不行就强攻，可就在他们准备动手之时，突然听到了赤原集结的号角声。 本想先撤再侍机而动，又听见城门内有喊杀声，隐隐的还听见有女子的声音，经过再三思虑，他还是决定从此城门突破。 就因为那一道隐隐约约的女子声，或许就是闻如玉，他不想放过哪怕一丝丝营救她的可能。 还好，他没有撤走，不然现在她们可能就被赤原军围住了。 因为自己这边大部份人都是通过精心训练的高手，杨易的人很快便解决掉了城内的守卫，现在，人已救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赤原军来得很快，他们退得更快，就在赤原军抵达城门之时，他们已是骑着马到了出了风石城。 直到此时闻如玉才反应过来，是杨易破了城门，杨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天门关等着埋伏赤原军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想什么？”风吹过耳际，策马奔腾间，杨易的声音传入耳中，老头在前头偷偷扭头来看，见闻如玉那透着一丝红霞的脸，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哎，女大不中留啊。” 眉儿与小八还有青就随在杨易与闻如玉那匹快马两侧，闻如玉耳根子一烫，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没想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天门关那边如何了？”转移开话题，闻如玉问起天门关的情况来，她可不想让杨易看见她这副窘迫的模样。 顺着她的话，杨易用他那极度低沉的声音道：“都已布置妥当，孤听闻你被赤原人活捉了去，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杨易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艰辛与担忧只有他自己知道，别说日以继夜赶路的辛苦，就单单解决赤原军前来的探哨，就费了他们不少功夫。 之所以能无声无息地接近风石城，他们一连解决了十几个赤原军的探哨，却没想，到了风石城，果然看到了如铁桶一般难攻的城墙。 极度的失望之下，突然就把人救到手了，心中的欣喜比他与闻如玉大婚那日还要浓郁。 唇角不知不觉间便勾了起来，闻如玉见他说完便不再说话，好奇转头去看，刚好看见杨易唇角扬起的那丝弧度，心中暗道，这家伙在笑什么？不会是在取笑自己坐在他怀里还面红耳赤吧。 要知道，她与杨易并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但每一次都是被迫，她不但没有丝毫感觉，反而会生出一丝厌恶感。 可是这次不同，这次是她先红了脸的，等等，闻如玉心下一惊，想到某种可能，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自己为什么要脸红，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就是两人共乘一骑而已，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越想她就越烦燥，越烦燥，她就越是想不通，索性她又扭了头，“喂，你能不能给我单独弄匹马？”这样下去，她的脸还不得成猴屁股了，平白让人笑话。 杨易回头一看，身后掀起的滚滚烟尘预示着赤原军至少有两千以上在追杀他们，这种时候怎么能停下来，这丫头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现在不行，这匹马是千里良驹，就是再多驮两个你也没问题，放心，不拖后腿的。” 见杨易完全会错了自己的意，闻如玉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回头，继续脸红。 一旁最八卦的小八已经观察两人很久了，闻如玉的脸上虽然沾满了血，但耳根处还能看到一片裸露的肌肤，那片原本该是雪白的肌肤从刚出城门开始就一直红通通的。 “真是奇怪，姑娘今天怎么了？耳根子红成那样，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不明情理的小八疑惑着问离她最近的眉儿。 眉儿神秘一笑，很显然她也看到了闻如玉的异样，她瞪了小八一眼，道“小八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姑娘的事情你也敢管，先管好你自己的马吧，你看你都偏到哪里去了，骑个马都骑不好。” 转移开话题，两人便因为小八到底能不能骑得好马的问题争论起来。 这边的争论声倒是让闻如玉的神情正常了几分，注意力一分散，耳根子也没有那么红了。 “赤原军发现我们的阴谋了，不过他们都中了毒，虽然中毒不算太深，战斗力还是会受到影响，我师傅杀了他们的大巫医，他们现在无药可解，天门关一战可能会是一场硬战。” 没了先前的烦燥，闻如玉的心思也透亮起来，话题一转，她将赤原军的现状给杨易一一讲述了一遍。 杨易听了心下有些吃惊，还好，没出他的意料之外，先前计划这条计策时，他便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天门山那里的陷井再加上天然的地利条件，足以退兵，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大战天门关一 “族长，我们不追了吧，追不上的，他们是轻骑，又熟悉地形，就算是追上了胜负还在两两之间……” 赤原这边，看着前方一群小黑点越来越小，突然有人向领头的那人提议道。 那族长一勒缰绳，稍稍放慢了马儿的速度，回过头来盯着提议的这名士兵，用赤原话道：“你说不追就不追？你他娘的是谁？知道大王下的是什么命令吗？追上活或追不上死……” 说着，他又一策马，马儿再次撒开蹄子奔跑起来，而那族长的嘴里骂骂咧咧着，“他娘的，屁都不懂，追上是被人杀死，追不上被大王杀死，反正都是死，不如搏一搏。” …… 风石城中，所有赤原大军在半个时辰之内已经全部整合集结完毕，干巴拉松这次是彻底的怒了，他要进攻进攻，用汉陵人的话说，就是不成功便成仁。 他干巴拉松，宁原死在征战天下的路上，也不要回去赤原那贫瘠之地世居一隅。 号角一声声地响了起来，赤原大军连一个守城兵都未留下，全体出击，直奔汉陵要塞天门关而去，而且还是在闻如玉他们刚刚跑掉两个时辰以内。 闻如玉他们跑得很快，比来的时候更快，不到两天时间便顺利回到了天门关的营帐之内，之后又刀不停蹄地开始制定作战计划。 她还好，只是两天一夜未眠而已，可是杨易已经连续四天三夜没有休息了，那双原本漆黑的眸子里布满了细细的红血丝，不知为何，看到此时的杨易，离自己那么的近，闻如玉的心突然颤了一下，丝丝叫做心疼的感觉划过心间。 “你去休息一下吧。”关心的话脱口而出，杨易高大的身子一颤，心头像吃了蜜似的，她关心自己，她居然主动关心自己了，难道她已经放下净空了？ 放下了吗？猛然间抬头，刚好对上闻如玉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怎么了？这样看我，我的脸上有花儿吗？”闻如玉摸着自己的小脸，杨易的脸再一次冷了下去，脸色也黑成了锅底。 “没什么，你继续。”杨易的声音冷了下去，心头那丝丝的失落感让他浑身都不舒服，只能强迫自己刚才那关心的话只是幻觉。 闻如玉突然把舆图一收，再压上一个石块儿，道：“我叫你去休息一下，没听到吗？