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有道》 第一章·被赶了 明德二十五年,时和岁稔,朝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江城,才来客栈,万籁俱静中小二早早起了身。 晨光熹微,客栈百年老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小二端着洗脸水忐忑的敲响了房门。 “姑娘,你醒了吗?” 半晌房中仍未传出声响,小二搓着手掌思量着要不要再次敲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小二吓得退后两步,确定眼前清丽的姑娘没有动脚的迹象才尴尬的笑了笑。 “姑娘,水给你备好了。” 话一说完便急匆匆的往楼下走去,生怕被身后人叫住。 要知道这姑娘虽看着柔柔弱弱,可踢起人来那是丝毫不含糊。 江别枝初来客栈时,秀气的脸上满是恼意,掌柜瞧着她出手阔绰加之面容白皙娇嫩料定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特意叮嘱小二好生照料。 小二也是有眼色的笑嘻嘻的便应下了。 翌日一早便打好洗脸水送上去,不料敲门许久都未见人回应,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女客官来瞧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房门突然打开探出一个头发乱蓬蓬的脑袋,小二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一盆水也尽数倾泻出来。 “鬼、鬼……”话还未说完,却听那“鬼”说道。 “谁要你打扰本小姐睡觉的!” 一脚携风踢来,他便从楼梯咕噜咕噜滚了下去,这一滚硬生生让他在床上躺了半月。 想到这小二便觉得浑身又开始疼了,脚步更快的下了楼。 天知道昨晚掌柜告诉他这姑娘说要一早送水上来他忐忑的一晚上都没睡着,生怕噩梦再次上演。 江别枝看着小二好似躲豺狼虎豹一般急匆匆的身影,想起刚来客栈发生的乌龙,脸色也有些发红,又不好意思解释什么,端起水便进了屋。 客栈屋舍极其简单,一张床一方桌便是一间屋子。 晨风拂在身上尚有凉意,江别枝立于窗前,额间发丝微扬,天地俱静美好的如画中人一般,只是可惜那秀气的眉目却微微皱起。 细细算来她在这客栈也住了二十几日了,这么久也没见着家里派人出来寻她,江别枝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看来这一次娘是铁了心要把她“赶出”家门了啊。 吃罢早餐,掌柜殷勤的牵着一匹丰神俊朗的马儿过来。 “姑娘,这马唤作骏风,虽说比不得汗血宝马,但在江湖中也是让少侠们趋之若鹜的,可是匹难得的好马,老朽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寻到的。” 江别枝不懂马,只见这马毛色锃亮,微微扬起的头颅显得很是傲气,便已心生喜意。 爽快的抽出一张银票便在掌柜欣喜的目光中跨马扬鞭疾尘而去。 掌柜拿着银票倚在门边似笑非笑。 “千两得骏风,老头子也不算坑你。” 又喜滋滋的看了看手中的银票。 “这种爽快的冤大头老头子可是好久没遇见咯。” 已经走远的江别枝自然没有听见掌柜的嗤笑,不过就算听见也不见得会当回事。 虽然被勒令寻到夫君前不准归家,可家中并没有断她的银钱,江家富甲江城,身为江家大小姐的她会缺钱吗? 江别枝最是了解她娘,看似对她不闻不问可心里肯定担心的紧,估计这次是被那些嘴碎的媒婆说的急了才给她来这么一出“赶女寻夫“的戏码。 人是赶了出来又生怕她受了委屈,银钱那是怎么给的多就怎么给,江家门下的钱庄也是任她取钱。 何况,自小耳濡目染生意之道,即使真被断了银钱她也不至于食不果腹。 于是江别枝也就老神大大的骑着骏风闯荡江湖去了。 她虽已是双十年华独自闯荡倒是头一遭,对什么都好奇,走走停停的很是悠闲。 快意恩仇的江湖啊,也不知她是不是也能遇到话本上的恣意少侠呢?要是再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感人恋情那是更好不过了。 这日,江别枝同往常一般寻到酒楼,不顾其他人投来的讶异目光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惬意的吃了起来。 在江别枝的人生信条中唯有吃与睡不可辜负,所以当酒楼吵吵嚷嚷时江别枝依旧吃的旁若无人,断断续续的听着。 “区区许家堡少堡主怎么会是我万剑山庄庄主对手?我家庄主名扬江湖时你们的少堡主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你无耻!”满堂哄笑中气急败坏的女声显然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反倒让哄笑声更为放肆。 “是不是对手,比过不就知道咯。”漫不经心的话出口,本来哄笑的众人倒是收敛了些,之前挑事的人似乎也明白说话之人不好惹,丢下一句锦州武林大会万剑山恭迎许少主挑战便匆匆离去。 许秉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看着一脸无所谓好友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却也抱拳感谢。 “刚才多谢少白兄了。” 而他口中的少白兄显然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透过窗沿落下的斑驳光影看着仍在大快朵颐的江别枝,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可真能吃。” “少白兄?” 许秉习惯了他的奇怪性子,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没多问,只提醒道。 “少白兄,我们该走了。” 这边江别枝终于填饱了肚子,胡乱抹了嘴。目光追随着他们眼中精光乍现,锦州?武林大会?有热闹怎么能不去凑呢。 而在江城的江家大宅中,管家如实禀告着她的行迹。 “小姐往锦州去了。” 江三宝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夫人,“今年武林大会便是在锦州举行吧?” 江苏氏心中也没底,女儿自小养在身边大事小事全都给她挡了,如今她孤身在外还要去锦州那种险恶之地,她也担心也害怕却又不得不为之。 轻轻的拍了拍丈夫的手背,也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我们护不了枝儿一辈子,她始终是要独自面对世间种种。” 又恨恨补充了一句。 “何况因为你百般溺爱枝儿到现在也未寻到夫家,这一次说不准还真能寻到一份好姻缘。” 江三宝含泪受了自家媳妇一记白眼,到底是谁溺爱啊…… 第二章·江湖路 江别枝想过很多种出现在这些一看就是话本子上大侠面前的场景,可没想到真正出现时场景是这么的……尴尬。 天际无星无月,昏黑的夜色中偶尔传来几声斑鸠的鸣叫,烧的正盛的篝火照在江别枝惨白的脸上。 将她拎来的大汉像丢破布一般将她丢在地上,随即恶狠狠的拍了拍手掌。 “少主,这娘们一直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后面也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 许秉被他的措辞噎了一下,随即目光转向地上的姑娘,她似是怕极了整个人伏在地上,瘦削的肩头微微颤抖着。 许秉眼中有了恼意,无奈的看了一眼傻愣愣的大汉。 瞧把人姑娘吓成了什么样。 被“吓”的江别枝也很无奈,她光明正大的跟在他们后面,怎么就成了鬼鬼祟祟了…… 酒楼出来后她便打算去锦州,问了方向一路走下来便到了这片林子,刚巧看见他们一行人走在前面,看打扮想来便是江湖人士,途径这儿必是去锦州无疑。 初去锦州她又不认路,想来跟着他们也不至于走冤枉路她便跟着了,还想着什么时候上前和诸位大侠打声招呼。 还没打定主意牵着骏风在后面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傻大个便出来了,一言不发黑着张雷公脸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过来,关键还把她丢了下来。 江别枝欲哭无泪,整个人蜷在地上颤抖着,大哥,疼啊…… “乌龟做够了吗?” 带笑的声音入耳,江别枝猛的抬起了头,恶狠狠的目光像是要吃了眼前这人一样。 秦少白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眉眼一弯好心的将她扒拉了起来。 “地上凉,姑娘可莫要伤了身子。”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秦少白想估计他今晚已经死了两次了,眼前的眸子瞳如点漆煞是好看,只是可惜了现在似要喷出火来般。 倒是一旁的苏酒看不下去了,美目一瞪。 “秦少白,你够了。” 随之伸手扶起江别枝,又恨恨的瞪了一眼一脸事不关己的傻大个。 “姑娘可是摔疼了?” 江别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从那么高丢下来能不疼啊。 苏酒看着她眉间冷汗淋漓,也没再问,扶着她就往一旁大树走去,以手抵背,江别枝只觉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身体也不那么疼了。 “姑娘可好了些?” 苏酒隔的近了些现下借着火光看清了她的面容,秀美的五官说不上绝色艳丽却也算小家碧玉,苍白的脸色犹有汗迹平添了几分柔弱。 苏酒忍不住腹诽剑烬,还真是傻大个这么娇滴滴的姑娘他也下得去手,再看江别枝时眸中已是有了一些怜悯。 江别枝眼观鼻鼻观心,忍着疼慢慢站起来,对苏酒扬起虚弱的微笑。 “多谢姑娘,已经好多了。” “只是我这受了伤也不便行走,看几位也是往锦州去吧?那以后几日就麻烦几位了。” 即将被“麻烦”的几位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震了一下,剑烬更是以一种高山仰止的目光看着她。 江别枝顿了一下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许秉:“许公子是不会弃小女子不顾的是吗?” 被点名的许秉傻愣愣看着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剑烬啊,你惹的人麻烦的就是你咯。” 特意咬重了麻烦二字,秦少白旋身上了一树枝桠懒洋洋的倚着,剑烬收到他投来的注视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她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万一图谋不轨呢?我怎么知道她这么不经摔……” “而且,而且她若不是图谋不轨怎么一眼就认出了少主。”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些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这姑娘明显没有内力,即使真想做些什么也翻不出花浪。 至于自家少主那可是此次武林大会夺魁的热门人物,只怕画像早就传遍江湖了,被认出来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对女人这种生物他素来都是有多远躲多远,今儿也不知抽了哪门子风把她给拎了过来,偏生这姑娘这般死皮赖脸的,即使不占理他也得给自己辩解几句,这人真扔给了他可是连哭的地儿都没了。 江别枝简直被他这一段言论气笑了,她一介女流还能对他们怎样?光数量上她已经一败涂地了好吗,何况你们可是有三个汉子啊! 至于一眼就认出许秉当然是因为她能够听音辨人。 江别枝不禁有些得意。 小时候家里有人做客,父亲总是不允许她出去,她便躲在屏风后偷听,久而久之她竟发现自己听他们说话便能准确的猜出来的人是谁了,听过的声音她都有印象,刚发现时她可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 秦少白一开口她便听出他是酒楼一言惊退挑事者那人,再将四人打量一番很容易便猜出那位一直没开口的清俊公子便是许家堡少堡主。 只是这听音辨人的本事她连父母都没告诉,自然也不会告诉这些初初谋面的人。 腹诽归腹诽,江别枝脸上依旧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一双漂亮的大眼中更是浮上了水雾。 秦少白好笑的勾了勾嘴角,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他可没错过。 “你既然铁了心不要脸了,那便留下吧。” 江别枝闻言一愣,僵硬的看了一眼树上笑的万分欠揍的秦少白。 这混蛋怎么说话的?虽然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脸也要赖着他们,可谁要你就这么说出来的? 蓄谋已久的眼顺势掉了下来。 “公子怎么能这么说小女子呢?” 许秉眼见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连忙给秦少白使了一个眼色叫他不要再说了,收到讯息的秦少白默默翻了白眼。 “少白兄并不是那个意思,剑烬伤了姑娘我们也理应照顾姑娘的,只是这只有阿酒一个女子……” 江别枝对他的解释很是叹服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只是现在的关键是得赖着他们啊,幽幽的目光转向苏酒吓的苏酒一个机灵。 “那好、好吧,我来照顾姑娘。” 听得这句江别枝浑身都舒坦了,“那真是麻烦姑娘了。” 挑衅的看了一眼秦少白,这仇本姑娘记下了。 远一点的剑烬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告诫这自己一定要离这娘们远一点,不,是要离除表小姐以外所有的娘们都远一点。 翌日一早,江别枝在摇晃中醒来,惺忪的双眼尚未睁开一脚已经踢了出去。 苏酒对她没有防备,虽有侧身冷不丁的还是擦边挨了一脚,烟粉的裙角上印出一个小巧的鞋印。 “你这娘们怎么回事?” 剑烬早就看江别枝不顺眼,更遑论她现在还无缘无故的踢了表小姐一脚。 火气蹭一下的就上来了,怒目一瞪就想上前教训她一番。 苏酒看着脚印也有些发愣,倒没计较,伸手拦了剑烬。 “江姑娘,我们该走了。” 她对江别枝没有偏见,反倒对她多有好感。 苏酒一直以为像江别枝这样的女孩儿一定娇气的紧。 没有内力护体的她被剑烬凌空扔了下来应该是疼极了,可江别枝硬是忍受下来眼泪都未掉。 小算盘看似打的精明却让人一眼就看个明白,倒也算一个真性情的姑娘。 虽然无赖了些…… 江别枝在剑烬那一声吼中已经吓的清醒了一半,再看苏酒裙角的鞋印哪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顿时有些讪讪,在苏酒邀请她共骑之时连忙摆了摆手。 “我有马的,就不麻烦苏姑娘了。” 清亮的哨音响起,剑烬看着在江别枝脸上蹭来蹭去的马儿又不淡定了。 “骏风?” 许秉也有些诧异,骏风他也托人寻过一直都未得到消息,没想着倒是被江姑娘寻到了。 “江姑娘这马是如何得到的?” 话一出口许秉便后悔了,这不是赤裸裸的怀疑人家吗。 江别枝倒没听出什么,很自然的答道。 “买的啊。” 恩,这回答很江姑娘…… 旁边传出一声嗤笑:“马是好马,可人吗就不好说了。” 说着秦少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酒的裙角,江别枝自知理亏也不答话,只在心里又给他添了一笔。 等你落到本姑娘手中,有你好受的。 一行人往锦州行去,江别枝想象中遇见匪徒啊挑战啊打家劫舍英雄救美的场景一个也没出现。 倒也看出来同行这几人都不是好惹的,偶尔路上碰见的江湖人士也是远远的同几人抱拳示意,没一个不开眼的上来挑衅生事。 更让她感觉奇怪的是许秉乃是许家堡少堡主这些人对他多有忌惮倒也说的通,只是那些人再同许秉打招呼后,眼神都是有意无意落在他身后的秦少白身上,眸中忌惮更盛。 莫非秦少白也是某个江湖势力的少主不成?江别枝对江湖势力不甚清楚,若秦少白真是某个势力的少主,想来那势力并不会比许家堡弱很有可能还犹有胜之。 想到这江别枝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又落在了秦少白身上。 青衫俊秀,眉目疏朗,不开口时还真有几分某家少主的架势。 “这是被本公子迷了心窍了?” 含笑的俊颜越凑越近,江别枝一声尖叫后坐了几步,心跳骤然加速,江别枝无限庆幸刚才是坐在地上休息,若是骑这马这一退摔下马来保不准就得落个残废什么的,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你干什么?” 秦少白无辜摊手,“本公子好心好意提醒你该上路了,谁知你看着本公子直接看痴了过去,阿酒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回应,难道还要怪本公子这无双容貌不成。”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活跃起来,江别枝涨红了脸。 “谁看你了?许公子比你好看千倍万倍!” 秦少白不置可否。 远处的许秉听的此言红了耳朵,声音因发颤而变得有些怪异。 “姑娘说笑了。” 插曲过后几人再次上路,一路下来江别枝没少和秦少白斗气,苏酒许秉二人充当着和事佬,剑烬抱剑冷眼旁观。 半月下来,已是能隐隐看见城池的轮廓。 锦州,终是要到了。 第三章·小胖四原 锦州坐落在大岚西南,傍山倚水而立,是江城至帝都必经之地,鱼龙混杂,平民商贾有之,江湖侠客有之,奸恶之徒亦有之。 朝廷虽有心管制,朝中却无人能压制住这一群草莽英雄,一直处于观望状态,故而出现了一座城池无兵把守的现况。 城中亦是无人管辖,但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多混乱,约定成俗般遵守着一些不可触碰的准则。 江别枝甫一进城便被琳琅满目的商品晃花了眼,她还以为锦州只是空有其名,定是混乱苍凉的紧,没想到却是这般繁华,倒也没有辜负这锦州二字。 饭菜香气入鼻,江别枝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 天可见怜,这一路她可真没吃饱过一次还累的不行。 秦少白四人都是练家子,每次都是稍作休息便上路了,可怜了她一介弱女子。本身是自己死皮白赖的赖上了他们,她虽有那么点无赖却也是知道好歹的,自然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耽误了他们的行程。 每当苏酒问她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她只能含泪摇头说一句不用了。 更让她崩溃的是,一行人中就她和苏酒两个女子,苏酒就像长了个鸟儿胃似的,每次吃了几口便不再吃了,看的她简直叹为观止。 她也想继续啃肉,却在对面三位仁兄的灼灼注视下败下阵来。 “我、我也吃饱了。” 眼神依旧转也不转的盯着烤肉。 “来,咱们分了吧,阿酒和江姑娘都吃饱了。” 江别枝看着秦少白笑着就将她面前的烤肉分了出去,转过身还好意的又问了一句。 “你真不吃啦?” 若不是考虑到打不过,江别枝一定一跃而起一拳打在了那张笑脸上,咬牙切齿道。 “我吃饱了。” 想到伤心事,江别枝只觉一股悲怅之意自心底油然而起,她已经好久没体会到饱餐的快乐了。 “小女子谢过三位大侠与苏姑娘这一路的多加照拂,诸位要事在身小女子便不在叨扰诸位了,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江姑娘一人?” 之前她一直以为江别枝是到锦州寻亲问友,对江别枝所说的闯荡江湖是万分不信,但听刚才江别枝所说,苏酒不确定了,莫非这姑娘真是来这闯荡了? 江别枝感觉她的问题莫名其妙的,她这一路难道表现出来有很多人不成? “是啊。” 许秉清俊的面上亦有担忧,斟酌道。 “江姑娘一人在这锦州怕是很容易被人盯上,要不还是与我们同行吧。” 江别枝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与你们同行是要她饿死直接去见阎王吗? “不了不了,许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小女子也是学过些拳脚功夫的,不怕。” 说着生怕他们不信还伸出腿生猛的踢了两下,示意她真的是会武功的。 “你这腿上的功夫的确是不错的。” 揶揄的声音入耳,江别枝忍住对秦少白翻白眼的冲动,面色却有些发红。一路行来,苏酒可没少挨踢,后来虽有意识的躲着,她也能找打一个刁钻的角度准确无误的在苏酒的裙子上落上一个精巧的鞋印。 可这都是无意识的行为啊……若不是看着苏酒裙子上的鞋印和另外三位眸色莫名的注视,江别枝打死也不会想到这是自己干的。 歉意的看了一眼苏酒,庆幸着幸亏苏女侠性子好,否则以她这三脚猫的功夫真惹恼了苏酒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别枝感觉再说下去自己一定是走不了了,摆摆手就入了人流中。 “咳咳,小女子先行一步了。” 许秉责怪的看了一眼秦少白,秦少白无奈。 “又不是我要她走的。” 眼见许秉有发作之势,连忙又解释道。 “江姑娘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家里怎么会让她独自来锦州呢?说是闯荡江湖,只怕明中暗中保护之人不会比你这个许家堡少主少。” 剑烬也觉得少主有些小题大做了,那娘们走了不是更好吗?一想到江别枝看烤肉那绿油油的目光他就一身恶寒,活像多久没吃饭似的。 胃口还大的出奇,一顿能吃表小姐两倍那么多,秦少爷把她的烤肉分一点出来就像要了她命似的,还大户人家呢,他可没见过哪户大户人家能养出这么这么能吃的姑娘。 “少主,该去别庄了。” 秦少白转身看着在人流中横冲直撞的江别枝,眸中笑意渐深,可要好好活着啊,山高水长,有命才能有缘再见啊。 确定再也望不见秦少白几人,江别枝松了一口气,随意找了一家路边小摊,叫了碗混沌就吃起来。 饿的时候吃啥都是极品美味,在第二碗混沌上来的时候江别枝对面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比她年岁稍长穿金戴银油光发亮的胖子。 胖子睁大了一双埋在两颊肥肉中的眼睛,笑呵呵的就坐了下来。 江别枝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倒霉真被许秉说中被人盯上了吧,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这乌鸦嘴属性…… “小哥也来吃混沌?” 江别枝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人要坐就坐呗,没事你瞎搭理什么。 对面的小胖哥依旧笑呵呵的像座弥勒佛似的。 “小哥想和你做个交易。” 直到被领到酒楼,江别枝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这么答应了? 小哥名叫四原,常年混迹在锦州,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锦州事无大小就没有他小胖四原不知道。 江别枝对他说的无所不知没什么感觉,只觉着这小胖二字用在他身上是那么的……名不副实。 四原扫了一眼桌上的混沌,微不可见的皱了眉。 “这有什么好吃的?哥带你去吃真正的好东西?” “不是哥和你吹,这食锦楼的菜肴绝对是独步天下了。就说那贵妃醉酒,取新鲜鸡肉加之食锦楼特有的千金酿制成,色彩红亮,香味浓郁,一口下去鸡肉的鲜美、千金酿的醇厚便在唇齿间散开,那滋味能让哥多吃下两碗米饭!还有那……” 后来江别枝想,她就是对这些美味动了心,所以稀里糊涂的就上了四原这条贼船。 交易也很简单,四原贩卖消息江别枝出钱买他的消息。 江别枝在江城时除了躲在屏风后听爹谈生意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江湖的话本子了,看多了也就知道江湖中有那么一种人被称作“百晓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武功大多不高却是最不能得罪的人物。 人在江湖漂,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靠他们去知晓仇家啊恩人啊的消息,所以一般江湖之人都会给他们几分面子。 依四原所说江别枝想他估计就是话本子上“百晓生”一般的人物了,虽然这形象是那么的不符合。 她不缺钱,豪气的就在四原手中买了不少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自然是有关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乃江湖三年一次的盛事,江湖豪杰齐聚一堂切磋比试,最终得胜者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武林大会举办地多是富硕之地,由当地名望最盛的江湖门派举办,盟主与举办门派的掌舵人为主裁,其余诸派掌舵人协助,此次武林大会便是由万剑山庄举办。 让江别枝感到好奇的是,江城亦是富硕,江湖中享有名望的门派亦有之,二十四年前江城便是武林大会的举办地。 那时正逢朝代更迭,帝王不仁苛捐赋税,百姓叫苦不迭,陈王揭竿而起,一举推翻暴政,改国号明德。 在那之后武林大会又举办七次,锦州此番已是第三次作为举办地,而江城似是被武林遗忘了般再未成为举办地。 江别枝欲再问下去,四原却含糊其辞的一笔带过,转而说道此次大会夺魁的热门人物。 万家山庄庄主万剑一,也就是现任的武林盟主,一把快剑出神入化,轻功亦是了得,虽有三年未曾出手,但其武学境界怕已是更进一步,继续担任武林盟主也不无可能,许多江湖人士对他很是看好。 其次便是许家堡少堡主许秉,年纪轻轻武学造诣却是不菲,一年前便能轻松胜出许家堡堡主许天胜,要知道这许天胜年轻时可是与万剑一其名,江湖人称南北双杰的人物,由此许秉的实力可见一斑。 还有刀客曾不凡,独眼单公,长枪宋魂,妖女阿箬…… 江别枝一一听下来,也没听见秦少白的名字,想来也没多厉害,又好奇他在江湖的名气,毕竟能和许秉这样的人物做朋友,估计也简单不到哪去。 “胖哥,你可听过秦少白?” 讲的正起兴的四原突然止了话头,眸中神色变幻最终换为深深的忌惮。 “胖哥也是看你人不错,好意提醒你一句,这人你最好是有多远躲多远。” “为什么?他很厉害吗?” 四原看着她疑惑的神情有一瞬的愣神,转而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打消下去,心中一叹。 “你也别问了,记住我说的就是。” 端起茶灌了一口,眼神却一直落在江别枝身上,疑惑、了然之色出现在那双精明的小眼中,他将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胖哥这还有一个不算江湖消息的消息,看在你买了这么多消息的份上就免费告诉你吧,不是胖哥吹,这消息一旦传满江湖那绝对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要听吗?” 江别枝神色一动,只拿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他表明意思。 四原被她看得心神一颤,慌忙坐直了身子。 “江城首富江三宝十日前昭告天下,将他的独女江别枝逐出江家,家谱除名。” 如他所想,对面的姑娘神色慌张,猛的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第四章·逐女散仆 江城,江家大宅朱门紧闭。 满园芍药随风摇曳,清风徐来,已是有了燥热之意。 江家的奴仆聚集在一方庭院里,朱管家微微压了手掌压下了谈论的声音,江三宝夫妇从正厅相携走出。 “朱管家,你来说吧。” 年过六旬的朱管家微躬身子向江三宝行了一礼,再看向这群在江宅一同生活了数载的人,浑浊的眼中已有了湿意,一一扫过这些或忐忑或不明的面孔,他才涩然开口。 “如今江宅中只有老爷夫人两个主子,不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着了,老爷会给大家一笔丰厚的安家费,大家去账房领了银子收拾行李离开吧。” 安静的庭院瞬息嘈杂起来。 “老爷,这是为什么?” “老爷,老奴不想离开。” …… 江三宝听着他们的声声质问眼眶也有些泛红,最终转身不再看他们冷硬的说道。 “主仆一场,我本想好聚好散,你们若不走那便休怪我无情了,官府的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跪地声逐次响起,陆续有人离开,待江三宝转身时院里只余下朱管家和另外八人,江三宝眸色复杂。 “朱伯……” “姑爷,老奴是不会离开的。” 朱管家看向留下的八人,苍老的面容扬起笑意。 “我家老婆子也不会离开的,我们老两口无儿无女的早就把小姐视做自己的亲闺女了,虽不知道您们打算做什么,也不明白您们为何会将小小姐赶出府,但说什么我们也不会离开的。” 狠心将女儿赶出府都未红眼的苏衾差点掉下泪来。 朱伯受爹所托照顾她,自她嫁入江家便一直跟着她了,那时候的江三宝还只是一个小摊贩,她也没多少嫁妆,家里经常入不敷出,朱伯便去码头抗货补贴家用,为了多挣钱都是挑的重货抗,常常累到直不起腰来。 也是那时落了病根,每逢阴雨天便疼的厉害,总是要朱婶把药酒擦了一遍又一遍才能稍微缓缓。 那时候条件不好,朱婶有了身孕也不敢留下,瞒着她和三宝便买了药打了胎,朱婶年纪大了有孕本就不易,伙食又不好几日都见不到油水这一打胎便彻底坏了身子,后来手头宽裕了她和三宝用尽方子给朱婶补身体,依旧于事无补。 朱伯朱婶将她视为闺女,她又何尝没将他们视作爹娘?所以更不能在将他们置入险地了,朱伯这一生太苦了,前半生随着父亲四处漂泊身上大伤小伤受了不少,后来跟了她又落了一身病,他应该有一个安稳的晚年,而不是再为她提心吊胆了。 “不行,朱伯朱婶你们离开吧,三宝会照顾好我的。” “小姐执意赶我这把老骨头走,那我只好撞死在这江宅中,也不算辜负老爷临终所托。” 做势就要往旁边柱子上撞去,苏衾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朱伯!” 朱婶也跑了过了,扶住朱伯便不住的掉泪,江三宝看着苏衾无助的神色心中亦是发苦。 朱伯讲义气性子也刚烈,当初若不是受托照顾苏芩早就随了苏父而去,如今若真执意要他离开,只怕明日便要收拾他的尸骨了。 “留下吧,朱伯你们留下吧。” 剩下的几人怎样都不愿离开,江三宝不愿再在这事上多加纠缠便不在阻拦,偌大的江宅只余下十一人,芍药花期将过凋敝了不少,整个宅子笼罩在一种凄清的氛围中。 屋中点了药香,轻烟散入四处,倒让人清明不少。 “夫君,你可怪我?” 江三宝摇头,将苏芩拉至身旁坐下。 “你我二人,何须说怪与不怪,只是可惜今年的芍药你还没能好好欣赏便要凋零了。” 苏芩最是喜爱芍药了,刚搬来宅子时便风风火火的拉着朱婶将宅子种满芍药,花期一至芍药迎风而绽,身在宅中就如在花海般,夫人和枝儿很是喜爱。 芍药将谢,枝儿也被赶出了府,江三宝眼神暗了暗。 “枝儿会怪我们吧。” 苏芩看着满园芍药亦是想到了女儿,鼻尖一酸眼中又起了水雾,江三宝有意逗她。 “什么时候苏女侠也成爱哭鬼了?” 又轻轻一叹。 “枝儿,会理解我们吧……” 风过长空,帘幕飞扬,他也不知他的女儿会不会原谅,只怕她知晓消息时会往回赶吧,现在他只盼与女儿同行的人能拦住她了。 早在他们将逐女寻夫的消息有意传入江湖时,便没有再让人打探江别枝的消息,并不知晓江别枝与秦少白四人早已分开。 “你说,万一一年内枝儿真寻到夫君可怎么办?江湖俊杰并不少,到时候真让他们入家谱吗?” 江三宝倒没觉得有着可能,自家闺女又不是国色天香的出个门就能让人喜欢上,更何况她一直不就想要找一个自己真正爱慕的两情相悦之人才一次又一次拒绝亲事,真要找到这样的人哪有这么容易。 “喜欢一人可不简单,娶妻更是大事,夫人多虑了。” 苏芩白了他一眼。 “当初是谁用一碗粥就把我骗到手了?真遇上了,一碗水就能跟他走了。” 江三宝噎了一下,随即一想还真有可能,真到那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与此同时,锦州城食锦楼里四原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江别枝安抚下来。 “你怎么不早说?” 看着眼眶泛红的江别枝,四原讪讪笑着。 “我哪知道你就是江家小姐啊。” 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闹了。 江别枝刚入锦州便被她盯上了,倒不是真的看上了她的钱财,只是因为她的眉眼像极了小姐,但面容又不似小姐那般明艳动人,他不确定便刻意上去搭讪,又不经意将江家逐女的消息透露给她,果然和他猜想无二。 也幸亏江别枝长的像小姐,若真随了他父亲那粗糙的样子他可真认不出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将女儿逐出府,寻找夫君这种理由明显的欲盖弥彰,但她既是小姐的孩子拼了这条命他也会护好的。 “我爹真说要我嫁人了才能回家?” 江三宝无力,这话就这短短一刻时间都问了三遍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你说我要不要搞个比武招亲。” 四原一口水呛的直咳嗽,伸出手直摇晃。 “姑奶奶,你可千万别,这事可急不得。” “我就想马上回去问问我爹娘怎么这么狠心好好的闺女说逐就逐,不就是二十还没嫁人吗,娘嫁给爹的时候不也过了双十年华吗,有什么好急的,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我非劈了他不可!” 远在江城的江三宝夫妇不约而同的打了喷嚏,江三宝在亭中抬头一望,莫不是要下雨了? 江别枝发了一通牢骚却也知道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她爹娘有多疼爱她她不知道吗?她只恨自己当初被赶时爹娘的异样,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的将其中隐情给挖出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 萎顿到长凳上,江别枝很是泄气,不举办招亲她去哪找个夫君,难不成从大街上随意拉一个不成? “这种人生大事哪能如此草率,你现在就好好呆在锦州,涨涨见识也不错,万一和哪个少年英杰看对眼了这事不就成了吗。” 江别枝翻个白眼,你老人家倒是说的轻巧,可如今还真没其他好法子了。 江别枝自幼便呆在江城,听爹娘讲的各地风俗故事倒不少,却从未真正见识过,认识的人也少的可怜。 日头正盛,街上人熙熙攘攘,吆喝生意的小摊贩,孩童吵闹着要糖吃,赶来的妇人抱起他歉意的向小贩点头示意步履匆匆,偶尔也路过结队而行的侠客笑意疏朗,众生百态皆入眼中。 不想烦恼事,权当游玩一番,也算不错。 最重要的,武林大会即将开始各路英杰都往锦州汇聚,男人多了她找到夫君的概率也就大了。 秀丽的姑娘弯眉一笑,她可会好好“物色”的。 第五章·押注 江别枝在锦州不认识其他人,父亲生意上有往来的商家倒是有,只是如今她被逐这些个关系也就相当于无了。 索性便跟着四原去了他落榻的客栈,武林大会尚有半月才会开始,再加上比试的时间多多少少也要一月时间,江别枝付了房费再把四原的消息费一付,身上只余千两银子。 江家钱庄的钱肯定是不会再任她取了,千两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寻常人家一年下来最多花费几十两白银,千两可谓巨资,可对江别枝这种素来大手大脚的人来说,千两银还真不够看的。 四原刚从马厩回来,心中还在嘀咕这马可真挑剔,非要上好的马草的才肯开尊口吃,也不知道随了谁来的这股子傲娇气,刚坐下灌了一杯茶便看见对面的姑娘耷拉着一张脸,整个人显得很是低沉。 “还难过呢?” 江别枝叹口气,右手肘落在桌上支起脸。 “我没钱了。” “会饿死的。” 四原嘴角一抽,看她说得煞有介事的差点就要拆穿她,刚才付房费时他还看见她手里有好几张银票呢。 “总归还有点吧?” 江别枝换了左手支脸,倒是难得安静的样子。 “不多了,找到人愿意娶我前估计就饿死了。” 四原眸色变幻,的确,这丫头现在算是坐吃山空,江家那边显然不会再给她钱了,找到人娶她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若一直没有纳钱渠道,还真说不准会饿死呢。 四原平生最恨饿,饿死二字在他心中更是禁忌,她的女儿怎么能承受这种痛苦?他又不能明目张胆的给予帮助,眸中迟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明所以的亢奋。 江三宝的女儿,总不归差了去。 “我这倒有一个来钱的法子,就看你敢不敢了。” “什么?” “赌。” 他自然不会带她去赌场,所谓赌不过锦州商户联合起来傍着武林大会的势头临时开设的赌局,这是第三次武林大会在锦州举行,这种赌局也是第三次开设。 赌局在武林大会开始的十日前开局,参局人押注自己认为的夺盟主者,能被押注的都是在武林上赫赫威名的侠士,若押注者押注之人夺得盟主,赌局方不仅会将赌金奉还,还会依着该人的赔率依照本金再付给押注者一笔胜金。 当然,赌局选中的能被押注的人也只有十人,赔率都不同,最少者一赔二,最多者一赔二十。自然一赔二十的押注者少了又少,大多最终都被收了赌金,可也不排除这种赔率高的被押注者一举夺魁。 三年前,赌局第二次开设,那时候万剑一已隐退十余载,甫一出山并不为人看好,但也是成名已久赌局中押注人自然也有他,赔率却是最高,除他本人押注的三千两楞是没人押他会赢。 万剑一是那次赌局被押注最少的,也是赚的最多的,六万两白银虽不至于让联合的商户元气大伤,那次赌局却是为万剑一做了嫁衣,让他赚了个满钵金。 也因此这次赌局必不会出现之前一家独大的情形,只怕某些不长脑又爱冒险的家伙会不少呢。 “怎么样,敢不敢?” 江别枝对这赌局颇有兴趣,她倒是好奇有哪些人能被押注,万一盟主不是被押注者那就好玩了。 “无所谓啊,反正早死晚死都是饿死,没什么差别。” 四原脸一黑,这丫头怎么老把死字挂在嘴上? “唉,难道就没有不是被押注者夺得盟主的吗?” “这倒是不会,毕竟那些被压注者是经过层层筛选而来,实力如何开设方都是会了然于胸的。” 说着又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说起来或许还真有那么一个不在被押注者之列,却有争夺盟主实力的人。” 江别枝来了兴趣,黑白分明的眸子如揉进了银河般直直的看着他。 “谁啊?” 四原被她看的一颤,有些不自然。 “秦少白。” 江别枝对这个答案感到万分意外,刚想继续问下去,四原却同入了魔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江别枝叫了他两声都没反应。 为什么会是秦少白呢? 四原不禁想起江湖中对他的评价,青衫俊逸,玉面杀佛。杀主血腥,佛却普济苍生,本是相悖,在他身上却被中和了。 五年前江湖中爆出有一门派抓童子童女大练邪功,江湖中人无不愤懑,奈何无人知晓是何门派。 江湖中人心惶惶,当时的武林盟主还特意为此事来锦州找他打探消息,那时他也只模糊知晓此事恐怕与小崆山有关,便将消息如实告之。 没料想第二日盟主刚离开锦州,他的线人便来告之小崆山已被灭门,未被迫害的孩子也被送回,一切在一夜间落幕,为事者竟是一名不见经传的青衫少年。 江湖为之哗然,秦少白画像亦传入江湖,画卷上眉目俊秀的少年手拿折扇,青衫俊逸浊世佳公子般怎么看都不像是穷凶极恶灭人满门的人物。 直至盟主昭告出小崆山的险恶行径,江湖中人对秦少白无不称赞,玉面杀佛的称号也因此而来。 江湖人忌惮他的实力,四原忌惮的却是他身后的势力。 江湖人只知秦少白独闯小崆山,以一己之力力撼小崆山满门,他却查出这其中有许家堡与另一股势力的手笔。 许家堡自然没有能力打探到他都无法明确知晓的消息,一路顺着查下去果然有另一势力掺杂其中,继续查下去却再得不到其他消息,就好像有一堵墙立在中间任他使劲浑身解数也跨不过去。 四原对自己的消息网很是有信心,本以为只是时间问题却没想到五年下来依旧一无所获,那么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有人刻意让他知道这股势力,却又不想让他知道的更多。 又是许家堡又是神秘势力,秦少白几乎立时便入了四原不可招惹的名单中,这种人自然离得越越好。 可天不遂人愿,不久他便与秦少白有了第一次交集。 至于为什么是他,主要是秦少白从来不参加任何比试,自然也不会成为被押注人,但若单论实力只怕还远远在许秉之上。 赌局尚未开设,四原便带着江别枝在锦州城闲逛。 锦州城被一长河一分为二,两岸垂柳,翠绿翠绿一片很是好看,河上架桥,两岸往来也很方便。 河水自万剑山庄而出,故而此河名为万剑河。万剑山庄几百年前便已建立,而锦州城不过百年历史,山庄傍山而建,万剑河真正的源头在哪无人清楚。 四原带着江别枝去过万剑山庄,只远远望着便已心生敬意。匾额上万剑山庄四字,铁画银钩,只一眼便有一种侠气扑面迎来,大门开敞,两个身着粗葛麻衣的少年守在两侧,袖口处绣着一把精巧小剑。 江别枝突然想起四原所说,万剑山庄是最为久远的门派亦是最穷的门派,江别枝看着门前背脊挺直的粗衣少年,深以为然。 锦州城不小,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不少,四原基本带江别枝看了个遍,当然都是在门外远远看着,四原在旁边讲门派八卦,出了哪些英雄豪杰,和哪些门派有仇有恩。 一段时日下来江别枝倒是对江湖门派了解了不少,自然钱也花了不少,这便让她越发期待赌局了。 开局那日将别枝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四原直呼不容易,他还担心等江别枝睡醒再去恐怕她那小身板挤都挤不进去。 相处几日四原自然知道江别枝不到日上三竿绝不会起来,初时他不知晓兴冲冲地跑去叫她起床,人是叫起来了却也挨了怒气冲天的一脚,也幸亏那一身肥肉压阵他才没被一脚踹翻倒地,却也疼的他哇哇直叫。 如今她自个起来了,也不用他去冒险了。 等他们赶到赌局开设地时早已开局,人也围了一圈,这时候江别枝娇小的体型便显出优势来,在人群中一穿又一穿的就来到最前方,而四原肥胖的身子还在后面苦苦挣扎。 待江别枝回来时四原已是大汗淋漓,离最前方还有两圈人,肥硕的身子扭来扭曲的往前挤,江别枝看的好笑。 “胖哥也来投注的?借我六千两我帮你下注。” 四原看着衣服都没皱一下的江别枝气就不打一处来,人与人的差距要不要这么大,他在这拼死拼活的往前挤,江别枝却如入无人之境随意来回,借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凭什么。” “凭我不会输。” 四原比她高了不少,她只能将脑袋仰起才能明白的看见那张胖脸,黑亮的一双眼中满是自信。刚才她看了赔率,再联想到这几日四原给他介绍的各路豪杰的实力,心里已经有了谱。 按四原所说此次盟主应该是在万剑一和许秉之间产生,她也没料到赌局方会把许秉的赔率定那么高,一赔十,这可不算看好啊。 万剑一自然赔率最低,一赔二,想来上次摔的跟头让赌局方记忆尤新啊。 而最高的赔率是被押注人中唯一的女子,阿箬。因为同是女儿身江别枝多注意了两眼,发现阿箬虽是排在末位押注人却不少,短短时间便有了万两压银,想来多多少少又有当今盟主的原因。 眼见四原并没有反应,江别枝不得不许下重诺。 “我可是江三宝的女儿,什么时候能让人占了便宜?大不了等我回到江家十倍还你就是。” 四原磨蹭一阵,哆嗦着从怀中取出六千两银票。 “你可悠着点。” 江别枝拿着银票弯眉一笑。 “放心,你不押注?” “万剑一,一万两。” 江别枝看着他神色平静的又从怀里取出一万两,差点暴起,刚才还以为他带的钱不多所以磨磨蹭蹭的才把钱拿出来,现在倒好眼不急心不跳的就又掏了一万两银票出来,可恨至极。 四原受了她一瞪,逆着人群走了出去,他没告诉她开设赌局也有他一份,江别枝去押注再好不过了,总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老头子赌局的盈利我要分,赌局的钱我也要赚吧。 人越发多了起来,江别枝挤出来时出了一身薄汗,扶着膝盖喘息了一阵刚想去找四原便听见她最不想看见的人的声音似是嘲讽似是喟叹从身后传来。 “看不出江姑娘还好这口啊。” 第六章·混战 日头渐盛,落在身上已有灼热之感,前来参赌的人不减反增,黑压压围成一片,只怕这时江别枝再想入得其中也不那么容易。 四原赶过来时秦少白江别枝正大眼瞪小眼,瞪人的自然是江别枝,秦少白依旧一袭青衫,即使身后人群熙攘吵闹,他所处之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眸中含笑,风度怡然。 四原几乎立刻便认出了他。 “秦少白?” 秦少白转而一笑,微微抱拳。 “四原兄,久仰大名了。” “不敢不敢。” 江别枝看着他们寒暄来寒暄去的甚感无聊,也不招呼四原转身便向万剑河另一端走去,那里也像赌局一般聚集了很多人。 “唉,丫头……” 待四原反应过来江别枝已在桥头,隐约听见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打架,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我说丫头,也不等等你胖哥,走那么快干嘛。” 江别枝看着气喘吁吁的四原正想反驳一抬眼便看见秦少白也跟了过来,顿时不悦起来,这人跟来干嘛? 秦少白自然看见了她面上的不悦,难得的没开口调侃一两句,他对自己这种行径也感到奇怪。 当日他们与江别枝分开后便去了许家堡在锦州城的别庄,管事的将锦州大大小小的事向许秉禀告,他也在一旁,很容易的便抓住了感兴趣的事——赌局。 许秉兴致缺缺,苏酒也无意,至于剑烬虽是许秉的随身护卫,在许家堡地位也算不错,可终究也只是个侍卫,虽有心却囊中羞涩。 到最后来参赌的果然只有他一个,不出所料万剑一赔率最低,虽只是一赔二但押金足也能小赚一笔,他身上还有六千两银一下就全押了下去。 再往后看发现许秉的赔率竟是一赔十,正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笑一番余光便瞥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窜到了前面来,歪歪扭扭的好不容易站定了身子。 江别枝身型并不算娇小,高高瘦瘦的很是匀称,只是如今在一群江湖壮汉里倒显得格外娇小了。 秦少白看的好笑正想过去打声招呼,便看见江别枝转身又见缝插针的往后走去,到一个胖子身前不知说了什么,那胖子先是犹豫不决掏出一笔银票,后又很爽快的掏出另一笔银票。 江别枝再往里窜时脸上显而易见的有了愤懑,秦少白视力极好,即使隔的远也将两人的神色收入眼中。 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那个胖子若没看错便是在江湖中以贩卖消息闻名的小胖四原,江别枝和他是什么关系?要知道四原虽贩卖消息,可寻常江湖人士根本连他面都见不到,更遑论像江别枝这样和他同来参加赌局了。 眸中神色变幻,秦少白飒然一笑,想不到出来参加个赌局便平白有了个接触四原的机会,老天待他可是不薄啊。 心中心绪翻转,也没注意到江别枝押注了谁,再看向江别枝的时候她已经呼哧呼哧的往外挤了。 他如愿的与四原有了交谈,心中疑虑渐深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江别枝离开他是注意到的也没有告之四原,待四原发现向他致歉转而去追江别枝的时候,他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来。 目的已达到,他这多此一举的是为什么?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看着江别枝气鼓鼓的样子心情倒也不错。 “江姑娘押注了谁?” 江别枝瞥眼。 “关你什么事。” 四原尴尬的咳嗽两声,心中默泪,这小姑奶奶怎么说话的呢,真要惹急眼前这尊“杀神”,他们两还不够人杀的。 “咳咳,秦兄你别介意,这丫头说话就这样子。” 江别枝眼睛滴溜溜的在他们两人身上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秦少白微微勾唇一笑。 秦少白心神一动,这平时张牙舞爪的姑娘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漂亮的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笑得像只狡诈的小狐狸。 “胖哥说你也有争夺盟主的实力,却不告诉我为什么押注人没有你,你要是告诉我为什么我就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咯。” 四原这次是真要哭了,“杀神”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看得他浑身寒毛都立起了。 “四原兄怕是谬赞了,我可没有夺盟主的实力。” 四原接到他的眼神,有气无力的又接了一句。 “不是被押注者是因为秦兄从来不参加比试。” 江别枝了然的点点头,对面的吵闹声渐大,想着反正秦少白跟在后面就算真有什么事躲他身后就是了便举步往对面走去。 “江姑娘莫是要食言了?” 江别枝头也不回的,脸上却是畅快的笑意,总算也将了他一军,若不是地点不对,她还真想仰天长笑两声。 “秦公子说笑了,刚才是胖哥告知的原因小女子不回答你的问题也不算食言啊。” 四原浑身肥肉又是一抖,被那道冷冰冰的目光盯着简直欲哭无泪,你老人家别看我啊我要是知道那丫头押注了谁一定巴心巴肝的告诉你,关键是我也不知道啊…… 越是靠近吵闹声越大,围观的人群也多了不少,吵吵嚷嚷的也听不明白到底什么事,江别枝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待看清情形时煞白了脸。 十几个壮汉扭打在一起,剑伤刀伤甚至还有抓伤遍布全身,血肉翻飞,有两个大汉躺在地上抽搐着,整个地面血迹斑斑。 四原看得此景急忙抓住江别枝往身后一带,小声的安慰道。 “别怕。” 走在他身后的秦少白看得此景眸中闪烁,在看向四原抓着江别枝手臂心里却有些怪异,怎么看都有点……不顺眼。 壮汉又倒了一个,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其余的人仍扭打在一起,兵器散了一地,围观人不少却没有一人阻止,秦少白眉间一皱正要上前却被四原叫住。 “等等秦兄,情况不对。” 四原脸上也是少有的凝重,仔细盯着扭打在一起的壮汉,他们力气大的出奇,每扭打到一起便能隐约听见骨头错位或断裂的声音,抓到别人身上也能留下很深的伤痕,眸光却是泛散,抓谁打谁毫无章法,恐怕这也是围观人不敢阻止的原因。 “秦兄,你能不能一次将所有人放倒?” 秦少白沉思一会,很认真的答到。 “不能。” 四原一噎,很是肉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玉瓶,从一个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和另一个瓶子一起递给他。 “百步香,省着点啊,解药你先吃了。” “哦?” 百步香,通俗点就是迷药了,只是这百步香的药效却比普通的迷药高了十倍不止而且只有特制的解药才可解,制作起来极其麻烦,有价无市的东西,没想到四原一下就拿出一瓶来。 四原有些讪讪的解释道。 “你也知道我这人不会武功,保命手段而已。” 秦少白也不再说什么,服了解药一闪身便入了战圈,药粉一挥须弥那几个汉子身形微微一顿却没有倒下,秦少白一惊,轻功施展一一敲昏过去,不放心的将百步香又散了一次。 四原在战圈外看得肉痛,又不敢上前将百步香夺回来,百步香药效还在,他带着江别枝过去还得吞服两颗解药,那可真就亏大了。 “秦兄,情况如何?” “很不好。” 秦少白脸色凝重,仔细查看了大汉的状况,眼中爬满血丝,即使昏迷着手上青筋依旧鼓起,整个躯体也硬邦邦的。 这些人衣着相似看样子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照理是不会互相残害,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再加之他们的身体状况,恐怕是中了一种奇毒。 只是,是何人下的毒?若是私怨倒还好,若不是私怨只怕这武林大会有的玩了。 围观人渐渐向这里靠拢,遗憾的是秦少白并没有听见有谁将这些人认出来,四原和江别枝也走到秦少白身边。 四原眉头紧锁,紧盯着一个仍在地上抽搐的汉子,略一思索抬手把上那汉子手腕。 江别枝本紧跟在四原身后,见他走向那汉子脚步怎么也挪不动了,秦少白只感觉袖口被人微微一扯,稍稍侧目只见江别枝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躲在他身后,眼中仍有惊惧,像是怕他也如四原一样将袖口的布料抓的更多了些。 秦少白心头一软,将江别枝腰肢轻轻一揽带入怀中,江别枝一声惊呼,衣袂翻飞间已站在河边柳树下,温乡暖玉抱了满怀,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你、你还不放手!” 江别枝的脸通红一片,刚刚病态的苍白倒是消失不见,秦少白嘴角一勾,大手依旧稳稳的放在江别枝腰间。 “江姑娘,明明是你一直拽着在下不肯放手啊。” 紧紧握住的衣袖火辣辣的灼红了掌心,江别枝忙不跌的松开。 “我、我我放开了。” 柔软的触感仍存掌心,秦少白不无遗憾的松了手,没想到这人看起来瘦得像根竹竿似得,抱起来还挺软的吗。 江别枝解开禁锢,慌忙往右走了两步与秦少白隔开距离,抬头望了一眼,又走了两步,秦少白看的好笑,也跟着往右走了两步,他的步子大,两步便抵了江别枝四步。 四原回来时便看见两人一直往右挪,一个躲一个追。 “你们搞什么?” 江别枝脸色又是一红,很不自然的转过头,眼神四处打量就是不看他。秦少白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 “四原兄可有发现?” 四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察觉两人的异样,脸上忧色渐浓。 “他们怕是中了蛊。” “蛊?” 秦少白心神一动抬眸望去,围观的人群散了些,一袭素白衣衫在墙角一闪而过。 第七章·月照门 四原办事速度很快,只一日便查出了这群大汉的身份,是锦州城里一个叫月照门的小势力的人。 门派名字倒是取得文雅,干的却尽是下三滥的勾当,烧杀抢掠,**妇女,无恶不作。四原想起昨日围观的平民百姓看着这些人的惨状,眼中没有同情倒有畅快之意,那时无人说出他们的身份只怕也是想让这些恶贯满盈的人多吃些苦头吧。 再看向整齐平躺在医馆床榻的这些人,眼中不屑,这种货色死了也是活该。 江别枝听了四原所说看他们也是各种不顺眼,也不知道想着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 医馆去通知月照门来领人的小厮很快进回来了,脸色郁郁,显然在月照门的人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医馆的主人是一个年逾半百姓文的中年男子,救死扶伤半辈子蛮不讲理的医患见过不少,只一眼看来便已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走在小厮身后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原公子,老夫医术浅薄只能替这几位处理外伤,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老夫惭愧。” “先生不必在意,这并不是普通的病症。” 中年男子没有因为四原的安慰而释怀,只是摇摇头,转身为其他病患检查去了。 “你怎么不告诉他是蛊呢?” 江别枝不明白,蛊自然不是一般医者就能看出来的,告诉医者也算情理之中而且文医师也不会如此失落。 四原一声叹息,江别枝始终是才入江湖,并不了解很多事情不会如表面那么简单,这么心软的性子只怕往后要吃不少亏了。 “事情未明朗前,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心底隐隐已有猜测,只是不知道是这月照门得罪了那人,还是这是她对他们恶行的惩戒。 及至下午月照门也无人前来,倒是秦少白来了医馆,因为昨天的事江别枝看见他便觉得腰间火烧似的浑身都不舒坦,见他与四原谈话也没凑上去,独自坐在一边想事情。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了? 这两人也真会给自己的亲闺女出难题,找不到夫君就不能归家,可她到哪去找一个愿意娶她的人? 认识的男人总共就那么几个,许秉为人不错但也是最不可能的一个,同行一路江别枝自然发现苏酒看他的眼神不一般,柔情脉脉哪有一丝教训秦少白时的彪悍,苏酒待她不错她总不至于横插一脚吧。 剑烬从来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冷冰冰的一点都不近人情,让他娶她估计哪怕天塌下来可能性也不大。 至于四原,江别枝一想到他“壮硕”的身躯再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个……还是算了吧。 就只剩下了秦少白,长得不错武功也不错,江别枝只一瞬便否决了这个想法,她记仇的小札子上可没少记这人,纵使他有万般好也先把债先还了再说。 江别枝很悲哀的想到,她倒是把这些人一一考虑了一遍,人还不一定能瞧上她呢,也不知道爹娘怎么想的,要是她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难道也要一辈子不回家不成? 在这边胡思乱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医馆突然吵闹起来,江别枝起身发现四原和秦少白已经在往外走连忙跟了上去。 医馆大门内来了不少人,刚才去月照门的小厮此时正被一人攥着衣领拎了起来,文医师在一旁涨红了脸,指着那人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秦少白眸色一沉,拿起旁边案几上的茶杯掷了过去,手腕吃痛,虎天松了手,一角青衣自眼边划过,秦少白将小厮送到文医师身边,冷冷的望了过来。 虎天只觉周身气息一寒,顺着那道目光看去便见一青衫少年面色冷然,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虎天神色一凛,想到江湖中的传闻,难道运气这么不好遇到了那个“杀神”? “这位,莫不是秦少白秦少侠?” “人挺废,脑子还算灵活。” 虎天眸色一厉,压住心中不快,再看向病榻上眼神也不善起来,这些人怎么不直接死了?遇到秦少白这煞神还不知道会怎样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堆起笑意。 “果真是秦少侠啊,在下月照门虎天,刚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少侠可莫要见怪啊,我这就去将我这些可怜弟兄带走了。” “谁说你可以将他们带走了?” 虎天面色一僵,眼中冷意一闪而过。 “秦少侠这是什么意思?” 秦少白刚欲说话,余光瞥见江别枝往虎天面前行了两步,眼中泛起笑意,也不打算开口了。 “什么意思?你家看病不付钱的啊?帮你把人抗来医馆的劳力费也不付的啊?” 秦少白眉毛一挑,没想到他这“劳力”还能有劳力费拿的呢。 虎天眼睛危险的眯起,看着眼前对着他指手画脚的臭丫头一声冷笑,他忌惮秦少白可不代表会忌惮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怎么能算个东西呢,可能我们人和你们这些‘东西’的智商不在一个层次吧,那本小姐就说的再清楚明白一些,要么给钱要么滚蛋。” 江别枝冷冷一笑,对于这些人她不介意狐假虎威一次。 “毕竟秦少侠抗人是很累的,医馆的药材也用了不少呢。” 说罢还似小女儿害羞状看了秦少白一眼,又慌忙的低下头耳尖一点嫣红。她当然看出了虎天对秦少白的忌惮,这么好的挡箭牌不用白不用。 果然虎天没有了刚才的嚣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秦少白的声音恰时的响起。 “文医师医术精湛,当初我上小崆山受了伤多亏文医师才捡回一条命来,这等医术诊金自然是不少,至于我出的那份小力虎兄你看着给就是。” 转而把玩着茶盏,漫不经心道。 “想必虎兄也不会让我亲自上门讨债吧?” 虎天神色陡然一凛,这话中的威胁之意他怎会听不出,医馆这老不死的还对他有救命之恩,以后他就想找麻烦也得掂量掂量了,而且这诊金和劳力费还不能给低了,两侧手掌紧握成拳,森然的目光看向江别枝。 都怪这个女人! 江别枝浑身一寒,感觉被阴冷毒蛇盯上了一般。 “明日午时诊金准时送到馆上,我可以带弟兄们走了吧?” 月照门一群人灰溜溜的走了,回了门派第二日拿了银子就送了过来,诊金给的不低,秦少白的“劳力费”也一并带了过来,虽然秦少白并不在这里来送钱的人也不敢造次,讨好的笑着就将钱留了下来。 后来这家医馆因着这笔钱,许多穷苦百姓来看病医治诊金都是低了又低或者直接不收,倒是造福了不少乡民,当然这都是后话。 秦少白回了许家别庄,四原江别枝回了落榻的客栈,直到坐在屋里江别枝依旧感觉很不真实,月照门一群人来势汹汹,就因她随口搬出了秦少白吓唬他们还真将他们给唬住了,想着虎天离开时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江别枝就觉得解气。 “想不到秦少白的名头这么好用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浓墨重彩的晚霞笼罩着锦州。 “胖哥,你在吗?” 江别枝站在四原门前,下午四原和秦少白交谈的时候她并没有参与,这会倒是好奇他们谈论了什么,月照门的人中了蛊就这样被门中人接了回去没有问题吗? “进来吧。” 四原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来,桌上摆了两个茶盏,袅袅茶香在屋中散开。 “看不出胖哥还是个雅人啊。” 江别枝不客气的喝了一口,清香入口,居然还不错。 “喝茶就能叫雅人了,那这雅人也太容易当了。” 江别枝笑笑没接这个茬,直接开门见山说了正事。 “下午你和秦少白谈了什么?月照门的人就这么回去没关系吗?” 四原一笑,就知道她会问这个。 “今晚带你看场好戏。” 月照门的人是故意让他们带回去的,百步香的药效他并没有给他们解了,即使回了月照门也是躺在那,昏迷着自然出不了什么乱子。 和秦少白的交谈基本确定了他的猜测,那个女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反倒更加难以捉摸。 月照门的人死有余辜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的目的,江湖这淌水越浑对他越有利,可她要是阻了她,四原眼中冷意一闪,他也不介意结果了她。 至于秦少白,他愿意淌这淌浑水他也乐得见之,这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夜色渐深,今晚可会很有趣呢。 第八章·妖女阿箬 江别枝和四原还在吃晚饭的时候,秦少白便背着行囊来了客栈,他也在这住了下来,理由是方便行事,四原眸光一闪也没有说什么。 江别枝不大乐意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可也没有办法,一来她拦不住掌柜的做生意不要秦少白住客栈,二来她身上的钱不多了重新找客栈又没钱再交一次房钱,她对秦少白多少还有点隔阂一直没有说话,对四原说的好戏也没多大兴致了。 直到四原叫她走时才愣愣的回了一声哦。 凉风习习,拂在身上很是惬意,心中郁气也减淡不少,江别枝对走去看好戏这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好歹身边这两位在江湖上也是有声望的人物,看好戏靠走的……有点不符身份啊,难道不该是飞檐走壁什么的吗? 秦少白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低声一笑。 “四原兄,这样走去只怕到时好戏都散场了,我与江姑娘先行一步,四原兄你慢慢过来。” 说罢揽过江别枝的腰肢一跃上了屋顶,几个跃身间已不见了身影,只留下四原在原地风中凌乱…… 江别枝小时候跟着请来的师傅学过武,受不住那份苦没多久便央求着苏芩不再习武了,因而学着的也就能对付小混混的三脚猫功夫,哪见过这番阵仗。 尖叫一声,伸手紧紧环住了秦少白,脸也死死的埋在秦少白胸口,耳边风声呼啸,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稳健而有力的心跳传入耳中烧的嫩白的双耳一片通红。 直到脚踏实地,江别枝依旧死死的抱着不肯撒手,声音也带了颤音。 “到、到了?” 秦少白看着她怕极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好笑。 “恩,到了。” 江别枝这才颤巍巍的收回了手臂,对着秦少白就是一声大骂。 “下次抱人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这样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上次在河边也是,这次也是,江别枝自认在女子中胆量不算小,可这突然凌空真要再多来几次非得把她吓死不可。 秦少白看着她微红的双眼微楞,继而答应道。 “好,以后不会了。” 江别枝点了点头,这才开始打量四周,不算大的院子,正前方大厅屋檐下挂了灯笼,门是敞开的,两侧屋舍门扇紧闭,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这里可不像是有好戏的地儿啊。 “这是哪?” “月照门。” 秦少白看着前面思索着,莫非还是来晚了,似要印证他心中所想,清冷的女声自前方传来。 “敢来不敢进吗?” 江别枝看向秦少白,无声的询问着意见,秦少白低声一笑,很自然的将她拉到了身边。 “进去看看。” 江别枝整个身子都僵硬了,木然的跟着秦少白走了进去。 大厅里没有点蜡烛,也没有人说话,静默的黑暗吞噬着这方地界,也吞噬了江别枝的为数不多耐心。 “有本事装神弄鬼,没本事出来是吗?” 黑暗中传出一声低笑,一室烛火瞬息点亮,披散着头发一袭素衣的姑娘站在那默然的看着他们。 一朵妖艳的花绽放在眉心,摇曳的烛火打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勾起唇角冷然一笑,诡异而妖魅。 “这位便是阿箬姑娘吧?” 阿箬没回答他,一双不带感情的眸子看向他与江别枝握住的双手又转向江别枝。 “你喜欢他吗?” 江别枝被她的眼神看得一颤,往秦少白的方向靠了靠,神色也不悦起来。 “和你有关吗?” 阿箬勃然大怒,眉心的花更显妖艳,没有预兆的就出了手,秦少白将江别枝拉至身后,扇面一扬堪堪挡住攻势。 “你喜欢她?” 秦少白身形一顿,握住江别枝的手顿时滚烫起来,喜欢吗? 阿箬眼中妒意翻涌却没再出手,屋中蜡烛顷灭。 “我最讨厌看见郎情妾意这种东西了!” 屋中安静下来,秦少白知道阿箬已经走了,打开火折子点燃蜡烛,屋内亮堂起来,刚才注意力全在阿箬身上,现在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身体诡异的扭曲着,秦少白一一检查了脉搏,眸中冷意迸现。 “都死了。” 无声的夜色笼罩着锦州,几声鸦啼传来无端引起不安萦绕在心头,四原气喘吁吁的赶到看向屋中噤了声。 没有伤口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才死去,整个身躯都诡异的扭曲着,瞳孔睁大死也不能瞑目。 “还是晚了?” 秦少白默然起身往外走去。 “虎天不在。” “要尽快找到他。” 秦少白情绪低落,江别枝只当他因为来晚了没有救下月照门的人而自责,正想上前安慰他两句,四原拉住她沉默的摇了摇头。 一路无话,回到客栈江别枝径直跟着四原去了他的客房,并没有看见秦少白突然转身看着她眸光深深。 “胖哥,你不要告诉我这场好戏就是看死人。” 四原心情也有些沉重,知道不给江别枝说个所以然,只怕今晚她便不会赖在这不走了,低声一叹,在一室静谧中将阿箬的事全部告诉了他。 妖女阿箬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叫阿箬,是从南疆来的小姑娘,穿着南疆艳丽的衣裳,南疆一族的图纹画在脸上尚未洗去,腕间足间挂满了铃铛,和着她的笑声明艳了整个锦州。 锦州的百姓见惯了奇人异事,对她的到来并没有排斥,阿箬待人亲和,豪爽的性子不仅与锦州的侠士打成一片,与当地的百姓也相处甚欢。 阿箬买了屋定居在锦州,隔壁住着一书生和他的母亲,阿箬经常去串门与书生母亲闲聊,却一次也没有见过书生,倒在墙头听见过几次清朗读书声传来。 一日晌午,阿箬又听见了读书声,爬上墙头坐在上面一听便是一下午,从烈日灼灼到黄昏漫漫,书生合上书本望着漫天云霞,金色的光笼罩着他,笼罩着他清隽的身躯,笼罩着他勾唇轻笑的面容,阿箬的心跳突然纷乱起来。 “喂——你笑起来真好看。” 少女清脆的笑声传入耳中,书生一转身便看见墙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姑娘,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呆愣的书生红了脸。 “姑、姑娘,上面危险。” 阿箬穿上了中原的服饰,南疆的图纹也一一洗尽,铃铛入了首饰盒,一颦一笑间真如温婉的中原女子般。 阿箬不再坐在墙头看他了,翻墙入了院子和他一起看书,他教她识字教她中原的诗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两人相视一笑,微风拂过,满园生香,散落了一地好时光。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两人牵手站在书生母亲面前时,那个眉目慈善的妇人像变了个人一样,拂落一地茶盏将阿箬赶出了门,从此那扇门再未为阿箬打开过。 她不允许书生与阿箬见面,也不再让书生去院里读书,即使在路上碰见阿箬也是冷着脸擦身而过。 她开始张罗书生的婚事,请了媒婆给书生讲了许多好姑娘,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南疆女子,绝不允许。 阿箬在一个午夜潜入了书生的房间,她想好了她要带他走,天大地大总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处的,到时候木已成舟,他们再回来书生母亲也阻止不了了。 可书生只是悲戚的看着她,她哭着求他抱着他一句又一句的说着曾经的海誓山盟,可书生狠心的扳开了她的手臂。 他说,他要成亲了。 他说,他早就不喜欢她了。 阿箬止了泪,一双明眸黯淡下去,木然的看着他,转身再未归来。 阿箬的屋子积了灰,书生成亲那日隔壁关闭许久的大门被一素衣女子推开,一把大火搅乱了整个婚宴,阿箬葬在了那个午夜,江湖中从此多了一个妖女阿箬。 她着一袭素衣,一双灰白的眸中不含一丝感情,却有一朵艳丽的花绽放在眉间,诡异而妖艳。 她脾性古怪,喜怒无常,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便能对你大打出手,一手蛊术让许多江湖人士丧了胆丧了命。 她最恨男子欺骗女子的感情,江湖中浪荡花心之人不知被她杀了多少。 四原一声叹息,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求而不得,爱而不得,他……何尝又不是。 江别枝满怀心事的回了客房,她没想到一场杀戮引出了这样的往事。 第一次听见妖女阿箬是在赌局,她是被押注人中唯一的女子,那时候她想为什么会将妖女两个字冠在她的名前,她预想过很多理由却没想到这其中竟是这样一段发脓溃烂的情伤。 阿箬死寂的灰白眸子仿佛又在眼前。 情之一字,到底算什么? 没有人能告诉她。 她想起爹娘,娘长的很好看即使年过四十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俏丽,父亲长相却很普通,娘年轻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人拜倒在她裙下,她当初是怎样看上爹的?他们之间也有喜欢吗? 黑暗中江别枝睁大了眼睛,她记得爹每次出远门时娘都要在她面前抱怨然后站在门前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爹回来时她永远是第一个跑到门前,接过爹带回来的小礼物笑的眉眼弯弯。 这是不是就是喜欢? 江别枝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直到天将明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九章·花楼扛回个男人来 青黛阁是大岚有名的花楼,遍布全国,青黛阁的规矩也很奇特,卖身卖艺全靠姑娘自己做主,阁主不会强迫,客人不能强迫。 青黛阁的姑娘大多才貌双全,也有不信邪的人想一亲芳泽,被阁里的护卫打断腿扔了出来,那人的家人气不过告上了官府,官府受理了案子,将那人打了一顿还勒令他给青黛阁里受惊的姑娘当众道歉。 青黛阁一夜成名,大家也心知肚明,这青黛阁的背后怕是有朝廷的人,此人地位还不低。青黛阁的生意却越发好了起来,来花楼的人大多图个享乐,阁里的姑娘个个样貌上层才艺不俗,若能成为其入幕之宾自是好事,没能打动姑娘听个小曲也赏心悦目。 也因着青黛阁的奇特规矩,阁里的客人也不似其他花楼的客人尽是好色之徒,许多达官显客,才子书生也会到青黛阁来与姑娘闲谈,诗词歌赋妙语人生,和姑娘之间能到哪个地步全靠个人本事。 和其他花楼一样,青黛阁也是晚上迎客,白日里静悄悄的,整个阁楼都休息了一般,江别枝整个人愣在那里,雪白的脖颈上横着一把扇页尽开的山水扇。 “江姑娘爱好真是奇特,不仅爱好赌博连花楼也逛呢。” 秦少白压低了身子说话间温热的鼻息洒在脸上痒痒的,江别枝脸上发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昨晚心里想着事早间才迷迷糊糊睡去,不一会客栈便嘈杂起来,在床上辗转几番打着呵欠下了楼,刚吃完早饭便看见秦少白往客栈外走去,江别枝本想上去打个招呼,她还记得他昨晚的失落打算去和他谈谈,话刚至嘴边却见他步履匆匆已经出了客栈。 江别枝看他这么匆忙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跟了上去,秦少白个子高步子也大,江别枝几乎小跑着才没有跟丢,直到他进了青黛阁。 青黛阁她是知道的,不论说的怎么好听花楼终究是花楼,她一介女子无论什么原因出入花楼终归是不好的,她在门前来回踱步,最终银牙一咬,心想现在是白日总不至于看见一些不该看的场景。 守卫也没阻拦,之前见她在门前犹豫不定的,只当她是走投无路不得已来阁里谋生的姑娘。 “秦公子熟门熟路的想来没少来这种烟花之地吧?” 语气中夹杂着一种不明的意味,秦少白心情大好,好脾气的将折扇收了起来。 江别枝跟在后面他早就发现了,故意走的很快没想到她却小跑的跟了上来,还跟进了青黛阁,之前他以为她不知道青黛阁是什么地方,刻意提了花楼,现在听来她明显是知道的,那么明知是烟花之地还跟进来,是担心他还是吃醋了? 秦少白猜不到是哪个原因,他只觉得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让他心情很好。 “哟,两位这打情骂俏的到我们青黛阁来了,怕是来错地方了吧?” 二楼不知何时站了个绯衣女子,手帕掩面娇笑着看着他们。 江别枝脸色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干嘛要跟这混蛋进来! “许久不见,绯梦阁主越发美丽动人了。” 楼阁上的绯梦娇笑一声,整个身躯柔弱无骨般趴在了雕栏处。 “秦公子还是这么会说话。” 秦少白提步往楼上走去,见江别枝站在原地只气鼓鼓的看着他,秦少白扬扇一笑。 “来都来了,江姑娘不上来长点见识?” 江别枝瞪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青黛楼,她才没有兴趣看他和别人调情。 秦少白展眉一笑,绯梦的手帕打在脸上带来一片磬香。 “秦公子的小情人被气走了呢。” 秦少白揉了揉眉心,看着一脸感兴趣模样的绯梦很是头疼。 “周子恒在哪?” 绯梦收了手帕,嗔了他一眼。 “真是无趣的男人。” 秦少白摸了摸鼻梁,算是默认了她这话。 “跟我来吧。” 屋里酒气甚浓,绯梦掩了鼻,以眼光示意秦少白趴在桌上烂醉如泥的男人就是他找的人了。 秦少白脸色不悦,江湖人士大多喜酒,他却是个异类,一点都不喜酒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他来这多久了?” 绯梦也知道他不喜酒,进屋点了驱酒气的熏香。 “每月这几天都会到这来喝个烂醉,也不叫姑娘自个喝闷酒呢。” 秦少白眸光一闪,抬头望了望屋顶,轻笑一声。 “人我带走了。” 绯梦一惊,艳丽的双唇微微张开,就这么看着秦少白将醉酒之人扛上肩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秦少白一路走到客栈径直去了四原房间,也不管四原的意见将肩上扛的人直接放到了他的床上。 江别枝听到声响也来了四原的房间,四原仍在情况之外,就这么看着秦少白将人丢在了床上,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秦兄,这是?” 江别枝刚进来,只知道他往四原床上放了个人,并没有看清容貌衣着,只当他从花楼带回了姑娘还可耻的带到了四原的房间,顿时恼怒起来。 “秦公子从花楼带回来的人该往自己房间带吧?” 四原看着眸欲喷火的江别枝,又看看神色不变的秦少白,再看看床上的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惊恐,微微退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秦兄,你……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秦少白一口水呛的直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没好气的回答他。 “那是周子恒。” 四原一顿,看着床上之人眸色渐深。 “秦兄的消息可真快。” 秦少白像是没听明白他话中之意,狭长的眸子微眯。 “四原兄也不赖啊。” 江别枝见四原的神色不对,走至床前。 居然是个……男人。 “这是?” 秦少白去花楼带了个男人回来? 四原见她神色便知道她也想歪了,轻咳一声。 “这是周子恒。” 想起江别枝并不知道周子恒的身份,又补充道。 “阿箬喜欢的那个书生。” 江别枝看向床上之人,眸中复杂。 “说不定今晚客人就会来了呢。” 秦少白望向长空,神色莫名,他突然有点期待阿箬见到周子恒时的神情,还会是之前那么冷冰冰吗? “秦兄,你知道昨日锦州又死了两人吗?” 这世间每天都会死人,只是让四原特意提前的死人便不会那么简单。 “死的人死状和月照门的人一样。” 四原一叹,其中一人算是他的熟人。 庆氏布庄的少当家,庆家布庄也是赌局的开设者之一,他与那庆俞也有过几面之缘,神色不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样子。 庆良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宠爱的不行,平时闯了祸也是庆家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昨日庆俞上街看上了一农家女子强抢了去,今早便被发现死在屋里,那女子也不知所踪。 以庆良护犊的性子找不到凶手定会迁怒于那户农家,只怕那时庆家也会落得个月照门的下场,四原瞧不上庆俞,可庆良这人倒算不错,生意上也有往来,倒得派人前去提醒两句了。 至于另一人也是和庆俞一样的商户子弟,平时也没少干强抢民女这种勾当。 秦少白眉头一皱。 “虎天找到了吗?” “还没有。” 秦少白点点头,虎天这人虽然只见过一面,秦少白却看明白了他欺软怕硬的性子,这时说不定已经离开锦州了。 “昨天还有两地发生了混战,情况和月照门那时差不多,四原兄知道吗?” 四原自然是知道,据他所知那两个门派的弟子并没有如月照门的那些人一样无恶不作,相反门中规矩甚严故而行径可谓正派,这样的门派弟子怎么会招惹上阿箬? 这也是秦少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阿箬行踪诡秘,所以他干脆派人打探了周子恒的行踪,将他带来客栈就不怕阿箬不寻来。 秦少白打算去许家别庄一趟,许秉对此事应该有所耳闻,详情恐怕不清楚,他还是回去提醒一下比较好。 “秦兄,你不是打算就把周子恒留我这吧?我可不是阿箬的对手啊!” 秦少白没理会他的话,出了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四原兄保命手段应该不少吧?” 四原噎了一下,当初就不该把百步香给他!百步香没还给他不说,这还给他丢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啊,对了,百步香四原兄一直没来拿是送给在下了吗?那我只好却之不恭咯。” 四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要送给你了?你就不能自觉还回来吗?!当然这话他肯定他是不敢说的,他打不过人家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吞。 “秦兄……喜欢就好。” 江别枝权当没发现四原幽怨的目光。 “那我也走了。” 四原哀怨的看着床上的周子恒……大哥这世间这么多姑娘你招惹谁不好啊,怎么就这么好运招惹到阿箬了呢? 江别枝躺在床上,想着今早发生的事。 所以秦少白去青黛阁只是去扛这个叫周子恒的男人回来吗? 第十章·中蛊 晚上风平浪静,阿箬并没有来。 四原紧张的一夜没合眼,生怕闭了眼脑袋就不在自己脖子上了,天蒙蒙亮时便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秦少白从许家别庄回来,许秉也跟了来,被吵醒是一件不愉快的事,四原看着直接进屋的两个人很想像江别枝一样一脚踹过去。 想了想两方实力对比悬殊,四原泄了气,趴在桌上打算直接无视这两人继续睡觉,但,显然并不可能。 周子恒宿醉未醒,秦少白昨日居在许家别庄,想知道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只能拉着四原问。 四原被摇晃着没了睡意,一脸哀怨的盯着秦少白。 “秦兄认为昨晚真要发生了什么你今天还能见着活的我?” 秦少白点头。 “能。” 四原微愣,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秦兄可真看的起我。” “阿箬并没有来。” 秦少白不说话了,凝眉思考着什么,他知道四原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才将周子恒交给了他,昨日他扛着周子恒从青黛阁出来,旁人或许不知道他扛之人是谁,阿箬定是知道的。 那么,昨晚为什么她没有来? 许秉从进门开始一直打量着四周,屋内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轩窗紧闭,周子恒躺在床上睡的很沉,许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江姑娘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 四原不甚在意的答道。 “这个时候那丫头估计睡的正香呢。” 秦少白与许秉对视一眼,猛地站起往江别枝的客房走去,许秉跟在他身后,四原看他们的反应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周子恒尚在屋中,他得留在这,心绪乱作一团在房间来回踱步。 