你这样的状态，很影响我讲解的心情，知道不？”换了个说法，闻如玉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心中对净空的愧疚感也少了很多。 原来只是影响到她了，杨易的心情更加失落，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也无心再听，索性点了点头乖乖休息去了。 …… 赤原大军因人数众多，又是集体前进，为养精蓄锐，中途必须休息，所以，他们比闻如玉预料中的还要晚来了整整一天时间。 一天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比如再多制些恢复药水，多制些毒，多制此保命的暗器，多布点迷阵等等，都足以加大赤原军的进攻难度。 大军前进整整四日时间，就驻扎在天门关外十里处，漫漫长夜，无心入眠，大战将即，临战前的夜晚似乎变得十分漫长，黑沉沉的，压得双方士兵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作战双方，任谁败谁胜，败的一方都是亡国的下场，所以，此战必是异常的激烈，就像干巴拉松所说，不成功便成仁。 破晓之前，闻如玉等人已是整装备战。 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突然，一道嘹亮的号角声透过云层如巨浪般推向天际。 赤原那边的号角声也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两声交织间，还未完全亮透的天空似乎都为这声音颤抖起来。 轰隆隆……一声闷雷从两军头顶滚动而过，长而不绝，经久不息。 闻如玉站在山颠之上勾起了唇角，“果然有雨。”雨天作战，对双方来说都是个不小的考验。 就那一线天门，长达三百之米的天门，看他赤原军如何穿门而过。 “姑娘，你真厉害，说有雨便有雨，放心吧，这回是天助我矣，前面他赤原军没中的毒这次都给他补上，哈哈哈……”这种下毒的方法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说起毒，小八一双圆圆的杏眼都在发光。 闻如玉点了点头，“怎么样，毒还够吗？” 就在前两日，他们赶制出了一批毒药，虽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但耐不住是刚好能引发赤原大军体内毒素发作的引子呀，哈哈。 昨日姑娘就说今早有雨，说明了具体时辰，她早早就让人用纱布装了毒药放在山顶，借了地利之便，雨水一冲，那毒便会顺着雨水往那一线天的天门滴答而下，只要赤原军敢过，他们就必死无疑，就算有些身体强壮的，后面也还有一大堆的陷井等着他们呢。 对于毒药，小八信心满满，她扬着小脸，一脸难掩的兴奋之色，“放心吧姑娘，够用一日，他们过多少死多少。” …… 咔嚓一声，一声巨响，雷声震彻了整个山谷，随着这一声雷响，丝丝细雨顺着天幕滑落而下。 干巴拉松抬头，雨水从正面打在他的脸上，突然，他闭起的眸子猛地一睁，那眼里的阴郁仿佛要将天给捅个窟窿。 “全力冲锋！”四个字，只有四个字，代表着他不计代价也要拿下天门关的决心。 赤原大军多日以来从未好好战斗过一场，都怪敌人太狡猾，不是阵法就是偷袭，连一次正面冲击的机会都不给，这战打得实在憋屈。 早已按奈不住胸腔之中沸腾杀意的赤原众将一声高喝。 “杀杀杀……杀杀杀……” 冲杀间，已是有人冲入了天门关那三百米长的一线天里，一时之间，赤原大军如一条直穿而来的长龙直捣关内而来。 “来啦来啦。”小八在山颠蹦蹦跳跳地拍着手，不过瞬间，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姑娘，他们速度太快，可能有一半的人都没有淋到毒水，怎么办？” 看着眼底那如蚂蚁般渺小的赤原军们，小八又嘟起了小嘴。 闻如玉背着双手，静静地看着，“本就没想过用毒会获胜，最后总有一战，躲不过去的。”说着，闻如玉转身向下山的路走去，“留十人看着，咱们下山。” 第四百一十三章 大战天门半二 汉陵军已严阵待发，几乎是在赤原军源源不断涌入天门关那一刻他们布下的陷井就起了作用。 半空中，只听得嗖嗖嗖一阵箭雨声响起，那一排排早已布置好的小型机弩便对准赤原军发射而去，万箭齐发间，一片哀嚎。 一时之间，漫天血雨飞溅而起，仿佛朵朵于空中绽放的寒梅开出了绚丽的花朵，机弩必竟只是其中一部份，赤原大军人数众我，他们悍不畏死，反而在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之后性情变得极为狂暴。 他们高举着一把把寒光产闪闪的弯刀，“杀，杀杀杀……”身边的残肢断臂让他们暗藏在血液里的狂燥因子彻底爆发，阵阵血腥之气充斥着他们的嗅觉，刺激着他们的神精。 天边，雷声滚滚而来，仿佛要把整个天给都压下来般，雨越下越大，却怎么也无法冲洗干净一地的鲜血。 看着已是撕杀在一起的双方，闻如玉看似古井不波的眸子底一丝怜悯之心一闪而过，“这就是战争吗？”前世的她见过许许多多少型而隐密的战争，但那都只有数百人的伤亡而已，如此规模一死便是成千上万，她光看着都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是啊，这就是战争，残忍而现实，想要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就必须以血为代价。”老头接过闻如玉的话，眸光涌动间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耳边全是杂乱的惨叫声与哀嚎声，汉陵军们也杀红了双眼，想起家中的妻儿，老父老母，他们拼了命的想要获得一线生机，只是，那无情的弯刀却一次次刺破了如此美好的幻想。 无数汉陵士兵倒下，又有无数赤原兵自天门关那一线天之间穿涌而来，一时之间，战斗已是激烈到不可控制。 杨易事先布下的阵法起到了很大作用，不然，就凭着汉陵军的战斗水平，是不可能与赤原军较量的，饶是如此，也是伤亡惨重。 “姑娘，怎么办，赤原军往山上饶了。” 战斗进行到一半，十三前来汇报，赤原军已在这一线天之间损失过万，剩下的大军已是兵分两路，天门山两侧饶山而上。 然而现在，赤原军并没有看上去那般轻松，就在干巴拉松刚刚下令饶山冲锋时，后方探哨来报，他们的老巢被人给抄了。 干巴拉松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说，到底有多少人？” 那探哨身子一抖，颤抖着道：“有有，大概七千，啊，不不，一万，是一万……”赤原本部是留有五万人马驻守的，一万人，怎么可能抄了他的老巢。 “你是觉得本王很好糊弄？”他沉声再问，声线里已是带上了一丝暴戾的杀气。 感受到他的杀意，探哨都快哭出来了，其实他也只是接到后方传来的口讯，连封书面情报都没有，那传讯的兵是个快要死的，总共就对他说了几个字，‘五，兵，袭，完。’他也是根据这几个字猜出来后方是什么状况的，现在大王问得那么细，叫他如何能答得出来。 “不不不，大王，是一万，真的是一万。”生死关头，他已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做探哨的，本就是军营里战斗力最低的一个兵种，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还是先保住命再说。 干巴拉松握在刀柄上的手突然一松，这一次，很意外的他竟然没有杀人。 身边所有首将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就在他们以为干巴拉松终于要暴起杀人的时候，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他仰天长笑起来，“好，很好，断了我的后路，做得好。” 干巴拉松状似疯魔，说出来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听得一众首将面面相觑，大王这是怎么了，家都让人给端了，万一对方人多被包抄了怎么办。 “大王，别忘了还有北域。”北域虽一直兵力薄弱，但耐不住他们现在空巢无人啊，若是北域与那端了他们老巢的人联合起来再与汉陵给他们来个两面夹击，那他们就是真的玩儿完了。 听到说北域，干巴拉松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北域不值一提，只要拿下天门关，汉陵指日可取。”到时候再回过头来收拾北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就在他做着一统天下的美梦时，前方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乎将跌跌撞撞地自远处奔来，脸上被血糊得面容难辨，他一来便向干巴拉松跪下，“大王，卑鄙啊，汉陵人真是卑鄙，他们居然用毒，咱们冲进关内的将士几乎被屠戮一空，死了，都死了。” 说着，那首将就着雨水，一把抹掉脸上糊住的鲜血，露出他满含绝望的眼，“大王，咱们撤兵吧，啊，不然，天门关将上我们的葬身之地啊，汉陵人实在是太狡猾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话未落音，突然，哧溜一声，干巴拉松挥臂一斩，那首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便卡在了他的喉间，好大一颗头颅飞入雨幕，面上还保持着刚才说话时那绝望的神情，却是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首军之将，竟敢长他人志气。”他们赤原人什么时候如此窝囊过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统天下的征战之路上。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三路大军全力冲锋。”他还不信了，就汉陵那批软脚虾一样的兵，能打得过他们强壮而魁梧的赤原军。 ……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迹象，闻如玉身着一件避水衣，就那样立于雨幕之中。 此时的天整个都是灰色的，杨易一马当先，长剑之下，不知又添了多少条赤原亡魂，刚刚溅起的血便被雨水冲涮干净，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雨水漫天飘洒，有人在雨中喊，“干死赤原蛮子，为弟兄们报仇。” 他声音不大，却是在临死之前的呐喊，所以极具感染力，在他周边的将士们听得心中一阵悲切，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汉陵将士都喊了起来，“为兄弟们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喊声阵阵，似要将那灰蒙蒙的天震出一个大窟窿，受到感染的将士们心头一震，顿觉热血沸腾，手上的利剑如注满了全身的力量般，一刀刀向比他们身形足足高了一头的赤原人身上招呼而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战天门关三 “姑娘，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小八有点受不了雨天作战，刚才她手痒得厉害，也下场去杀了满身的血回来。 举了举手里的小刀，又抖落了一身的水珠，小八颇为不满地道：“这雨下得有点大了，看不太清，我还差点杀了一个自己人，真影响视线。” 雨幕之下，闻如玉的视线也在受阻，不能完全观清局面不说，还自心底生出了一丝无奈的感觉。 不过，随后她就勾起了唇角，道：“吹决战号，两个时辰以内结束战斗，否则雨一停，赤原军将势不可挡。” 二十余万的赤原大军，若是没有雨幕的阻挡，他们将大杀四方，这一点闻如玉与杨易的心里都很清楚，再反观战局，现在双方损失都颇为惨重，自己这边已是统计出了为数六七万的伤亡人员，对方只会比自己之方还要差。 若是让赤原军剩下十万以上兵马，汉陵照样玩儿完。 小八心下一喜，道：“好咧姑娘，我这就去办。”别看小八年龄小，一到关键时刻脑子还是挺好用的，既然姑娘说两个时辰，那这雨就还要下两个时辰，她制的那些个毒也可以在这最后的两个时辰以内派上用场了。 下完命令，闻如玉转头看向一直守在一侧的青和十三，她对十三道：“十三，殿下那边如何了？” 为了带动气势，杨易这个杀神亲下战场，现在已是找不到人影，战场上的指挥权也被他全部交给了自己，此时她必须知道杨易的现状，若是杨易有个三长两短，三军的气势将一落千丈。 十三是刚从前面回来的，所以战场上的情况问他最为合适。 “殿下很好，几乎无人能近殿下之身，只是，赤原那边已是兵分三路，属下已经派人炸断了两边下山的路，放心吧，赤原人只能从一线天过天门关。” 事实也正如十三所说，当赤原军绕了整整一个多时辰上到上山时才发现，下山的路已被对方炸断，他们没办法绕了，只能原路返回，而此时的干巴拉松已在众首将的护卫下进了三百米长的一线天之中。 身边不停传来劝退的声音，“大王，汉陵人狡猾，炸断了两侧下山的路，咱们还是撤吧。”撤得早了说不定还能保存一定实力救回老巢那边，不然，那边一但尘埃落定，前有狼后有虎，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必死无疑了。 “撤，你叫本王如何撤，带着这数十万将士如丧家之犬一样逃回赤原吗？本王宁可死在这天门关内，也绝不回去。” 退意这颗种子已在赤原众将的心里发了芽，有些东西，一但发芽，就如雨后春笋般一发而不可收拾，一但有人蒙生了这种想法，想退回赤原老窝的心思就再也无法抑制地疯长起来。 除了已进到天门关内，正在与汉陵大军殊死一博的赤原军之外，还有一部份毒发的赤原兵，他们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汉陵人实在是太卑鄙太卑鄙了。 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平日里被他们当作小丑一般的汉陵人。 午时已过，大战已近三个时辰，双方将士都已疲惫不堪，尸体在他们身边堆成了高高的尸山，有断了头的，有被拦腰砍断的，有缺胳膊少腿的，还有一部份是尸体都拼不全的，整个身子四分五裂完全不在一处。 地上流了一地的血水与脑桨，混杂着身体里流出的排泄物，那臭气在雨水的冲洗之下久久未散。 “呜……呜呜……呜呜呜……” 当汉陵这边最后决战的号角号起，尸山之中，那些本就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像是打了鸡血般，一个个立刻又回了魂，他们提着长刀与长剑，奔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其中还有一些身着黑衣的刺客，几乎见人就杀，一刀下去，跟本看不见任何痕迹，若是有心，便会发现，死于他们剑下的都是身材魁梧而高大的赤原士兵，而汉陵这边则是经常遇到以为自己立刻就会死于敌人弯刀之下的时候，突然冲出一黑衣人，讯速而果决地帮他们解决了对手。 