只一会秦少白两人神色凝重的回到这,四原看他们的脸色便知道发生了什么,眸光一冷,看向周子恒的目光明显带了杀意。 如果丫头出了什么事,这个人也没必要留了。 秦少白冷着一张脸坐在那,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看似平静却只有他知道自己心里乱成一团麻,他早该想到的,他们能劫持周子恒,阿箬也能劫持他们的人,而他们几人中江别枝是最容易得手的。 如果他昨晚回了客栈,阿箬也不会那么轻易得手。 手掌猛握成拳,既然是他的失误,那么他就去把人找回来。 许秉伸手拦住他,相识十余载,他倒是第一次看见秦少白心神不宁的样子,以前遇事秦少白总是冷静自持的那个,没想到这次倒换成他了。 屋里另外一人显然心神也乱了,眼中杀意迸现,也不知道江姑娘与他是什么关系。 “周子恒还在这,阿箬定会来的,而江姑娘便是她的筹码,既然是筹码,至少江姑娘的性命是无虞的。” 而在锦州城外的一间破庙中江别枝警惕的看着对面的素衣女子,整个人都有一种云里雾里之感,她不是在客栈好好睡觉吗?怎么就到这破庙了? 对面的人也看了过来,一双灰白的眸子似深渊一般静静的看着她。 “你怕我?” 江别枝喉咙滚动一下,在她的注视下又往后退了几步,脑中飞快的思考着,周子恒前脚刚被秦少白扛回客栈,后脚她就被阿箬带到了这个破庙,莫非是要拿她去交换周子恒不成? 感情她这是被牵连了?江别枝心里翻来覆去将秦少白骂了个底朝天,这算哪门子飞来横祸啊! 江别枝心里计量着,她距大门不远,要是突然跑的话能不能逃走,阿箬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江别枝往大门边挪了挪。 “你中了蛊,想死的话就跑吧。” 清冷的声音传来,江别枝僵硬了身子,她中蛊了? 开玩笑吧,她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也没有像月照门那些中蛊人一样青筋暴起,这怎么都不像中蛊啊。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阿箬玩味的看着她,灰白的眸子平端多了嗜血的味道。 “世间之蛊千千万万种,你若不信大可逃走就是,我定不追你。” 阿箬拿出干粮也不在看她,一副你要跑我绝不拦的做派,江别枝反而不敢走了。 她以前听江三宝提过南疆,对蛊多少有些了解,南疆蛊有很多蛊懂蛊的解蛊人可解,可也有施蛊人才能解的蛊,这类蛊是由施蛊人以血饲养,带有施蛊人的灵性,其他人若是贸然去解这类蛊,轻者会被蛊虫反噬重者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江别枝不知道阿箬到底有没有给她下蛊,她却不敢赌了,命只有一条她还是很珍惜的。阿箬将她掳来说明她还有利用价值,只要还有利用价值阿箬就不会让她死,都是女子她也不怕她。 当下也不跑了,很自觉的坐在地上向阿箬讨要干粮,神经紧绷了一早上她也饿了。 没有水,江别枝小口小口的吞咽着,时不时抬头看一下阿箬,那天晚上光线昏暗她又紧张并没有看清阿箬的面容,如今细细看来江别枝脑中只有两个字来形容,妖艳。 南疆人深邃的五官在她身上完美的呈现,长而浓的睫毛像刷子一样,眼睛一开一合间很是动人,这样一张脸,笑起来应该很好看吧? 阿箬仿若没注意到她的打量,自顾自的吃完了干粮,一把拽起毫无防备的江别枝往外走去,尚未吞入腹中的干粮梗在喉头不上不下,江别枝憋红了脸使劲拍打着阿箬,好不容易被放开了抚着胸口吞咽了好一阵才不至于噎死。 “你干脆一刀……” 江别枝转身一腔怒意尚未出口,阿箬突然欺身靠近她,布满血丝的双眼冷冷的看着她,江别枝感觉到她在努力压制着什么,呼吸急促整个身子也微微发颤,江别枝不由的退后两步。 “你……怎么了?” 江别枝从未看过这样的眼神,像是暴风雨中的孤舟,孤寂而无力,又像是席卷天色的炸雷,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向她袭来。 阿箬猛的将她拎起来,头晕目眩间江别枝发现她又凌空了,伸手抱住了阿箬,江别枝突然无比想念秦少白,至少他不会拎着她的衣领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要干吗?” “杀人。” 江别枝手一抖,更紧的环住了阿箬,她是个疯子,她就是个疯子! 甫一落地江别枝便趴在围墙处呕吐个不停,被阿箬提起的衣领将她雪白的脖颈勒出了红痕,等好不容易松缓了些江别枝转身去看阿箬的时候,那场景叫江别枝未来几天再没好好吃过一顿,每一想起胃里便翻江倒海的难受。 阿箬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团交杂在一起蠕动的白色虫子,阿箬从中取了两条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 江别枝的胃又难受起来,早上吃的干粮早已呕尽,如今趴在墙上一个劲的泛恶心。 阿箬……竟然吃了那个虫子!一想起她身体里可能也有蛊虫,说不定也是这么吃进去的,江别枝整个身子都不舒服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江别枝惊恐的抬头,阿箬拽着她往井边走去。 “不要……我不要吃!” “你若再聒噪,这些你全吃了吧。” 泛红的眼睛冷然的看着她,阿箬一声冷哼手一松江别枝便瘫软在地上,她这时才发现她们所在的院子,面积不大四周长着杂草,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井四周不像院子里其他地方长满杂草,井沿绿色的青苔都显示着这是一个还在使用的水井。 江别枝心神大乱,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阿箬离水井越来越近,因为害怕她的声音变得颤抖。 “你要干什么?” 阿箬沒有搭理她,嘴角掀起弧度,手掌一翻,那些在她掌中蠕动的虫子悉数入了井中,溶化在水中般瞬息消失不变。 有交谈声由远及近传来,江别枝挣扎着起身想去提醒他们不要来打水,这里的水已经不能喝了,阿箬捂住她的嘴,旋身上了墙头,冷眼看着两个小厮打扮的人谈笑着打了水离去。 他们不知道水中有什么,他们只是来打了井水准备去烧壶水喝或者煮餐饭吃,他们不会知道这两桶水会让他们痛苦会要了他们的命。 江别枝泪流满面,阿箬攥着她不知道又要将她带去哪,她想去告诉那两个小厮不要用井水,可她不知道那是哪户人家的后院,她甚至摆脱不了阿箬。 江别枝第一次怨恨自己的无能,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阿箬将她带回了破庙,江别枝没了禁锢,双眸通红的看着阿箬。 她曾经同情过她,在客栈见着烂醉的周子恒她甚至想过暴打他一顿来给她出气,江湖中人都叫她妖女,说她杀人如麻说她视人命为草芥,她却固执的认为阿箬只是个受了情伤的可怜女子,阿箬是杀过人可她杀的人尽是恶贯满盈之人。 江别枝一直认为阿箬是善良的,哪怕掳了她也是因为秦少白掳周子恒在前,直到在那个后院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那两个小厮分明只是寻常人家的侍从,即使那户人家中也有恶人,可其他人都是无辜的,盅虫入井,喝井水的人有多少他们会怎样,江别枝不敢去想,她只是看着阿箬然后抱着双膝离她远远的。 所以她并没有看见眼中血丝消退的阿箬看着自己修长的双手,怔然落下泪来。 第十一章·万剑一 锦州城鱼龙混杂,如今更是在武林大会即将举行的关键日子,江湖人士聚集了不少。锦州本是海纳百川之地,各种商户繁多,平素城内很是繁华热闹,而如今本该更加热闹的锦州城却是一派萧条之景。 街上商户大多紧闭大门,偶有几个开门的商户也只是半开大门,小厮模样的人站在门口神色慌张的四处张望。 上街之人也是步履匆匆,见要去采购物品的的商户大门紧闭便转身往回走,遇见未闭门的商户便进去釆购,又急忙离开。 微风恙恙,商户的幡子应风而动,街上寥寥数人,繁华的锦州城竟在几日间变得这般萧索。 客栈住了许多江湖人士,当下聚集在大厅个个义愤填膺。 锦州城从月照门灭门开始逐渐混乱起来,街上每天都有暴乱发生,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两起,最近几日越发多了起来,刚开始大打出手之人都是江湖人士,后来百姓中也发生了混战,甚至是一家人也会大打出手。 锦州城人人自危,紧闭门户能不出门就不在出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会变成那样,后来还是江湖中的有识之士看了出来,这些暴乱的人中了蛊。 蛊是南疆的东西,几乎第一时间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妖女阿箬。 楼下嘈杂声渐大,大致不过是一群江湖汉子吵闹着要去找到妖女,杀了她为民除害,四原坐在屋中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这已是江别枝被阿箬带走的第三天,周子恒宿醉醒来四原便将发生之事全部告诉了他,清瘦的书生红了眼眶,拉住四原手臂哀求他让他留在这,他愿意当他们的筹码。 四原本想挥洒迷药的手顿在那,他自然不会放周子恒走,周子恒愿意配合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四原派人将周子恒的母亲妻子也接到了客栈,他本以为阿箬对她们有恨一定会到客栈来,可几天下来阿箬依旧没有来,锦州城中蛊之人却越发多了起来。 江湖人士,平民百姓中蛊之人皆有,锦州城彻底乱了。 他派人打探阿箬的行踪,有几次次打探到地址赶去时阿箬都已经离开了,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秦少白和许秉一直在外寻找也没有找到,偌大的锦州城阿箬与江别枝就像凭空消失了般。 客栈吵吵嚷嚷的,四原心中烦闷,周子恒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四原兄,还是没有阿箬的消息吗?” 周子恒知道他们在找阿箬,秦少白许秉早出晚归他都看在眼里,他也知道四原将他母亲和他名义上的妻子也接到了客栈,四原并没有让他过去与她们呆在一起,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母亲的责问,也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态去面对那个叫玲儿的女子,他们是夫妻,可成亲以来他从未与她共宿一室。 周子恒自知已经对不起阿箬了,他不能再害了另一个女子,至于母亲,周子恒眸光一暗。 阿箬变成这般模样,他难辞其咎,他现在只一心想找到阿箬,她怨他恨他,他都认了,他只是不想她成为世人眼中作恶多端的妖女。 敲门声响起,周子恒只当是秦少白两人回来了,打开房门却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门外,一双虎目不怒自威。 “周公子,让万先生进来吧。” 周子恒面上一热,这才发现自己挡在门前,连忙侧身让老者进了屋。 “你似乎料到了我会来?” 老者将随身配件放在桌上,很是肯定的看着四原。 四原给他斟了茶,默认了他的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满头白发。 “几年未见,万先生还是这么精神。” 万剑一一声冷哼,虎目转向一旁神色拘谨的周子恒。 “这小子是谁?” 四原没有避开周子恒的意思,环了手臂。 “万先生有事就直说吧。” 万剑一眸光一厉,长剑出鞘,四原只觉一阵凉意长剑已贴在脖颈,屋中杀意弥漫。 “让他出去。” 周子恒面色一白,站在旁边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转身就要往外走。 “老先生……” “你站住,他不敢的。” 四原很笃定,一双精明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万剑一,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推开了剑身,眸色陡然凌厉。 “万先生还是这般霸道。” “你该知道我为何来找你。” 杀意渐逝,长剑入鞘,万剑一冷眼看着还在屋中的周子恒,直看得周子恒浑身发毛。 “如果你来问我阿箬的行踪,那恐怕是要失望了。” 四原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他,送上门的利刃不用白不用,心中一声冷哼,就当他为小姐受的苦讨回的利息吧。 “你也不知道?” 万剑一眉头紧锁,他来找四原的确是想知道阿箬的行踪,锦州城大乱,武林大会还有几日就要开始,江湖子弟中蛊之人不少,他万剑门中亦有人着了道。 那个女人,该死! 他本想来这打探到阿箬的行踪,再将她捉来解蛊,可如今连四原都不知道她在哪,他要怎么去找? 那些中蛊的江湖人,还有万剑门的弟子就这样放任他们自生自灭吗? 四原看着他脸上神色变幻,冷笑一声。 “阿箬之前绑了一个女子,我想那位女子的身份万先生一定很感兴趣。” “哦?说来听听。” “那个女子的母亲,名叫苏芩。” 四原满意的看着万剑一神色大变,一双虎目也是不可置信的睁大。 “你确定?” “我四原的消息何时出过错?” 直到万剑一离开好一会周子恒才缓过来,万剑一刻意以周身气势压制他,他一介文弱书生竟没有在那番气势下败下阵来,只额间出了一层薄汗四原倒对他高看了一眼。 “刚才那位老先生是?” 四原冷哼一声,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万剑一,一个道貌岸然的老匹夫。” 晚上秦少白两人回客栈的时候,四原并没有瞒着他们万剑一来客栈找过他,一室烛火中四原轻快的伸了一个懒腰,担忧的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明日,便能找到阿箬了。” 四原说的笃定,秦少白神色微动,覆下的眼脸遮住了其中乍现的精光。 他还是小瞧了四原,万剑一藏的那么隐秘的势力他竟然也知道。 周子恒自下午万剑一走时便心神不宁,他总感觉那位老先生的离去会让他永远的失去什么。下午听他们提及他也知道四原并不知道阿箬在哪,可他心里的担忧反而更浓了。 他总感觉若是四原他们找到阿箬,阿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被万剑一找到阿箬必死无疑,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却在心里生了根,挥之不去斩之不掉。 “四原兄,万先生会对阿箬不利吗?” 四原闭了眸掩住了其中的冷漠,平静的嗓音让周子恒瞬间煞白了脸色。 “他,会杀了她。” 第十二章·夜探山庄 无边夜色将锦州笼入其中,黑沉沉的天空取代了白昼,一天便这样过去了,家家闭门闭户,无声面对未知的恐慌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秦少白一身夜行衣掠上屋顶,足间轻点几个跳跃便不见了身影,不一会另一个黑影也紧随而去。 四原站在窗前,在他身后亦是一个夜行衣装扮之人,周子恒躺在床上无知无觉。 “跟着他们。” “是。” 四原转身看了看被迷晕的周子恒,走到桌前。 桌上一管玉色短笛,一个雕有南疆图纹的锦盒,四原将盒子打开,一只黑色的虫子在盒中蠕动着,四原拿起盒子走到床边,漠然用利刃在周子恒手臂上划开一条小口,他蹲下身子锦盒中的黑虫闻到了血腥爬出盒沿,顺着那条口子慢慢蠕进了周子恒臂中。 四原在周子恒手臂上抹上了止血药,并不在意明天周子恒会不会发现伤口。 他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周子恒若问他如实告知又如何。 四原坐在桌前饮茶,自从小姐离开后他便习惯了饮茶,无论在哪每日都要饮上一壶,他以前总是胡吃海喝,吃撑了整个人不舒服的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时小姐便会泡上一壶茶给他,一晃这么多年他再未喝过小姐泡的茶。 江丫头也是嗜吃如命的性子,这几日怕是苦了她了,四原望向长空,长夜初始天地一色,既然动了小姐的孩子那就不要怪他了。 而在另一边万剑一的书房上,许秉无声将秦少白拉下屋顶隐在暗处,刻意压低的声音中是少有的怒意。 “秦少白,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 黑夜中秦少白一双眸子亮的吓人,懒懒的靠上墙壁,含笑的眼睛看着气急败坏的许秉。 “没有。” 许秉气结,又拿他没有办法。 “你想做什么?” “听墙角啊。” 看着又开始耍无奈的秦少白,许秉心头火气稍微湮灭了些,秦少白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认命的跟着他无声掠上屋顶,许秉心中依旧膈应的慌。 他是名门正派的子弟,许家堡也很注重对门下弟子的管教,许天胜对他更是严厉,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听墙角的事,浑身都不自在。 许秉眼神环顾着四周,刻意不认真去听屋里传出的声音,他是个老派的性子,和秦少白成为好友已是意料之外。 一个随性妄为,一个恪守礼教,性子南辕北辙却奇迹般的惺惺相惜。 晚间秦少白说要夜探万剑山庄的时候他就不同意,他在一旁劝说秦少白权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换好夜行衣,任他好说歹说就是不为所动。 万剑山庄是江湖大派,他担心不过也跟了来,可真要让他同秦少白一般毫无压力去窃听别人谈话他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秦少白了解他的性子,也不为难他,伏在屋顶上仔细听屋里的谈话。 这是万剑一的书房,靠近万剑山庄大厅,屋外并没有人把守,四周却尽是巡逻的弟子,万剑一坐在主位,他面前站着一个断臂的中年汉子,一头浓密的黑发乱蓬蓬的散下来,秦少白认得这个人,断臂刘元。 这个人在江湖中名声不算好,性子阴狠狡诈,常年都是独来独往,去年却突然在江湖中消失匿迹了,原来是投靠到万剑一门下了啊。 秦少白感兴趣的挑挑眉,若他没记错的话,刘元的右臂是万剑一砍了的啊。 万剑山庄弟子众多,其中不乏有依仗门派耀武扬威之徒,当年万剑山庄的几名弟子对刘元冷嘲热讽,还搬出山庄的名号自以为是的想让刘元归顺万剑山庄,刘元一怒之下将那几个黄口小儿毙于掌下。 万剑一身为万剑山庄的庄主,门下弟子死于非命他自然得讨要个说法,那一战至今仍为江湖人士津津乐道,万剑一并没有斩杀掉刘元,刘元也没讨到好处,右臂被万剑一生生斩去。 自此刘元算与万剑山庄结了大仇,没想到最后这人却归顺到了万剑一手下,当真是世事难料。 万剑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刘元,对于这个人他一直都是心怀警惕,去年他突然出现说要加入万剑山庄,万剑一是万分不信,他断了他的右臂以刘元睚眦必报的性子没有暗地给万剑山庄下绊子已经是不可思议了,现在却出现在他面前还说要加入万剑山庄,万剑一不得不怀疑他的用意。 可刘元带来的实力却让他无法拒绝,那是一支专门收集消息的势力,那也正是万剑山庄所欠缺的,万剑一心动了,他不知道刘元的目的,所以按兵不动,直到刘元说出他的条件。 他要万剑山庄替他报仇,向许家堡寻仇,刘元与许家堡的恩怨万剑一早有耳闻,万剑山庄与许家堡素来也不对头,刘元要借用万剑山庄的实力,以之交换的便是那支收集情报的势力。 万剑一这才放了心,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刘元孤家寡人若与江湖两大门派为敌自然讨不到好果子吃,这样想来那区区断臂之仇似乎也淡了些,刘元找上门来也就说的通了。 万剑一依旧谨慎的和刘元谈出条件,当他去许家堡寻仇时万剑山庄最多派出弟子施与援手,他本人是不会出手的。 刘元身份特殊,在江湖中可谓恶名昭彰,自然也就不会将他的身份放在明面上,那支势力也在暗处,万剑一对他依旧存有疑心,派了万剑山庄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万鸿协助他。 若非此次事出紧急他也不会动用这股势力,四原都得不到的消息他也不确定刘元能不能查到,可他依旧抱了一分期待。 万剑一沉眸,就当……他还苏芩当初的那份信任吧。 “有消息了吗?” “明日她们会进城。” 万剑一眉心一簇,“没有确切的消息?” “阿箬很谨慎,这几日一直在城外各处,每一处落脚地待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我们也只能根据她行走的路线猜测她明天会进城,至于何时何地进城这都无法确定。” 刘元神色不动,他本没有瞒万剑一,在万剑一的将信将疑中又补充了一句。 “此事的消息是万鸿负责的。” 万剑一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对他的不信任溢于言表,刘元转身,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而在屋顶上的秦少白一声叹息,大意了。 他与四原都是集中火力在锦州城找人,城外派去的人少之又少,想必阿箬也是料到了此点故而一直呆在城外。 这次本是要利用万剑一当一回出头鸟,如今看来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轻微推了一下神游四方的许秉,秦少白闷声一笑,这人在一些事上还真是榆木疙瘩,可自己不就是看中了他那一股傻劲吗? 秦少白打了一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去。 此次也不算不无所获,至少确定了万剑一手上的确有一个收集情报的组织,而且这个组织的能力并不比靠卖消息为生的四原弱。 还有出现在山庄的刘元,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万剑山庄,看来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光明磊落啊。 第十三章·投怀送抱 秦少白洗澡出来,许秉还呆在他的房间,秦少白闷声一笑,就知道他忍不住想知道,状若无意的走到桌前讶异的看着他。 “你怎么还没走?” 许秉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就是不开口,秦少白也不急坐在床上慢腾腾的擦起了头发,还悠悠的哼起了小曲。 许秉气结知道他是故意的,心中反而没有那么犹豫了。 “你是不是听到了江姑娘的消息?” 秦少白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眼神将许秉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几步上前跨坐在凳子上,一双眸子登时亮了起来。 “难不成我们许少主动春心了?” “别乱说话,我只是担心江姑娘,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哦——” 秦少白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尾音,看着眼神躲闪的许秉,了然的点了点头。 “没错,你和江姑娘无亲无故的你担心她,没有其他意思,嗯。” “你要不说我就回客房了。” 许秉说到做到即刻起了身往外走去,走出门时才听见秦少白的声音漫不经心的传来。 “江姑娘啊,明天你就能见到咯。” 许秉脚步一顿,复又快步离开,要见到了吗…… 秦少白擦头发的手停下来,缓步走到窗前,天边星子闪烁,无边夜色寂静了整个锦州城,所以细微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明显,还有那在心中抽丝发芽的欲望。 一夜无梦,秦少白伸着懒腰下了楼,晨风拂在身上很是舒适,秦少白惬意的伸展着手臂,大厅人不多,秦少白叫来小二上了吃食,不一会儿许秉也下来了。 “今天还要出去吗?” 秦少白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他们出去又能起什么作用,该起的混乱始终会起,他们也拦不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走,也去和四原兄说说吧,省的他也担心。” 许秉没有跟上去,拉住秦少白,秦少白疑惑的看着他。 “江姑娘与四原兄是什么关系,四原兄……待她很好。” 许秉来客栈时便很疑惑他们的关系,江别枝初来锦州又是第一次出远门,之前应该是不认识四原的,可四原待她着实不像刚刚才认识,对她好的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别有居心。 许秉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也想不到四原到底图什么。 秦少白一愣,转而微微一笑。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我看得出来四原对江姑娘并没有恶意。” 心里却想到之前打探江别枝身份得到的消息,江城首富之女,还被逐出家门找夫君,这个想必四原也是知道的,莫非四原是想成为江家的乘龙快婿? 这样想似乎也想得通,毕竟江家的财富可是让人很眼红呢。 可这又不关他的事,大不了若是四原真含了这般心思他提醒江别枝几句,擦亮点眼睛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嗯,走吧。” 许秉与四原认识时间不长,但也看的出江别枝被阿箬带走他是真担心,只要他对江姑娘并没有存下坏心思,有这样一个人在锦州帮衬着她也算不错。 周子恒早上起床感觉到手臂有些刺痛,绾袖一看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小伤口,伤口平整流利,一看便是利刃所伤,眸色一凝却没有开口问什么。 因为周子恒身份特殊,这些日子四原都是叫小二将饭菜送到房中,两人刚吃罢早饭秦少白许秉便进来了,四原见之一笑,两只小眼闪着精光搓了搓手掌,平端添了一丝猥琐气质。 “秦兄可有打探到什么?” 秦少白与许秉落座,挑眉一笑。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四原兄啊。” 四原嘿嘿一笑,“只是昨晚睡的较完,所以一不小心看见了秦兄出去。” 秦少白懒的揭穿他,只戏谑的看着周子恒。 “今天,阿箬会进城。” 周子恒浑身紧绷,又有一种羞耻感逆上心头,这些人……都知道阿箬和他的事,他们也会觉得他薄情寡义吧。 及至黄昏初至,也没有得到阿箬进城的消息,四原屋中倒争吵起来,住在客栈之人大多听到争吵声围在外面,低声询问旁边的人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屋中传出女子压抑的哭泣声。 周子恒面色铁青,年迈的妇人蹲在地上安慰着低声哭泣的女子,眼眶也红了一圈,秦少白三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傍晚的时候周母带着那个叫玲儿的女子过来,四原很自觉的出了屋,不一会周母也面带笑意出来了,看着四原倚在栏杆处还过来道了谢。 四原感觉莫名其妙,之前派人将周母两人接到客栈周母便是万分不愿意,对四原等人也从来没给过好脸色,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四原这边还在思索着周母为何态度大变,屋内便传出桌椅碰撞倒地的声音,随之便是周子恒的怒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四原眉心一跳,周母已快步进了屋,秦少白两人听到声响也赶忙过来,三人站在门口不明所以,又不好直接进去,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 住在客栈的人越来越多听到声音出来,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担心阿箬趁乱发难,举步进入屋中,大不了抵在门前不听不看就是。 “娘,你带玲儿姑娘回客房吧。” 周子恒双手紧握,也不看她们,冷硬的声音让玲儿哭的更加难过,双手掩面,泪水从指间滑下。 “什么玲儿姑娘,她是你的妻子!” 周母胸膛急遽起伏,指着周子恒的手也颤抖不止。 “你这个混账东西,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是白读了吗?那个妖女有什么好,玲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折磨她!” “娘,阿箬不是妖女。” “好好好,那你说玲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 刚进屋的时候她见周子恒也不像往日那么排斥和玲儿说话,心里一喜便找了个借口出去打算留下空间让小两口好好培养感情,却没想到她走出屋外还没和四原说上一句话便听见周子恒怒气冲冲的声音。 玲儿性子温婉,她不想出玲儿会做出什么让周子恒勃然大怒的事情,定是她这混账儿子又犯浑了。 周子恒目光陡然悲戚,玲儿做了什么他怎么能说出口,她终究是一个女子啊,他现在最后悔的事便是顺了母亲娶了她。 “娘……你们回客房吧。” 玲儿再也忍不住,起身奔逃出去,她是他的妻子,他却叫她玲儿姑娘,这些日子她一直担惊受怕甫一见他忍不住想往他肩膀上靠了靠,他却慌忙的躲开。 她压下内心的羞涩红着脸问她为什么成亲这么久他从不与她同房,她看出了她眸中的歉意,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胸膛,她记得娘说过有时候女孩子要大胆一些,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人。 她害怕的闭上眼根本不敢看他,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柔夷探入了衣中,他勃然大怒推开她,也不管她摔在地上有没有伤着哪,指着她大声的质问她。 娘来了,四原公子他们也来了,她是他的妻子,他却这么对她! 玲儿跑过站满房客的长廊,跑进屋中趴在床上低声抽噎,周母在一旁小声安慰着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一定很看不起她吧,像个花楼女子一般挑逗他。 另一边周子恒神色落寞,对秦少白三人微微抱拳。 “让三位见笑了。” 许秉神色尴尬,四原也好不到哪去,人家两口子的事他们在旁围观……终究是不太好意思。秦少白没有他们那么多顾虑,气定神闲的坐在桌前。 “人家一介女子又没做错什么,当着我们这些外人面你也这样对她,还真像你娘说的这么多年圣贤书都白读了。” 周子恒面色一白,“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为她好?看不出周公子胸襟的确宽广如海啊。” 周子恒知道秦少白看不惯他的做法,也不再反驳他,眉间更是落寞。 “她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了我。” “呵——” 清冽的女声传来,屋中四人齐齐变了脸色。 第十四章·夜黑风高 夜黑如墨,长廊上的房客回了客房,寂寂夜色中几乎落针可闻。 周子恒望着门前的素衣女子,霎时便红了眼眶,脚中却如灌入了千金重铅,怎么也挪动不得。 “阿箬……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门前的女子秀发披散,脸色苍白,一双灵动的黑眸化作了灰白之色,眉间一朵血色花朵诡异至极。 “变成怎样?” 旁边三人仿佛成了背景板,阿箬冷冷的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周子恒。 周子恒从未见过阿箬这样的眼神,不由的慌了。 “阿箬,我……” “你说那个女人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了你,那你为什么还要娶她?” 阿箬森冷的声音让周子恒一颤,他怔怔的望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母亲以死相逼,他不得不娶了玲儿,他不碰她甚至躲着她,他以为这样是为她好,可他忘了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 玲儿是个好姑娘,进门以来孝顺母亲,打理家务,哪怕他不搭理她给她脸色她也没在母亲面前说过他半句不是,他竟然还在怪罪她,她从没有做错什么,从一开始错的人就是他。 周子恒望向自己的双手,刚才他还将她推倒在地…… 阿箬怒目瞪着他,忽然欺身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在秦少白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让周子恒抵住了墙壁。 “阿箬姑娘!” “你心痛她了?是不是?是不是?” 陡然尖利的声音让秦少白止住了身体,转头看向许秉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阿箬……” 周子恒白净的面庞因血液流通受阻变得通红,话也说不连贯,阿箬却突然松开了他,闭上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周子恒撑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江姑娘呢?” 许秉见阿箬稍稍冷静下来这才开口问道,阿箬一个人出现在这,江别枝却没有身影,许秉虽是第一次见到阿箬,但从她刚才行径来看多少也了解了几分。 江姑娘被这样喜怒无常之人掳走几天,如今也没有见到人,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许秉想到这,笼在袖中的手掌不由得捏紧。 四原呼吸一知窒紧紧的盯着她,秦少白也抬眸看着她。 阿箬以手支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莫不是你们都对她存了那份心思?” 秦少白不悦的皱眉,“是我将周子恒带到此地,与江姑娘并无干系,阿箬姑娘若要怪罪也不该怪罪到江姑娘身上。” “若我偏要呢?” 阿箬弯眉一笑,苍白的脸色回归了稍许红润,眉眼灵动起来,周子恒刚从急喘中恢复过来,只一眼便看痴了。 阿箬……这才是阿箬。 秦少白不由得恼怒,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语气让他所说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根本使不上力。 “你把江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许秉到底没沉住气,长剑出鞘,眼中也泛起了杀意。 “许公子!” 周子恒一声惊呼,疾步上前一手握剑,手间鲜血滴落。 阿箬面色一寒,伸手将他推开,也不管利刃是否会给他带来二次伤害,许秉连忙收剑。 “谁要你管的!” “周公子,你……” “呵——你们还应该好好感谢那个臭丫头呢。” 阿箬语气含冰,话如冰刃一刀刀割在许秉身上。 “那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竟然阻止我往这里的水井下蛊,白白浪费我那么多蛊虫,你说我会如何?当然是让她偿命咯。” 阿箬笑着,森寒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许秉。 “你的心上人死啦,她死啦。” 许秉猛的奔出房门,他记得客栈的水井在后院,他跑的很快疾行带来的风不客气的刮着他的脸颊,他在心中不住的祈祷着,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你最好没有那么做。” 屋中突然跃进了许多黑衣人,将四原秦少白与阿箬两人隔开,四原平静的看着阿箬,这般神色却让阿箬心中突然不安起来。 “江丫头要是有事,你们便给她陪葬吧,还有你的姐姐,你们南疆一族。” “你敢!” 阿箬勃然大怒,想冲到四原面前却被黑衣人拔刀拦住,她只能愤怒的看着他,眸中一片通红。 屋内压抑的气氛直至许秉回来才打破,江别枝被他抱在怀中脸色毫无血色,四原细细检查一番发现除了额角的碰伤并无其它大碍,心中松了一口气,挥一挥手,四周黑衣人如来时般悄无声息离去。 阿箬依旧用吃人的目光看着四原,呼吸越来越急促,周子恒屡次上前都被她推开。 屋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周母走了进来。 她刚安抚好玲儿,看着玲儿在睡梦中依旧眼角含泪,心上的火气怎么都下不去,这才又来到这边。 “这是怎么了?” 秦少白站在门前挡住了视线她并没有看见阿箬,只见许秉抱着一个陌生女子倚在门框上,四原拿着金创药正在抹在那个女子的额角,这才惊呼出声。 阿箬听见这个声音,周身气息更加紊乱,通红的双眼望向秦少白,或者说望向秦少白身后之人,空气中突然有了嗜血的味道。 就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她这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秦少白移步护住周母,“伯母,你先出去。” 可从空隙中周母已经看见了阿箬,虽然现在的阿箬和之前的差距甚大,南疆人深邃的五官还是让她一眼认出了阿箬,周母神色顿时变得疯狂。 “这个女人怎么在这?子恒、子恒你快过来。” 若不是这个女人子恒怎么会像变了一个人和她日愈生疏不说还经常夜不归家,有一次他路过许秉的房间听见他和秦少白的谈话这才知道,原来锦州城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她。 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当她看见周子恒在阿箬身后的时候更是心肝骤裂,生怕阿箬一个狠心便杀了她。 阿箬冷冷一笑。 她没去找她的麻烦,她倒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客栈静悄悄的,那些不该出现的人都不会出现,夜黑风高,正适合杀人呢。 第十五章·蛊发 客栈安静的太不正常,之前不过周子恒一声怒吼门外便聚集了不少人,而今他们并没有压低嗓音,门外居然了无一人,秦少白凝眉看向阿箬。 “你把客栈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经他一问,四原等人也才发现情况的不对劲,除了他们几人的说话之声客栈之中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阿箬收敛浑身杀意,忽而一笑。 “还不算太笨。” 复又目光炯炯的看向秦少白,“秦少白,我们要不要做个交易?你帮我把你身后的女人杀了,我就把客栈乃至整个锦州中蛊之人的蛊都解了,如何?” “阿箬,你!” 周子恒简直不敢相信阿箬说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连手上伤口带来的刺痛也忘了。 阿箬……竟然要杀他的母亲。 秦少白没答话,只谨慎的盯着她,微微挪到身子将周母完全护在身后。 阿箬蹲下身子与他平视,目光转向他鲜血淋漓的手掌,神情变得柔和起来。 “子恒,你心中还有我对吗?你别怕,只要杀了那个女人我们就能在一起了,谁也不能阻止我们了。” 阿箬眸光似水,温声所说的话却让周子恒浑身战栗。 “阿箬,她是我的母亲,你怎么能叫人杀她?” 周子恒失望的眼神刺痛了阿箬,猛的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声音中满是疯狂。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别急啊,你的便宜媳妇也会去陪她的,你母亲在黄泉路上是不会孤单的。” “子恒!” 周母眼见阿箬掐上周子恒的脖子,心神一乱怒气攻心昏倒过去,秦少白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倚靠在另一扉门边。 阿箬放开周子恒,转身望向昏倒的周母,勾唇一笑。 “怎么样,秦少白,一命换一城,这个买卖你不亏吧。” 秦少白看向她,像是很是纠结的沉思着,环抱着手臂很认真的问道。 “你不是还要将玲儿姑娘也杀了吗?怎么就只让我代劳一个呢。” 周子恒闻言大慎,“秦兄,你……” 秦少白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上下打量着周子恒。 “娘也没了媳妇也没了,周公子想必也不想苟活于世的,阿箬姑娘你肯定是下不了手的,既然这样,不如在下代劳如何?” 话到最后已是带了森然杀意,秦少白身影一闪折扇轻扬眼见就要划上周子恒的脖颈,一股内力自旁边打出将折扇生生偏移了几分,深黑色的床沿上划出深深的印痕,这一击若落在周子恒身上必死无疑。 阿箬面色含煞,一头乌发无风自扬。 “他的命,除了我谁也不能取。” 秦少白收扇一笑,很是苦恼的看着她。 “那可怎么办,阿箬姑娘应该知道的我这人向来杀人都是灭人满门的,徒留祸根可不是明智之举啊,要不这老妇人还是阿箬姑娘你亲自来?反正谁杀都杀杀,在下就当今晚瞎了眼什么都没看见,阿箬姑娘完事后再将城中人的蛊解了就是,在下不急的。” 阿箬一愣,关于秦少白的传闻一时间浮现在脑中,以一己之力灭了小崆山满门……这样的人,怎么会受她摆布。 但房中不还有其他人吗,许秉一身正气自然不会答应她,可四原就不好说了,阿箬看得明四原可不会在意什么江湖大义。 “四原公子不觉得这笔生意很划算吗?” 四原头也不抬,小心翼翼的将江别枝抱了起来。 “划算是划算,可那些人的生死和我有关吗?” 阿箬一声怪笑,“那你怀中人的生死你也不在意吗?这么多天,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没有在她身上做手脚吧?” 折扇的划伤带来一丝痛楚,秦少白只需稍一用力就能让她命丧于此,阿箬却全然不在意,吃吃一笑。 “我死了,她也会给我陪葬,除了我谁也解不了她身上的蛊,怎么样四原公子,这下总该和你有关了吧?” 四原将江别枝递给许秉,转身看着阿箬。 “那你也不会以为我没有在周子恒身上做手脚吧?” 阿箬身子明显一僵,看着四原拿出的玉色短笛更是神色一变,目光落在四原脸上,忽然柔声说道。 “他在你们手中这么久我都没来,你觉得我还会在乎吗?” “你会的。” 不然你不会抓走江丫头,也不会到这来。 四原不再说话,将短笛放在唇前,清灵的乐声由短笛倾泻而出很是动听。 周子恒却感觉有什么在脑中嗡嗡作响,心脏处像是被好多利刃割着一般,他伸手捂住胸口,面上冷汗直流。 “子恒!你对他下了什么蛊?” 四原仿佛没发现阿箬的怒火,冷冷的看着她道。 “解蛊。” “你休想!” 阿箬晃动着腕间铃铛,将周子恒体内的蛊虫慢慢安抚下来,四原神色一凝,之前只知南疆女子喜在腕间带满银铃,他本以为那只是南疆的风俗习惯,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的用处。 寻常人若施蛊便得将母蛊种在自己身上,再借以工具控制中蛊之人身上的子蛊,南疆男子亦是如此,南疆女子施蛊时却是不必借住其它,想来腕间的铃铛便是起了工具的作用,只是没想到这铃铛还能安抚下不安的子蛊。 “你到底对他下了什么蛊?阿箬脸色又白了几分,想来刚才安抚下子蛊也费了她不少心神。 “蚀心蛊。” “那么现在该是我和你做交易了。” “解了江丫头身上的蛊,我便解了周子恒身上的蛊,你该知道蚀心蛊除了施蛊之人无人可解。” “我还知道给人种下蚀心蛊之人自己也得把母蛊种在身上,终身为它所控,虽说可以压制住但每月中旬依旧得承受蚀心之痛,那个姑娘看来对你很重要啊。” 阿箬神色莫名,一动不动的看着四原,四原不是南疆之人,没有血蛊,想要拿周子恒威胁他除了蚀心蛊这种只有施蛊人可解的蛊其它都威胁不到她,可蚀心蛊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秦少白许秉也诧异的看向四原。 四原握紧了短笛。 “那就是我的事了,不劳阿箬姑娘费心。” 第十六章·疯魔 冷风呜咽,笛音和铃铛的响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万剑一到的时候便看见客房内一片混乱。 许秉站在门前护着身后两个女子,四原和秦少白各站一处,周子恒神色痛苦,清隽的脸上布满冷汗,阿箬扶着周子恒不停的摇晃着手腕,面色焦急。 笛音交织着铃铛声搅的万剑一脑袋疼,一脚踹向方桌忍无可忍道。 “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来奔丧来了。” 几处之人齐齐一愣,皆看向怒火中烧踹坏一张桌子的万剑一。 万剑一一声冷哼,“把那个女人抓了就是,搞的这么麻烦,你们是白痴吗?” 说着就往阿箬那边走去,周子恒勉力提气力气紧紧握住阿箬的手腕。 “喂——万庄主,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你这样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横插入阿箬与万剑一之间的秦少白折扇一开,笑意清朗,丝毫不理会万剑一吃人的目光,长剑呛一声出鞘。 “秦公子这样,老夫也会生气的。” 两人剑拔弩张,各不想让。 “我们这可不只有我一个人哦。” “哼,莫非你以为老夫会蠢到一个人前来。” 屋内突然涌进许多身穿万剑山庄服饰的弟子,其中一人抓着神色惶恐的玲儿。 玲儿在屋内睡得迷迷糊糊,时不时听见细微的争吵声,甫一睁眼并没有在屋中看见周母,所以出来寻找,正巧被万剑山庄的人抓个正着。 “娘!” 玲儿看着倒在门沿的周母急忙想挣脱万剑山庄那弟子的禁锢,那人稍一用力,玲儿便挣脱不得,急得眼泪在框中打转,微微侧首便看见周子恒倒在地上,旁边披散着长发的姑娘扶着他,玲儿心中一痛,低下头不再看她们。 阿箬感觉到她的打量,抬眸便见她低垂了头,心中思量着到底没说什么。 屋内又涌进一批黑衣人,万剑一冷冷的看着四原。 “什么时候只打探情报四原也开始管起闲事来了。” “苏芩的女儿中了蛊,阿箬你不能带走。” 万剑一神色一凛,看向背靠着门沿的年轻女子,这才发现那个女孩眉眼之间与苏芩的确与七八分相似,心神微微一动。 “哦,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与苏芩有了交情。” 万剑一想起他上次来客栈的时候,四原特意提起阿箬所抓之人是苏芩的女儿,如今又为了那个女孩不惜暴露一部分实力与他为敌,想来那一次便起了利用他的心思。 万剑一眼中有了杀意,他不怕被利用,但这次利用他的四原必然已经知道万剑山庄隐藏的那支势力,这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我无意与你为敌,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江丫头要是在我这出了事,我可不好交代。” 万剑一眸光一闪,“莫法是你身后……” “万先生,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四原转身江别枝扶了起来,“何况对于故人之女,想必万先生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吧,我只要阿箬给江丫头解蛊。” 万剑一看了看江别枝,稍一迟疑便错开了身子示意四原过去,秦少白亦微微侧身以护卫的姿势站在四原身侧,以防阿箬突然发难。 “把江丫头身上的蛊解了。” 阿箬冷冷一瞥,复又看向周子恒。 “若我不呢?” “那就只能再对不住周公子了。” “你敢!” 四原神色不动,将手中短笛握在手中作势又要吹奏,阿箬神色一变,松开周子恒满不在乎的看着四原。 “他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巴不得他多受些苦楚!” 玲儿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她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出周子恒现在并不好,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不由急道。 “阿箬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对子恒呢?他……是那么的喜欢你。” 玲儿垂目掩下眸中酸楚,是啊,他那么喜欢你,喜欢到无论我做的再好他都是视而不见。 阿箬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喜欢?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走,为什么还要娶你?这就是他的喜欢吗,这种喜欢我不稀罕!” 又指向江别枝,神色疯狂。 “你不是在他身上种了蛊吗?好啊,你杀了他,你杀了他我就给她解蛊。” 四原不为所动,“现在的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那如果我催动蛊虫呢?” 阿箬冷冷一笑,挑衅的看着他,她知道四原绝对不会让江别枝受这份苦楚。 “你有两个选择,你帮江丫头解蛊我帮你逃出去或者如你所说杀了周子恒,那么你是要自己的性命还是陪周子恒一起死。” 四原这话让玲儿万剑一神色一变,万剑一还好并没有说什么一双虎目冷冷的看着他,玲儿则不可置信的看着四原。 “四原公子!”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奇怪吗。” 玲儿心中一急,想挣脱掉禁锢可那人双手紧紧的拽住她的手臂,任她用尽力气也挣脱不掉,眼泪不停的往下掉,玲儿只得将希望寄托在阿箬姑娘。 “阿箬姑娘,阿箬姑娘你放过子恒吧,子恒休了我你们成亲好不好,阿箬姑娘你放过他吧。” 凄厉的女声在屋中响起,在场之人无不动容,秦少白手中折扇不禁又握紧了几分。 阿箬也看向不停流泪的玲儿,一时之间也怔住了。 万剑一趁她不备猛一运气,长剑自手中朝阿箬飞去,他本想趁机伤了阿箬让她逃脱不得乖乖将中蛊之人的蛊给解了。 秦少白一时疏忽,长剑破空而来,他只能将四原与江别枝拉往一侧,江别枝甫一醒来便见长剑以势不可挡之势往阿箬那边刺去。 “不要!” “不要!” 两声惊呼同一时间喊出,一声来自刚刚醒来的江别枝,一声来自一直注意着这边的玲儿,她看见长剑离阿箬只一掌距离的时候周子恒站起了身体挡在阿箬身前。 长剑没入胸膛,点点血迹落在阿箬身上,她呆呆的伸出手接住周子恒倒下的身子,口中不住喃喃。 “为什么……为什么……” 周子恒勉力提起手臂又无力的垂下。 “阿箬,你笑笑……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子恒!” 玲儿在禁锢他那人愣神的时候挣脱掉他的束缚,跌跌撞撞的跑向周子恒,见他满身是血一双手无措的不知道放在哪,眼泪无注的落下。 “玲儿……对不起……我……” 周子恒无力的闭上双眼,竟是一句话都没说完。 “啊!” 尖锐的叫声响彻耳膜,众人抬手捂住耳朵,惊骇的发现自阿箬身边爬出无数黑色的虫子,让人心头发麻。 江别枝痛苦的捂住胸口,浑身无力靠着四原喘着粗气,四原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将他身子扶正,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丫头,很痛吗,你别怕,我去……我去让阿箬给你解蛊。” 四原紧张的语无伦次,江别枝却抬手把住他的手臂,她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四原只觉手臂被她握得生疼。 “胖哥,带我去阿箬那……不要……不要伤害她……” 秦少白一扇横出削掉四原一截衣角,连带着爬上四原衣角的蛊虫一扇屠毙,又转身与其余蛊虫相斗。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 四原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闪,江别枝已被阿箬拉至身边,慌乱间除了四原无人发现阿箬携带着周子恒江别枝破窗而逃。 四原只恍惚听见江别枝说。 “阿箬,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第十七章·苏酒来了 冷月高悬,风声呜咽,待将一室蛊虫收拾殆尽阿箬已离开多时。 秦少白折扇一出,直指万剑一,显然动了真怒。 “你什么意思?” 万剑一觑他一眼,挥手整合着万剑山庄之人。 “老夫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他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万剑山庄亦有死伤,此事他虽有不到之处,但这并不不代表着秦少白这样的小辈能够在他面前大呼小叫指责他,当下一甩袖领这万剑山庄之人离去。 “你!” 秦少白气结,江别枝在他眼皮底下又被阿箬掳走,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够忍受,郁气积了满胸,再看向万剑一自然是各种不顺眼。 方才许秉全心思保护着周母不受蛊虫所害,无暇顾及其他,得知江别枝又被掳走的消息心中自责不已,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继续努力修炼,下一次再不能让其他人伤害到江别枝。 黑衣人保护着四原与玲儿两人也是分身无暇,几人都静默下来,屋中只余玲儿的低啜声,她走到许秉身边将周母扶起来,许秉见她吃力,便将周母抱起来放在床上。 秦少白去客栈其他房间看了看,发现那些房客只是中了迷药昏迷着并没中蛊心中松了一口气,又不禁想到客栈中房间不少,阿箬将其他房间的房客迷倒却独独没有去周母与玲儿的客房,之前他还觉得是阿箬匆忙之间遗漏,现在想来是她有意为之吧。 回到屋中将状况与四原两人说了一声,玲儿正坐在床边嘤嘤哭泣,许秉一脑门子汗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刚才玲儿跪在他面前求他去救周子恒,不住的给他磕头,他看着这个女子心中亦是不忍,一个劲的让她起身,好不容易将她劝住扶了起来,她又坐在床边哭了起来。 秦少白这才发现玲儿的额头红了一片,他深知许秉的性子只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许秉一声叹息。 “现在怎么办?” 三人坐在桌前,都是忧心忡忡。 “放心吧,我已派人出去寻找,阿箬带了两个人应该走不远。” 话虽如此,三人却都没有将提起的心放下,周子恒深受重伤,不及时医治只怕性命难保,阿箬也因周子恒之伤受了刺激,江别枝中蛊生死亦是难测。 三人都不再说话,玲儿也停止了哭泣,取了水打湿帕子给周母拭脸,一室寂静,秦少白三人也不敢离开房间,周母两人一人晕倒一人伤心欲绝,又不知晓阿箬是否留有后手,这般离去总归是不放心。 左右他们有三人也不会对她二人做什么,玲儿似是困极了,手上还抓着帕子便趴在床沿睡着了。 四原泡了茶给秦少白两人倒上,他的人不知道有跟没跟上阿箬,夜色愈深,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声渐大,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一缕曙光破云而出,天际乌云渐渐四分五裂,耀目的阳光落向枯寂的锦州城。 周母在床上撑起身体,眼见玲儿趴在床沿放柔了动作,玲儿还是醒了,揉了揉眼睛渐渐看清了情形,惊喜道。 “娘,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饿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出口,周母心中发涩怜惜的摸了摸玲儿的头。 “傻孩子,娘没事。” 又看向屋中,四处打量着并没有看见周子恒,心中一急迈下床来,早间尚未进食加之昨晚气急攻心,一时间脚上无力,膝盖一曲眼见要摔到地上,玲儿连忙伸手扶住她。 周母一手攥紧玲儿急忙问答,“子恒呢,怎么不见子恒,他在哪?” 玲儿右手轻轻拍着周母后背给她顺气,闻言眼眶一红。 “子恒……他被阿箬带走了。” 周母双膝一软若非玲儿扶着只怕就要栽倒在地,玲儿赶忙将她扶到床上坐下,周母双目无神,拉着玲儿一个劲的问她。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玲儿心中酸楚,这种状况她根本不敢告诉周母周子恒替阿箬挡了一剑,就怕周母一个受不住又晕倒过去。 周母年岁渐长,身子也越发虚弱,昨日又气急攻心晕倒过去,玲儿安抚好周母便想下去寻了小二买个老母鸡熬汤给周母补补身子。 周母尚未醒来时秦少白便听见客栈中几处客房有了动静,想来阿箬下的迷药药效已过,知道玲儿下楼便能寻到小二,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压抑的哭声从后面传来,秦少白三人对视一眼倍感无奈,许秉抬手揉了揉眉心。 “要不我去别庄将阿酒带来,我们几个大男人和她们共处一室终归不太好。” 秦少白与四原两人目光交错皆一点头。 “这个法子好,我这就去……” 许秉见秦少白开口便知这事是成了,忙不跌的飞奔出去,他是真的不想再留在这听玲儿她们哭了。 秦少白一句话没说完,目瞪口呆的看着许秉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心中暗骂一声苦着脸继续守在屋中。 屁股还没坐热乎便见许秉一脸喜意的走了进来,秦少白一挑眉,这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啊,忽而面上也有了喜色,莫非许秉这家伙良心发现决定让他去别庄找人了? 这个想法在苏酒踏入房间那一刻彻底粉碎,不过心中却是雀跃起来,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总算不用在这里继续遭罪了。 苏酒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四原身上,当下也有些惊奇,之前秦少白回别庄的时候,向他们提起过四原,当时她还惊叹江姑娘的运气之好。 她跟随叔父行走江湖时间也不算短,自然也听闻过小胖四原,可从没有一次见到过,而江别枝才到锦州便结识了四原,听秦少白的语气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只是这番看来苏酒却觉得江湖对他的评价有那么一点……名不副实。 小胖……苏酒默默看了看四原坐在凳子上的身躯,心中为客栈凳子的质量惊讶不已,真是……抗重啊。 四原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打量,也没在意,当下开口道。 “既然苏姑娘来了,那这里就拜托苏姑娘了。” 苏酒一脸莫名的看向许秉,眼中无声的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许秉一声轻咳,他刚出客栈便见苏酒正往客栈来,神色一喜也没向她多解释什么就将她拉了上来。 秦少白见情况不对,拉起四原两人就走了出去,许秉心中暗骂,硬着头皮将情况告诉苏酒,苏酒越听脸色越是不善,感情她这是被拉来当苦力了? 第十八章·可怜人 玲儿端早饭上楼的时候,许秉正神色尴尬的站在桌前,苏酒神情不善的看着他,玲儿将早饭放在桌上疑惑的望向许秉。 “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表妹苏酒,阿酒这就是我刚才和你提过的玲儿姑娘。” 玲儿微笑着向阿酒点头示意,盛了一米粥汤走到床前扶起周母。 “娘,吃点东西吧。” 苏酒心中五味杂陈,刚才许秉所说言犹在耳,这个姑娘……着实可怜了些,又想起周子恒,苏酒更是满心愤懑,这个男人真是该死! 小二也端了早饭上来,苏酒招呼着玲儿过来吃。 周母吃罢早餐,整个人也精神了些,似乎又想起了伤心事坐在床上又哭了起来,玲儿连忙放下筷子坐在床前安慰她。 许秉头疼的看向苏酒。 他对女人哭这事都快产生阴影了…… 苏酒一双明眸死死的盯着她,仿佛无声的说,你走一个试试。 周母哭了一会儿玲儿也跟着哭了起来,早饭许秉两人也没心情继续吃下去,小二上楼收拾的时候还讶异的询问是不是今天的早饭不合胃口,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苦难言啊。 最后还是苏酒开口安慰道。 “周伯母、玲儿姑娘,四原公子的人已经派人去寻找阿箬的下落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你们二人无须太过忧心……想来周公子也不愿见你们这般难过。” 苏酒今日算了开了眼界,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道女人哭起来是这番场景。 她自小跟着许天胜习武,身边都是流血不流泪的武林汉子,练武磕磕碰碰总少不了受伤,小时候她每受伤叔父都不允许她哭,养男孩一样将她养大,她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哭这么久。 玲儿伸手抹了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他们。 “让两位见笑了,只是子恒如今生死未卜,我和娘怎么能不担心。” 说着似又要掉下泪来,苏酒心疼她,不由开口劝道。 “玲儿姑娘,那周子恒这般待你,你……何苦如此。” “苏姑娘,他是我的丈夫,纵使他有千般错万般错……他都是我的丈夫。” 苏酒呼吸一窒,看向玲儿的目光更是怜惜。 大岚女子地位虽不算低下,但也要求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个女子嫁了人,那丈夫就是她的全部,丈夫是对那便是对,是错那也是对。 苏酒心中郁气成结,不由把目光转向身旁的许秉。 她自小父母双亡许天胜将她带回许家堡抚养长大,她从小就跟在许秉身边,软软糯糯的唤他表哥,他比她高了许多,总爱揉她柔软的头发。 他会在她受伤的深夜悄悄摸到她的房间心疼的给她上药,让她靠在他的肩上告诉她如果痛就叫出来不用忍着,月亮的清辉落满窗棂,覆上他认真的眉眼,苏酒只觉得有什么柔软了整个胸腔,连带着受伤之处也不那么疼了。 后来年岁渐长,许秉大概也知晓了男女之防,不再揉她的头发也不再深夜摸进她的房间心疼的给她上药,她的目光却总是追随着那道修长的身影,心跳加快。 叔父找她谈过,她知道若无意外她会成为他的妻,现在她看着玲儿却不得不想如果有一日许秉也爱上了其它女子,她也会同玲儿这般痴痴守候吗? 许秉被她看的发毛,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了?” 苏酒看着他呆愣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她似乎想的有点太多了。 床上周母拍着灵儿的手背,眼中也尽是心疼,他们母子的确亏欠玲儿太多。 当时阿箬刚搬来的时候她是很喜欢她的,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讨喜,还时不时过来陪她聊天打发日子,她还想若阿箬不是南疆女子她倒想将让子恒娶她回来当媳妇呢。 有一次她还和阿箬笑起提过这事,语气中满是遗憾,阿箬并没在意,还笑着说她可受不住太多束缚,若真要寻一个人嫁了也要找那种浪迹天涯之人,两人鲜衣怒马一起闯荡。 她还笑着骂她,教训她女子总要有一个家,寻个夫君安生过日子,阿箬笑着附应她是是是。 没过几日她便发觉阿箬将南疆的图纹洗了,银铃也摘了,换上了大岚的服饰,她笑着打趣她说她怕是看上了哪家公子,还问她要不要她这老婆子去打探打探,阿箬红着脸连忙摆手说不用又让她好一阵打趣。 子恒在后院读书,阿箬时常跑来与她聊天,岁月静默,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下去。 她从没想过阿箬看上之人会是子恒,当他们两人牵手到她面前的时候她顿时觉得天崩地裂,整个人都站不直身子。 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她也不在意,她只知道他的儿子绝对不能娶一个异族女子,他是要考取功名的,他的妻子不是非得成为他的助力,但也决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他日子恒考取功名,他的妻子却是一个异族女子,这要让他的同僚怎样想让天下百姓怎样想? 她将阿箬赶出去不许她再来府中,又请了媒人介绍了许多好人家的姑娘,这其中玲儿无论出身样貌都是最好的,好不容易两人见了面她看玲儿那含羞带怯的神情便知道这事有戏。 子恒却说什么也不答应这门婚事,她知他孝顺以死相逼让他妥协,新婚那日阿箬的宅子突然起了大火,一场婚宴闹成了笑话。 她心中隐隐猜测是阿箬故意为之却又没有证据。 那日后子恒便常常夜不归宿,即使回来也是心神恍惚看也不看玲儿,她不止一次路过他们的屋子看见玲儿坐在屋中以泪洗面。 即便这样玲儿也没在她面前抱怨过一句,依旧尽心尽力的打理着这个家 有时候她不禁想,是她做错了吗? 她不知道阿箬过的如何,她只看见子恒日益清瘦整个人了无生气,玲儿也好不到哪去。 可她没有办法,青年丧夫,只留下这一栋宅子和几亩田地,她苦苦支撑着将子恒养大,他就是她一切的希望,是她的荣耀。 她不能让阿箬毁了他。 第十九章·誓不可违 锦州城傍山依水而立,城外群山环绕,其中刺云山乃群山中最为高耸险峻的山峰,向上望去越是往上山峰越是狭小,到最上方犹如一把利剑真要将天上云给刺下来般。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刺云山常年云雾缭绕加之山峰险峻很少有人愿意上山打猎或是伐木,刺云山脚原本有一庄山民,久而久之山民也都离开了,只余下一庄空茅屋。 一户茅屋中阿箬再也支撑不住以手撑地咳嗽起来,一团乌黑的血迹喷吐在地上,阿箬顺势坐在地上。 早在她咳嗽之时被她挟住的周子恒便滚落在地,江别枝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因为失血过多加之这么久都未得到医治,周子恒面色苍白如雪,身子也变得冰凉。 “他要是在不医治会死的。” 阿箬看向周子恒,嘴唇紧紧抿着。 “你为什么要把他带走,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吗?” “我没有!” 阿箬急急辩解,这一岔气又咳出血来,喘息好一阵才缓过来。 “我……只是情急之下,我不是故意要将他带走的。” 阿箬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无措的看着江别枝,江别枝心头兀的一软,知道她在那种状态下做的事很多都不是她的本意,可周子恒现在再不得到医师救治,只怕真的命丧黄泉了。 “你还能支撑到把他带回城吗?” 阿箬摇头,江别枝也明白自己这算是白问,可没有办法此处只有他们三人,她现在饿的要死浑身都提不上力,刚才将周子恒扶起来便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阿箬身上。 她知道若是周子恒就这般死去阿箬定会自责,伤心之下说不准又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可现在这情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把他扶过来一些。” 江别枝疑惑的看向阿箬,见她不说话便提起力气勉力将周子恒扶起来拖向阿箬一些,到底没走到阿箬旁边,缓慢的将他平放在地上,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我、我没有力气了,他受了伤这样一直移动也不好,你做什么?” 阿箬不知从哪拿出的匕首猛的往自己胳膊上一划,顿时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滴落,阿箬抬起右手,有节奏的摇晃起来,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江别枝面色一白,腹中突来的疼痛让她整个人蜷在地上,冷汗直流。 “对不起对不起……一会就好了……” 阿箬似乎也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脸色比之之前又白上了几分,只一会阿箬手臂皮肉之下有东西慢慢向手掌的方向蠕动着,直到那处伤口处慢慢的蠕动出来。 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虫子。 阿箬捂住胸口走向周子恒,将手臂平放在他胸膛处,那只虫子蠕动而下进入了被剑划破的的衣裳处,不一会阿箬只觉心口一痛,直直喷出一口血来,虚弱的一笑,她知道周子恒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阿箬……你做了什么……” 腹中疼痛减轻,江别枝勉力支撑起身子便看见阿箬喷出一口血来,手臂上也是鲜血淋漓,江别枝不由得惊道。 阿箬一声苦笑,没有回答她。 周子恒胸前还是隐隐有血迹透出,阿箬眉心一皱,心口的疼痛却让她越发无力。 “江姑娘,你能帮……子恒包扎一下吗?” 当江别枝给周子恒包扎好的时候,阿箬嘴角忍不住一抽。 江别枝力气不大,如今又是许久未进食根本无法将衣服撕裂给周子恒包扎,又顾男女之防所以并没有将周子恒的上衣褪尽,只将受伤那边衣服慢慢撕开褪至手臂关节处,又清理了一下伤口,便将外衣脱下裹住周子恒受伤的地方再打一结就算是包扎好了。 江别枝察觉到阿箬的目光脸上也有些发热……她从没给人包扎过,全靠感觉给周子恒包扎,虽然粗糙了些但总归没有血迹渗出来了。 “你打算怎么办,他这样也不能一直不去找医师医治。” 阿箬伸出去的手一僵,“我这个状况带着他支撑不到城中。” 江别别默然,“那就让他等死吗?” 阿箬的抚摸上周子恒苍白的面容,轻声说道。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秦少白他们最多明天就会找到我们的。” “那你还待在这干嘛?赶紧走啊。” 江别枝听阿箬所说不由有些焦急,她不知道周子恒能不能撑到秦少白他们找过来,但只要他们找过来阿箬便再也走不掉了。 江别枝不清楚锦州现在是什么状况,但也多少猜到了些,阿箬寻了那么多水井下蛊城里怕是全混乱了,秦少白他们也许不会杀阿箬但一定不会放她离开至少会在她解了蛊后才会让她离开,可那些江湖人士会要了她的命的。 江别枝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阿箬的行径的确可谓丧尽天良,可这样的阿箬她却不希望她被人杀害。 阿箬一声嗤笑,“就算走,我也逃不掉的。” 又看向江别枝,声音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你是在担心我吗?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呢。” 江别枝白了她一眼,心中却有些黯然,之前她目睹阿箬行恶心中对她自是厌恶,可当阿箬告诉她所以事情的时候她却再也讨厌不起来了。 “桃花蛊……真的没办法解了吗……” 山风呼啸,冷风从茅屋破败处灌入屋中,阿箬紧了紧手臂,目光望向长空。 “没有办法的。” 桃花蛊不是南疆最为狠辣的蛊,却是唯一不可解的蛊,以自己心头血入蛊,蛊虫一分为二在月圆夜分别种入有情人体中,相当于两人立下誓言白头偕老,永不相弃。 若中蛊的两人有一人生出异心两人都会受到蛊虫反噬,日夜受蛊虫噬心之痛直至身亡。 月圆之时阴气正盛种入蛊虫对中蛊人身体亦有伤害,身种桃花蛊的女子终身难再有孕,也因此桃花蛊并不受人青睐,即使在南疆也极少有人知道。 阿箬曾随姐姐进入南疆密阁在其中一本册子上发现了桃花蛊,觉着有趣便学下了,那日她深夜去找周子恒却被他无情拒绝,阿箬心中悲戚,她不信他所说,她不信他会这么无情。 她从首饰盒中取出银铃铛,摇曳烛火打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阿箬一声怪笑,又从袖中取出一柄弯匕猛的喂入胸口,鲜血滴落在铃铛上,转瞬如被吸收了般消失不见。 她将铃铛打开,两只浅粉的虫子在里面蠕动着。 周子恒成亲那晚正是月圆夜,她去了周宅,满宅喜庆中周子恒独自坐在后院饮酒,眉眼落寞,脚下已堆积了不少酒坛。 阿箬坐在墙头看着他饮了一坛又一坛,皎洁的月光落满后院,微风拂起周子恒面前的落发,清俊的面容露在月下。 阿箬怔怔的看着。 他穿喜服的样子真好看,可惜他要迎娶的人却不少她。 蛊虫在身体中蠕动着传出阵阵刺痛,她就坐在墙头看着周子恒直到周母来后院将他拉了出去,阿箬跳下墙头,在自己的宅子中放了一把火。 她终究没有将桃花蛊种入周子恒体中。 身后火光猎猎,阿箬最后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周宅。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我再不相干。 第二十章·有所托 风声愈急,乌云闭月,隐隐有雷声破云而来,江别枝往屋内缩了缩,这天似乎要下雨了。 山中风气偏凉,江别枝的外衣脱去给周子恒包扎了,冷风时不时窜进屋中,江别枝抱紧了身体。 “你要不要过来靠着我?” 阿箬见她嘴唇泛青,不由得问她。 江别枝飞快的看了她一眼,磨蹭着挪动身体慢慢靠近她,江别枝比阿箬高,蹲着身体也比她高了半个脑袋,目光垂下便看见了阿箬的头顶,一头青丝竟有不少泛白了,江别枝喉间一哽。 “阿箬,你刚才对周子恒做了什么?” 阿箬看了她一眼,挪了一下身子将从门前窜入的冷风尽数挡了去,外面响起啪嗒啪嗒的雨声。 “我的命蛊去了他的体内。” 江别枝不解,“你怎么还给他种蛊?” 阿箬苦笑,“命蛊可以将他的伤势转移到蛊虫身上,这里没有医师,他的伤不医治只怕是撑不到明日的,命蛊对宿主是无害的,我不会害他。” 江别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命蛊是在你身体里,你又转移到周子恒体内对你不会有害吧。” 阿箬侧首望向门外,“不会。” 江别枝并不知道命蛊的珍贵,命蛊可以转移宿主的致命伤势,种了命蛊便相当于有了两条命,炼制起来极为麻烦,在南疆也只有极少数的蛊师才能炼制。 她自小就是调皮捣蛋的性子,姐姐不放心她,在圣师面前求了好久才为她求来这只命蛊,如今她却将这命蛊转入了周子恒体内。 “阿箬,你现在将另一只桃花蛊种入周子恒体内还来的及吗?周子恒替你挡剑,想来心中对你也有情意,你把另一只蛊虫种入他的体内你就不会受到反噬了啊。” 江别枝神色认真,看她神情是的确担心她才下定决心问的,阿箬心中感动眼中却泛起泪光。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阿箬一声苦笑,她并没有告诉江别枝,每个人一生中只能种一只命蛊,种入体内的命蛊便是宿主身体的一部分,每只命蛊也只会有一个宿主,她强行斩断与命蛊的联系将它又种入周子恒体内,命蛊也带走了她一半的生息,如今她也只是苟延残喘。 今日不是月圆之夜,即使她将桃花蛊种入周子恒体内也只会加快她死亡的速度,更何况就算她侥幸还能在活上一段时日,她与周子恒也不会有可能的。 那个横插在他们之间的女子,美好而善良,她看的出她对周子恒的心意,同是身为女子阿箬自问她做不到她那样。 她不想拂了江别枝的好意慢慢说道,“今日不是月圆夜,不能种桃花蛊。” 江别枝一急,“那你就只能等死了吗?” 阿箬笑着看她,“是我死,你急什么。” 江别枝气结,又听阿箬说道。 “锦州城这么多人中蛊,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江别枝一顿,“可、可那些都不是你有意为之的。” 茅草积水,阿箬他们坐的地方屋顶的茅草很少,只这一会便有积水滴入房中,阿箬挽了江别枝的手,两人往旁边挪了挪。 雨声越来越大,也不知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阿箬解下外衣,撑开来将江别枝也拢在其中,开口说道。 “就算不是有意,那也是我做的。” 江别枝默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姑娘,谢谢你。” 阿箬抬起头冲江别枝微微一笑,灰白的双眸认真的看着她,江别枝心中兀的一痛,抬起双手环住了阿箬。 阿箬身子一僵倒没有推开她,翻滚的情绪压得她双眼发涩,她将头靠在江别枝身上无声流泪。 她是由衷的感谢江别枝。 她在自己体内种下桃花蛊却没有将另一只种入周子恒体内,每日受桃花蛊噬心之痛,神智也受到波及,变得喜怒无常冷血无情。 阿箬开始疯狂的养蛊制蛊,没日没夜的待在屋中,大岚不比南疆,锦州城气候更是干燥,养蛊却需要潮湿阴暗的环境,在锦州很难将蛊虫养大。 她在南疆密阁中看过不少南疆制蛊禁术,其中一种便是以血饲蛊,这样养出来的蛊虫并不在意环境,它依靠的养蛊人的血液存活。 这样的养蛊之术对养蛊人的损伤非常之大,血液是人的生存之本,血液流失过多会伤害到人的生息,十分折损阳寿,也因此在南疆被列为禁术。 阿箬没有在意那些告诫,她离开南疆之时身上带的成蛊不多,她的蛊虫全是靠她的血液养成,这些蛊虫不似其他蛊虫那样浑身黝黑,它们大都通体晶莹,也因为是阿箬的血液养成,这些蛊虫进入水中便如血液般飘散,一汪井水便变成了蛊水。 阿箬用血饲养了一批又一批蛊虫,黑瞳渐渐转变成灰白之色,眉间开出一朵妖冶的血色花朵,失血过多加之长久待在屋中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无力,神智也被更多的侵蚀。 一时想要杀人,那种嗜血的滋味让她着迷,一时又自责不已,痛恨自己双手染血。 她会用蛊虫去教训那些为恶的歹人,也会伤害到无辜的平民,她会在深夜潜入一处冷眼看着中蛊之人痛苦的死去,也会在无人的破庙痛哭。 这些眠于胸间的彷徨痛苦,她以为不会有人愿意听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她。 那日她强行将江别枝带入那户人家,一回破庙江别枝便对她避如蛇蝎,她看着自己的手无助的哭泣,江别枝离她越来越远,她突然不想在忍下去,她转过身冲江别枝吼道。 “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的!” 阿箬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直在说,她只想将心中所有的苦楚一股脑的吐出来,等到发泄完了阿箬捂住脸无声哭泣,她以为江别枝不会信她甚至会嘲笑她可江别枝没有,她拉住她的手红了眼睛,一个字没说,可阿箬就是知道她信了她所说,她信了她。 第二天早上,江别枝便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以后她要是在变成那样她会阻止她的。 可江别枝从来没成功过,她没有武功力气也没有阿箬大,根本拦不住阿箬,后来等阿箬清醒过来江别枝还反过来安慰她,说她总有一天会成功阻止她的。 客栈那次江别枝依旧来阻拦她,阿箬一个失手推到她,江别枝脑袋磕在井沿上昏迷过去,阿箬神智稍清醒了些,她将蛊虫丢掉却没有扶起江别枝,惊慌的跑了出去。 那个那么信任她的人,她竟然让她受伤了,阿箬脑袋生疼,跑进客栈便听见了周子恒的怒吼,脑中最后一丝清明被吞噬干净。 阿箬抬起头,脸上犹有泪痕。 “江姑娘,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第二十一章·长恨 天光破晓稀疏的阳光从屋顶落下,江别枝伸手挡在眼前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光线,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阿箬的身影。 心中有些怅然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走了也好,至少这样阿箬还有生的希望。 “醒了啊,我刚在山上打了一只野鸡,这里没有其它的食物凑合凑合吧。” 阿箬左手拎着野鸡,右手抱了一捆干柴,笑着对江别枝说道。 “昨天下了一整夜雨,天都快亮了才停,这干柴我找了好几处山洞才找到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点燃,唉,你带火折子了吗?” 江别枝没有回答,愣愣的看着她,阿箬将头发用碎布捆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红润,额间的妖冶花朵颜色也暗淡了些,微微一笑竟生出温婉的感觉来,只一夜时间就如变了一个人般。 看着江别枝愣神,阿箬笑着又问了她一句。 江别枝从怀中取出火折子递给她,“我以为你走了。” 阿箬接过火折子笑道,“我就是饿了,出去找点吃的。” 火折子点燃了干柴阿箬一笑,“没想到还真点燃了,这样就不用饿肚子了,我去清理一下野鸡,你注意点别让火灭了啊。” 阿箬拎起野鸡跑了出去门外传来她的声音,“要是火灭了,揍你哦。” 江别枝起身走到门边,哪还有阿箬的身影,又转回去坐在火堆前,柴火燃烧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江别枝小心的将火堆往周子恒旁边挪了挪,往火中又掷了几根树丫,火势渐旺身子也温暖起来。 江别枝望向外面,阿箬……今天很奇怪呢。 她被阿箬带走的这几日,从没有见阿箬束过发,整个人也阴深深的,今日她却在阿箬身上感觉到了勃然生机。 江别枝却开心不起来,她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见过很多病重之人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焕发出生机整个人会显得很是精神,但时间一过便会身亡。 书上将这种状况称作回光返照,阿箬突然的改变让江别枝不得不多想。 “我回来了,咦不错吗火没灭呢,大早上就吃荤食腻的很我用竹筒带了水回来,你要不要先喝点。” 阿箬递给江别枝一管竹筒,脸上笑意盎然。 “放心咯,里面没其他东西,干干净净的溪水。” 江别枝嗔她一眼,接过竹筒喝了几口,阿箬就算要往里面加东西也只会是蛊虫,她可记得阿箬之前和她说的,一个人身上只能被种一种蛊,否则蛊虫会在身体内相斗,被种蛊之人不会有什么反倒是施蛊人会因蛊虫相斗受到反噬,她可不信阿箬会做这种蠢事。 江别枝对南疆蛊术了解不多,所以并不知道阿箬告诉她的只是寻常蛊虫,在南疆也会有一些奇蛊并不是这样,就如阿箬种入周子恒体内的命蛊,这种蛊虫是替宿主挡伤,与其它蛊虫并没有相冲的地方,是可以与其它蛊虫一起种入中蛊人体内。 所以阿箬明知周子恒身中噬心蛊依旧将命蛊种入了他体内。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如今几口水下肚腹中传出饥饿之感,江别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阿箬早已麻利的将野鸡架上了火堆,不一会儿便传出滋滋滋的声音。 阿箬用弯刃飞快的在野鸡上割了几下,双眉一挑。 “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江别枝一翻白眼,心中忍不住腹诽,不就将野鸡烤熟吗,又没有调味品,还手艺呢能下咽就不错了。 江别枝只在与秦少白几人来锦州的路途中吃过烤肉,那个时候基本都是苏酒将野味烤好她并没有烤过一次,所以并不知道烤野味也是个技术活,一个不精准便会烤焦烤糊,即使再齐全的调味品也救不回来的。 相反,有些人即使没有调味品也能将野味烤的色香味俱佳,这烤肉的活的确也是需要手艺的。 阿箬时不时的翻转着烤鸡,烤鸡整个变得金黄,诱人的肉香也传了出来,江别枝舔舔嘴唇……这烤鸡看起来还不错啊。 又等了一会,烤鸡彻底变成了金黄色,肉香盈满了整个茅屋,阿箬手起刀落,微微一扯将鸡腿扯下来递给江别枝,脸上笑意不减。 “尝尝,很好吃的,这还是我离开南疆后第一次给人烤肉呢。” 江别枝早就饿的不行了,也不管烤鸡烫不烫嘴,一口咬下去撕下一大片肉来,滚烫的鸡肉无盐无味,却将野鸡特有的鲜美保留了下来,唇齿含香竟然还不错。 江别枝又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 “好吃,好吃。” 阿箬一笑,如法炮制的将另一只鸡腿也扯下来。 “我就说吧,咯这个也给你。” 阿箬用弯刃将剩下的烤鸡分成块状,用刚才出去清理野鸡摘回来的树叶包裹了一些,走到周子恒身边将烤肉放到他身边。 “以前就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一直都没有机会,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咯就把这个留给你吧,我烤的真的很美味呢。” 江别枝一顿,吃肉的动作也停下来,阿箬转身抹了抹眼睛,再睁开时江别枝明显的看见她眼眶泛红。 见惯了阿箬歇斯底里冰冷自持的样子,如今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江别枝心里如压巨石闷的她喘不过气来。 “你看我干什么,快吃啊。” 阿箬也拿起烤肉吃起来,神色中满是回忆。 “小时候我经常拖着阿姐去山上捉野鸡烤着吃,每次回去都会被圣师惩罚,阿姐总是一个人揽下所以惩罚让我回屋子睡觉她却被罚在圣堂跪一宿,我不肯走阿姐便冷着脸威胁我说我再不离开以后她就再也不会跟着我去山上了,我那时候年纪小被她这么一说还真就哭哭啼啼的走了。” “阿姐特别喜欢我烤的野味,但她总是让给我吃自己吃很少,说起来这么多年我还从没有吃过阿姐烤的野味呢,想来阿姐的手艺肯定也不错。” “只是,我没有机会吃到了。” 说道最后,阿箬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江别枝不由得问道。 “阿箬,你为什么离开南疆?” 阿箬身子一僵,拿起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平平淡淡的说道。 “我不走,阿姐就会死的。” 第二十二章·求死 屋外天已大明,碧空如洗,刺云山穿出动物的叫声,屋内火堆燃尽,几个竹筒凌乱的倒在火堆旁。 “好久没吃的这么香了。” 阿箬往地上一躺,也不在意会脏了衣服,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江别枝也学着她躺了下去,自此客栈被阿箬带走后这也是她这么多天吃的最香的一次了。 “阿箬,南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阿箬望着隐隐漏出日光的屋顶,眼中涌现出思恋。 “南疆啊,那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春赏花,夏听蝉,秋寻枫,冬踏雪。” “那里也没有这么多高山,溪流潺潺,哪像这里水流声势浩大,壮观虽壮观终究没有南疆的那股韵味。” “南疆的百姓有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可怖,他们和大岚的百姓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生的愿望也不过儿子双全子孙绕膝。” “南疆的街市和这里差不多,四处都是吆喝的小贩,买东西的妇人讨价还价。” “南疆的服饰就比这里的服饰漂亮多了,色彩鲜明穿在身上可好看了。” 阿箬身上素净的衣服刺痛了江别枝,她打断阿箬突然说道。 “阿箬,你回去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阿箬坐直了身子目光望向门外,轻声说道。 “回不去了。” 也就在这时,一声怒吼在门外响起。 “妖女,你逃不掉了。” 万剑一率领着万剑山庄弟子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站在离门口尚远的地方却不进来,唯恐屋中有诈,万剑山庄身后还跟来了一批江湖人士,这些人里面江别枝并没有看见秦少白几人。 屋外的人还在叫嚣。 “妖女,还不出来受死!” 江别枝觉得好笑,这么多人来围杀阿箬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是不想当出头鸟还是吓破了胆? 江别枝看了看阿箬,她脸上的神色并无变化甚至还留有谈论南疆时的浅浅笑意,江别枝嘴角一撇对万剑一等人又低看了几分。 “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那我这妖女的面往哪儿放?” 阿箬取下束发的布条随手扔在地上,一头青丝散落下来,腕间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阿箬脸上红润之色渐渐褪去,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下来,眉间花朵艳红如血。 江别枝大惊,伸手拉住她。 “阿箬!” 阿箬反抓住江别枝,眸中神色陡然变得疯狂,冲她一笑开口道。 “江姑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阿箬,你不要……” 江别枝话未说完,阿箬已松开她走向门前,就站在门口只差一步便会跨出门口,阿箬伸手把玩着几绺秀发,开玩笑的问道。 “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这妖女不成?要取我性命还要我自己出去送死,诸位大侠可真是义盖云天呢。” 几句话下来,屋外之人大多面红耳赤,他们人不少大都是在江湖上赫赫威名的人物,如今同行发难一女子心中本就有所膈应,便生到了此地惧于阿箬的蛊术无人敢进那破茅屋。 真真是颜面无存。 当下便有脾气急躁之人受不住了,一个身背巨斧的黑脸大汉一步跨出,取下巨斧直指阿箬。 “妖女花言巧语,我郑九倒要会你一会!” 郑九也不在多言,扬斧便往阿箬冲去,他身量高大速度却是极快,一瞬便已到达屋前,一斧携风劈下,眼见就要落在身上阿箬却没有避开的意思。 江别枝惊呼,“阿箬!” 郑九似也有所察觉,想要收力攻势却已落下,强行偏移了方向,一斧落下生生砍下了阿箬的右臂。 “你怎不躲?” 郑九又惊又惧,若非他临到头偏移了方向,一斧迎面劈下阿箬此时已是一具尸体!郑九惊她不躲,也庆幸并没有真将她斩杀,他虽是草莽出身心中却也有道义,若非阿箬此次事情做得太过他决计不会跟来为难她一介女子。 更何况锦州城中中蛊之人繁多,若阿箬死了那些人的蛊谁来解?郑九心中五味杂陈,看向阿箬的目光也复杂难名。 “阿箬!” 江别枝惊痛之下就要往阿箬那边跑去,阿箬冲她摇头。 “江姑娘,你别过来。” 江别枝停住,眸中升起雾色咬牙走到周子恒身旁背过身去竟是不再看了。 阿箬微微一笑,身上的剧痛让她冷汗淋漓,她扬起眉挑衅的对着郑九说道。 “你看是不是只有进了屋才能取我这个妖女性命?你这斧子再来一下我定是活不成了,怎么这时候倒不动手了?” 郑九沉默的将巨斧放回身后,目光紧紧的看着阿箬。 “刚才为什么不躲?” 阿箬一笑,没有回答他。 屋外之人见郑九一斧下去便要了阿箬一只手臂,顿时嘈杂起来心中忌惮消散不少,有些好大喜功之人已经往屋子冲来,想着自己若能擒下阿箬扬名立万的日子还会远吗? 其余之人对视一眼,猛一咬牙也跟了上来,就算有诈他们这么多人也不怕她。 万剑一老谋神算,沉眉思索一番倒没让万剑山庄的人跟上去,站在后方冷眼旁观,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果然,最先冲到门口之人发出一声惨叫,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地上蜿蜒爬上他的身体,那人倒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嘴中发出的惨叫骇人心魄。 后面之人发现异样急急往后退去,却骇然发现地上早已爬满了虫子,密密麻麻让人发怵,众人运起内力狼狈的阻止黑虫近身,可那黑虫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直往他们身边爬,一些武功较弱者不一会便支撑不住,一时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万剑山庄离的较远,黑虫并没有这般密集,所来之人武功大都不弱,一时解决掉黑虫,万剑一沉眉思量一会便让万剑山庄之人前去帮助其他人。 郑九望着外面的惨况脸色也变了,朝阿箬吼道。 “你干什么?” 阿箬垂首敛下眸中冷意,抬起头时已是一脸笑意。 “杀了他们啊。” “你!” 郑九怒目而视,巨斧入手胸膛急剧起伏着。 “呵——你敢杀我吗?” 郑九握紧了斧柄,指节因太用力而发白,整个人怒意腾腾。 他的确不敢杀阿箬,城中那么多性命还等着她去解救,可外面这些人也是命啊!郑九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难题,也从没有今天这么憋屈过。 阿箬朝他浅浅一笑,“放心,死不完的这些人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啊。” 又笑道,“看戏的人还不准备出来呢,真是便宜他们了。” “阿箬姑娘,好感知。” 清朗的声音入耳,郑九环视四周只见两个少年侠士从屋顶掠下,郑九呼吸一紧,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这呆了多久,而他并没有察觉到屋内除了阿箬和另外两个人外还有其他人,那只能说明这两个看起来年龄比他少了不少的人武功都在他之上。 阿箬既然能察觉到他们的气息,说明她的武功和他们也是不相上下,郑九突然看不明白这个女子了,他不是她的对手,刚才她明明能够避开的。 阿箬打量着两人笑道,“想不到许少主也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啊。” 许秉面色不变,长剑在手一步步靠近阿箬。 “对人对事而已。” 郑九脸色又是一变再看向两人眸中已是有了狂热之色。 江湖中门派众多少主也不少,可许少主只有一个那就是许家堡少堡主许秉,许秉素来与秦少白交好,这样一想便不难猜出许秉旁边摇扇浅笑的清隽侠士便是人称玉面杀佛的秦少白。 郑九一生很少佩服人,秦少白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当年小崆山之事传遍江湖,无人不为之称快,郑九性子耿直当时就将秦少白列入当世英豪之列。 如今甫一见到秦少白,自然心中激奋。 秦少白向他颔首致意,“百闻不如一见,郑大哥的一斧功小子可敬仰很久了。” 突闻秦少白夸赞,郑九一脸憨笑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屋外众人已将黑虫处理的七七八八,地上倒了不少人剩下的人皆一脸愤懑的看向阿箬。 秦少白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掌。 “阿箬姑娘,这些人现在怕是恨不得喝你血食你肉呢。” 阿箬一笑,眸中竟迸发出神采。 “求之不得。” 第二十三章·亡 屋外惨叫声不断,那些被蛊虫噬体的人并没有死去,这时众人才发现那些疼的在地上打滚的人身上虽爬满了虫子却没有受伤,身上的衣服都完好无损,惨叫声却让这些打杀惯了的江湖人士胆寒。 未沾染上蛊虫的人头皮发麻,一时间都没有了动作,那些在地上爬的虫子他们可以无所顾忌的屠戮,但这些爬在人身上的蛊虫却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若要杀了这些蛊虫势必要伤到被蛊虫覆体的人,可若不杀这些蛊虫这些人却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看向了在后方的万剑一。 万剑一虽未出手,可万剑山庄来的人都来帮忙了,许多人都明白若非万剑山庄这些人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处理完这些虫子。 更何况万剑一如今仍是武林盟主,众人对他多少有几分敬意,此次围杀阿箬他本就是主心骨,当下便有人走到万剑一面前,抱拳说道。 “盟主,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这人一袭白衣,一张脸白白净净,此时双眉紧拧一脸忧色的询问着万剑一似真担忧此事一般。 有人认出了他,顿时一声暗骂。 “这臭不要脸的伪书生,这种时候还拍人马屁也不怕臊!” 那人旁边的人扯了扯他衣服低声道,“你小声点,当心被他倒打一耙。” 那人撇撇嘴却也没再说什么。 万剑一武功何其高,五官感知随着武功增长更是灵敏,自然听到了他们所说,这“伪书生“他当然知道是什么货色,只是这时他的确需要一个台阶顺势而上,这伪书生刚巧就递了个台阶来他又哪有拒绝的道理? “我这就去让那妖女解蛊,那妖女性子叵测我定当全力而为,若……没有成功这些弟兄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大家便给他们一个了断痛痛快快死去免受这份折磨。” 万剑一字字铿锵,落在众人心头皆是狠狠一震,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气,秦少白心中赞叹,好深厚的内力竟可影响他人心智,这万剑一果然不容小觑。 感叹间眼前一闪,万剑一的长剑已抵在阿箬喉头。 “妖女,还不解蛊?” 阿箬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幅度,看着眼前须发已白的万剑一心中冷笑不已。 “没想到堂堂武林盟主竟是个卑鄙小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阿箬声音不小,屋外人都听见了顿时有些人目光开始变得微妙起来,那伪书生上前一步说道。 “妖女休要胡说,哪个弱女子能像你这样心狠手辣?万庄主侠肝义胆刚才若非万剑山庄的众英雄出手,我等遭你的暗算哪能这么快解决?” 屋外一片应和声。 阿箬冷冷的看着他,“侠肝义胆我是没看见,卑鄙倒是领会到了,这万庄主刚才怕是早已料到我有后手万剑山庄的人都在后面待着呢,就你们瞎往前冲,你们说这万庄主怎么就不提醒你们呢?” 万剑一脸色铁青,眼中杀意又浓郁的几分。 “我万剑一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说什么!” 屋外众人听他如此说哪能还不明白,有些人眼中已经出现了愤懑之色,那伪书生听得此言脸色也是一变,眸中神色几个变幻到底没再说什么。 秦少白无声退后靠近江别枝二人,伸出手在江别枝肩上拍了拍,万剑一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清楚,如今阿箬这般说出扫了他的面子,他若不小心护着只怕这周子恒又得吃些苦头了。 万剑一望向秦少白心中一声冷哼,那躺在地上的男人想来便是周子恒,那……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姑娘就是苏芩的女儿了。 上次在客栈江别枝昏迷着,此时坐在那想来便是无事了,万剑一松了一口气,在他的地界若是江别枝出了什么事,他还有何颜面去见苏芩? “妖女,你若再不解蛊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万大庄主对人何时客气过?” 万剑一一声冷哼,长剑直指周子恒。 “这个男人的命你还要吗?” 阿箬冷冷的看着他,突然笑道。 “客栈的时候万庄主给了他一剑,这里无药无医的万大庄主莫不是以为他还能活吧。” “这人替你挡剑你却如此待他,当真是无情无义。” “无情?” 阿箬放声大笑,跌跌撞撞的走向周子恒,失去臂膀带来的疼痛都不及她此时心中之痛,血迹随着她的行走迤逦一路。 “你说我无情,那他算什么?欺我负我,明明心中有我还另娶他人,又害了另一个女子,他不无情吗?他该死!” 阿箬疯狂笑着,笑得满脸是泪。 “可我下不了手,即使他这么负我,我也无法伤他,他被掳即使明知不会有危险也忍不住去救他,哈哈哈万剑一你不是要我给这些人解蛊吗,好啊,反正我已难逃一死,你杀了他让他来陪我我就去解蛊,怎么样?” “是了,你堂堂一代大侠怎么能做这种事了,算了算了,你杀了我吧反正还有这么多人给我陪葬!” 万剑一铁青了神色,“当真我杀了他你便去给其他人解蛊?” 郑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盟主,你……” 万剑一打断他,“休要再说,行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周子恒一命能换取这么多人性命,他也算死得其所。” 秦少白折扇扬开,神色也冷了下来。 “好一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阿箬笑着看他,身上陡然出现森寒的杀意。 “既然这样,那你便去死吧!” “我说过,他的命是我的!” 阿箬身子爆射而出,速度之快万剑一只觉她身影一闪,一击凌厉招式已落在他身上,他时刻防备着阿箬竟也未能躲开,生生挨了一招喷出一口血来,顿时心中大摄,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秦少白几人也是震惊莫名,许秉与秦少白对视一眼便退回到秦少白身边,皆站在江别枝两人身前,这样的速度让他们不得不谨慎对待。 阿箬一击得手攻势不减,腕间铃铛急晃手掌之上汇聚出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身子骤然向前手掌眼见又要落在万剑一身上,寒光一闪长剑划伤带来的剧痛并没有阻拦下阿箬,她似是不要命般攻向万剑一。 两人的交锋只在眨眼间便已落幕,郑九巨斧在手满心骇然竟未落下攻势,万剑一又喷出一口血雾身形急退,气息变得混乱,心中暴怒,也不再顾忌什么。 手中剑寒芒渐胜,脸上煞气森然,聚气于剑,郑九只觉有无数利剑在身边仿佛他一有动作便会被这些利剑绞杀,额角见汗郑九微微转头望向阿箬,心中又是一惊。 万剑一一把快剑独步江湖,当下郑九望去眼中剑影绰绰,一时竟看不到阿箬的身影,他不禁在心中计量,到底是万剑一的剑更快还是阿箬的轻功更快。 下一瞬他便睁大了眼睛,万剑一面色铁青,再看阿箬除了头发略显凌乱外身上竟无一处受伤! 郑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万剑一名扬天下所倚仗的就是这一手快剑,万剑一在江湖中出手的次数并不算多,可每一次出手在那重重剑影中即使有人好运的保下一条命也是身受重伤的下场,没有一次像阿箬这样毫发无伤的。 郑九心中嘀咕,莫非是刚才盟主受了伤速度慢了下来? 万剑一此时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做到的?” 他知晓自己的实力,刚才虽说他有意留下阿箬性命并没有往她要害处出招却没有留手几乎可以说是用尽全力,而这个妖女居然在剑阵中毫发无损!一时惊怒交加,又咳出血来。 被长剑所指的阿箬古怪的笑了,她看着万剑一一字一顿的问他。 “你说,要是我这个妖女死在你手上这些人是会怪罪你还是感激你?要知道这屋外和锦州城内可有不少人中了我这妖女的蛊呢。” 万剑一一惊就要将长剑收回,可现在的阿箬速度何其的快,在他反应过来时阿箬已是长剑穿胸,气息也弱了下来。 “万庄主,这份大礼你喜不喜欢?” 万剑一心神大乱骇然抽出长剑,“你……!” 阿箬躺在地上已是油尽灯枯边缘,她仿佛又回到了在周家后院陪周子恒的时日,凉风习习,她与他相视而笑,又好似回到了南疆清冷的少女一脸无奈的跟着她叫她慢些跑…… 阿箬慢慢阖上了双眼。 阿姐……我好想你啊。 秦少白的衣袖被人紧紧攥住,他一低头撞进一双泪眼,她似是哭了很久脸上尽是泪痕,又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紧抿的下唇竟被咬出了丝丝血迹。 他听见她问他。 “秦少白……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第二十四章·骨灰中的东西 日头渐盛,灼热的阳光落在众人身上,惨叫声平息下来,黑虫如潮水般退去。 没有人知道这些虫子是怎么来的又退往哪去,也没有人在意,那些刚才被蛊虫覆体的人仍旧在哼哼唧唧,但到底没有再痛呼出身。 万剑山庄的弟子涌进屋中,为首的万鸿扶住万剑一,微微探测便发现万剑一此时内力紊乱,气血也有倒流之势,神色一急。 “庄主!” 万剑一按住他的手臂道,“无妨。那妖女……” “庄主,妖女已经死了。” 万剑一眉心一拧,又咳嗽起来,阿箬一死锦州中蛊的人怎么办?在这之前也并不是没有人找过解蛊师,可没人能成功过,甚至有解蛊师强行想将蛊虫引入自己体中反倒落个身死的下场。 阿箬的蛊……只有她能解。 如今阿箬自己撞剑入胸,只怕其他人只会觉得是他杀了她断了中蛊之人的活路,不说其它后果就仅仅是他在江湖的声望便会一跌万丈。 让万剑一最为困惑的是,刚才阿箬似乎有意惹怒他,出手都是不要命的架势,难道只是因为他刺了周子恒一剑? 屋外之人也开始涌入屋子,有人将手探到阿箬鼻下,微微摇头。 众人皆是一惊,阿箬死了那些中蛊的人怎么办?还有刚才不少人都被黑虫爬上了身子,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症状,他们又会怎么样? 当下便有人看向万剑一,神色古怪莫名,刚才他们并没有看清屋内的情形,只感觉眼前剑光阵阵,阿箬扑向长剑而万剑一却没有收剑,心中不禁猜想怕是最开始阿箬伤了他两掌万剑一心中起了杀意,这才没有收剑杀了阿箬。 只是锦州城中中蛊人不少,刚才的黑虫也不知道是什么,杀了阿箬难不成他们这些人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万剑一冷哼一声正要发作,却见身披秦少白外衣的女子走到阿箬身边蹲下,颤抖着手摸上了阿箬的断臂处。 “这一只手臂呢?” 郑九神色尴尬望向地上被他一斧砍下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无意伤害她,只是……秦少白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道。 “不怪你。” 秦少白将断臂捡起来放到阿箬断臂处,江别枝感激的看了看他。 “人都死了,你们还在这干嘛?” 众人又是一愣,江别枝刚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诧异,最开始来的时候他们以为她与那妖女是一伙的,这下隔的近了才发觉这姑娘竟无内力,又见秦少白跟在他身后她身上还披着秦少白的外衫,自然不会多问。 秦少白“玉面杀佛”的名号响彻江湖,这些人都是有眼色的自然不会为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去冒得罪秦少白的风险,哪怕只是有可能得罪他。 只是现在这女子的意思是要将他们赶走吗?许多人神色都变了,这个女子当他们是谁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在江湖中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就是秦少白也不敢在他们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猖狂一次将他们尽数得罪! 随即便有人想要上前教训她几句,那人眼角却瞥见万鸿扶着万剑一靠近了她,当下心中一声冷笑,他可知道万剑一这人最是好面子,如今被人这么落面子哪能轻易饶了她,这人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万剑一示意万鸿不用再扶他,蹲下身子看着眼前像极了苏芩的女子,声音中竟透出一丝柔情。 “妮子,你娘这些年还好吗?” 江别枝心中伤痛对万剑一也无好感,并没有多想为什么万剑一会认识她娘,当下只敷衍道。 “娘很好。” 万剑一似是松了一口气,喃喃道。 “那就好,那就好。” 其他人面面相觑,刚才那本想教训江别枝的人更是惊出一生冷汗,无比庆幸自己刚才并没有真正骂了江别枝,看万剑一对这女子的态度只怕他出声骂人轻则会被万剑一“记挂”上,重则怕是会落个重伤的下场。 更何况这女子和秦少白还有关系,秦少白素来又与许秉交好这女子估计与许秉也有关系,这人越想越惊,又往人群中挪了挪。 “你没事吧,那妖女有没有伤你?” 万剑一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苏芩的女儿他自然不希望她出事。 江别枝望他一眼又低下头。 “多谢万庄主挂念,只是如今死者为大万庄主不如带山庄之人离开吧。” 万剑一为难,“可……” “万庄主不必担心,阿箬说过她一死最多三日那些中蛊之人都会痊愈,之前她曾拜托我待她身亡后让她入土为安,万庄主想来也不会让人暴尸荒野吧?” 江别枝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茅屋中众人都听的清切,听得此言不少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表示怀疑,人群中走出一清瘦男子沉声问道。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说不定你和妖女就是一伙的。” 不少心中本就对江别枝有所怀疑的人也附声应和。 秦少白冷眼望向最先说话之人,万剑一也是一声冷哼脸色不善,那人顿时感觉一股寒气自脚底而上,面色微微泛白。 “妮子说三日就是三日,阿箬即是被我所杀若三日后中蛊之人并未痊愈,一切后果我万剑山庄一力承担。” 当下万剑一也不再废话,带领万剑山庄的人走了出去,见那些人仍旧站在屋中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又是一声冷哼。 “怎么,要老夫亲自接你们出来不成?” 那些人皆是一惊,忙不迭的出了茅屋……他们可不敢要万剑一亲自“接”出来。 许秉望着万剑一的身影眸中若有所思,蹲下身子伸出手就想将江别枝扶起来,江别枝反手握住他的手臂。 “许公子,能不能请你将周公子带回城,他受了伤再不医治只怕性命难保。” 许秉一愣,然后温声道。 “好。” 许秉将周子恒扶起来,秦少白冲他微微点头,许秉望向江别枝心中怜惜之情更浓,此时江别枝一声不吭的蹲在阿箬身旁,似是哭了肩膀颤抖着,全然没了往日的活力模样。 许秉不知道她与阿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感觉的出现在的她很难过,心中不忍离开又苦于刚才答应了她将周子恒送去医治,低头苦笑一声。 “少白兄,江姑娘就拜托给你了。” 说罢也不等秦少白回答背着周子恒走了出去,秦少白颇为无奈的望着他急忙离去的背影,伸手落在江别枝肩头。 “阿箬还有说什么吗?” 江别枝闷声答道,“她说要我火化她的尸体。” 秦少白了然的点头,“那我去拾些柴火。” 秦少白将柴垒起的时候,阿箬已用溪水将阿箬身上的污秽擦尽,秦少白将阿箬放上柴堆。 大火烈烈,江别枝捂住唇痛哭起来。 阿箬,你说在你死后尽快将周子恒送去医治,我听你的哪怕我恨不得他能与你共亡。 阿箬,你说要我在你死后马上将你火化,我听你的即使没有给你换上一身体面衣裳。 阿箬,你说不用收集你的骨灰就让它随风而散说不定还能将你送回南疆,原谅我不再听你的了,我会将你的骨灰收集好送去南疆。 阿箬,你说本来只是拜托我一件事的却成了五六件事,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你再说一些。 阿箬……走好。 “这是我在其他人家找到的罐子,回城的时候再换一个吧。” 秦少白见阿箬哭的满脸是泪,看了好一阵才别扭的安慰道。 “你别哭了……你哭起来又不好看……我……算了,我帮你收集骨灰吧。” 待将骨灰收尽,秦少白余光一瞥眼见一圆润珠子从火灰中滚出来,捡起来一敲,珠子圆润光滑上面的图纹栩栩如生犹如天工,秦少白眉心一皱,这图纹好似南疆的图纹,便拿起珠子问江别枝。 “这是什么?” 江别枝认出珠子上的图纹是南疆一族的图纹,只当这是阿箬遗物,也没多想便把珠子与银铃铛放在一起收进怀中。 江别枝环顾四周,刚才她似乎听见了铃铛的响声,不禁一声苦笑将罐子又抱紧几分,阿箬死了哪还会有什么铃铛声。 应该是……伤心之际出现幻听了吧。 第二十五章·遗忘 许家别庄西厢房中,许秉示意管家将医师送出去,又将药方递给一旁的小厮让他去药房拿药煎好送过来。 许秉点燃安神香后坐在椅上,有小厮端来茶水又轻声退了出去,一室静谧中竟生出困意,许秉靠上椅背缓缓睡去。 “表哥?” 许秉在一阵轻晃中醒来,脑中尚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见苏酒眉间微蹙的看着她,轻笑一声伸出手揉了揉苏酒的头发。 “小丫头,老是皱眉很容易老的。” 苏酒一愣,脸上爬上红晕,表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昵和她说话了。 “表哥,玲儿姑娘他们来了。” 许秉望向门外这才发现四原、周母和玲儿都在屋中,想起刚才下意识的动作脸色有些不自然,不由一声轻咳。 “周公子在里面,四原兄也来了啊。” 四原戏谑的目光在他苏酒两人之间转了转,露出了然的神色,又环顾屋中并没有看见江别枝,心中咯噔一下。 “江丫头呢?” 许秉见他神色有些慌乱,连忙开口道,“江姑娘和少白兄在一起,应该就快回来了。” 四原听得此言才放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善的看着许秉,既然江丫头没事现在就该“算账”了。 “你们两不讲道义,不是说好一起去吗?” 苏酒也不悦的看向许秉,当日她在客栈与玲儿交谈后不久四原和秦少白便回了客房,四原说他的人已经打探到阿箬的消息,只是万剑一与一批江湖人士似乎更早知道已经赶过去了。 四原忧心忡忡,他不会武功只能骑马赶去势必是赶不上那些人的,但又实在放心不下当下便和秦少白他们商量,最后索性决定一起骑马去。 四原马上下楼派人去找几匹快马来,又招出黑衣人吩咐他们护好周母二人,一切安排妥当可一回客房哪还有秦少白许秉二人的身影。 苏酒面色焦急,却还是耐下性子回答玲儿的问题,眼见四原回来顿时如蒙大赦,拉过四原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玲儿姑娘你还有什么问题就问四原公子吧。” 四原一脸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 玲儿紧张的拉着他的手臂问他,“四原公子,子恒……还好吗?” 四原刚才说的话玲儿与周母也听到了,她刚走到桌前便见秦少白给许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奔出屋外,玲儿眼见苏酒也要跟着出去连忙拉住她。 她实在太担心子恒了,娘并不知道子恒受了伤她不能明着问,只能拐弯抹角的打探,如今苏姑娘也离开了,要是四原公子再离开她就真的得不到子恒的消息了。 周母也坐了起来,神色焦急。 “四原公子,求求你告诉我们吧子恒现在还好吗?那个妖女有没有伤害他?” 玲儿脸上又流下两行清泪,四原顿时头疼起来,苏酒却突然又回来了,气喘吁吁脸上也有薄红,很不自然的问四原。 “刺云山怎么走?” 四原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秦少白他们呢?” 苏酒一脸气愤,“跑了,你先告诉我刺云山怎么走……唉算了,说了我也找不到。” 苏酒气呼呼的坐下,四原这才发现她神色间的不自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不认路吗?” 苏酒瞪他,四原立马识相闭了嘴,两人开始回答玲儿与周母仿佛无穷无尽的问题。 苏酒虽很气恼却也担心,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直到刚才别庄的小厮来告诉她许秉已经回来了才松下这口气,连忙与四原带着周母二人回了别庄。 既然这时四原把这事提了出来,她心中的恼意也涌了出来。 许秉身子一僵,春末时节竟感受到一股寒意。 “阿酒,我现在好困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许秉适时的打了一个呵欠,苏酒见她眼底青灰眸中亦有困倦之色,不由有些心疼,柔声道。 “那表哥先去休息吧,这儿我和四原公子守着。” 许秉点头走了出去,四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苏酒一眼,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这样就心疼了,那他这气势汹汹的的质问算是白搭了,真是……气人啊。 屋内不时传出哭声,两人都“身经百战”早就见怪不怪了,坐在椅上听着周母带着哭腔的声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四原突然不再那么讨厌她的哭声,心中无限怅然,原来这就是被母亲疼爱、担忧的样子吗……母亲……这个词遥远而陌生,这么多年他已经记不清她的面容了,只记得冰天雪地里她曾递给他一个乌黑的馒头,笑着看着他让他快吃。 四原突然很难过,胸膛处一阵绞痛面色白了几分,苦笑一声,这噬心蛊的母蛊果然霸道,他不过稍微想起一些往事牵动了情绪便引发了它。 四原想起在周子恒体内种了子蛊,摸到了袖中短笛,暗暗决定找个时间将子蛊引出来。 天际霞光璀璨,不知不觉竟已到了黄昏时分,四原心中又起了担忧,怎么江丫头还没回来? 正在此时管家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四原立马站了起来疾步走到江别枝身边,彻底放心下来,见她脸色不好赶忙搭上她的手腕紧张的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哪受伤了?” 江别枝脸色苍白看向秦少白,“你们可以先出去吗?” 秦少白点头,拉起本想问几句的苏酒和管家一起出了屋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江别枝回头看着一脸紧张兮兮的四原,不由有些感动,抽出被四原抓住的手腕微笑道。 “我没事。” “胖哥,我想拜托你帮个忙。” 四原这才看见江别枝另一只手竟抱着一个骨灰坛,心中起了疑虑却也没多问。 “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不是哥和你吹,这天下还没几件事是胖哥我做不到的。” 四原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一脸只要你说哥绝对给你办到的神情,江别枝被他逗笑了。 “是是是,胖哥最厉害了。” 四原一脸得意,见到江别枝平安无虞他心中轻松了不少,又成了往日爱吹牛的样子。 “丫头,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恰时玲儿从里屋走了出来,见到江别枝没事也很开心,笑道。 “姑娘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江别枝眸中复杂,问道,“周伯母也在吗?我有些事想和你们谈谈。” 玲儿虽有疑惑还是进去将周母喊了出来,两人刚才都哭过眼睛通红,四原给她们倒了茶,不解的看着江别枝。 “不是说有事拜托我吗,怎么把周伯母她们叫了出来?” 江别枝抱紧了骨灰盒涩然一笑,“这件事还需要周伯母和玲儿姑娘同意才成。” 四原更是困惑,再没说什么只等江别枝自己说出来。 江别枝看向周母二人,一时心中情绪难明,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周伯母、玲儿姑娘想必你们也知道我被阿箬掳走,这几日都在她身边,昨天晚上阿箬拜托我帮她办一件事。” 江别枝想起阿箬说此事时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时,心中一痛眼眶微红。 “南疆之地有一种叫无忧蛊的蛊虫,中蛊之人会忘记他深爱之人,阿箬拜托我寻到忘忧蛊种入周公子体内,她……希望周公子忘了她开始新的生活。” 周母与玲儿怔住,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周母开口问道。 “阿箬的话能信吗?” 江别枝神色一冷,“阿箬若是想害周公子,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四原心神电转已是明白了江别枝的意思。 “丫头,你是想让我去寻无忧蛊?” 江别枝点头,“阿箬说你能找到。” 四原一惊,心想阿箬不会告诉江别枝什么了吧,但看江别枝的神色并没有发现异样,心深一定便开口解释道。 “传闻中无忧蛊是一南疆男子最先制出的,那男子对一女子情根深种奈何两人身份相差太大,两人都痛苦不已,那男子不忍心爱之人受相思之苦便研制出了无忧蛊悄悄种入了女子体内,自己却没有种下无忧蛊,相思成疾不久便死了。无忧无忧,忘爱而无忧,这样深情之人自然不会伤害自己的心上人,这无忧蛊算是南疆蛊中为数不多的益蛊了。” 四原一叹,忘却深爱之人……也算不上益蛊吧。 江别枝眼中水雾弥漫,将骨灰坛又抱紧了几分。 周母猛的跪在地上朝江别枝磕了三个响头,玲儿扶她她却怎么也不肯起来,玲儿也跟着她跪了下去。 “是我老婆子对不起阿箬,可玲儿是无辜的,还请姑娘务必找到无忧蛊好让子恒开始新的生活,老婆子这就去黄泉路上向阿箬磕头谢罪。” 周母猛的起身,飞快的撞向顶梁柱,鲜血飞溅已是奄奄一息。 玲儿一惊伸手却没有拉住周母。 “娘!” 玲儿眼泪直流也顾不着起身手脚并用爬到周母身边,周母吃力的抬起手。 “好孩子,不要哭……以后和、和子恒好好过日子。” 四原两人也是一惊,江别枝更是面色发白她也没想到周母竟会撞向柱子,四原搭上周母的手腕无奈放下。 “你放心,我一定会寻到无忧蛊。” 周母眸光开始涣散,“好、好……” 秦少白几人听见声响赶了进来,看向屋中场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日暮西沉,倦鸟归巢,不少人家烟囱轻烟蜿蜒而上,一勾弯月升上天空,清冷的月辉洒落,已是黑夜了啊。 第二十六章·医师梦深 许家别庄中管家从厢房中领着医师出来,许秉看向他们那医师微微摇头,许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再说什么,示意管家送送医师。 厢房外几人都是忧心忡忡,自那日周母撞柱而死后江别枝昏倒过去至今已是五日,许秉谴人寻了许多医师都没人查出江别枝到底是什么情况。 四原担心江别枝这几日也留在别庄,此时他深拧了眉不确定的说道。 “会不会是阿箬种下的蛊还没解?” 想想自己就给否定了,那些中蛊之人在三日中都恢复了正常,并没有人如江别枝这样昏迷几日都不醒的。 这么多医师都没检查出来个什么,四原心中还是疑心阿箬对江别枝做了手脚,眼中流露出挣扎之色,要不要去找那个人来? 这时小厮领着一妙龄女子进来,那女子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眉眼再无前段时日的忧虑,手上挎着的竹篮用粗布盖着。 “少主,玲儿姑娘来了。” 许秉回头看见玲儿不禁有些惊讶,认识她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在玲儿脸上看见笑意。 玲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后走到苏酒身边将手上的竹篮递给她。 “这是夫君让我带来的都是自家母鸡下的蛋,夫君说拿来给江姑娘补补身子。” 玲儿见苏酒神色并没有什么喜意,又看向秦少白三人也都愁眉不展,心中咯噔一下。 “江姑娘还没有醒吗?” 苏酒将竹篮放在石桌上,眸中担忧,“是啊,都五日了。” 又瞥向石桌上的竹篮,五日未曾进食再这样下去……只怕这篮鸡蛋江姑娘是无法吃了。 苏酒不忍拂了玲儿的心意便笑道,“那我就替江姑娘收下了,周公子还好吧?” 玲儿脸上浮起红晕,“夫君这两日恢复的挺好的。” 苏酒笑道,“那就好。” 玲儿感激的看向四原,那日江别枝昏迷后许秉便遣人将他们送回了周宅,母亲的尸首也运了回去。 周子恒深受重伤,周母也过世了,她一边要照料周子恒一边要处理周母的丧事,一时完全适应不过来。 许秉大概也料到会这样所以差了几人过来帮忙,第二日四原便来了周宅,他没有避开她吹奏了曲子,玲儿看见周子恒垂下床沿的手中指间慢慢爬出一只黑色虫子,玲儿吃惊的捂住了嘴,过了一会又爬出一只白色的虫子,两只虫子在地上蠕动了一阵便彻底不动了。 四原伸手捂住胸口,脸上冷汗淋漓。 “这……四原公子你怎么了?” 四原从怀中掏出木盒和短刃递给她,“这是无忧蛊,你用短刃划伤周公子手臂,它自己会顺着伤口进去。” 阿箬犹豫不决,四原心中绞痛不已,整个人萎顿到旁边的椅子上,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快去啊!” 玲儿捧着木盒的手一颤,咬牙走向床边颤抖着手划伤了周子恒的手臂,看着那黑虫慢慢蠕进了伤口。 四原勉强提起力气用笛音催动了无忧蛊,便招来黑衣人带他离开,玲儿转身的时候屋中哪还有其他人。 第二日周子恒便醒了过来,他彻底忘记了阿箬这个人,记得他娶了她,也记得自己曾被人掳走。 玲儿按照四原所说的隐去了他对阿箬感情的部分将其他的都说给他听,当周子恒得知周母身亡的消息急得就要下床硬生生咳出一口血来,玲儿急得不行费了好大力才将他安抚下来。 特意提起阿箬周子恒却没什么反应,他是真的忘了自己的生命中曾出现了一个叫阿箬的女子。 玲儿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他从此会与自己好好过日子,难过的是无忧蛊让他忘了他深爱的人,而那个人是阿箬。 玲儿一声苦笑,她……像是小偷一样偷来了周子恒以后的岁月。 即使这样,她依旧很开心,对秦少白几人也心存感激。 像是想起了什么玲儿突然问道,“苏姑娘,你们可有请过梦深来给江姑娘检查?” 苏酒疑惑的看向她,“梦深?是位医师吗?” 这几日苏酒他们为江别枝昏迷这事急得焦头烂额,对锦州城发生的事一概不知晓,只在江别枝昏迷的第三日派人出去打探了那些中蛊之人的情况,梦深是哪号人物自然也不知晓,甫一听玲儿提起这人,许秉几人只当是个医术精湛的医师,许秉叫来小厮就要派他去请。 如今这种状况不管那梦深是不是真能治好江别枝也是要试一试的。 玲儿赶忙拦住他,“许公子你这是急糊涂了吗?那梦深你们知道在哪吗这就去请?” “这……那玲儿姑娘可能找到梦深医师?” 玲儿一叹,“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昨天她突然来了我们家说要给子恒检查身体,我本是不让后来隔壁王婶听到声音出来,看见梦深医师连说我福气好这梦深医师可不是随便就能请来的,还责怪我不懂礼数还不快请梦深医师进去。” “那王婶和娘几十年邻居了,之前刚回家的时候也过来帮着忙上忙下的,他是看着子恒长大的也不会害他,我听她那么说也就将梦深医师请了进去。梦深医师看诊的时候也不允许其他人在场好在一会儿就出来了,留下一张药方也没收诊金就走了,王婶催促我去药房抓药,说来也怪子恒也就吃了一副药今早就精神了不少。” “我来的路上听街坊谈论才知道那梦深医师是这几日才出现在锦州的,帮许多中蛊之人开了药方,那些人很快就恢复了精神,也不收诊金,街坊谈起她都是赞叹,可惜的是没人知道她是哪家医馆的医师,都是她亲自上门来给人医治的。” “不过梦深医师上门的人家都是有人之前中了蛊,许公子派人多找找应该能找到的,江姑娘这样只怕也就梦深医师能医治了。” 许秉感激的看着玲儿,“多谢玲儿姑娘了,我这就派人去找。” 又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将府中的人都派出去找,务必要将人找到。” 那小厮领命就要出去,这时管家领着两个人进了别庄,管家虽也懂些功夫可哪比得上万剑一,万剑一心里着急问了他厢房怎么走便快步前去,管家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始终追不上,跟着万剑一来的那个人却跟上了。 万剑一迎面与那小厮碰上,小厮往后退去正巧碰上了许秉,许秉伸手将他扶住。 “那妮子就在里面吧?梦深,你去看看。” 许秉脸色一凛松开小厮上前道:“梦深医师?” 梦深一身黑袍笼罩在衣服外,面上也覆上了黑纱,只留一双不含感情的眸子在外。 “恩。” 声音清冷,但能听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梦深余光瞥向自她出现就脸色大变的四原,淡然收回目光不再多言进了厢房,秦少白跟在后面也要进去时万剑一伸手一拦。 “梦深看诊的时候不喜欢外人在里面。” 许秉也上前将秦少白拉住,不管如何能医治江姑娘就好。 秦少白一笑,也没多说什么,目光透过紧闭的轩窗模模糊糊看见梦深搭上了江别枝的手腕,从怀中不知拿出了什么放在床上摊开,将江别枝的上衣缓缓褪下. 秦少白双手一颤,赶紧收回目光,想起当日在万剑河边温乡暖玉抱了满怀,那种柔软的触感仿佛仍在指间,秦少白往后走了几步,再不往屋中看去。 第二十七章·苏醒 梦深从屋中出来的时候眼中明显有了倦意,万剑一伸出手想去扶她被她侧身避开,万剑一神色讪讪却也没说什么。 梦深递给许秉一个药方。 “这个方子煎服三次,明早若是醒了也就没有大碍了,若是没有就派人到万剑山庄去取另一个药方。” 许秉接过药方递给管家,管家转身立马吩咐人去药房抓药。 许秉抱拳,“多谢医师了。” 梦深微点了头,不着痕迹的看了四原一眼,眼看就要离开,管家极有眼色的走在旁边引路,万剑一也跟了上去,像是想到了眸中有些为难,但还是停了下来说道。 “那妮子要是没有醒来就派人来万剑山庄找我,梦深……会再来就诊的。” 说罢便跟上梦深二人,秦少白看了他们一眼,把玩着折扇神色莫名。 “既然梦深医师已经给江姑娘医治了,那我也就回去了。” 出来了这么久,玲儿也有些担心周子恒了。 许秉点头对旁边的小厮说道,“送送玲儿姑娘。” 四原拦下那个小厮笑道,“这几日都在别庄外面不知道堆了多少事等着我处理,江丫头也没事了那我也就不再叨扰了,等她醒的时候差个人到客栈说声就是,就不用劳烦小哥送了,我与玲儿姑娘一起出去吧。” 秦少白拉住许秉也笑道,“那你出去可不能说许家的人没有礼数啊。” 四原笑骂他,“你这人怎么老把人想这么龌龊呢。” 秦少白但笑不语,四原笑着摇头与苏酒许秉两人道完别便和玲儿走了。 许秉疑惑的看向秦少白,“你刚才拉我干嘛?” 秦少白扬起折扇在他的胸膛上敲的“蹦蹦”作响。 “人都说事情成堆了你还要留?长点心吧。” 苏酒心思玲珑,刚才看四原脸色似有异样猜到怕是真有什么事,否则以他对江别枝的关心程度肯定会等着她醒了才会离开的,秦少白应该也是看了出来,只有她这个傻表哥还傻愣愣的要留人。 苏酒苦笑一声说道,“表哥,你的确该长点心了。” 许秉更加疑惑的看着他们,“什么长点心?” 秦少白折扇敲着自己额头,决定不和这人呆在一起了。 “我去看看厨房今中午准备了什么,可别又是那劳什子醋鱼啊。” 苏酒看了看依旧一脸不明所以的许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四原将玲儿送到了周宅,玲儿一再感谢他要他进屋坐坐,四原笑着说不用,欲言又止的看着玲儿。 “四原公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四原眸光复杂挣扎几次还是开口问道,“梦深……来给周公子医治的时候你真的没在旁边吗?” 玲儿笑道,“没有,梦深医师好像不太喜欢就诊的时候有其他人在旁边。” “那她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玲儿感觉四原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没有。” “她是一个人来的?” “是啊。” 玲儿感觉更加奇怪了,这些她刚才在别庄的时候不都说了吗? “我知道了。” 四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玲儿在门边看了一会摇摇头关上了大门。 秦少白从暗处出来,折扇轻敲着手掌,思索一阵到底没再跟上去,看了看大门禁闭的周宅微微一笑,转身往许家别庄走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秦少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刚打开门许秉一脸喜意的拉着他就走,秦少白踉跄几步才跟上,刚想骂他几句便听许秉说。 “江姑娘醒了。“ 秦少白一怔猛的甩开的许秉的手,眼前青衫一闪秦少白已掠身远去,许秉微愣继而大喊道。 “喂……你等等我啊。“ 厢房内江别枝已经坐了起来,苏酒面无表情的端着药保持着递给她的姿势,秦少白一进屋江别枝便如看见救星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秦少白,我已经不用喝药了是吧?你看我还能站起来了呢。“ 江别枝说着掀开被子就下了地,脑中传来眩晕之感一屁股就要坐在地上,秦少白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坐在了床上。 许秉进来便看见江别枝只着中衣脸色绯红的坐在秦少白身上,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你们……“ 秦少白一声轻咳,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将江别枝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苏酒也反应过来将药递给江别枝。 “快喝。“ 江别枝双眉紧蹙,讨好的看向苏酒。 “可以不喝吗?“ 苏酒坚定的摇头,“不行。“ 江别枝看着门边的许秉眼神又是一亮,“许公子……“ “是不是又能下床了?然后阿秉也来将你搂个满怀?“ 戏谑的声音让得江别枝脸色又是一红,和苏酒齐齐瞪了他一眼。 江别枝见实在躲不过猛一咬牙,接过药捏住鼻子几口就灌了进去,顿时口中尽是苦味,江别枝可怜巴巴的看向苏酒。 “有蜜饯吗?“ 苏酒一愣,好像没有啊…… “要不,我这就去差人去买?“ “我去吧。“ 许秉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秦少白追上他手臂搭在了他肩膀上。 “去什么去,随便找个丫头去买咯。“ 许秉看了他一眼,“我想出去走走。“ “好啊,我陪你。“ 已是春末,万剑河两岸垂柳柳枝繁茂柳叶也变成了深绿色,经过几日休整锦州城虽还未恢复到最开始的繁盛,街上摊贩却也摆了出来,渐渐有了热闹的气象。 许秉走到卖蜜饯的地方买了一包蜜饯,秦少白拿了一个丢进嘴里,面容整个扭曲起来好不容易吞下去连忙向店家讨了水喝。 “这……怎么这么甜!“ 许秉看他的反应也惊疑不定起来,“很甜吗?那江姑娘能吃吗?“ 那店家见他们两这反应笑道,“两位公子是第一次买蜜饯吧?这东西姑娘家最喜欢了尤其喝了药后满嘴苦味来这么一个心情也会舒畅不少的,是给家里的姑娘买的吧?“ 秦少白嫌弃的将蜜饯拿到了手上,“是啊,不过这也太甜了吧。“ 老板笑他,“蜜饯蜜饯,当然是甜的啦,等公子以后有了喜欢的姑娘来我这买一包送过去,保准能讨得姑娘欢心。“ 秦少白将那蜜饯看了又看,摆明不相信店家的说辞。 许秉眼神一颤,看了看秦少白,向店家道。 “多谢店家了。“ 那店家笑道,“不客气,以后公子有了心仪的姑娘,到我这来买蜜饯就是。“ 走在路上秦少白还拿着那蜜饯看过来看过去的。 “阿秉你说这东西这么甜怎么就会招姑娘喜欢呢,那店家肯定是在诓我们。“ 许秉没有回答,闷声向前走,秦少白追上他。 “阿秉?怎么了?“ 岸边吹来的清风带着河水的凉意,许秉怔怔的看着秦少白。 “少白兄,你是喜欢江姑娘吧。“ 秦少白一怔又笑道,“想什么呢,我眼瞎了才会看上她,又不会武功身子骨还那么弱,除了吃就知道添麻烦,你说我能喜欢她什么?“ 许秉停下脚步轻声回了句,“嗯。“ “愣着干什么,马上就到别庄了,我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许秉应了一声,苦涩一笑,知道了又如何他与江姑娘怎么也不会有结果,而且少白兄对江姑娘也…… 更何况……他一直都知道,父亲有意将阿酒许给他。 许秉摇了摇头,将心思尽数收下,追上了前面的秦少白。 第二十八章·意外的拜访 回到别庄秦少白两人特意留在屋中看江别枝吃下蜜饯,只见江别枝满脸陶醉,笑眼弯弯又吃了一个。 江别枝将蜜饯递出,“喏,你们吃吗?” 秦少白笑得牵强并没有去拿,许秉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脸高兴的江别枝,忍不住伸手拿了一个,也许,真的很好吃呢? 江别枝笑着看他,又拿了一个吃起来。 “很好吃是吧。” 许秉脸色大变,“好……好……我先出去一下。” 真的好甜…… 秦少白看着狼狈逃走的许秉忍不住抚掌大笑,叫你不信我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怎么了,你真的不吃吗?” 秦少白对此如避蛇蝎,“你吃,你吃。” 江别枝感觉莫名其妙,又拿了一个蜜饯丢进嘴里,糯糯的蜜饯被牙齿咬碎,香甜之感在舌中炸开,口中的苦味被甜味取代,江别枝心情好了不少。 江别枝把蜜饯递给苏酒,两人一起吃了起来,秦少白在一旁看着不禁感叹,那店家诚不欺我…… 江别枝边吃蜜饯便问苏酒,“周公子醒了吗?” “醒了,前两天四原公子还去周宅看过呢。” 江别枝一顿,心中有些难受,胖哥去周宅想来是寻到无忧蛊了,那周子恒现在应该已经将阿箬忘了。 那个傻姑娘啊…… 想起阿箬江别枝也就想起了她在破庙内放在周子恒身边的烤鸡,当下问苏酒。 “对了,许公子将周公子带到这的时候你有看见一包烤鸡肉吗?” 苏酒想了一会道,“你是说包在叶子里的鸡肉吧?玲儿姑娘走的时候说那个已经不能吃了就给扔了,怎么了?” 扔了啊…… 江别枝沉默摇头,甜糯的蜜饯也索然无味起来。 “没事,我就是问问。” 苏酒见她脸上又有了倦意,“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我都昏睡五天了,再睡下去这双腿也甭要了,倒不如出去走走。” 许家别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因为主子很少来居住的缘故别庄内奴仆不多,种的花草也很少但是打理的很是细致。 别庄内有一青石小道,道两旁种了许多花树,算是别庄内最美的地方了。 江别枝与苏酒两人并肩走在青石道上,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落下,江别枝伸出莹白的双手接住一捧花瓣,侧身往苏酒身上一扬。 “鲜花配美人,绝配绝配。” 江别枝柳眉微扬,打趣的话出口清秀的脸上倒生出几分市井痞气来。 苏酒看着她恢复神采不由得高兴起来,见她将花瓣接住扬了她满身也有样学样的,两人便在青石道上互扔起花瓣来,一时玩得不亦乐乎。 秦少白与许秉两人来这找人的时候望得此景不由得怔住。 漫天飞舞的花瓣中两个容貌俏丽的姑娘你追我赶着,不时传出清脆的笑声,两人忘乎所以的玩闹,神色间尽是少女的天真烂漫,树影斑驳,两人纷纷停住相视一笑。 这一时倒让秦少白两人心中升出人比花娇之感,管家一声轻咳秦少白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江别枝两人也听到了转过身来,苏酒一看见许秉神色慌乱了一下,脸上飞上红霞。 “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许秉一脸尴尬的顾左望右,总不能告诉她你们刚开始玩闹的时候我们就来了吧? 管家哪能不明白,上前施礼道。 “江姑娘,梦深医师来了,说要再替您号号脉。” 江别枝一愣,刚才在路上苏酒有告诉她就是这个梦深医师来给她看过后她才醒来的,否则她还不一定要昏睡多久呢,只是按苏酒所说那梦深医师脾气怪得很,整个人也冷冰冰的,管家也派人出去打探过她医术的确高明但从没有人让她二次上门亲自就诊的。 苏酒疑惑的看向许秉,见他点点头心中疑虑更深,按昨日那梦深医师的态度怎么也不像是会再次前来的啊,昨日哪怕是说江姑娘今早没有醒来也不过说了一句派人去万剑山庄取另一张药方而已,怎么今儿却亲自来了? 苏酒摇摇头,既然想不明白那就跟去看看吧。 梦深还是昨日的装扮一个人坐在大厅中,几人进来才发现屋内竟连个奉茶的人也没有。 许秉皱起眉头看向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梦深听到声音原本闭起的双目缓缓睁开,清冷的眸子看向他们。 “是我让他们走的。” 江别枝第一次看见梦深,明明梦深昨日才救了她她却对梦深升不起好感来,总觉得这个人阴恻恻的不像个好人。 江别枝微微福身,“多谢医师救命之恩。” 梦深点头,“你坐下。” 江别枝依言坐下,梦深搭上她的手腕,不知何故江别枝总感觉梦深看向她时眼中尽是讥诮之意。 梦深收了手,从怀中拿出一方黑巾细细擦拭着手指。 “已经没事了,这几日多吃点补物就是。” “听说阿箬的骨灰在江姑娘这里?” 江别枝心中狂跳不已,目光看向秦少白,这件事应该只有他们两知道才是,难不成她昏迷后秦少白告诉了其他人? 秦少白注意到她的目光,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江别枝压下心中思绪向梦深一笑,不动声色的说道。 “梦深医师怎么知道的?” 梦深将黑巾收入怀中,侧首看向江别枝。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姑娘最好尽快将这骨灰处理掉,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江别枝脸色一变,只听梦深又说道。 “你不用问为什么,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苏酒与许秉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了江别枝回来时抱的骨灰坛子,听她们所说想来就是那里面装的阿箬的骨灰,只是江别枝为什么要将阿箬的骨灰带回来? 那日她将他们支出去在屋内又和周母她们说了什么周母竟会撞柱而死? 梦深医师又是怎么知道阿箬的骨灰被江别枝带了回来?又为什么要专门来别庄提醒江别枝? 两人心中藏了一肚子疑问,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梦深医师专门跑一趟就是为了来警告江姑娘一番?” 秦少白不知从哪拿出的折扇,微微敲打着手掌,狭长的眸子微眯起来。 梦深看也不看他,起了身往屋外走去,擦身而过时秦少白听见她压低的清冷嗓音。 “秦大人的公子,似乎管的太宽了吧?” 第二十九章·欲去南疆 待梦深走后,苏酒才坐上临近江别枝的倚子,见她脸色不太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掌。 “别担心,梦深说的莫名其妙的也不见得是真,倒是你真将阿箬的骨灰带了回来?” 江别枝点头,也没瞒着他们,将她被阿箬带走那几日所发生的的事尽数告诉了他们,苏酒听得眼眶泛红,抬起手抹了抹眼睛。 心中也有所了悟,难怪这么短的的时间内锦州城内会有这么多人中了蛊,原来竟是井水出了问题。 听到江别枝说阿箬请她找无忧蛊种入周子恒体内,眼中又积起了泪水,阿箬……真是傻啊。 江别枝望向秦少白,“我将阿箬骨灰带回来的事你有和其他人提起过吗?” 秦少白摇头,“阿秉他们我尚没说,又怎么会向其他人提。” 江别枝突然想起那日四原与玲儿也在房中,会不会是他们见她抱着骨灰坛心有猜测然后说给了别人听,又恰巧传入了梦深耳中。 “胖哥呢?在客栈吗?” “不知道,本来这几日因为你昏迷了他一直都留在别庄,昨日梦深走后他也离开了,今早派人去客栈告诉了他你已经醒了他也没说过来。” 秦少白话中隐有深意,江别枝一瞬间心神大乱。 “我出去一趟。” 许秉闻言一惊,江别枝昏睡几日这才刚醒正是虚弱的时候怎么能走那么远,想要劝她几句,苏酒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说,许秉不满的看着她。 “我陪你去,阿秉你让管家找辆马车来。” “好,我与你们一起去。” 许秉见是劝不住了,也不再说什么打算与他们一起出去。 秦少白揉眉,“我和江姑娘去就好了,毕竟那骨灰是我们带回来的。” 苏酒也劝道,“表哥,就让秦少白和江姑娘两个人去吧。” 管家办事速度很快,不一会便有小厮进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江别枝两人走了出去。 许秉心中有气,一言不发回了房,苏酒跟在他后面心中叹息一声,纠结再三还是没去敲响房门。 她这个表哥哪都好,就是性子呆愣了一些,苏酒坐在石阶上,天高云淡,想来这个时候剑烬也应该回到许家堡了。 另一边江别枝与秦少白去客栈却是扑了一个空,四原并没有在客栈内,两人上了马车又往周宅去。 玲儿听见敲门声出来开了门,看见是秦少白二人连忙将他们迎了进去了,烧水煮茶的好一阵忙活。 “玲儿,是有客人来了吗?” 周子恒原本躺在后院的藤椅上休息,听到脚步声响个不停抬起头来却没看见玲儿的身影,这才走到正厅来。 玲儿连忙上前扶住他自责的说道,“夫君,是我将你吵醒了吗?” 周子恒朝她一笑温声道,“我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啊,难不成你要为夫睡死过去啊?” 玲儿嗔他一眼脸上飞起红霞,“说什么呢,还有客人在呢。” 江别枝眼眶泛红,微微将头撇开不再看他们。 周子恒看到坐在屋中的秦少白与江别枝,拉着玲儿快步走了进去。 “还要多谢秦公子与江姑娘呢,否则我们夫妻说不定就要阴阳两隔了。” 周子恒说完低头看了一眼玲儿,不禁将她的手又握紧了几分,神色更加温柔。 “两位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周子恒几日恢复下来,伤也好了七七八八,脸上红润了不少,身材挺拔一身的书卷气,言语不卑不亢气度很是不凡,江别枝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平复好心情,江别枝尽可能简短的向阿箬问道。 “玲儿姑娘,那晚在别庄发生的事你可有向别人提过?” 玲儿脸色一白后退了两步,看向江别枝已是泪水盈眶。 周子恒疑惑的看向她见她眼中含泪心里一急转身扶上了她的肩膀。 “怎么了玲儿,是哪里不舒服吗?” 玲儿摇头,“夫君……没事的。” 江别枝见她眼神中已经有了祈求之意,知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玲儿姑娘,我是想问那晚我怀中……抱的骨灰坛你有没有向梦深医师提过。” 玲儿摇头,“没有,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江别枝见玲儿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也不免怜惜,知道自己碰到了她的痛处,也不再多留,玲儿与周子恒将他们送出门。 江别枝看向玲儿,微微笑到。 “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了,以后估计再也见不到了,你多保重身体。” 玲儿看向她,眼泪瞬间流下。 “江姑娘……谢谢,你也多保重。” 江别枝登上马车冲她笑道,“回去吧。” 车帘放下,江别枝从怀里拿出银铃铛,细细的摩挲着。 阿箬……你放心吧,他……过的很好。 马车离周宅越来越远,江别枝从后窗望去周宅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楚。 玲儿姑娘,你便与周子恒好好过日子吧,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了。 可惜江别枝忘了世间之事,因法缘由,从来……都不由得自己。 江别枝让车夫将马车驾往客栈,秦少白自来了周宅便一直冷眼旁观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时倒打趣道。 “怎么,要去守株待四原?” 话音未落余光却瞥见马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而过,秦少白正想出声叫住他,却被江别枝拉住,看见江别枝冲他摇头秦少白明知故问道。 “不是要找他吗,人就在这呢。” 江别枝看他一眼,撩开车帘对车夫说了一句停车,待马车停稳也不等车夫架上木梯直接跳了下去。 秦少白眉心一跳也跟着跳了下去,惊奇的看着她。 江别枝也不理她,眼见四原转了弯才跟了上去,秦少白跟在她后面。 她隔得四原很远也就刚好能看到人的样子,四原七拐八拐的却也没有跟丢。 秦少白心中赞叹不已,他跟着江别枝后面自然发现她刻意离四原很远,总是跟在刚好能看到他的地方,每看到四原前面出现巷口便加快脚步,见四原变了方向便小跑跟上,街市行人不少江别枝总是能避过人潮始终没把人跟丢,秦少白自问若非有轻功傍身他还真跟不上江别枝…… 走了不知多久,江别枝脸上起了一层薄汗,这时扶着一棵柳树微微喘息着,秦少白心里想着事也没注意到她停了下来,被江别枝拉住才发现两人竟到了万剑山庄这儿,往山庄望去果然看见四原跟在一人身后走了进去。 江别枝等呼吸平稳下来,看了一眼秦少白。 “走吧。” “唉这就走了,你不去捉奸了?” 江别枝瞪他,转过身却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 “我打算去南疆一趟。” 第三十章·四原之心 守门弟子带着四原进入山庄,万剑山庄内假山林立,一些庞大的山体上甚至有小型的瀑布落下,花草几乎没有种植,房屋也有了岁月的痕迹并没有大门处的气派,整个山庄都是一副清贫的派头。 四原跟着那弟子在山庄内穿过几座假山在一秀致的小楼前停下,小楼分作两层,处处精致典雅在这粗糙的山庄内倒显得格格不入起来,引路的弟子向四原摆出请的手势。 “四原公子,弟子便将您送到这了,这座阁楼没有庄主的命令弟子等人是不敢上去的。” 四原朝他点头,那弟子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来都来了,还要我下来不成?” 阁楼上淡紫帘幔飞扬,二楼临栏的房间处影影绰绰现出一女子的身形。 四原微抿了唇,举步走上阁楼。 屋中寒气森冷,四原不满的看向那只着一袭薄纱席地而坐的女子。 那女子轻声一笑,转过身来现出艳丽逼人的面容,长眉入鬓却偏偏生了一双烟波媚视的眼睛,英气的长相倒透出几分妖娆来。 “喏,这热茶都给你准备好了。” 四原望着那女子身边盛满冰块的瓷盆不禁冷笑出声。 “这万老贼倒是舍得。” 女子又是一笑,莹白的手指拿起一块碎冰缓缓贴在了红润的唇上,媚眼一笑将那碎冰递给四原,魅惑中带了几分委屈。 “人家就是喜欢冷意刺骨的感觉吗,你不心疼我还不能找别人心疼一下吗?” 四原神色一冷拍开她的手,“够了,梦深在哪?” 那女子委屈的看了一眼四原这才缓慢起了身,“这茶可是人家亲自给你泡的,你尝都不尝一下,还要人家办事不成。” 四原握紧了手掌捏的指节咯咯作响,猛的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现在行了吧。” 那女子喜上眉梢娇笑道,“这就给你找去。” 屋中四处都放了冰块,在这春末时节屋中冷如寒冬。 案几上放了煮茶的火炉,四原懒的去动那女人的东西,挪动身子将手放在火炉之上,好一会儿身子才慢慢有回暖的迹象。 轻巧的脚步声慢慢传来,四原往门口看去刚才那女子走在梦深身后,绣帕掩唇两眼弯成月牙状也不知在笑什么。 梦深看了一眼四处的冰块,冷冷的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抓住她的手摇晃道。 “梦姐姐,你知道我怕热的。” 梦深没有搭理她径直进了屋,那女子神色一喜也跟了进来,四原不悦的看向她。 “你先出去。” 那女子一脸受伤的看向四原,“四爷你这过河拆桥的性子很不讨人喜欢唉,人家好歹是一个女子,你这么直白的赶我出去就不怕人家伤心吗?” 梦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头也不抬的说道。 “宸珺不是外人。” 宸珺听得梦深为她说话挑衅的看了四原一眼,撒娇的对梦深说道。 “梦姐姐,我也要一杯茶。” 四原神色讥诮,“你不是怕热吗?” 宸珺接过梦深递来的茶,惬意的喝了一口。 “梦姐姐亲自斟的茶怎么会热呢不信你也尝尝。” 宸珺说完竟将她刚喝过的茶杯直直递给了四原,四原懒得理她,看向对面依旧黑纱覆面的梦深。 “你们怎么也来锦州了?” 宸珺见他们要说正事也不再打趣四原,从瓷盆中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冰块细细把玩着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梦深看了四原一眼,“你是在质问我?” 空气似又冷了几分,四原反倒轻松下来,拿起茶壶给梦深杯中斟满。 “我哪敢质问您啊,巴结您老人家还来不及呢。” 梦深神色缓和了几分,“少油腔滑调,你来这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 “我困惑啊,之前不是只有我与……两人被派来锦州吗,这才多久你这尊大佛怎么也来了,莫不是途经?” 四原担心在别人的地界被人偷听了去把那即将出口的名字又给收了回去,试探的问着梦深。 “何必拐弯抹角,我们到此地来是因为那个计划要提前了。” 四原一惊,“提前?难道还是被那些家伙盯上了?”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到时候等我通知就是。” 四原点头,他也知道这些事他知道也没有用,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忠于那人绝不背叛,等待消息再一步动作。 四原看了一眼仿佛沉溺在玩冰之中的宸珺,叹息一声还是开口问道。 “你去许家别庄没有对江丫头做什么吧?” 梦深看他一眼却没有回答,四原不由得急了。 “你该知道将丫头是小姐的女儿,你……” 梦深打断他,清冷的声音中竟有了讽刺的意味。 “小姐?和我有关吗?” 四原惊的站了起来,“你……!” “呵——我不过是去帮她解了蛊,你该不会也认为锦州蛊患闹得这般大只是阿箬一人的手笔吧?” 四原神色一顿,想起之前玲儿所说,梦深亲自上门看诊的都是之前中蛊之人,如今再细细想来也发现其中的许多蹊跷之处。 玲儿他们只知梦深是医师,他却知道梦深……也是来自南疆。 “那江丫头没事了吧?” 梦深看向四原,清冷的目光一寸寸变冷。 “四原,有些事你阻止不了,有些人你也不该肖想。” 四原面色一白,神色也慌乱起来。 “可……” 可……江别枝是小姐的孩子啊!也是主子的…… 四原浑身发冷心头却烧起了熊熊的无名火,“主子他怎么能这样!” 梦深猛的一拍案几,“四原,注意你的身份,他做事自有他的考量,你依照命令做事就是,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四原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主子是什么样的性子可那都是从前,现在的主子他也不敢说知不知道了…… 梦深神色缓和下来,“我们的人不会伤害江别枝,苏芩的女儿都已这般大了,你也该死心了。你若是因为江别枝误了他的事,他不说什么我也不会放过那丫头的。” 四原浑身一颤,既有多年心事被人拆穿的恼怒,又有对梦深所说的深深忌惮。 四原冷冷的看向梦深,“你和我不都一样吗?哪怕零落成泥也接触不到心中的神明。” 梦深陡然一声厉叫,蕴含怒意的一掌打在四原身上。 “闭嘴!你给我闭嘴!” 宸珺从地上惊起,抱住眼中杀意沸腾的梦深。 “梦姐姐,梦姐姐……” 四原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讥诮的看着梦深。 “这么多年你从来不肯叫他一声主子,不就是心中还有那可怜的期盼吗?我痴心妄想,梦深,你不也一样吗?” “我叫你闭嘴!” 梦深眼中满是血色,宸珺又惊又急,见四原还站在屋中不由朝他吼道。 “你还呆在这干嘛,还不快走。” 四原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小姐……哪怕我死也不会让主子伤到江丫头的。 第三十一章·试探 天还尚黑黢黢时客栈小二、后厨便早早起了身,淘米洗菜、上蒸笼、烧热水,开始了一天的忙忙碌碌。 待所有事情都忙活的差不多之际众人才有时间坐下或打一会盹或谈论一些琐碎家常。 蒸笼中传出面粉蒸熟特有的香气,一大锅粥也“咕咕”熬的粘稠,这个时候雾蒙蒙的天空也落下了第一缕晨光。 四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客栈中刚有嘈杂声之时他便也起了身,微微收拾一番便要下楼去吃早饭,昨日许家来的小厮说江丫头已经醒了,他那时正打算去见梦深,纠结一番还是决定先去梦深那把事情问清楚再去许家别庄。 不曾想昨日他刚从万剑山庄出来,便被手下人叫来客栈处理事情,这一忙活等事情弄完了天也黑沉沉了,看着天色估计江别枝已经睡了,草草吃了晚餐便上床休息了,就等着今天一早去许家别庄看她呢。 四原打开房门,踏出去的脚还没落下便错愕的看着门前站着一个手端早饭的粉衫女子,四原将脚落下傻愣愣的看着那女子。 “你怎么来了?” 那粉衫女子白他一眼就往屋里走,眼见就要撞在他身上四原忙侧了身,粉衫女子将早饭往桌上一放,两弯柳眉倒竖。 “本姑娘在这客栈可是交了房钱的,听你这意思是我不能来咯?” 四原将房门关上笑呵呵的舀了一碗米粥,几口吃下身体暖洋洋的心情也是大好。 四原一抹嘴看着那女子道,“我可没说你不能来啊,这客栈本就是待客的地儿只要有钱谁不能来?我是说你这丫头怎么不在许家那好好修养着,大早上的跑回客栈,一个人回来的?那许秉这也忒不厚道了吧。” 那粉衫女子自然就是一早便离开许家别庄的江别枝,江别枝看着四原一脸不认可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人徐公子哪有您四原公子不靠谱啊,一大早的见我非要离开人还特意派了马车将我送到客栈,哪像四原公子您不闻不问的,您老人家不会忘了我还欠着您一笔巨款吧,也不怕我死了上哪讨债去。” 四原尴尬的轻咳两声,知道江别枝是在说他昨日他没去许家别庄的事,眼睛滴溜溜一转决定后发制人。 当下把脸一板神色颇为严肃的教训江别枝。 “你这丫头,好好一姑娘干嘛老把死字挂在嘴边?你这次也算是经历大难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现在就该想想这‘后福’是什么。” 江别枝看着四原先是后怕后是煞有介事的样子,那胖胖的脸也顺眼起来,忍不住一笑也不拆穿他故意将话题引开。 江别枝白皙的下巴轻扬点了点米粥,“还没吃饭呢。” 四原立马会意脸上堆起笑意讨好的盛了一碗米粥放在江别枝面前。 “慢点吃,还有点烫。” 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这姑奶奶总算没有纠结在这件事上,哪曾想江别枝一句话又将话题带了回来…… “我这次生病还要多谢梦深医师呢,昨日她又一次亲自上门给我检查,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她呢,她就已经离开了,我听别庄管家说梦深医师现在在万剑山庄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胖哥你帮我打听打听呗,我也好备些薄礼好好感谢梦深医师一番。” 四原神色一变,猛的把住了江别枝的手臂。 “你说梦深昨日又去了许家别庄?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四原脸色焦急,也不管什么掀开江别枝的衣袖便切起脉来,好一会神色才一松。 江别枝心中有所了悟,知道四原定与那梦深医师相识而且那梦深医师看来对她还不算友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怎么了,你这反应不对啊。” 四原身子一顿,微微别开头平复好情绪才对江别枝笑道。 “这么早就到客栈你怕是天没亮就起了吧?今儿怎么不犯困了,以前某人可是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的人啊。” 话题转的这么生硬江别枝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但还是配合着打了一个呵欠。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就有点困了,那我回客房再休息一会,这身子本就没有大好这一早舟车劳顿的还真有那么点吃不消了。” 四原颇为无奈的看着她,“知道身子没好还两边折腾,快去休息吧。” 江别枝冲他一笑,“行行,这就去。” 直到走出客房,江别枝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去,从门外往里看去忽而又展颜一笑。 瞒着她又如何,她相信四原不会害她,哪怕他们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她却就这样笃定的相信了四原。 有时候江别枝相信一个人全靠心中的直觉,来的莫名其妙她自己却万分相信。 就算最后四原真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她也认了。 屋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四原这才全身瘫软一般倒在了床上,心中苦笑不迭。 小姐……你的女儿可比你聪明太多了…… 四原能感觉到江别枝察觉到了什么但却没有逼迫他说出来,他找借口找的那么明显她也没拆穿反而还给了他台阶下,四原心中不由有些感动。 胸口处隐隐作痛,梦深昨日打的那掌可是毫不留情,四原眸中一片冰冷。 他没有想到昨日他去万剑山庄找梦深之前她竟然又去了许家别庄,想起在阁楼中见到宸珺那个女人,四原心中冷笑一声,或许那个时候梦深还未回来那个女人才会与她纠缠一番。 他早该想到宸珺那女人素来只与皮相好的男人调笑,昨日竟还与他虚与委蛇一番本就疑点重重,四原很有自知之明,他这样的长相怎么会入得她的眼? 看来以后对这两个女人他还是得多加提防才是。 这次她们没对江丫头出手可不代表着以后也不会对江丫头出手。 双手渐渐握紧,四原眸中已有了冰冷杀意。 想起刚从南疆那边探得的情报,四原心中冷笑连连。 梦深……你最好不要伤了小姐的骨肉,否则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第三十二章·武林大会 天色已是大亮,街上卖吃食的摊贩前坐满了食客,不一会儿卖一些小物什的摊贩也出了摊,街上行人如织,吆喝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半月时间,锦州城渐渐恢复成之前热闹的模样。 江别枝站在窗前望下,秀丽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至今距阿箬造成的混乱后已是半月有余,在客栈修养了半月她的身体也完全恢复了。 暖阳阵阵,这天色已是有了初夏的意味。 “咚咚”的叩门声响起,江别枝转身一笑,边走边说道。 “来了。” 果不其然,苏酒一袭烟柳色长裙站在门外,见江别枝开了门冲她嫣然一笑打趣道。 “果然这个时间来找你才不会挨踹呢。” 江别枝笑着将她拉进屋里,“阿酒你好的不学,尽跟着那秦少白不学好。” 苏酒笑她,“唉这我可就得给秦少白打抱不平了啊,人这也是实话实说怎么就是不学好了?” 江别枝白她一眼,也懒得和她争论,从枕头下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来,献宝似的递给苏酒。 “食锦楼的香云酥,等了好多天才有的呢,尝尝。” 苏酒也不客气接过盒子还不忘损她一番。 “真当谁都和你一样嗜吃如命啊。” 江别枝眼睛一瞪,修长的手伸向她。 “不吃就还给我。” 苏酒将木盒举过头顶继续笑道,“哪有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的道理。” 见江别枝依旧气鼓鼓的,心下好笑,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一个层层叠叠的香云酥。 “喏,分你一个就是。” 江别枝看她一眼,颇为委屈的接过香云酥,嘴里嘟囔着。 “还不是我送的。” 苏酒一笑,又取出一个自己也吃了起来,薄而脆的面层一口咬下带来一声清脆的声响,看起来油滋滋的入口却不生腻,再吃到中间嵌入的少许豆沙,香甜之味在舌尖绽开,一个吃完口齿留香。 真不愧是食锦楼的东西,苏酒心中一声喟叹将木盒盖上,还有两个香云酥正好带回去给表哥与秦少白尝尝。 这边江别枝也快吃完了,苏酒看着她万分不舍的表情心中不由好笑。 这半个月来她每天都往客栈跑,初时是表哥觉得他与秦少白两人终究是男儿身老是来客栈见别枝影响不好,便让她每日来客栈陪别枝解解闷。 她在锦州本就无事可做,也就没有拒绝,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混熟了。 这些时日苏酒自然对江别枝多了解了些,知道这人不仅起床气甚大还特别喜爱美食,但凡见到诱人的吃食便挪不开腿了。 也不是娇滴滴的性子,接人待物都是一片赤诚,颇对她的胃口。 这一下也不用许秉提醒她自己每日很自觉就来客栈了。 这么多年苏酒鲜少接触到姑娘家,大多时候都是跟着许秉混迹在爷们堆里,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同性朋友两人自有说不完的话。 江别枝这时也将香云酥吃完了,看向苏酒那是一脸的不赞同。 “我早就说了,你吃那么快就是暴遣天物,这美食啊你不细细品尝那和吃米饭填饱肚子有什么区别?” 苏酒任她数落一番,“是是是,我哪有你那么会吃啊,以后我吃慢点就是。” 江别枝满脸不信任的看着她。 这半月她可没少把这话说给苏酒听,苏酒嘴上应着,等下一次她拿出美食来还不是速度飞快的就给吃了。 苏酒讪笑一声,猛的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她今天来可不是来吃东西的。 江别枝无奈的看着她拍脑门的动作,“我说阿酒啊,你要是再这样粗鲁下去,可就真没人会要你了啊,当心嫁不出去成个老姑娘。” 苏酒脸上一红,责怪的轻推了一下江别枝。 “说什么呢你,就是老姑娘那也是你先成为老姑娘,我可不怕。” 江别枝戏谑的调笑,“是啊是啊,我们阿酒就算没人要那不是还有许秉许少堡主吗,我们阿酒不愁嫁。” 这一下苏酒脸色更红了,一双水眸含情,俏丽的脸蛋更是明艳逼人。 “那、那你也不愁嫁啊,我看那秦少白与你一个讨打一个欠揍的,般配的很。” 江别枝抬手摸了摸秀气的下巴,煞有介事的道。 “还真是这么回事,我看秦少白长的也有那么几分姿色,又是个讨打的性子,要不我找个时机将他收了?” 苏酒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不会认真的吧?” 江别枝干脆握住了苏酒莹白的双手,半认真半调笑的说道。 “是啊,老认真了呢,好妹妹你与秦少白同住一个屋檐下少不得为姐姐说几句好话,要是姐姐嫁不出去那真就可怜死了。” 苏酒噗嗤一笑,将手抽了出来。 “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 江别枝柳眉一挑,那模样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苏酒白她一眼,“我来是想告诉你,武林大会明天就开始了,知道你喜欢热闹所以来问问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去。” 江别枝一愣,这才想到因为蛊患的事武林大会推迟了时日,算算日子最近也的确该开始了。 “那好,明日一早我去许家别庄找你。” 苏酒连忙阻止她,“别,还是我来这等你吧,照你起床的时间再等你慢悠悠走到别庄那也就不用去看了。” 江别枝不服气,“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最多、最多我们吃了午饭再去呗。” 苏酒将装着香云酥的盒子拿到手上,起身道。 “甭说了,明早我过来等你,然后我们一起去,熟门熟路的你也不用送我,我这就回去了。” 江别枝撇嘴,“快走快走,谁要送你了。” 苏酒轻笑一声,将门带上离开了客栈。 不一会儿,四原又来了。 江别枝柳眉一挑,“哟,什么风把掌柜的吹来了?” 四原尴尬的一笑,“我这身材那得多大的风才能吹起来啊?” 江别枝哼了一声,也没再把他堵在房间外。 “掌柜的亲自前来,该不会是来赶人的吧。” 四原一声冷汗,“行了啊小姑奶奶,房钱不都退你吗就别挖苦我了。” 江别枝没有说话,心中明显还有气。 她回客栈没两日便想起自己付了一个月房费也到时间了,上次赌局的时候她把身上剩下的钱全押了下去,如今哪还有钱来付房费? 又不好意思再开口向四原去借,于是支支吾吾的去和掌柜说能不能让她帮忙跑堂来抵销房费。 