被救的人越来越多，黑衣人进攻时的战阵也渐渐显露出来。 汉陵将士们一传十，十传百，几乎都知道了战场上有这么一只神出鬼没的队伍，一支救他们于死亡线上的队伍，没有人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如一把锋利的回旋刀般，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听说了吗，战魂队已经把赤原人给宰干净了。” “怎么可能，我才刚刚被他们救下一个时辰，算算时间，应该没这么快才对。” “冲锋吧，战魂队都去最前面冲锋去了，咱们还像个龟儿子似的缩头缩脑，算什么爷们儿。” “对，冲，有汉陵战魂在，咱们谁也不怕……”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汉陵军中不断升级，传到最后，这支被他们自发命名为‘战魂’的队伍竟成了天神般的存在，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所救之人，无不虔诚。 这支被他们命名为战魂的队伍竟成了整个出征汉陵军中的神话。 “冲啊，干死赤原蛮子，加入战魂队……” 汉陵军的士气因战魂的存在而节节攀升，渐渐的，这支队伍成了他们心里最为神圣的存在，仿佛只要战魂在，他们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 战斗结束得很快，近两个时辰的战斗，汉陵军以付出五万人的代价再次灭掉对方六万余人，最后干巴拉松还是带着他剩下的三万部众逃回了他的赤原。 雨过天晴，天边挂起一抹亮丽的七色彩虹，天一下就明亮起来，仿佛刚才那灰蒙蒙的人间炼狱只是幻觉，只有那一地混杂着泥土的血水证与那堆积如山的尸体才能证明刚才这里有十几万的将士长眠于此。 双方都损失十几万，加起来，整整三十余万，一线天内外，处处都是山一般高高堆起的尸体，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叫他们别追了，三万人，给赤原留个火种吧。”闻如玉说着，杨易点着头，“传令，穷寇莫追，打扫战场。” 对方伤亡惨重，其实他们又何偿不是呢，整整十几万的将士长眠于此，光尸体就焚烧了半月有余，当名牌收集完毕时，整整装满了十辆马车，人死了，只剩下一个名牌，这就是战争。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大战之后 搬师回朝的这天，闻如玉坐于马车之中，杨易骑马于外，老头儿就坐在她的旁边，他思量许久才叹息一声。 “乖徒儿，战争恐怕还没有结束啊。”老头儿面色凄凄，神色若有所思。 闻如玉知道老头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赤原是败了，可与汉陵国力几乎齐平的东盛恐怕又该蠢蠢欲动了，也不知道夏萧那边如何了，东盛会不会与汉陵和平共处。 话音一转，老头儿又把话题引向了杨易，他眉头一挑，嘿嘿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乖徒儿，你这夫君挑得不错，是个有担当的，身份地位也很相配，样子也还行，将来生的小娃娃应该……” “哎，打住打住，老头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就在老头儿对杨易品头论足的时候，闻如玉越往下听脸色越是难看，没好气的白了老头儿一眼，“再说这种话你就出去，别跟我坐一辆马车。” 老头老脸一红，很是配合的嘿嘿笑道：“遵命，太子妃殿下。”说完，老头还真就闭了嘴，马车里顿时一片寂静，突然安静下来，闻如玉又感觉很没意思，掀起车帘往外看了看，发现战后余伤未消，那些劫后余生的将士们的脸上并没有很多战胜后的欣喜，对兄弟们的逝去，他们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悲伤。 这样的士兵，再也经不起战争了，汉陵此时的国力也不允许再有战争发生。 赤原边关那边，还需要再派新的守将去驻守，汉陵新一轮的征兵势在必行，“哎，要是永远都不打战，多好。”叹息一声，闻如玉收回视线，车窗外有些见过她的士兵开始在私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喂，看见了吗，那就是咱们的太子妃，听说战魂整支队伍都是她的人。”说起他们的太子妃，这名士兵一双眼睛都在发光。 “早就知道咱们太子妃的厉害了，她不仅在星象上是这个。”接话这人一边说着一边对闻如玉那个方向竖起了大拇指，又接着道：“太子妃殿下还会医术呢，我就亲眼见到他给一名腿都断了的兄弟治疗，你猜最后怎么着？” 小小的卖了个关子，那人讲得眉飞色舞，不等身边人将心里的答案说出来，就急不可耐地接着道：“啧啧啧，那医术简直堪称鬼医圣手，不不不，比鬼医圣手还要厉害十倍，快要断的腿啊，经咱们太子妃一治居然完好无损，就连伤疤都瞧不出来，啧啧啧……” 等他说完，周围的士兵已是张大了能塞进一整个鸡蛋那么大的嘴，都不可思议地问：“真有这么神奇，那岂不是神仙转世？” “还不止呢。”紧接着，又有人把话头接了过去，“听说了吗，咱们太子妃在阵法上，那才叫厉害呢，啧啧啧，三千多人，灭赤原三万。”当今天下，试问谁能有太子妃这样的战绩。 所以呢，被他们捧上了天的太子妃殿下能训练出那么一支如神一般的队伍，这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 回到汉陵时，举国欢腾，上京上下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胜利的战争之中，只有那些牺牲的将士们的家中挂起了一片片令人心痛的白帆。 反观回到赤原的干巴拉松等人，很不幸的又遇上了火哲，原本就是残兵败将，突然遭遇火哲的精兵，这一战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一干首将与干巴拉松被人活擒。 至此，赤原想要一统天下而挑起的战争不到一月便完全结束，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被汉陵灭了国，同时，原本战斗力强悍的赤原国也成了史上的一个笑话。 也因此，成就了汉陵的神话，民间关于汉陵军英勇神武出征打赤原的过程也被编成了不同的话本争相流传。 只是，人们只看到了战争后的胜利，却看不到战争背后的悲凉，整个汉陵，举国上下，有的门户挂着红灯笼，以示庆贺，有的门户却是孝布高悬，悲声阵阵，一时之间，这一红一白，一喜一悲的景象在汉陵形成了一条独特的风景线。 搬师回朝第二日，汉陵昭帝召见了闻如玉。 朝堂之上，她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她是以太子妃的身份进入朝堂，因她已是太子妃，所以昭帝再没什么头衔好赏的，只赐了黄金一万两，白银十万两，另加绫罗绸缎和稀世奇珍若干，再就是田庄，府邸之类的了。 可以说，闻如玉除了名之外，收获颇丰。 杨易回到中宫时，她正与小八眉儿他们一起清点宫中赏下来的东西，见杨易进来，闻如玉只是起身一福，道：“殿下今日为何回来得这么早？”不是说有军机要务要与大臣们商议吗。 