哪想到那掌柜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哪能让姑娘来跑堂呢,我们掌柜吩咐了姑娘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江别枝疑惑的看向他,“你不是掌柜?” 那掌柜的笑道,“老朽就是个代掌柜,这客栈真正的掌柜是四原公子啊,姑娘你不知道吗?” 江别枝一愣,继而咬牙切齿的道。 “这不才知道吗。” 那日后江别枝就再也没和四原说过一句话,等到四原察觉到不对劲问了那掌柜才知道这事麻烦了。 连忙让掌柜把房钱退给了江别枝,可人收了钱还是不理他。 今日估计心情不错否则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这门呢。 “丫头,你刚来客栈的时候我们可才认识啊,我要是真让你免费住在这你估计还要怀疑我别有用心呢。” 江别枝认可的点点头,“是啊,我这也不是才想通吗?” 四原一愣,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今儿这人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你这什么眼神?我想明白了肯定就不会生你气啦,都是生意人,财不外漏这道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房钱,你也知道我最近手头紧,以后再补给你啊。” 四原轻咳一声……又听江别枝说道。 “你是来告诉我武林大会的事吧?知道了,明日我们和阿酒一起去。” 四原离开的时候仍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真不生气了。” 江别枝一翻白眼,懒得理他。 等四原走远后江别枝才从床底拿出已经收拾好的细软。 明日,也该离开了。 第三十三章·路遇秦少白 第二天一早苏酒便乘着马车来了客栈,许秉要争夺盟主之位便去了万剑山庄,而秦少白一大早的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刚在客栈坐了没一会,四原也下来,两人颇有默契的一笑没人去叫江别枝起床,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江别枝还是没有下楼来,四原环顾一圈发现代掌柜的都已经安排人开始准备午饭了,两人这才发现不对劲。 哪怕江别枝再贪睡,平时这个点也已经起床了,更何况她也知道今日要去万剑山庄,怎么也不会睡到这么晚的。 四原两人对视一眼,起身往楼上走去,苏酒叩响了房门。 “别枝,你醒了吗?” “别枝,该去万剑山庄了。” 许久屋中都没给出反应,苏酒看四原一眼,伸手推开房门。 “别枝,我进来了啊。” 屋中空荡荡的,床上锦被叠的整齐,四原进屋一看,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这丫头什么时候走的?” 心中却想刚才他与苏酒坐在楼下,时不时往她这屋看上一眼并没有见她出来,就算他俩谈话的时候会没有注意到,可江别枝要离开定是要下楼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而现在江别枝没有下楼,人却不见了。 “别枝去南疆了。” 四原一愣,“你怎么知道?” 四原走到桌边见苏酒手上拿着一张纸,连忙拿了过来。 “这丫头,怎么这么鲁莽,怎么着也该和我们说一声啊,她又不会武功这一路下来可别真出什么好歹来。” 苏酒脸上一白,“我这就去别庄派人去找她。” 四原苦笑道,“看这样子这丫头怕是昨晚就走了,这时候估计已经走远了。” 苏酒神色一紧,“别枝从没去过南疆,肯定走的不快,我马上回去调人寻找应该、应该可以寻到。” 苏酒说完,也不管四原是不是还要说什么,立马奔出屋外,不一会便传来马的嘶鸣声。 四原这才招来黑衣人吩咐道。 “将所有人派出去,一定要把那死丫头找到。” 黑衣人一愣,“四爷……” 四原神色一冷,“怎么,梦深那女人来了我说的话你们就不听了?” 黑衣人一惊,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 “小人不敢,只是从锦州去南疆有好几条道……” “所有能去南疆的道都派人去找。” “是。” 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四原一声苦笑,这死丫头,真不让人省心啊…… 而在离锦州三百里远的城郊小道上,一身墨色绣竹对襟男装的江别枝一脸大汗的牵着骏风向前走着。 “骏风,快了啊,别着急待会就能休息了,唉你看前面有茶棚。” 果然,在前面不远处一面写着“茶”字的幡子迎风而扬,江别枝抬起衣袖抹掉脸上的汗迹,露齿一笑,总算……有水喝了啊。 这个点茶棚内人不多,就坐着一个人,老板在后面忙活着。 江别枝系好绳子,顺了顺骏风鲜亮的鬃毛,朗声说道。 “老板,拿些上好的马草来,再上一壶茶。” 茶棚老板应了一声,“好勒,这就来。” 很快老板便将茶送了上来,又拿了上好的马草堆在骏风面前,老板走到江别枝面前殷切的问道。 “我看小哥怕是骑了很久马吧,一路劳顿的要不要来二两牛肉垫垫肚子?这离最近的镇子还有百里勒。小哥您也放心,我这牛肉都是祖传秘方腌制出来的,味道绝对没话说。” 江别枝早上就吃了点干粮,被这老板一提倒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那行,老板你就给我切一斤牛肉吧。” 老板一愣不确定的问道,“小哥是说一斤?” 江别枝道,“是啊,没吃完的带走啊。” 老板这才觉得合理,这小哥白白净净瘦胳膊瘦腿的怎么也不像一顿能吃下一斤牛肉的样子,若是要带走些倒也说得通。 “好勒,这就给您切来。” 江别枝把茶斟满,桌前竟出现一道阴影来,江别枝想起刚到锦州时遇到四原的场景,心中咯噔一下。 难不成……胖哥来了? 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斤牛肉……小哥你不介意我来蹭二两吧?” 江别枝猛的往后退去,往后带来的冲力让她从长木凳上摔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秦少白,你怎么在这?” 转念一想不对啊,她现在是男装,脸上还特意抹了土黄的脂粉,就是是她娘在这也不一定能将她认出来。 江别枝此时哪里知道刚才出了一身汗早就将那脂粉洗的干干净净了,漏出一张白瓷一般的脸。 她现下懊恼不已,刚才她那么大的反应就算秦少白没将她认出来心中肯定也会起疑,江别枝心中电念神转思考着对策。 秦少白一把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眉眼间神采飞扬。 “江小哥,怎么这么不注意,你摔了倒是没什么事,要是摔坏了老板的长凳可就不好了。” 江别枝又结巴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姓江?” 那老板从茶棚后面把牛肉端了出来,见江别枝坐的木凳摔到在地,最先来的那位客人还拉着那位面容白净的小哥一脸似笑非笑,那小哥脸上竟泛起了薄红。 老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心中咯噔一下,这两人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老板,将牛肉放下吧再打一壶茶来。” 那老板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的放下牛肉,抹了一把额头虚汗。 “好勒好勒,这就给两位再打一壶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江别枝两人已经各坐在桌子一方,秦少白丢给他一锭银子,笑着说道。 “老板,有时候知道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话中意味老板这样的老江湖哪能听不出来,喜滋滋的将银子收入怀中,这银子都快抵他一月收入了。 “小哥你尽管放心,我今天一早上都在后面忙,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秦少白满意的点点头,“你不是一直在后面忙吗?” 那老板一笑,“这就去这就去。” 老板转身心中有了思量,等这两人一走,他得马上收摊以后也不能再来这摆摊了,看那两小哥的打扮定是非富即贵的,要真是像他想的那样这两人有……龙阳之好,被他发现了他要是还不走那不等着人灭口吗。 老板越想越心惊,赶紧打包起东西来。 外面江别枝垂头丧气的拿起切好的牛肉片吃起来,“你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说着还往自己的胸部瞟了瞟,明明缠的很好啊…… 秦少白看着她瞟的方向,心中暗笑不已,指了指自己喉间。 “喉结。” 江别枝一愣继而恍然大悟,真是百密一疏啊。 “那你最多也就知道我是个女儿身,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明明有擦脂粉的……” 江别枝嘟囔的话秦少白也都听见了,把她那张白净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哪有什么脂粉的痕迹? 秦少白懒懒的捻起一块牛肉丢进嘴里,“可这世上一顿能吃一斤牛肉的女儿家,舍江姑娘其谁?” 第三十四章·同骑 秦少白一番话让江别枝闹了个大红脸,反驳他道。 “谁说这是我一顿吃的,我不是说了要带走吗?” 秦少白戏谑的看着她,“说的跟真的一样。” 江别枝瞪他,恨恨的又吃下一块牛肉。 “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今天不是武林大会吗你怎么没去?” “那有什么好去的,还不如出来赏赏花看看景什么的。” “那可真是有雅致啊,赏个花跑到三百里外荒山野岭来。” 更巧的是,还和她碰上了! 秦少白从怀中取出折扇轻笑道,“谁叫我闲呢?” 江别枝朝他翻个白眼,起身去骏风背上取下装干粮的袋子将牛肉装了进去。 “那你慢慢赏美景吧,本姑……公子不奉陪了。” 江别枝说完便走出茶棚解开绳子脚一使力便坐在了骏风背上,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马鞭一扬绝尘而去。 秦少白轻声一笑,嘹亮的哨音响起,一匹绯色的马儿便从茶棚后跑了出了,秦少白飞身而上,一扯缰绳追着江别枝而去。 他在客栈蹲守半月,昨夜又跟着跑了一晚,这会儿又怎么能让江别枝跑了。 他自问自己不算个好人,却也没办法在知道江别枝打算孤身去南疆后依旧不管不顾的。 此行路途遥远谁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江别枝不会武功长的也算有那么几分姿色,要是没个人保护着指不定在哪座山里就被那山大王看上掳回去做个压寨夫人什么的。 谁要他又闲又好管闲事呢? 反正都已经没日没夜的蹲守了半月,怎么着也得帮她把阿箬的骨灰送回南疆。 绯月速度不慢,很快便追上了骏风。 到底心疼骏风跑了一夜,刚才在那茶棚也没休息多久,江别枝跑了一阵便减缓了速度。 刚才她在那茶棚外并没有看见马,虽然不信秦少白赏花赏景的话但也不会自作多情认为他是尾随她来的。 正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两边,之前来锦州的时候他们能碰上,今天在这碰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路四通八达的总不至于这一次他们又是去一个地儿吧? “这速度,真是愧对了这骏风宝驹。” 江别枝一怔,木然的转过头,果然看见秦少白骑着一匹马跟在她后年。 “怎么,我这脸上开出花来了江姑娘要这么看着我?” “我在想秦公子你会不会很巧也是要去南疆。” 秦少白折扇在掌间反转最后指向江别枝笑道,“聪明。” 江别枝一翻白眼,“那可真是巧得很,我这也是要去南疆呢。” 秦少白道,“哦?看不出我和江姑娘还挺有缘呢。” 江别枝瞥他一眼道,“就是不知道这缘是天意还是人为的。” 秦少白看了一眼骏风忽然说道,“我看这骏风倒和我挺配的,要不我们换换?我这绯月宝驹也是不错的。” 江别枝拍了拍身下的骏风笑道,“既然不错秦公子你便自己留着吧。” 江别枝怎么看不出来,那绯月分明是女子的坐骑,不仅身形不大毛发整体呈绯色那鬃毛前甚至还悬挂着一个紫色的铃铛。 而骏风身形高大,毛发也是黑黢黢的,这样丰神俊朗的马儿自然更适合成为男子的坐骑。 可这是她的骏风,他想和她换,她就偏不和他交换。 秦少白低声一笑,猛的拍向绯月,绯月一声嘶鸣,秦少白脚尖一点旋身落在的骏风背上,背上突然加重骏风也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差点将两人甩下背去。 秦少白伸手扯住缰绳,手掌用力将骏风安抚下来,江别枝整个人被他圈在怀中脸色通红。 “秦少白,你干什么?” 秦少白一笑,“骑马啊。” 江别枝气急,伸出手指向一边。 “你的马在那!”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见马?”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四处打量一番,江别枝愕然往手指的方向看去,哪还有绯月的身影。 “刚才……不还在吗?” 这时秦少白松开了缰绳,一脸严肃的看着江别枝。 “江姑娘,你也是要去南疆的,现在我的马也跑了,江姑娘肯定不会让我徒步去吧?” 江别枝简直被他气笑了,“你给我下去!” 秦少白一笑,伸出手扯住缰绳又将江别枝圈入了怀中,一扯缰绳骏风扬蹄奔跑起来。 “驾!” “我就知道江姑娘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秦少白,你混蛋!” 直到晌午时分秦少白才扯住缰绳停下,惊喜的道。 “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村落,刚才吃那么点早就饿了,正好能填填肚子,江姑娘你看你是下去走呢还是继续待在我怀里啊。” 秦少白特意咬重了怀里二字,江别枝浑身轻颤,咬牙切齿的道。 “要走你自己走。” 秦少白一拉缰绳,骏风缓慢的朝那村落走去。 “好勒,那就继续待在我怀里吧,只是江姑娘以后你可不要说是我非要死皮赖脸的非要和你共乘一骑的啊,我可是问过你意见的。” 江别枝怒极反笑,“秦少白,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秦少白低头一笑,眸中神采奕奕。 “江姑娘你看我这眼还没瞎呢。” 江别枝忍住戳瞎他的冲动,朝他一笑声音中满是无奈。 “可我看上你了。” 秦少白一怔,心跳骤然加速,江别枝趁他愣神之际猛的将他推下马,秦少白后退几步内力流转在双腿上堪堪稳住身子。 江别枝居高临下的看他,“我看秦公子还是走路比较好。” 说罢马鞭落在骏风身上,呼啸间往前面村落跑出。 秦少白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大意了啊……眼见江别枝已经进了村落,连忙掠身跟上。 村落不大,零零散散才十几户人家,好多人家院外圈起了藩篱,里面圈养着牲畜,牲畜叫声此起彼伏的。 江别枝下马在村落中走了一截路,秦少白便跟上了,江别枝觑他一眼继而一眼不发的继续走着,两人又行了一截路仍没看见一个人,除了牲畜的叫声外再没有其它声音。 江别枝停下脚步,屋前堆着干柴,篱笆内圈养着牲畜,这里也不会是一个空村,心中不禁思量着难不成这里人家的习惯是闭门闭户? 她以前听江三宝说过很多地方的民风民俗,知道在一些的村落会有一些奇怪的习惯,所以对这里的情况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奇怪,正想在去一户人家敲门的时候,秦少白却伸手拉住了她。 “别动,这里有些古怪。” 他刚刚……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 第三十五章·郑九之死 “哪奇怪了,我爹以前说了,在一些地方的小村落都会保留着先辈传下的规矩,有些有着同村之人不能结为姻亲的规矩,也有些有着昼伏夜出的规矩,你这是少见多怪。” 江别枝挣脱掉秦少白就往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叩响的房门。 “有人在家吗?” 见没有反应,江别枝欲再敲房门的时候秦少白伸手挡住了她。 “我来。” 秦少白伏耳在门边,伸手叩响了房门。 “有人在吗?在下与友人途径此地,想讨碗水喝。” 好一会儿仍旧没有反应,江别枝也学着秦少白刚才那样伏耳贴在门上,当下也觉得不对劲了,屋中有脚步声但就是没人来开门。 江别枝伸手去推房门却怎么也推不开,门后似有重物抵着,秦少白上前推了一下也没有推开。 两人对视一眼,秦少白挥手示意江别枝退后,江别枝往后退了半丈,想了一下又退后了半丈。 秦少白看的好笑,右脚使力猛的往门上一踹,门后发出“轰隆“一声似有重物倒在地上,屋中传出一声孩子的啼哭复又消失,秦少白眸色一沉,往后退几步借着前冲之力又一脚踹在门上,这一下便将门踢开了,门后“轰隆“倒下木箱木柜的,砸起一地灰尘。 屋中来回踱步的男人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砍刀举了起来。 “谁、谁?” 坐在木凳上的女人捂住怀里不停啼哭的孩子,一双眼睛惶恐不安,抱紧孩子慌忙跑到了墙角,整个身子颤抖不已。 江别枝被灰尘呛的直咳嗽,捂住鼻子伸手在前面乱挥舞,好似这样能将灰尘挥走一般。 秦少白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屋中,那持刀的男人惊恐的往后退,把那砍刀猛的往前一推。 “你你别过来,小心、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秦少白刚欲说什么,江别枝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秦少白一怔,这人好像特别喜欢拉他袖子啊。 江别枝让脸上的神色尽可能的柔和下来,微微向前走了两步,那男人受惊一般往后退去,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 江别枝连忙说道,“大哥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的,我和……兄长途径此地本想来讨两碗水喝,没想到村里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的,我们在屋外听见屋内有脚步声,敲门却没有来开门,以为屋内出了什么事这才出此下策踹开了房门,真是冒犯了,给大哥造成的损失小弟一力承担。” 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他,面上也尽是真诚之色。 那男人一顿,转身看向墙角的妇人,那妇人已经将头抬了起来,看了看江别枝又看了看男人手上的银子,走到男人身边不确定的问道。 “你们,真不是昨晚的那些人?” “昨晚什么……” 脚掌传来的痛意让秦少白生生中断了这句话,江别枝不动声色的将脚一收又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一脸哀怨的看着江别枝。 江别枝像是没注意到他的注视,满是真诚的对那妇人说道。 “这位嫂子,我与兄长就是走的久了刚好看见这儿有个村落,所以来讨杯水喝,你看我们的马还在外面呢。” 那妇人往外瞧去,果然看见一匹马停在门外,她将两人又打量了一番。 “你们两个人,怎么就一匹马?” 身后传出一声轻笑,江别枝先是一顿又恨恨看了一眼秦少白,然后对那妇人颇为无奈的说道。 “你别看我兄长长的挺结实的,可就是怎么也学不会骑马,他又不好意思像女儿家一样出行乘坐马车的,所以每次出门我都是我带着他。” 那妇人半信半疑的看了秦少白一眼,秦少白心中将江别枝骂个半死面上却配合着作出一脸羞愧的神色。 那妇人说道,“那你们坐下吧,当家的你抱会大牛,我去后面打些水来。” 那男人赶忙将砍刀放下,双手在身上一擦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孩子。 “好,好。” 那孩子离开妇人顿时就哭了起来,男人一阵手忙脚乱的安抚。 江别枝笑道,“大哥刚当爹?很高兴吧。” 男人温柔的看了看怀里的孩子,黝黑的脸上尽是笑意。 “是啊,以前都是看着别人带孩子心中羡慕的很,现在自己也当爹了自然高兴,这小不点小小软软的将来怎么做男子汉保护他娘哦。” 那妇人从后面出来便听他这么说,顿时笑骂道。 “孩子还这么小,什么男子汉不男子汉的,现在就该你保护我娘俩。” 男人憨笑应道,“是是,你说的都是。” 妇人轻笑摇头,“来,两位应该饿了吧,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自家做的馒头和咸菜,将就着吃点。” 妇人接过啼哭不止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那小孩立马就不苦闹了,安安静静的趴在妇人身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江别枝简直叹为观止,那妇人笑道。 “孩子粘娘,公子以后当爹就知道了,自己怎么哄都哄不住,往他娘身边一放,听话是很。” 江别枝轻咳一声,拿起馒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可当不了爹啊…… 秦少白戏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桌上的水和馒头并没有打算去喝去吃。 他不像江别枝这样轻易就能相信一个人,他对人总会留有三分戒心,更何况这对夫妇他们甚至还算不上认识,对他们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江别枝这时已经吃完了一个馒头又喝下了一碗水,一抹嘴状若无意的问道。 “刚才听嫂子说昨晚那些人,昨晚村里发生了什么吗?” 秦少白见江别枝终于说道了正事,也将目光落在了那妇人身上。 那妇人身子面无血色,神色更是惊恐不安。 “昨晚、昨晚……” 江别枝伸手拍上了她的肩膀,“嫂子,你别怕,我和兄长走男闯北惯了,也见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要是村里真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们,我们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那男人一声叹息,安慰的拍了拍那妇人,说道。 “两位若真要帮我们,便去前面的西河县县衙内找些官差来吧。” 男人似是极为害怕,拿起碗倒了水一碗饮尽才慢慢说道。 “昨天晚上我们大家都和往常一样,吃了晚饭后妇人们走家串户的聊聊家常,男人们聚在一起吹吹牛皮,也就是这个时候村里突然闯进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拿着一柄巨斧在村里横冲直撞的,小孩吓的大哭,我们这些大人也好不到哪去。” “那人一个劲的往前跑,大家慌忙散开,后面又有一群人跑进了村子,各个拿着武器凶神恶煞的,那老陈家的孙子木头马儿掉了出去他跑去捡,被人一挥剑就给杀了,那人还将他尸体挑了起来继续往前走,老陈家儿媳妇哭的昏倒过去,儿子也被老陈几个兄弟拽了回去,大家都怕的要死全部躲会家里,即使天亮了也没人敢开门。” 男人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老陈头那孙儿才七岁啊……我们这些人看着他长大的。” 男人跪在地上朝江别枝两人磕头,江别枝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两位若真是想帮我们,就去西河县报官吧……至少把那可怜孩子的尸体找回来让他入土为安。” “大哥你放心,我们这就去。” 江别枝两人在那对夫妇千恩万谢中走出了村子,两人心中都很沉重。 江湖中以巨斧为武器的只有一人,郑九。 身受重伤,又被一群心狠手辣的人追着不放,郑九……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要杀郑九,而且这些人竟然连一个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第三十六章·黑夜伏杀 夜幕降临,村子内的人家又一次闭了门,再没有人像往常一样坐在屋外同人闲话家常了。 等到夜色再深了些,村里人家都熄了油盏睡下,秦少白揽着江别枝的柳腰掠身上了屋顶,几个跃身便出了村子,倏然落地秦少白松开江别枝,两人一起往村后的森林走去。 中午离开村子的时候秦少白走走停停特意仔细观察了地面,果然发现一路早已浸入泥土变得乌黑的血迹,其中有一处血迹最多,想来便是那个小孩子的。 秦少白心中发闷,一声不发的出了村子,在江别枝打算立刻去西河县的时候拦住她。 “我们再等等。” 江别枝不解,“还等什么啊?早去官府找人来这些村名才会安心。” 秦少白将她扯下马抱着她旋身上了最近的一棵高树。 “安心?那也得要他们还有命等到官兵来,你不是不知道郑九,他的武功如何?” 江别枝本就玲珑剔透,被他一点拨哪还不明白。 刚来锦州的时候四原给他讲了不少江湖中的豪杰,其中就有郑九,那时候四原还说,当今武林若只论武功高低郑九绝对能排入百名之内。 这样的人物却被人追着狼狈逃窜,那追他的那些人武功该是何等的高? 更何况那些人连一个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将郑九杀掉之后又怎么会放过这些村民? 这个村落如此偏僻,哪怕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只怕都要过好久才会被人发现。 那些人白日不动手的原因,恐怕就是担心被秦少白与她这样的过路客撞见。 西河……秦少白微抿了唇,他不立刻去西河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官府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相信他们,他若不想暴露身份去帮助村名那势必会把那个人牵扯进来…… 若他能将此事解决那再好不过。 村中的人仍旧大门紧闭着,刚才那对夫妇送走了江别枝两人又关了门,整个村子安静的可怕。 申时的时候江别枝突然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跑了出来,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江别枝扯了扯秦少白的衣摆,眼眶有些泛红,那儿……分别就是刚才他们看见血迹很多的地方。 秦少白被扯的无奈,和她一样也坐在了树干上。 “看见了。” 村里在大哭声中陆陆续续开了门,好几个妇人走到那披头散发的妇人身边安慰她,那妇人却推开她们朝她们吼叫,最后还是后面出来一个男人将他抱住回了自家屋子。 村民散去,好多人喂了牲畜又赶紧回去关了门,有几个胆子稍大的在屋前劈起了柴,倒没有一人出村子也没人敢去昨日那些人离去的后山。 等到天色黑了下来,村里再没一户人将门打开,秦少白揽着江别枝这才下了树。 万千星子横空,弯月也洋洋洒洒落下清辉。 后山树木繁茂,透过层叠枝叶落下的月光几略不计,对江别枝来说就是昏黑不见五指,心中也有些害怕,江别枝伸手拉住了秦少白的衣袖。 秦少白无奈,“早叫你不要跟来的。” 江别枝嗫嚅着,“可在外面我一个人更加害怕。” 村中人大多在后山拾捡枯枝烧火做饭,偶尔才会伐木为柴,林中也零零散散的有着些许伐木后的木桩子。 江别枝紧紧跟在秦少白身后,可她在稀薄的月色下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一脚踢在了前面的木桩子上。 “哎呦。” 本还在往前走的秦少白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看着江别枝提起脚四处乱踢,一张脸痛苦的皱成一团。 江别枝欲哭无泪,对着秦少白不好意思的道。 “踢到木桩子了。” 秦少白揉眉,“扭伤了?” “没有没有,就是疼的厉害。” 秦少白拉过江别枝的手搭在肩上,微微一躬身将她背了起来,江别枝一惊在他背上挣扎着就要下去,秦少白双臂使力将她禁锢住。 “这会不好意思了?孤男寡女的还是这种隐蔽的地方,早干什么去了。” 江别枝一笑,“你不是说看不上我吗?不会这么快就被猪油蒙了心了吧?” 秦少白也笑道,“猪油不是用来蒙心的,你这脚就轻微踢了一下一会就不疼了,现在双手双脚把我抱紧了。” 江别枝疑惑的道,“怎么了?” 秦少白笑道,“猎人等到了猎物,怎么着也得见点血吧。” “什么?” 江别枝的问题被擦耳而过的利风打断,秦少白足间点地青衫飞扬间轻巧避过。 “抱紧了。” 月华落在寒刃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江别枝微闭了眼又猛的睁大了眼睛。 怎么……这么多人! 匆匆一瞥中江别枝突然觉得这些人的穿着很是熟悉,只是突然想不起在哪见过。 “没想到还真让我们等着了不怕死的。” “赶紧解决掉他们,这破地方老子受够了。” “男的宰了,女的嘿嘿……” 江别枝看不清楚,却将他们的话听的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喂——我说,就是你们将郑九杀了吧?这么多人,你们也真是好意思。” “你知道什么?”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问道。 “刀疤,和他废话什么,宰了就是,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另一个怪笑着阴冷如毒蛇的声音说道。 随着这话落下,四周响起阵阵拔剑之音,江别枝被寒光刺的睁不开眼,只得紧紧抱住了秦少白的脖子。 “人太多,我们逃。” 江别枝本想打趣他两句,却在秦少白背着她左闪右避时闭了嘴。 她感觉的到,即使背着她秦少白没有还击,但是这么多人围攻依旧没有伤到他分毫,这些人……分明不是他的对手。 终究是她拖累了他。 利刃在身侧落下带来一阵寒风,秦少白一声轻笑,衣袂翻飞间竟一跃飞上树枝,一身青衫在月华下无风自扬。 树枝另一端也有两人飞身而上,那两人眉眼含煞,一人招式凌厉直攻秦少白面门,另一人竟飞身到另一棵树上,而他所对的正是江别枝! 那人狰然一笑,提剑运气直冲江别枝而去,江别枝似有所觉转过头来,正见利剑朝她刺来,握剑之人脸上一条狰狞疤痕横贯上下,在此刻显得更是狰狞。 江别枝面无血色死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她知道秦少白在那人急劇的攻势下根本不敢分神,她不确定秦少白有没有感觉到她的危险,也不知道他察觉到会作何反应。 他们无亲无故,在这种状况下他没有扔下她不管,她心存感激,已不敢奢求再多。 可人都是贪心的,她想活下去,但更不想心有期待后失望。 她不出声,就算最后他没有救她,她也可以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他没有察觉到她有危险,他对她还是好的。 这一瞬间江别枝想了很多,眼见那刀疤的剑就要刺入到体内,江别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娘……是女儿不孝…… 却是危机时刻,秦少白将身前之人逼下树枝,转身硬生生挨了刀疤一剑,喉间腥甜嘴角已蜿蜒流下血迹,秦少白用内力将长剑逼出鲜血兀的喷出,那刀疤也被震的身形不稳退后几步。 江别枝没有感觉到预料中的疼痛,甫一睁开眼便泪水盈眶。 “秦少白你……” 秦少白将她又固紧几分,朗声笑道。 “本公子不陪你们玩了。” 说罢急掠而上,几个跃身间飞快向村里掠去。 那刀疤还要追,却被刚才被秦少白逼下树的人飞身拦住,阴冷的道。 “那人好像是秦少白。” 刀疤一怔,想到江湖中关于秦少白的传说不由得有些发怵。 “那怎么办?那个女人刚才看清我的脸了!” 那人讥讽道,“那你去杀了她啊,反正秦少白都受了伤了也不一定护得住她。” 刀疤狠戾的看他一眼,江湖人谁不知道秦少白与许秉交好,秦少白在这不就意味着许秉也在这吗? 他也冷哼一声道,“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完不成任务谁也得不到好,那村里还去不去?” “要去你去,我不奉陪。” 秦少白若不是护着那个女人,哪会栽在他们手上?凭他一人就够他们喝一壶了,何况现在情况不明那村里说不定还有个许秉候着呢。 他又不傻,何必去送死。 而另一边骏风在黑夜中狂奔,秦少白捂住胸口,那里仍不停的冒出鲜血。 江别枝被他圈在怀中,一张脸白的吓人。 “秦少白,你怎么样?你停下,停下!” 秦少白虚弱的一笑,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喷薄着气息。 “乖,别闹,一会……就到了……” 他必须尽快去西河,那些人说不定会拿村民开刀。 想不到……最后还是牵连到他啊…… 第三十七章·老师? 天光晴好,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微风将素青色帷幔微微扬起,江别枝从床上坐起,脑袋仍有些胀痛,伸手在额间摸到了绷带。 江别枝一怔,打量着陌生的屋子,这是哪?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江别枝拉开帷幔,双脚刚落地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一身粗葛麻衣满脸胡子的大汉推门进来见她已经醒过来也微微一怔,将手上拿的东西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弯下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细细打量着她。 “双眼清明,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江别枝往床里缩了缩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秦少白呢?” 江别枝记得那晚秦少白伤口一直往外冒血,她的后背也被血浸的湿濡,秦少白却一直不肯停下,他伏在她耳边告诉她一直往前走,进了西河县去找一个叫宋魂的人,说完他便伏在了她的肩膀上,怎么叫都没反应。 秦少白双手仍紧紧攥住缰绳,江别枝只能一个劲的往前走,等进了西河好不容易打探到宋魂居住的地方,等到的时候江别枝始终无法让秦少白将缰绳松开,只能伏下身子去解缰绳。 缰绳解开,两人一起滚了下去,秦少白压在她身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费力的将秦少白背在身上,江别枝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前手掌落下本想敲门,却没想到那门竟没上锁,江别枝手上力气不小一下就将门打开了,一个趔趄身形不稳又扑倒在地上,额头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之物,尖锐的疼痛传来江别枝眼前模糊出现重影,将秦少白的手紧紧握住渐渐没了意识。 那男人见她戒备也不生气,拖过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身子懒懒的往椅背一靠,右脚搭上左腿颇有节奏的抖动着。 “小丫头,你和秦家那小子什么关系?” 江别枝没想到在他那么粗狂的外形下,声音竟是这么温雅,一时竟忘了回答。 那男人见他没有反应,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会摔傻了吧?” 说这似要搭上江别枝的手腕,江别枝一颤又往里面退了些。 “秦少白在哪?” 那男人又坐回椅子上,毋庸置疑的看着她。 “先告诉我你和秦家小子的关系。” 江别枝见他死追这这个问题不放,福至心灵般豁然开朗,不管他的怒目而视,江别枝下了床也学他拖了个椅子过来坐下。 “前辈就是宋魂吧?” 宋魂一愣继而笑道,“小女娃还挺聪明,唉你和那小子什么关系,都把你带到我这来了,是不是嘿嘿……” 一脸胡子的大汉竟露出这么八卦的神色,江别枝一阵恶寒,但还是配合着他说道。 “就是前辈想的那样,秦……少白现在在哪呢?我很担心他。” 宋魂见她双颊绯红,脸上的是实实切切的担忧,忽而抚掌大笑道。 “我就说吗,那小子还死不承认,非说你们只是恰巧遇见什么的,一个大老爷们还没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来的实诚。” 江别枝轻咳两声……秦少白说的才是实话啊,原来顺着你老人家说就是实诚啊…… “走走走,正好你醒了,就去厨房帮着那小子做饭吧。” 江别枝一愣,“做、做饭?” 宋魂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怎么,你这瘦胳膊瘦腿了还想砍柴不成?你要真想,伤好了再来,我可没欺负病人的习惯。” 直到跟着宋魂往厨房走去,江别枝仍然觉得不可思议,秦少白竟然会做饭? 这个时候江别枝猛然想起那些村民,加快脚步追上了前面的宋魂。 “前辈,秦少白有没有和你说过……” “说了说了,昨天衙门就派人去了,甭操心。” “昨天?” “对啊,你身子弱,睡了两天了,秦小子昨下午就醒了。” 江别枝脸上发热,秦少白受的伤可比她严重多了…… 宅子不大,不一会宋魂便指着长廊尽头的屋子让江别枝自己进去,他要去后院劈柴。 说完也不等江别枝反应就往回走了,江别枝一声前辈卡在喉咙硬生生吞了下去,屋中似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传出一声声响。 江别枝进屋一看便见秦少白一手拿刀手忙脚乱的将一条鱼按在木板上,那鱼一板又滑了出去,秦少白连忙一手将它抓住,青衫上有不少水渍,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江别枝忍不住扑哧一笑,秦少白疑惑的转过身来,神色间一喜,一手拿刀一手拽鱼的就走了过来。 “你醒了,还以为你又要睡上五天呢。” 江别枝指着他突然爆出一声大笑,“秦、秦少白,你这样、也太好笑了吧。” 秦少白满脸尴尬,将手上的鱼一扬,挑眉的看向他。 “好笑?要不你来。” 江别枝笑的头疼,接过秦少白手上的鱼的刀。 “我来就我来,生火你会吧。” “会,昨天宋叔教我了。” “那行,你生火吧。” 江别枝将鱼猛的往木板上一敲,利落的将鱼鳍鱼鳞去掉清水洗净,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的秦少白微微张开了嘴。 直到中午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摆在面前,秦少白尚还没回过神来。 “都是你做的?” 江别枝柳眉一挑,“你不是看着吗?” 宋魂用手捻了个油炸肉丸丢进嘴里,肉丸酥香滑嫩,一个下去满口留香,宋魂又捻了一个。 含糊不清的啧啧赞叹道,“好吃好吃,秦小子你这选媳妇的眼光没得挑啊,模样才智都不错,关键是这丫头做菜还这么好吃,你后半辈子口福不浅啊。” 江别枝秦少白齐齐一愣,秦少白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 “老师,你误会了,我和江姑娘……” 宋魂猛的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误会什么,人小姑娘自己都承认了,你还在我这瞎编乱造的,你个小没良心的,骗老师很好玩吗?” 秦少白一怔,江别枝突然的道。 “老师?” 宋魂大喇喇的坐下,“哟,看来你还没告诉你小媳妇啊?” 江别枝尴尬的咳嗽两声,“不是,前辈你误……” 宋魂打断她,“唉别说,没看出来这臭小子在这事上还是个脸皮薄的,当初死皮赖脸要拜我为师那股劲也不知丢哪去了,自家媳妇还不好意思说了,小姑娘你维护自家爷们这事我懂的,不用说不用说。” 江别枝在他那一声媳妇一声爷们中败下阵来,恨不得刮自己两个耳刮子,让你刚才顺着他的话说,自食苦果了吧…… 第三十八章·就是看上你了 宋魂的宅子不大,可庭院厢房也是齐全的,在后院中甚至还有一方水池,水池上还修建了四角亭子,坐在亭子里甚至可以望见在厨房后劈柴的宋魂。 吃完饭后,宋魂便抢着把碗拿去洗,朝着秦少白挤眉弄眼的,让他带着江别枝四处转转。 秦少白无奈,两人一路走到亭中坐下,江别枝心中满肚子疑问,见秦少白不说话也就问了起来。 “你怎么叫宋前辈老师?难道他以前是夫子吗?” 江别枝一想到宋魂那满脸胡子,有些忍俊不禁,这样的夫子不会吓哭学生吗? “我可不是那些酸腐书生。”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江别枝吓了一跳,江别枝侧头便看见宋魂的大胡子。 宋魂撑在栏杆上一个借力便飞身入了亭子,把手上的盘子往亭中央的石桌上一放,江别枝这才看清那盘子里竟放了一堆瓶子。 宋魂一把将上面的木塞拔开,拿起其中几个倒出几粒黑色的圆丸丢进嘴里。 “我这没那些水果糕点啥的,就这些药丸你们将就着吃吧。” 江别枝,“……” 药丸……将就着吃? “这小子小时候我教过他几招,后来见他越长越有小白脸的趋势就没教他了,然后呢这臭小子死皮赖脸非要叫我师父,打多少次都没用,还是他那黑脸爹说他没有行过拜师礼不能叫我师父,这臭小子就改口叫了老师,好说歹说叫他改都没用,我这一个受不了就跑来西河了,图个清静啊。” 江别枝一脸匪夷所思的看向秦少白,她还以为她这脸皮就够厚的了,没想到秦少白也不赖啊。 秦少白心中翻个白眼,您老人家哪是躲我啊,分明就是不想看见某两个人在你眼皮底下成双成对的才躲到西河来的吧。 “行了,我也不是没眼力的人,你们小两口慢慢谈。” 言罢一跃出亭,在水池中几个轻点漾起一阵涟漪,只一会儿便回到厨房后劈起柴来。 江别枝好一阵愣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隐士高人? 宋魂、宋魂,这个名字好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过了。 “对了,那个村子没事吧?” 秦少白倒了几粒药丸吃下去,笑着答道。 “没事了,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怕了还是怎么了,没有对村民做什么,郑九和那个小孩的尸首也找到了,听老师说县太爷为这事急得焦头烂额的,凶手找不到,就又是一桩无头公案了。” 江别枝嘴角一抽,“你还真吃这药丸啊。” “有伤在身,吃药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药丸还没多少苦味,不信你尝尝。” 江别枝半信半疑的也倒出几粒,的确没有汤药那般苦的渗人。 “宋前辈与这里的县太爷关系很好吧?” 江别枝生在商家,家里免不得要和那些做官的打交道,她爹可没少在那些官员手上吃瘪,听刚才秦少白转述的宋魂似乎与这西河县令很是熟稔,再一想到宋魂说秦少白昨下午才醒,可昨天那县令就派人去了村里。 县令官品不高,可再不高也是一方县令,要么他是真的是那种一心为百姓的好官,要么就是宋魂送了银子或者他愿意卖宋魂这个面子。 江别枝觉得后者更有可能,再小的官也是官,这个宋魂只怕很不简单。 秦少白惊奇的看了江别枝一眼,难不成商人家族的人直觉都这么敏锐吗? “算不上好。” 与其说县太爷与老师交好倒不如说是那县太爷刻意讨好老师。 帝都那边来的人上边还特意关照不可得罪的人物,老师亲自去了衙门一趟那县太爷只要不是傻的就肯定会快马加鞭的去把这事做好。 江别枝又倒了几粒药丸吃下去,秦少白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倒让江别枝对宋魂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你这还吃上瘾了?” 秦少白拍开江别枝又伸向药瓶的手,笑着打趣她。 “这药丸也是药,虽然老师拿来的都是些补药做的药丸,可是药三分毒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江别枝撇撇嘴,秦少白手掌微热的余温尚存在手上,江别枝将手掌收进袖中,心中有所悸动。 “宋前辈是西河人氏?” 秦少白身体微微前倾细细打量着她,忽而坐直身体笑道。 “你这拐弯抹角的到底要问什么?” 江别枝心头狂跳不已,拢在袖中的手也微微颤抖着,莹白的双耳也变得绯红。 “我这拐弯抹角的就是想问秦公子你是哪里人氏啊。” 秦少白一怔,摸着光洁的下巴笑着看她。 “难不成我这是遇到了以身相许的桥段?可你这长相这般寒碜我要是真答应了岂不是很吃亏啊?” 江别枝心中又羞又恼,反呛道。 “我看宋前辈对你的亲事很是操心啊,见着一个姑娘就非一口一口你媳妇的叫着,我倒是好奇是哪方地界能养出秦公子这样让长辈为亲事这般操心的。” 秦少白眼睛微微眯起,直看得江别枝心里发毛才笑道。 “要不是某个人当初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宋伯无奈之下将我们两放在了一张床上他又怎么会误会,我这手啊上面还有被某人抓出的红印呢。也幸亏我清醒的早,好歹将这手解救了出来,否则还不知道会被你弄成什么样呢。” 秦少白还特意将左手拿给她看,那上面的确有着几条红印,江别枝脸上发热。 “你说什么……一张、一张床上?” 江别枝想起那天她跌倒在地,秦少白也从背上摔了出去,她撞上了什么脑中迷迷糊糊的,下意识的就伸手将秦少白的手紧紧握住,难不成真的紧到了分不开这的种程度? 心中胡思乱想着便又听到秦少白说道。 “而且,我怎么听说某个人的亲事更让家里长辈操心呢?” 江别枝一怔心中闷闷生疼起来,是啊……为了亲事她都被赶出家了,还有人比她的爹娘更加操心女儿亲事的吗? 秦少白见她脸色晦暗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插科打诨。 “不过你们家有的是银子,这消息这个时间怕是都在江湖上传开了,想娶你的人怕都能从这里排到帝都了吧。” 江别枝白他一眼,真不知道这人怎么安慰人的,随意夸她两句不就好了吗?那些冲着她家钱来的谁稀罕啊。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我也说你该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碧空如洗,池中跃出几尾鲤鱼惊起圈圈涟漪,微风吹着池上的荷叶微微晃动着,江别枝扬眉一笑。 “就是看上你了!” 第三十九章·登门 碧空如洗,风卷帷幔。 江别枝坐在铜镜前细细观察着,额角隐隐还能看见伤痕。 江别枝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伤痕不大,不细看是察觉不到的。 将绷带收拾好江别枝便起身往厨房走去,在这呆了三日她便做了三日厨娘,自第一次吃过江别枝做的饭菜后宋魂便变着花样买食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凡是能吃的几乎都给买了一遍。 每当江别枝看着厨房内杂乱堆起的食材便无比庆幸自己是个好吃的性子,以前在家的时候便没少在厨房鼓捣,否则还真应付不来宋魂这每天都不同的食材。 秦少白因她受了伤,江别枝心有愧疚也就一直没提去南疆的事,想着自己在这多少能给他熬些汤水补补,今天她却打算与他们辞行了。 梦深的话她没当真,心中却多少还是有些在意,不管梦深说的是真是假,将阿箬的骨灰早些送往南疆也早些了结她这一桩心事。 宋魂的医术很好,几日下来,秦少白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只要再好生休养些时日也就没事了,她也是时候去南疆了。 江别枝刚走到正厅那便听见“砰砰”的敲门声,依稀又听见了喝斥声,江别枝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料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只是这次要礼貌的多。 江别枝扯开门栓,心中还在纳闷怎么会有人来拜访。 看门便见一个平民打扮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前,那男子见她出来很是和善的朝她一笑。 “宋先生在家吗?” 江别枝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师爷打扮的高瘦男子和几个衙役,心中大致也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依旧站在门口并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官府上门,十之八九不是好事。 她不知道宋魂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人带着衙役来又有什么事,但小心谨慎总归不是坏事。 “不知先生来这有什么事?” 那发福的男子还没说什么,他身后那高瘦男子便不耐烦朝她挥手道。 “小丫头问那么多干什么,快叫你家主子出来,我们县……” “丰师爷,够了。“ “这位姑娘,麻烦你通传一声,就说西河县县令葛森前来拜访宋先生。” 江别枝心中白眼一翻,感情把她当做丫鬟了啊。 江别枝那天与秦少白刚从水亭回到屋中,宋魂便拿着几套长裙过来,时间掐的刚刚好让江别枝都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一直盯着秦少白。 长裙似乎很多年前就做好了,款式不再新颖,一些地方颜色都有些变浅了。 宋魂递给她后便走了出去,江别枝离开客栈的时候带的全是男装,估计宋魂见她小姑娘家家穿着男装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膈应的慌便找了女装来给她。 江别枝拿着长裙有看看这明显是女子居住的房间,心中不禁嘀咕。 这宋宅之前也是有女子居住过的吧,只是不知那人与宋魂又是什么关系。 江别枝想着反正都是在宅子里换上女装也没什么,这几日也就一直穿着宋魂给她的长裙,长裙穿在她身上稍微有些宽大,但好在并不会妨碍她行走做饭什么的。 制作长裙的布料并不算好,但也绝非是丫鬟可以穿的。 估计这两人也就是见长裙颜色败的厉害这才认为她是宋魂的丫鬟。 正想着呢,秦少白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你堵在门口干什么,老师还说你去哪了怎么这个点还没去厨房呢。” 江别枝心中腹诽,得了,这回这丫鬟的名头算是坐实了。 那葛森听见秦少白的声音眼睛一亮,往旁边挪动几步向秦少白施礼道。 “这位公子,敢问你的老师可是宋魂宋先生?” 秦少白越过江别枝看着他们,“咦,有客人啊。” 话刚说完,便听到宋魂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你们小两口要出去啊?秦小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好歹让你媳妇先把汤熬上啊。” 葛森一怔,偏头看向一脸无奈的江别枝,又看向额间青筋暴起的秦少白。 小两口? “老师,都说多少次了,我和江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知道你脸皮薄,又没外人你有什么好害臊的,咦,你这老小子怎么来了。” 葛森嘴角一抽,他们可不就是外人啊…… 他今年也不过才刚到不惑之年而已,可这宋魂从几年前就开始叫他老小子了,他是敢怒不敢言,也就听之任之随宋魂高兴了。 只要这位祖宗在西河生活的好好的,甭说叫他老小子了,叫他儿子老小子他也不会吭一声,还会腆着脸夸他叫的好。 知府大人说是上头人交代下来的要好生伺候的主他哪敢得罪,知府大人的上头人那是哪样的贵人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葛森连忙朝他施礼道,“宋先生,打扰了。” 宋魂满脸的不耐烦,“少来酸腐书生这一套,找我啥事你直说,没啥大事也不用进来了。” 江别枝嘴角一抽,这人……可真敢说。 好歹人也是个官啊,就算要赶人怎么着也得温婉点吧? 葛森满脸尴尬,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虚汗。 “宋先生,衙役在那后山中找到两具尸首,那小孩尸首被家里人领走了,可那壮汉……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宋先生是否知道这人的身份,我们也好派人去通知他的家里人。” 宋魂戏谑的看着他,“老小子,那行凶之人你找到了吗?通知家里人,想好怎么和人家家里人说了吗?” 葛森又是一脑门子汗,“这些人简直丧尽天良竟然连小孩也不放过,宋先生你放心衙门一定会尽快将那行凶之人找出来,给死者一个交代。” 葛森说的慷慨激昂,可心头却虚的很,验尸的仵作说那人是被江湖高手所杀,全身全是被利剑所伤,而且那人身前恐怕也是位江湖高手。 江湖人啊……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这案子本就是宋魂来衙门告诉他们的,等衙役赶到的时候凶手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这要他怎么去找啊? 只是,这样子还是要做足了,万一这宋先生见他态度诚恳在那些贵人面前提上几句,那他辉煌腾达的日子还会远吗? 宋魂也懒得拆穿他的小把戏,双手背在脑后便往宅内走。 “还有啥事就和秦小子说吧,我现在啊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劈木柴,哈哈哈。” 这……葛森满心的纠结,他来这当然不会只是想来问问那人的身份,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最主要的还是想和宋魂搞搞关系,结果倒好,连门都没有进去。 秦少白心中明亮的很,笑着对他说。 “既然老师将这事交给晚生了,不如葛大人便带晚生去看看那人,老师认识的人我都认识的。” 那葛森一想这人既然是宋魂的弟子,那和他搞好关系也是不错的也就欣然答应。 “喂,我和你一起去吧?” 临出门的时候江别枝拉着秦少白小声的对他说道,秦少白一笑。 “怎么?又去拖累我挨一刀?放心,衙门能出什么事。” 江别枝瞪他一眼,刚才离开的宋魂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回来,江别枝被他拽的一个趔趄。 “秦小子,错过饭点我是不会等你的,你这小媳妇肯定是要留在这煮饭的。” 秦少白已经懒的纠正他了,大步跟上了葛森几人。 “知道了。” 第四十章·蹊跷 郑九的尸首被放在县衙内后院最偏僻的那间屋子内,秦少白踏入屋中便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屋中摆放着几架木板,靠近门的那木板上便放着郑九的尸首,其它木板都是闲置着。 葛森站在门口以袖掩鼻,满脸都是不耐,见秦少白直接进了屋一时有些为难,只是这屋子他实在是不想进去。 “秦公子,这……” 秦少白也知道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都不愿沾惹这些,所以朝他笑道。 “晚生进去便好,还请葛大人派人将那仵作找来。” 葛森松了一口气,心中对秦少白好感更甚,连忙叫师爷叫人去找仵作。 这一路走到县衙葛森见秦少白不似宋魂一般不近人情,便没少与他套话,虽说什么都没套出来,但也知道这人身份只怕也不简单。 宋魂来这西河十余载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在他宅子中住几天的,哪怕几年前知府大人去拜访也不过让他吃了盏茶便把人打发了,更何况秦少白还称呼宋魂为老师,而宋魂虽没应却也没有反驳。 宋魂的身份极不简单,能让他承认的弟子身份又会差到哪去? 关键是这人性子并不是宋魂那样的,为人谦逊有礼,在他面前也是以晚生相称,模样也是俊秀的,葛森想起自家刚过笄礼的小女儿,心中不禁动起了心思。 若是借此机会攀附上了这秦公子,是不是也相当于攀上了宋魂的高枝? 葛森越想越觉得可行,毕竟她那小女儿自小就是娇养着,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知书达理的比之那宋魂府上那女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虽然听宋魂的语气那女子估计与秦公子之间有点什么,但等他那小女儿出现在秦公子面前,那女子哪还能入得眼。 葛森招来一个衙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那衙役便领命而去。 这个时候师爷也领着一个佝偻着身子,上穿深灰短褐的男子过来,那男子已是花甲年岁,步履蹒跚的走到葛森面前,满是皱纹的脸上是讨好的笑意,对着葛森便不住的弯腰问好。 葛森冷淡的点了点头,亲自走到门边打算告诉秦少白那仵作已经找来了,心中暗想着晚上一定要用艾草熏熏这一身的晦气。 “秦公子,仵作已经找来了。” 秦少白将白布拉上覆住郑九的面容,出门的时候刻意与葛森保持了些距离。 “大人还是离晚生远些好,这刚从里面出来难免有些晦气,可不要冲撞了大人。” 葛森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倒为他这体贴人的性情更加喜欢了几分,心中难免有些得意便用长辈的口吻轻责他道。 “这种地方的确是晦气,像秦公子这样的贵人实在是不该来的,这也怪我过于心急了,一时间忘了这验尸素来都是那些贱民的活,委屈了秦公子,今晚我便备上些薄礼去府上谢罪。” 那仵作听葛森这么说话,又将身子伏下了几分,直到一袭青衫滑入眼角,有人伸手将他身子扶起。 秦少白面色温和的看着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时间竟让仵作感觉春日又临了般。 “老伯,这尸首可是你验的。” 仵作慌乱的推开了他的手,神色慌张的跪了下去。 “冲撞了贵人,小的……” 话未说完便被秦少白扶了起来,笑道。 “老伯,你这样是要折我寿吗?大家都是人,哪来的什么贵人不贵人。” 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葛森一眼,葛森身子一抖,一时怔在那没了声音。 “老伯,是你给里面那位验的尸吧?” 那仵作浑浊的双眼有些发涩,这么多年了何时有人对他这样轻声细语的说过话,因为驼背的原因从小便被人冷嘲热讽的,冠礼后便来了衙门做了仵作更是受尽冷眼。 家中婆娘死的早,子女们对他是嫌恶万分,若非他还能领着银钱只怕早就被赶出门了。 而今天,这个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爷,不仅没有厌恶他还称他一声老伯,仵作心绪激荡连佝偻着的背也不禁挺直了几分。 “是老小儿验的,公子是有什么疑问吗?” 秦少白温声笑道,“之前葛大人说老伯验尸时说这人是被江湖高手所杀,可我刚才进去看了那人身上的伤都被刻意破坏了,老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仵作一笑,满脸皱纹随之荡开。 “公子小老头好歹也做了几十年的仵作,普通人造成的伤和江湖高手造成的伤还是能分清的。” 秦少白扬眉,“哦?” 仵作又接着说道,“普通人没有内力,一般也没有江湖高手的力气大,伤人的工具也是普通的菜刀、砍刀、铁锄什么的,这些东西造成的伤口大都钝的很,而那人身上的伤虽被人破坏过但也能看出伤口平滑利落,这样的伤口只有江湖人士的能造成。” 秦少白笑道,“老伯说的没错,只是老伯你又是怎么判断出那人也是江湖高手?” “普通人哪会被一群江湖高手围攻。” “这,老伯是如何看出来这人是被一群人围攻的?” “那人身上伤口不计其数,造成那些伤口武器不止一种,但最致命的还是胸口那处被利剑所致的伤,这人身上大多也都是剑伤,但用剑之人的武功依旧也有高低,伤口深浅不一,所以老小儿才判断出这人是被一群人围攻了。” 秦少白拊手称叹,“老伯你做仵作着实委屈了些。” 那仵作腼腆一笑,“公子说笑了,老小儿要不是做了这么多年仵作也不会看出这些的。” 秦少白微微点头,术业有专攻,几十年下来积累的经验自然不会少。 “难怪老师舍不得离开这,这西河果然是人杰地灵的,即使是仵作也是这般让人叹服。” 葛森在一旁听得此话连忙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刚才他的话似乎惹怒了这位公子爷,这下怎么也要挽救回来才是。 “老伯,你且将这收下,往后若有什么事不能解决,便拿着这去找知府大人。” 秦少白说着解下了腰间悬挂的白玉,那仵作连忙拒绝道。 “使不得,使不得……” 秦少白硬将那白玉放入他怀中,“老伯今日这番话解了小子疑惑,小子自然也要感谢老伯一番。” 这边师爷也劝道,“秦公子送你的你就收下吧。” 那仵作这才千恩万谢的收下,师爷亲自将他送了出去。 “葛大人,那人名叫郑九,是淮山人士,家中并无其他亲人,葛大人若有那份心便将他的尸首运回淮山,让他入土为安。” 葛森见秦少白与他说话,连忙应是,随意取下的配饰便能去知府面前讨个面子,他心中那个想法也更活络了些。 “对了,那些衙役在找到郑九尸首之时可还有见到一把巨斧?” 葛森一怔,“这倒是没有,可是要再派人去找?” 秦少白摇头,“不用了。” 秦少白问完也没在县衙多留,婉拒了葛森留下来吃午饭的邀请,快步往宋魂的宅子走去。 郑九之死蹊跷万分,郑九身上的伤他几乎全是剑伤,大多都是在身体表面留下伤痕,但体内筋骨竟是全断,那分明就是被万剑山庄仗以扬名的柔水快剑所伤! 以刚克柔,以柔破刚,剑伤皮肉,而内力伤筋骨,练至最后,甚至可在外面只被快剑微微划伤而体内五脏六腑尽碎! 初看时秦少白以为是万剑山庄行恶所以才将伤口破坏,如今听那仵作所说破坏伤口怕是为了掩藏郑九身上有被其它武器造成的伤。 那这是有人想陷害万剑山庄还是万剑山庄的欲盖弥彰? 第四十一章·携女拜访 秦少白回到宅子的时候,宋魂与江别枝刚开吃,秦少白心中一叹,这两人还真没等他呢…… 宋魂连忙招手让他坐下,江别枝起身添了碗筷。 “回来的正合适,才刚开始吃呢。” 秦少白拉住宋魂就往屋里拽,“老师,我有事问你。” 宋魂死死的拉着桌子,“臭小子,吃完饭再问,我都快饿死了。” “老师,这可是天大的事,您等会再吃也是一样的。”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小子等会再问也一样,快点撒手,别逼我动手啊。” 秦少白知道宋魂说到做到,只得坐下幽幽的看向他。 “老师,我这手刚才才摸了尸体呢,你确定要我现在就吃?” 这边宋魂还没说什么,江别枝已经干呕起来. “秦少白你恶不恶心,去洗手啊。” 宋魂看着他眼睛一亮,“小丫头,你该不会有了吧?” 江别枝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秦少白已经朝宋魂吼了一句。 “老师!” 宋魂掏掏耳朵,“吼什么吼,洗手吃饭,少墨迹,再打扰我吃饭今天你就甭想在这宅子里见我了。” 江别枝脸上通红,也朝宋魂一声吼道。 “你也去洗,老没正经的再胡说,今天你就甭想有晚饭吃了。” 秦少白看着宋魂吃瘪,心情好了不少一个不注意笑出声来。 宋魂与江别枝齐齐向他吼道,“笑什么笑?洗手吃饭!” 待将桌上的饭菜扫荡一空,宋魂靠上椅背满足的一叹,等这丫头走了又得过清汤寡水的苦日子咯。 江别枝盯着他,纤手一指桌上。 “你洗。” 显然刚才宋魂的调侃过了头,那口气还没消下去,宋魂笑呵呵的看向秦少白,朝桌上一瞥。 “不是有事要问我吗?你洗。” 秦少白认命的去厨房洗碗,都是祖宗…… 等他洗完碗后,宋魂已经搬出了凉榻惬意的躺在上面,午后的阳光正好,舒服的想让人睡上一觉,而江别枝不知去了哪。 “老师,我……” “别闹,等我睡醒再说。” 秦少白心中一怒,揪着宋魂一把胡子就给他提了起来。 “疼疼疼……” 秦少白觑他,“还睡不睡?” “不睡了不睡了,快撒手,你家老子就是这么教你尊敬师长的?” 宋魂对着下巴就是一阵揉搓,忿忿的看向秦少白,秦少白拖来凳子坐下。 “我家老子告诉我对付为老不尊的人就要这样‘尊敬’才有效。” 宋魂吹胡子瞪眼的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老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说吧啥事。” 正说着余光看见江别枝从后面走过,眼珠一转连忙叫住他。 “小丫头,快过来,秦小子要说事了你也来听听。” 秦少白不赞同的看着他,“老师……” “这迟早是你小媳妇的人避什么避,难不成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那可了不得,更得让这丫头知道了。” 江别枝本不想来听,听宋魂又拿她洗涮哪还忍得住,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来,柳眉一竖朝宋魂怒道。 “你一天不洗涮人会死啊?” 宋魂很认真,“会死。” “那啥,秦小子,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秦少白鄙视的看了宋魂一眼,当下也没去纠结江别枝在旁边这事。 “老师,我是想问您柔水剑法是不是只有万剑山庄的弟子才会。” 宋魂躺回榻上,嗤笑一声懒散的答道。 “哪怕是万剑山庄的弟子也不一定会啊,这柔水剑法除了万剑山庄的精英弟子可以修习外别的人连剑谱残章都不给看的,整的神神秘秘其实就是小气的紧,生怕被人学了去他万剑山庄地位就不保了,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秦少白目光一凛,将在衙门发生的事和自己心中的猜测事无巨细全告诉了宋魂,宋魂听着也不由坐起了身子。 “这么看来是有人想陷害万剑山庄啊。” 秦少白一愣,“可您刚才不才说柔水剑法只有万剑山庄的精英弟子才能修习吗?” 宋魂白他一眼,“万剑山庄弟子那么多,塞进那么两三个心怀不轨天赋还不错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看来哦这江湖是又要乱了。” “那老师你……” “唉,别看我,这些事和我没关系啊,我可是很满意现在天天劈柴的生活,你要是想折腾就折腾去,凡事还有你老子兜着呢。” “老师知道?”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小子,你心里那些弯弯拐拐的能瞒过我?” 秦少白一笑,“那老师认为我该怎么做?”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既然拦不住,那就静观其变咯。” “老师……” “快滚快滚,别打扰我睡觉,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秦少白眉心一跳,到底没有再说下去,拉过在一旁傻站着的江别枝往正厅走去,榻上原本闭目的宋魂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离开的秦少白摸着胡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长廊中,江别枝突然没有没脑的问了一句。 “秦少白,你是不是要回锦州了?” 秦少白停下,“怎么这么问?” “郑九死的不明不白的,杀他的人也不知道是有何阴谋,宋前辈那么说虽然没错,但万剑山庄始终还是有嫌疑,许公子与苏姑娘还在锦州呢,现在情况不明他们说不定也有危险,许公子是你的至交,你总是要回去提醒一句的吧。” 秦少白一愣,笑道。 “想不到你除了脸皮厚外,心思倒也活络啊。不过,南疆我肯定是要去的,提醒的方法千千万万种,修书一封就是。“ 江别枝心有欢喜,眉眼间也不觉带了喜意,“当真?” 秦少白挑眉一笑,“我看你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啊?” 江别枝白他一眼,脸上有些泛红。 “我也去睡会。” 心情舒畅,睡的也香甜,这一睡江别枝便睡到了黄昏时分,起床简单的做了两个菜,待粥熬好便上桌准备吃饭了。 宋魂是一人独居,宅子内也没有其他人,晚饭便设在院子里,星月当头,三人露天而坐吃起饭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说丫头,今天晚饭也忒寒碜了点吧?” 宋魂嫌弃的用筷子挑了挑瓷盘内的青菜,居然一点肉都没有。 正抱怨着呢便听见了敲门声。 江别枝一把打掉宋魂的筷子,“寒碜你就别吃,正好去开门。” 秦少白夹了一筷子菜入碗猛的扒饭,一副别想再指使他干活的派头。 宋魂瞪他一眼,起身去开了门。 “老小子你来干嘛?哟,还有个水灵姑娘呢,这盒里装的吃的?快进来快进来,我正饿着呢。” 葛森笑道,“这么晚来打扰宋先生,真是冒昧了。” “哪能冒昧啊,这盒子里装了啥?” 葛森一笑,“是小女亲手做的点心,拿来给宋先生尝尝。” 宋魂一听是点心便有些兴致缺缺了。 “哦,我去拿两张椅子出来,秦小子你别光顾着吃,招呼一下。” 第四十二章·吃味 月明星稀,皎皎月色落下满地清辉。 那提着食盒的女子对着秦少白盈盈一拜,小脸在灯笼的辉映下变得红扑扑的,这一拜便生出几分娇态来。 “小女子见过秦公子,家父说今日对秦公子招待不周,特让小女子做了些点心带来,权当给秦公子赔罪,还望秦公子莫要嫌弃小女子笨手笨脚的没能做出美味来。” 秦少白顿时头大不已,要是是在别处他一定告诉这姑娘既然知道笨手笨脚做出来的不美味就别拿出来害人,可是这是在宋魂的宅子里,他还得端着啊…… 他本以为那葛森说的来谢罪只是口头上的玩笑话,哪想到他还真来了,还把自家闺女也带来了,他看着那女子递来的食盒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那女子见他迟迟不接,已是泪水盈睫,声音中也带了委屈,更显得此时的她楚楚可怜。 “秦公子……” 江别枝身子一抖,这声音……要是她是个男人肯定恨不得赶紧将这姑娘搂到怀里好生安慰几句,真真是我听犹怜啊。 可秦少白依旧是一脸纠结的模样,江别枝不由的鄙视他这么娇滴滴的姑娘也亏得你狠的下心。 不过心中更多的是高兴是怎么回事? 宋魂将椅子搬出来正是见了这场景,连忙接过那女子手上的食盒。 “葛丫头你也别介意,这小子就是快榆木疙瘩,你看那江丫头好菜好饭的不知道伺候了他多久,这小子还死不承认那是他媳妇,脸皮薄着呢。” 葛依依一愣,那个看起来普通至极的女子竟是这清风明月般的公子的妻子? 秦少白恼怒一声,“老师!” 私下玩笑也就罢了,现在可还有外人在呢。 江别枝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看了一眼脸色变得微妙的葛依依,头一次想夸奖宋魂的无赖打趣。 秦少白还等着江别枝帮腔呢,哪知道那人竟夹了菜吃起饭来,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气急败坏。 秦少白一愣,这不对劲啊。 宋魂像是没感觉到气氛的怪异,招呼葛森两人坐下,捻了一块葛依依带来的糕点吃,嘴里含糊不清的。 “好吃好吃,秦小子你也来一个?” 秦少白还在想江别枝今天怎么没有反驳宋魂的话,听宋魂一说很自然的接过他递来的糕点,吃了一口说道。 “的确不错,葛小姐有心了。” 葛依依面色一喜,看了看桌上盛的两盘炒青菜,挑衅的看了一眼江别枝。 乡野村妇罢了,怎么能和她比。 江别枝恨恨戳着米饭,神色忿忿的看向秦少白,秦少白被她看的莫名其妙,捻了一块糕点递给她。 “江姑娘,你也想尝尝?” 江别枝头一撇,“太甜,不喜欢吃。” 秦少白嘴角一抽,太甜?这糕点哪有蜜饯甜! 而且你之前吃蜜饯不是挺起劲的吗,怎么这会就不喜欢甜食了? 女人果然善变,秦少白心中腹诽着,将手里的糕点吃下肚,这比蜜饯好吃多了啊,全然没看见江别枝脸都黑了。 倒是江别枝旁边的葛依依面有喜意,江姑娘?秦公子称她为江姑娘,那他们就不是那种关系咯? 心中想着又悄悄看了眼正在吃糕点的秦少白,心中悸动不已,脸色更是一片绯红。 这样好看的公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要是真如爹所说能成为他的枕侧之人……似乎也不错。 葛依依心中原本的抗拒几乎消失殆尽,她没想到爹告诉她的居然是真的,现在哪怕告诉她秦少白只是一介平民,并不是什么贵人,她也是……愿意嫁给他的。 葛森见秦少白与江别枝并没有想象中的亲近,心思顿时活络起来,满脸笑意的问着秦少白。 “我看秦公子年龄也不小了,家中应该有讲好亲事吧?” 葛依依也面有期待的看向秦少白,江别枝心中一动,这葛森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虽没像葛依依那般望过去,但耳朵也是竖起来认真听着。 宋魂懒懒的往椅背上一靠,眼中浮现玩味的笑意。 秦少白虽奇怪葛森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答道。 “晚生尚未婚配。” 江别枝心中落下块石头,听着葛森下一句话整个心又给提了起来。 “那秦公子你看小女如何?” 葛依依羞的低下头,一双含情水眸时不时的看向秦少白,宋魂撇撇嘴,这么心急是有多怕你这女儿嫁不出去。 秦少白整个人一怔,“啥?” 这意思是想将那葛姑娘讲给她? 再看看一脸含羞带怯的葛依依,秦少白整个人都凌乱了,有没有搞错,他们见面怕还没有半个时辰吧? 还有这葛森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知道他是哪里人氏、家里情况、年龄几何吗?就带着女儿上门想将他收为女婿了? 那葛森还在说,“我见秦公子也是人中龙凤,小女从小就有请先生教导,为人是识大体的,容貌也是上层,与秦公子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啊。” 葛依依似乎察觉了不妥,他与秦少白也不过才见面,爹就这样恨不得马上让秦公子娶了她一般,平白叫人看低了。 连忙拉了拉葛森的衣袖。 “爹,你别说了。” 那葛森暗瞪她一眼,这么多年他好吃好喝的养着几个闺女,不就是指望着她们能攀上高枝拉他一把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会轻易放过。 他对这小女儿有十足的信心,他的女儿可比那姓江的女子好了太多了。 葛森见女儿实在不争气一直扯着他的衣袖,心中暗骂一声不动声色的将身子挪开了些,葛依依急得眼泪直在眼眶泪打转。 秦少白遇着这情况也是懵神,求救般看向宋魂,宋魂把脑袋一撇,摆明了让他自个处理,一副他才不会参与的懒散模样。 秦少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看着葛依依泫然欲泣的样子一时也说不出什么狠话,轻咳一声看向葛森,这人应该不会那么没脑子吧? “葛大人,你看我和葛小姐今晚才认识话都没说两句呢,这样不太好吧?” 江别枝怒瞪他一眼,起身离开,动作幅度之大椅子都倒在地上。 秦少白一怔,葛森暗嗤一声野蛮人,继而又笑着看向秦少白。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吗,我家依依……” “爹,你别说了!” 葛依依又羞又恼,秦公子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爹还这样死缠烂打的,当下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葛森脸色一黑,还想再说什么宋魂连忙怪叫道。 “哎呀,这么晚了,葛丫头一个人跑了出去要是遇见歹人可怎么办啊?” 葛森心里一抖,虽然气那死丫头但好歹是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外面等着的人有没有看见她跑出去,要真出了什么事那他这么多年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想着反正这秦公子在这估计也会在呆上些时日,来日方长的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先把那死丫头找到的好,便与宋魂两人告辞,急匆匆的出了门。 秦少白心里一松,这人总算是走了。 宋魂笑着推他,“还不快去安慰安慰你家小媳妇?” 秦少白一怔,“她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宋魂边收碗边觑他一眼,“怎么了?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去问什么,她自己莫名其妙的,咯椅子都给摔了。” 宋魂恨铁不成钢,“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秦少白心中一番白眼,倒是起身往江别枝房间走去,敲门许久都没反应正想走的时候房门却开了,他这边还没说什么呢,江别枝那边倒是气冲冲的。 “干什么,门敲坏了你负责?” 秦少白一脸莫名其妙,“我惹你了?你这什么口气。” 江别枝瞪他一眼,“听你那意思是和那葛小姐多认识几天,今儿你就答应了?” “啊?” 秦少白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江别枝已经“砰”的一声将门又关上了,秦少白在外张二摸不着头脑的,嘟嚷一句莫名其妙竟就离开。 江别枝看着打在窗纸上移动的身影,气得在屋中直跺脚。 这个呆子!竟然就这么走了! 第四十三章·分散 月满窗棂,寂寂夜色中江别枝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干脆起身点了蜡烛坐在铜镜前。 昏黄的烛火中铜镜中的姑娘柳眉低垂,白净的小脸有些委屈,平白多了丝可怜的味道。 江别枝粗鲁的揉了揉脸颊,心中越想越来气。 她长的也不错啊,那葛森的女儿也比她漂亮不到哪去,不就是会做几个糕点吗,本姑娘明天做几篮子吃死你。 江别枝想着就想去厨房揉面,反正也睡不着,换好衣服临出门却是一脚顿住。 她这是怎么了? 那葛森不过带着女儿来说了些不着调的话,秦少白也没真的答应,她却在这边气个半死? 江别枝回屋又坐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一脸怔然的自己,心跳却是越来越快,陡然想起与秦少白的种种。 林中初识对他口不饶人的厌恶,万剑河边被他抱着的羞涩,破庙里他笨拙的安慰,同骑时他的死皮赖脸,还有后山他的舍身相护…… 江别枝想着竟不由笑了起来,看着镜中笑着满面春风的自己,再想起今晚自己的反常,江别枝心中一惊。 难不成……那时和阿酒的玩笑话竟成真了? 江别枝急的在屋中来回踱步,这可怎么办,肯定会被阿酒笑话的,她不要啊。 又满脸苦恼的坐在床上,算起来她真真假假的在秦少白面前提过两次看上他了,可看他今晚的反应……心中只怕是没有她的。 她在这纠结着,秦少白那边估计正呼呼大睡着呢,心情顿时苦涩起来…… 自作多情罢了,人家根本不在意啊。 江别枝越想越是不得劲,又得不到心仪之人的欢心还要被阿酒笑话一番,真真是气人啊。 一会坐在铜镜前唉声叹气的,一会又坐在床上苦思冥想,总之是一刻也得不到安生。 江别枝看了看天色干脆收拾起细软来,既然秦少白对她无心,她又何必窝囊委屈了自己。 当下收拾好行李,吹灭蜡烛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拿了几个本想做明日早饭的烧饼,又到后院牵出骏风,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离开。 宋魂坐在屋顶拿起酒坛惬意的灌了几口,那边秦小子的屋子才熄烛不久,这边江丫头就牵着马儿不告而别了,现在的年轻人哦…… 直到最后一滴酒下肚,宋魂才摇摇晃晃的回了屋子,难得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老师,你醒了没?” 宋魂揉揉还有些胀痛的脑袋,麻利的起身中气十足的回了声。 “没醒。” 秦少白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见宋魂头发乱糟糟的坐在床上嘴里还打着呵欠,心中虽是焦急但还是忍着给宋魂赔了不是。 “老师,是我鲁莽了。” 秦少白从小便对宋魂十分尊敬,就连在自己亲爹面前也没有这般彬彬有礼的,这么多年宋魂一直都是他最敬重的人。 宋魂撇撇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秦少白这个样子,明明是个跳蚤的性子,在他面前偏偏乖的不行。 随他怎么说,怎么把他往“正路“上带,他却依旧是这个鬼样子。 宋魂顿时觉得没趣,“那丫头昨晚走了,这会怕都走了百里了吧。” 秦少白顿时一急,“老师你怎么……” “甭说,你自个把人姑娘气走了就被指望我帮你拦着,现在追的话动作麻利点估计还能追上,可惜了我这肚子才吃了几天好的啊。” 见秦少白还在屋里杵着,顿时怒道。 “你着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去追啊,要是那丫头出了什么事有的你哭的。” 秦少白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对宋魂说道。 “老师,双姨很好。” 宋魂一顿,苦笑着摇头,眉眼含了与平日洒脱不符的沧桑。 “你小子有心了,她过的好……就好。” 宋魂从怀中取出一物,细细摩挲着眼中尽是怀念,忽而将那物丢给了秦少白,秦少白慌忙接住,细看下却是脸色大变。 “老师这……” 宋魂挥手打断他的话,“这物于我也没什么用处,你即想蹚江湖这坛浑水,便留下吧,说不定哪日便有用处了。” “可这是双姨送你的……” “这么多年了,小双也肯定不愿见我这般颓废吧。” 秦少白双手一颤,“老师你是说?” 宋魂哈哈大笑,走向秦少白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我是说我也该出去走走了,不过那些破事我可是没兴趣参与,我说你还在这傻站着干嘛?当心小媳妇被人拐跑咯。” 秦少白颇为无奈,“老师,我与江姑娘真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人家一个姑娘家的任我调侃了这么久也没见真生气,姑娘家可是最在乎名声的,人家小姑娘都这么明显的表态了,你小子还在这磨磨唧唧的死鸭子嘴硬。“ 秦少白身子猛的一怔,像是被宋魂惊雷般的话击的不知如何是好。 宋魂大手一挥,“行了行了,我又不是瞎子,赶紧走别挡在这碍眼。” 直到秦少白走后很久,宋魂才慢腾腾的走进江别枝之前住的屋里。 素色的帷幔被捆在两侧,床上整齐的叠放着之前江别枝所穿的长裙。 宋魂走到床边坐下打量着四周,心中一时竟有些发涩。 二十几年了,屋内的陈设一直保持着原样,他一直打扫着这间屋子,总奢望这这间的主人能再回来住一次。 可她……再没有回来过。 宋魂看着床上的长裙一笑,这江丫头是个不错的,只希望那秦小子莫辜负了啊。 关上房门,宋魂走出宅子在大门上落了锁。 看着这个他住了几十年的宅子,心中五味杂陈,大门上的匾额早已斑驳不识最初的样子,院墙上也留下颜色深浅不一的青苔痕迹,这一晃他竟已经这么老了啊。 宋魂孑然离开,什么也没带,那几十年的陈年往事便锁在了那宅子里,无人知晓也无人探寻。 很久后葛森才不得不承认他所想攀附的贵人是真的离开,直到他身死也再没见过有人来将那大门打开,那宅子便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倾颓、消亡。 而另一边江别枝牵着骏风走在林中,心中很不是滋味,这次的不辞而别也的确鲁莽了些,同住这么久,好歹也该知会宋前辈一声。 而且昨晚她又哪来的立场去生气呢?萍水之交而已,秦少白一定很莫名其妙吧。 他说他也要去南疆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在南疆狭路相逢她又该说什么呢?还能若无其事的像以前那样与他斗嘴吗? 江别枝心中一团乱麻,林中树木极多行走速度也不快,一晚马不停蹄她也有些累了,干脆坐在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起来。 也因此她没有注意到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在不远处看着她。 第四十四章·君子寨 江别枝是被一阵敲锣声吵醒的。 她的双手被捆在床上,嘴里也被塞了布,只有一双腿尚能动弹。 年迈的老妪柱着拐杖进来时,江别枝正蹬着腿,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老妪怜悯的看向她。 “姑娘,你也别白费力气了,听老身一声劝,和三当家洞房的时候也别太反抗,否则吃苦的还是你啊。” 老妪想起在江别枝前另几个中被三当家掳来的一个女子就因为不甘受辱闹腾的紧,当夜便被三当家折腾出一身伤。 