杨易紧抿着唇，小八被眉儿拉了拉，几人放下手里东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见人都走了，闻如玉也自顾自地坐下，“人都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搞得这么严肃，不会是东盛那边出了问题吧。 “孤累了，想要休息。”说着，完全不等闻如玉反应过来，拉着她就往厅后的寝宫拖。 闻如玉还以为他要说的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就是想要睡觉而已，这大白天的，睡就睡吧，前些日子的确累坏了，可他睡觉拉自己干什么，难道是想…… 想到此，闻如玉的耳根不自觉地开始发烫，“你先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绝对不能让他得手，不行，肯定不行，一定不行。 此时闻如玉的脑子里已是浮现出了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别说她污，这只是人的正常思维。 “你走得太慢。”杨易毫不留情地拒绝，突然，他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弯腰，趁闻如玉向他撞来之际将她挡腰抱了起来。 “陪孤休息一会儿。”这一次，他差点就失去了她，再不能让她逃开自己的视线了，就算是睡觉也要将她牢牢圈住，闻如玉不知道杨易心中是何等的害怕失去她，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得厉害。 心中一边骂着自己不知羞耻，这么快就把净空忘得一干二净，可身体却很诚实的总是发烫。 完了，自己现在的脸肯定红了成猴子屁股，肯定会被这家伙笑话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 有点烫手 两人趟下后，杨易将闻如玉圈在自己怀里，一双漆黑的眸子盯在她的脸上，仿佛要在她脸上生生看出一朵花儿来才肯罢休。 闻如玉是背对着杨易的，但她就是能感觉到杨易那火辣辣的眸光，盯得她整个人都燃了起来，别多想，只是因为羞涩，因为不好意思。 “你不是要睡觉吗，怎么总是盯着我。”实在没忍住，被人这样盯着，哪里睡得着。 杨易突然笑了，将闻如玉的不好意思会错了意，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甜蜜感，她居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意。 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声音却还是那样的黯哑低沉，“你如何知道孤在看你，夫人要不要……” “不要，我还没到十五，三年之期亦未到，不要，不行。”闻如玉突然一急，将杨易的话从中打断，一翻身逃脱了杨易的怀抱，就那样撑着半边身子瞪眼俯视着他。 杨易被他这炸毛的样子给逗乐了，一时之间睡意全消，“呵呵，夫人想到哪里去了，孤只是想说夫人要不要再往里面挪一点，你看，为夫的半边身子都快掉下去了。”闻如玉睡觉喜欢弓成一只虾的形状，自然摆的地方就大，杨易一脸委屈地指着自己真的快要掉到塌下的半边身子，眸子却上一直盯在闻如玉的脸上。 闻如玉的脸唰的一下就成了猴屁股，气呼呼的重身趟下，还真将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好了，要睡赶紧，不睡我还有事要忙呢。”真不知道那张冷脸都是怎么长的，明明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睡个觉还要人陪。 突然，闻如玉整个人都僵了起来，因为，一只不安份的大手不知道何时已是解开了她的中衣，那双大掌还滑到了她的已经发育得挺好的小山峰上。 “夫人最近吃得太少，这里没怎么长大。”杨易一本正经地调戏着她。 闻如玉气得咬碎了满口银牙，“拿开你的咸猪手，外面丫鬟的大，你去找她们去，本姑娘没空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说着，闻如玉开始挣扎起来，想要由此挣脱杨易那两只不安份的大掌，只是才刚刚动了一下，她整个人再一次僵得像个尸体。 感觉到小山峰上那两团可怜的包子正被人捏得变了形状，趁着杨易搂她不算太紧，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 哗一声，杨易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闻如玉本就被解开的中衣顺着她雪白的肩头就滑了下去，她一向是不怎么爱穿肚兜的，而今天刚好就没穿。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闻如玉只感觉身上一凉，双手护胸瞪着杨易。 见她快要暴走，杨易唇角一勾，一只大手拉住自己身上的中衣一扯，哗啦一声，好好的一件衣服硬是被他扯成了两片，上半身那结实而充满着力量的肌肉暴露于空气之中，看得闻如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身材，还真够好的。 只穿了一条亵裤的杨易就那样趟着，两手一摊道：“现在孤也脱光了，扯平。” “扯平？想得美。”男人全身只有一个点可看的，而她有三点可看，她这都露了两点了，他还一点都没露，还敢在她面前说什么扯平。 出于想让杨易也露露点的想法，闻如玉几乎连大脑都没过一下，就去扒杨易的裤子。 “让你扯平，让你咸猪手，让你调戏姑奶奶。”闻如玉扑过去，一边拉开杨易的裤带，一边骂着。 杨易的身体早被闻如玉看过，只不过没仔细看过而已，明白她扑过来的意图，他不但没有反抗，还很配合的抬了抬屁股，好让闻如玉能扒得顺利一些。 又是哗啦一声，闻如玉原本只是抱着出一口恶气想法才扑上去扒下裤子的下面，只感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弹了出来。 突然，她整个人就僵住了，眼睛虽然在看，却没真看，因为她的脑子里正在跑火车。 天呐，这个无耻的家伙，怎么能这样，完蛋了，看他这德性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么办，她现在可还是一个幻女啊。 正想着，突然感觉一只大手将她重新搂回了怀里，而刚才她所看到的昂扬之物已是被他控制下去，杨易搂着她，宠溺的道：“夫人玩够了吗，为夫都让你看光了，这下该陪为夫睡觉了吧。” 此时，闻如玉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滋味儿，她一直以为杨易对自己只不过是好奇所产生的感觉，不是爱，只有她与净空那种相望相思的感情才叫爱，可是现在，他居然没有伤害自己。 前世里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管住自己的下半身，那才叫真爱。 是的，杨易就是这样做的，他完全能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虽然每次她都能感觉到他的火热，但每一次他都强忍了下去，只因为她还没有做好接受他的准备。 