第二天三当家便把那女子赏给了手下人,亲眼看着那姑娘被其他人玩弄。 那个姑娘身子弱没两日便死了,尸首被丢在后山。 另外的姑娘有性子烈的,不仅被绞了舌头后来还被卖到妓院去做了那最低贱之人。 老妪负责寨子里的伙食,已经在这寨子生活了十几年,对三当家是又惧又怕。 哪怕明知三当家干的龌蹉事也不敢去大当家面前告发。 她家老小全被三当家掌控着,她只能助纣为虐,等到夜深人静时为那几个可怜女子烧几炷香。 寨里的人对大当家的敬若神明,大当家虽落草为寇却从来不屑做强抢民女的勾当,甚至连山寨也是以君子为名。 对手下人也管束甚严,往日三当家作恶也是趁着大当家不在寨里的时候,而现在大当家刚从外面回来,她本满心以为这可怜姑娘能逃过一劫,哪想到三当家手下竟想出娶这姑娘的法子来应付了大当家。 大当家虽是严厉,但对手下人向来都不吝啬,听三当家说是他老家自小订下娃娃亲的姑娘来投奔他,他也不想名不正言不顺的要她留在寨中,所以打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娶了她。 大当家一听,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 全寨的人都在忙碌着喜宴。 因为寨里面只有她一个女人家,所以她便被派来给新娘子打扮了。 刚才进屋的时候那三当家的亲信塞了一包药给她,她这才确定哪是什么青梅竹马来投奔,分明是他们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掳来了良家女子。 这女子穿着一身男装,身量也和一般男儿无二,虽然面容白皙但若不是秀发披散下来,她是决计认不出这是个女儿家的,也不知道三当家他们是怎么认了出来。 老妪从茶壶中倒出一杯水,将药粉抖落在里面,举起杯子微微摇了摇,慢慢走到床边。 “姑娘,你也别怪老婆子,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男儿打扮也能被那群混账认了出来。” 那老妪取下塞在江别枝嘴里的步,江别枝想要说什么却被她捏紧下巴将那水灌了下去。 老妪将布团又塞进江别枝嘴里,等了片刻见江别枝身体摇晃起来便解了绑住她的绳子,江别枝提起力气却只将老妪推开两步。 “别碰我!” 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床上,身上软绵绵的再也提不起力气,那老妪去门口说了什么,不一会便有人拿了鲜红的嫁衣来,老妪神色漠然的给江别枝换好衣服。 在这个地方,她能做的也不过明哲保身而已。 繁星漫天,君子寨内灯火通明,一众山匪举碗豪饮,有不胜酒力的走路已经歪歪扭扭了,正上方坐着一个面容粗犷的男人,他举起碗朝下方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子豪迈的笑道。 “来,老三,大哥敬你一杯,这些年也辛苦你了,今日时间仓促,明日大哥便让何婆婆去镇上买些女人用的东西,绝不亏待了弟媳妇。” 那男子抬起头脸上竟有一条疤痕横贯整张脸,他接过身旁人递来的酒碗一口饮尽,抱拳笑道。 “那我就替我那浑家多谢大哥了。” “二哥也没啥好东西,我那窖里的酒随你敞开了喝。” 站在最前方的温雅男子也轻笑出声,一身气度不凡,在一众山匪间浅笑竟真有几番君子气概。 刀疤男又是一声大笑,眼中神色却是莫名起来。 “难得二哥舍得,那小弟可是不会客气的哦。” 那男子笑着摇头,举起碗遥遥敬他,寨中难得的喜事,他再小气酒窖的好酒也不会在这事上小气。 首座上的粗犷男子也眼睛发亮的看着他。 “旬阳,我……” “你别想。” 旬阳眼神都不给他一个,浅笑着与上前敬酒的山匪们谈论着,蛇鹫看着好一晌无语。 我是你老大好不好! 忿忿的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干尽。 不给,他就偷摸着去。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嘿嘿。 正想着呢,那老妪也就是何婆婆扶着新娘进来了,喜服男子脸上堆起笑意就要去拉江别枝。 何婆婆往左侧了身,责怪的看了他一眼,暗中却递了个眼色给他。 “三当家猴急什么,拜了堂这新娘你想怎么拉就怎么拉。” 众山匪一声哄笑,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角落中一道狠毒的目光自江别枝进来时便落在她身上。 虎天捏紧了拳头。 都怪这个女人,否则他怎么会从一派掌门落到为匪的境地! 虎天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刀疤是怎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女人都是玩玩便送给了底下的兄弟,等她落在他手中,他定要她生不如死! 刀疤见何婆婆递来的眼色心中大定,一声大吼。 “笑什么笑,都给老子闭嘴。” 盖头下的江别枝浑身一怔,这个声音……她听到过! 堂中的笑声却是有增无减,甚至还有人起哄着取下盖头看一下新娘子的芳容。 那何婆婆笑道。 “新娘子的盖头哪能说取下就取下吧,我看还不如让三当家早早拜了堂送入洞房,明早就能看见新娘子的真容咯。” 满堂又是一声哄笑,何婆婆扶着江别枝走到前面,刀疤也跟了上去。 “大哥,我刀疤不信这贼老天,又无父无母的,大哥便是我最敬重的人,这拜天地与拜父母就免了,我刀疤给大哥鞠两躬。“ 说着便恭恭敬敬的朝着蛇鹫鞠了两躬,那何婆婆见状也连忙暗地按着江别枝让她同时朝着蛇鹫鞠了两躬。 刀疤面上恭敬,心中却是暗恨,早间虎天掳来这个女子孝敬他,他本高兴着,正想解解馋,哪料到蛇鹫突然回来了,和旬阳两人心血来潮的提了酒跑来他那说要与好好喝一场,他连忙穿好衣服,知道蛇鹫五官素来敏锐只怕此时已经知道了什么。 正心烦意乱的时候,虎天却突然推门进来告诉了他一个计策。 他推开门果然见蛇鹫脸色微沉的看着他。 刀疤心中一抖连忙按着虎天说的给蛇鹫说了一遍,蛇鹫脸上缓和几分,冷冷的瞥了眼虎天,也没再说什么便叫人忙碌起来准备他的喜事。 刀疤心中冷笑,喜事? 若不是知道蛇鹫的忌讳,他又怎么会娶这个女人。 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玩物罢了。 蛇鹫受了他两个鞠躬,连忙下座将他扶了起来,欣慰的拍了拍刀疤的肩膀。 “好好待人家。” 刀疤大笑一声,“大哥,自家媳妇自家疼,哪用的着大哥亲自交待。” 满堂又是哄笑,蛇鹫笑骂他两句也坐了回去,心中倒是颇有几分安慰,看来三弟这一次是动了真心了。 刚开始在刀疤屋外嗅到女子的气息,他以为他这三弟是老毛病又犯了沉着脸等他出来正想教训几句让他赶快放了那姑娘,刀疤却告诉他那姑娘是他老家自小订下的娃娃亲的,家中遭了祸事他下山刚巧碰见这是前来投奔他了。 蛇鹫虽仍有几分疑虑,但对兄弟他素来都是信任的,更何况当时刀疤开了门非要他两人进去听那姑娘亲口说,蛇鹫心中信了八分,也没进屋当下便派人准备婚宴。 旬阳倒是往里屋看了几眼,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他知道刀疤素来与他不对盘,也没多说免得蛇鹫又要多想。 到时,多注意些吧。 时间仓促,直到夜笼山林婚宴才堪堪打理好一切。 何婆婆见蛇鹫回了座,连忙道了句。 “夫妻对拜。” 何婆婆扶着江别枝转了身,两人正好背对着旬阳。 何婆婆的小动作全部落入他的眼中,旬阳眉心一皱,目光看向江别枝被长裙笼着的双腿,若有所思。 “礼成,送入洞房!” 堂中顿时闹腾更盛,刀疤也满脸笑意的向四处兄弟抱拳,何婆婆扶着江别枝正要往屋外走去,旬阳突然站了起来。 “何婆婆,你且将新娘子放开,喝两杯喜酒再回去吧。” 第四十五章·反目 夜色昏黑,一室红烛摇晃着,大堂内突然静了很多。 那何婆婆在寨中也待了好几年了,如今是三当家的喜事,两杯喜酒自然是要喝的,当下有不少人附和着。 “是啊,何婆婆,寨中难得有喜事,你也喝两杯沾沾喜气。” “何婆婆来,我王六都给你倒酒。” 何婆婆浑身僵硬,勉强挤了个笑在脸上。 “老婆子这么大年纪了,哪敢再喝酒啊。” 旬阳倒了一碗酒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老三的喜酒,何婆婆怎么都该喝一下的,偶尔喝一点也不伤身,这新娘又不是没有脚也不需要你老人家一直扶着的。” 刀疤脸色大变上前道,“何婆婆是喜婆,本就是要搀扶新娘子的,二哥你……” 旬阳打断他,将碗往前又递了几分。 “既然是喜婆那更是要喝喜酒了,还是说,何婆婆不肯给我旬阳这个面子?” 何婆婆面色一白,“二当家,不,我不是……” 众山匪也不再喝酒了,都看向他们这边,一时间大堂内安静的诡异。 蛇鹫也发现了不对劲,自进屋起何婆婆便一直扶着那新娘,旬阳从来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只怕是发现了什么,这才拦住她们。 蛇鹫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大步走向他们。 “何婆婆,沾沾喜气而已,二当家又不会吃了你。” 何婆婆双手一颤求救般望向刀疤,刀疤走到蛇鹫旁边就要说什么,蛇鹫面上一冷。 “老三,你让开。何婆婆,难道我这个大当家的面子你也不给吗?” 众匪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出于对蛇鹫与旬阳两人的尊敬顿时对何婆婆不满起来。 “何婆婆,你就喝了吧。” “一碗酒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大当家、二当家亲自端酒给你,你别不识好歹。” 旬阳脸色不变,将碗又往前送了几分。 “何婆婆,请。” 刀疤心中一急,愤然的看着旬阳。 “旬阳,你够了!亏你一直以君子自居,竟要逼迫人喝酒,我呸。” 旬阳依旧看着何婆婆,眸色幽深的骇人。 “何婆婆,请。” 何婆婆双手一抖,颤抖着松开江别枝就要去接那碗,江别枝一下往地上栽去,旬阳将碗一丢移步过去将她接住。 酒碗应声落地,何婆婆双眼一黑晕倒在地上。 旬阳将盖头一扯,幽深的目光撞进一双雾气蒙蒙的双眼,他的心蓦的一颤。 取下江别枝口中塞的布团,旬阳的声音不自觉的柔了几分。 “别怕。” 江别枝想抓他的衣角却怎么也提不上力,“我不想、不想……” 旬阳温声道,“我知道。” “全部出去!” 蛇鹫死死的盯着刀疤,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众匪见这情况都知道三当家犯了他的忌讳,哪还敢多留,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烂醉如泥的也被拖了出去,一时间大堂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江别枝与昏倒的何婆婆。 刀疤见事迹败露也不再遮遮掩掩,一脸坦然的看着蛇鹫。 蛇鹫满脸怒意的开口道,“刀疤,你太让我失望了!” 刀疤一声冷笑,“大哥,土匪就是土匪,什么狗屁君子,自欺欺人的玩意。” 蛇鹫面色一寒,“你!” 旬阳将拿出一个绿色小瓶放在江别枝鼻前,江别枝嗅了嗅体内竟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旬阳朝她一笑,儒雅真如君子一般。 江别枝不禁想,这样清风明月的人怎么会落草为寇呢? “你是对我不满?” 刀疤不屑的看着他,“我哪敢对二当家不慢,只是匪就是匪,即使你非要将山寨改为什么狗屁君子寨,在世人眼中你还是个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匪!” 旬阳面色不变,蛇鹫已经怒起一掌拍在刀疤身上,刀疤未料到蛇鹫会突然暴起,硬生生挨了一掌不可置信的看着蛇鹫。 “大哥!” 蛇鹫面色森寒,“君子寨这名是我改的,你有不满朝我来!” 刀疤缓缓站了起来,看着蛇鹫突然大笑起来。 “大哥,他旬阳才跟了你几年你这么维护他?甚至连二当家都给他当!当初陪你打下山寨收拢弟兄的是我啊!他旬阳凭什么?凭什么!” 蛇鹫想起那段岁月,心中也闷起来。 他记得刀疤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便是在那时留下的,蛇鹫甚至改了名,只让别人叫他刀疤,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可蛇鹫知道他在意的。 尤其是女人看着他脸上的伤疤露出惊恐、嫌弃的表情时他知道他是介意的,他寻了好多药都没将他脸上的疤去掉,后来旬阳来了,说他那有方子能治好他脸上的疤,刀疤却怎么也不肯接受。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刀疤变了,他是真的不在意他脸上的伤疤了,他为这事高兴不已,直到他发现刀疤手下的人偷偷摸摸的将一女子的尸体扔到后山。 他检查过那女子的身体,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蛇鹫遍体生寒,可刀疤是与他出身入死的兄弟,他没办法真对他做什么。 他回了山寨与旬阳商量一宿,才决定将山寨改为君子寨,寨中人绝不可奸yin女子,否则以命偿之。 蛇鹫打听出被刀疤残忍杀害的那些女子的身份,时不时的给那几个家里送些银两。 他所能做的也不过以钱财补偿。 刀疤的确收敛了,可蛇鹫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又犯了! 如果不是旬阳发现,那这个姑娘……岂不是也会被他残忍杀害? “你对我不满。” 旬阳平静的声音让刀疤更是怒火中烧。 “是我跟着大哥出生入死,凭什么你一来就夺走二当家的位置,那本来是我的!这么多年你为山寨做过什么?你什么都没做!” 刀疤讥讽的一笑,“不对,你还是为山寨做过事的,竟然让一个匪窝叫什么君子寨,真是可笑!” “刀疤你胡说什么!要不是旬阳你早就……” “蛇鹫,不必多说。” 旬阳抱起江别枝,声音不起一丝波澜,说出的话却要蛇鹫脸色大变。 “既然如此,那我离开。” “旬阳你……” “大哥,他要走就走,我们这是匪寨,不是什么学府书院,供不起他这个‘君子’。” “你给我闭嘴!旬阳你听我说……” 旬阳看着他轻笑一声,“蛇鹫,保重。” 说完便不再给蛇鹫说话的机会,转身往外走去,蛇鹫连忙跟上去想拉住他,刀疤狞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你走可以,那个女人给我留下!” 屋外被山匪围满,旬阳停下脚步,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许多山匪被他看得一颤,但依旧站在门口没有退开的意思。 蛇鹫恼怒的看着他们,“你们干什么?都给我让开!” 屋外的山匪依旧没有动,不少人看向蛇鹫后面的刀疤。 “大哥,他只要把那个女人留下我会让他离开的。” 蛇鹫心中一寒,不可置信的看向刀疤,那种目光陌生而冷冽,刀疤心中一慌就想伸手拉住蛇鹫,蛇鹫却侧身避开。 “既然我这个寨主也没有人认了,那我还留在这干什么!旬阳,走,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要拦!” “大哥,我不是……” 蛇鹫却没有理他,大步上前走在旬阳前面,山匪你看我我看你的到底没敢拦,人群分出一条道,蛇鹫冷哼一声和旬阳走出山寨。 刀疤一下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魂不守舍的看着蛇鹫离开,有山匪试探的问了一句。 “三当家,要不要追?” 另一个谄媚的声音也适时响起,“什么三当家,该叫寨主了!” 刀疤浑身一颤,一巴掌打得那个说话之人踉跄退后好几步。 “这里的寨主只有一个!滚!都给我滚!” 另一边蛇鹫与旬阳两人才出山寨,便被一袭红衣拦下。 月色下清冷的女子伸出莹白的手指指向江别枝,“把她给我。” 第四十六章·大打出手 月色下女子红裙翩跹,清冷的目光看向旬阳,又一次重复道。 “把她给我。” 旬阳后退两步低头望向江别枝,“姑娘,你认识她吗?” 江别枝体力尚未恢复,她看向那红女女子,转过头来有气无力的答道。 “不认识。” 蛇鹫听到江别枝说的,匪气的朝那红衣女子吹了口哨。 “美人,这姑娘说不认识你呢。” 红衣女子没有搭理他,执着的看着旬阳。 “把她给我。” 蛇鹫被忽略个彻底,一张笑脸瞬时塌了。 “美人,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问山匪要人,你备好银子了吗?” 红衣女子一愣神,继而从怀中掏出钱袋丢给蛇鹫,声音清冷如山中月辉。 “这些够了吗?” 蛇鹫接住钱袋一时没有接话,满脸疑惑的看向江别枝。 “你们真不认识?” 这袋银子可不少,红衣美人眼都不眨的就丢给了他,若不是相识之人怎么会这么干脆大方? 江别枝一时也有些愣神,不由问那红衣女子。 “你是谁?” 在这之前她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子,那她为什么要掏钱救她? 红衣女子看她一眼,森寒的杀气一瞬即逝,江别枝没有察觉,旬阳蛇鹫却是感觉到了。 “钱已经给你了,人给我吧。” 蛇鹫走到旬阳面前抛接着钱袋,一脸莫名的看着她。 “美人,这么点钱怎么够?“ 红衣女子一愣,“我的钱全给你了。“ 蛇鹫将钱袋丢给她,继而笑道。 “那没办法了,我蛇鹫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红衣女子看着他,清冷的面上无甚表情。 “你不收,只会更亏本。“ “哟,那我得看看美人你是怎么让我更亏本的。“ 蛇鹫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女子,粗犷的脸上满是打趣的笑意,正想再说什么脚上突然传来密集的刺痛感,然后便听见旬阳略显焦急的声音。 “快退后!“ 出于对旬阳的信任,几乎在旬阳话音刚落的时候蛇鹫便暴退至旬阳身边。 低头一看脚上竟爬满了黑色虫子,连忙将虫子震开,再往刚才所站的地方看去顿时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地上蠕动着。 江别枝勉强提了点力气,见旬阳脸色有变,不由问道。 “怎么了?“ 旬阳却没有回答她,直直的看向那红衣女子。 “你是南疆人?“ 蛇鹫眼中的趣味更浓,“南疆人?难怪看着不像大岚女子,长的可真艳丽漂亮。“ 旬阳无奈的看着他,领间却被人紧紧攥住。 旬阳低头便见刚才救下的姑娘惶恐不安的看着他,一张脸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 “不要,不要把我给她。“ 旬阳见她这般害怕,声音也不自觉的柔了几分。 “放心。“ 江别枝心中突然安定下来,对旬阳微微一笑。 “谢谢。“ 刚才她听着旬阳的问话,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梦深说的杀身之祸,阿箬来自南疆,这个女子也来自南疆,难道梦深说的竟是真的? 江别枝突然害怕起来,她猜不到梦深说的是真是假,但她绝不能跟那个女子走。 她要活下去,要把阿箬的骨灰送回南疆。 她浑身无力,只能把一切希望赌在这个叫旬阳的男子身上,不会在她明显抗拒的情况下还将她交给那个女子。 当她得到旬阳的答案,她知道她赌对了。 旬阳压低了声音向蛇鹫说道,“往山下,不能让蛊虫入了寨子。“ “好。“ 话音一落,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掠去,那红衣女子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们会选择逃跑,也因为这一怔旬阳两人已经依稀只能看见残影。 女子眼中冷了几分,莲足轻点飞掠而去,速度比蛇鹫两人快了将近二倍! 蛇鹫落在旬阳后面,回头看时心惊不已,怎么这么快的速度? 正想着的时候那红衣女子已追上他一掌携风而来,蛇鹫不得不放缓速度接下这招,身形暴退而去。 “没事吧?” 蛇鹫将喉间的腥味咽下,“没事,你先走我拦住她。” 旬阳却没回答他,看着那红衣女子若有所思。 “听闻南疆有一种身法以消耗自身生息为基,是所有身法中速度最快的,姑娘刚才便是用的这身法吧?” 红衣女子尚未说话,蛇鹫便咋咋呼呼起来。 “美人,这姑娘难不成抢了你的男人?你要这么拼命?” 红衣女子没有搭理他,看向旬阳的目光已然有了杀意。 “给,还是不给。” “蛇鹫。” “好勒。” 话音一落,旬阳暴射而去,蛇鹫掌心聚力一拳轰向那红衣女子,没曾想那女子竟不闪不避挨了一拳,不含感情的目光落在蛇鹫身上,一瞬便追着旬阳而去。 蛇鹫愣在当场,看着自己的拳头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掠身追上。 “美人,那姑娘真抢了你男人啊?” 等蛇鹫追上的时候旬阳与那红衣女子正冷冷对峙着,脚踩枯木的声音像是突然惊醒了两人,红衣女子一掌打向旬阳,更确切的说是旬阳怀中的江别枝。 旬阳往后急退间蛇鹫却一闪至两人中间受了红衣女子一掌。 旬阳皱眉看着他,“她伤不到我。” 蛇鹫一抹嘴角的血迹朝着红衣女子一笑,“美人,你挨我一拳我受你一掌,扯平了。” 红衣女子却一直看着他身后的旬阳,身形突然暴射向前,蛇鹫心中一惊连忙聚力于掌一拳轰出,女子身形顿住手握成爪,那手上竟爬满了虫子! “蛇鹫,后退!” 蛇鹫闻言连忙向后退去,脚上突然传出酥麻的感觉,没退几步便栽倒在地,双腿竟怎么也使不上力,不由心中大骇。 “你对我做了什么?” 地上密密麻麻的虫子往前移动着,蛇鹫头皮发麻,该不会爬身上来吧? 那女子看也不看他一眼,朝着旬阳掠去,那地上的虫子也往旬阳那边移动着,蛇鹫心中骇然不由吼道。 “旬阳,快走。” 可旬阳的速度又怎么比得上那红衣女子,不过须臾便被追上,旬阳将江别枝倚靠在树上,抽出腰间软件,一剑挥出将那女子逼退半步。 “姑娘何必咄咄逼人。” 那女子仿若未闻,双手成爪欺身而上,旬阳不得不挥剑应对,一时并没察觉地上的黑虫慢慢爬向江别枝。 对战间那女子猛的将手上的虫子全部抖落,旬阳心中一惊往后急退,女子却不再恋战掠身至江别枝身边携人而去。 旬阳目光一寒掠身追上,袖中飞箭飞射而出不偏不倚打在那女子肩膀上,那女子闷哼一声却没停下。 秦少白牵着骏风正巧看着这一幕,一红衣女子扛着另一个红衣女子往前奔去,后面一提剑男子紧追不放,心中不禁感叹。 莫非如今流行抢婚?还是女子抢新娘那种。 骏风发出一声嘶鸣,秦少白脸色一变,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兄弟,救命啊!” 第四十七章·误会 高山密林,月色疏朗。 秦少白牵着骏风站在红衣女子面前,骏风背上驮着腿不能行的蛇鹫,不一会旬阳也赶到了。 红衣女子被夹在其中,前进不行后退不行,脚下密密麻麻的虫子开始爬向四周。 “兄弟,就是这个女人,你小心脚下的虫子,我就是着了她的道腿就动不了了。“ 秦少白眉间一皱,目光从地上转向那女子。 “你是南疆人?“ 江别枝浑身轻颤,眼睛酸涩的难受,竭力想转身看一眼却被那女子压的动弹不得。 秦少白…… 旬阳面对着她将她的神色看得明白,遥遥望向前面的秦少白,心头一颤,居然是这个人…… 秦少白似有所觉的看向他,礼节性的点了点头,又看向那红衣女子试探性的问道。 “阿箬是你什么人?“ 红衣女子面色森寒,连带着声音也冷了几分。 “与你无关。“ 似是料到她的回答,折扇轻敲着手掌,秦少白突然笑道。 “两位这样打扮不会是……要成亲吧?可你们都是姑娘啊!“ 匪夷所思的声音敲的蛇鹫耳膜生疼,远处旬阳平静的面容也有所松动,那红衣女子也怔然的看着他。 蛇鹫讶然说道,“兄弟,我可不是这么和你说的啊!“ 秦少白猛的一敲蛇鹫脑门,恍然大悟般。 “哦对!你是说有个红衣美人抢了姑娘,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江别枝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这混蛋! 蛇鹫一脸莫名其妙,“我哪有这么说,我明明……“ 秦少白却打断他,看向那红衣女子扬扇一笑。 “反正都是抢,不介意我也来凑个热闹吧?毕竟……这人可是我护着的!“ 话到最后已经带了勃然杀意,折扇往那女子咽喉处飞去,女子身子往后一扬,秦少白欺身而上,衣袂翻飞间已将江别枝揽到怀中。 折扇反折回手中,扇骨并拢轻敲在江别枝头上,眼中笑意浅浅。 “下次再乱跑,可就不是敲头这么简单了。“ 江别枝一颤,“我……“ 旬阳走到他们身边,忌惮的望了秦少白一眼,向江别枝问道。 “姑娘没事吧?“ 江别枝转过头,“有事。“ 旬阳一怔,不解的看向她。 “我中了蛊,全身只有脑袋能动了。“ 江别枝转头看向秦少白,“秦少白,将我腕上的铃铛取下来。“ 旬阳听得江别枝所说,看向秦少白眸光渐深。 果然是他。 秦少白将铃铛取下来,拿在手中扬了扬,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不是阿箬的吗?“ 江别枝正想说什么,那红衣女子却突然向他们扑来,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还给我!“ 秦少白揽着江别枝侧身避过,“还给你?这又不是你的东西。“ 那女子冷冷的看着他们,双手成爪就要再向他们袭来,江别枝突然叫到。 “等等!你是不是阿箬的姐姐?“ “我要你给阿妹陪葬!“ 那女子却没有停下急掠而来,旬阳一步上前,软剑寒芒渐盛。 “不要伤她!圣女,我没有杀阿箬,我是想将她的骨灰送去南疆,阿箬她……很想你。“ 那女子一愣,停下攻击看向江别枝,双唇微微颤抖着。 “你说什么,阿妹说她……想我?“ 旬阳退到一侧,周身气势不减,紧紧盯着她以防她再次发难。 “阿妹说她……想我?“ “圣女,能不能将我们的蛊解了。“ 直到几人坐在树下,江别枝把在锦州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蛇鹫唏嘘不已看向圣女的眼中也带了几分同情。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你是怎么知道阿箬出事了?“ “阿箬的命蛊没了,我种在她体内的生死蛊也没了……我就知道她出事了。“ “生死蛊?“ “生死蛊是南疆唯一的将母蛊种在受蛊人体内的蛊虫,母蛊沉睡在宿主体内,宿主有危险的时候才会醒来,子蛊感觉到母蛊的暴动也会不安,我就是察觉到阿箬生死蛊子蛊的暴动才离开的南疆,可我刚离开那蛊虫便死了,阿箬自然……“ 江别枝喉间哽咽,“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是江别枝最奇怪的,她们之前并没有见过而圣女却是一眼认定了她,甚至以为是她杀害了阿箬。 “阿箬的铃铛内有我的子蛊,母蛊能够感觉到子蛊的位置。“ 圣女突然闷哼一声,肩上受伤的地方隐隐又有血迹泅出,旬阳连忙将金疮药递给她。 “刚才多有冒犯,姑娘还是上点药吧。“ “不必。“ 蛇鹫接过金创药就要去给她上药,圣女后退两步,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美人,你要不抹药我这三弟心中过意不去,而且女子身上落了疤也不好看不是,江湖儿女何必拘那些小节,有啥不好意思的。“ 江别枝嘴角一抽,忍住大骂蛇鹫的冲动。 这里可有三个大男人杵在这呢,在不拘小节也不能不拘成这样吧? 圣女默了好一阵才答道,“与你无关。“ 蛇鹫还想再说什么江别枝一声咳嗽打断他,“你们先回避一下,我给圣女上药。“ 秦少白没说什么转身往阴影走去,旬阳拉着蛇鹫也跟了上去。 “干什么,那姑娘能上我就不能上啊。“ “你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 “男女有别。“ “那我娶她啊,那美人长的那么漂亮我不亏啊。“ 江别枝眉心一跳,看了眼依旧一脸平静的圣女,默默腹诽着,你不亏人家亏啊…… 轻咳一声,“圣女你过来一点,我腿还提不起力气。“ 圣女看她一眼,走到她身边蹲下。 “白月,我的名字。“ “你穿的是大岚的婚服?“ 江别枝在月光下仔细的找着伤口,头也不抬的答道。 “是啊。“ “谁要娶你?“ “唔,一个土匪头子。“ “那两个人也是土匪?“ “是啊,不过现在好像不是了。“ 江别枝抬起头长呼一口气,这黑黢黢的时候抹药真是够呛的。 白月穿好衣裳,举步往回走。 “唉,你去哪?“ “替你出气。“ 江别枝一愣,转而笑道。 “刚才还要杀了我呢,唉,你真去啊,不是白月你站住。“ 秦少白三人闻声赶来,秦少白见江别枝以手撑地怎么也起不来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江别枝瞪他一眼。 “笑什么笑,快拦住白月。“ 蛇鹫已经挡在白月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白月?这名和美人你真是好马配好鞍,绝配啊。“ 江别枝嘴角一抽,“好心“的告诉他。 “蛇鹫,白月是想去君子寨给我出气。“ 蛇鹫却是不在乎的拍拍胸膛,“美人想出气尽管找我就是,我是君子寨的寨主,大仇小仇我都担了,美人要是还没解气,找旬阳出气也是一样的,我们寨二当家。“ 无端受祸的旬阳眸光一瞥蛇鹫,却也没反驳。 白月看向江别枝,“土匪头子?是寨主还是二当家,还是他们都要娶你?“ 江别枝被口水呛的直咳嗽,蛇鹫也一脸惊奇的看向她。 白月略一思索,“看来不是他们。“ 言罢又往前走去,这次旬阳也上前拦住了她。 “美人,这事就是一场误会,你……“ 话未说完,便被秦少白冷冷打断。 “一场误会?那这误会可真就大了。“ 第四十八章·听音辩人 不知何时乌云遮蔽了月亮,天上只余零散几颗星子闪烁,夜色更加黑了。 “你什么意思?” 蛇鹫对上秦少白可就没有对白月那般客气,粗犷的面容在夜色下竟有些渗人。 “什么意思?江姑娘和我分开不过几个时辰就被你们掳去了山寨,难得不是早有蓄谋吗?” 秦少白找到骏风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江别枝,他本以为她是去小解了,可左等右等都没见着人影,四处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这才发现不对劲牵着骏风四处找人,江别枝要去南疆不可能扔下骏风,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出事了。 附近没有人家他又找不到人问,在林中转了半日也没见到人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遇见一个归家的樵人,从那樵人口中才得知这片林子不远处有个山寨,所以这里是很少有人来的,听他所说只怕他找的人被山寨掳了去。 秦少白眉眼一冷,问了山寨位置向樵人道了谢,跨上骏风匆忙往山寨而去,哪知在半路上竟以这样戏剧的方式遇见了。 虽然江别枝并没有出什么事,可这并不代表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抢掳女子,纵然这两人帮了江别枝,算不上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不为难他们,只是那山寨便没什么必要存在了。 蛇鹫怒目瞪着秦少白,“蓄谋?我们兄弟素来都是想干便干,谁有那个心思去搞这些弯弯拐拐,江姑娘,我们有错在先你想怎么样都行,你要出气对着我来。” 江别枝听着牙疼……对着你来? 掳她上山要强娶她的又不是蛇鹫,蛇鹫甚至还帮了她一把,她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我就算有气也是对着刀疤去,你和旬阳公子救我于危难,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有一点我很好奇,当时是谁将我掳上山的?” 吸取了上次被秦少白认出的经验,她穿着的是一件墨色立领男装,束胸更是刻意检查了几番,脸色也弄的黝黑,可她怎么又被认出了是女儿身? 人的衣着肤色都能改变,可五官与一些小习惯却是改变不了。 上次在茶棚中那老板并没有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她后来想了许久才想到她被秦少白一眼认出来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相熟的缘故? 那这次会不会也是被相熟之人认出? 蛇鹫与旬阳对视一眼,这……他们还真不知道是谁将江别枝掳上了山寨。 旬阳性子静,没事的时候都是待在房中看书下棋,也只有在寨中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露个面,寨中小事杂事是一概不理的。 而蛇鹫那时也才从寨外回来,之前寨中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 旬阳向着江别枝抱拳,“此事在下并不知晓,姑娘若要怪罪在下愿一己承担。” 江别枝眼皮一跳,看看旬阳又看看蛇鹫,不确定的问道。 “你们不是离开君子寨了吗?” 蛇鹫刚想开口说话,旬阳却先他一步答道。 “姑娘被掳之时,在下仍是君子寨三当家,就当……这是我为君子寨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蛇鹫眉间紧蹙,“你真要离开山寨?” 旬阳看着他,“是,害你与刀疤生了间隙,早知如此当年便不该留的。” 蛇鹫恼怒的盯着他,“谁说是你害的?刀疤猪油蒙了心不知好坏,他说的你权当放屁!” 旬阳一怔,突然笑了。 这个刀疤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一急之下便会冒出不少浑话,他这几年说的基本是白费了。 秦少白听得他们谈话无聊的打了个呵欠,眼见白月已经掠身而去,连忙将江别枝揽上马背。 “白姑娘,一起去啊。” 江别枝被他圈在怀里浑身僵硬,之前情况紧急秦少白抱着她她心中也没觉得怪异,如今冷静下来又一次与他共骑,想起昨晚在宋魂宅子里发生的事便不由得脸上发烫,心中也砰砰乱跳起来,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秦少白哪知道江别枝心中所想,他现在只想甩掉身后的两只尾巴,略一思索便抱着江别枝弃马掠身而去。 白月并没有使那套以自身生息为基的身法,速度便与秦少白几人差不多,可她毕竟先离开,等秦少白赶到时君子寨中已经发出一阵哀嚎。 旬阳与蛇鹫随后而至,两人面色皆是一凛匆忙进寨,秦少白倒慢悠悠的落在的后面。 “我能走了。” “嗯。” “我是说,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两人身子贴的很近,这一路秦少白便这样抱着她,江别枝一张脸涨的通红,被秦少白的气息包围着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秦少白低头看着她,好一阵才将她松开,一言不发的往里面走去,江别枝跟在他身后,想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拉住他。 “你还记得那个村庄后山要杀我们的人吗?” 秦少白停住,看着她拉着他衣袖那处,江别枝讪笑着松手。 “记得。” “这里的三当家,那晚也在。” “就是要娶你的那个?” “嗯。” 江别枝一怔,怎么扯到这事了,她动动肩膀,只觉得身上这衣服真是不舒服,眼见秦少白已经又往寨中走了连忙追上他。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认出他的?” 秦少白头也不回,“好奇。” 好奇你倒是问啊! 江别枝一跺脚,“你是不是觉得我看清了他的脸?” “那些人虽然未蒙面,那晚夜色却不明亮,我尚未看清他们面目何况是你。” 江别枝嘴角一抽,那种想打死他的冲动又腾腾腾的升了起来。 不会说话的死混蛋! 秦少白停下脚看她,“怎么不说了?” 江别枝瞪他,“我看你也没怎么好奇,干脆也就不说了啊省的落个聒噪的名头。” “我很好奇,非常好奇,江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江别枝嘴角一抽,要不要这么敷衍啊! “我听过的声音都有印象,即使看不见面容再次听到那人的声音也能分辨出来。” 更何况,那晚在长剑的寒芒下她见到过那个欲杀她之人脸上一条狰狞疤痕上下贯穿,君子寨的三当家脸上也有一条疤痕! 慌乱之中她并没细看,但那人脸上的确也有一条疤痕,甚至连名字也是刀疤…… 她第一次听见刀疤的声音便将他认了出来,再看见他的面容让她更加确信他就是那晚之人。 郑九也许死于万剑山庄之手,但万剑山庄也可能是遭人陷害。 秦少白眸光一紧,“你确定?” 江别枝点头,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山寨中痛呼声此起彼伏,他们站在寨门口便听见了蛇鹫的怒吼,秦少白大步踏入山寨,不论如何,那个刀疤都还不能出事。 第四十九章·被杀(二更) “白月,解蛊!” 蛇鹫阴沉着一张脸看着白月哪还有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江别枝看清寨内的情况也吓了一跳。 地上人身上爬满了虫子痛苦的打着滚,秦少白蓦然想起那日在刺云山下那些江湖人士的惨状,心头也是一跳。 “白月……” 江别枝刚想上前叫白月停手,却被秦少白一手拉在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她。 “刀疤在吗?” 江别枝举目四顾,却并没有看见刀疤的身影,朝秦少白摇了摇头。 “掳你之人可在这?” 白月没有理会蛇鹫的怒火,反倒侧身问了江别枝一句。 江别枝一噎,稀里糊涂的在寨子里醒来,她根本没有看见是谁朝她动的手也就更别说知道是谁将她掳来了。 心中不禁有些悻悻然,这么多年她一直待在江城,江三宝将她养在闺中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更遑论是离江城千里远的山匪了。 难不成她的伪装就那么差劲?是个人就能认出来? “白月,你要解气冲我这个寨主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找他们撒什么疯?” 白月看他一眼,“我虽长居南疆,却也知道大岚有句古话,冤有头债有主,你将掳人之人交出来,我便给他们解蛊。” 蛇鹫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姑奶奶您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那你还伤他这么多人?! 蛇鹫心中火气大盛,别让他知道是那个王八羔子掳了人,他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旬阳皱眉看着地上哀嚎的人,心中一叹掠身至白月身边抱拳道。 “白月姑娘,此事是我等束下无方,江姑娘怪罪也无可厚非,我身为三当家难辞其咎,白月姑娘想为江姑娘出这口气旬阳愿一己承担,还请姑娘将他们的蛊解了吧。” 蛇鹫也掠身过来,闻言猛的往旬阳后脑拍了一掌。 “我这个寨主还没死呢,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三当家来担祸了?白月你有啥手段尽管朝我来,放过我手下弟兄,大不了你要做什么我不还手就是。” 旬阳捂着后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白月也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向是在看一个傻子。 江别枝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蛇鹫嘴角一抽,好像他们说来说去都没问过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啊? 当下一声轻咳,“我说,你们要不要问问我意见?” 江别枝成功把几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蛇鹫更是冷飕飕的看过来就像她要是说了一句对君子寨不好的话他便会上前生吞了她一样。 江别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身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替她挡了蛇鹫的视线。 江别枝一怔心中有所感动,她原以为白月就和她面上一般冷心冷情的,没想到她却到这君子寨来为她出头,觉察到蛇鹫的不善一言不发的就挡在她面前。 和阿箬一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啊。 江别枝想起死去的阿箬,心口堵了石头般,慌忙压下眼中的涩意。 又看向旬阳,山寨中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她对旬阳可比对蛇鹫有好感多了。 “旬阳公子,我可以去刀疤的房间吗?” 秦少白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动声色离江别枝又近了些。 旬阳突然听她提起刀疤,这才发现他们来寨中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见到刀疤,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刀疤就是掳你之人?” 白月突然的问题让江别枝嘴角又是一抽,她是真的不知道是谁掳她的啊! 江别枝脸色恹恹,“是……要和我成亲的人?” 秦少白面色一寒看向旬阳,“带路。” 白月身上的杀意让蛇鹫面皮一抖,一个箭步挡住了旬阳,恼怒道。 “她说带路你就带啊?不许去!” 他刚才也发现了刀疤并没有在这里,心中刚松口气便听到江别枝说要去刀疤房间,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虽然刀疤不一定在房中,但万一呢? 这个看着挺美的疯女人还有那个突然起了杀意的男人,想起他们展露的实力蛇鹫面皮又是一抖,他们两若是联手他和旬阳铁定是护不住刀疤的。 江别枝蹙眉看着他,“刀疤不是把你们被赶出山寨了吗?干嘛还这么护着刀疤?” 蛇鹫顿时如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炸毛起来,“谁说我们被赶了?我们兄弟间开得玩笑你懂个屁!” 旬阳也纠正道,“是我自己选择离开,不是被赶。” 江别枝翻个白眼,“我有东西落在他房中,要去拿回来。” 阿箬的铃铛和那颗骨灰里出来的珠子她一直随身带着,何婆婆给她换嫁衣的时候将铃铛给她戴上了那颗珠子却扔在了案头。 那是阿箬的遗物她得拿回来和骨灰一起交给白月。 蛇鹫上下打量着她,“什么东西?肚兜?我赔……唔唔。” 旬阳脸上涌起红润,蛇鹫被他捂了嘴仍在挣扎着,旬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恼羞成怒的江别枝干咳一声。 “随我来吧,白月姑娘能先将他们身上的蛊虫去了吗?” 白月晃了晃拢在袖中的双手,寂静夜色中突然传出几声清脆的铃铛声,那些爬在人身上的虫子如潮水般退去聚集到白月脚下,爬入裙裾消失不见。 蛇鹫看得面色发白,旬阳已经松开了他,他颤抖着目光看着白月。 “你身上不会全是虫子吧?” 一想到这个绝色美人身上尽是那些恶心的虫子,蛇鹫心中一阵胆寒,这红衣下的躯体该不会是虫子聚起的吧? “与你无关。” 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听得蛇鹫一噎,又是与你无关,他还非要变得与他有关了不可! 秦少白看得此景眸含思虑,当日在刺云山下那些虫子并没有汇聚到阿箬脚下,反倒是朝四周散去。 难道那个时候还有其他人在? 秦少白压下思绪,南疆之蛊,他所知不多,秦少白看了看白月想着等什么时候得找个机会问问白月了。 旬阳正要领着几人去刀疤那儿,蛇鹫哪肯依打开双臂拦住他们,说什么也不让,看着旬阳的目光更是痛心疾首。 “他们会杀了刀疤的。” 旬阳无奈看着他,正要和他解释江别枝却先他一步说道。 “这里这么大动静也没见着刀疤,要么他是躲了起来要么就是出事了,他又不傻怎么会等在屋子里等我们去。” 蛇鹫听得有理,但脖子还是一梗道。 “那也不行,男子的房间也不能说闯就闯。” 江别枝都被他气笑了,秦少白一个猛踹将他踹开,看也不看捂着肚子的蛇鹫对旬阳道。 “带路。” 江别枝眼睛一亮,以暴制暴方便多了啊! 突然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学武功了…… 解决了蛇鹫,旬阳几人才一路顺畅的走到刀疤门前,秦少白却猛的将她拉到身后。 “有血腥味。” 旬阳眉间一皱快步上前推开房门,江别枝看清屋中场景捂住嘴脸色一白。 刀疤坐在桌前双目睁大……眉心插着一把匕首! 第五十章·疑团(三更,为在下张先生+) 蛇鹫赶到之时秦少白与旬阳正急步往外走,三人几乎撞在一起。 “干什么?赶魂啊!” 腹部依旧隐隐作痛,蛇鹫看着秦少白就是一腔火,正打算再吼几句却在看向屋中瞬时熄了火。 “刀疤?” “白月你杀了他?!” “旬阳你王八蛋,你为什么不拦住她白月?!” 蛇鹫眼眶通红的揪着旬阳衣领,秦少白皱眉看着略一思索便转身离开。 “你为什么要带他们过来,你明知道他们会杀了刀疤!” “刀疤不是白月杀的,现在马上去外面也许还能抓到凶手。” “你还替她狡辩,这里就你们几个人,不是白月是那个姓秦的混蛋吗?” 蛇鹫通红双眼四处环顾并没有看见秦少白,顿时暴怒起来。 “该死!居然让他跑了!” “刀疤不是他们杀的。” 蛇鹫抡起拳头砸向旬阳,江别枝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见蛇鹫红着眼又往这边冲来连忙急声道。 “蛇鹫!你听我说,我们来的时候刀疤就已经被杀了,不信你看他额头,上面的血迹都已经凝固了,我们只比你先到一会,若是我们杀的那血应该正流啊!” 蛇鹫大口喘息着,转头看向刀疤,果然见他额头上的血迹已有暗红之色,边缘处已渐渐凝固,的确和江别枝说的所差无二。 他们离开山寨不过两个时辰,不是白月他们那刀疤是被谁所杀? 蛇鹫冷静下来,看向旬阳眸含歉意,旬阳抬手抹掉唇边血迹。。 “我没事。” 不一会儿秦少白也脸色凝重的从外面回来,旬阳询问的看着他,秦少白摇头。 “没有。” 蛇鹫站在桌前看着刀疤,七尺男儿就那么流下眼泪,白月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从怀中掏出素色方巾递给他。 “报仇。” 蛇鹫一愣,呆呆的接过那方手帕。 “蛇鹫,先把所有人召集起来。” “好。” 蛇鹫对旬阳的话没有问什么,将手中的方巾塞入怀中走了出去,白月看着他将方巾放进怀里眼神一颤到底没说什么。 江别枝在案头找到那个珠子,心中松了一口气。 “找到了。” 秦少白看向她手中的珠子,原来是真的落了东西在这? 亏他刚才还以为变聪明了呢…… 江别枝慢慢移到白月身边,“尸体就这么放在这啊?” 怪吓人的…… 旬阳看了他们一眼,温和的声音中竟有丝冷冽的味道。 “三位暂时不要离开屋子。” 秦少白眉毛一挑,不信任就直说呗。 “你们过来,还是我过去?” 江别枝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白月已经牵着她走到了秦少白身边,旬阳看了他一眼无声笑了。 秦少白也看着他笑,像哄小孩子般。 “放心,不走。” 江别枝心中一嗝,这两人什么情况? 等到人聚集的差不多的时候,旬阳才踏出房门,侧头问道蛇鹫。 “有少人吗?” 蛇鹫满目阴鸷,“有,一月前被刀疤带回来的那小子不见了。” 秦少白隔的近,听着他们两所说不禁问道。 “那人叫什么名字?” “虎天。” 旬阳虽不太理寨中事物,但寨里面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刀疤亲自从外面带回来的,何况那人在寨中一月有余他自然还是知道的。 “虎天!” 秦少白一声惊呼,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什么却又不太真切,江别枝听到他突然提起虎天的名字也惊道。 “虎天在寨中?” 旬阳看着陡然变色的两人沉了声音,“你们认识虎天?” “旬阳公子,是不是虎天将我掳来了山寨?” 旬阳皱眉,蛇鹫却猛的找上了往日与刀疤最为亲近的徐跛子,揪着他的衣领怒声问道。 “是不是虎天掳了人给刀疤送来的?” 蛇鹫虽占山为王但对手下人素来都没什么架子,徐跛子何时见过他这般怒火,吓得双腿直打颤。 “是、是虎天掳了那姑娘来。” 江别枝也听徐跛子所说心中有所明悟,原来她还是被熟人认出来了啊。 只是她与虎天并无夙仇,这人干嘛把她绑来山寨,只是为了讨好刀疤吗? 现在刀疤已死,他却不见了踪影,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寨、寨主,发生什么事了?” 那徐跛子看见了秦少白与白月,两人气度皆是不凡,之前那红衣姑娘更是大显“虫“威寨里人被折腾的够呛,那被掳的姑娘一袭嫁衣的站在他们身边,蛇鹫又提及此事,心中不由得多想道,难道那虎天掳来的女子身份不简单给山寨招来麻烦了? 蛇鹫猛的松开他,徐跛子踉跄几步被身后人扶住才站稳身体,惊疑不定的看向蛇鹫。 “三当家被人杀了,把那个虎天给我找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门外瞬时炸开了锅。 “什么?三当家被杀了?” “谁干的?老子宰了他!” “替三当家报仇!” 蛇鹫一声怒吼,“够了!去把虎天给我找出来!” “是!” 门外人散尽开始在山寨山林中去找虎天,秦少白惊奇的看了旬阳一眼。 “你就让他们这么去找?” 山寨本就不小更何况还有偌大的山林,这般无组织的瞎找即使虎天仍在也能找到空子逃出去,而且刀疤也不一定是他杀的,那凶手说不定就混在山匪中浑水摸鱼逃了出去。 旬阳抬头看向他,“秦公子认为虎天是凶手?” 秦少白坐上凳子挑眉看他,“当然不是。” 桌上有一滩水迹,刀疤脚边的碎瓷还有他蓦然睁大的眼睛都说明着刀疤是突然之下被人杀害的。 眉间匕首的匕刃全部没入脑中,说明杀刀疤之人内力浑厚,虎天他也见过若他真有这份内力月照门也不会被阿箬灭的只剩他一人。 山寨里的山匪除了蛇鹫与旬阳只怕也没人有一击杀了刀疤的实力,只是难免有高手混入山寨加以隐藏,刀疤死的蹊跷,这个时候将所有人困在这才是好的吧。 旬阳似是知道他所想缓缓说道,“我虽不理事却也不会让心怀不轨的人混进来,虎天的月照门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他虽有些花花肠子但也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秦少白无声一笑,蛇鹫却是猛的看向他。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保护着我们吗? 秦少白环顾四周,屋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连窗户门上也皆无损伤,难道这人是在刀疤屋中杀了他? 那为什么不抹脖子还要留下隔空杀人的假象? 秦少白看了看刀疤面容,想起江别枝所说。 君子寨距离锦州尚有几百里之遥,郑九被杀刀疤参与其中,他也会柔水剑法? 还是,有人处心积虑要陷害万剑山庄? 秦少白敛了心思突然问道。 “蛇鹫,你是不是在为万剑山庄做事?” 第五十一章·护送? “你什么意思?我君子寨是土匪窝却也没有到沦为别人打手的地步!” 眼见蛇鹫有打人的趋势,旬阳连忙拉住他。 “秦公子这话何意?君子寨与万剑山庄相隔遥遥,即使要为万剑山庄做事也轮不到我们头上吧?” 秦少白看他一眼正色说道,“他杀了郑九。” “郑九?不认识,你要泼脏水也去打听打听君子寨的状况吧?这么多年我们根本没有杀过人!” 秦少白没有理他,反倒将目光落在旬阳身上。 “你也不知道?” 旬阳加重手中力度才将暴怒的蛇鹫压住。 “知道,只是秦公子恐怕认错人了,寨里这么多年的确没有杀过人。” 旬阳目光沉了沉……除了那几个被刀疤害死的女子。 秦少白与江别枝对视一眼,这两人不像是在说谎,或许他们并不知情? 江别枝上前一步道,“刀疤有没有杀郑九我不清楚,可那晚追杀我与秦公子的人里面的确有他,他的兵器是不是剑?” 蛇鹫更加怒了,“用剑的人就一定是追杀你们的人吗?旬阳的兵器也是剑你怎么不说他也追杀了你们呢?” 江别枝冷冷的看向他,“我看清了他的脸,横贯整张脸的疤痕我只见过他一个人。” “我与秦公子本是见一群人追杀郑九才跟了上去,等我们到时郑九已经被杀了,我不小心踩了树枝被他们发现,他们便一路追杀我与秦公子,秦公子为救我胸口被刺一剑那人也被秦公子连人带剑震开,我在恍惚中看到他的脸,那条伤疤太过独特见过的人都不会忘吧!” 这一段话半真半假,江别枝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己能听音辨人这事,时间也是往模糊里说让他们误以为她见到刀疤面容是在白天。 蛇鹫看着江别枝脸上愤懑的神色,一时心中竟也不再那么确定,看向沉了脸的旬阳,却听白月突然说道。 “他之前便要杀你?” 江别枝看着一脸杀气的白月嘴角一抽,这人都死了您老人家这个表情是要鞭尸? 蛇鹫怒道,“没叫你说话!” 白月冷冷的瞥他一眼,蛇鹫瞬时哑了火。 “我不是……” “江姑娘仅凭恍惚中见到的一条伤疤便确定是刀疤所为?如你所说,郑九是被一群人追杀,秦公子却断定而言刀疤杀了郑九?更何况就算刀疤真的参与其中,这件事又如何扯上了万剑山庄?我君子寨虽是山匪,却也不能容忍这般被人污蔑!” 旬阳目光如刀,温和的声音中竟透露出咄咄逼人来。 江别枝心中白眼翻了又翻。 古语有云女子善变,她现在怎么觉着男子更加善变? 昨晚才异常决绝的说要离开君子寨,这会儿不仅又是帮君子寨说话又是我君子寨什么什么的了。 这转变的就快比上说变就变的天气了! “旬阳公子,刀疤现在已死,我也无法与他对证,一条伤疤的确确定不了一个人是谁,是我们鲁莽了。” “牵扯到万剑山庄是因为郑九是死于柔水剑法,想必旬阳公子也知道柔水剑法唯有万剑山庄的精英弟子才可修习,我与秦公子亲眼见到郑九被追杀,又因我见到其中一人面目与刀疤想象,加之刀疤又突然被杀害,其中处处透着诡异,故而才有此一问。” 旬阳放开蛇鹫,目光落在秦少白身上。 “你怀疑我们与万剑山庄勾结杀害江湖人士?” 秦少白拊掌一笑,“聪明。” 蛇鹫面上一冷又要上前,旬阳伸手拉住他。 “仅凭郑九之死外加一条伤疤,秦公子便要说君子寨与万剑山庄勾结?” 秦少白笑着纠正。 “只是怀疑。” “旬阳公子何必动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江湖中枉死的那些冤魂自会在上面看着,活着的人也自会揪出那藏头露尾的真凶。” 旬阳面色一寒,蛇鹫没他的忍耐性,掌中聚力正想往秦少白那张欠收拾的笑脸上揍去,前面却突然被红色阻挡了视线,蛇鹫抬头龇牙狠道。 “想挨揍?” 旬阳将他往身边一拉低声喝道。 “够了。” 又看向秦少白问道,“被杀的人不止郑九?” “龙三、童尧、柏眉子都死了,全部死在万剑山庄的柔水剑法下。“ 江别枝闻言心中大怔。 这几个人四原都曾和她提过,在江湖中都是叫的上号的人物,其中除了那柏眉子没有门派外,龙三是宁山派大弟子,童尧更是屯英谷的长老。 这些人都死在柔水剑法下,那万剑山庄岂不是已成众矢之的? 江别枝惊疑的看向秦少白,这几日她与秦少白一直待在宋魂那,这些消息他是从哪得知的? 旬阳眉间一蹙,万剑山庄这般做法是想将整个江湖都得罪吗? “你在试探我?“ 秦少白看向他,眸色深深。 “只是想确定一件事,如今看来的确是有人要陷害万剑山庄了。” 旬阳尚未说什么,蛇鹫便呛声道。 “那和君子寨有什么关系,刀疤已经死了,你们要是胡乱往他身上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可别怪我不客气。” 秦少白却不看他,反倒目光逼人的看向旬阳。 “那天追杀我的人中的确有刀疤,一个人的身形再怎么伪装也是和寻常差不了多少,除非他会缩骨功。” 刀疤虽是坐着他也能看出那天晚上刺伤他的人身高与他无二,那人脸上的伤疤他也模糊看到过,加之江别枝能够听音辨人,种种迹象都表明着刀疤就是那个人。 旬阳不是蛇鹫,他心思几转间也知道秦少白陷害刀疤根本毫无益处,江湖人的感知的确比常人更加敏锐,他虽信了一半却也不会真顺着秦少白去说。 “万剑山庄顷刻间便能让君子寨不复存在,构陷万剑山庄,秦公子认为在下会蠢到那种地步吗?” “你当然不蠢,只是有些人可就说不好了。” 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蛇鹫身上,蛇鹫压下的火气瞬间又暴了。 “老子行的正坐得端,要看那万剑山庄不顺眼直接打上门去,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江别枝嘴角一抽,按他这性子还真是会这么干…… 秦少白按眉笑道,“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急。” 蛇鹫啐他一口,不是说我那你看什么看?! 旬阳头疼的看着蛇鹫,“秦公子有话就直说吧。” 秦少白站起走到旬阳身边,朗声笑道。 “还是旬阳公子爽快。” “江姑娘无缘无故被贵寨之人掳上山,她一介弱女子一人归家总归是不太安全,旬阳公子又是怜香惜玉的,要不便护送她一程?” 第五十二章·一起 天色大亮,暖阳已爬上正空,一室寂静中突然响起突兀的咳嗽声。 “咳咳咳……” 江别枝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咳个不停,要不要这么不要脸? 不过,好像,这场景略眼熟啊? 蛇鹫听着咳嗽声也反应过来立刻就炸了,心中那团火一晚上都没消掉。 “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和她一起来的一起回去就是,还护送,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大爷啊!” 秦少白笑着瞥他一眼,“乖侄子我没要你护送啊。” “谁是你侄子?!” 眼见蛇鹫又有动手之势,旬阳伸手拉住他。 “放开!老子今天不把他揍的亲娘都不认识就不叫蛇鹫!” 一晚上江别枝便了解了他一惊一乍的性子,心中正翻着白眼呢白月却拉着她就往外走。 “唉,怎么了?” “尸体还在。” 江别枝全身一紧,刚才光顾着听秦少白几人讲话竟忘了这个房间内还有一具尸体,就那么直挺挺的坐在她身后呢…… 蛇鹫也才如梦初醒般,刚才一心想找到凶手竟然忘了让手下人先把刀疤尸首敛了! 一时也顾不得和秦少白争论,一个箭步跑了出去。 眼见白月拉着江别枝走了出去,旬阳垂眸掩尽眸中神色,屋中只剩下他与秦少白两人。 ……还有一具尸体。 “旬阳公子对我的提议感觉如何?” 秦少白笑得胜券在握,果然下一刻便听见旬阳温和的嗓音说道。 “秦公子说的在理。” “听秦公子所言,江姑娘便是在山下那片林中被掳,在下会将江姑娘送回去。” 秦少白嘴角的笑容尚未扩大便僵在脸上。 这就赶人了? 蛇鹫正急吼吼的往这边赶来,秦少白见他离的不远了这才笑道。 “那就麻烦旬阳公子了,只是这杀刀疤之人怕是要一直逍遥法外咯。” 旬阳面色一寒,侧首看向秦少白,眸中警告之色再明显不过。 “你和山匪说法?” 蛇鹫已经听见了他们所说,站在不远处神色变幻莫名。 “不说法?那就这么说吧,你们报不了刀疤的仇。” “难不成,护送江姑娘便能报仇了,还是说其实秦公子就是凶手?” “唉,别污蔑我,我这人最善良了。” 旬阳一声冷笑,是够善良的,一个门派说灭就灭了。 “蛇鹫,我去护送江姑娘下山。” 蛇鹫连忙上前,“旬阳你……” “马上回来。” “好。” 直到被“护送“到山下江别枝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护送赔罪“啊,从哪绑的人就护送到哪去,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江姑娘,此事是君子寨多有得罪,他日若有能用到旬某的地方,旬某定尽力而为。” 旬阳说的诚恳,江别枝连忙摆手回道。 “说起来应该是我该感谢旬阳公子呢,若非你……” “江姑娘,错了就是错了,你无须帮君子寨说话,他日若有用得到旬某之地,江姑娘开口便是,寨中事尚未解决,旬某先告辞了。” 江别枝见他三句不离君子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脸上漾开笑容朝着他的背影大声道。 “旬阳,谢谢你。” 旬阳身体一顿,继而快步离去。 秦少白看着那笑心中突然就不舒坦了,垂首看向江别枝。 “不谢我?” 闻言江别枝往旁边挪了挪将她与秦少白之间的距离拉开,忽而正色道。 “秦少白,鉴于你已经救了我两次,除了以身相许实在是无以为报了,你长的也算俊俏我长的也不差,你就从了我吧!” 秦少白眼角一跳,他这是被调戏了? 刚调戏完人的江别枝胸膛里不安分的东西砰砰直跳,红着脸挪到白月身边,从怀里取出包裹的素巾递给她。 “要给他下药?” 江别枝一个趔趄手上的东西差点丢出去,目瞪口呆看着脸色不变颇为淡然的白月突然感觉自己还有好长一条路走啊…… 江别枝将那素巾放到白月手上,嗔怪的看她一眼。 “想什么呢,这是……阿箬的遗物,在这遇见你我也不必去南疆了,我去将阿箬的骨灰取来给你,我便回锦州了。” 白月拉住江别枝,闭上微红的双目将素巾递还给她。 “你先留着,我送你回锦州。” 江别枝笑着又推给她,“秦少白坑旬阳的你怎么当真了,我和他一路回锦州不会有事的,阿箬很想念南疆,你带她回去吧。“ 白月却固执的又推给她,“秦公子不靠谱。” 不靠谱的秦某人:“……“ 秦少白一边默泪一边搞不明白怎么就扯上他了,他怎么就不靠谱了?要不是江别枝半夜偷溜能被那伙山匪绑吗? 两人一推一攘间素巾内一颗珠子咕噜滚到地上,江别枝连忙拾了起来递给白月。 “白月,你回南疆吧,有时间便来大岚找我,我住在江城。” 白月死死的盯着江别枝手上那颗珠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白月颤抖着将那颗珠子拿到手上,江别枝拉住她的手。 “白月,你怎么了?” 秦少白也疑惑的看了过来。 白月将那颗珠子拿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眼泪止不住般。 “这颗珠子哪来的?” 江别枝见她一直落泪,从怀中又拿出一方素巾替她擦拭眼泪一边答道。 “焚烧阿箬尸体后在火堆旁捡到的,上面有南疆的图纹我以为是阿箬的遗物便留着了……你别哭了,这不是阿箬的东西吗?” “你说是阿箬让你焚烧她的尸体?” “是啊,你别哭啊……” 白月将包裹着铃铛的素巾收入怀中,又将那珠子递给江别枝。 “你留着。” 江别枝不解,“这……” 阿箬的遗物为何要给她? 白月不容拒绝的将珠子放在江别枝手中,“这是……阿箬给你的礼物。” 江别枝看向手中的珠子,“礼物?” 白月似是不想再解释,将那珠子放在江别枝手中便闭上了双眼。 “好好留着,我和你一起去锦州。” “白月,我跟秦少白一起不会有事的,你还是……” “我去锦州,有事。” 江别枝看向秦少白,秦少白无所谓的耸耸肩。 白月去不去锦州他无所谓,只要把蛇鹫与旬阳拉去锦州便好了。 秦少白看着旬阳离开的方向,笑得像只狡诈的狐狸。 那就一起咯。 第五十三章·白月的手艺 日头渐盛,斑驳树影落在几人身上,江别枝抬头望了望天色,又看向闭目养身的白月,目光最后落在靠在树上摇着折扇的秦少白。 “我们走吧?” 养神的继续养神,摇扇的继续摇扇。 江别枝一会儿看看白月一会儿又看看秦少白,最后还是白月提醒她道。 “喜服。” 江别枝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心中一阵无语,衣服不对你们直说啊,装什么高人不说话! “我去换,唉白月你跟着干嘛?” 江别枝抱着衣服警惕的看着跟在她后面的白月,目光在她身上打着转。 “我不看。” 你不看倒是转过身去啊! 江别枝心头无语凝噎,往林中又走了些离秦少白远远的才蹲在一簇矮灌木丛里窸窸窣窣的换起了衣服。 始终是在外面,江别枝并没有换贴身的衣服,换上男装将头发绑在背后便走了出来。 白月看着她的装扮,微微拧了眉头…… 胸前鼓鼓囊囊的那一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装吗? “没带女装?” “没有,出门在外男装总要方便些。” 这可是上次遇见秦少白他们得出的血泪教训,那时她要是扮作男子剑烬就不会直接把他拎过去了吧? “不过还是老被人看出是女儿身。” 白月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认不出来的都瞎吧…… 两人回到秦少白那边,秦少白盯着在骏风身前忙忙碌碌的江别枝的……胸,心中了然,难怪被人认出是女儿身,这也太明显了吧? 白月横他一眼,秦少白背脊崩直了几分,咳嗽两声,继续摇扇! “可以走了。” 江别枝拍拍手,朝着他们一笑,她已经换好衣服了,这会也就该走了。 “不急。” 秦少白折扇依旧摇啊摇,白月又闭上了眼睛,江别枝一个人干瞪着眼。 不急? 不急?? 就在这傻站着?? 江别枝又看了一会,才不得不承认……好像这两人还真这么打算的啊。 微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日头已渐渐西斜,白月与秦少白两人像是脚下生了根,两人杵在那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江别枝认命的轻叹,“你们……” 饿吗……两字被秦少白卡断,江别枝翻了个白眼。 “再等等。” 江别枝已经懒的说话了,拿出从宋魂家带来的干粮和在茶棚没吃完的牛肉,分成三份后闷声吃了起来。 管你们饿不饿,反正我饿了! 白月睁开眼便见江别枝席地而坐,手上拿着饼正吃的起劲,面前还摆放着两个布裹,似乎是给他们分的吃食。 白月走到江别枝面前也学着她坐在地上,拿起一块牛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着,心中倒是想着大岚的食物与南疆并没有多大区别啊,怎么总是有人说大岚的食物精细美味呢? 秦少白看着两人大快朵颐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也加入她们闷声吃起干粮来,江别枝水壶中剩的水不多了,三人轮流着喝。 旬阳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副场景。 三个人围成圈坐在地上,一手烧饼一手牛肉……从旁看竟意外的和谐? 他身后吊着那人也看到了这番场景,惊讶不已,想不到白月那样冷冰冰的美人也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啊。 旬阳轻咳一声,江别枝顺声望去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 “旬阳,你怎么回来了?” 秦少白与白月似是早料到了他会回来,秦少白更是拿起一片牛肉递给他。 “要吃吗?” 旬阳盯着那片牛肉,然后坐在秦少白身边,很自然的接过牛肉。 “多谢。” 这下秦少白傻眼了,你真吃啊?真吃啊? 我也就五片而已啊! 看着旬阳又看向他了,秦少白将剩下的两片牛头忙丢进嘴里,生怕被旬阳抢了去。 旬阳轻声一笑,温和的目光落在江别枝身上。 “江姑娘,我同你们一起去锦州,刀疤不能死的这样不明不白。” 江别枝心中应了一声是然后楞楞的看着他,将手中啃了好几口的烧饼递给他。 “你饿吗?” 像是察觉到什么,脸上一红慌忙将手收了回来。 “我、我是说我这还有烧饼” 旬阳温和的看着她,“多谢江姑娘,在下不饿。” 那你刚才还吃牛肉…… 秦少白看着两人一来二去,心中突然就不舒坦了,站起身子拍拍灰尘,看着旬阳来的方向目光意味深长。 “那就走吧。” 江别枝见白月也起了身连忙将烧饼几口吃下也站了起来,终于要走了啊。 看了看身边之人又看向旁边的骏风。 四个人,一匹马,这要怎么骑? 旬阳望向身后,眸中渐起无奈之色。 “蛇鹫,出来吧。” 江别枝意外的看着他,蛇鹫也来了? 群匪无首,君子寨怎么办? 不过,旬阳既没有拦着蛇鹫,应该是安排好了吧,江别枝敛了心绪并没有问什么。 后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蛇鹫脑袋顶着几片树叶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江别枝看着他的现下的形象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蛇鹫瞪她一眼,继而不安的看向旬阳。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旬阳默了一会,到底没告诉他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跟在身后,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人都齐了,那就走吧。” 秦少白收起折扇,挑眉一笑看向江别枝。 “江姑娘这马……” “牵着走!” 五个人,一匹马,总不好秦少白几人走路她一人骑马吧…… “上去,我们骑马。” 江别枝一怔,白月已翻身上马,向她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来。 江别枝一笑借力上了马,于是她又被人圈在了怀里。 “你们跟上。” 白月说完也不等秦少白几人反应,一扯缰绳扬长而去,看得蛇鹫目瞪口呆。 “她们骑马,我们怎么跟上?” 回应他的是两个急掠而去的身影,蛇鹫连忙也往前急掠而去。 “你们等等我,喂——” 繁星于苍穹闪烁,林中风声飒飒。 蛇鹫气喘嘘嘘赶到的时候,江别枝已经架起了柴堆,白月在一旁用木棍串起野鸡,蛇鹫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说你们、你们跑那么快干嘛?” 秦少白与旬阳比他先到,气息平稳了些,此时也心有戚戚。 江别枝两人是以马代步谈不上累,可他们三人全是靠内力死撑才勉强跟了上来啊! 江别枝拨弄着火堆头也不抬的道,“跑那么快好弄吃的啊,你们慢悠悠的来也没关系。” 蛇鹫一噎,看着白月摆弄的野鸡没有反驳她。 得得得,都是他们的错。 江别枝与蛇鹫围在火堆前眼巴巴的等着烤鸡,秦少白与旬阳各靠着大树休息,不一会儿,鼻中传来奇怪的味道…… “白月,你不会……烤糊了吧?” 火光下白月没有吭声,蛇鹫在一旁看去只见白月莹白如玉的耳垂竟有些泛红。 脸红了? “以前,都是阿妹烤的。” 江别枝是吃过阿箬烤肉的人,想起阿箬说阿姐烤的也很好吃的话再看看白月翻过来已经糊了一团的烤鸡,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传闻不可信不可信啊。 白月第一次烤肉,一团糊一团生的,江别枝含泪咽下,突然就相信了阿箬说的话,这烤肉还真是个技巧活啊…… 第五十四章·东来客栈(二更) 江别枝含泪将手中的烤鸡吃完,转头看向身旁发现除了白月以外秦少白几人面色也不大好,心中顿时好受了多。 果然不是她一个人觉得难以下咽啊…… 白月面不改色的吃完,看了看几人几乎都将手上的烤鸡解决的差不多了,似是满意般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还吃吗?” 江别枝几人连忙表示已经吃饱了,不用再麻烦了! 就刚才吃下的说不准就要拉肚子了,还吃……是嫌活久了吗? 白月点点头,起身拂了拂裙上沾染的灰尘。 “那就走吧。” 江别枝看向她,走? 她还以为会休息一晚呢…… 秦少白面色也不大自然,现在的女子都习惯走夜路? 旬阳轻咳一声,“白姑娘,休息一晚再走吧。” 蛇鹫在一旁猛的点头表示认可,要知道他们刚才可是一直用内力支撑着赶上的啊…… 白月低头看了看几人神色,席地坐下。 “我守夜,休息吧。” 江别枝一喜,就喜欢你这利落的性子! “我和你一起守吧。” 白月看她一眼,“不必。” 江别枝一怔,刚才她怎么从白月眼中看到了嫌弃? 蛇鹫噗一声笑了出来,江别枝转头瞪他一眼,那人却无赖的耸耸肩,起身向前一屁股坐在白月身边。 “你添什么麻烦,上半夜我和美人守,下半夜换旬阳和姓秦的来。” 得,这是挑明的嫌弃了。 白月阖上双目,依旧清冷的吐出两个字。 “不必。” 蛇鹫面有土色,这回轮到江别枝笑了。 最后的结果是白月和蛇鹫守上半夜,旬阳和秦少白守下半夜,江别枝负责整夜睡。 嗯,照顾弱者。 江别枝也没过多纠结,守夜本是为防范野兽或者有人夜袭什么的,这里除了她都有功夫在身,那她就负责睡吧! 也确实是累了,昨夜未睡下午又是一路颠簸。 江别枝很快便睡着了,呼吸绵长,白月起身从骏风背上的行囊中取出一件墨色外衫给她搭上。 秦少白与旬阳两人闭目各靠在一棵树上,也不知睡着没有。 见白月又坐了下来,蛇鹫贼兮兮的看了旬阳与秦少白一眼,凑到白月身边问着。 “美人对江姑娘真是好啊,你冷吗?” “与你无关。” 后面发出一声闷笑,蛇鹫一噎怒目看了眼秦少白,你小子就可劲笑吧! 知道秦少白没有睡着,蛇鹫也就没有腆着脸去找白月说话了。 一时间除了身后传来的浅浅呼吸声,便只剩下风吹树叶带来的飒飒声。 天际繁星灿灿,身旁又有美人相伴,蛇鹫突然觉得就这样守一夜也不错啊。 转头看向旁边阖目的美人,星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绝美的五官在夜色中少了白日的冷冽多了一份朦胧的美感,身后柴堆噼啪作响,那响声一下下击在蛇鹫心头竟生出一种奇异的痒意,蛇鹫手肘支在腿上就这么看痴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突然传出一声极细微的闷哼声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白月睁开双眼,蛇鹫一惊慌忙看向别处。 心中砰砰直跳,没被看见吧? 白月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却见江别枝捂着肚子跑向林中,白月连忙跟了上去,蛇鹫站在原地断断续续的听着她们的谈话。 “白月,你、你……别过来……” “离我远点……” “好。” 蛇鹫这边正惊奇着呢,又见秦少白与旬阳两人也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也跑向林中,那速度看得蛇鹫直咂舌。 是有狼吗? 蛇鹫往四周望了望,并没有啊。 蛇鹫坐在火堆边挑弄着柴火,好一阵没见人回来正想去林中叫几声时,秦少白一脸菜色的回来坐在火堆旁,啪叽一声用力靠在了地上。 蛇鹫被他的动作一吓,用脚踢了他几下。 “搞什么,撞鬼了?” 秦少白懒的搭理他,默默将蛇鹫踢他这事记下了,突然肚子里又传出一阵异样。 秦少白猛的爬了起来,又飞快的冲进了林子,正回来的旬阳看着他眉间一皱,感觉肚子又闹腾了,直接转身进了林中。 蛇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这是咋了? 另一边白月也回来了,江别枝跟在她身后,猛的又掉头跑进了林子,白月闻声转身跟了上去。 蛇鹫抓了抓头发,这一个两个的都咋啦? 秦少白三人折腾了一宿,天蒙蒙亮时才虚脱的倚靠在树上,江别枝脚步虚浮的跟着白月也走了过来。 蛇鹫挠头,“你们咋了?” 秦少白瞥他一眼,怎么这货没着道? 旬阳与江别枝看向他的目光也差不多,蛇鹫谨慎的退后两步。 “劫财不行,劫人也不行。” 江别枝翻了翻白眼,就你这穷酸样得瞎了才会啦劫财吧? 还劫色,你有色可劫吗? 白月还差不多。 江别枝瞅瞅蛇鹫又瞅瞅白月,怎么这两人就没事呢? 那半生不熟的烤鸡他们也有吃啊! 白月看了看拉的虚脱的三人,抿紧了唇,昨日除了烤鸡外他们便只吃了点干粮。 嗯,她的烤鸡没有问题。 她和蛇鹫就没事,是这三人身体太差了。 白月试探的问了声,“饿了吧?我去林中……” 江别枝被她吓的脸色更加苍白,手舞脚乱的打断她。 “不饿不饿,我还有干粮,嗯,你们要是饿了就吃干粮吧,就不麻烦了,白月你休息休息。” 白月默了一会,从行囊中取出干粮第一个递给了江别枝。 江别枝看着她递来的干粮肚子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了。 白月沾手的东西都不敢吃了怎么破…… 几人中除了蛇鹫接过干粮大口吃了起来外,秦少白与旬阳看着手中的干粮也心有戚戚,江别枝心一横看向秦少白。 “这里离西河不远,要不我们绕点道先去西河?” 看病!吃顿好的! 秦少白完全没意见,旬阳与蛇鹫也没多大意见,白月秉承着你们感觉事情不急去就去的原则也没意见,几人一拍即合。 江别枝不愿骑马,白月也就牵着骏风一起走路。 五个人,三个病号时不时“泻”一下,速度慢了许多,等到西河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 江别枝看着落了锁的宋宅很想大哭一场。 搞什么啊,宋魂居然走了! 那他们去哪?这个时间医馆也闭馆了吧…… 秦少白看着那锁眼神闪烁了一下,迈着虚浮的步子转身往正街走去。 “去东来客栈。” 第五十五章·巧遇(三更,为本言笑+) 西河县不大,黑夜沉沉时路上已无多少行人,几个卖夜宵的小摊零散的摆在街上,袅袅香气从摊位传来,江别枝咽了咽口水。 好香。 肚子又传来不适感,江别枝苦恼的捂住肚子,这是要拉到什么时候啊…… “秦少白,这附近有医馆吗?” 秦少白比她好不到哪去,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没有啊——主街上怎么会没有医馆呢? 不过……看这天色,他是想说医馆都关门了吧。 江别枝沉默了。 蛇鹫这个愣头汉到现在还没搞明白旬阳三人怎么好好的就拉肚子了,压根没往之前吃的半生不熟的烤鸡上想,一路憋着疑问呢,见江别枝提及医馆索性也就问了出来。 “你们三个怎么突然就拉肚子了?是不是背着我和白美人偷嘴了啊。” 江别枝嘴角一抽,不理他。 旬阳垂下双目,也不理他。 白月脸色不大自然,瞥了一眼傻愣愣的蛇鹫,心中不禁嘀咕。 怎么这人就没事呢? 秦少白牵着骏风停下,抬头看了看客栈匾额。 “到了。” 几人顿足,好歹是有休息的地了。 店内零稀几个客人,掌柜手指唰唰拨弄着键盘,小二倚在柱上头一低一低打着瞌睡,不算重的脚步声却将他猛然惊醒。 小二抬起头便见客栈外以秦少白为首的五个人,连忙上前推醒了倚在门边的另一个小二打扮的人,笑着问道。 “几位客观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六子,将客人的马签到后院。” 那个叫六子的小二连忙从秦少白手中牵过骏风,秦少白退后两步。 “要上等的马草。” “好勒。” 六子牵着骏风走了,那小二也将秦少白五人引了进去,秦少白甫一进门便看见了将算盘拨的清脆响的掌柜,眉眼染了笑意。 “许算子,接客了。” 那掌柜头也不抬,继续拨弄着算盘。 “六子、七子,快来接客,唉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许算子?” 江别枝看看一边发问一边仍在拨弄的许算子又看看眼角笑意不减的秦少白。 “认识?” 秦少白却不答她,就着最近的桌子坐下,那小二也就是七子连忙拿着布巾将桌子擦了擦,心中估摸着这人怕是与掌柜有旧,可得好生伺候着。 “再不招呼客人,当心苏酒又把你那宝贝算盘砸了。” 他可记得,这些年苏酒可没少砸许算子的算盘。 许算子这人啥都不爱,独对那算盘喜欢的紧,平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根本不允许别人碰一下,一拨弄起来便忘乎所以没少耽误事。 平常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许算子和苏酒好似有仇似的,苏酒来这的时间本就不多,许算子却总能在气头上惹上苏酒,那算盘都被砸了好几把了。 果然,听到苏酒的名字许算子立马有了反应,猛的将算盘抱紧,紧张的四处打量。 “哪呢哪呢,表小姐什么时候来的,七子你个混账玩意怎么不提醒我?!” 莫名背锅的七子脸色一苦,我哪看见表小姐来了…… “掌柜的,表小姐没来呢。” 许算子松了一口气,又怒道。 “没来?那是哪个混蛋玩意提的表小姐,表小姐是能乱提的吗?!” 想起那个看似好说话的表小姐却砸了他好几个宝贝算盘,许算子又是揪心又是害怕,那小姑奶奶可千万别再来咯。 七子早就习惯了掌柜一口一个混蛋玩意的说法,有些紧张的看向那个指节敲着桌面眼睛微眯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的青衫公子。 不知为何他感觉掌柜要遭殃了…… 果然,那青衫公子开口说道。 “是我这个混蛋玩意提的。” 江别枝看着秦少白的表情哑然失笑,感觉有人要倒大霉了啊。 许算子乍一听到有人回答顺着声音便看见了七子,怒气冲冲的走到他面前。 “好啊七子,涨能耐了是吧……” 江别枝好意提醒,“掌柜,你找错‘混蛋玩意’了。” 秦少白挑眉看她,江别枝回以一笑。 混蛋玩意可是你自己说的,与我无关哦。 “啥?那是哪个混……哟,秦公子您怎么来这了?七子你还楞在这干啥,去叫厨房把我们的招牌菜全做上来。” 被点名许多次的七子脸上又是一苦,客栈的招牌菜食材都用的差不多了哪还能全上啊! 秦少白似笑非笑的声音恰时传来。 “哪能那么麻烦啊,我们这些‘混蛋玩意’吃点米粥就行了啊。” 莫名变“混蛋玩意“的旬阳几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秦少白面色不变。 许算子尴尬的咳嗽两声,“秦公子就爱说笑哈哈哈。” 秦少白正色看他,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算盘身上。 “谁和你说笑了。” 许算子将算盘又抱紧了几分,面色发苦。 “秦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坏毛病,我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敢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吗? 少主的挚友,要是得罪了他这掌柜也不用当了。 “好啊,那去找个医师来吧,再上点清粥小菜就行。” 啥?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许算子忙摇头,“不行不行,秦公子好不容易来一次东来怎么能只吃点清粥小菜呢,七子你去厨房……” “行了,叫人去找医师,收拾五个客房把饭送上来。” 秦少白肚子又闹腾起来,见许算子还要说什么,目光倏然落在他怀里的算盘上。 “你这算盘不想要了?” 许算子猛的将算盘抱紧,“这就去!” 客栈内灯火通明,许算子自然也看出了秦少白面色不对,心头一凛也没多问转身和七子打了个眼色,七子会意吩咐了厨房又叫了刚回来的六子去收拾了客房,许算子去后院牵了马竟是亲自去找医师了。 六子很快便下楼告诉几人屋子收拾好了,秦少白微微点头。 “走吧,上楼去。” “你们先上去。” “唉,美人你不上去?” 白月看他一眼,“截人。” 啥? 秦少白却是笑了,这人是生怕江别枝吃了亏吗? 白月看向江别枝,“医师到了我就上来。” 江别枝一愣,继而心中有些感动。 “好。” 六子便领着秦少白四人上了楼,白月看着江别枝进了客房便收回了目光。 秦少白是最后进房间的,刚推开房门便听他住的客房对面门吱呀一声开了,秦少白侧首望去。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那人抬头也看见了秦少白,眼中疑惑一闪而过。 “少白?你怎么在这?” 秦少白听着这个声音浑身一颤,目光也哀哀戚戚起来。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第五十六章·话太多 “哦,阿秉还在锦州啊。” “那你怎么没和他一起来,也有个照应啊。” “阿酒丫头还好吧?” “锦州老是这么多事。” “我说你也是,怎么就吃坏肚子了,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这个样子要是被你娘看见那得多担心,也幸亏这离的远。” “怎么才吃一碗,清粥养胃你得多吃点啊。” 被念叨了一晚上的秦少白哀嚎一声。 “许叔,这已经是第三碗了!” 正盛饭的中年人一愣。 “哦,都三碗了啊,光顾着说话了,你看这一碗都盛好了……” 秦少白认命的接过,囫囵几口下了肚,剑烬再一旁站着脸憋的通红愣是没笑出声来。 秦少白横他一眼,眸中警告不言而喻。 敢笑你就死定了! “不是说还有几个人和你一起吗怎么就见你一个人了?” 秦少白扶额,“许叔,大晚上的人要休息啊。” 被称为许叔的男子点头,“也对,是该好好休息,唉你觉着阿秉两人有戏吗?这两都跟木头桩子一样,不操心不行哦。” “还好吧,那个许叔天色也晚了,你困了吧?” “不困,这么久没见许叔有一肚子话要和你说呢,你也知道剑烬这人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这一路可憋死我了。” 秦少白看了眼抱剑不语的剑烬眉心直跳。 “许叔是和剑烬两人来的?” “是啊,特意绕了路来这见宋魂那混球,结果倒好人走了,话说他都在这呆了二十几年了,怎么这会就走了,该不会是刻意躲着我吧。” 秦少白一口气吊了起来,一路没人陪说话,这下惨了! “咳咳,老师怎么会躲您呢,说不准是去锦州找万剑一晦气去了。” 那男子恍然大悟般,“是哦,上一次武林大会他就跑去找万剑一打了一架,不过不是输了吗,这次还去找揍啊,阿秉这小子在万剑一手上估计能撑个百来招吧,两个肉靶子,唉我怎么就没这么好运。” 秦少白眼皮直跳,许秉在万剑一手上只能撑百来招? 不动声色的瞟了旁边这人一眼,他怎么记得这人去年败给阿秉了呢,那是不是说遇上万剑一这人也讨不到好处了? “唉唉,你那什么眼神,去年要不是我让着,阿秉那小子哪能赢得那么轻松,我对上万剑一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对对对,你不让着阿秉还是能赢,就是没那么轻松呗。 “我怎么感觉你不信呢?” 中年男子狐疑的看着秦少白,秦少白连忙摆手否认。 “没有的事,我就说阿秉怎么会那么厉害原来是许叔你让着啊,他还老在我面前嘚瑟等到了锦州我非得好好削削他的面子。” 蛇鹫望天,恩,主子吹牛我没听见,我啥都没听见。 许天盛面色不大自然,清咳一声。 “其实吧……” “其实许叔你看天色这么晚了,还是先休息吧我们有事明天说,反正有的是时间是吧。” “啊,也不是很晚啊……” “很晚了很晚了,许叔你早些休息啊,我也睡了。” 终于半推半攘的将人送出了屋子,秦少白背靠在门上听着外面传进来的话浑身又是一抖。 “少白你好好休息啊,明天叔叔再来找你。” ……求不找啊! 屋外渐渐没了声音,秦少白闻着身上的味儿皱了眉,下楼叫了许算子烧热水,许算子殷勤的递了杯茶水。 “秦公子是知道东家在这所以才来的吧?” 秦少白一翻白眼,要是知道许叔在这他情愿露宿街头也不会来啊! “许叔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和剑烬风尘仆仆的就来了,那时段我这都要关门了,六子那个没眼力劲的还没认出东家来。” 昨晚来的那怎么今天还没走? “许叔不是说要去锦州吗时间这么赶怎么还在这多住一晚了呢?” 许算子拿起帕子仔细的擦拭着算盘,“剑烬受了伤,东家说要在这多住几日呢。” 太好了,明早溜之大吉! “剑烬受伤了?” 刚才在屋中没仔细看剑烬,怎么就受伤了?什么人能在许叔眼皮子底下伤了他? “是受伤了,厨房里还给他煎着药呢。” 又和许算子扯了几句,秦少白回了客房,舒服的泡的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物躺在床上。 剑烬回许家堡这事他是知道的,锦州爆发蛊患的时候他便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知会了许秉让他往许家堡去封信让许叔多加注意,他却没想到许秉竟直接派了剑烬回去。 剑烬可是他的贴身侍卫啊。 回去也就回去了,可如今许叔却离开许家堡往锦州来了,许家堡最强的两个人都不在堡中,虎视眈眈的人该动手了吧? 许秉啊许秉,真是不知道该夸你聪明呢还是骂你愚蠢呢? 摇头轻笑一声,在夜色中沉沉睡去。 厨房内飘出饭菜的香气,躺在床上的人咽了咽口水,睁开一双迷蒙雾眼。 好饿啊。 江别枝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肚子那股不适感总算是没了,昨天来的医师真是不错啊,换好衣服推门出去的时候秦少白正要下楼。 “哟,起得早呢。” 江别枝瞥他一眼,“比不得秦公子。” 秦少白挑眉一笑,“自然是比不过的。” 江别枝不想搭理他,心中那块疙瘩不上不下的卡着,她现在看着秦少白要么就是想躲要么就是想骂,反正就是不想和他好好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秦少白看着和白月他们坐在一桌的人顿时就垮了脸。 蛇鹫正被问着脑门大汗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秦少白,也顾不着那么多扯开嗓子就喊住了他。 “秦少白,在这呢。” 正等蛇鹫回答问题的许天胜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和秦少白几乎一起下楼的江别枝眼睛一亮。 “少白,快过来。” 秦少白苦着一张脸走过来坐下,江别枝好奇的看着那个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中年男子。 有点眼熟啊,又看了看站在中年男子身后的蛇鹫,侧首问秦少白。 “许秉他爹?” 许天胜眼睛更亮了,“江姑娘吧?果然是个灵气的姑娘啊,和少白般配的很呢。” 江别枝一噎,呃……这话可不好答啊。 江别枝沉默了,秦少白也沉默了,旬阳三人目不转睛的吃着饭,刚才的血泪教训告诉他们这个人的话不能答,一回答就没完没了了。 “苏芩是你娘吧?说起来年轻的时候我还和她有过几面之缘呢,多好的姑娘啊嫁给你爹真是可惜了。” 许天胜的话不胜唏嘘,江别枝也觉得她娘嫁给他爹是有那么点可惜,不过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那又是另一会事了。 “听您这口气和我娘也不是很熟啊,您怎么就知道可惜了呢?” 正在闷声吃饭的几人心中同时一惊,完了。 第五十七章·套话 “那肯定是可惜啊,要知道你娘可是曾经的武林第一美人啊。” 啥?第一美人? 除了早就知道的秦少白以外,其余几人都狐疑的瞅着江别枝的脸蛋。 都说女儿随娘长,江别枝顶多也就算个清丽佳人吧,和第一美人那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啊。 还是说二十几年前江别枝这样的就算顶端美貌了? 蛇鹫瞅了瞅旁边的白月,江别枝这样的算第一美人,白月得叫第一仙女了吧? 江别枝看着他们那眼神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不相信了,但是她家老娘什么模样她怎么会不清楚。 只是,武林第一美人?武林? “前辈是说我娘曾经是武林第一美人?” “是啊,你不知道吗?当时武林中多少豪杰拜在她的石榴裙下,就连万剑一那不要脸的老匹夫也一样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 江别枝:“……” 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啊,难怪万剑一对她……还算不错? “呃,前辈会不会认错人了啊,我娘是叫苏芩没错,可是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应该是和那第一美人同名了吧。” 许天胜却是一摆手,“错不了,你爹叫江三宝,是个商户,当时你娘下嫁的时候可伤了不少人的心哦。” 江别枝嘴角一抽,不会您老人家也伤了吧? 不过,她确实从没听娘提起过啊。 她娘是个藏不住话的,还老爱拿她长相说事,总说她没能继承到她一半的美貌,没道理不在她面前炫耀她曾经是武林第一美人啊。 许天胜不至于拿这事骗她,那是娘刻意隐瞒? 秦少白看着江别枝的反应微皱了眉,不知道吗? 江别枝试探的问,“前辈和我娘和熟?” “不算熟,就见过几次吧,当年你娘在江湖中那可是万人迷啊,样貌也好性格也好家世也好那时候可是谁都没有料到她会嫁给一个商户的。” 许天胜话中尽是唏嘘之意,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 江别枝突然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在府中听人提及过娘本家的事情,她也只知道朱伯伯是外公留给娘的。 她听朱伯伯提过,娘嫁给爹的时候和家里人闹翻了没有嫁妆也没有从娘家嫁人,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吗? 家世,娘是出自武林世家吗? 可她从没有见娘动过武,能被称为武林第一美人的自然不会仅仅只有美貌。 江别枝看向许天胜,“是出了什么事情?” 秦少白眉间一皱。 “唉是出……你娘没和你说?” 许天胜堪堪停住,看了江别枝一会才说道。 “你娘既然瞒了你,那我也不好多嘴。你和少白这一路还好吧。” 江别枝:“……” 这话题还真是无缝切换啊,秦少白喝茶不语。 “还好,也就被追杀了那么一次,被绑了那么一次。” “这么倒霉?该不会是……不应该啊。” 江别枝目光一闪,“是啊,倒霉得不行,好像自从遇上了秦公子就没好运过啊。” 莫名被砸锅的秦少白:“……” 关我事了? 蛇鹫默默端起碗挡在面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绑我的人现在和我们一起吃这早饭呢。” 蛇鹫一怒,“话别乱说啊,不是虎天绑你的吗,和我和旬阳可没关系。” 突然想打人的旬阳:“……” 要不要这么快不打自招? 江别枝瞥他一眼,白月放下了碗筷。 蛇鹫:“你们继续,当我没说。” 许天胜倒是没觉得什么,略带惊讶的看着秦少白。 “绑人?山匪?你没有把那寨子一锅端了?这是狼狈为奸?” 一个个疑问砸的秦少白头晕目眩,默默的端起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专心吃饭! 旬阳目光落在秦少白身上,这个人……若不是出了刀疤那事,君子寨怕是不存在了吧,旬阳垂了目光,说起来他和蛇鹫离开,刀疤被杀,君子寨也名存实亡了。 蛇鹫却在旁闷闷的应了声,“用不着你端,寨子我散了。” 旬阳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嘴角勾起清浅笑意。 秦少白也看了他一眼,然后闷头继续吃饭。 倒是聪明了。 许天胜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在江别枝身上,“还被追杀了一次?” 江别枝眼中闪过笑意,却是支起下颌苦恼的说道。 “是啊,不知道得罪了哪方神圣追着我不放,要不是秦公子舍身相护我可能就死在那了,之前我还在想什么时候得罪人了,现在听前辈这么说,我娘是第一美人那得罪的人肯定也不会少咯,该不会是那些人下的手吧?” 江别枝瞥秦少白一眼,见他没有搭理的打算这才又将目光落在许天胜身上。 “前辈侠肝义胆又与我娘有旧,肯定是不会见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追杀吧?”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给你戴顶高帽就不信从你嘴里挖不出东西来。 然而……某前辈并不吃这套。 许天胜看看秦少白又看看江别枝,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这小丫头不就是想套话吗……嘿嘿。 “舍身相护?江姑娘是在暗示我你是要以身相许吗?” 秦少白一口饭卡在喉咙直咳嗽,他就知道! 这人不仅话多而且还刁钻的很,只是干嘛又扯到他身上,好好吃个饭不行吗! 许天胜笑眯眯江别枝,江别枝回以一笑。 老狐狸。 不过…… “小女子是有这个打算,只是……秦公子嫌我太丑了配不上他啊。” 太丑……丑…… 秦少白觉得这地不能待了,可有人比他更早行动。 白月站起来,看了许天胜一眼,转身上楼。 旬阳拉起蛇鹫,歉声对许天胜说道。 “白姑娘一人上楼不太安全,我与蛇鹫陪他一起。” 蛇鹫一怔,“啥……” 话才出口便被捂住了口,旬阳面不改色的拽着他跟上白月。 “白姑娘,我们护送你上楼。” 护送……上楼? 秦少白目瞪口呆,怎么之前没发现这人无耻呢? “堡主,要下雨了我去收衣服。” 说完,剑烬这傻大个也噔噔蹬上了楼。 外面艳阳高照…… 秦少白:“……” 江别枝看着他,许天胜也看着他。 “我去帮剑烬收衣服。” 秦少白:“……” 许算子眼力多好啊早在一开始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就拉着六子、七子去了后厨将客人的早餐往楼上送,还贴心的挂上了暂时休业的幡子,大堂内只剩下秦少白与江别枝两人。 江别枝站起来,走到秦少白面前,拢在袖中的手掌慢慢捏紧。 “你都知道吧?“ 第五十八章·第一美人 “秦少白,我是谁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吧?” 秦少白看了她一会,才坐下说道。 “是。” 两年前他便注意到了江家,江别枝的被逐算是意料之外,可她的行踪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在剑烬将人拎来的时候他虽惊讶但也开口留住了她。 自她离开后,江家不仅受到商户联合打压就连素来与江家交好的江城知府在这种境况下也落井下石,一切来得突然江家没有准备下毫无招架之力,生意每况愈下。 到锦州后他特意留意着江别枝,除了那个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四原以外并没有其他可疑之处,如今看来苏芩是什么都没告诉她? 苏家的事和江三宝夫妇做的事……她都不知道吗? 秦少白阖眸掩下其中情绪。 “你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江别枝手心捏的愈紧,“你能告诉我的,所有。” 秦少白看她一眼,指节一下下敲击着桌面。 “你若想知道更多,回到锦州去问四原吧,我能告诉你的都是江湖中人都知道的。” “不用多想,四原与你娘的确有旧,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就无从得知了。” 江别枝拧眉,四原吗? “你的情报网都查不出来的事,是想告诉我这其中又有隐秘吗?” 秦少白低声一笑,反问她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情报网?而且这世间之事众多,有那么一两件查不出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五年前小崆山灭门,前几日又得到龙三、柏眉子等人被杀的消息,秦公子是觉得我是傻的吗?” 何况,她听四原提起过,五年前小崆山之事秦少白得到消息比他准也比他快,这都说明着秦少白手下的情报组织比四原掌握的势力更为庞大。 他的武功在年轻一辈中亦是翘楚,五年前横空出世,又与许家堡少堡主交好,这样的人物在之前竟是一点名气也没有,身份来历也不可查。 这些状况,都说明这人的背景该是何等强大。 他都查不到的事,又该是何等的隐秘。 江别枝突然觉得,自她被逐出府她似乎就入了一个奇怪的大坑,她的爹娘是不是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如今看来,逐她出府这事也不是表面那般了。 秦少白微眯了眼,“我的确有情报来源,也的确查不出四原和你母亲的关系,四原待你……可是非常不同呢。” “这样的话秦公子不是该反思自己的手下办事不利吗?” 办事不利? 秦少白想起两年前他得到线索一路盘查到江家,那样的商户人家却硬是让他无所作为,所有的探子都无功而返,线索的指引没有错,江家这边却查不出什么。 要么江家本就无辜,要么就是犯事井然,一环扣一环铁桶一般牢固的很。 在一路追查中却意外发现四原从中作梗,顺着四原查下却也只能查到四原与苏芩曾经相识,再往下查仍是一无所获。 他们的过往,就如被刻意抹去了般。 两年前他查到江家身上,四原也是在那时来了锦州。 四原素来行踪无定,锦州倒是第一个他居住了两年的地儿,锦州鱼龙混杂江湖人士众多朝廷也无人管辖,在这期间四原又插手江家的事,这便让他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又有关联。 他来锦州,就是为四原而来。 遇上江三宝的女儿,不在预料之中。 秦少白眼中暗芒一闪而逝。 “江姑娘既觉得我这人办事不利,那便回锦州时再问四原吧,我想他对你是不会隐瞒的。” 江别枝垂目,胖哥真的不会瞒她吗…… 爹娘……都瞒了她啊。 “我娘真的是武林第一美人?” 秦少白懒散的把住后脑,“你娘的模样做女儿的你很清楚吧?哪怕过了二十几年,在武林老一辈的高手中第一美人的名头依旧是在你娘身上的,如今武林的第一美人可不及你娘当年的十分之一啊。” 当年的苏芩,面容艳丽无方,性格豪爽泼辣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气反倒极讲江湖义气,江湖豪杰无不称赞,哪怕在一路女侠中也很少有人对她产生恶感。 又有那样的身份,在江湖中自然地位不俗,久而久之便有好事者给她落了个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头。 那苏芩也是个不害臊的,听见有人给她安了个“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头,不扭捏着说什么愧不敢当,反倒豪笑几声说了句。 “眼光不错,除了我还有谁担得起这称号?” 传入江湖时还一度引为佳话,这样不要脸又貌美的女子,江湖中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秦少白瞥了江别枝一眼,说起来这人与她娘也就不要脸这点有点像了。 “当初拜倒在你娘石榴裙下的江湖人数不胜数,就连老师对你娘也是赞不绝口的,可你娘呢谁都瞧不上,到头来嫁给了你爹,当时可在江湖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啊,若不是……“ 秦少白止了话头又笑道,“说起来要是当初你娘的那些追求者知道她的女儿不仅不会武功,连她的样貌也没继承到几分,肯定又是一通叹息。” 江别枝瞪他一眼,说她娘就说她娘,又往她身上扯,不过…… “宋前辈也认识我娘?” 她娘素来喜爱艳色,宋宅内那间屋子颜色装潢大都素净典雅,虽听秦少白所说她娘当初是万人迷无疑,但显然宋魂是不在此列的。 看宋魂的年纪,与她娘相识倒是极有可能。 “当然认识,三年前老师去武林大会找万剑一的茬不就是为你娘出气吗。” 江别枝:“……” 所以宋魂还是拜倒在她娘石榴裙下之一? 不过,万剑一的年龄可比她娘年纪大的多啊,找他出气,难不成…… 娘当年是有多招人喜欢啊? “宋前辈也是江湖人?” 秦少白喝了一口茶。 “长枪宋魂,四原没和你提?亏你当初还去押注了呢。” 江别枝一噎,四原自然是有提的,她一时没想起不行吗?! 宋魂和万剑一都是老一辈的高手,比万剑一还少在江湖中出现,也就三年前万剑一夺盟主之时突然出现与他一战,两人打了平手,但宋魂对武林盟主并没有兴趣,打完人就走了,但其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当时押注前两日,四原特意告诉了她,不过也说了宋魂并不会再来,押注时她也注意过,宋魂似乎是第二位吧? 在西河见到宋魂,她还真没往长枪宋魂身上想。 毕竟那一脸销魂的胡子啊…… “那宋前辈离开西河,是去锦州了吗?” 秦少白摇头,“不会。” 老师,是不会再蹚江湖这坛浑水了,那块白玉无声躺在怀里,他知道老师这一次是真的要放下了。 “我娘与宋前辈……?” 秦少白笑着摇头,“老师对你娘是纯粹的欣赏,身为女儿你背着自家娘打探她曾经的风流事,心里也不膈应?“ 江别枝:“……” 明明是你先说的! 第五十九章·伏杀 江别枝在秦少白那听了自家老娘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后再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秦少白便打着哈哈略过。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一个晚辈怎么好一直在背后说前辈呢。 要不是自知打不过江别枝简直想抽他,刚才说风流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种觉悟呢! 不过是不想告诉她罢了。 不过,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头,她在江湖中打听打听还是能知道不少的。 比如,娘的身份,娘的本家。 何况,她还可以找胖哥问啊,虽然不一定会告诉她吧。 早饭不欢而散后,午饭江别枝并没有下楼,白月来了她的房间两人一起吃了午饭,江别枝有意在许天胜口中套话,吃完饭不久便去了许天胜那,正巧秦少白也在。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番,各自扭开了头。 秦少白本是来辞行的,剑烬伤在胸膛许天胜打算让他多修养两日在上路。 秦少白没有问剑烬的伤怎么来的,但想到能借此不与许天胜同行去锦州便耐不住性子跑来这了,毕竟是许秉他爹礼数还是要有的,而且他也怕等这人到了锦州拿这事喋喋不休。 只要能摆脱许天胜那停不下说话的嘴就行…… 只是没料到出了江别枝这个意外。 “走?不行啊,我这身体还不舒服的很,秦公子昨日也折腾的厉害,还是再多休息两日吧,也好让厨房那多备些干粮,免得又遭罪啊。” 秦少白横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如意算盘。 江别枝面色不变,知道又如何,她说的又没错,毕竟不是谁都像蛇鹫能经得起白月的折腾啊…… “听这话的意思,你们是干粮不足才拉肚子?不对啊,饿肚子怎么还会拉肚子,你开玩笑吧?” 许天胜狐疑的瞅瞅秦少白又瞅瞅江别枝,江别枝不自然的避开目光。 “反正,多备干粮总归是没错的,而且我与前辈一见如故还有好多话想和前辈说说呢。” 秦少白:“……” 一见如故? 套话还差不多。 许天胜眼中闪过精光。 “你这小姑娘倒是会说话,你娘当年对我可是嫌弃的很,但凡我一开口她便怒气冲冲的叫我闭嘴,脾气火的很。” 江别枝给斟满茶递给他,“是吗?可我娘在家脾气很好啊,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前辈你可不要趁我娘不在说她坏话啊。” “哪能啊,当年谁不知道你娘的脾气?温声细语?不可能不可能的。” “许叔……” “你怎么还在这,人江姑娘身体也没恢复那些事也不急于一时,你也回客房好好休息休息,两天后大家一起走。” “唉我和你说,你娘当初啊……” 感觉自己很多余并且被赶的秦少白:“……” 秦少白辞行失败后恹恹回了房,自我安慰着至少这一次不会只在他面前唠叨了…… 这么对年来秦少白最尊敬的人始终是宋魂,最害怕最想避而远之的人便是许天胜。 倒不是说许天胜武功有多厉害,让他发怵的是他那张能说一天的嘴啊,比他娘还厉害,十几年来还越发厉害了。 在这两人面前秦少白便变得不太像自己,在宋魂那总是端着,在许天胜这总是怂着…… 许天胜那张嘴哦,他怕的很。 秦少白看着屋内各怀心思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人不禁打了个冷颤,总感觉未来几天日子不好过啊…… 得知要在客栈再住两日,旬阳三人并没有意见。 江别枝每日都往许天胜那跑,旬阳与蛇鹫倒是出去逛了逛,白月一直待在屋里也不知鼓捣着什么。 一晃两日便过去了,许算子备了马,几人离开客栈。 一路上江别枝依旧逮着许天胜问这问那的,许天胜都乐呵的回答,但真到点子上了又打着哈哈略过,秦少白看得好笑,想来这几日江别枝也没讨着什么好。 江别枝心中暗骂老狐狸,但依旧没有放弃套话。 这人一看就是知道事的,能套多少便套多少吧,毕竟她也没有四原和秦少白的情报网啊。 白月初时也没觉得什么,只是……一路这两人都在说来说去实在是吵人啊…… “别枝,喝水。” 白月扯了缰绳将马与骏风平行而走,取下水囊递给她。 “啊,谢谢我不渴。” 白月保持着递水囊的姿势,“你渴了。” “呃,有点吧。” 江别枝笑着感谢接过水咕噜喝了几口递还给白月,转头又和许天胜聊了起来。 白月:“……” 过了一会,白月又给江别枝递了水囊。 江别枝:“……” 几个时辰下来白月不知给江别枝递了多少次水囊,江别枝也跑了不下十次树林,在白月又一次递水囊给她时江别枝苦了脸。 “白月……我又想……” 白月翻身下马,“陪你。” 江别枝连忙下马往林中跑去,白月慢步跟在她身后。 蛇鹫用小指掏掏耳朵,又能清净一会了,美人还真是聪明啊。 旬阳也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秦少白见到许天胜时面色那么不自然……他也没想打许天胜这样闻名江湖的侠士居然会是一个话唠,还是一说就听不下来那种。 江姑娘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剑烬与蛇鹫两人马跑在后面,蛇鹫瞅了瞅他的脸色突然问道。 “兄弟你之前受伤了?看不出啊,脸色很好的吗。” 蛇鹫目视前方根本不看他,“三天时间,足够恢复了。” “也对,话说你伤哪了?你和许大侠是同行,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在许大侠面前伤人的,该不会是万剑一出手的吧?” 旬阳心神一动,轻咳两声示意他不要再问。 许天胜与万剑一有隙蛇鹫是知道的,听见旬阳的咳嗽也反应过来,看了看许天胜的脸色果然变了,蛇鹫暗骂自己一声。 剑烬也看向许天胜,无声询问着。 “啊许大侠,我不是那个意思,嗯,就是觉得许大侠武功盖世,这世间难有敌手,一时好奇啊别见怪别见怪。” 旬阳目光微沉,这个蛇鹫…… 你这么说不还是贬着人家不敌万剑一吗? “前辈,蛇鹫……” 旬阳正要弥补蛇鹫所说便被许天胜打断, “不必说了,如今我的确不是万剑一的对手,在来西河的路上遇见了伏杀,剑烬是替我挡了一刀。” 秦少白闻言抬头,“伏杀?” 剑烬武功不弱,许天胜实力更是强劲,若不是早有预谋,他两同行能伤他们者的确甚少。 不过,替许叔挡了一刀吗? 秦少白不动声色看了剑烬一眼,许叔险被杀害说明要杀他们之人实力很强啊,竟然能从他们手下逃走吗? 秦少白思绪飞转,正要说什么便听见江别枝的痛呼声,身体已往那边掠去。 “怎么了?” 第六十章·怀疑 江别枝捂住手臂的伤口,惊疑不定的望向四周,白月将她护在身后冷了脸色,除了他们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秦少白几人赶到时白月正从树干上拔下匕首。 匕弯如月匕柄上镶着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碎珠,不似大岚人习惯的流畅简洁。 剑烬与蛇鹫相视一眼往两周树林掠去。 旬阳走到白月身边从她手上接过匕首,眉间微蹙。 “这种样式的匕首在南疆颇受欢迎。” 许天胜走到旬阳身边,看了看他手上的匕首,看向白月时目光沉了沉。 南疆吗。 “刚才有看见其他人吗?” 秦少白给江别枝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见她面有余悸不由温声问道。 江别枝往右方望去,刚才她才站起来那匕首便飞了过来,若非白月提醒她侧开了身子,那匕首应该会直接射入她胸膛。 “没有看见人,匕首是从那边过来的。” 秦少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蛇鹫刚才正是往这边查探的,冲着几人微微摇头,示意着这边并没有看见人。 秦少白又看向白月,白月也摇头,刚才她听见破风声慌忙下只来得及提醒江别枝侧身避过,顺着匕首来的方向也没有看见其他人。 旬阳将手中的匕首递给秦少白,“这把匕首不仅伤了江姑娘,还插入了她身后的大树中,来的人内力深厚,但似乎并没有想取江姑娘性命。” 秦少白目光落在匕首上,又看向白月。 “南疆的匕首?” 白月抿直的唇角,“是。” 秦少白侧首望向江别枝,眸中探寻。 “得罪过南疆的人?” 江别枝也看向他,“你还记得梦深当日来许家别庄说的吗?” 秦少白皱眉,“杀身之祸?” “是。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江城几乎没有结怨之人,认识白月前南疆之人也只与阿箬相熟,当日梦深要我尽快处理阿箬的骨灰,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你们说这把匕首出自南疆,只能是梦深那次说的杀身之祸了。” “白月,阿箬在南疆有得罪人吗?” 白月面色更冷了几分,她的阿妹怎么会得罪人。 “阿妹不会得罪人,梦深是谁?” 江别枝看她的脸色心中有些讪讪,“一位医师。” “阿妹的骨灰为什么会引来杀身之祸?梦深又是如何得知?她的话便可尽信吗?” 在白月的追问下江别枝神色更加讪讪,她也没信梦深的话,只是终究还是记在了心上,加之刚才那人用的又是南疆那边盛行的匕首,一时便想到了梦深之前的提醒。 如今想来,那梦深医师的确可疑的很。 “这种匕首虽在南疆盛行,但花点心思大岚这边还是能买到的,白月的武功不弱,那人能在她眼下伤人还离开的从容,轻功很是了得,南疆功法甚少,除了圣师一脉传承的圣影身法之外怕是没有人能做到。” 许天胜拿过秦少白手上的匕首仔细打量着,匕柄上的碎珠不算贵重但这把匕首的做工却很精细,匕刃流畅隐约露出寒光,这样的匕首即使在南疆也很少有人能够在市面上买到啊。 “许叔是觉得有人扮作南疆人行刺?” 许天胜将匕首递给秦少白,“我可没说,猜测罢了。白月姑娘在南疆的地位应该不低吧,她或许知道这匕首出自哪。” 白月看向许天胜,“我不知道。” 许天胜不置可否,这个意思不就是知道吗。 江别枝听的云里雾里,一会儿说不是南疆人一会儿又说白月能认出这把匕首,那她到底是被谁盯上了啊? 她入江湖还不到三月,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小江啊,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人了?” 江别枝无力翻了个白眼,她接触的人不多一双手掌都能数的过来,哪会得罪什么人危及性命啊。 不过严格来论的话,她之前坑过虎天,虎天又将她绑去了君子寨,他们算是有仇了,只是虎天是大岚人啊。 江别枝不动声色的看向白月,总感觉白月在这事上有所隐瞒。 梦深的话,终究是心里的一块疙瘩。 “前辈之前在来西河的路上遇见埋伏,江姑娘又在这被人所伤,这两件事会不会太过巧合?” 旬阳到这一直听他们几人说话,直到这时才提出疑问。 这里离西河并不远,在遇上许天胜两人之前江别枝并没有遇见危险,客栈内也相安无事,但在路上却遇见危险了。 行刺之人显然是知道他们行踪的,江别枝是他们一行人中唯一不会武功的,想要取她性命并不困难,客栈下手最为稳妥,可这人却选在这地下手。 他一路跟着他们自然也会发现白月不会让江别枝离开她的视线,白月在后除非一击得手否则决计杀不了江别枝,即使那人武功高强白月也只需撑到他们闻声赶来。 那人却没有取江别枝性命的打算甚至连面都未露,只留下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是有意留下的吧。 江姑娘算是无端受祸了。 “少白,你说是不是有人在警告我不要去锦州呢?” 秦少白不动声色的看向他,“那许叔要不要掉头回许家堡?” 许天胜无奈笑道,“越是不想让我去我还越就想去看看哪锦州是不是龙潭虎穴了,走吧,继续赶路。” 许天胜说完便转身走了,剑烬也跟了上去,秦少白想了想将那把匕首递给了江别枝。 “留着防身。” 江别枝接过匕首插入靴中,差点要了她小命的东西留着防身总感觉不太得劲啊…… “白月,走吧。” 白月点头,两人离开,蛇鹫正要跟上的时候旬阳伸手拉住了他。 “小心些。” 蛇鹫大喇喇的拍开他的手,“我又不是江姑娘手无缚鸡之力的,放心。” 旬阳:“……” 秦少白闷声一笑,“看来旬阳公子也发现了,就是不知道我们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旬阳看向他,“那得看在秦公子眼中,长辈的分量够不够重了。” 秦少白一笑,“当然够重。” 蛇鹫懒得听他们打哑谜,几步追上了前面的白月。 旬阳看的无奈,这种状况要怎么放心啊。 秦少白笑着拍他肩头,“蛇鹫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容易受伤。” 旬阳望他一眼。 该谢谢你的安慰吗? 第六十一章·万剑山庄的人 鸟啼阵阵,天际云层翻滚成金色,许天胜勒马停下。 “休息会吧。” 秦少白几人也翻身下马,铺了方布拿出干粮靠在树干沉默吃着。 江别枝被刺杀后便极少说话,许天胜也收敛了聒噪的性子,一路倒是安静了下来。 “继续赶路,还是休息一晚。” 许天胜吃完干粮问道,或者说是看着江别枝问道。 这段时间江别枝体力好了不少,但终究是没有武功傍身比不得他们,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脸色已是泛了苍白。 “明早再赶路吧,我累了。” 白月顺着树干坐下,阖了双目似是真累了般。 蛇鹫见白月没有继续赶路的意思找了临近的树坐下,摆明也是不会走了。 江别枝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许天胜见状也没多说什么。 “那好,明早再继续赶路。” 剑烬是随从,许天胜说什么就是什么,旬阳与秦少白显然也没有意见。 几人各找了临近的树靠着,江别枝与白月去林中拾了干柴,晚间终究是有些凉的。 夜色愈深,林中虫子的叫声此起彼伏着,蛇鹫打着呵欠走到剑烬身边。 “换我来,去休息吧。” 剑烬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起身走到许天胜旁边站着闭起双眼,蛇鹫撇撇嘴又打了个呵欠。 有随从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夜色中旬阳睁开双眼无奈的看着火堆旁呵欠打不停的的蛇鹫,又往秦少白那边看了看便阖上了双目。 之前,他也有发现吧? 秦少白似是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嘴里嘟嚷了什么。 一夜悄声而过,白月醒来时见江别枝睡的正沉便起身将马牵来要叫醒她,秦少白却挡在她面前抢先往江别枝大腿扔了一小块石头。 白月冷然看向他。 江别枝被腿上的阵痛刺醒,眼睛尚未睁开话已蹦了出来,一脸的凶神恶煞。 “谁啊?!” 秦少白早已侧身躲开,正在弄马的几人闻声望向她,江别枝一个机灵霎时醒了过来,忐忑的望向白月。 “刚才,没踢到你吧?” 江别枝是知道自己的坏习惯的,看看天色又见白月在她面前她便以为是白月叫醒了她,至于腿上的刺痛倒是没去思考了,只一心扑在白月身上看她裙上有没有什么可疑印记。 白月有一瞬的愣神,“没有。” 秦少白早避得远远的,他知道白月不会提她,那么聪明的姑娘自然也看得出他刚才是帮了她咯。 蛇鹫没在意这个插曲,倒是旬阳看秦少白与江别枝的反应留了心,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江姑娘……是有起床气吗? 剑烬和江别枝同行过,也是知道她的坏毛病,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江别枝正好往他那看去,一时心中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当初苏酒可是被她踢了好几次啊…… 江别枝接过白月递来的干粮闷声吃着,大不了以后让苏酒踢回来! 许天胜年轻时是闲不住的性子,没少在四处闯荡,知道往锦州去的捷径,几人吃完干粮便跟着他继续往锦州去了。 郑九几人突然被杀,刀疤的离奇身亡,还有不见的虎天…… 短短几日便生了这么多事,锦州,怕也不会太平了。 何况,郑九几人都死在柔水剑法之下,万剑山庄此时怕是很不好过吧。 江别枝抹了抹头上的汗,将水囊递给了白月,日头毒辣的很,几人停在树荫下休息着,按许天胜所说,翻过这个山头便到锦州了,这样算来的确是近了许多。 “再等一会吧,太热了。” 蛇鹫看着白月脸上也盈了汗,不由提议道,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递给白月。 “擦擦。” 旬阳看了一眼,默声走到旁边去了。 蛇鹫见白月不接,脸色涨红却还是往白月面前前递了方巾。 “我洗过的,很干净,你脸上有汗,擦擦。” 江别枝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真是个傻大个啊,目光瞥向一旁的秦少白,心中顿时无力起来。 唉,这差距…… 白月看着那明显就是她之前拿给他的方巾,好一阵没说话。 “我有。” 白月从怀里拿出和蛇鹫手上差不多的方巾递给他看,收回时在脸上擦了擦。 蛇鹫一看就笑了。 “你有啊,那这个我就留着了。” 白月看着蛇鹫面带喜意将方巾收回怀里又是好一阵没说话。 江别枝在一旁使劲憋笑,脸上染上红意,秦少白望她一眼。 有什么好笑的? “咳,休息的差不多就走吧,再晚一点明日才赶得到了。” 谁没年轻过啊,许天胜哪能看不出猫腻,只是时间紧该提醒的时候还是得提醒的。 “好,那走吧。” 蛇鹫听他所说第一个翻身上了马,许天胜看他麻利的动作眼角抽了抽……还以为你不答应呢。 许天胜望着白月与江别枝也上了马,又看着蛇鹫三人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叹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哦……前辈铺了路都还不走了。 讨好姑娘的机会你以为什么时候都有啊? 不过,人家都没在意,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翻身上马带着几人往锦州行去。 “等等,前面有打斗声。” 不过行了几刻钟许天胜在前突然停下,秦少白几人也连忙拉住缰绳,前面的确传来了兵戈相接的声音。 “堡主,我去前面看看。” 许天胜点头,剑烬随即勒马前去,几人也骑着马慢慢跟在后面,不一会已隐隐能听见叫骂声,剑烬也掉头回来了。 “堡主,是万剑山庄的人,另一边是宁山。” 许天胜一愣,“这两家怎么打上了?” 旬阳若有所思的看向秦少白,宁山的大弟子龙三死于柔水剑术下,秦少白知道宁山的人也是知道的吧。 “许叔,龙三似乎被玩万剑山庄杀了。” 许天胜望向秦少白,“龙三死了?什么时候的事?万剑山庄做的?万剑山庄和宁山平素并没仇怨,不该啊。” 秦少白勒马向前,“就这几日,宁山的龙三,屯英谷的童尧,还有几个散侠都被杀了,而且都是死在万剑山庄的柔水剑法下。” 秦少白状似无意的看向许天胜。 “许叔还不知道吗?我还以为许叔就是得到了消息这才赶来锦州的呢。” 许天胜闻言大怔,根本没注意到秦少白话中的深意,心中只有一个疑问不停翻滚着。 万剑一,要干什么? 第六十二章·你们继续 “就从这过去?” 江别枝拉住缰绳,侧身望向勒马向前的许天胜。 “要么从这走,要么再翻两个山头,你们选哪个呢。” 许天胜笑着看向江别枝,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一副你们决定走哪的姿势。 江别枝撇撇嘴,目光落在白月与旬阳身上。 旬阳抬头望了望天色,又见江别枝面露疲色,沉吟一会看向许天胜。 “从这走晚上能到锦州吗?” “一路无阻的话,最迟酉时便能到达。” 旬阳点点头,大岚并无宵禁,晚间也是能入城的。 “那就从这走吧,左右也波及不到我们。” 旬阳看向翻身下马的白月,不由问道。 “白姑娘觉得不妥?” 白月走到骏风旁边,莹白的手掌伸向江别枝。 “我没意见。” 江别枝怔了一会才伸手拉她上马,骏风往前踱了几步。 “白月,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你们几人护住我根本不是问题啊。” 白月接过缰绳,让骏风跟上了前面的许天胜几人。 “这样,我放心。” 江别枝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心中涌起难言的感动。 她与白月也不过才相识几日,白月不仅为她出气打上了君子寨还处处维护她,知道她不会武功一路来几乎对她寸步不离,之前的刺杀若非白月发现及时提醒,只怕此时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长空如碧,江别枝抬首唇边漾起清浅笑意,心中积压的郁气一消而散。 莫名被逐出家谱,爹娘的有意隐瞒,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一下压得她晕头转向,她状似毫不在意嬉笑怒骂在许天胜那套话,和往日一般同秦少白他们相处,,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无助彷徨。 她没有交好的朋友,也没有家人可以再依靠,从被逐出府时她便成了海上孤舟,她无亲无友孤立无援,可上天终究是待她不薄。 她不会武功在江湖中本该寸步难行,可她遇上了苏酒,遇上了秦少白,遇上了四原。 他们照顾她保护她,在她囿于危难时帮助她。 她仍不知道爹娘为什么会将她逐出府,娘又为什么从不提及过往。 当年发生了什么?娘与四原又是什么关系?万剑一与娘也有牵扯,这些爹也知道吗? 许天胜与秦少白的欲盖弥彰,本是商户的江家却在江湖事中泥足深陷,他们一家似乎进入了微妙的境地。 她猜不到秦少白的心思,也不想去揣度,这些事总会有知晓那日,至少他们待她都是真心。 “谢谢。” 江别枝心中豁然开朗,侧首向着白月展颜笑道。 白月看她一眼,扯着缰绳加快了速度却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离打斗之地并不远,又都是骑着马,不过一刻钟便到了那,让江别枝感到奇怪的是两方人马身上大都负了伤却已经停止了打斗,甚至连骂声也停了下来,各站一方诡异的对峙着。 也许是听见了马蹄声,万剑山庄的领头人朝着这边望了过来,江别枝正好也望了过去。 万剑山庄的万鸿,居然是个熟人。 江别枝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白月,她来锦州便是要为阿箬报仇吧。 当日阿箬被围攻时,万鸿也是在的。 万鸿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望去,许天胜常年待在许家堡又是老一辈的高手万鸿并没有将他认出来,但他之前见过剑烬也知道他是许秉的贴身侍卫,见他骑马落后在许天胜身后,面上更有敬意,心中自然有所较量。 其余人倒是面生,万鸿的目光只在白月身上多停留了会,五官深邃艳丽,这样的长相怕不是大岚人吧。 万鸿目光在江别枝身上停留一会,有些面熟但又没想起是谁。 最后将目光停在了秦少白身上,在他看来,这里也就秦少白与那个中年人颇具威胁了。 山庄如今的境地,是敌是友都很难说。 秦少白就坐在马上,侧首朝他挑眉一笑。 “碰巧路过,万兄你们继续。” 说着便就要继续往前走,万鸿看着他脸上神色变幻。 “万剑山庄作恶多端,这位公子想来也是江湖人士,难道就不欲为江湖人出口恶气吗?” 晋戈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万剑山庄的人,他与几位师弟先行,宁山更多的人要落后他们,他们此行来锦州便是要在万剑山庄中为枉死的大师兄龙三讨个说法,与万剑山庄之人狭路相逢自然大打出手。 他们武功不弱,可耐不住万剑山庄人多,万剑山庄的人又似是刻意忍让着,出手都未尽全力,身上小伤受了不少却不危机性命,这才停了下来。 大师兄仇未报,他们倒被人耍着玩了,斗的无力又憋屈。 这几人除了那个被女人保护着的小白脸其他人一看就是武功不弱的,万剑山庄如今又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他心里便起了心思。 眼见秦少白说着竟就要走了,他才出声拦住他们。 他以为秦少白几人并没有认出万鸿几人的身份,特意点出了万剑山庄,他就不信这几人在知道万鸿他们是万剑山庄的人后还能袖手旁观。 他们奈何不了万鸿等人,那再加几人呢? 晋戈看向一旁的脸色未变的万鸿,心中冷笑一声。 你就装吧。 如今的江湖只怕是没人对万剑山庄有好感的,万剑山庄在江湖的名声早就坏透了。 秦少白兴趣索然的看着晋戈,这人心中的小九九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秦少白心中好笑,扭头问着旁边一脸不耐烦的蛇鹫。 “你要不要替江湖人出口恶气呢?” 蛇鹫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秦少白暗啐一声。 “江湖人管我屁事,谁爱出气谁出气,要是谁要我今天吃不到热饭我要他马上出不了气。” 蛇鹫嗓门不小,粗狂的面容凶神恶煞的,说的话也能气死个人,江别枝望去果然看见晋戈脸上都扭曲了。 旬阳眨巴眨巴眼睛,心中的无奈又一次升了起来。 “唔,既然这样,你们继续打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秦少白笑得善意,不待晋戈再说什么便扬鞭驰骋而去,蛇鹫瞥了晋戈一眼也勒马跟上。 想利用他们?没门! 这宁山的人也不见得是个好东西。 第六十三章·堵了 秦少白一行人渐渐行远,晋戈面色铁青捏紧了拳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人居然就这样走了,没有出手帮忙甚至知道万鸿是万剑山庄的人也没给多大反应,是还没得到消息? 万鸿冷眼看着晋戈,心中烦躁不已,他们不过出城办点事没想到居然碰上了宁山的人。 甫一遇见晋戈便动了手,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龙三、柏眉子几人身死处处指向是万剑山庄动的手,不过几日万剑山庄在江湖已是众矢之的,庄主虽是武林盟主又竭力解释但仍没有什么效果,江湖人都将万剑山庄视若毒蝎。 可他却是知道,庄主虽有野心却极爱护自己的名声,柔水剑法庄内会的人也是极少,龙三几人身死时他们都在山庄,这分明是有人陷害。 宁山年轻一辈中除了已经被杀的龙三还看得过去外,其余人武功心智和草包无二,晋戈这些人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万鸿虽恼却也知道不能真伤了宁山的人,否则与宁山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万剑山庄杀害江湖人这事也会更加解释不清。 秦少白几人出现的意外,万鸿不是晋戈,秦少白这人他是知道的,也料定他不会多管闲事,他却没料到晋戈竟想利用秦少白对付他们,真是不知所谓。 万鸿将心中的厌烦压下,事情尚未办妥,宁山这些人依旧是个麻烦。 “贵派大师兄之死并非我万剑山庄所为,晋兄不要忘了万剑山庄庄主依旧是武林盟主,万鸿处处避让晋兄也不要太过分,我与师弟们要事在身,还望晋兄莫在阻拦。” 万鸿略一抱拳,长剑入鞘直直的看向晋戈,眼中冷了几分,这个人若再不知好歹他也不会再留手了。 晋戈站在原地不动冷眼看着万鸿,好一会才侧身避开。 “晋师兄……” 身后的弟子不解的看向他,晋戈紧了拳头咬牙道。 “让他们走。” 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刚才并未尽全力,他们几人根本不是对手。 那弟子看了看晋戈又看了看万鸿,这才不甘的避开让万剑山庄的人离去。 “晋师兄,为什么要给他们让路,万剑山庄可是杀了大师兄啊!” 最先开口的弟子忿忿质问着晋戈,其余人也不满的看着他,晋戈心中怒意升腾语气也不善起来。 “你是他们的对手吗?大师兄都被杀了,你比大师兄还厉害?那你去啊,现在去送死还追得上!” 龙三那个莽汉死了就死了,宁山浩浩荡荡的来锦州表面上是要向万剑山庄讨说法为龙三报仇云云,可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老家伙心中的如意算盘。 宁山式微,如今也不过借由龙三之死生事罢了,等真到了万剑山庄,那些老家伙指不定怎么讨好万剑一呢。 也就他们这些愣头青才会真以为是为龙三报仇来了,遇见万剑山庄的人便出手,他又不能真拦着,渐渐打下来心头也起了火气,刚才甚至还想让那几人帮忙对付万剑山庄,现下冷静下来心中懊悔不已。 晋戈瞥了一眼那个被他说的答不出话的师弟,压下心中怒意放缓了声音。 “我们都不是那万鸿的对手,师尊之前也说过在他们赶到时让我们不要与万剑山庄起冲突害了自己性命,现在让他们走又怎样,等师尊到锦州时自会去万剑山庄讨说法,大师兄的死万剑山庄总要给我们宁山一个交代。” 其余几人听着都是点点头,他们也的确不是万鸿几人的对手,晋戈望向最先说话之人,也只有这个人拧了眉并没有认可他的话。 那人旁边的人看晋戈变了脸色连忙用手肘碰了碰他,低声提醒。 “居师弟。” 居珩却撇开脸并没有接受那人的好心提醒,晋戈说的他不认可,也不想认可。 万剑山庄既然杀了大师兄那便与宁山不共戴天,哪怕实力不足拼了这条性命他也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万鸿几人。 晋戈心中冷哼一声,这个居珩性子呆板素来与龙三那莽汉交好,自然会想着给龙三报仇,只是他终究是还是要叫他晋戈一声师兄。 “居师弟若是不满等师尊几人到时大可告诉他们今日之事,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尽早离开去锦州吧。” 晋戈说完也不再理会居珩,最后还是居珩旁边那人拽着他跟上了晋戈几人。 日暮西斜,锦州的城墙踱上一层柔和的金辉,许天胜勒马停住一时恍如隔世。 二十几年了,他又一次踏足这方地界,这一次,还是会落得那般惨淡的下场吗? “许叔?” 秦少白疑惑的看向许天胜,离锦州越近许天胜情绪便越不定,如今更是停住落在了后方。 “许叔,怎么了?” 许天胜舒口气,暗骂自己多想。 “走吧。” 旬阳几人虽觉奇怪,却也没说什么,一行人翻身下马进入了锦州城。 锦州并无变化,即使快要入夜叫卖物品的小贩依旧热情的招呼着客人,人群也还熙熙攘攘着,行走速度也就慢了下来,等到许家别庄时已是月上柳梢。 天色昏黑,廊下挂的灯笼晕起昏黄之色,江别枝看着别庄大门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怎么这么多人? 许家别庄朱门紧闭,门外却站满了人,看装扮应该都是江湖人士,一群人堵在门口,还有一个壮汉使劲拍打着门。 江别枝与白月面面相觑,这许家,莫不是得罪了人? “搞什么,这么多人,这宅子住的下?” 蛇鹫往前走了几步,门前黑压压一片人,这宅子是挺大,但也不至于能住下这么多人吧? “不想我们住这直说就是,拐弯抹角的整这些有什么意思,隔壁那条街上客栈倒是多,旬阳我们还是去住客栈吧。” 蛇鹫说着就要拉着旬阳离开,旬阳看了看许天胜,倒是配合着蛇鹫。 “白姑娘和江姑娘要和我们一起吗?” 秦少白眼皮直跳,蛇鹫那个大老粗他不好说什么,他就不信旬阳也看不出来,真要像蛇鹫说的那样这些人也该在宅子里吧? 被人这么误解,许天胜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剑烬,你去看看怎么回事。”46 第六十四章·乱起 剑烬应了一声正要上前却被人突然拉住,侧首望去竟是苏酒。 苏酒似是疾步赶来的,脸上有一层薄红,呼吸也有些快,胸前起伏不定,剑烬浑身一紧,不动神色的推开了她的手,随即弯身行礼。 “表小姐。” 苏酒撑着肚子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疑惑的看着许天胜。 “叔叔?您怎么来了?” 许天胜见是苏酒脸色缓和了几分,看她脸上起了薄汗不由有些责怪。 “跑那么急干什么?这里这么回事?” 苏酒听着他的责怪却是展颜一笑,目光在白月几人身上停留一会心中有疑惑但还是回答道。 “叔叔,先进去吧。” 蛇鹫瞅了瞅那门前,见白月并没有离开的样子,拐了旬阳一肘。 “美人你走不走啊,不走我和旬阳就先走了啊。” 苏酒看向许天胜,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留人。 许天胜被蛇鹫刚才的话气的够呛如今见他又这么说心中也起了暗火,这人不看事实随意给他扣帽就罢了,如今还这么大喇喇的要让他的客人去住客栈。 他许家堡在江湖中也是有头有脸的,还不至于做这种落人话柄的事。 “都是许家的客人,怎么能去住客栈呢,旬阳公子应该不会拒绝许家堡尽尽地主之谊吧?” 许天胜将目光落在旬阳身上,蛇鹫就是个神经大条的,旬阳点了头他也不会说什么,至于那白姑娘,只要江姑娘不走她也是不会走的。 蛇鹫对许天胜本就没多少好感,如今听他开口嗤笑了一声。 “门都进不了,留什么留。” 许天胜面色一僵,但仍看着旬阳。 “旬阳公子觉得呢?” 蛇鹫刚想呛声回去却被旬阳拦住,旬阳面色温和,好似根本没察觉刚才的剑拔弩张。 “那便多谢前辈了。” 蛇鹫闻声一愣,“旬阳你……” 旬阳侧首望他一眼,蛇鹫妥协了。 “行吧行吧,只是这怎么进去?人堵着呢。” 苏酒朝她一笑,“跟我来就是。” 苏酒带着人往后走去,侧首却发现江别枝与另一个女子没有跟上。 江别枝此事仍是男装,苏酒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别枝?” “阿酒,我和白月去胖哥的客栈吧,别庄内厢房也不是很多的。” 苏酒却未答应,拉着江别枝就往前走,私下给了她一个狡黠的眼神,江别枝哭笑不得。 最后几人跟着苏酒从小门进了许家别庄,苏酒叫了小厮收拾厢房,不一会儿许秉也到了。 “爹?您怎么来了?” 许秉衣服有些皱乱,像是匆匆赶来,见正厅坐了不少人,除了秦少白其余几人他从未见过,倒是觉得江别枝有些面熟,一时多看了两眼。 是江姑娘吗? 江别枝也看见了许秉看过来,微微一笑朝他点了点头。 许秉几乎确定她就是江别枝,更加局促不安起来。 许天胜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话中又是责怪又是无奈。 “行了行了,先吃饭,啥事吃完饭再说。” 饿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到了吧这儿子又这么傻愣愣的还不知道让人准备饭菜,到时候到那蛇鹫嘴里是不是就是他许家苛待客人饭都不给吃? 许秉敛了敛心绪,“阿酒已经去厨房了,应该也快好了。” 许天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处理事情总算比以前周到了些。 果不其然,没一会饭菜便陆陆续续上了桌,苏酒与许秉本是吃过的但耐不住许天胜唠叨也坐下一起吃了些,等众人都吃到差不多时苏酒便叫了小厮带着蛇鹫几人去了厢房。 蛇鹫看不懂情势还想留下听一下外面什么情况便被旬阳硬拽着走了,苏酒想了回亲自带着江别枝与白月去了厢房。 桌上收拾整洁,厅内只秦少白与许秉留下,许天胜坐在一旁看向许秉。 “说吧,怎么回事?” 秦少白也挑眉看向他,显然对于别庄外聚了这么多人很是好奇。 许秉知道他们看见了外面那些人,也不隐瞒什么,将秦少白离开锦州这断时日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武林大会如期举行,武林盟主依旧被万剑一收入囊中。 许天胜听到这不悦的撇撇嘴,现在的年轻一辈还真是不行了,又让万剑一这个老匹夫做了那劳什子盟主,似是想到了什么许天胜看向许秉。 “宋魂没来砸场子?” 许秉稍一愣神,显然没想到许天胜会提起宋魂。 “宋叔不是在西河吗?” 许天胜皱了皱眉扭头看向秦少白,秦少白轻咳一声。 “我也不知道老师去哪了,不过这重要,阿秉你继续说。” 虽然大致猜到了老师的想法,但他的确不知道老师去哪了啊…… 许天胜狐疑的看了他好一会才撇开眼睛。 “说重点,外面怎么围了那么多人,你是不是在这闯祸了啊?” 秦少白:“……” 你老人家居然也会让人说重点? 许天胜横他一眼,许秉见状倒是笑了。 这几日江湖人士聚集在别庄外让他焦头烂额的,几日都未睡个好觉,如今少白回来了他爹也跟着来了,他心中一下轻松了不少。 “龙三,柏眉子几人身死这事你们知道吧?” 秦少白与许天胜点头表示知道,只是,他们死在柔水剑法之下,这些人若是找事也该去万剑山庄吧? 怎么跑许家别庄来了。 许秉见秦少白脸色神色便猜到他想了什么,不由苦笑出声。 “许家堡与万剑山庄在江湖中一直成分庭抗礼之势,这些人就是想压着许家堡出手才来的。” 许家在江湖的势力不容小觑,许秉得到龙三几人被杀的消息并不比秦少白慢,他第一反应便是万剑山庄被人诬陷。 万剑一贵为武林盟主,又是万剑山庄的庄主,若要杀人根本不必大动干戈,但凡表露出对那几人不满一些阿谀奉承之辈自会去帮忙解决然后借此攀附。 可以说万剑一想要杀人,完全不必自己动手,江湖人会争先恐后的去帮忙,他没有理由将万剑山庄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很多事一想便能发现其中破绽,只是墙倒众人推,万剑山庄的罪名尚未落实,江湖人便已纠结成队开始讨伐,还要将许家堡拉入其中。 若说许秉之前还对万剑山庄有所怀疑,那再被一波又一波江湖人的“好心“拉伙下,他几乎立马确定下来此事就是有人陷害万剑山庄。 许家堡虽和万剑山庄有隙,但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分隔两地相安无事,如今若他真受了那些人的煽动与万剑山庄杠上,那便是许家堡与万剑山庄杠上。 两家在江湖都是老牌势力,若真闹起来江湖混乱又会再起。 如此,那陷害之人岂不如了愿?46 第六十五章·散了吧 乌云蔽月,廊下灯火朦胧,苏酒领着江别枝走进厢房,白月住在临近的厢房。 房门甫一关上苏酒便啪叽一声直挺挺躺在了床上,这几日急得她晕头转向又不能在表哥和下人们面前表露出来,一直紧绷着,也就在江别枝面前能放松下来。 平日里苏酒都是礼数周全中规中矩,这个样子倒是少见,江别枝一时觉得新奇坐在桌前笑着打趣她。 “怎么感觉你这个在家呆着的人比我这个跋涉归来的人更累呢?” 苏酒翻身坐了起来,垮着脸看她。 “我宁可跟着你长途跋涉,你之前不告而别这事还没找你算账呢,南疆离这那么远你也真敢。” 苏酒话是这么说可见她平安着也没责怪的意思,江别枝讨好的朝她笑笑。 “不敢了,一腔热血干坏事这种事以后啊我再也不干了。” 苏酒嗔怪的看她一眼,“你怎么和秦少白一道回来了,南疆路途遥远理应是没有这么快的啊。” 江别枝将路上发生的事简要与苏酒说了一遍,略过她离开宋宅时心里的变化。 后续事情听得苏酒胆战心惊的,人也从床上坐到了江别枝身边。 “白姑娘是阿箬的姐姐,她来锦州是想给阿箬报仇吗?” 阿箬死在万剑一手下,可那时候围攻阿箬的江湖人不少,许秉与秦少白两人也是去了,阿箬是白月的妹妹,白月自然会想给她报仇。 万剑山庄此时本就处于多事之秋,江湖人也都人心惶惶,一个阿箬便搅得锦州不得安宁,白月是南疆的圣女,白月若要报仇江湖只会更加混乱。 “若不是为了报仇白月何必离开南疆?” 江别枝对这事看得明白,当初她将阿箬骨灰交给白月时也以为白月会直接回南疆,可她却跟着回来锦州,除了报仇她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苏酒闻言也是点点头,亲人被杀白月自然也会想手刃仇人啊。 “阿酒,你将我留在别庄应该不止想说这些吧?” 苏酒看她一眼,“鬼灵精。” “江湖中出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锦州城里如今江湖人汇聚比武林大会还要热闹,鱼龙混杂的也不安全,你待在别庄放心一些。” 江别枝知道苏酒是为她好,而且她现在也不想回四原的客栈。 不告而别……还不知道胖哥会怎么收拾她呢。 她虽想从四原那得到一些苏芩的消息但做好准备再去面对四原的怒火总归要好些,听苏酒提起武林大会江别枝便想起了之前的押注。 那可是钱啊!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 “武林盟主还是万剑一吧?” 苏酒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答道。 “恩,怎么了?” 江别枝露出笑容,“没事,我就问问。” 万剑一还是盟主,那她一万两银子是到手了,又想起之前许天胜说的话,江别枝又问了句。 “许公子与万剑一交手了吗?” “表哥都没参加。” “啊?” “你不告而别后我差人通知了表哥,表哥便去找你了,没有参加。” 苏酒现在想起来心口都还有些发闷,表哥的反应太不寻常。 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表哥是见她与别枝交好才会亲自去找人,可今日表哥看别枝的眼神……他待别枝总归是不同的。 江别枝一下讪讪起来,“啊,我,我不是……哎。” “好了,表哥也不在意那些虚名,你刚回来早些休息吧。” 苏酒关上房门,心中有些涩然,转头望了一眼烛火尚明的屋子大步离开。 大厅内灯火犹亮,苏酒路过时只见秦少白一人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喝着茶。 “表哥和叔叔呢?” 秦少白放下茶盏,“门口去了,你要不要……” 秦少白话还没说完,苏酒已经往大门那边跑了,一时竟有些怔然,苏酒什么时候也成了江别枝那样的毛躁性子? 别庄大门前人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只是此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因为那紧闭了几天的大门竟然开了,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也不说话,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们,最后还是年龄稍长的江湖人将他认了出来。 “阁下是许家堡堡主许天胜?” 许天胜望了那人一眼,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恩。” 人群瞬间炸开锅。 “许家堡堡主?” “许堡主怎么在锦州?” “许大侠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那万剑山庄欺人太甚。” “……” 苏酒赶到时门外之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闹腾,苏酒没看见许秉正要上前便被人拉到了门后的阴影中。 “表哥?” 许秉朝她点点头,“爹说不要我们管,他会解决。” 苏酒半信半疑的点头。 这些人在门外聚了几天了,刚开始时只是一个一个来,后来不知怎么就衍变成了成群结队而来,她与许秉疲于应对,这才想了闭门这个笨法子,没想到这些人竟呆在门口不走了。 许秉与她急得焦头烂额的却又苦于没有办法解决,这才一拖又拖指望着他们自己离开。 苏酒抬眼望了望门前的许天胜,希望叔叔真有办法解决吧。 许天胜被嘈杂的声音闹得脑袋疼,重重的咳嗽一声,那些人听见声音都停了下来看着他。 许天胜心中将万剑一骂了千百遍,这么多年了这个老匹夫还是一个害人害已的祸害。 “鄙人许天胜,不知道各位豪杰堵在我许家别庄大门口欲意何为啊?” “噗……” 苏酒连忙捂住嘴……叔叔居然咬文嚼字了。 那门前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明显有些威望的人走了出来。 “许堡主来锦州便是为了万剑山庄杀害江湖人之事吧?” 许天胜点头,“是。” 苏酒与许秉俱是一惊,许天胜却不动声色朝他们打了个手势。 那人面带喜色,“许堡主侠肝义胆,我等自愧不如,留在此地不过就是想等许堡主一个答复罢了。” 许天胜看向他,“已经知道了吧?” 那人点头,“知道了,我等这就离开。” 那人说完便径直离去,许天胜这样的人都是言出必行,他不担心他会说假话,虽然他心里疑惑许天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门外人很快便散完了,苏酒与许秉这才走了出来。 “爹……” 许天胜拍了拍许秉的肩膀转身大步入了宅子。 “先睡觉,明天说。”46 第六十六章·四原来了 天光破晓,风卷帘幔,因着许天胜昨晚的话一夜没睡好的许秉满脸疲色走到大厅。 布菜的丫鬟连忙朝他行礼,许秉挥挥手让她下去。 不一会儿许天胜与苏酒也到了,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时日长久,几人的作息几乎一致。 许天胜瞅着许秉与苏酒脸色,皱眉问道。 “咋,没睡好?你们两该不会做了什么坏事吧?” “叔叔!” 苏酒嗔怪的叫了许天胜一声,看着一脸不关他事的许天胜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和表哥昨晚没睡好不就是因为许天胜昨晚说的话吗? 万剑山庄之事本就蹊跷,贸然插一脚于许家堡百害无益,昨晚许天胜却告诉那些江湖他就是为这事才来的锦州,那不表明着许家堡会参与其中吗? 苏酒之前还以为他真有了什么好法子,要真这么简单就能解决这几日她和许秉又何必苦苦咬着不松口,甚至想出闭门的方法。 结果倒好,许天胜一来就直接应了,那他们这几日是白操了心? “爹,你来锦州真的是因为万剑山庄的事情?” 许秉有些困惑,从小他便知道许家堡与万剑山庄之间不算和睦,许天胜虽没在他面前说过,但每逢提起万剑一都是不屑,对万剑山庄也没什么好的评价,久而久之他也知道了些。 万剑山庄遭难许秉以为许家堡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肯定也不会提供援手,但听许天胜的意思这一次不会再袖手旁观? 许天胜什么性子许秉是清楚的,落井下石这种事他不会做,那这次许天胜来锦州竟是来帮忙的? “不是为了万剑山庄,不过既然遇见也躲不掉了。” 许天胜在遇见秦少白之前根本不知道万剑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今细细想来,那人要他来锦州,万剑山庄此时又发生这样的事,时间太过巧合,巧合到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那个家伙,是故意的吧。 “叔叔你到锦州来,许家堡怎么办?万剑山庄这事我们若是掺合一脚,整江湖岂不是更乱了?你既然不是为了万剑山庄而来,昨日就不该那样说的。” 苏酒还是不理解许天胜的做法,万剑山庄本就和许家堡不和,许家堡掺合进去不论怎样在江湖中都讨不到好名声,反倒会惹上一身腥味。 这种时候独善其身不是更好吗? 更不用说许天胜竟然跑来了锦州,那许家堡怎么办?万剑山庄这事摆明有人陷害,这人万剑山庄能动得了,那许家堡自然也能动得了,如今许家堡堡主少堡主都不在堡中,许家堡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许天胜笑的无奈。 “即使许家堡不掺合江湖也已经乱了,何况……” 何况,江湖纷乱,谁又能独善其身?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他也很想知道,搅乱江湖的这只手到底是谁的。 “至于许家堡,还有你婶婶呢,这么多年许家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搭理,出不了乱子。” 许秉与苏酒相视一眼……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真要掺合进去又是另一番事了。 不过,许天胜话已出口,一晚时间怕是已经传满锦州了吧。 许家堡堡主亲自到锦州来,还亲口说是为万剑山庄而来……这事,就算他们有心想要一笔带过,江湖人也不会允许的。 叹息一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叔叔你到锦州……” “哟,这么早啊。” 苏酒刚想问许天胜到锦州来是为什么事,便听见秦少白的声音传了进来,一时便收了口。 “真是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早餐了。” 秦少白与旬阳三人一起走进了大厅,桌上摆满了菜盘,绿莹莹的清菜小炒加上浓稠的米粥,看着食欲大盛。 许天胜瞪他一眼。 “东来的伙食也不差吧,还好多天,你这话活像我虐待你一样。” 秦少白拿了馒头咬了一口,“哪能啊,我这不是感慨一下吗,都吃呗。” 蛇鹫早就找了位置坐下,见秦少白已经拿了馒头吃也跟着拿了馒头吃,旬阳看着眼皮直跳。 这个蛇鹫…… “旬阳公子也吃吧。” 旬阳抱拳温声谢道,“多谢苏姑娘。” 许天胜撇撇嘴,旬阳这人就是死脑筋凡事都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江湖人凡事都讲个随意,这人却给他一种他这是豪门高宅的腻歪感。 风度是没话说,但就是少了那么点生气和他那楞儿子一个样,想必旬阳,许天胜更加喜欢蛇鹫。 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凡事摆在明面上,相处起来也轻松。 许天胜望了桌上一眼,“小白小江呢?” 秦少白喝了一口粥含糊应着,“白姑娘说等江姑娘一起。” 苏酒想起江别枝嗜睡的性子,不由笑道。 “厨房留了饭菜,别枝贪睡这会估计还没醒呢,白姑娘的饭菜我叫人送去厢房了。” 许天胜点点头,在东来几日他也发现江别枝每天都起的很晚,路上几乎都是被人叫起来赶路的,也不再说什么吃起了早饭。 苏酒吃的少,不一会儿便吃好了。 “我去白姑娘那看看。” 苏酒告之一声便离开大厅往厢房那边去了,过了一会秦少白几人也相继吃好了,蛇鹫拍着肚子往椅背上依靠。 “大门派的吃食果然比我们小山寨的好啊,一个早饭就能有这么多花样。” 想起山寨,蛇鹫眼神暗了暗……山寨,没了呢。 旬阳脸色也晦暗了些,君子寨比不得许家堡这样的门派,可在他心中却是最好的。 一群人肝胆相照,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样的日子终究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许天胜从秦少白口中也知道他们的事,生死弟兄说散就散了搁谁身上也不好受,只是刀疤掺合了万剑山庄的事如今又被杀了,蛇鹫想保其他人的安全君子寨便不能留。 生离总好过死别吧,人活于世便总有再会之日。 许天胜叹息一声,正想安慰一两句,管家便领着人匆匆来了。 “堡主,四原公子来了。”108. 第六十七章·跑! 因着之前蛊乱时四原来了几次,管家也认识人便直接领着四原进来了。 秦少白无趣的撇撇嘴。 他早就料到四原肯定得到了他们回来的消息,只是没想到这人来得这么快,心中对他和苏芩的关系也就更加好奇了。 许天胜望着管家带进来的那个胖胖的年轻人一时有些无言,他虽常年待在许家堡但四原的名头也是听过的,他没想到名满江湖的情报贩子竟然是一个油腻的胖子。 这和他想象的差距倒是挺大。 不过也正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吧,要知道这人在江湖里可是谁都不愿得罪的,当下便迎了上去。 “小胖四原?果真百闻不如一见,鄙人许家堡许天胜。” 四原早就知道许天胜也来了锦州看着他也没什么惊奇,便抱拳回道。 “许堡主,久仰大名。” 在江湖中能承许天胜一礼的人不多,四原态度却是不卑不亢,虽然胖的出人意料但眉眼风度却是不减,许天胜暗自点了点头。 这样的气度,不亏是掌握着庞大情报组织的人。 四原任许天胜打量着,点头朝许秉与秦少白致意,见秦少白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没得罪这尊杀神吧? “秦公子,你似乎不太想见到我啊?” 都是道上混的人精,自然不会板着一张脸,四原脸上肉肉的,笑起来倒有些憨态模样,秦少白瞥他一眼。 “你又不是来找我的,见不见也没关系。” 这口气……四原浑身抖了一下。 不过他的确不是来找秦少白的。 许天胜挑眉,他刚才还以为这人是得了他到锦州的消息才来的别庄,不过现在听着两人的口气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还没问四原到寒舍有什么事呢?” 论资历四原也得叫许天胜一声前辈,所以他以姓名称之也没什么奇怪的。 许秉闷闷的坐在旁边,还能什么事找江姑娘的呗,许秉目光落在秦少白身上。 秦少白挑眉朝他一笑。 许秉别开头,少白肯定看出来了。 四原倒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面朝着许天胜答着。 “我来看看江丫头,那丫头一个人跑去南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听说她现在在贵府,我就不请自来,还望许堡主见谅。” 许天胜诧异的看了秦少白一眼,他之前还在奇怪这人怎么要去南疆了呢,感情是去保护人家小姑娘了啊。 回锦州这一路他问秦少白怎么会突然去南疆,这人总是顾左右而言其它的,提上江别枝的事情也躲躲闪闪的,现下听四原这么说加之在路上套出来的一些消息哪还能不明白。 这人就是别扭,和那宋魂一个样。 许天胜暗暗决定私下要好好提醒一下这人,别落得和宋魂一样的结局了。 秦少白面色不动,心里却将四原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 又要被念叨了! 他拖着不想告诉许天胜不就怕被他念叨吗,但看他那眼神分明就是猜出来了,“新仇加旧恨”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死不承认这法子行不行? 许天胜敛下心思,江别枝与四原有交情他是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这交情居然这么好,昨晚他们才到锦州,今天一大早四原就到别庄来了。 这关系,很不一般啊。 “这有什么,只是小江贪睡也不知道起床没有。” 四原笑了,还能贪睡这样子看来是无事了,其实下属来报的时候便已经说了江别枝并没有出什么事,但他总觉得还是亲自看看放心些。 毕竟她这一路经历的事不少。 “这个点应该是起了。” 许天胜招来管家让他带四原去,四原目光一闪点头道了谢。 四原一走,秦少白便也想离开了,许天胜那眼光实在让他如坐针毡。 “来者是客,让管家带四原兄去恐会让他心里不舒坦,还是我去吧。” 许天胜似笑非笑,“站住,你也说了来者是客,怎么能让你这个客人操劳呢,你说的也没错,四原好歹在江湖中也是有声望的,阿秉你去。” 许秉点头应了,同情的看了看秦少白,爹将他支走,少白……怕是有好受的了。 秦少白:“……” 猜到你还走! “少白啊,坐,和许叔好好说道说道。” 秦少白:“……” 他为什么不早点溜! 这边秦少白认命的坐下,那边许秉也领着四原到了江别枝住的厢房。 白月正从屋中出来,清冷的望了他们一眼。 四原目光闪烁,南疆的圣女阿箬的姐姐啊……来锦州定不会是来游玩的。 “白姑娘,江姑娘起了吗?” 他和四原终究是男子,也不知道江姑娘起了没贸然敲门始终是不好,正好白月从屋里出来,问问情况也好。 “醒了。” 白月看向四原,这个人她很不喜欢。 这样的情绪来得莫名,她性子清冷惯了,这么强烈的讨厌倒是第一次。 她第一次见到四原,说不上熟悉,但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不是惊讶她的容貌也不是好奇她是谁,就像是知道她的一切什么都看透了一样这让她很不舒服。 他到这是来找谁? “这位是?” 许秉见她看着四原,想到这两人第一次见面,连忙介绍到。 “白姑娘,这位是四原公子,是江姑娘的好友,知道江姑娘回了锦州来别庄看她。” 又向四原介绍着白月。 “四原公子,这位是白月姑娘,回锦州一路对江姑娘多有照顾。” 四原朝白月一笑。 不用许秉介绍他也知道面前这红衣女子的身份,毕竟是某个女人教出来的得意门生,他又怎么会漏了她的情报? 不过她的确帮了江丫头,要不是白月,树林那次刺杀江丫头不死也会重伤。 这份恩情,他四原认了。 “那丫头不让人省心,如此说来倒要谢谢白姑娘了。” 白月微微侧身避开他的一礼,心中倒是想,这个四原和别枝的关系很好吗? “不用。” 四原不置可否也没多说什么,他能理解白月说的,不过就是她认为江别枝的事不该由他来道谢。 这个性子,倒是和她师父无二。 四原见白月依旧挡在门前,好脾气的朝她问道。 “白姑娘,在下敲门你应该不会拦吧?” 白月侧身避开,四原上前两步。 敲门声传来,屋内的江别枝拽着苏酒的手臂直摇晃。 早在四原和白月说话的时候江别枝在屋内就知道他来了,当下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在屋内直打转。 她还没想好理由呢,四原怎么就来了? 跑? 往哪跑?人堵门口呢! 屋外四原见迟迟没有开门,脸上笑容深了些。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捱到什么时候。210. 第六十八章·宁山来人 风过长空,不知名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落在院内的榕树上,夏日的清晨已有薄热,四原好脾气的等在门外。 许秉疑惑的看向白月,无声询问着。 这么久还没开门,江姑娘是还在休息吗? 白月摇头,她出门的时候江别枝正在吃早饭,苏酒也在屋内,这么长时间没有开门,是别枝不想见这个四原吗? 白月不喜四原,但不知她和江别枝什么关系,又是许秉亲自带来的人,一时也不好轻举妄动,只是时间愈长,心中疑窦便愈深。 要不要把这人赶走? 白月尚在思量着后果,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苏酒探身而出,笑道。 “四原公子来了啊。” 饭菜的香气从屋内飘散而出,四原凝眸皮笑肉不笑的问着苏酒。 “江丫头不会还睡着吧?” 苏酒含笑答道,“哪能啊,正吃着呢。” 又看向旁边站着的白月不动声色的朝她打了个眼色。 “白姑娘,别枝说还有事找你呢,幸亏你还没走。” 白月点头,举步进了屋内,四原也跟着走了进去,倒是许秉在外犹豫几许。 “阿酒,江姑娘起了?” 女子的住所,他一个男子若要进去还是谨慎些好。 苏酒望他一眼,心中有些无奈又有些欣然,她自小与许秉相识,他在犹豫什么她能不知道,没好气的答了一句。 “要是没起,我能不拦着四原公子进去?” 说完转身进屋,许秉有些悻悻然,摸着鼻梁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中气氛有些冷凝。 江别枝心中忐忑的不行,强制镇定的看着对面眸色甚为危险的四原。 眼看着苏酒与许秉也走了进来,加之旁边还有一个白月,江别枝七上八下的心稍微定了一些。 这是之前她和苏酒在屋中小声商量出的对策,这么多人在,四原总会顾忌一些吧? 四原一眼看出了江别枝心中的小九九,心中哭笑不得面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低眉一扫明显没吃多少的早饭微点了头,还算丰盛。 “吃着呢?” 江别枝啊一声,才反应过来四原是在问早饭的事。 “吃着呢,胖哥你吃了吗,要不要加双碗筷?许公子也来了啊。” 天知道她紧张到手心满是汗,结果四原居然在问早饭的事,对于她偷溜去锦州的事却是只字不提,心中这口气提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 憋的慌。 这时候她倒宁愿他直接看门见山提起那事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也好早超生啊! 四原点头又摇头。 “你没事就好,不是找白姑娘有事吗,你们女孩子家的事我也不好打听,你吃着,我先回客栈了,这段时间不要瞎跑。” 四原说完,便要起身离开,许秉连忙跟上。 “四原兄,我送你。” “有劳。” 啊啊啊? 这就走了,说好的兴师问罪呢? 她都准备好梗脖子了,“刽子手”却连刀都懒得举直接走了,这什么事啊! 四原的确走了,去正厅与许天胜告了辞便离开了,他本就是来见江别枝确定她无碍也就没必要留了。 这段时间他手上的事也不少,当初派人去找江别枝散了一部分力量,如今这些人也回来了,他得好好安排安排。 有些帐,也该算算了。 江别枝心里还是觉得七上八下的,四原离开时看她那眼,神色太过明显就好像明晃晃的在告诉她。 以后再修理你。 江别枝泪了……这种等待被修理的感觉真心不大好啊。 心情不愉连带着吃东西也索然无味了。 “你怕他?” 白月此时也不急着离开了,她得知道四原与江别枝是什么关系。 那个人她不喜欢,若和江别枝并无多大关系,以后见着也不必客套了。 江别枝无精打采的戳着米粥。 “不是怕他,是那事吧委实是我不太地道,心虚啊。” 四原是她第一个朋友,她自然是很在乎的,去南疆那事的确是她鲁莽,她有错在先,四原要是损她骂她一两句她也认了。 可偏偏这人来了对那事有只字不提的,这便让人心里有些摸不着谱了。 白月心思一转,“南疆?” 她也听他们提起过,起初江别枝是孤身一人去的南疆,江别枝不会武功对她而言一路算是十分凶险,若非遇上秦少白只怕很难走到西河那吧。 “是啊,胖哥肯定还生着气呢。” 白月点头,苏酒也好许秉也好,但凡江别枝与他们提过要去南疆他们就算同意也不会让她孤身去的,四原生气想必也和许秉他们一样是有能力护她却并没有保护好她吧。 气江别枝,也气自己。 如此看来,四原与江别枝的关系并不算浅。 白月思索着,既然是别枝的朋友,只要他不触碰她的底线,她避着他就是。 “生气还不是你自找的。” 苏酒坐下瞥江别枝一眼,这事她心里也有气呢,只是见江别枝回来清瘦不少,心疼她也就只是略提了一下,否则她不好好数落江别枝一顿都对不起自己担心了这么些时日。 江别枝无力的趴在桌上,嗷……这里还有个小姑奶奶呢。 风过长空,细碎的阳光落在枝头,时间如白驹过隙,三日顷刻而过。 锦州繁华依旧,明媚的日头也挡不住私下的暗潮汹涌,三日时间足够将一件事情传满大街小巷。 许家堡堡主许天胜为万剑山庄来锦州的消息如狂风过境,将锦州的江湖惊起惊天骇浪。 街头巷尾茶楼书坊无不对这事津津乐道。 许家堡与万剑山庄有隙在江湖本不是秘密,一时间江湖人对此事竟隐隐分出两派。 一派认为许家堡甚为无耻,万剑山庄之事细想下来终归还有蹊跷,事情尚未定论许家堡便高调的和万剑山庄对了起来,虽说墙倒众人推,但许家堡这样的名门正派如此行径和落井下石的小人何异? 一派认为许家堡颇为仗义,许家堡与万剑山庄势均力敌,许家堡掺合进来万剑山庄总要收敛一些,江湖人士也更安全一些。 两派争论不休,不屑的不屑到底,支持的支持到底,最后倒是支持的更为多一些。 归根究底,人性自私,什么对自己有利自然便会偏颇。 万剑山庄到底有没有杀人他们不在意,许家堡掺合会给许家堡带来什么他们也不在意,只要能让自己更安全便好。 江湖争乱,最容易被波及的江湖人也是最惜命的江湖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两大门派的纷争,一存一亡已成必然,如今他们要仔细考虑的该是投靠哪边。 良禽择木而栖,功败垂成,如今全靠个人远见了。 然而这些江湖人却不知让江湖动乱骤然加剧的许天胜此时正优哉游哉的坐在许家别庄大厅内喝着茶,徒留许秉与苏酒两人急得在厅内走来走去。 唉,年轻人终究是沉不住气啊。 许天胜一瞥和他同样悠闲一点看不出急色的秦少白,心中无限感概。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这时,管家又匆匆往大厅这边来了。 这几日江湖人络绎不绝的来,他能打发的也就打发了,不能打发的自然还是要来问问主子的。 “堡主,宁山的人来了,要请进来吗?” 许天胜与秦少白齐齐放下茶盏,许秉也苏酒也停下不走了。 这种时候,宁山的人来干嘛?12 第六十九章·厚颜 对于宁山的人许天胜还是有印象的,只是谈不上什么好感。 秦少白那时已经明确表示几人会离开后晋戈依旧出言阻拦,宁山便在许天胜这里留了不好的印象。 恃弱扬威,能教出这样弟子的门派能好到哪去? 许天胜也知晓宁山式微,之前见了晋戈几人许天胜用脚趾想也能想出宁山式微的原因。 上梁不正下梁歪,蛀虫从来都是从骨干开始噬木的。 宁山年轻一辈也就龙三还算个人物,只可惜英雄早逝。 许天胜看向秦少白,“见不见?” 秦少白双手一摊,“客随主便。” 秦少白说的随意倒把许天胜气得怒火上眉,这混蛋小子! 苏酒与许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担忧,宁山的龙三可是死于柔水剑法之下,如今宁山不去万剑山庄倒是跑来了许家别庄,其意昭昭。 虽说这几日一直都有来别庄拜访的江湖人,可与万剑山庄恶意杀害江湖人这事有直接联系来拜访的这还是第一次,管家说的是宁山而不是宁山的谁谁,说明这次来的人还不少。 见? 还是不见? 管家也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好直接推辞这才跑来问主子的意见。 宁山的人,来者不善啊。 许天胜此时也拧眉思考着,秦少白显然不会提什么意见,看苏酒与许秉的样子也是靠不住的,到头来还不是要他来糟心。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那么快答应那个糟老头子了。 那老头就是将他往水深火热里推! “把人带进来吧。” 管家领命出去,秦少白意外的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许天胜会让人进来呢。 苏酒与许秉俱是一惊。 “爹!” “叔叔!” 这几日他们是能敷衍就敷衍,这宁山的人一进来那不就表明许家堡这次是真和万剑山庄的杠上了吗? 许天胜头疼的揉揉眉心,那糟老头不就是想看见这样的情形吗? 费了那么大劲让他到锦州来,这潭水要不搅浑点那糟老头能善罢甘休? 至于万剑山庄,杠上就杠上,反正他老早就看不顺眼那万剑一了。 不过……事情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真的知道呢? 管家很快带了人进来,为首是两位颇有气度的中年人。 其中一人蓄了长胡子,加之宽大的袖袍倒有几分世外高人之感,另一人头发花白精神却很矍铄,他这样的年纪本不该白发一时倒让人多看了两眼。 