心门那块硬石头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她转头看着枕边轻鼾渐起的男子，眼神渐渐温柔，“杨易，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你有了感情，但我知道我还无法忘记净空，在没有完全忘记他之前，我不想与你有夫妻之实，因为那样对他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轻语间，闻如玉轻轻撩了杨易垂在耳边的长发，不一会儿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到二人醒来，已是下晌两人都没说什么，各自起塌穿衣，然后相神一笑，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小八进来送情报，她看了一眼刚刚消失在门边的杨易，道：“姑娘，我怎么感觉你跟殿下两个都怪怪的呀。” “怪异，怎么怪异了？”闻如玉自己倒没什么发觉。 小八摊摊手，将手里的情报递给闻如玉，“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你跟殿下的眼神都怪怪的，这是北域那边传来的情报，姑娘你看一下。” 接过情报，先把小八说的话抛到脑后，闻如玉拆开情报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突然抬起头冒出来一句“赤原王被活捉了，火哲他们干的。” 小八也是愣了一下，“啊？他们把赤原王活捉了？姑娘，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咱们怎么办？”是啊，信上火哲发来的，他问的也是该如何处置，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她，这个火哲，还真是想得出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拥主上位 闻如玉哧笑一声，将情报放到火哲子上点燃，不一会儿，那情报就成了灰烬。 “姑娘，怎么办？要是被人知道赤原王在咱们人的手里，恐怕又会生出许多事端。”小八略显担忧地道。 闻如玉诧异地看了一眼小八，眼神里带着笑意，她有点调侃似的笑道：“哟呵，小八，看不出你也长进不少了呀，知道赤原王落在我们手里被人知道后会生出很多事端。” 她一个劲地点头赞赏，“不错不错，很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只要让人认不出他们，也让他们没办法泄露自己的身份，人就交给你处置了。”反正赤原已经灭国，赤原王也成为了过去式，人活不活着已是不要紧了，因为情报上还说了一点，赤原的所的财富与宝藏已被火哲占了大半，至于帮了忙的北域也是分得了一小部份。 这个赤原到此，就算是真正的在历史上翻篇了。 “哇，太好了，姑娘，您说的可是真的，说话可算数？”小八双眼一亮，立即就开心得跳了起来，算算日子她都好久没有调教过人了，那手都痒得没地方抓了，这回姑娘可算是给派了个比较靠谱的任务，她一定要好好完成。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去吧，办得漂亮点，兴许姑娘我将来还会给你找个好婆家。” “保证完成任务。”小八学着闻如玉训练士兵时的语气，还像模像样的向闻如玉敬了个军礼，然后便脚底沫油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至于闻如玉说的给她找个婆家的事情，早就被她抛到了九宵云外。 小八一走，闻如玉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封情报的内容之上，其实情报上火哲还说了一条，那就是让她自立为王，就以赤原的地盘作为根据地，北域那边，自不必说，苏巴赫是闻如玉的绝对拥立者，她要自称为王，谁也挡不住。 “这个火哲，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自主为王，而且还是女王，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赤原虽然地方贫瘠，但奈不住地盘大啊，她想搞什么试验都能放开了玩儿，就算把整个地给翻过来也没人管得着，多好啊。 只是，如此一来，杨易这边怎么办，自己的兵力加上火哲的，总共也就两万左右，北域是不可能与她为敌的，至于汉陵，她这一走，昭帝肯定得疯。 这么大的事情，还得好好考虑一翻才是，闻如玉想着想着便倚在罗汉床边睡了过去。 夜悄悄来临，闻如玉感觉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儿的功夫，一睁眼这天就黑了，唤来眉儿，她道：“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揭开身上盖的毯子，闻如玉起身，喝了一口眉儿递上的茶水，一口热茶下肚，原本那还未睡醒的三分睡意立刻消散于无形，整个人都跟着精神了几分。 “姑娘，戌时了，您该饿了吧，奴婢给您端饭去。”说着，眉儿就要走。 “等等，那个老头儿在哪儿，我有事要与他商量，饭先不吃，我还不饿。”闻如玉想了很久，感觉身边的人也只有老头是她不知道来历的，虽然如此，她对于老头儿的信任绝对不比眉儿她们几个少。 因为老头儿对她那还真是好得没话说，正好也趁机套套老头的底。 …… 很快，老头便被眉儿唤了过来，看他一边走一边揉眼的样子，很显然，也是没睡醒。 见到闻如玉，老头嘻嘻一笑，打了个哈欠问：“乖徒儿，找为师是不是有事啊，为师刚吃饭睡个觉，你看就被你这丫鬟给吵醒了。”打扰到他运疗伤，要不是他乖徒儿的丫鬟，他早就一巴掌让她魂归天外了。 “嘿嘿，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点点小事要找师傅商量。”说着，闻如玉笑嘻嘻地给老头儿倒了一杯茶，“来来来，师傅喝茶，这可是我亲制的顶级针翠，名贵着呢，总共也就那么一小罐。” 老头被闻如玉这突如其来的殷勤举动给吓了一跳，他狐疑地走上前来将手搭在闻如玉的额头上自言自语道：“没发热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平时也不这样啊，这丫头浑身都带着刺，一天不刺他都难受的，这下又是师傅师傅的喊，又是斟茶的，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看着老头用那狐疑的目光盯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有什么阴谋一样，闻如玉被他这表情给逗乐了，打开老头的手，她又嘻嘻笑道：“师傅，人家可是第二次敬您的茶，你是不是不给面子，不想喝，嗯？” 威胁的目光转向老头，老头被她看得一个机激，忙点点头，开怀道：“喝，当然喝，我乖徒儿敬的茶为师怎么舍得不喝呢。”说着，老头儿一把抓过茶杯一饮而尽，喝完还把空杯子倒扣过来示意，“看，为师喝完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认了。 闻如玉嘻嘻一笑，道：“那师傅先告诉我，你姓什么，名字可以不说，但姓总该告诉您的乖徒儿吧。”闻如玉少见的学着前世电视上那些女孩子撒娇的样子摇了摇老头的胳膊，一脸的委屈，看得老头心都快化了。 老头愣了好半晌才有了反应，“你……”老头欲言又止，他揪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像是在提醒自己千万别上闻如玉的当一般，道：“不是为师不告诉你，为师的确是有苦忠的。” 