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与秦少白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人,秦少白挑眉一笑,熟人呐。 那两少年人正是晋戈与居珩,都与秦少白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的情况秦少白倒只留意到出言阻拦他们的晋戈,如今看着居珩还有些面生。 只见那少年背脊绷直,眉宇间正气凛然,倒不像和晋戈是一路的人。 秦少白暗自点头,这人比晋戈就顺眼多了啊。 那晋戈也看向他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时在路上偶遇的人会在许家别庄遇见,那中年人坐在主位用脚趾想晋戈也知道他就是许家堡堡主许天胜。 那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此时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人是许家堡的少堡主?毕竟这屋中就他们两人坐着,站在一旁的苏酒与许秉他倒只当他们是来许家别庄求庇护的江湖人。 晋戈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他怎么想也没想到路上偶然遇见的几个江湖人竟有这么大的来头,一时他将脑袋缩了几分。 他有自知之明,那个时候他显然是得罪了他们。 他们来许家别庄本就想让许家堡帮宁山一把,要是让师尊他们知道在这之前他得罪了许家堡堡主和“少堡主”……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他现在也只能祈祷,这两人没将他认出来。 旁边的居珩见晋戈畏首畏尾的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他一向不是最趾高气昂的吗? 这一看也发现大厅内有一道目光落在晋戈身上,居珩顺着目光看过去。 是他? 当日在锦州城外,居珩是看见过秦少白的,那样慵懒的气质他从未在别人身上见过,也就记下了他的面容。 现在想起来,主位上的中年人也很面熟,算上他们到城的时间和江湖中现下的传闻,居珩就是再迟钝也猜得到他们的身份了。 让居珩感到的奇怪是,那青衣少年见他望过去倒是朝他光风霁月般一笑,居珩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倒也礼节性的朝他点点头。 “白老头,一袖仙,没想到是你两老小子来了。” 许天胜这会倒是从椅子上起来了,脸上神色莫名,他还以为来的是年轻一辈呢没想到来了两个老熟人。 年轻时许天胜也去过宁山地界,和一袖仙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 那个时候他身上没多少银钱,在宁山脚下的一个酒楼吃了一顿饭他哪料到那酒楼的饭菜那么贵,不过两个小炒便要五两银子。 那可是五两银子啊! 许天胜自然不会让人宰了去,一时和酒楼的人争论起来到最后还动了手,酒楼的人哪是他的对手几招下来就被他撂翻了,他留下适当的钱就要离开,哪想到半路杀出个一袖仙非说他吃霸王餐,一袖仙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白老头也加入进来。 任他费尽唇舌解释两人就是不听,出手也是越发狠辣,那一战他可没少吃亏。 后来许天胜越想越不得劲,回到许家堡便派人查了那酒楼,这一路查下来居然发现那酒楼竟然是宁山门下的! 许天胜眯了眼,这黑心窝的宁山现下厚脸派人来他许家别庄不说,还派和他有仇的这两老小子来,要是早知道是这两家伙来他不关门放狗才怪! 一袖仙摸着胡子笑眯眯的看向许天胜。 “许堡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呵呵呵…… 白老头也朗声笑道,“许老儿,这么多年你倒是没变化。” 白老头声音爽朗,加之面上极其自然,他这么一说倒像与许天胜认识许久似的,关系还不错那种。 许秉和苏酒不禁看向许天胜,没听爹(叔叔)提前过他有宁山的朋友啊。 从宋魂那知道这段往事的秦少白使劲憋着笑,以前只觉得江别枝这人挺不要脸的,现在才发现还有更厉害的呢。 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第七十章·璞玉? 风过长空,院内树叶沙沙作响,大厅内许天胜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笑意的一袖仙与白老头,一时气氛有些诡异。 晋戈心中大慑,他看着师尊与白长老熟稔的样子还以为他们与许堡主是有交情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样? 还是说,许堡主认出了他迁怒到师尊他们身上了? 晋戈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感觉自己现在就站在油锅边缘,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丢进锅中烹炸。 千万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啊。 晋戈心中煎熬万分,一袖仙是宠他,那是因为他根骨不错是个习武的料子,可他和一袖仙根本不是宁山众人以为的父子一般的关系。 他跟了一袖仙那么多年,比谁都了解一袖仙凉薄的性子,要是他坏了他事……晋戈几乎现在就能想到他以后的日子,生不如死都算轻的。 他不是龙三那个莽汉,也不是居珩他们这样的普通弟子,他知道宁山老一辈的龌龊事,也知道他们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晋戈讽刺一笑,宁山所谓的师尊弟恭根本就是假象! 宁山就是一个藏龌纳垢之地,他现在就期望着许天胜这样的态度不是因为他。 要是真是他的缘故……晋戈眸色一狠,为了保命他也会不择手段的。 许天胜这时倒没那么气了,宁山这些人是什么德行他早就知道了,一个个脸皮比铜墙铁壁还厚。 许天胜往椅子上一坐。 “明人不说暗话,你两来别庄有事说事,少搞得和你们很熟的样子,我许天胜一辈子坦坦荡荡,担不起那么这样的朋友。” 白老头面皮一抖,到底没能沉住气就要发火,一袖仙连忙扯住他的手臂,面上笑意不减。 “许堡主你看我们能不能私下谈,有些事不好当着年轻人的面说。” 许天胜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白眼早翻了几个。 他能不知道这两人打得什么鬼主意吗,只是他那个愣头儿子素来对长辈多有尊敬,人也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些事他迟早会经历,只是现在时间还尚早。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经历一件不好的事也不见得会有多少成长,他还是旁敲侧击的好,慢慢成长总好过揠苗助长。 而且……许天胜目光在大厅内转了一圈,这里可不是个好羞辱人的地啊,许天胜眼中露出恶趣味的笑意。 “行,去书房。” “爹……” 许秉一愣,他没想到他爹还真答应了,是什么事不好当着年轻一辈说? 宁山的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并不好。 许天胜望他一眼,倒没解释什么。 “招呼好宁山的另外两位。” 秦少白无趣的把玩着茶盏,不能当着年轻人面说……呵,这两人倒会打如意算盘。 只是……许天胜的如意算盘是那么好打的吗? 许天胜与一袖仙两人走了,秦少白也起身准备离开,他可没招呼人的习惯。 “少白……” 秦少白回头朝他一笑。 “照顾好你的客人。” 许秉:“……” 晋戈尚还没从许秉那一声爹中回过神来,所以那个叫少白并不是许家堡的少堡主?面前这个人才是? 晋戈心中暗松一口气,至少没将许家两位掌事人都给得罪了…… 这个少主一看就是没经历过多少世事的,晋戈心中不禁活络起来。 要是和许家堡少堡主搞好了关系,这江湖还不得任他横着走? 晋戈目光落在苏酒身上,这个女子也不知和许家堡是什么关系。 秦少白出了大厅在别庄内瞎逛着,想着又没他什么事就想出去逛逛,正走到大门口呢便看见小厮领着四原走了进来,用脚趾想他也能知道这人是来找谁的。 突然就不想出去了。 四原朝他笑道,“秦公子要出门?” 秦少白拍拍衣袖,扬眉一笑。 “大概我与四原兄心意相通,我正想着四原兄呢,这不四原兄就来了,是来找别枝的吧?我带你去呗。” 四原:“……” 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还有,你和江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还别枝呢…… 秦少白在许家别庄混吃混喝不知多久,别庄内的人都认识他,也将他看作主子对待,听他这么说自然识趣的朝两人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四原:“……” 怎么有一种到秦少白家的错觉? “四原兄,走吧。” 秦少白笑得疏朗,阳光下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这样的好皮囊,宸珺那女人最是喜爱,哪怕他一个男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秦少白只看面容的确是让人喜欢的。 美好的东西,谁不爱呢? 只是这人的心肝……是黑的吧? 四原又不是第一次来许家别庄,前几日也去过江别枝居住的厢房,对那位置多多少少有些印象,这秦少白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在别庄走了怕都有两刻钟了吧? 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到江别枝住的地儿,真当他四原傻的啊? “秦公子,你还要带我在别庄走多久?” 四原面色不变,依旧一脸笑意的问着秦少白,却见秦少白目光落在一个地方,四原随着望去,没记错的话,那里好像是许家别庄的书房? 恩? 门外站了一个少年,四原确定秦少白就是在看那个少年。 果然秦少白朝着那个少年走了过去,四原也跟上,走进门边却听见书房内传出人说话的声音。 书房里有人。 说话的声音还不小,站在门外他们也能听得真切。 “你们两个老小子倒是无情的很啊,还以为你们拿这深海明珠是想让我帮忙报仇什么的,结果却是想让我在万剑一面前给你们宁山说几句好话?也不怕寒了弟子的心,而且我与万剑一可没什么交情。” “被人杀那是他无能,还敢妄想师门替他报仇?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啊。” 许天胜嗤笑一声,他和万剑一不和,和这两人也有恩怨,这两人如今却腆着脸来求他帮忙了,无非是认为龙三是万剑山庄杀的,他们不敢铤而走险去讨好万剑一,所以另辟蹊径将主意打在了他身上。 弟子的仇却是只字不提,这样的宁山不式微才怪。 屋外居珩的脸色又苍白几分,他没想到自己不过不想见晋戈对许秉阿谀奉承扯了个谎离开,便听见了这么不堪的事实。 他的师门,他的师长,居然是这样的……可耻。 龙师兄大仇未报他们只字不提,却反而想讨好杀害龙师兄的凶手,居珩心中闷的生疼。 师门的忠义教导历历在目,可他听见的又是什么?这么多年,他们这些弟子又算什么? 屋中的谈话仍在继续,可居珩已经不想再听了,秦少白指了指远处的长廊,居珩朝他点头大步走了过去。 “让你……见笑了。” 他的师长如此不堪,他的师门如此不堪。 秦少白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居珩已经转身离开了,紧绷的脊背有些松涣伶仃的背影孤寂而决绝。 这个人……秦少白心中一叹。 这样的人出身宁山,倒是可惜了。 四原望着离开的居珩,眸光深深一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兄,现在可以带我去江丫头那了吧?”2 第七十一章·挑拨 夏日初临,清风拂在身上仍会有些凉意,秦少白环抱双手笑得无赖。 “四原兄之前也来过,我还以为你记得路呢。” 四原:“……” 所以还怪他咯? 四原深呼一口气,脸上依旧带着融融笑意。 “那就不劳烦秦兄带路了,我自己去吧。” 再由他带路下去,到正午也不一定能见到江丫头,还不如他到处转一下找一个小厮带路过去来得靠谱。 秦少白眼皮一翻,伸手勾住了四原的脖子。 “行了,带你去。” 四原:“……” 被秦少白捉弄一通四原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杀神呢? 这一次秦少白倒是没有带着四原在别庄瞎转了,行过长廊不一会便到了江别枝住的厢房,恰巧江别枝正从白月屋中出来,甫一见到两人还有些诧异。 “胖哥?” 完了完了,这回胖哥肯定是来秋后算账了,只是秦少白跟来干啥? 秦少白注意到江别枝疑惑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撇开头,他怎么知道自己跟来干啥? 估计昨晚没睡好,脑子抽风了吧。 白月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朝秦少白点了点头,目光在四原身上停留一瞬然后便关上了房门。 秦少白笑了。 四原:“……” 怎么感觉一个个都不待见我呢? 江别枝:“……” 咋了?怎么感觉秦少白在幸灾乐祸呢? “胖哥,你啥时候得罪白月了?” 四原无语凝噎,他也就第二次见这姑娘吧?话都没说两句呢哪来的什么得罪! 四原眯了眼,“你很高兴?” 江别枝一抖,连忙摆手否认。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四原见她面色比刚回来时红润不少,心中的郁闷也减少了些。 “进屋,有事告诉你。” 江别枝点点头,推开她住的屋子倒没想到秦少白也跟在四原后面走了进来,江别枝不解的看他。 “你也有事?” 秦少白气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不好。” 四原:“……” 两男一女就好了? 秦少白眼睛一眯:“或者我去叫白月过来?” 四原瞪他,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白月不太待见他,叫白月来?自找不痛快吧。 江别枝心思翻转,眼眸一亮,看着秦少白笑了。 秦少白眼皮一抖,“你笑的很贼。” 江别枝心情大好,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你也很贼。” 秦少白:“……” 很贼? 四原:“……” 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最终四原也就和江别枝闲扯了几句便告辞了,江别枝倒是追问了他。 “胖哥,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一直扯些有的没的根本没说事啊,这就走啦? 四原瞥秦少白一眼,“现在不方便说。” 造成不方便的某个人显然没有这份觉悟,老神大大的拿了糕点吃得津津有味。 四原:“……” 再不走估计会被这人气死! 江别枝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胖哥,我送你。” “不用了,我认路。” 他算是看出来了,江丫头要是送他秦少白那家伙铁定也会跟上来,谁知道他又会整什么幺蛾子。 四原见长廊那有一小厮,便走了过去让小厮带他出去,秦少白带着他在别庄内瞎走了一通,他认得路才怪! 屋中只剩下秦少白与江别枝两人,这会秦少白倒没刚才那么悠闲了,整个神经都崩了起来,江别枝好笑的看着他。 “秦少白……” 话没说完,秦少白便猛的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别枝:“……” 反应这么大,本姑娘是会吃了你不成?! 秦少白:“……” 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错觉? 秦少白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不正常啊这种反应不正常啊。 另一头小厮带着四原离开又路过书房,许天胜三人正从屋中出来,一袖仙与白老头面色不大好,显然在许天胜这里碰了钉子。 给四原引路的小厮连忙给许天胜行礼,许天胜此时心情大好,见到四原也热情了几分。 “四原?又来看小江啊,咦,这是要走了?” 江别枝住的厢房在后面,小厮领着四原却往这边走,看来是要离开了。 四原抱拳朝他笑道,“已经见过了,这就离开了。” 许天胜责怪的看他一眼。 “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啊,老不给我讨好你个机会。” 一袖仙、白老头闻言心神一动,讨好?这个胖子是谁? 四原无奈的看他,“许堡主说笑了,你也知道干我这一行忙得很,吃饭什么的都是凑合凑合就行,改日小子把事情都给推了一定来别庄大吃一通。” 许天胜哈哈一笑,“你小子都这么说了我还敢留人?我这还有客人,就不送你了。” 江湖中谁不知道小胖四原嗜吃如命的性子,他才不信他说的凑合凑合的鬼话,不过收集情报也的确很忙。 许天胜也不再多留他招呼了小厮,小厮便领着四原去了。 许天胜回头看一袖仙两人,见他们眼中满满算计,也明了这两人估计见他和四原谈话打上了四原的主意,心中不由嗤笑一声,要是他们真能拿下四原他倒要说一声佩服了。 那样的人精,有那么好糊弄吗? “两位留在别庄吃顿便饭?” 一袖仙与白老头对视一眼,“那就多谢许堡主了。” 虽然刚才许天胜的态度让他们很恼火,但是多留一阵总归是好的,而且他们在许家别庄待得越久江湖上的人越会高看他们宁山几分。 毕竟,不是谁都能进许家别庄,也不是谁都能得到许天胜亲自邀请留下来吃饭的。 一袖仙与白老头心中舒坦了不少。 许天胜眼皮一翻,他就知道这两人不死心。 许天胜抬头一望,小厮领着四原已经走远了,依稀还能看着一点,但似乎是停住了。 估计是遇见什么熟人了吧,许天胜没有在意领着一袖仙两人便去了大厅。 四原的确遇见了熟人,眸中几个变幻便要引路的小厮离开,这里已经能够看见大门没有人引路也没关系。 居珩面色苍白的站在那,脑中翻来覆去都是一袖仙与白老头在书房说的话。 手掌不自觉的捏紧。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居珩心思沉溺在失望与怒火中,一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直到他听见那人说话之声。 “想报仇吗?” 第七十二章·惊鸿(青云+) “别庄的布置精巧别致,是苏姑娘的手笔吗?真是蕙质兰心。” 晋戈一脸谄媚的夸着苏酒,脸上带着自以为风流的笑意,苏酒忍住心中的反感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些。 “别庄是叔叔胡乱弄的,晋公子过奖了。” 拍马屁没拍到点子上的晋戈只楞了一瞬,便接着笑道。 “难怪看起来颇为大气,想不到许堡主还是布置宅子的能手呢。” 苏酒面色难看,这个人真是讨人厌的很,不论说什么他都能往好里说,哪怕听出她话里的不悦也能厚颜继续说下去。 宁山的弟子都这么讨人厌吗? 许秉脸色也不大好,是人都爱听好话,可好话也该分场所地点,这个晋戈话是说的漂亮,好的坏的却是不分,逮什么夸什么,生怕他和阿酒看不出他的刻意讨好吗? 许秉深呼一口气,之前离开的居珩倒是可圈可点的,不讨好不疏离,想必就是受不了晋戈这谄媚的性子吧,同出一门怎么差别这么大。 “晋兄,这边请。” 来者是客,他心中对晋戈在反感也不会真做出什么,带着他转转别庄等着爹和宁山长辈谈好事情就好。 晋戈微笑着点头,显然许秉如此客气让他很是受用。 这可是许家堡的少堡主啊! 晋戈刚才已探清楚了这两人的身份,许秉是许家堡的少堡主他自然是想和他打好关系,至于苏酒他心中也起了小九九。 苏酒是许天胜的远房侄女,自小在许家堡长大,看起来和许秉的关系很是要好,许秉是未来的许家堡堡主,苏酒又是他的表妹,要是他娶了苏酒岂不就搭上了许家堡? 晋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酒。 苏酒自小习武又是在男人堆中长大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子英气,苏酒的脸庞很是秀美这股英气倒让她比寻常女儿更添一丝英飒风采。 这样的女子即使没有许家堡这层关系在,晋戈也是愿意讨她欢心的,加上许家堡这层关系,他便更加想要得到苏酒了。 晋戈笑得更加温润,时不时的与苏酒交谈两句,言语中小心翼翼的透漏着一点对她的倾慕。 常年混迹花丛,他自然知道苏酒这样的女子若是贸然吐露心迹只会引起她的反感,更何况他们今天才是第一天认识。 他也不着急,都在锦州,他有着大把的时间来讨她的欢心。 三人走了一段便遇见了心神恍惚的居珩,许秉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便上前问道。 “居兄可是不舒服?” 居珩抬眼望了望许秉面色有些不自然,看见他身后的晋戈张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晋戈……知道吗? “居公子,我看你面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厢房休息休息?” 苏酒也上前询问,比起晋戈,这个居珩给她的感觉好了太多太多。 居珩想了想倒是同意了,他现在脑子一团乱麻,休息一阵也好。 “有劳苏姑娘。” 苏酒展颜一笑,“居公子客气了。” 许秉看苏酒一眼,那眼神分明在告诉她,别想撇下我一个人应付这晋戈! 苏酒苦笑不得,转身看向晋戈。 “晋公子,你看……” 晋戈洒然一笑,“居师弟既然不舒服便先送他去厢房休息吧,别庄的厢房是在?” 苏酒朝他微微点头,“请随我来。” 几人便转道往厢房那边走去,晋戈脸上带着笑意,一路问着居珩的身体状况,倒真像是个担心师弟的好师兄般。 晋戈面上笑意虽是不变但心中早已嫉意滔滔,他一路讨好着苏酒,苏酒虽没有不搭理他但也没有朝他笑过,可这小子呢? 一来苏酒就朝他展颜一笑! 这居珩看起来老实,谁知道心中怎么想的?说不定也想攀上苏酒搭上许家堡的高枝呢。 晋戈眼中冷意一闪,这居珩最好不要坏他的事,否则……他可不会去在乎那狗屁的同门之宜。 居珩在晋戈的关心下几番欲言又止,看着苏酒与许秉便两人按下了心中所想。 家丑……怎可外扬? 何况,长老他们终究是他的长辈。 厢房不远几人很快便到了,苏酒选了临近蛇鹫与旬阳的空厢房,正要推门引人进去,对面却突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几人回头望过去一时间竟全部呆住了。 苏酒一直都知道白月是美的,但从没想过她能这么美。 月白色的长裙衬的她肤质如玉,青丝用淡青束发带松松束着,两弯秀气远山眉瞳如点漆红唇不点而朱,盈盈一握的柳腰束着同色琼花腰带,明明极为简单的装扮配上白月清冷的气质竟有倾城颜色。 厢房本就有两处,之间由长廊隔开,中间大片院子中种着几人合抱的大树,树叶青翠欲滴,微风拂过吹落几片树叶落在那女子身上,当真如画中人一般。 换下红裙的白月竟是这样美,苏酒一时也看得痴了。 江别枝从白月身后也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苏酒那边的情况,得意的用手肘拐了白月一肘。 “我说的没错吧,你穿这个真的好看死了。” 江别枝一点也不意外苏酒她们的反应,毕竟她可是第一个看见白月这么打扮的人。 白月本就生的极美,气质却是清冷的,红色太过鲜艳反倒压了她的容貌几分,江别枝老早就觉得白色最为配她,看苏酒她们的反应,果不其然吧。 白月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袖,她是第一次穿红色以外的颜色,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也不讨厌。 江别枝拉着白月往苏酒这边走,走近见苏酒还痴着呢,江别枝坏坏的笑了。 “阿酒,回神了。” 苏酒一个机灵,见白月与江别枝在她身边,脸色蹭一下的红了。 她居然看一个女子看呆了! 许秉与居珩也在江别枝那一句话下回过神来,脸色都有些不大自然,东瞅瞅西瞅瞅的不敢再看白月。 晋戈却依旧一脸痴痴的模样,居珩脸上臊的慌,提醒他几次都不见他给出反应。 白月也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不悦的皱起眉头,这种目光……让她很厌恶。 旁边厢房的门“吱呀”一声也打开了,蛇鹫与旬阳走了出来。 “哟,这么热闹啊。” 蛇鹫一眼就看到了许秉他们这一堆人,很自然的往这边走来,然后他就愣在那了,嘴巴微微张开呆呆看着白月。 旬阳感到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了神。 白月听见了蛇鹫的声音也往他们这边看来,那道清冷的目光落在身上蛇鹫一个机灵立马回了神,嘴角裂开笑意大步走到白月身边,眼中满是惊艳。 “美人,你今天也太好看了吧!” 旬阳:“……” 江别枝:“……” 可以的,这很蛇鹫。 蛇鹫围着白月走了一圈,然后他就不爽了,那个臭小子怎么回事,这眼神是想把白月的衣服扒了还是要怎样啊?! 怎么看得他这么火大呢? 蛇鹫走到晋戈身边,猛的用手臂格住他的脑袋往胸膛一带。 “兄弟,瞅啥呢?!” 第七十三章·怪哉 “咳咳咳……” 晋戈撑在柱子上止不住的咳嗽,一张脸涨的通红,可想刚才蛇鹫用了多大的力气,居珩连忙走到他身后给他顺气。 “这位公子,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虽然晋戈一直看着那白衣女子他也觉得很是不妥,但这并代表这这个长相粗犷的男人一来就能对他出手,那个女子尚还没说什么呢。 蛇鹫不耐烦的掏掏耳朵,几步凑到白月身边,一脸的笑意。 “美人,这边蚊子太多吵吵嚷嚷的,你看要不要去别处走走呢?” 白月看他一眼,点头。 蛇鹫喜出望外,白月这还是头一次答应她的邀请呢!也没说那劳什子与你无关了。 于是蛇鹫和旬阳招呼一声,喜滋滋和白月走了。 江别枝望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居珩……得,这两人忽视人倒是忽视的彻底。 许秉与苏酒两人对视一眼……烂摊子还是得他们主人家来收拾啊,眼见居珩有冲上去和蛇鹫干架的趋势许秉连忙拦住他。 “居兄息怒,先看看晋兄有没有什么大碍吧。” 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居珩也不好真和蛇鹫干上,都是许家别庄的客人,为难的始终是许家别庄,心里虽这么想但居珩脸上依旧忿忿不平。 刚才若非他看情形不对出手将那个男人弄开,晋戈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呢。 居珩看的明白,那个男人突然出手许秉与苏酒虽然错愕但并没有马上出手,他心中怒意沸腾连带着许家别庄也怒上了。 许秉将他们带入屋中,苏酒去找了医师,蛇鹫虽然出手重但也不会真危及到晋戈的性命,医师看了也只是让晋戈好好休息一阵连药方都没留。 见晋戈没有大碍,居珩脸上的怒意才消了些。 旬阳一看情况自然早就离开了顺便拉上了江别枝,这种状况他们留在那也没什么用处,蛇鹫这事虽然做的鲁莽但他也不会去给那两人道歉,最多私下教训他两句。 对外人就算做的不对他也是会站到自家兄弟这边的。 四周无人,江别枝拐了旬阳一肘,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小阳子,蛇鹫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小阳子……旬阳眼皮直跳。 “谁告诉你的?” 问题没头没脑的,江别枝却是立马反应了过来,想起当时蛇鹫告诉旬阳这个诨号时贼兮兮的样子,江别枝想也没想就把他卖了。 “蛇鹫啊,除了他还有谁知道你有这样一个……那啥的诨名。” 江别枝丢了一个你懂的眼神给旬阳,旬阳脸黑了。 好你个蛇鹫,不动声色就把他给卖了啊。 江别枝笑意不减的看他,“唉,问你呢,刚才蛇鹫的反应……” 旬阳眼皮都懒的抬了,“他看上白月了。” 江别枝颇有兴趣的啧啧两声,白月和蛇鹫,美人与野兽? 旬阳望她两眼,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太自然的和她说道。 “江姑娘,那诨号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旬阳脸有些发红,小阳子……他突然好想打死蛇鹫啊! 给他起一个阴阳怪气的诨号自己喊喊就算了,结果这人倒好还敢告诉其他人?旬阳心中一抖,江姑娘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的吧? 回去得好好审问审问! 江别枝颇为上道的一拍胸口,“放心,绝不告诉其他人。” “……” 旬阳不自然的撇开目光,江别枝不知道她这学着江湖人讲义气的方式猛的一掌拍在胸口,那胸前的两团便波涛汹涌起来。 江别枝疑惑的看着旬阳,怎么感觉脸比之前更红了呢? 江别枝往前两步,两人便隔得更近了,旬阳比她高她得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色。 秦少白过来的时候正好看着这一幕,江别枝仰着头认真凝视着旬阳,旬阳脸上发红不好意思的撇开脸,这场景就好像江别枝在调戏他一样? 秦少白呼吸一紧,想起之前江别枝调戏他说的话,心中怒意升腾不由大步走到两人身边。 “你们干嘛呢?” 突来的声音将两人吓了一跳,旬阳往后退了几步,压制着之前骤然加剧的心跳,面色也渐渐如常。 江别枝倒没注意他了,看向眸中满是怒意的秦少白微微愣神。 他这一脸被背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秦少白,谁惹你了?” 秦少白瞪她一眼,“吃饭!” 江别枝一噎,她刚才好像从秦少白眼中看见了委屈? 秦少白转身走了,见江别枝与旬阳没有跟上来,胸中那股气又上来了。 “江别枝,你没听到我说的吗?” 旬阳一扯江别枝的衣袖,两人跟上秦少白,秦少白冷哼一声,江别枝不禁扯了扯旬阳的衣袖小声问他。 “这人今天吃错药了?” 旬阳目光落在拉住他衣袖的莹白手指上,眸光渐深? “大概吧。” 前面的亲少白又是一声冷哼。 当他是死的吗?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他们的小动作他怎么会感觉不到? 江别枝眼皮一翻,什么大概啊这分明就是吃错药了! 一路无言,三人很快到了大厅,秦少白懒得招呼人了,一屁股坐在许秉旁边。 桌上今天倒是围了不少人,一袖仙和白老头坐在许天胜旁边,两人往下便坐着苏酒与许秉,苏酒见江别枝来了连忙招呼她过去坐下,蛇鹫也招呼着旬阳过去坐下。 江别枝走了过去坐在苏酒与白月旁边,得,对面的秦少白正满脸怒意的看着她呢。 她今天没招惹他吧? 江别枝撇开脸看向其余人,晋戈也来了,好巧不巧正坐在蛇鹫对面正一脸怒意的瞪着他,蛇鹫倒好,手掌支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白月呢。 白月对面坐着的就是旬阳,此时也面色不善的看着蛇鹫,白月似有所察觉眸色清冷的看着旬阳。 至于居珩倒是和许天胜对着,他也没在意,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蛇鹫身上,神色也有些不善啊。 江别枝将一众人神色收入眼中,一时有些好笑,蛇鹫那傻大个还色眯眯的看着白月呢,殊不知自己已经被桌上好几个人盯上了啊。 苏酒与许秉对视一眼……总觉得桌上的氛围有些诡异。 许天胜眯眼一笑,蛇鹫与晋戈的恩怨许秉倒是与他说了,旬阳与蛇鹫交好如今却好像要一口将他吃了一样,白月出人意料的反应还有秦少白突来的火气都有些耐人寻味啊。 这几个人……怪了。 第七十四章·死心(青云+) 大厅内氛围不对,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吃着饭,管家在一旁看着倒是颇为奇怪,今儿吃饭怎么这么安静了? 没人说话速度便快了起来,不一会儿众人便吃好了,管家让人上了茶水,许天胜兴致缺缺的和一袖仙白老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余人偶尔附和几句。 一袖仙与白老头两人对视一眼,见许天胜没有再留他们的样子又磨蹭了一阵也就识趣的告辞了。 许天胜长呼一口浊气,宁山的人可算是走了,许天胜挥手招来管家,言语间毫不掩饰对宁山的反感。 “以后要是宁山的人来直接打发走。” 管理着偌大的许家别庄管家的眼力劲也不会差,早在之前便看出了许天胜对宁山几人没有多大好感,如今又亲口交代自然会把这事办的妥妥的。 蛇鹫将茶杯一放,呲牙朝许天胜笑道。 “总算干了件顺眼的事。” 许天胜觑他一眼,谁稀罕你顺眼? 这家伙动手打人的事他还没找他算账呢,虽然他也挺想抽宁山的人一顿,可好歹他们还是别庄的客人,蛇鹫一言不合就将晋戈给揍了他许家别庄的面子往哪搁? 许天胜似笑非笑的看着蛇鹫。 “听说今天你大展雄风啊,晋戈那脖子都红了一圈呢。” 蛇鹫嘴角一裂,“过奖过奖,谁叫那小子色眯眯的看着白月,活自己找揍不是。” ……谁夸你了? 许天胜心中气一憋,他怎么就忘了这傻大个可察觉不到话中深意什么的,长呼一口气,算了反正那晋戈也没真出什么事。 大厅内只剩下他们几个大男人,白月三人早在吃完饭便离开了,许秉想了想还是向许天胜问道。 “爹,你好像不太喜欢宁山?” 许天胜刚才和管家说的他们也听见了,他有些不明白,宁山的人已经来了一次就算后面不让他们再进别庄,江湖人也不会认为他们许家别庄不和万剑山庄作对。 而且,他更不明白的是爹到底怎么想的,明面上又是告诉江湖人他是为万剑山庄而来又在别庄接待了与万剑山庄有血仇的宁山,看起来对付万剑山庄是板上钉钉的事,可私下里许天胜却依旧和往常无二,没有找他商量对策也没有召集许家堡的人过来,要知道许家别庄这里的战斗力也就十来人,要真和万剑山庄对上完全没有胜算。 何况,今天才让宁山的人进了别庄转角许天胜便吩咐以后不再让宁山的人来,许秉不禁更加疑惑。 爹,其实根本没有打算和万剑山庄对上?还是说,今天宁山的人得罪了爹所以他才吩咐管家以后直接打发宁山的人? 秦少白把玩着茶盏坏心思的勾起了嘴角。 “你爹啊,何止是不喜欢宁山。” 那简直是厌恶啊。 许秉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蛇鹫与旬阳也感兴趣的看着他。 “你爹当初……” “不许说!” 许天胜怒气冲冲的打断秦少白,有没有搞错,下面的是他儿子!儿子! 开玩笑,这么丢脸的事能告诉他? 许天胜瞪着秦少白,他年龄比一袖仙两人小了不少当时时他年纪不大,那两人联手逼他退的狼狈不堪,要是现在他们能是他对手?! 秦少白无辜的朝许秉耸耸肩。 看吧,是你爹不让说。 许秉:“……” 旬阳轻声一笑,看许天胜的反应他大概能猜出一点原因……估计许天胜曾经在宁山吃了亏吧。 蛇鹫看他一眼,怎么感觉小阳子知道呢? 许天胜冷哼一声。 “你们就不好奇之前一袖仙那两小子和我说了什么吗?” 旬阳望他一眼,居然没有避开他和蛇鹫? 这个许天胜…… 而被许天胜提起的一袖仙此时正一脸怒容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深海明珠闪耀着莹莹光辉。 “这个许天胜,真是不知所谓!给脸不要脸,真当我宁山非他帮忙不可吗?” 晋戈望着桌上的深海明珠眼中贪婪一闪而过……想不到宁山还有这种好东西,这几个老头瞒得够深啊。 “师尊息怒,没必要为一个不知好歹的许天胜气坏了身子。” 他不说话一袖仙还将他忘了,一看见他脖子上的红印一袖仙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插什么嘴?看看自己白跟了我这么久,那个叫蛇鹫的厉害的很吗?一击就让你没有还手之力,这几年功夫你都学到狗身上去了吗?” 晋戈低头掩住眸住对一袖仙崩发的杀意。 “徒儿知错。” 要不是蛇鹫突然出手,他怎么会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一袖仙,不问事情缘由劈头盖脸就对他一通骂。 师父?狗屁的师父! 晋戈恨的牙痒痒,想起蛇鹫便想起了白月,心中涌起一股火热,那样的尤物若能与她有一场鱼水之欢,该是何等的销1魂? 还有那个苏酒,晋戈心中冷哼一声,等他攀上许家堡,一定要这些伤他之人好看! “知错知错,就知道知错!宁山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一袖仙骂的不过瘾,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晋戈身上丢去,晋戈心中怒意滔天却不敢躲正想咬牙受着,便见在屋中一直缄默的居珩闪身到他身前一手接住了那个茶杯。 晋戈正在诧异居珩怎么会帮他,便听到他怒声喝道。 “丢脸?难道不是两位长老更为丢人吗?” 一袖仙本就恼他多管闲事,再听他这么说更是如炸毛的动物一下站了起来,面色森寒不已。 “你这什么态度?老夫身为宁山的长老怎么就给宁山丢人了?” 居珩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长老,我都听见了。” 一袖仙神情一顿,脸上神色变幻既有被弟子撞破的羞愤又有被拆穿本性的恼怒,最终化为深深的愤怒。 “你听见了?所以呢?宁山养育你这么多年就教会了你听墙角吗?!” 声声质问下居珩彻底凉了心,他本还抱有期待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长老们那么做都是有原因的,他们不是那样无耻不是不想帮龙师兄报仇。 可他现在看见了什么? 宿长老满脸怒容的质问他,白长老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他,他们什么也没有解释。 他还能不明白吗? 居珩转身往外走,晋戈不明所以想要拦住他。 “居师弟……” “让他走!” 居珩自嘲一笑,大步离开。 原来,他奉若神明的人竟是这般不堪,原来他的门派竟是这般无情。 第七十五章·教子 风声飒飒,夏日的风也带着热意,许天胜话匣子一开便停不下来了,屋外早蝉声声叫着再加上许天胜喋喋不休的声音闹的人脑袋疼。 旬阳揉揉眉心,突然有些后悔留下来了…… 本以为能听到宁山的人说了什么让许天胜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他虽猜到许天胜曾在宁山手上吃过亏,但最开始的时候许天胜是让宁山的人进了别庄的。 宁山的人前脚刚走后脚许天胜便吩咐了管家不再让宁山人进别庄。 在书房一定发生了什么。 只是……许天胜是一直在说可完全没说到点子上。 啰嗦一堆全是没啥用的…… 秦少白用手捂住双耳又颓然放下,什么是魔音穿耳?这就是了! 求饶似的看向许天胜,“许叔,要不我来说?” 许天胜说话声一停,旬阳和许秉纷纷感谢的看向秦少白。 恩人啊! “你知道?” 许天胜狐疑的看着他,那时候书房就他和一袖仙那两小子,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秦少白颓废的趴在茶案上,“我带四原去厢房的时候路过书房,听见了些。” 许天胜鄙夷的看他一眼,“听见了一些有什么用。” 秦少白:“……” 总好过您老人家一直说废话吧! 许天胜继续鄙夷的看他,“年轻人要有耐心,这才多久你就等的不耐烦了?你这样可不是干大事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秦少白几人眼皮皆是一抖……这还叫没有耐心?看看日头,这起码有说了半个时辰了吧? 旬阳往旁边一瞥,刚才还在奇怪蛇鹫今天怎么这么有耐心没有发脾气了呢,这一看便有些哭笑不得。 只见蛇鹫脑袋耷拉着往下一垂一垂的,好家伙,竟是要睡着了…… 秦少白与许秉显然也注意到了蛇鹫,旬阳看了看他们,那眼中隐隐有些……羡慕? 许天胜自然也看见了,脸上阴晴不定起来,这臭小子! 许秉头疼的看着许天胜,“爹,一袖仙前辈他们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许天胜没理他反倒瞥着蛇鹫重重的冷哼一声,蛇鹫猛的一个机灵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问着旬阳。 “啰嗦鬼说完了?” 许天胜脸色一黑。 旬阳:“……” ……能告诉你还没开始说吗? 蛇鹫往许秉与秦少白那边看去见他们都是一脸苦色,他的脸垮了,无精打采的看向许天胜。 “我说许前辈许大侠,宁山那两老头到底和你说了啥?你别老扯其他的啊,再这么扯下去天都快黑了!”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许天胜脸黑得像锅底一样,这臭小子一定和他八字相冲! 许天胜望了几人一眼,不就想让你们几个臭小子陪说会话吗很困难吗?很难受吗?! 深呼一口气,许天胜才不情不愿的说道。 “那两老小子拿着深海明珠拉拢我,想让我在万剑一面前说说他们宁山的好话,估计这两老小子越活越回去脑子都坏掉了,我去万剑一面前说他们好话?江湖谁不知道我和万剑一不对盘啊,见面不打一架就不算见了面,还说好话,真是活见鬼了。” 秦少白把玩着茶盏,总算是说上正事了,不过这事他也知道,当下不咸不淡的应声。 “那深海明珠可是个好东西,你没收?” 深海明珠那可是让江湖人趋之若鹜的,尤其是女子。 深海明珠其实也就是珍珠,只是不同于寻常的珍珠,个头婴孩拳头般大小其色瑰丽,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若仅仅是观赏的作用倒也不足为奇,可这深海明珠奇就奇在能增长武功修为,女子若是研粉服下还能起着美容养颜的作用,两两加持自然让不少人心动。 可这深海明珠却不常见偶尔才能有那么一两颗出世,真真的奇货可居。 许天胜不屑的撇撇嘴,“哪能要他们的东西?我要是真想要派人找就是,许家堡还不至于找不到一两颗深海明珠。” 秦少白点点头,的确,许家堡又不差钱。 蛇鹫眼睛发亮,“许大侠,要不你找一颗送我?” 深海明珠他也知道那可是好东西啊,他弄不到但听许天胜这口气好像弄到一两颗很轻松啊?蛇鹫想起深海明珠的用处脑中闪过白月清冷的面容,弄一颗深海明珠送她美人会不会笑一笑? 许天胜:“……” 你可真有脸。 蛇鹫一怔,突然反应过什么,忍着心疼梗脖子说道。 “大不了、大不了我买就是!” 许天胜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旬阳头疼的揉揉眉心,有价无市的东西你居然说买? “许前辈……您别和蛇鹫计较。” ……他就是个傻子! 这话蛇鹫就不依了,“什么叫别计较?我说的是买不是抢!旬阳你今天是不是没睡醒?” 旬阳:“……” 秦少白闷头大笑,蛇鹫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好玩呢! 许秉假装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爹,宁山的人也知道龙三不是万剑山庄杀的?” 就算知道龙三的死与万剑山庄无关也不该去讨好万剑山庄吧?毕竟在江湖人看来,宁山的大弟子可是死在柔水剑法之下,身为龙三的师门,宁山就算不和万剑山庄杠上也应该避开万剑山庄的。 许天胜看他一眼,又看看仿佛早就猜到怎么回事的秦少白,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这个楞儿子就是不肯把人往坏里想。 和秦少白那个心肝都黑透了的人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也没见有什么长进,他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无耐了。 至于宁山……他们要是猜到不是万剑山庄动的手估计也不会拿出深海珍珠来,一群怕死又视财如命的人若非危及到性命哪肯下这种血本? 不过,以一袖仙他们攀炎附势的性子也说不好,毕竟一颗深海明珠若能搭上万剑山庄,他们宁山还是赚了。 只是宁山的人素来没有远见,他倒宁愿相信他们就是以为是万剑一动的手,狗急乱投医才将主意打在了许家堡身上。 “估计不知道,他们也没想给龙三报仇,话里话外对许家堡对万剑山庄都奉承的很,你招呼着宁山那两个弟子应该也是这样吧?” 许秉点点头又摇摇头,晋戈对他的确多有奉承,居珩倒是没有,不过有一点他感到很是奇怪。 “龙三不是宁山的大弟子吗,他们既然不知道不是万剑山庄动的手为什么还要讨好万剑山庄?难道不该是为弟子报仇吗?” 许天胜瞪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和你老子一样对晚辈爱护有加啊?” 秦少白眼皮一翻,怎么感觉你不是在教儿子而是自夸呢? “总之,你们几个以后见到宁山的人都离远点,宁山没几个好东西。” 蛇鹫也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事,心中颇为不屑,这些门派看起来正派的很,到头来还不如他君子寨来的坦荡。 旬阳知道许天胜留下他和蛇鹫是有意提醒他们,当下便抱拳感谢。 “多谢前辈提醒。” 秦少白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心神受震怔住的许秉身上。 阿秉,你懂了吗? 第七十六章·朝廷(青云+) 许秉浑浑噩噩的走了,蛇鹫虽然还想问深海明珠的事但被旬阳拉着走了,大厅内只剩下许天胜与秦少白两人。 秦少白如坐针毡浑身不得劲,这人干嘛把他留着? 不会又要找他聊天吧?不要啊…… 许天胜没注意他的脸色,神色比之前凝重不少。 “少白,锦州被人注意了。” 秦少白呵呵一笑,锦州什么时候不被人注意? 他就知道这人留他不安好心,所以打定主意不开口了,一脸早就看透你的神色看着许天胜。 说,你继续说。 许天胜被他气得牙痒痒,“锦州,被朝廷注意了!” 知道知道,你继续……啥? 秦少白惊疑不定的看向许天胜,“皇上?” 许天胜是知道他身份的,他说的朝廷必是指的皇帝陛下无疑。 许天胜面色不大好,闷声点点头,他也没想到他到锦州竟然发现了帝都那位的人。 秦少白依旧不太愿相信,不确定的问许天胜。 “该不会是我的人吧?” 许天胜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地步。” 秦少白;“……” “你回去叫你的人稍微查探一下便知道了。” 秦少白点头,许天胜能查出来的他自然也能查出来,只是帝都那位不是和那个人有过约定吗? 帝都那位也不是不守诺言的人啊,何况那人曾经那样帮助过他。 那唯一的解释便是这锦州已经威胁到帝都那位了,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秦少白看向许天胜,当年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许叔,锦州这一次已经乱成这样了吗?” 许天胜叹息一声,据他所得的消息自阿箬造成锦州混乱那时起帝都那位便有了动作。 到底是帝王,哪能一直容忍王土之地不受自己辖制? 万剑山庄这次发生的事不过加快了那位的动作。 有时候他都不禁会去想,万剑山庄这次被人陷害该不会就是那位的手笔吧? 秦少白的身份他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蹚江湖的浑水他也知道,如今那位动了手秦少的的处境倒是会尴尬不已。 许天胜一叹。 “我不知道。” 听许天胜这么说秦少白更加惊疑不定了,帝都那位都动手了许天胜却说不能确定锦州是不是真的乱到了让那位忌惮的地步,那那位派人来锦州是什么意思? 帝心难测,这一次他倒真猜不透了。 许天胜见秦少白思考着什么也不打扰他,眉心拧成结也想着这些事情。 万剑山庄被人陷害,锦州被朝廷盯上,这种时候那人却让他来了锦州,要说没有什么目的他怎么也不信。 他来锦州数日,一直拖着不去见那人,如今看来这一趟是不得不去啊。 许天胜心中闷的慌,当年他们也是性命相交的兄弟,如今连见一面都是不想,什么时候他们变得这么疏离了呢? 大概……是从没有听那人劝诫时开始的吧。 那人一直不愿见他,这种敏感的时候却将他引到锦州来,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知道他们两必须见一面了。 这么多年……终于又要相见了吗? 秦少白没有想太久便知会许天胜一声离开径直回到他住的屋子,不一会儿一个许家别庄的小厮推门进来,那人步履稳健行走间悄无声息一看就是练家子。 小厮走到秦少白身边,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 “公子。” 秦少白抬眼望他,神色莫名。 “查一下锦州有没有来一些生面孔。“想了想又补充道,“从蛊患那段时间开始查。” “主子,今日轮到我清扫马厩,红七红八也在锦州,要不要通知他们去?” 许家别庄小厮人不多,清扫什么的都是轮着来,今日偏巧轮到他了,若是他出气查探消息马厩没有清理,许天胜他们查到他身上就很容易发现他的身份,公子与许少主交好,要是他知道公子在别庄安了眼线,那许少主…… 秦少白笑着看他,“你以为许叔不知道你的身份?他不过知道我不会做什么有害许家堡的事不在意而已。“ 小厮低下头,“是属下多虑了。” “既然红七红八也到了锦州,你们三人便将手下联合一下,这样也快。” “是。” 小厮走了出去,转身将房门带上,秦少白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巧看着一个白衣倩影行过。 白月…… 秦少白摇晃着茶盏,眸色越深,想了一会便放下茶盏推门走了出去。 白月正要敲响江别枝的房门,秦少白从旁握住了她的手腕,脸上带着一贯的懒散笑意。 “白姑娘,能借一步谈谈吗?” 白月不喜他手掌传到手腕的热度,稍微用力将手腕从他手掌中挣脱出来,清冷的目光落在秦少白身上,红唇轻启。 “不借。” 秦少白一愣,显然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直接的拒绝,但也只楞了一会继而便又笑着问她。 “如果关于阿箬呢?” 白月望他一眼,“去哪?” 秦少白侧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打蛇要打七寸拿人要拿命门,而白月的命门就是阿箬。 两人前后离开,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旬阳一直注视他们,旬阳往蛇鹫的厢房看一眼。 秦少白找白月,为了什么? 秦少白与白月走到书房外,白月停下脚步看他。 “说吧。” 秦少白也看着她眸色深深,“你来锦州不只是因为阿箬吧?“ 白月神色一冷,“只是这个?” “不,当然不止,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阿箬在养蛊之前见过一个人,一个女人。“ 秦少白看着脸色如常的白月,一时有些头大,难道是他想岔了? “谢谢。” 白月说完就要转身离开,秦少白伸手拦住他。 “白月,你在顾忌什么?” 来锦州这么久居然只是待在别庄毫无动作,他都快以为她来锦州真的只是护送江别枝回来了。 白月推开面前的手臂,“与你无关,还有,离我远点。” 秦少白一噎,这人……怎么比他还难搞! 白月走了,许天胜从后面拍了拍秦少白的肩膀,秦少白吓了一跳。 “许叔,你想吓死谁啊?” 许天胜幽幽的看他一眼。 “看不出你小子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呢。” 第七十七章·故人 “什么锅里碗里的,许叔你啥时候来的?” 秦少白隔许天胜远了一点,心中默默腹诽,这人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吗? 许天胜瞅他一眼,“小白长的是很好看,但不适合你,你小子也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啊,少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的。” 得了,听他这么说秦少白便知道这人也就才到根本啥也没听到。 秦少白顿时有些头疼,不告诉他吧这人又要唠叨个不停,告诉他吧还是会被唠叨。 一时……有些心塞。 许天胜见秦少白听着听着便走了神,心中一口恶气提了上来,猛的往他肩上打了一拳,当然力道控制的很好只会让秦少白疼的不行而不会伤了他的筋骨。 “臭小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秦少白捂住肩膀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许叔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 而且是那种毫不客气的动手!肩膀那感觉都快散架了…… “我刚才说的你有听见吗?” “啥?” 许天胜深呼一口气,压下再给他来一拳的冲动。 “我说,你要喜欢江姑娘就不要藏着掖着,当心最后和宋魂落得一样的下场。” 秦少白炸毛,“谁喜欢她啦?许叔我和您说了多少次了,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啥时候和我说了?” 呃……好像是和老师说的?秦少白泪了,怎么许叔也成了老师那样了? 许天胜继续苦口婆心的劝他,“宋魂的事你也知道,当初他要是不那么别扭小双能被那位骗走?我和你说这种时候你就不能不好意思,还有啊以后离漂亮姑娘远点,小姑娘最受了的就是这个。” 秦少白听的头疼,双姨才不是被骗走的呢…… 许天胜见他依旧一副不开窍的样子脑门生疼,这种事情难道还要让他百般提醒不成? 许天胜恨铁不成钢的瞅秦少白一眼。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许天胜说完便离开了,秦少白站在那还有不适应,居然就这样走了?他还以为又要被念叨好久呢。 不过,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认为他和江别枝有些什么呢? 眼睛都不好使了? 秦少白摇摇头也走了,南疆的事、朝廷的事、刀疤的事、万剑山庄的事还有江家那边的事,一堆事情压在一起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许家堡最近也是不得安生许叔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管些有的没的。 是觉得不够忙吗? 秦少白出了别庄,白月的态度什么也看不出来,那他的猜测也不能确定是对是错,他得去查查南疆的事情了。 秦少白走的快,并没有看见他刚走出别庄不久许天胜也出了别庄,两人一前一后离去,也没和谁打过招呼,以至于两人几日没回来许秉与苏酒也没多少担心,只当他两是一块出去办事了。 许天胜出了别庄便去锦绣坊换了身行头,面容拢在宽大的黑色披风帽中,许天胜这才放心的走入人群中,如今的锦州城江湖人汇聚不做点伪装保不准就被认出来了。 许天胜熟门熟路的走到一个偏僻小巷,小巷中极为清冷,除了一处房门稍微整洁些其余几处皆是爬满了蛛网,显然很久没有人居住。 很早以前便住在锦州的人都知道,早先这条巷子繁盛的很,还有过学堂,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只是二十几年这里突然闹了鬼,好多孩子吓的不敢来上学,一到夜间鬼哭狼嚎的临近巷子也能听见,胆大的人走到街上还能看见绿莹莹的鬼火叫人渗的慌,好多人家受不住搬了出去,没人敢继续在这住着,久而久之这里便荒废了。 说来也怪,自从巷子里的人家都搬走以后夜里便再没有出现那些渗人的声音,只是闹了鬼这巷子依旧是无人敢来住的,也就成了空巷。 许天胜看着那户门前还算整洁的人家撇了撇嘴,什么闹鬼其实就是那家伙嫌吵到了他装神弄鬼吧。 许天胜正想往那户人家去,那门却从里面推开了,许天胜连忙隐在墙后微微探出脑袋,一个胖胖的身子走里面了出来,许天胜一怔。 四原?他怎么在这? 四原将门关好便走了,许天胜等了一会才从墙后走了出来,看着四原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子中显得很是突兀,许天胜敲的手都疼了也不见人来看门,想起那人现在的怪脾气许天胜也不继续敲门了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便是呛鼻的药味,许天胜抬袖捂住口鼻简直想翻白眼! 许家堡也有药坊各种各样的药物都有,但进去闻见的气味也没这么刺鼻的,也不知道这糟老头在弄什么,他都想转身出去了。 宅院不大,空旷的院里内几个木架上晾晒着药材,临近墙的地方晾着刚洗的衣物。 咦?还在滴水?刚洗吗? 许天胜怀着疑惑往正厅走去,刚行了几步屋中突然飞出一只破碗,许天胜伸手接住屋中传出一声暴怒的声音。 “滚出去!” 许天胜面皮抖了抖,这糟老头脾气怎么这么大了? 许天胜没滚,拿着破碗走进屋里,屋中光线很暗,什么摆设也没有,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坐在地上用药杵捣着什么,许天胜走到他身边将破碗放下。 “没想到你还真成糟老头了。” 这形象……简直不要太贴切。 回应他的是两个飞来的破碗,许天胜侧身避过,破碗落在地上碎的干脆利落。 许天胜气笑了,“有你这么招待老朋友的吗?” 捣药的人笃笃捣着药,由始至终连头都没抬一下,许天胜看得牙痒痒,这脾气比以前更讨厌了。 “你把我弄到锦州来到底要干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万剑山庄出的那档子事,你就是说我也不信。” 许天胜本想找张椅子坐下但将屋内环视一圈这才不得不确定这里面真的啥也没有,他就好奇了这人休息的地方在哪,有床吗? 男人停下动作,抬起脸伸手拨开遮住面容的头发,露出一张脸皮耷拉着松弛不已的脸,一双灰色的眸子不含一丝感情。 许天胜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男人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许天胜,从你进这门开始就已经种了不下十种毒,再不闭嘴以后就别想说话了。” 许天胜:“……” 要不要玩这么大?! 第七十八章·最不可忆是往昔(青云+) 许天胜悲催了,但他也的确不敢再说话了,岑岸没必要用这事吓唬他,毕竟二十几年前岑岸受不了他的时候也会整几味毒让他闭嘴,那时候他便察觉不到岑岸是什么时候给他下的毒更何况是现在? 以前吧他还能腆着脸去和他插科打诨让他把毒解了,可那件事情以后他们的关系已然结冰,岑岸没直接下毒毒死他他都觉得应该要谢天谢地谢祖宗。 许天胜不说话,屋内只剩下岑岸“笃笃”的捣药声,许天胜站在离他一丈之处,表情纠结万分。 岑岸有没有给他下那种一动弹就浑身溃烂的毒药啊?毕竟以前这人还挺恶趣味的…… 许天胜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动为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命重要还是谨慎点好。 一时间许天胜便直邦邦的站在那,话不能言身不能动,只余一双眼咕噜咕噜转着。 岑岸没有管他,一心捣着药臼里的药,捣好后又出去拿了药材继续捣,循环往复的看着许天胜眼睛都酸了。 手不累吗? 许天胜目光落在岑岸一抬一落间露出的手臂上,皮肤皱巴巴的塌在手骨上,往昔莹润的手臂变得瘦骨嶙峋,再加上岑岸如今的面容倒像个迟暮老人般,可明明岑岸的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 许天胜喉头哽咽,这二十几年这混蛋到底是有多折腾自己?! 岑岸是医师也是毒师,但是相比于医术他更醉心于毒术,许天胜刚认识他那会岑岸已是江湖中人人闻之变色的大毒师了,医术需要试验才能进步,毒术自然也是。 岑岸是毒术天才,年纪不大但已经自创了十余种毒药,每种毒药的药效自然需要给人下毒后才能知道,那时候江湖中人人都对他避如蛇蝎生怕被他抓了去成为他制毒的牺牲品,可许天胜却知道岑岸每研制出来一种毒药从来都是在自己身上试验! 他醉心毒术,对研制毒药痴之若狂,毒药害人,可岑岸却从没有平白无故的去伤害过别人。 江湖人畏他避他,可他却从未怪过什么,他一直……都是好的。 那个时候他便被自己折腾的身体奇差,脸色从来都是苍白如雪,他们劝他骂他,他表面答应会有所收敛,可转过头依旧会去研制新的毒药。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人能劝他,他偶尔也会听进去对制毒药不再那么热切,可他们都离开他了呢? 许天胜眼眶泛红,一时间心绪起伏难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岑岸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许天胜,许天胜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总算是记起他了,是要给他解毒了吧? 果然,岑岸朝他走了过来,许天胜欣喜的神情才爬上脸便僵住了,岑岸是朝他走了过来,但看了他一眼后便转身往外走去。 许天胜炸了,这什么意思啊?! “岑岸,你给我站住!把毒给我解了!” 许天胜声音挺大但岑岸连顿一下也没有,直直走出了屋子。 许天胜:“……” 这种伸拳用力往棉花上打的感觉真不好……可他拿岑岸根本没法,老命攥在他手上他能干啥? 继续站着呗! 许天胜是敢怒不敢言,心中恨恨想着等岑岸良心发现想起他给他解了毒,他非扒了这混蛋一层皮不可! 许天胜眼神暗了暗,一想到岑岸现在的模样他便难受的慌,岑岸变成这样他怎么会猜不到原因呢? 阿贤的死对岑岸的打击怎么会小?那段时日他一定没少疯狂炼制毒药吧,一想到这许天胜心中就闷的生疼连带对岑岸的怨念便少了不少……终究是他当初没能保护好阿贤。 屋中光线本就极暗,许天胜往屋外望去看见天色已是黑沉沉的才发觉现在已是入了夜,许天胜翻了翻眼皮,都这么晚了难怪感觉肚子饿了。 岑岸早就没了身影,许天胜无语望苍天,得了,没被毒死估计也会被饿死。 正腹诽着呢便听院子里传来声响,许天胜往外望去借着月光看到岑岸不知从何处搬出了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院外传来饭菜的香气。 许天胜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好饿。 咦?两把椅子? 许天胜身子僵了,借着月光细细看去,果然见桌上放了两份碗筷,岑岸已经坐下吃了起来,许天胜也连忙跑了出气。 他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了!岑岸根本没有给他下劳什子一动就全身腐烂的毒,他就是瞎担心一场,传说中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许天胜泪了…… 虽说是习武之人,早年马步没少扎,但一动不动的站一下午还是让许天胜吃不消,双腿有些发麻,许天胜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才反过神来,拿起筷子就要开吃旁边却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有毒。” 呵呵呵……有毒你也有解药! 许天胜手不停,夹了一筷子菜就吃了起来,不得不说,很难吃…… 今天是满月,月辉很是明亮,许天胜看着桌上的菜……嗯,卖相也很不好。 可谁叫他饿了呢? 许天胜就着这些个要卖相没卖相要味道没味道的菜干完两碗米饭,才满足的放下了筷子。 岑岸看他一眼将桌上的残羹剩菜一扫而空,把许天胜赶下椅子将桌椅收好拿了碗往院子左边去,临走时阴恻恻的对着许天胜说了句。 “出了门,你就会被毒死。” 许天胜:“……” 大爷,您能不能别老拿毒吓我?不走,保证不走! 许天胜没在院子里站多久岑岸便回来了,一言不发进了屋子许天胜连忙跟了上去,岑岸给他下了毒他是不敢走的,但现在他好奇的是晚上住哪,该不会站着过一夜吧? 岑岸没让他好奇太久,领着他直接穿过屋子,许天胜才发现这屋子后居然还有一排屋子,岑岸指了其中一间。 “你睡那。” 说完便进了另外一间,许天胜想伸手拉他却被他侧身避过,许天胜也不在意。 “蜡烛呢?你不会让我黑灯瞎火的就去吧?” 院里还好还能借着月光看清周围,可这里却是两眼一抹黑,有眼也瞎啊。 许天胜看不清岑岸的表情,却听到他不带感情的声音。 “没有。” 说完便走了。 许天胜:“……” 大爷,您现在是黑夜也如白昼了吗? 许天胜把手伸进怀里,舒了一口气,还好带着夜明珠。 然后进了那间屋,许天胜又傻眼了。 呵呵呵……还真是睡啊。 除了一张床屋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第七十九章·最不可忆是往昔(二) 第二日早上起床的时候许天胜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般,那张床上只铺了一床薄薄的棉絮相当于无物,硬邦邦的木板咯的浑身都不舒坦。 以至于许天胜起床的时候眼底有一圈青色,显然昨晚没有睡好,院子里有饭菜的香气,岑岸已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许天胜认命的在院子里找了水洗脸,然后坐在桌前准备吃早饭,旁边又传来岑岸阴恻恻的声音。 “有毒。” 呵呵呵…… 吃罢早饭,岑岸将桌椅收起碗筷洗了又坐在地上捣了起了药,许天胜瞅着岑岸收起的桌椅变成污糟的黑色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万分确定,岑岸往椅子上下了毒,刚才吃饭的时候桌椅还是有点浅黄的木头色,而这时已经乌漆墨黑了! 许天胜打消去拿椅子过来坐的念头,显然岑岸是不想让他坐着的。 听着岑岸“笃笃”的捣药声许天胜不禁脑门生疼,他想说话又不敢说,岑岸如今的性子他捉摸不定,说不定他一开口就真给他毒哑了。 那就这样傻站着看他捣药? 许天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思考着对策,要怎样开口才能不让岑岸把他毒哑了呢? 许天胜没思考太久,便听见岑岸凉凉的声音。 “再走下去,把你腿毒废。” 许天胜:“……” 您老人家除了毒死毒哑毒废还能不能想些其他招数威胁人了?! 但他也的确不敢走了,谁知道这糟老头会不会说到就做到? 还是那句话,老命重要! 许天胜不再发出踏踏的脚步声,只偶尔站久了微微挪动一下身体,岑岸满意的低下头继续捣药。 中午时分岑岸离开屋子煮了午饭,当然……还是很难吃。 许天胜磨磨蹭蹭的吃着,桌椅已经变成了本来的颜色,他得趁着这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但显然岑岸并没有给他机会,岑岸甫一吃完许天胜便惊恐的发现桌子正在从他那处变黑慢慢往他这边漫延。 许天胜低头一看,椅子腿也开始变黑了! 端起碗猛的往嘴里扒饭,他才不要又是站着又是饿着! 许天胜吃完最后一口连忙从椅子上起来跑开,心有余悸的看着桌椅又变得通黑,岑岸慢悠悠的收拾着。 许天胜:“……” 他干嘛要来这找罪受! 晚上情况也差不多,吃饭之前岑岸会隐恻恻的说一句有毒,等岑岸吃完桌椅便慢慢变黑,许天胜只得加快速度把饭吃完,等回到屋中沾床便睡。 折腾一天,他容易吗! 如此几日,许天胜被岑岸磨的彻底没了脾气,之前还自恃身份不肯像岑岸一样直接坐到地上,现在?管它呢,舒服最重要! 许天胜看着岑岸笃笃捣药气得牙痒痒,老命攥在人手上他除了夹着尾巴做人还能怎样? 岑岸抬头冷冷的看他一眼,许天胜撇开眼。 “知道知道,再看就毒瞎我是吧?您老继续,我不看!” 岑岸低下头继续捣药,“笃笃”的声音响起。 许天胜:“……” 这么多天一直都在捣药捣药,这么多药用得完吗你?! 中午时分,许天胜吃着饭不时拿眼瞅着岑岸,他来这里数日也不知道别庄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吧? 岑岸停筷,灰色的眸子看向他。 “你想说什么?” 许天胜神情大振,祖宗,总算是等到您这句话了! 许天胜也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的看向他。 咦,干嘛要正襟危坐? 许天胜不得不承认这时候他是有一点紧张的,他怕听见的是他最不想听见的。 “为什么要我来锦州?” “因为万剑一。” 许天胜深呼一口气,眸色陡然锐利起来。 “万剑山庄出了这事,许家堡参与其中便是落井下石,你将许家堡置于何地?” 岑岸好笑的看着他,“许家堡与我何干?” 许天胜一噎,奶奶的,无法反驳啊…… 深呼一口气,许天胜心中默念着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为何非要把许家堡拖下水?” 岑岸看着他,眸中如结了冰般。 “为何?你不知道吗?” 许天胜一怔,“当年的事……” 凉薄的声音打断他,“当年的事我不在乎,现在只要看着你们两人过得不安生我心里就舒坦了。” 你怎么会不在乎……许天胜一时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和万剑一?阿贤的死难道只有你一人难受吗? 他痛恨自己那时的无能为力,所以这么多年练武从未松懈,他也不满当时万剑一的袖手旁观,所以那事了解后便与万剑一断了往来,对万剑山庄也避而远之。 可岑岸现在竟然说他过的不安生他心里就舒坦了,这么多年你竟这么恨我吗? “阿岸……” “你别叫我!阿岸早就死了,在你们不听他劝诫一意孤行的时候他就死了!” 岑岸神色疯狂的攥着许天胜的衣领,手上的力道让许天胜踉跄两步。 “我是鬼医,鬼巷的鬼医!” 许天胜眼中的痛苦像是刺痛了他,岑岸松开他手指着大门。 “滚吧。” 许天胜没走,他站在那怔怔的看着岑岸,岑岸对他刻骨的恨意他怎么会察觉不到,他一时有些不解,岑岸怎么会对他有这样深的恨意? 二十几年了,他一直知道岑岸在这却从来没有来见过他,他心中有一道坎,阿贤的死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他怪自己无能,他知道岑岸会怪他没有保护好阿贤,可他怎么会恨他? 许天胜心中满是涩然。 “阿岸,你恨我?” 岑岸冷笑着看他,“不然呢?” 这么多年,你龟缩在许家堡从没有想过给阿贤报仇,我不该恨你吗? 阿贤待你那般好,那般好! 许天胜垂眸掩下其中苦涩,“朝廷的人来了锦州,你小心些。” 岑岸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那个伪君子不可信!” 许天胜没有回答他转身往外走去,是的,那个人不可信,现在他知道了可有用吗? 死去的人再怎样也不会归来。 岑岸看着许天胜,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扔给他。 “解药。” 许天胜伸手接住……岑岸竟真的给他下了毒。 这些时日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只当岑岸在吓唬他,没想到竟是真的下了毒。 许天胜握紧了玉瓶,“谢谢。” 什么时候开始他从他那拿解药竟要道谢了? 往昔生死相交,如今形同陌路。 他们……竟生疏成这样。 第八十章·不知我忧 灼灼烈阳耀于天际,无休止的蝉鸣扰人心头烦闷不已,往日井然有序的许家别庄在秦少白回来一日后彻底乱了套。 许秉脸色焦急的在大厅内走来走去,管家慌忙的跑了进来,苏酒快步走到他身边把住了他的肩膀。 “还是没有消息吗?” 管家呼吸急促,突然被苏酒用力把住了肩膀一时没缓过气来,嘴巴一张一合间没有发出声来,苏酒不由得急了,猛的摇晃管家。 “你说啊?到底有没有消息?” 江别枝见管家身形摇晃显些站不稳连忙上前将苏酒拉开。 “阿酒,你别急,让管家先缓缓。” 许秉与秦少白也上前安抚她的情绪,几人面色都不大好。 宁山的人来别庄那日许天胜与秦少白便离开了别庄,晚饭时众人发现他两不在也没在意,只当两人出去办事了,却不料两人五日未归,许秉几人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两人离开五日,不仅走时未留下只言片语,五日以来也未捎口信给他们,他们是去做什么了? 虽然发现不对劲但许秉几人并未多有着急,许天胜与秦少白武功于江湖中都是佼佼者,寻常人根本伤及不到他们,更何况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很有可能是一起去办事了。 如今江湖混乱,江湖中高手如郑九之辈仍被人所杀,虽然知晓以许天胜两人的身手江湖中能伤他们之人如凤毛麟角但几人仍有担心,万一呢? 但他们并不知晓两人去了哪要去做什么,也只能在别庄提心吊胆的担心着。 这种担心在昨日秦少白回到别庄时达致顶端。 秦少白是一人回来的,许天胜依旧不知所踪。 徐秉与苏酒立马急红了眼就要派人出去寻找,秦少白拦住了他们。 他回到锦州时便让人查了许天胜为何会突然来锦州,加之那日许天胜离开别庄前曾与他提及朝廷,他心中便明了许天胜此时离开别庄应该是去了传信让他不得不到锦州之人。 那人身份神秘,即使以他的能力也只能隐隐查探到他一些事情。 许天胜去见他既然没知会别庄的人便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的,秦少白想明白其中关键便拦住了许秉,让他等至今日,若今日许天胜还未归来再派人去找,而且许天胜失踪的消息只能他们几人知道。 许秉显然也明白其中利害,许天胜失踪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江湖人人自危只会更混乱。 鬼医的住处秦少白是知道的,和旬阳江别枝几人交待好又安抚好徐秉与苏酒后便找了红七去鬼巷找人,只要许叔在鬼巷那便不必担心了。 却没料到直到正午红七也没归来。 许秉虽是着急,但也知道秦少白素来都是有手段的,便按下心中焦急直至今早上。 眼见日头渐盛许秉终究耐不住心中担忧,找来管家派人去找了。 如他所想别庄内的人果然慌乱起来,但终归都是训练有素的人管家很快便安排好人去找了。 可惜一直到正午都没有消息,许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打算自己也出去找的时候管家便慌忙的跑了进来。 许秉见管家仍没顺过气来,心中耐心消失殆尽,许秉捏紧拳头,若再无消息他便传信回许家堡,即使那样江湖中人便会知道许家堡的堡主失踪了。 他不管江湖会不会更加混乱,也不管许家堡因此会遭受什么,他现在只想确定他的父亲是否无虞。 许秉捏紧了拳头就要离开大厅,管家终于顺过了气来。 “堡主、堡主回来了!” 许秉怔住,秦少白几人也纷纷看向门口,果然不一会而便见许天胜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他似是很不高兴,见着许秉木头一样站在那便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把别庄搞成了这幅鬼样子?你娘教给你的你都还给她了?看什么看,以为看我你就能管理好这群小兔崽子了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木头木脑的哪像个……” 许天胜话未说完,便被许秉抱住。 “爹,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长时间未喝水许秉声音有些嘶哑,微微发颤的语调让本想继续骂人的许天胜愣住。 “搞什么,松开松开。” 自许秉十三岁后两父子之间便再未有过这样亲密的动作,许天胜突然被许秉这样抱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尤其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在呢! 苏酒与秦少白不说,旬阳、蛇鹫、江别枝、白月几人也在这呢。 许天胜表示……很膈应! 旬阳与秦少白对视一眼两人很默契的拉着身旁的蛇鹫与江别枝就往外走,白月很自觉的跟上了他们。 蛇鹫素来都是没眼力劲的,见旬阳又一言不发的就把他往外拽,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旬阳你个王八蛋,拽什么拽,老子还想知道许天胜这几天死哪……唔唔。” 旬阳尚未有动作跟在他们身后的白月便拿出手巾捂住了蛇鹫的嘴,旬阳看了看脸色未变的白月又看了看一脸受伤加憋屈却未折腾的蛇鹫,了然的勾了勾嘴角。 总算找到治你小子的方法了! 许天胜;“……” 这种清场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许天胜一望大厅,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幸好阿酒还在。 阿秉这小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这里要真只剩下他们两人那不得尴尬死? 许秉慢慢松开了许天胜,情绪渐渐恢复过来脸色也不大自然了。 他刚才做了什么?! 苏酒眼眶微红的走到他们身边,神色不善的盯着许天胜。 “叔叔,你这几天都去哪了?你走哪去不能先告诉我们一声吗?你知不知道表哥有多担心你,这几天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苏酒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这几日许秉屋中夜夜灯火不熄,就几天时间便憔悴了不少,她能不心疼吗? 许秉:“……” 表妹,求不说! 许秉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他是担心爹可也别当着爹的面就这样说出来啊? 许秉本想打断苏酒的话可在见着苏酒满脸泪的时候心中顿时软了下来。 阿酒这几日又何曾睡过一个好觉呢? 许天胜望着明显瘦了一圈的两人顿时理亏的不行,本来低沉的情绪一下子恢复过来,心中既羞愧又感动,还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那啥,哈哈哈,多谢担心,啊我还有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许天胜说完便一溜烟跑了,根本不给许秉两人反应的机会。 许秉:“……” 苏酒直接跑出大厅朝着那一溜背影吼道。 “叔叔你个没良心的,一回来就把表哥骂一顿,那你自己呢,你这个……” 苏酒还没骂完便被许秉拉住了,许秉一看长廊,哪还有许天胜的身影? “好了,阿酒,爹平安回来就好。” “可是表哥……” 许秉笑着揉了揉苏酒的头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阿酒,我还没吃午饭呢,你不也没吃吗?” 苏酒脸一红。 “好,我们去吃午饭。” 许秉看着许天胜离去的方向,眸色渐深。 爹,这几日你到底去了哪? 第八十一章·居珩的选择 星子横空,夜鸦声啼划破寂静的夜色,躺于床上的秦少白睁开了双眼。 许家别庄马厩处一夜行衣打扮之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恭敬的朝秦少白行了一礼。 “公子,红七无能。” 秦少白拧眉,“你受伤了?” 空气中血腥味渐浓,红七再撑不住捂住胸口单膝跪地。 “公子,四原的人似乎在保护着鬼医,咳咳……属下才靠近鬼医的住处便被他们缠住脱不得身,咳咳……公子您……” “闭嘴,先治伤。” 秦少白根本没给红七再说话的机会,扶着红七直接到了许天胜的住处,面对不请自来的秦少白许天胜直接炸毛了。 “秦少白你想干啥?你老子……” 扑鼻的血腥气传来,许天胜看着秦少白扶着一人进来直接傻眼了。 “别庄被人盯上了?” 秦少白将红七放到许天胜的床上,没好气的回他。 “早被一群柴狼虎豹盯上了!红七受伤了,看你最近闲就交给你了。” “我怎么就闲了?喂——” 秦少白没给太多时间给许天胜反应,一路到许天胜住处红七因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秦少白熟门熟路在许天胜屋中找到药物绑带给他止住血便走了出去。 “谢谢许叔慷慨借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天胜:“……” 答应你了吗?! 许天胜看看床上脸色苍白的红七,又看看早没了秦少白身影的门口,一时哭笑不得。 他素来都是知道秦少白有在别庄内安插眼线,可这人倒是面生,他是因何而受伤? 何况不论秦少白与他们关系如何,他都是许家堡的堡主,秦少白就这样将他暗处人手摊于他面前他都不知道该骂他心大还是高兴他如此信任他。 想他堂堂一堡之主,竟沦落到照顾秦少白手下的地步? 许天胜望了望床上的红七,最终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去找个医师来。” 寂静室中了无回应,暗处有黑影掠出疾行而去,许天胜坐在案前揉揉眉心,最近发生的事他得好好缕缕了。 秦少白安顿好红七便径直往厢房行去,长廊处一人长身玉立,灯火在他身后氤氲出朦胧雾色。 “旬阳公子这般行事倒让我想起了望夫石的故事,不知公子在等谁?” 秦少白并无半分意外在这见到旬阳,剑眉微挑一口浑话便已出口,旬阳却是不理他连身形都未动一下。 “刚才你知道我在身后。”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秦少白无声勾了嘴角,“所以才将红七送到许叔那里啊,好歹在人家的地盘旬阳公子总会收敛些吧?” “我若想杀他,他回不到别庄。” 秦少白上前两步侧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红七说鬼医屋外尽是四原的人,那么旬阳公子你是四原的人?” 秦少白顿了顿,笑着又补充了一言。 “亦或者是鬼医的人?” 旬阳亦侧头望他,温和的眉眼迸发盎然杀机。 “这样的距离,我若想取你性命轻而易举。” 秦少白站直身子嘴角含着清浅笑意看他,“反之亦然。” 夜风轻拂,两人眼角眉梢都镀上了一层冷意,两人静默着谁也没再开口直至夜色中传来几声鸟啼,秦少白尚未作何反应旬阳已率先开口。 “万剑一罪有应得。” “哦?” 旬阳转身离开,温和的嗓音带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森然冷意。 “他当年所做之事秦公子不会不知道,如今他只不过在还债罢了。” 秦少白取出折扇一下一下敲打着手掌。 “我只是好奇旬阳公子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重要吗?” “很重要。” 一声轻笑传入风中。 “为我心。” 秦少白挑眉,看着渐行渐远的旬阳哭笑不得。 为我心,这算什么答案? 秦少白苦笑着摇头,最近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搞! 又望了一眼旬阳离去的方向,秦少白迈步前行回了厢房,不一会儿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小厮打扮的黑六推门走了进来。 黑六身上传出极淡的血腥味,秦少白冷了眉眼。 “你也受伤了?” 他的手下三个伤了两个,锦州这些人真当他秦少白是死的吗? 黑六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属下伤了手臂并不碍事,只是红七……” “红七无碍,你是如何受伤的?” 黑六只是去打探朝廷的消息,并不会与人有直接冲突,那是谁伤了他? 黑六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反问他道。 “公子这几日去了何处?属下几人都没公子的消息夫人来信也未……” 黑六见秦少白面露不愉,单膝跪下。 “属下多言。” 秦少白不悦得皱眉并没有让黑六立马起来,他待属下亲和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追问他的行踪,不过想及江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秦少白心头火气也少了些。 到底是谁在陷害万剑山庄他们一直查不到,江湖人士仍在被杀,谁也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被杀之人,他无端消失几日,黑六他们是担心吧。 不过,以他的身手他们用得着担心吗? 秦少白不爽了。 “起来吧,这几日我去了万剑山庄,娘来的信给我吧。” 黑六恭敬的将信递给秦少白便低垂了脑袋站在一侧,刚才之事已有僭越此时自然不会再多问。 公子始终都是公子。 “打探到什么?” “朝廷的人在蛊患之后便来了锦州,但一直都没有动作,前几日震云将军带着震云军乔装入了锦州。” 秦少白神色一凛,连军队都来了? “来了多少人?” “三百精锐。” “除了震云将军还有谁来了?” “六尚书的小公子,震云将军的女儿,其余人都是朝廷收编的江湖人士。” 