闻如玉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天真小女孩儿的模样，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那师傅可以告诉你的乖徒儿，你的苦忠是什么吗？” 说着，闻如玉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的道：“现在您的乖徒儿遇到了难题，需要您的指点，可是我连你的来历都不清楚，您让我怎么好意思问您呢。” 这一次，老头儿沉默了，他想了好半晌，最后一改往日里那痞里痞气的样子，道：“好，那为师就告诉你为师的苦忠，不过，你得先告诉为师你的事情，不然我可不上当。”这丫头精着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上了她的当，他得防着点。 闻如玉知道阴谋得逞，嘻嘻一笑，拿了一张纸，又提了笔，将自己要说的话写到了一张纸上。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为师支持你 很快，闻如玉便写了满满一大张纸的东西，写好搁笔，然后将纸拿起来吹干墨迹，这才交到老头儿手里。 “师傅，您自己看吧，徒儿要说的事情都在这里了。”闻如玉那纸上写得有信息量有点大，除了她是穿越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事都写在了纸上，当然也包括火哲所说的要拥她为王的事情。 老头看着那纸上的内容，看着看着眼珠子就好像钉在了那纸上一般，嘴里喃喃念着，“凤都，凤都……”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个永恒的日子，他的妻子孩子都误会了他，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 凤都，凡是凤都活着的人，他都知道，火哲，那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就是性子阴沉了一点，做事果决了一点，不过这也正是他能建立起自己势力的原因，那小家伙也长大了，现在也要拥她为主了吗？ “师傅，师傅？”闻如玉将手伸到老头面前晃了晃，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这个，凤都早已不在。”他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言词，想了半晌才道，“若是徒儿想要自称为王，那就必须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度，为师支持你。” 是的，他会用自己生命的全部去支持她，就好比自从他就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一样，像两年前那种事他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 几个小小的村姑便能将她丢进粪坑，简直大胆，那时的他原本是想好好教训一下那几个小丫头，或者直接杀了，没想到她在那次之后就像重生了一般，完全变了一个人，而且身上所会的东西层出不穷，不仅仅会医术，星象，还会机关，蛊术等。 虽然他听说过一梦千年的故事，但他从未见过啊，然而，发生在闻如玉身上的事也只可能有这一种解释，所以，他一直守护着她，看着她慢慢成长，再不去过度保护。 “师傅，您是说您支持我自立为王？”说着，闻如玉后半句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那杨易怎么办？” 听她这么一问，老头刚刚还十分严肃的模样突然又变得不正经起来，“我说我的乖徒儿啊，你是不是对杨易那小子动情了，这时候了还想着他该怎么办，你若为王，与他之间不是对立的关系那也不可能是夫妻了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为师来告诉你吗？” 说完，老头便捻着胡须嘿嘿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动情了又怎么样，他家世好，又有钱，还长得帅，关键是对我还好得没话说，你说这样的男子谁会不喜欢。” 闻如玉脸色一红，干脆堵气一样的承认下来，反正在古代十四岁的女子便嫁人的多得是，就算是喜欢又怎么了。 “那净空呢？你现在搞清楚自己对他是怎么一种感情了吗？”老头十分残忍的提起了早已圆寂的净空。 闻如玉身子一震，久久说不出话来，是啊，净空呢，这么快自己就移情别恋了吗，他若是知道，会不会很伤心，还是会笑着说阿弥陀佛祝你幸福。 第一次，闻如玉在老头儿的面前开始正视起自己的感情，她想了很久才认真的道：“其实我也说不出对净空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我只知道他走了，我的心也跟着空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不过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成了我心里的一颗痣，无法抹去，却也能正视了而已。” 想想时间这个东西还真是可怕，这世间几乎没有它不能够抹去的东西，包括最为复杂的人的感情。 而对于杨易，她想着自认识杨易以来，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有时候会很鲁莽，但还是能从他的一举一动间看出，他是出于情难自禁，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他是真心对待自己的而已。 可是现在，要她跳出来自立为王，还很有可能站到他的对立面，心就莫名的开始痛。 “唉，还是算了吧，为不为王又有什么重要，我要的只不过是一世的安宁而已，世间财权于我而言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纵使一身繁华也终有凋落的一天，再美的花也有枯萎的时候，又何必去计较那一时的得失呢。” 闻如玉老气横秋的说出这么一翻话来，听得老头皱起了眉头。 “丫头，你可要想好了，此时汉陵元气大伤，就算你自立为王，他们也无力阻止，而且事出突然，汉陵很有可能会采取旁观的态度，机会就只有一这次，错过那可就是一辈子了。” 话虽如此，可他对于闻如玉能看透这世间的财与权之间的关系，心里还是很欣慰的，但要说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遗憾又能怎么样呢，只要是她做出的决定，他就会无条件拥护，不是吗？ 闻如玉轻笑一声，眸光前所未有的坚决，她用她那双堪比星辰的眸子望着老头儿道：“师傅，我想好了，杨易与我有三年之约，我不能食言，就算是在这三年里他负了我，我也算是不留遗憾了，大不了孤独终老，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为师支持你，只要是我乖徒儿做出的决定，为师都支持，不过有一点，做为女子，不可用情太深，若是他日他负了你，为师便帮你宰了他为你泄恨。”此时的老头杀气凌然，好像一言一和便能将整个江山屠于刀一般，那种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霸气让闻如玉感到心惊。 她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嘻嘻笑道：“老头儿，你这气势很足嘛，要是将来杨易成了皇帝，你也一样要宰了他？”到那时候恐怕就不好宰了啊。 话音未落，突然，堂中响起一道低沉而黯哑的声音来，“我杨易若是此生负了你闻如玉，那我杨易便自刎于你面前。”杨易从珠帘后面走了出来，刚才闻如玉与老头儿的对话他都听见了，虽然对于闻如玉身份他早就知晓，可当他得知她有了可以自立为王的条件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害怕的，他怕失去她。 虽然什么山盟海誓的他杨易不会说，但命就只有一条，他杨易愿意为了她闻如玉将自己这条性命心甘情愿的奉上而不皱一下眉头。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三年之期，我愿意（大结局） 三年之期转瞬即世，闻如玉直到现都还记得杨易当初所说的话，“孤若负你，人神共弃。”自刎于她闻如玉的面前，没有华丽的词澡，却原意拿他最珍贵的东西来赌。 三年，翻过年头闻如玉就十八了，现正值冬季时分，闻如玉坐在乌山脚下一处碧绿的小竹庭院之中，小院两侧，还有十好几处跟此处相同的小院，数一数居然有二几十个之多，此时直值午时，每处的小院之中已是升起了袅袅炊烟，看来都是在做午饭。 闻如玉身着一件紫金狐裘的宽大斗篷，雪白的狐裘衬出她如瓷器般滑嫩的肌肤，三年时间，她的样子变得太多，从媚色初现，直到现在媚色倾城。 一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眸子里时而隐现出一丝智者光华，她已真正出落成一名倾国倾城的美人。 “姑娘，您这鞋面儿都绣有一个月了，这都是第几双啦，小心伤了眼睛。”已经年十六的小八原本长长的麻花辫梳成了高高的单环髻，一根琼顶粉彩珍珠的梅花步摇被她摇得晃来晃去。 闻如玉放下手中针线抬起头来，“怎么？姑娘我就这么没用？做做针线就能伤了眼吗？” 三年了，当初杨易给了她一个承诺，她也同样的还了杨易一个承诺，那就是她等他三年，三年之内等他再来娶她一次。 其实闻如玉这是给杨易出了一个难题，那就是江山美人，看他选谁。 若是换了别人，闻如玉可能会觉得必选的是江山，但那人若是杨易的话，她还是愿意信他一次的。 两人正说着，十三人外面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他将信递给闻如玉道：“姑娘，这是朝廷送来的密报。”十三的眼神有些闪烁，这封密报他第一次偷偷的看了，里面的内容让他很不想将这封密报送到闻如玉的手上，因为一但交出去，姑娘很有可能就真的是别人家的主母了。 终于有他的密报送来了吗，没有注意到十三的脸色，闻如玉将信拆了开来，心里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忐忑。 怀着复杂的心情拆开信封，当她看完信时，脸上的错谔之情半晌都没缓过劲来，杨易居然自请废太子了，她的嘴唇有些颤抖，“十三，他，他不要这江山了？”虽然自己给他出了个难题，让他在江山与美人之间做出选择，可她并没有说一定要他放弃江山啊，他可以做着皇帝，然后只娶她一人就好了啊，不纳妃子不就成了。 这个笨蛋，闻如玉在心里暗骂一声，将信揉成一团丢到地上，“这个笨蛋，还真是舍得啊。”他放弃了江山，与她一起成为庶民，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仰附着权贵而过，不行，太憋屈了。 正想着，小院外面吵吵嚷嚷的就闹了起来，听上去像是刘云他们的声音，“我先来的，我是一号，前面那个，你怎么能插队呢，师傅不让插队的。” 闻如玉声名在外，因此慕名而来想要拜她为师的人比比皆是，这不，才到午时，外面就排成了一条长龙，这些人还是前一天拿了闻如玉新发明的号码牌来见她的。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拿到了她的号码牌为荣，并且，不管闻如玉还有没有见他们，还有没有打算收他们为徒，他们都称闻如玉为师傅，可刘云等人是正二八经拜过师的，却为何还要排队呢，闻在队伍最末尾的红衣不是很明白。 其实这个吧，说起来也简单，闻如玉的本意是想隐居的，可刘云他们倒好，不但把闻如玉吹得神乎其神，还把她的事迹叫人编成了话本子，每天在大街小巷里争相传颂，最可恨的是，还把她的住所给透露了出去。 所以，作为惩罚，闻如玉让他们每次见自己之前必须跟别的来人一样，先排队领号码牌，没有优先权。 刘云最近又研究出了一个新的机关，但有一个地方还是不怎么搞得明白，所以，他才火急火燎的来找闻如玉解决问题，却没想头一天领到了一号的号码牌，今天一来还是被人插了队。 那被他叫住的大汉转过头来瞪着刘云，粗声粗气的道：“你看好了，我的号码牌才是今日的，你的早就过期了。” 刘云不甘示弱，正在跳起，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仔细听还有民间乐器，唢呐。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到一刻钟便在路的尽头处渐渐露出了全貌。 “乖乖，这是谁家办喜事？我怎么没听说谁家嫁闺女。”疑惑间，那队伍已是到了近前，长长的一条，队头已是到了他们小院的外面，而那队尾却还在往外冒着人，清一色大红色的喜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意。 如此大的排场几乎一下就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包括院内的闻如玉等人。 小八好奇的跳上一颗歪脖子树，这一看差点没吓得从树上掉下来。 “妈呀，姑娘，快，快躲起来，杨易来了，他来了。” 瞬间，闻如玉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定在了那里，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三年之期还差一月，他放弃了大好的江山，来娶她了吗？ 此时此刻，世间所有的声音都在她眼里失了声，只剩下那一袭黑红金丝喜服的高大身影骑着高头大马自远方缓缓行来，脸上久违了三年的笑意在他脸上绽放，他瘦了。 泪，不知何时滚落一地，直到此时，闻如玉才算是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这三年以来，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想着他的，原来，原来不知何时，自己早已将他放进了心底。 “玉儿，嫁给我好吗？”此时的杨易，脸上不再一如既往的冰冷，他单膝跪地，用曾经闻如玉跟他讲过的求婚规矩拿出一枚闪闪发光的宝石戒指呈于她的面前。 三年，他花了三年时间将朝局稳定，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他终于可以再次见到这个日思夜想的人。 日后，管他什么江山，管他什么国度，他只愿与自己心爱的人相携同游，共赴这世间美好的山水风光。 闻如玉流着泪点了点头，“嗯，我愿意。”从此以后，这世间再无什么太子，也再无什么奇女子，有的，只是杨氏夫妇。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