秦少白嘴角一僵,刘运承、覃怀儿这两人来干啥?继而拧了眉头,三百精兵再加上收编的江湖人士,这般阵仗哪怕许家堡与万剑山庄联手也不一定能讨得好果子吃,帝都那位是真的要违背诺言了吗? “伤是怎么来的?” 黑六微微躬了身形,“公子之前交代关注宁山的居珩,属下无能在靠近居珩的住所时便被一袖仙发现,被宁山所伤。” 宁山…… 秦少白微眯了双眸,黑六的功夫如何他比谁都清楚,一袖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怕白老头也出手了吧。 “你觉得居珩如何?” 黑六低了头,并没有直接回答秦少白的问题。 “当日在别庄内四原曾和他交谈过,居珩昨日去了茶馆与说书人吵了一架,居珩说许家堡会为江湖人士在万剑山庄讨一个说法。” 秦少白无趣的撇撇嘴,“回去休息几日,别庄内的活暂时不用管了,我会和许叔说说。” 黑六一怔,这样他的身份不就摆在明面上了吗?但他依旧恭敬的应道。 “是。” “对了,明早你去许叔房中将红七带出来。” 红七……在堡主房中?黑六不可置信的看向一脸淡然的秦少白。 ……可以的,这很公子。 “是。” “那居珩属下还需要继续关注吗?” 秦少白把玩着茶盏,摇曳的烛火跳跃进那双明眸中。 “不必,太蠢。” 第八十二章·你该走了(青云+) 天光破晓,风卷帘幔,一夜未曾好好休息的许天胜打着呵欠走到大厅,见秦少白正老神大大的坐在厅中,许天胜便气不打一处来。 昨晚红七受伤救治虽算及时但仍不可避免的发了烧,虽说照顾人的不是他可红七是在他屋中啊! 好歹是别庄的主人,他总不至于去厢房睡吧? 折腾了一宿天蒙蒙亮时才睡去,结果这人的另一个属下又来接人了,等把人送走再想睡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许天胜心中一大早便窝了一肚子火。 如今见着秦少白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秦公子怎么还亲自来吃早饭了呢,真是招待不周啊鄙人应该派人亲自给您送到厢房啊。” 大厅内众人皆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话调弄得一怔,知道内情的旬阳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含笑的目光落在秦少白身上。 秦少白促狭的看着许天胜:“是许叔亲自送吗?” 许天胜:“……” 还蹬鼻子上脸了啊!亲自送?美得死你! 秦少白转着茶盏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旬阳公子送也行啊。” 旬阳一口水卡在喉咙呛得直咳嗽,蛇鹫瞅瞅他又瞅瞅秦少白。 这情况不对啊。 秦少白不动声色的回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给旬阳,本公子的好戏有那么好看的吗? 旬阳噎了一下,面色却是温和如常。 “秦公子说笑了,不过若是秦公子想吃旬某送来的早餐,旬某必不推辞。” 秦少白笑着站起身,“那就麻烦旬阳公子将早饭送到我的厢房了。”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便走了。 旬阳:“……” 我真的只是说说! 许天胜:“……” 没见过这么能蹬鼻子上脸的! “旬阳公子,你别介意,少白、少白……” 许秉有心想替秦少白说两句,话至嘴边却不知该怎么给他辩解,这事做的……着实有点欺负人啊。 旬阳温和的笑了。 “我给秦公子送就是,还请管家拿一个托盘来。” 管家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老奴去送就好,哪能麻烦旬公子。” 管家小心翼翼的说着,心中却是哀嚎不已,秦公子虽是说让旬公子送可他哪真敢让旬公子去送? 都是别庄的客人,两人闹了不愉快他们做下人的还要跟着闹不成? 旬阳含笑看他哪有半分动气的迹象,真真的公子如玉。 “秦公子既想吃我送的早餐,那在下送就是,管家不必多虑。” “这……” 管家为难的看了许天胜一眼,见许天胜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老奴这就去拿。” “爹!” “叔叔!” 苏酒与许秉自然也看见了管家望许天胜那一眼,顿时不淡定了,秦少白胡闹,怎么爹(叔叔)也跟着他胡闹? 许天胜朝他们微微摇摇头,他感觉旬阳这人可不会这么轻易吃亏,虽然脸上笑意温和的很,他却感觉那笑容下面是一只身经百战的老狐狸。 管家很快便回来了,旬阳取了一些吃食放入其中,许秉看得眼直抽抽……旬阳拿的全是秦少白不喜欢吃的。 许秉试探得问他,“要不,还是我去送吧?” 旬阳笑意不减,温和的看他一眼。 “不必,秦公子开了口旬某自然是要满足他的。” 苏酒拉了拉许秉,朝蛇鹫那边努努嘴。 她就奇怪了,按照平时秦少白要是这么作妖到旬阳身上,蛇鹫不就早炸毛了吗? 这个时候他难道不该是一边让旬阳不要去送劳什子早饭一边大吼着不要理秦少白那个龟孙子吗? 怎么今儿却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一言不发呢? 许秉顺着苏酒望去,果然见蛇鹫坐在旬阳身边……拿着一个馒头吃得起劲,仿佛没听见之前秦少白说了什么现在旬阳又在做什么似的。 许秉傻眼了,蛇鹫素来对旬阳维护的很,今天是咋了? 早饭的吃食没有午饭种类繁多,旬阳很快便选好了,许秉望了一眼。 嗯,除了米粥其它全是秦少白不喜欢吃的。 旬阳端起托盘,垂首看了一眼吃的正欢的蛇鹫。 “巴豆粉还有吧?” 蛇鹫放下馒头咧嘴一笑。 “多的很!要三天的量还是五天的量?” 蛇鹫默了一会,“一天的量就行。” 蛇鹫撇撇嘴,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往米粥中倒了少许,还很贴心的用汤勺搅拌了几下。 “就该让那龟孙子拉个三天五天的,他以为他是谁啊?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指使我们小……旬阳!” 蛇鹫看着阴沉了脸色的旬阳堪堪把那诨号收住,这里可还有好几个活人呢,他要是真把那诨号说了出口旬阳非把他灭口不可。 许天胜等人:“……” 这里还有这么多活人呢!你们做坏事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 旬阳面色不善的盯着蛇鹫,直把蛇鹫盯着直哆嗦,才开口好心“解释”了一句。 “许家别庄不是君子寨,我们不能让许堡主太难做。” 蛇鹫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哦。 许天胜:“……” 你们以为这样就好做了? 不过……怎么有点高兴呢? 许天胜颇为欣赏的看了旬阳一眼,“好小子,有前途啊!” 旬阳谦虚的低头,“许堡主过奖了。” 许天胜转着目光瞅了苏酒与许秉一眼,笑得像只奸诈的老狐狸。 “阿秉阿酒,过来把早饭吃了,待会陪我切磋切磋,让我看看这么久你两功夫长进了没。” 苏酒许秉;“……” 感觉你没安好心。 蛇鹫咬下一大口馒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也来,好久没动手骨头都要生霉啦。” 许天胜笑着给他打了个眼色,“好啊,一起来。” 蛇鹫奇怪的看他,“你眼抽筋了?” 许天胜:“……” 好吧,知道你就是单纯想打架了。 旬阳端着托盘去了秦少白的厢房,秦少白看着满满的食物眉梢一挑。 “旬阳公子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旬某以为我端来的东西秦公子是不会吃的,所以刻意选了秦公子不喜欢的食物,难道不对吗?” 秦少白笑着看他,“谁说我不吃?我既然敢让旬阳公子送早饭那就有吃的胆量啊。” 秦少白盛了米粥吃,漫不经心的说着。 “某些人赖在别庄似乎很久了啊。” 旬阳笑着看他,“秦公子也一样。” 秦少白喝了就这芹菜小炒吃了两口米粥,无奈的指了指自己。 “别庄的主子是我叔啊,不过旬阳公子亲自送来的早饭味道果然是不同的。” 秦少白说着还举起碗朝旬阳递了递。 旬阳笑了。 加了料的当然不一样,不过……好像菜里也该加点的。 第八十三章·有邀 风声阵阵,雨水如断珠般落下,夏日的雨来得局促而声势磅礴。 秦少白黑着脸又一次跑向茅房,清凉的雨滴落在身上……莫名让人火大的紧。 昨日旬阳与蛇鹫离开别庄后秦少白便感觉肚子便不大舒服,跑了几趟厕所秦少白也只觉是吃坏了肚子,直至今日拉到快要虚脱掉苏酒给他送来了小米粥,秦少白这才知道旬阳给他送来的早饭加了“料”! 秦少白脸黑如碳,他就说旬阳昨日太好相处了些,不仅明知他可以胡闹还给他送来早饭而去连离开别庄也是干脆的很! 原来给他留了这样一招后手啊! 他怎么就忘了这人不是吃亏的主啊…… 秦少白迈着虚弱的步子回到屋中闷闷的又喝了一碗米粥,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把旬阳拎出来揍一顿可惜找不到人了,秦少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毕竟旬阳与蛇鹫是他间接撵走的…… 许秉与苏酒两人坐在桌前看着秦少白一碗又一碗的喝着米粥,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昨日旬阳下药可是当着他们的面下的啊! 许秉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少白,你要是没事我和阿酒就先走了……” 秦少白阴森的瞅瞅许秉又瞅瞅苏酒,两人都不自觉的绷紧了身子。 好想马上离开! “你们两个怎么知道我被吃了巴豆粉?是昨儿姓旬的走的时候告诉的你们?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当着你们的面下的药啊?” 秦少白阴恻恻的看向许秉,“要是第一个猜测什么都好说,要是第二个……你居然不来提醒我,嗯?” 许秉整个神经都崩了起来,“那个……” 在许秉将说未说的时候秦少白又阴恻恻的看向苏酒,“阿酒……” “我想起来了!昨天和别枝约了一起刺绣,表哥你们继续聊我去别枝那了。” 苏酒没等许秉二人反应时间猛地站了起来,一溜烟跑向江别枝的厢房。 表哥,你自求多福吧! 许秉;“……” 再秦少白又阴恻恻的看着他时许秉泪了…… 表妹不带这么坑表哥的啊!你和江姑娘根本就不会刺绣! “少白你不想跑茅房了吗?” 秦少白:“……” 你不提还好!一提…… 肚子的不适感一阵阵传来,秦少白捂住肚子起了身飞快的跑向茅房。 许秉松了一口气连忙也站了起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然而…… 本该一路跑向茅房的秦少白又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森寒的笑意。 “我回来的时候你要是走了,就等着吃一个月的巴豆吧!” 说完又一溜烟的跑了。 许秉:“……” 未来一个月外出住客栈行不行? 但显然……不行,秦少白很快便回来了,许秉低垂着头很自觉的就把自家老子卖了。 他不想吃巴豆啊啊! 秦少白恨得牙痒痒,许叔这个为老不尊的不就把红七扔给他一晚上至于这么睚眦必报吗! 切磋……呵呵呵,过两人本公子陪你好好切磋切磋! 许秉小心翼翼的查看着他的脸色,“少白,你不会给王我爹下巴豆吧?他年纪大了可禁不起折腾啊。” 秦少白微眯了眼,“我去告诉许叔你说他年纪大了。” 许秉:“……” 求放过! “咳咳,你要是真想下巴豆就给我下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黑云低垂长空灰暗,打眼望去如要入夜了般,可这是下雨天啊…… 秦少白似笑非笑的看他,“是啊,还没到晌午时间是不早了。” 许秉简直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一个借口而已啊,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 深呼一口气,许秉站起身朝秦少白扯扯嘴角。 “少白你也累了,好好休息着王就不打扰了。” 秦少白笑着看他,“我不累,时不时跑一趟茅房的也休息不好。” 许秉:“……” 还有完没完了! 屋外雨声渐大,屋檐水珠如断线珍珠般滴落,许秉被秦少白三言两语说得……无法反驳,正想拂袖一走了之,便见管家撑着伞到了厢房处。 “管家?” 管家收了伞恭敬朝两人行了一礼。 “少主、秦公子,万剑山庄来了人,堡主让我来请两位过去。” “万剑山庄?好,这就过去,少白……” 秦少白恹恹的打断他。 “我现在四肢无力,身体疲软,走不了路咯别叫我去啊。” 说完便大步走到床上拉过被子躺下了。 管家:“……” 您刚才走路那架势还四肢无力了?秦公子要点脸啊。 管家为难的看向的许秉,“这……” 许秉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家伙还生着气呢。 “那少白你好好休息,我去大厅就是。” 回应他的是身后“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 许秉:“……” “阿酒去了吗?” “表小姐在万剑山庄那人来的时候便去了大厅。” 许秉:“……” 果然刚才找江姑娘刺绣什么的都是借口!阿酒居然也变坏了…… 许秉暗暗决定着以后得让苏酒离秦少白远点了……他好好的一个表妹才和秦少白相处多少时间啊居然都学会坑表哥了! 而且不止一次! 许秉泪了……不过,这段时日的阿酒比往昔开朗了不少,整个人都泛发着神采,也许也正是因为遇见了秦少白几人吧。 许秉眼中漾起笑意,这样的阿酒才是真正的阿酒吧。 雨势越来越大,夏日的雨来的急去的也急,可今日却依旧没有停雨的趋势,许秉与管家自厢房走来不可避免的淋湿了一些 许秉站在屋外抖落身上雨水时便听见大厅传来的怒吼声,许秉轻声一叹,爹自从那日回到别庄后脾气便易怒了许多,但凡有让他不顺心的随着而来的便是一声怒吼。 “爹,你怎么又生气了?” 许秉进了大厅看着一脸暴怒的许天胜顿时一阵无力,又侧头看向大厅内除苏酒以外的另一人。 “万鸿兄,没想到来的人竟是你。” 来锦州这段时日许秉见过万鸿几次,对他也有印象,万剑山庄年轻一辈的大弟子,行为处事滴水不漏。 “许兄,好久未见了。” 许秉笑着点头,“不知万兄今日来?” 万鸿尚未开口,许天胜便又一声吼道。 “回去告诉万老儿,老子不去。” 许秉眼皮一跳,当着人家山庄弟子的面称呼人好歹客套一下啊…… 万鸿并没有因为许天胜的态度而生气,脸上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话已带到,万鸿便不在叨扰了。” 万鸿恭敬的朝许天胜行了一礼,许天胜却神眼皮都不抬一下。 “快走,不送。” 许秉苏酒:“……” 万鸿一噎,“晚辈告辞。” 直至万鸿走后,许秉才问他来别庄所为何事。 许天胜端起茶悠闲的喝了一口。 “那老小子要我去万剑山庄!” 第八十四章·红颜登门(青云+) 天色舒朗,一夜雨后初阳耀于天际,不知疲倦的知了声声叫着,风中传来泥土的味道。 秦少白打开窗户惬意的伸了懒腰,昨日下午肚子便不再闹腾晚间也睡了一个好觉,秦少白抬头望向长空勾唇一笑,天公既作美那么也该找某些人算算账了。 许天胜正往大厅走去便被突然窜出的秦少白拽往后院,不一会儿别庄内便传出杀猪般的惨叫,江别枝被这声声惨叫直接吓醒了,披头散发的推开门正疑惑着便见白月从旁边厢房推门出来。 “怎么了这是?” 白月没有回答她,目光落在她半露的肩膀处有些无奈。 “洗漱一下,我们过去。” 江别枝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一望自己顿时脸色绯红,将松垮的衣服传好江别枝无比庆幸蛇鹫与旬阳已经离开别庄,否则她刚才的样子要是被他们看到…… 江别枝进了厢房心口砰砰直跳,幸好、幸好刚才只有白月一个人。 收拾好推门出来江别枝脸色依旧有些不自然,白月却是没有多加在意,揽了江别枝腰肢足间轻点间往后院掠去。 江别枝:“……” 怎么老是被人一言不发就揽腰啊! 两人赶到时后院已经围了不少人,管家正脸色不自然的驱散着人群,江别枝往他旁边一望顿时苦笑不得。 许秉拉着秦少白往右拽,苏酒拉着许天胜往左拽,被拉的两人脸上都挂了彩,眸中怒意沸然。 许天胜想往前冲却被苏酒死死拉住,他也不再折腾了,站在那恶狠狠的瞪着秦少白。 “秦少白,有你这样打主人的客人吗?!” 秦少白也不再折腾,毫不示弱的怒吼回去。 “有你这样给客人下巴豆的主人,怎么就不能打主人的客人了?!” 许天胜一噎,“明明是旬阳下的……” 江别枝:“……” 还以为别庄被袭击了,结果居然神这两人打了起来,江别枝瞅瞅秦少白脸上的伤痕有些忍俊不禁,这两人……真是幼稚。 不过秦少白昨日拉肚子居然神旬阳下了巴豆?江别枝想起素来脸上都带着温和笑意的旬阳不禁打了个冷颤。 笑面虎…… “唉白月……” 江别枝被白月拉得一个踉跄,因江别枝这声许天胜与秦少白皆是停了下来望向他们,白月侧身看了他们一眼,拉起江别枝往大厅而去。 “吃早餐。” 许天胜秦少白:“……” 被鄙视了…… 白月与江别枝坐在大厅一会儿,许秉几人也来了,许天胜与秦少白大眼瞪小眼得吃着饭,白月放下筷子清冷的目光落在江别枝身上。 “我吃好了。” 江别枝望她一眼加紧扒饭吃。 “马上就好。” 秦少白许天胜:“……” 白姑娘你嫌弃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江别枝吃饭间隙抬眼瞅瞅三人,总感觉白月一下把这两人都给得罪了…… 大厅内气氛诡异,一时间只剩下吃饭声,小厮打扮的黑六突然走了进来。 “堡主,外面有一位姑娘找秦公子。” 江别枝扒饭的手一顿,秦少白抬头望向黑六。 黑六跑来通传,那姑娘该不会是…… 许天胜眼皮一翻,这家伙不是秦少白的人吗?想起那天早上他迷迷糊糊睡去却被这人给吵醒许天胜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请进来啊。” 黑六却没有动作,许天胜脸黑了。 “怎么我这个堡主还使唤不动你了?” “小人不敢,只是宁山的人神和那姑娘一起来的,是要一起请进来吗?” 许天胜皱眉打量着秦少白,“你什么时候和宁山的人这么熟悉了?” 秦少白心中焦急不已但面色却神如常。 “估计是见你那行不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吧。” 别让那女人进来千万别让那女人进来啊…… 许天胜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又将目光落在黑六身上。 “宁山的人就直接打发掉吧,不过……” 许天胜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管家你跟出去看看那姑娘是不是和宁山一路人,若是不是便请进来吧。” 他可得到消息,覃家那小丫头是到锦州来了啊。 黑六:“……” 姜果然是老的辣啊……看来公子今日神躲不掉了。 黑六与管家领命出去,秦少白飞快的搁了筷子。 “我吃饱了,就先走了啊。” 许天胜伸手拉住他,“等管家回来再离开,毕竟……说不定那位姑娘不是宁山的人呢。” 秦少白讪笑不已,“除了阿酒江姑娘白姑娘以外我不认识其他姑娘啊,那姑娘应该是来找阿秉的,搞错人了哈哈哈。” 许秉与苏酒皆是神色不善的看着他,祸水东引这招用得挺溜啊。 许天胜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是吗……在我印象中可不是这样啊,你家表姐妹便有十几个吧,还有震云将军府的小姐……” “许叔,我有急事你别拉着我啊,真急。” 许秉冷脸在旁部从一句,“昨日你不说今天要在别庄内睡一天吗,什么时候又有急事了?” 秦少白:“……” 不带这样拆台的! “相信我,真的有急事,许叔你放过我吧……” 许天胜怎么可能放过他,看秦少白这反应他估摸外面那姑娘应该就是覃家丫头了,一大早就把他打了一通,不好好收拾他一下以后还得了? 苏酒三人见这状况直接蒙了神,这是咋了? 许天胜与秦少白正拉扯间管家便带着一女子走了进来,江别枝往门口望去,顿时呼吸一窒。 她素来是知道白月是美的,却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能与白月美得不相上下。 白月的美是清冷的,而这姑娘却是柔弱。 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镶在巴掌大小的小脸上,盈盈一望间天地也失了颜色,柳腰由一青色腰带束着,行走间带来别样的美感。 姑娘朝着许天胜盈盈一拜,眉眼温润如春日海棠。 “环儿见过许叔叔,许叔叔的脸……” 许天胜大手一挥,上前两步扶起她。 “哈哈不小心被阿猫阿狗抓了,这么多年没见环儿长的这般水灵了啊。” 江别枝嘴角一抽,望了望这小心翼翼望外挪的“阿猫阿狗”…… 许叔叔?环儿?熟人啊…… “环儿是来找少白的吧,在那呢。” 许天胜笑着指了指刚挪到门边此时浑身僵硬的秦少白。 江别枝瞅瞅他又侧身瞅瞅覃环儿,却见刚才温柔可人的覃环儿从腰上取下浅青色的长鞭气势陡然凌厉起来。 “秦少白,来打一架!” 江别枝:“……” 第八十五章·她怎么在这? 覃环儿的出现闹得许秉几人皆没吃完早饭,许秉望着拿着长鞭虎虎生威追着秦少白的覃环儿眼角抽了抽。 这样的彪悍和她的娇弱的形象还真是不合…… 苏酒也是看得吃惊不已,走至许天胜旁边不确定的问他。 “叔叔,那是环儿姐姐?” 许天胜眉眼含笑,“是啊,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呢。” 苏酒望着把秦少白逼得狼狈逃窜的覃环儿不禁咽了咽口水,小时候温柔叫她阿酒的环儿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彪悍了? “阿酒你认识那位姑娘?” 许秉有些好奇的问着苏酒,刚才那位姑娘叫爹许叔叔,阿酒又叫她环儿姐姐,那么他们之前是认识的吧? 可他从没有见过这位……彪悍的姑娘啊。 江别枝也看了过来,阿酒也认识那位姑娘吗? 她虽不懂武功却也看了出来那位姑娘穷追不舍秦少白却没有反手,所以才躲得狼狈。 他们……是什么关系? “表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曾和叔叔去过帝都一段时间吗?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环儿姐姐。” 许秉微微点头,他当然记得,他们认识秦少白也是那个时候。 “可我怎么没见过她呢。” 苏酒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 “表哥还记得那个将你丢下水的小女孩吗?” 许秉神色一僵,原来是她…… 那时候他与爹、阿酒去震云将军府上,震云将军也不知和爹说了什么他与震云将军的大公子便比试起来,那一战他胜了,晚间和阿酒在水池亭中打闹时却突然闯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那女孩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言不发的就把他拎了起来丢进了水池中…… 那女孩站在亭中嚣张的睨他一眼留下一句‘要你欺负哥哥’便走了,他不会水最后还是阿酒跳入水中将她救了出来,阿酒因此还感染了风寒,他却被爹赶回了许家堡,后来他才从阿酒口中得知她的身份。 震云将军唯一的女儿,覃环儿。 许秉看了看那个拿鞭追得秦少白狼狈逃窜的覃环儿,又仿佛置身于那池水中遍体生寒。 不过,这姑娘既然是覃环儿那这般彪悍也不奇怪了…… “少白……得罪她了?” 苏酒愣了一会,“不知道啊,我和环儿姐姐好久没见了呢。” 江别枝望着覃环儿一扬鞭落在秦少白手臂上顿时觉得自己的手臂也是火辣辣的疼…… “阿酒,他们有仇吗?这姑娘下手好狠……” 苏酒望了一眼面带忧色的江别枝,心中有些奇怪,你们两不是势同水火吗?怎么这会倒担心上了…… “没事的,环儿姐姐下手有分寸,最多让他受点皮肉之苦吧。” 果然苏酒说完没一会儿覃环儿便停了下来回到大厅,许天胜笑容满面的递了一盏茶给她。 “累了吧,喝口茶。” 刚跟过来的秦少白:“……” 这样落井下石真的好吗?! 覃环儿接过许天胜递来的茶一饮而尽而后一抹嘴放下茶盏,那般豪迈的动作让许秉等人直接看傻了眼。 要不是看覃环儿长相与女子打扮他们都快以为面前站的是一个男子了…… 苏酒上前两步不太确定的看着她。 “环儿姐姐?” 覃环儿疑惑的看向她,想了一会不确定的问道。 “阿酒。” 苏酒展颜一笑,这种感觉……不就是环儿姐姐吗。 苏酒上前挽住覃环儿的手臂,“环儿姐姐怎么来锦州了?” 覃环儿愣神一阵突然伸手轻揪了苏酒的脸颊,苏酒脸色一红,环儿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占她的便宜啊…… “真是阿酒啊,长这么漂亮了啊,让姐姐抱抱,还是和以前一样软软的。” 覃环儿一脸满足的抱住苏酒,笑意盈盈的蹭了蹭苏酒的脸颊。 江别枝:“……” 前后差距太大反应不过来啊! “环儿姐姐……” 苏酒绯红着脸将覃环儿推开,这么多人看着简直太丢人了…… “嘤,阿酒长大就不要环儿姐姐,姐姐好难过啊……” 覃环儿一脸受伤的看着苏酒,大眼盈满蒙蒙雾色,苏酒手忙脚乱的安抚她。 “不是、不是……对了环儿姐姐,秦少白是欺负你了吗?” 苏酒神色不善的看向秦少白,她的环儿姐姐可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秦少白:“……” 欺负她?这活祖宗不欺负他他就谢天谢地了! 覃环儿双手环胸,阴森森的瞥秦少白一眼。 “当初明明说好一起游历江湖的,结果还没到时间这家伙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跑了,你说他该不该打?这几年我在帝都都快无聊死了!” 苏酒眼角抽了抽,直接跑……是怕被你那三个哥哥给宰了吧…… 秦少白神情恹恹的低下头,要真把你这个祖宗带上估计还没出帝都他就得落个半身不遂! 想起覃环儿那三个视妹如命的哥哥,秦少白不禁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这顿鞭子挨得还挺轻的? 江别枝看了看他们低下头一言不发的出了大厅。 白月看着她的反应拧了眉头,侧首望了望秦少白便跟着她走了出去。 屋内欢声笑语,屋外人独自落寞。 一起游历江湖吗…… 长空如碧,覃环儿又一次来了许家别庄,自上次到别庄后覃环儿便经常往这边跑,虽然依旧没有给秦少白好脸色但也没再像之前那般拿出鞭子抽人了。 因着苏酒的关系一来二去的覃环儿与江别枝白月两人也熟悉起来,覃环儿在锦州也只认识她们几个女子便经常来约她们出去逛街。 今日也是如此只是几人出门之际却是遇见了同样要出门的许天胜,苏酒疑惑的看向他,叔叔是要去哪? “叔叔,要出去吗?” 许天胜面色不大好,见着几人也只是略做招呼。 “嗯,你们出门小心些。” 许天胜说完便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刻离开,苏酒几人皆疑惑的看向他。 不是要出去吗? “许叔叔,你怎么站在门口?” 覃环儿话刚说完便听见“哒哒”的马蹄声,转身望去只见一粗衣男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苏酒一怔。 万鸿…… 万鸿惊讶的看着苏酒几人但很快便收起了心绪朝她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许天胜面前恭敬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堡主,请。” 许天胜闭了眼眸好一阵才上了马车。 覃环儿撇撇嘴,“许叔叔今天真奇怪,唉我们走吧,食锦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订下的位呢。” 苏酒失神的应了一声跟上了覃环儿,目光却留在那辆马车上。 叔叔去万剑山庄吗?是了……昨日万剑山庄又来了人和叔叔在书房谈了许久。 苏酒望了一会便收回了目光,叔叔这么做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而此时马车上的许天胜却是愤怒的捏紧了拳头…… 一个两个都拿当初的事威胁人,这么多年都白活了吗? 马车渐渐停下,万鸿的声音从外传来。 “许堡主,到了。” 许天胜恨得牙痒痒,在马车中呆了好一阵在万鸿又一次提醒到了的时候才不情不愿的掀帘下了马车。 许天胜目光冷然的看向万剑山庄的大门却立马愣了神……一黑纱覆面全身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谭般的双眼的女子从万剑山庄中走了出来。 许天胜微眯了双眸。 梦深…… 第八十六章·联手 万鸿将许天胜带入万剑山庄刘元的人便找到了他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万鸿眸含歉意朝许天胜告了一声罪便找来另一位弟子给许天胜引路,自己则跟着刘元的人走出了万剑山庄。 许天胜望着他眸含思索,是谁的人来找万鸿让他放着自己亲自去接的人不管也要急匆匆的赶去? 许天胜微拧了眉头却也没在此事上多过纠结,随着引路的弟子一路走来也四处打量着万剑山庄。 山庄四周陈列依旧是清贫如二十几年前的派头,许天胜低垂了双眼。 景如旧,人非昨。 他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见万剑一呢? 弟子将许天胜领至书房便悄声退了出去,万剑一正低俯在案头处理着什么,许天胜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并没有出声打扰他。 一时屋中只剩下万剑一写字发出的浅浅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万剑一才抬起头望着闭目的许天胜发出一声轻叹。 “你来了。” 声音中尽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其中沧桑却是让许天胜身子一怔。 时间如白云苍狗,世事沧桑,他们已有二十几年未见了啊…… 许天胜睁开双眼,望着须发皆白的万剑一眼神一抖,最终撇开双眼发出一声不重的喟叹。 “你老了。” 万剑一扯开嘴角,眸中哀伤一闪而逝。 “除了阿贤,我们都老了。” 阿贤……永远留在了二十五年前。 许天胜目光陡然一冷,双眸睁闭间看向万剑一已是咄咄逼人。 “有什么事直说吧。” 你怎么敢提起阿贤?当初若不是你见死不救阿贤怎么会死! 万剑一却是没有回答,目光望向长空,一声轻叹于屋中回荡。 “你还是怪我。” 许天胜起了身,“若是叙旧我想就不必了,告辞。” “天胜,你见了他吧。” 万剑一没有说他见的谁,许天胜却是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谁。 “他恨你。” 也恨着我。 万剑一苦涩一笑,恨吧,他的确该恨他…… 万剑一收拾好心中翻滚不休的情绪,眼中的涩然幻为坚定。 千般错万般错,待他死后自会去阿贤面前谢罪,万剑一目光森然的望向许天胜。 “你要与我为敌?” 许天胜亦回望着他,“你觉得呢?” “宁山的弟子在江湖宣扬你会亲自来万剑山庄给江湖人讨个说法,而不久前宁山的人去过许家别庄。” 许天胜拧眉,“宁山是一群怎样的货色你不清楚?” 万剑一冷哼一声,“可宁山的人的确去过许家别庄。” 许天胜心中冷笑不已,街头巷尾所传之言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没想到传出此言的竟是宁山中唯一让他觉得还算顺眼的居珩。 宁山之人,当真一个不如一个。 “我不会与你为敌。” 许天胜抬眼望着万剑一,那眼中情绪太过真诚,真诚到万剑一承受不住撇开了视线。 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指天立誓。 “我许天胜,今生今世绝不与苏承贤、万剑一、岑岸三人为敌。” 万剑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天胜,若你知道二十五年那场战役中我所做之事还不会与我为敌吗? 万剑一自嘲一笑,怎么不会与我为敌呢?二十几年来阿岸不就一直争对着万剑山庄吗…… “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许天胜只想快点离开万剑山庄,故地重来他的心中只有压抑,压抑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有人在争对万剑山庄吧,二十几年了为什么你偏偏选在这个时间回到锦州?天胜,你要我如何不多想?” 许天胜看他一眼,压下心中的哀伤。 “阿贤身死时我曾给过你和阿岸一个承诺,不论何时何地何事你们都可以让我做一件事,哪怕此事有违我心有违道义。” 万剑一涩然一笑,许天胜今天能到万剑山庄来不就是因为这个承诺吗?像是想起了什么,万剑一瞳孔骤然紧缩。 “是阿岸让你来的锦州?” 许天胜沉默着,万剑一却是明白,许天胜来锦州就是因为他之前的承诺。 原来,竟是阿岸吗……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阿岸不会不明白如今形势却依旧用当年的承诺让我来了锦州,他为什么会对我们有那么深的恨意?阿贤的死你我虽有责任,阿岸怪我们无可厚非可为什么他会恨?” 那日在岑岸住所他眼中的恨意不掺一丝虚假。 他恨着他们。 万剑一身体陡然僵硬起来,阿岸是知道他做的事了吧…… “天胜,江湖要乱了。” “我知道。” 万剑一扯开嘴角,你怎么会知道?祸乱之源是他万剑一啊。 “许家堡独善其身最好,你已经来了锦州也算了了当年承诺,过些日子你便回许家堡吧。” 这么久时间万剑一怎么会看不明白江湖所起的混乱全是争对万剑山庄争对他万剑一,他当年已经对不起阿贤了,如今怎样都不想许天胜掺和进来。 “如今的许家堡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他曾在那么多人面前亲口说过来锦州便是因为万剑山庄,再加上这几日居珩在四处宣扬着他会为江湖人讨个说法,这样的情况他想独善其身,江湖人又怎会答应? 何况此事朝廷也掺和了进来…… 许天胜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坚定。 “明面上许家堡会与万剑山庄为敌,但暗地里许家堡不会争对万剑山庄。” 万剑一瞳孔紧缩,“你是说?” “目前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对万剑山庄动的手,不过这人竟然有能力动你万剑山庄自然也有能力动许家堡,混乱既起,许家堡总归要有几张底牌在手。” 许天胜望着万剑一心中尽是涩然,他没想到二十几年后的第一次相见竟是存了利用对方的心思。 万剑一盯着他好一阵才回答。 “好。” 相互利用……总好过各自为敌。 “许天胜,当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万剑一撇开脸,不再看他。 “没有。” 许天胜涩然一笑,这样的回答他还能不明白吗? 岑岸刻骨的恨意,万剑山庄被争对,朝廷突然的插手,桩桩件件他不信与二十几年的事情毫无联系。 清风过境卷起满地落叶,天地俱静间许天胜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不信。” 许天胜最后望了万剑一一眼推开房门走了出气,临出门时却是脚步一顿。 “刚才,我看见了梦深。” 第八十七章·梦深再来 乌云闭空,一日晴好后又滴答滴答落起了雨,夜雨至白昼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街上除去几个卖伞的摊贩再无其他人,也因此雨中慢步而行黑巾覆面之人格外显眼。 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衣中,只余一双清冷的双眼于外浑身俱是默然,卖伞的摊贩们虽有意拉她买一把伞却也惧于这人浑身的冷漠。 常年混迹于市井他们再明白不过,这样的人最难相处。 那人走到一处摊贩前随手拿起一把紫骨伞,握住骨伞的手骨节修长,灰暗的天色下亦可观之莹莹如玉,分明是女子之手。 那人撑开紫骨伞留下碎银便转身而去,小贩呆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姑娘,还没找你钱呢。” 那人却似没听见般依旧缓缓往前走着,滴答而落的雨给她的背影镀上一层雾蒙蒙的水色,小贩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暗自咽了咽口水。 那是去往许家别庄之路。 江湖人…… 小贩被心中所想惊出一声冷汗,慌忙收拾起来。 江湖中人他这样的市井小名民可招惹不起,那姑娘处处透露着神秘,他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正匆忙收拾着小贩却感觉手掌传来蚀骨的寒意,淅沥的雨声中小贩身子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握着雨伞的手被一只柔弱无骨般的手覆住,就是那只手让他感受到了刻骨寒意。 “小哥,这把伞给奴家如何?” 雨声中千娇百媚的声音传来,小贩颤抖着身子根本不敢抬眼去看,怔然间不禁松开了握伞的手掌,手背上的寒意退去,身子似乎也暖和了些。 “奴家谢过小哥赠伞之恩了。” 娇弱的女声伴随着汲水急行的脚步声渐渐行远,小贩心跳如雷间更加迅速的收拾起来在蒙蒙雨色中快步离开。 许家别庄大门前梦深不悦的皱起的眉头,执着骨伞之手渐渐收紧。 “宸珺,我说的话你已经不听了吗?” 执着素色雨伞的女子从暗处出来,身姿摇曳的走至梦深身边,望着她手上艳丽的紫骨伞眸中光彩流转。 “姐姐,我这伞与你才配。” 说完也不待梦深说什么便将手中之伞递与她,自己置身雨中也毫不在意。 那样艳丽的紫骨伞本是华美无比,可于梦深手中却生生败了颜色。 败了伞之色,败了梦深之色。 梦深却看也不看她,目光一直落在许家别庄大门处,一贯清冷的声音已然带了轻微胁迫。 “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 宸珺仿若没听明白她所说,修长的手微微一松素色雨伞如凋敝的鲜花坠于雨地,宸珺伸开双臂在雨中惬意的转了圈,沁凉的雨滴落于她展开的手掌中。 “姐姐,这样好的天色我若不出门就该闷死了。” 梦深沉默一瞬正想开口说什么,管家便急急走了出来。 “梦深医师,是老朽怠慢了,快快请进。” 管家的目光落在于雨中亭亭而立的宸珺身上,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地上的雨伞,朝身边的小厮示意。 “还不去拿把伞来。” 小厮应声正要离去,宸珺却是盈盈一笑挤入梦深伞下。 “不劳烦小哥了,我与姐姐共用一伞便是。” 门前众人皆在宸珺一笑中呆愣了眼睛,梦深不满的低喝一声。 “宸珺!” 宸珺无趣的撇了撇嘴角,低声嘟囔了一句即使相距极近梦深也未听清她说了什么,正要教训她一两句却见管家已是回过了神,尴尬的轻咳了两声让得其他人也回过神来。 管家心中苦笑不已,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居然还能被人迷惑了心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不动声色的又望了一眼穿着暴露的宸珺管家收起了心中的轻蔑之意。 这个女子,可不是简单角色。 管家收敛了心绪,引着二人往大厅行去。 一路之中梦深警告的看了宸珺几眼,她这手段在这些武功低微之人身上能起作用却不代表着能在许天胜那样的高手面前有什么作用。 一个不慎,对宸珺而言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魅人之术,从来都是害人终害己。 宸珺却是满不在乎,一双如水双眸烟波媚视落于梦深如墨双瞳中。 “梦姐姐是在担心我吗?” 梦深压下体内翻滚的气血,素来清冷的眸中第一次浮现了恼意。 “别胡闹!” 宸珺低声一笑,呵气如兰于梦深耳边低声细语。 “梦姐姐是女儿身尚受不住,那你说身为男子的许天胜可能受得?何况这许家别庄中可还有好两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啊。” 梦深猛的抬头,眸中警告之意如火山喷薄。 “这里的人你一个都不许动!他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若你坏了他所谋之事你该知道后果!” 宸珺伸出修长的手掌挽住梦深垂与耳侧的一绺秀发,把玩着放于鼻间轻轻一嗅,梦深整个身子僵硬下来。 “主子的手段我自然清楚,可我不是姐姐,我不怕他也不对他抱有任何期冀,苟延残喘活于世间,这条命大不了还他就是。” 梦深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 宸珺低低一笑,呵气吹起手中秀发,一双水眸似含了万般深情。 “我就是想看看能让主子不忍下手之人是何等风采,梦姐姐,你和四爷之事我何时破坏过?” 宸珺目光太过灼灼,灼灼到梦深不得不避开,那样至死不渝的信任她曾经在另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身上也见到过。 可她亲手毁了她,甚至……亲手杀了她。 “宸珺,不要信我。” 宸珺却未答她,挽起她的手臂柔柔一笑。 “梦姐姐,该走了,要不然就追不上管家了哦。” 两人遥遥落后于管家,管家似乎也察觉到两人有所交谈并没有出言催促反倒自己往前多走了几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缓缓走在前面。 梦深抬眸深邃了双眼,别庄一个管家尚有如此眼色,那别庄的主人呢? 宸珺侧首朝她盈盈一笑,轻声媚语而言。 “这个管家倒是有趣,可惜就是年岁大了些。” 梦深瞥她一眼,“你不是只看皮囊吗?” 那管家看如今模样,年轻时必定也普通的很,素来只爱好皮囊之人如今却发出这般感慨,梦深不由得多看了宸珺两眼。 宸珺娇嗔着瞪她,“梦姐姐何时也学会打趣人了。” 梦深却不再回答她,提步跟上了管家。 今日来此,可不是来与宸珺玩闹的。 第八十八章·你,不可信 因着昨日夜雨,别庄内不少低位处积了水,管家领着梦深两人慢步走向大厅,及至大厅之时雨声渐弱,但依旧淅淅沥沥没有停下的意思。 管家收起雨伞,有些为难的看着梦深两人。 “二位真的不须换一身衣物吗?雨水寒凉湿衣终归伤身。” 一路行至大厅,管家没有询问两人既是撑伞而来为何衣物会有湿意,他出门迎人时曾见宸珺无伞立于雨中,她衣物有湿自是不必多说,可梦深医师衣物为何也有湿意? 管家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恪守本分没有多问,只问了两人是否需要换一身干净衣物,那时梦深平淡的应了声不必,管家也没在多言,如今站于大厅门口他心中却膈应起来。 他亲自去接的人,衣裳尽湿他该如何和堡主交待? 何况……不动声色看了眼因为淋了雨声上薄纱紧贴于身显出玲珑曲线的宸珺,管家不禁苦了脸色。 这女子本就穿的单薄,如今衣物紧贴几乎与没穿无异,一想起门口愣神之事管家便觉得闹心的很,他活了一把年纪还会迷失在这女子盈盈一笑中,那更为年轻是少堡主、秦公子呢? 管家默默捏了一把冷汗,不行,再怎么说也得让这女子换一身衣裳! 管家心中思索一阵正要开口之际却见梦深与宸珺已经提步进了大厅。 管家一惊,“梦深医师……” 梦深清冷的回眸看他,脸上似如水平静又似山洪欲来。 “可还有事?” 管家伸出的手怔住,身子不禁抖了抖。 杀气…… 管家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姑娘穿着单薄,衣物尽湿恐会伤了身子,还是随我去换件衣服吧。” 梦深凝眉望向宸珺,这种装扮又被雨水湿了衣物现于人前的确不妥,不过梦深倒也没多奇怪只询问着问了宸珺一句。 “你觉得呢?” 宸珺柔声一笑,莲步走至管家面前眸中光华流转间柔弱无骨的手掌轻轻覆于其胸膛,管家身子僵硬着退后两步。 “人家觉得这样很好呢。” 梦深不悦的皱了眉头,宸珺却收回手掌讨好的挽住梦深的手臂。 “梦姐姐,我们进去吧。” 话音刚落,却见大厅内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朝着管家微微点头管家便悄声退去,宸珺美目流转间却见那男子的目光一直落在梦深身上,宸珺抬手轻掩红唇娇笑着将梦深手臂又挽紧了些。 “许堡主这目光像是要吃了梦姐姐呢。” 梦深却没有搭理她的调笑,抬起另一只未被束缚之手解下面上黑巾。 宸珺吃惊的捂住红唇。 她看见了什么?双眸如寒谭,面若覆冬雪,明明站在身侧却又如隔了千山万水,遥不可及又清冷至极。 原来,这就是梦深。 宸珺遥望许天胜一眼便收敛了浑身气势,依旧是娇艳不可方物却也不再咄咄魅人。 相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梦深的面容,梦深从来都是黑巾覆面的,哪怕被人相逼也不会解下,如今却在许天胜面前自己解开黑巾。 若非故人若非信任,梦深怎会如此? 梦深与主子的关系在他们之中并不算秘密,看梦深如今作态又想及主子明明朝着整个江湖下手却偏偏略过了许家堡一家。 如今看来,这许家堡与主子的关系必不简单。 宸珺心神电转间其实也就一瞬,梦深解下面巾之时许天胜便发出一声轻叹。 “果然是你。” 当时在万剑山庄匆匆一瞥间他尚不确定所见之人是不是她,那时只觉那双寒谭般的双眸太过熟悉却也不大确定,如今见她前来别庄自然猜到昨日万剑山庄那人便是她无疑。 梦深亦是望他一眼,眸中闪过什么悠远而绵长。 “许久未见,你竟已是许家堡的堡主了。” 许天胜闻言遥遥望向长空。 “满打满算我们有二十三年未见了吧?我已经老了,你却还是当年的模样。” 许天胜的目光落在梦深身上,他所说之言并非恭维,算起年龄梦深今年也该三十有八,可其面容却与双八年华的女子无异。 肤若凝脂,面若白玉,若非那双眼中的寒意太过刺骨不似当年那女子的温情暖暖他都快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三年前。 回到了他一生中最为痛苦最为狼狈的那年。 许天胜将梦深两人引至大厅内,梦深落座宸珺却是亭亭玉立于她身后,如水的眸子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四周,许天胜望她一眼又将询问的目光落在梦深身上。 这个衣着袒露的女子可不像是随从。 梦深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她吧。” 宸珺这人虽然处事荒唐了些可在大事上却是知道分寸的,这样的性子即使听到疑惑之处她也不会出言打扰。 所以,梦深并不担心宸珺会坏事。 许天胜闻言点了点头,又望了一眼身上魅意渐逝却依旧艳如牡丹的宸珺。 魅术…… 江湖之中,可有百年时间未曾出现了。 许天胜压下心中思绪再看向梦深时眼中神色已是复杂难明。 “你为何……不在南疆?” 为何会到锦州?又为何在万剑山庄之中? 梦深望着他勾起了唇角,明明是笑的神色可她面上却是透漏出森寒之意。 “我来报仇。” 许天胜拧眉,“为阿箬?” 当年他离开南疆后依旧派人留意着,断断续续的也知道梦深与阿箬的关系。 ——师徒。 为徒报仇,似乎也说得通。 听得许天胜所言梦深却是抿紧了双唇,清冷的目光微微闪动着,像是为了躲避什么她侧首避开了许天胜的目光。 “严格说来,我与你只不过三年未见。” 梦深不再看他,仿佛陷入了一场迤逦梦中自顾自说着。 “我用了十年离开南疆,我要为谨之报仇为他的父亲报仇!” 梦深身上骤然爆发出骇人杀意,宸珺心神大震连忙上前抱住她。 “梦姐姐!” 宸珺的厉喝稍微唤回了梦深的理智,她睁开猩红的双目咄咄望着与她相隔一步之遥的许天胜。 “义兄之仇、杀侄之恨,你不想报吗?” 许天胜紧握双拳,眸中也泛出嗜血之色,报仇?他如何不想报仇! 可她没有忘记就是眼前之人见死不救害死了他的侄儿,她和万剑一本就是一丘之貉! 呵——他昨日不才在万剑山庄见过她吗? 当年她眼睁睁的看着谨之受尽苦楚而死,如今却来和他说她要替谨之报仇替阿贤报仇? 滑天下之大稽莫过如此! 若非当初谨之对她有情苦苦求他莫要伤她,她以为她还能安稳活至今日? 许天胜痛苦的闭上双眼,谨之遗愿他不愿不满足他。 “你走吧。” 第八十九章·南疆遗恨 梦深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天胜,他居然让她走? “许天胜,二十几年了你居然还是这副贪生怕死的性子,谨之当初真是瞎了眼才那般信任你!” 许天胜目光陡然一冷,望向梦深时已含了勃然杀意。 “你没资格提谨之!” 当初若非你的见死不救谨之又怎么会死? 许天胜心中情绪起伏不定,双手骨节捏至泛白,抬眼间骤然掐上了梦深白玉般的脖颈,眸中煞意漫漫。 “梦姐姐!” 宸珺没料到许天胜会突然发难,等她反应过来时梦深已被许天胜捏着脖子提了起来,瞬息间气血不通梦深白玉般的面颊充上血色,不过几息呼吸已是困难。 许天胜抬眼锁定了宸珺,眸中沸腾的煞意让宸珺生生白了脸色止了动作,这样的许天胜她根本不敢靠近。 眼见梦深脸色愈红呼吸愈紧宸珺急得直跺脚,一双眸中涌起雾色。 “你把梦姐姐放了!” 许天胜却没再搭理她,森寒的目光落在哪怕生死之际依旧面无表情的梦深身上,捏住脖颈的手又紧了些。 梦深无力的想后退两步双脚却早已悬空,头中晕眩阵阵间费力的对上了许天胜的双眼。 一双眼如万古寒谭,一双眼如喷薄火山。 梦深却是勾唇笑了。 “谨之、谨之会难过的。” 那双煞意满满的眸子狠狠一怔,眸中血色渐渐散去,许天胜松开手掌怔然的看着颓然委地的梦深。 “是了,我不能杀你,杀了你谨之会难过的。” 许天胜如魔怔了般站在那,宸珺看了一会才从旁跑了过来扶起梦深,待见到她皓白脖颈上那一圈红色印痕时红了双眼。 “梦姐姐,我们走吧。” 梦深抬眼望着她微红的眼睛愣了神又慌忙避开,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怕,有我在呢。” 宸珺疑惑的看着她的侧脸,梦姐姐是在安抚她吗? 这般温柔……就好像在安抚一个害怕不已的小孩一样。 “梦姐姐……” 宸珺喉头哽咽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却见许天胜朝她们看了过来,宸珺下意识的将梦深护至身后,眼中波光流转间满是忌惮。 许天胜嗤笑一声,“你倒是好命,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护着你。” 宸珺眼中波光泛泛,如将世间万般深情都揉于那方水眸中,梦深大惊之下伸手攥住了宸珺的衣角,宸珺却似毫无察觉般柔柔的望向许天胜。 柔情似水,千般深情,万般哀怨。 许天胜却是闭了双眸复又睁开时已是灼灼逼人。 “小姑娘,这些把戏于我无用。” 喉间涌上腥甜,宸珺捂住胸口连带着身后的梦深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看向许天胜。 “你……” 许天胜看她一眼并没有解释什么,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已经挡在宸珺前面的梦深身上。 梦深抬眼望着他,两人都没再说话,大厅内安静下来,淅沥的雨声渐渐明朗,宸珺望了两人一阵也未开口说什么,三人诡异的对峙着。 不知过了多久,梦深才望着许天胜凉凉的开口。 “我要报仇。” 许天胜面面上表情如凝固了般未做任何表示,梦深抿紧双唇又重复了一次。 “我要报仇。” 许天胜仍旧无甚表情却在梦深开口后不久阖上了双目,心中一片冷然。 报仇? 为谁报仇? 若为谨之报仇最该死的不是梦深你吗? 许天胜睁开赤红的双目,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之声。 他愤怒,他想杀了她。 可他不能,谨之说不要伤她,那是谨之临终唯一说的话啊他怎么忍心拒绝? 所以这么多年他不去打探南疆的消息,刻意抹去梦深的存在,可如今呢?她居然说要报仇,谨之的死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许天胜一步步走近梦深在离她仅一步距离时堪堪停住,他愤怒的看着面前这个和二十几年前几乎没有变化的女人,扯开嘴角笑了。 “你要报仇,找谁报仇?是我?是万剑一?还是你自己?” 梦深双眸如结寒冰,冷意森然的看着他。 “许天胜,这二十几来你龟缩在许家堡不肯面对,可你心中清楚的很吧?谨之会死是因为谁?是因为万剑一!” 许天胜嗤笑一声,微低下头望着面若冰霜的梦深,双眼冷意森然。 “梦深,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谨之会死是因为谁你心中最清楚不过吧,如今又何必将这强扣在万剑一头上?” 梦深猛的伸手将他推开,眸中痴狂万分垂于身侧的双手却是微微抖动着。 “够了!” 梦深心理已至极限,可许天胜却仍不打算放过她,他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着。 “你说我们严格说来只是三年未见,那这二十年你在谋划些什么?阿箬造成的蛊患,万剑山庄之事,朝廷的突然介入,梦深,这里面不会没有你的手笔。” “当年你便认定是万剑一害了谨之,如今却又出现在万剑山庄,这就是你说的报仇吗?” “你说你在乎地位可你却舍了南疆最尊贵的身份到了大岚,你说你从未在意过谨之如今却来此告诉我要为他报仇为他的父亲报仇,梦深,你当真以为天下人都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许天胜言语咄咄,逼得梦深一步步后退,宸珺从旁伸出手想扶住她。 “梦姐姐……” 梦深撇开宸珺伸来的手呼吸急促间几步走至许天胜身边。 “天下人与我何干?我又如何有那般能耐玩弄天下人?许天胜,我能玩弄的从来不都只有他一人吗?” 许天胜冷然一笑,“二十几年了,你依旧如此理直气壮!” 梦深阖上双眸压下心中涩然复又抬眼直直望向许天胜。 “我要万剑一死。” 许天胜双目微沉,“所以呢?” 梦深靠近他两步,抬眼间眸中尽是决然。 “你不能插手。” 许天胜冷笑一声,“你谋划多年之事岂是我说插手就能插手?我只是奇怪从来心狠手辣的你为何留我性命。” 梦深撇开脸不再看他。 “因为,有人不想你死。” 许天胜双眼骤然紧缩。 因为、有人不想你死! “当年,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 第九十章·不堪(一) 雨声愈大,大雨倾盆而来骤风瞬息而至,屋外树叶沙沙哀鸣,屋中尽是雨落青瓦带来的清脆之音。 许天胜紧紧攥住了梦深皓腕,手上之力让梦深不由闷哼一声,抬眼望去却见许天胜眸中有着惴惴期待。 梦深一怔,是了,他并不知道…… 用力推开了许天胜对她手腕的禁锢,梦深微抿了唇角。 “你当真想知道?” 许天胜双眸一沉,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最终定眸望向梦深。 “你说。” 垂于身侧的双手渐渐握紧,许天胜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这么多年来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亲眼所见的事实却固执的不信了二十几年,也许梦深接下所说便会让他彻底放弃了吧,但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呢? 许天胜定定的看着梦深,他在等,等她给他答案。 即使那个答案不是他所期待的…… 梦深眸色微沉,许天胜眼中的殷殷期待让她犹豫了,或许今天她不该来的…… 手掌突然被温热包裹,梦深抬眼望着眼眸之中尽是担忧的宸珺,心神一颤被握住的手掌似被针扎一般梦深侧首用力的甩开了宸珺。 “宸珺,你先出去吧。” 宸珺双眸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梦姐姐……” 梦姐姐……竟要避开她? 宸珺垂首掩下眸中涩然……她到底还是不信她,脚下似灌了千斤重铅每行一步便要用尽全身力气般,宸珺转身走出大厅。 “梦姐姐,你小心。” 梦深双手几不可查的微颤一下,到底阖上双目任宸珺离开大厅。 宸珺,不要信我啊…… 雨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呼啸狂风大厅之外音声不绝,大厅内却是落针可闻,梦深未开口许天胜便也静默得等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梦深才将目光落在许天胜身上,那双寒潭般的双眸有哀伤也有困惑。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避开宸珺吗?” 许天胜不知道宸珺是谁,但他猜测梦深口中的宸珺应该就是刚才离开的女子,许天胜眸色微沉。 当年之事除去经历之人不都该避开吗?还是说,那个女子当年也参与其中了? 许天胜冷然的看向梦深,“你很难过?” 梦深眼中的哀伤骗不了人,她是在为谨之难过吗? 只是,她又在困惑什么,因为那个女子吗? 梦深低垂了双眼,如浑身脱力般萎顿到椅子上。 “不,我不难过。” 她只是害怕宸珺那样的眼神,那样的信任那样的担忧都让她想起另一个女子,一个全身心信任着她依赖着她,却被她亲手推入深渊的女子。 她会愧疚,会不忍,可这些情绪她不愿它们出现在自己身上。 梦深握紧双手任指甲在掌心留下锐利的疼痛,好似这样能让她更清醒般,她抬眼看向许天胜。 “当年在南疆万剑一和我的确有事瞒着你,这么多年你虽未与万剑山庄再打交道但在当时肯定没少问他吧?” 梦深停顿一下,微勾起唇角讽刺一笑。 “而结果是无论你怎么相逼他都没有说吧?” 许天胜几步行至梦深面前,眼中神色变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身上的气势尽然释出在这般压迫之下梦深脸色白了几分。 “与你所说无二。” 当初谨之身死后梦深也失踪了,他只能去问万剑一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不过离开三日谨之病情便会恶化至此,可任他如何逼迫万剑一都是缄口不言。 万剑一不说,他便去找梦深,可等他找来梦深时却见南疆王族之人带走了谨之的尸首,而万剑一便负手站于一侧毫无反应! 他不可置信的想去质问他却被梦深和南疆王族之人联手重伤,万剑一带着重伤的他突出重围,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谨之的尸首被人带走。 他听见那些人说,玷污圣女之人,死也不能得到安生。 他猩红着双目质问万剑一,可万剑一依旧缄默着不发一言,任他吼他伤他。 许天胜握紧双拳,看向梦深的目光早已不复平静,二十几年了他甚至没找到谨之的尸首让他入土为安! 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对谨之百般柔情的女人,南疆曾经的圣女! 呼吸渐渐急促,许天胜死死压制着心中的暴虐,眼眸摄住梦深的双眼。 “到底怎么回事!” 谨之的死、万剑一的缄默、南疆王族的突然出手,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梦深冷眼看着他,他越是愤怒焦急她便越是畅快舒心。 二十几年了,二十几年了,你们凭什么活的这般安心?凭什么要他一人承受住所有痛苦活在他刻意留下的粉饰太平?! 梦深冷然的勾起唇角,她看着许天胜,清晰而残忍的问他。 “许天胜,当初你们的藏身之地我尚不知道,你说王族的人是怎么知道了?” 梦深望着身形陡然僵硬的许天胜冷冷笑了,她站起身看着他。 “你早就怀疑了吧?只是自欺欺人的不肯相信!那好啊,现在我告诉你,苏谨之就是被万剑一害死的!” 许天胜目光紧缩忍不住身形往后退去两步,梦深却是跟着他步步紧逼。 “否则你以为他何必如此瞒你?许家堡的堡主啊,被人玩弄了二十几年的感觉不好吧?可你就是这样傻的可悲!当初他万剑一能在谨之父亲被围困时袖手旁观,你怎么还那般信任他?你怎么还敢那般信任他!” 梦深声声紧逼,双眸通红一片,如果不是许天胜对万剑一那么信任,谨之又怎么会受尽苦楚? 许天胜抬起猩红的双目逼视着梦深。 “若非你不肯施于援手,谨之的病情会加重吗?若非谨之病情加重,我又怎么会离开!” “若非你偷袭重伤我,谨之的尸首怎么会落于南疆王族之手?是,万剑一是袖手旁观了,可你呢?你口口生声声说着爱谨之,却让他死后不能入土!梦深,你要报仇最该杀的不是你自己吗?” 梦深目光陡然深寒起来。 “你还在自欺欺人!” 她看着他,冷然的摄住他的眸子。 “你见过岑岸了吧?” 第九十一章·不堪(二) 雨声凄凄惊雷乍起,彻骨寒意席卷入大厅,梦深环抱了双臂退后两步,她的眸中猩红一片,她看着许天胜凉凉的笑了。 “岑岸对你还不错吧?” 许天胜身形微怔再看向梦深时眸中森冷更甚,岑岸对他不错?的确是不错的,至少还给了他解药不是吗? 只是,梦深怎么会知道? 梦深朝他微勾了唇角,“知道他为什么恨你吗?” 许天胜捏紧了双手,岑岸对他的恨意不是作假,岑岸恨他,仅仅是因为当年他没能救下阿贤吗? 他不相信。 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他不知道的原因。 许天胜抬眸锁定着梦深,她……难道知道吗? 屋外惊雷又起,赤白的闪电照耀了晦暗的大厅,许天胜冷眼看着面色已然恢复平静的梦深,他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梦深亦是回眸看他,眼中神色复杂又犹豫,许天胜不禁有些怔然,她在犹豫什么? 梦深阖上双目转身背对着许天胜,她抬眼望向晦暗长空,眸中犹豫一点点消失殆尽。 哪怕谨之会怪她,她也不愿再让许天胜活得这般轻松了! 那些痛苦,凭什么只要谨之一人承受?! 体内气血翻滚不休梦深却不去顾忌,压下喉间猩甜她转过身冷然的看着许天胜。 “你说是我不肯施与援手谨之病情才会加重,可你不知道那个时候谨之病情加重是因为有人对他下了毒!在南疆和瑾之接触过的有几人?你说这下毒之人是我?是你?还是万剑一?” “你只看到万剑一袖手旁观让王族之人将谨之带走,可你怎么没有想过那个地方若非你带着我去连我都不知道王族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是你去告诉的王族之人?还是他万剑一?” “我为什么重伤你?我不伤你如何得到王族的信任?又如何才能得知万剑一那个老匹夫的真实面目!” 梦深呼吸急促,双眸通红得看着倒退着摇头的许天胜。 “不会的、不会的……” 许天胜双眼满是不信,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万剑一,也不是没有去想过南疆王族找到他们的原因,可他始终不愿相信瑾之的死会是万剑一一手造成的! 他知道万剑一野心勃勃,也知道他贪生怕死,可谨之是阿贤的孩子啊!是他们一起拼死护送到南疆的侄子啊! 万剑一没有理由去害谨之,否则他何必同他一起将谨之送到南疆? 许天胜压下心中暴虐的情绪死死的看着梦深,这个女人不能信不可信。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是被忽略了的,一定有什么是被他忽略却至关重要的,许天胜痛苦的抱住脑袋拼命想着脑中却是乱作一团什么也理不清晰,只能不停的喃喃。 “不会的、不会的……” 梦深眼中闪过畅快的笑意,仅仅这样就受不住了吗? 她蹲下身子,扳起许天胜的头森寒的对上他的双眼。 “是不是觉得万剑一没有理由害谨之?呵——你不是好奇岑岸为什么会恨你吗?那我告诉你啊……” 惊雷破空而出,耀目的白光照在许天胜的脸上,他猛的伸手推开梦深,不可置信的往墙边退去。 “不可能、不可能!” 梦深冷眼看他,唇边笑意尽是讽刺。 这个人到现在还是不肯相信吗? 许天胜犹如魔怔般一直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却在一瞬后猛的把住了梦深的肩膀,眸色疯狂的看着她。 “谨之没有死对吗?你和万剑一瞒着我的不是这个吗?!” 梦深眼中有过一瞬的怔然而后狠狠的甩开了许天胜。 “谨之是死是活重要吗?许天胜,你现在只须告诉我,谨之的仇,你报还是不报!” 梦深步步紧逼而上,许天胜一步步往后退至身体抵住墙壁,似是被逼至绝境般许天胜猛的朝梦深怒吼出来。 “当初是你不肯拿命蛊救谨之才让他病情加重,如今你却说是被万剑一下毒,谨之本就重伤在身,只要你一直不拿命蛊来谨之又怎么可能活?下毒?万剑一何必多此一举!你刻意惹怒我又把事情推倒万剑一身上将自己摘除出去是因为你愧疚了不安了吧?梦深,当年谨之是那么信你!” 许天胜愤怒的咆哮着,梦深却是静默着如同入定了般,她早就知道许天胜不会轻易信她。 或者说是,不会轻易相信苏家的悲剧竟会是万剑一造成的。 当年,她的确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没有将命蛊盗来,可这二十几年来她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谨之之事! 她心有愧,那是二十年前,如今,她心无愧! 梦深脸色越发平静,可越是这样的平静便越让许天胜疯狂,他身形猛然冲向梦深,眼中手上均带着冷然煞气破空而来,梦深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掌喷出一口血来。 许天胜却仍未停下,猩红着双眼又朝她袭来,梦深身形暴退出大厅,一声厉喝响彻许家别庄。 “许天胜,你就是个懦夫!” 梦深这一喝中蕴含内力,许家别庄之人皆是听闻,当下便从四处赶往大厅,而离开大厅一直在周围未曾远离的宸珺几乎在梦深退出大厅那一瞬便掠至她身边。 宸珺环住梦深往后退去,眸中尽是忌惮的望着朝着她步步紧逼的许天胜,宸珺眸中光华流转正准备硬撼许天胜时梦深握住了她的手腕。 宸珺紧绷着身形侧头看她,却见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许天胜身上。 “许天胜,你为什么这么愤怒?是因为你早就怀疑了吧?” 梦深咯咯一笑,喉间的涌上的血腥让那笑声显得很是怪异,许秉几人赶到时皆因这古怪的笑声生生稳住了身形。 梦深却没看见他们般,仍看着暴怒不已许天胜。 “这么多年,你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岑岸为什么把你引到锦州,你心中真的不明原因吗?他的恨,你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你怀疑又不愿相信,这才是你痛苦的根源吧?” “你不敢去面对真相,所以自欺欺人的龟缩在许家堡内,你就是个懦夫!” 梦深越说越急气血攻心又喷出一口血来,嘴边血迹却很快被暴雨洗净,梦深抬手把住宸珺手臂。 “走。” 宸珺警惕的望着许天胜等人,带着梦深往后急退掠身而去,许天胜猩红着双眼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他就那样站在雨中,任磅礴雨水落于他身,许秉想去他身边却被秦少白伸手拉住。 秦少白望着梦深两人离去的方向深邃了眼眸,朝着许秉等人微微摇头,担忧的目光落在仿若无知无觉的许天胜身上。 第九十二章·不堪(三) 风愈急雨愈急,磅礴雨势无休止般倾天而下,雨水顺着发丝落下顺着衣裳落下,许天胜却毫无察觉般魔怔的站于雨中。 管家散了别庄的下人也离开了大厅处,许秉与苏酒站在屋檐之下担忧的望着雨中的许天胜。 江别枝撑着雨伞疾步而来,厢房离大厅尚有一段距离,听闻那声厉喝之际白月便已匆匆离去,江别枝只能撑了伞自己行来。 屋檐处雨水滴落成幕,江别枝往四周打量一番却并没有看见白月的身影,她看着木然立于雨中的许天胜拧眉思索一阵正要步入雨中便被秦少白一把拉了回来。 秦少白皱眉看她,满眼都是不赞同之色,江别枝微怔了身形。 “这样下去,许堡主会吃不消的。” 夏雨沁寒,何况今日雨势浩大,许天胜如今衣裳已经湿透早就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虽说习武之人大多体格健壮,可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她来的晚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见许天胜立于雨中而苏酒三人却无一人去将他拉回大厅或多或少猜到与刚才那女子的厉喝有关。 她不知其中有何渊源,也不知秦少白三人为何不去将许天胜拉回来,她只知道若是再让许天胜淋雨下去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也是受不了了。 秦少白眉间深深皱起他抬眼望向雨中的许天胜。 的确,一直立于雨中任谁也是受不住,可如今他许天胜状况不明,他根本不敢让苏酒几人靠近他。 一念,许天胜如今可还是许天胜? 秦少白心中风神电转间许秉已经拿过江别枝手上的雨伞行至许天胜身边,许天胜侧首望了许秉,秦少白呼吸陡然一紧。 “爹,衣裳湿了。” 许天胜眸色通红怔怔的看着许秉,忽而如魇住了般猛的伸手推开许秉几个掠身往别庄外而去! “爹!” 猝不及防下被许天胜大力推开,手中雨伞坠地许秉想也未想便要跟上却被一袭青衫越过那人手掌落在肩上许秉抬眼望去,秦少白眸色沉沉望着他。 “交给我。” 说罢便急掠而去,许秉整个人怔在雨中,身侧有人疾行而来许秉伸手拉住她。 “回去吧。” 苏酒怔然着任许秉将她拉入大厅,管家拿出早已备好的衣物两人换好衣物便一言不发坐在大厅,江别枝稍坐了一阵便悄声离开了。 雨声淋漓,刚才苏酒两人换衣之际她便询问了管家有没有看见白月,管家却是摇头说并没有见到。 白月离开厢房时分明是往大厅而来,却无人在大厅处见过她,那白月是去哪了? 风声飒飒不休,雨势磅礴不停,锦州街上了无一人,也因此无人看见雨中速度骇然破空前行的两人。 秦少白调动全身内力才堪堪没跟丢许天胜,许天胜于雨中疾掠带出的残影让秦少白惊骇莫名,这样的速度要由多少内力作撑,许天胜的武学造诣已臻至何步? 疾行中秦少白突然想起当日许天胜所说若非他有意想让许秉如何能赢他之语,当时他只当他败于许秉之手颜面有亏的强辩之语,如今看来若他当日真要用了全力哪怕许秉与他秦少白联手也不一定能让许天胜落败! 秦少白心中骇然,却也不由想到许天胜刻意落败是为何? 隐藏实力,还是……有意让阿秉置于江湖漩涡? 雨声未歇,秦少白已渐渐感到乏力,前面的许天胜却是停了下来,秦少白稳住身形四周一望拧了眉心。 鬼巷…… 许天胜慢慢走到一户人家前,伸出手似要推门进去却又陡然收回了手掌,就这样在门前静静站着。 秦少白走至他身侧,他知道这里住的人。 鬼医,岑岸。 他也知道许天胜为何纠结而迟迟不下决心,秦少白望了大门一眼伸手推开了它。 “许叔,该来的躲不了。” 许天胜木然的双眼转了转落在秦少白身上,他咽了咽喉咙嘶哑着嗓音问他。 “你知道?” 秦少白几步进入宅中,身影未停。 “你也知道。”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许天胜双眸神色更加晦暗,是了,他也知道…… 因着雨日屋中的光线更暗,秦少白伸手往怀里一探却是颓然叹了一口气,雨中行过火折子哪还能用? 屋中传出几声“笃笃”捣药声,秦少白正要抬步进入屋中却听一声冷然警告传来。 “想死的话便进来。” 秦少白止住了身形,回眸望了望仍在门口的许天胜最终心中一横咬牙说道。 “晚辈秦少白,还请前辈出门一见。” “笃笃”捣药声继续,屋中再未传来声音,秦少白便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静立于屋外,也不知过了多久,灰暗的天空突有明亮破云而出,雨声已然歇下。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枯木般的手掌落于肩上秦少白身子陡然一僵,头中晕眩阵阵秦少白费力抬头尚未看清那人面目便已昏厥过去。 岑岸将他扶至屋中尽数扒下他身上湿衣,从旁随意丢了件黑袍覆在秦少白身上,继而又盘膝坐于地上将药材丢于药臼“笃笃”捣碎。 他极有耐心,仔细的挑拣着药材,捣好一臼便又重新丢入药材,如此往复,许天胜汲雨进入屋中之际他甚至头也未抬,全身心皆于那方药臼中。 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很是难受,行进屋中也蜿蜒了一路水滴,许天胜走到岑岸身边坐下,他携带而来的潮意让岑岸不满的冷哼出声。 “坏了我的药材你拿什么赔?” 许天胜却未搭理他,自顾自的说着。 “万剑一杀了阿贤。” 岑岸捣药的手一顿,继而又继续落下,许天胜还在说。 “万剑一杀了阿贤。” 岑岸依旧没有搭理他,许天胜却如疯魔了般猛的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是不是?!” 许天胜手上力道不弱,岑岸几乎在那一瞬便被他拎了起来,他看着眼中暴怒的许天胜冷然一笑。 “怎么,不躲了?” 许天胜神情一怔,岑岸甩开他的禁锢,毫无感情的拆穿他。 “我尚能查到的事情,许家堡的堡主会查不到吗?” “许天胜,这么多年你心可安!” 第九十三章·为什么 天光初霁,耀目的光线从厚厚云层中破碎而出,宸珺将梦深护至身后警惕的望着出现在前拦住她们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目光清冷如寒雪,一身白衣染有浅浅湿意,于霁阳中向她们走来。 宸珺不禁带着梦深往后退去两步,她未从这女子身上感觉到杀意可直觉却告知她一定要远离这个女子。 她的直觉,素来很准。 宸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环境,她必须在那女子未反应过来之前将梦姐姐带走。 大雨刚休街上水迹漫漫,白月汲着雨水走向从她出现至今一直未曾言语的梦深,雨水绞湿了裙角她却仿若未觉,只执拗的望着眸色清寒一片的梦深。 宸珺下意识的把住了梦深的手臂却被梦深微微用力推开,梦深安抚般拍了怕她的手掌继而抬眼望着白月。 一样的如雪清寒,一样的疏离冷淡,这个女子,素来都是像她的。 梦深微启了薄唇几不可闻的微叹。 “你来了。” 声音细如蚊呐可于空旷的大街上宸珺与白月皆是听得分明,宸珺不禁向白月望去。 认识吗? 这个女子浑身气度倒与梦姐姐无二。 白月止了步,清冷的目光落在梦深身上忽而微微躬身朝着梦深行了一礼。 “师父。” 师父? 宸珺讶异的看向梦深,她从未听说过梦深有弟子。 梦深眸色复杂的看白月一眼,“如今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师父?” 白月身姿立直,目光偏执的看着她。 “无论师父做了什么,都是白月的师父。” 梦深心下大恸却是撇开了目光。 “那你为什么到锦州来?” 白月眸色陡然变得森寒,浑身杀意磅礴袭向梦深,梦深体内气血上涌忍不住退后两步骇然看向她。 “为阿妹报仇。” 清风飒飒,梦深望着缓步至面前的白月微抿了唇角,宸珺手心沁出冷汗,她想移步将梦深护至身后却骇然发现自己气息被人锁定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处看着那白衣女子带着惊天杀意走到梦深身边。 “你要杀我。” 不是疑惑,而是肯定,梦深望着毫不掩饰杀意的白月平静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又仿佛刚才叫她师父之人不是眼前这人般。 白月身上杀意漫漫,可她仍顿住了脚步,落在梦深身上的目光不解而困惑。 “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阿妹骗出南疆,为什么要阿妹客死他乡…… 梦深眼中晦涩一闪而逝,她抬头看向白月。 “说与不说你都要杀我?” 白月抿唇,“是。” “那我为何要说?” 梦深轻笑出声,苍白的面容隐隐涌上红润。 “反正都是一死,在死之前我为什么要为你解惑?” 梦深面带笑意,说出来的话如市井小儿耍无赖般,眼中甚至带了恶作剧的笑意,宸珺与白月望着这样的梦深齐齐愣了神。 梦深莞尔轻笑,清冷的面容如冬雪初融般带来阵阵暖意,她抬起头像一个执拗想要得到糖果的孩子般看向白月。 “你既还认我这个师父又为什么要杀我?既要杀我便是不再顾忌所谓的师徒之谊,你又何必再叫我师父。” 白月紧抿了双唇。 “是师父先不要这份师徒之谊的。” 梦深步步靠近白月,眸色执着而疯狂。 “我先不要?我可有伤你?可有害你?小月,你问问自己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白月向后退去两步,面色微微泛白。 “师父害了阿妹。” 梦深怔怔看着白月,眸中有什么破碎而去转而又恢复了往昔的清寒。 “我不会心软。” 梦深眼色平静如深潭,她冷然的看向白月眸中的杀意亦是没有遮掩,仿若面前之人是她的血恨仇人而非她辛苦教导十余年的弟子。 白月眸中涌起湿意眼眶微微泛起红色,她弯膝跪下,沁凉雨水浸透了长裙浸湿了额间碎发,三声清响之后白月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把精巧弯匕递给她。 “师父,江姑娘是无辜的。” 梦深垂眼望着那匕柄镶玉异常精致的匕首冷哼一声却未出手去接。 “你既知道是我为什么不告诉许天胜几人?” 那把匕首分明是当日在林中袭杀江别枝未果而留下的匕首。 白月握住匕柄的手掌紧了紧。 “师父始终是师父。” 所以,她没有告诉许天胜几人。 所以,她从江别枝那又要回了匕首。 梦深身形一怔双手微微颤抖,复又转身冷哼出声。 “这般心软,如何报仇?” 梦深没有拿匕首,转身走到宸珺身边低压了身形在她耳畔说了句。 “走。” 她的伤势已是不能再拖,她知道白月今日不会出手,可其他人呢? 迟则生变,她们还是尽快离开才是。 宸珺望白月一眼,扶好梦深警惕的一步步往前走去,行至白月身边时白月侧身给她们让了路。 宸珺眼神一紧。 这个人……心中很复杂。 否则她不会等到她们从她身边走过时才堪堪让步。 梦深与宸珺两人渐渐走远,白月如入定了般站在原地,很久之后才动了身形往许家别庄而去。 一场闹剧后许家别庄内安静如无人般,许天胜将秦少白带回来后便回了住处任谁去都不曾开过房门,秦少白仍旧躺在床上无知无觉。 苏酒与许秉两人于客厅急得直踱步,一个闭门不见一个昏迷不醒,而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们毫无所知。 正焦心不已的时候却听江别枝发出一声惊呼。 “白月?” 紧接着苏酒亦是惊呼出声。 “白姑娘?” 白月踏门而入,裙角污秽不已膝盖处亦是脏污,额间甚至还有水滴落下。 白月素来是整洁清冷的,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白月? 江别枝几步上前担忧的看着她。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成了这样?” 白月伸手撩了撩额间头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许堡主回来了吗?” 江别枝心中焦虑她出了什么事,忙拉着她看了又看。 “回来了,你怎么了?” 白月伸手拉住她不停作乱的手,眸中尽是无奈之色。 “我去换衣服。” 第九十四章·离开 天光漫漫,大雨后日头灼目而出,炽热阳光驱散了长空雾色也驱散了大雨刚过的凄凄寒意。 江别枝三人面色各异的杵在大厅内,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白月回了厢房去换衣物,大厅内又陷入了沉默。 江别枝深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是外人许家别庄今日发生了什么她不知倒也情有可原,可看苏酒与许秉两人对此事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般,反而秦少白和她一样的外人却是明显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她不禁怀疑,秦少白与许秉到底谁才是许天胜的儿子啊?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管家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少、少主,白姑娘和堡主吵起来了!” 三人神色皆是一变,“什么?” 白月不是去换衣物了吗,怎么和许天胜(爹、叔叔)吵起来了? 还有,许天胜(爹、叔叔)不是谁都不见的吗? 管家胸膛起伏不定,此时也无暇顾及他们心中所想了,管家拉过许秉便往许天胜住处跑去。 “少主还是先过去吧,白姑娘和堡主都快打起来了!” 管家此时仍是心有余悸,白月换好衣物便来找了他让他带着她去了许天胜住处。 他虽疑惑却也和白月解释了许天胜如今的状况,可白月依旧坚持让他带她去他便不好再说什么。 他带着白月去了许天胜住处没料想到许天胜真的开门让白月进了屋,他正惊奇着屋中便传出了许天胜的怒吼,跟了许天胜几十年他从未听许天胜那般愤怒的说过话。 他在屋外焦急的询问出了什么事却没有得到答案,他想推门进去却骇然发现屋中气息锁定着他根本进不去! 许天胜依旧怒声质问着白月什么,他却无暇再顾及内容,匆忙往大厅而去。 无论白姑娘做了什么,她现在都是别庄的客人,而且还与少主表小姐交好! 管家飞快的跑着,他就怕许天胜心神大乱之际伤了白月,那样许家别庄如何自处? 少主与表小姐又如何自处? 许秉在管家那声话下心神巨震,稍微用力抽出被管家握住的手臂便掠身而去,苏酒见状也要掠身跟上却被江别枝一把抓住手臂。 “阿酒!” 苏酒稍微愣神间便揽过江别枝跟上了许秉,三人到时白月正从屋中走出来,身后是许天胜的怒吼之音。 “凭什么?!” 白月抬头望了怔住的三人一眼,微阖了双目。 “凭她是我师父。” 身后哑了火,好一阵没有声音传出。 白月走到江别枝身边抬起手想要揉揉她的头发般最后还是垂下了手臂,她看着江别枝眼中浮现出清浅笑意。 “保重。” 江别枝陡然一惊伸手拉住了她,“白月!” 保重? 你是要离开了吗? 白月伸手覆上了江别枝的手掌,手上的温凉让江别枝身形一颤。 “别枝,总会分开的。” 江别枝眼中泛泪,执着的把着她的手臂直摇头。 她知道相聚总有离散,可这次来得太突然了。 突然到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白月将她额间碎发别至耳后,清冷的面容竟柔和了几分。 “会再见的。” 说完也便推开了江别枝的手掌往外行去,眼边粉衣一闪却是苏酒伸手拦住了她。 白月顺着手臂清冷的目光落在苏酒脸上。 “苏姑娘?” 苏酒身形一颤,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忽而咬住下唇下定决心般。 “白姑娘,可否告诉我们你与家叔之间出了什么事?” 这一问许秉也期期望了过来,正自伤神的江别枝也疑惑的看着她。 许天胜明明冷着脸说谁也不见却仍见了白月,两人还起了争执,如今白月甚至突然说要离去,桩桩件件由不得他们不生疑。 白月抬手轻轻挥开苏酒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天胜会给你们解释。” 苏酒与许秉对视一眼到底没在阻拦,江别枝红着眼上前两步。 “白月你去哪?” 回南疆吗? 白月却未回答,脚步不停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江别枝深吸一口气回望苏酒两人。 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天胜的性情大变、秦少白的昏迷、白月的突然离开,这些都是为什么? 天际云卷云舒,许家别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江别枝抬眼四望,显然今日不会有人给她答案了。 时间匆匆,转眼又是清晨,江别枝推门走出厢房,院内大树树叶繁茂如旧,只是如今住于此的只有她一人了。 江别枝往旁边厢房看了一眼,那个白衣绝色的女子不会再从中推门而出,而对面的厢房也请悄悄的。 江别枝深吸一口气往大厅行去,早在昨日晚间秦少白便醒了过来,如今除去面色有些苍白之外已看不出其他,大厅内只有他一人。 江别枝抬步而进,望了他一眼复又咬唇低下了头,秦少白察觉到她的抬头朝她勾唇一笑。 “哟,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江别枝身形一顿正要发作之际见他面色苍白便又生生忍住,气鼓鼓的找了位置坐下。 “哪能是西方呢?今儿太阳不是从南方升起的吗,秦公子你莫不是睡糊涂了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吧?” 苏酒与许秉两人进来时便听着江别枝反唇之语,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又将目光齐齐落在秦少白身上。 还能斗嘴,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管家很快布好了菜,许秉望着虚空的主位拧了眉头。 “爹呢?” 管家放置碗筷的手一愣,继而若无其事的道。 “堡主说他在屋中吃。” 天知道一大早堡主突然出现在他房中说了一句将饭菜送到他房中时他有多惊讶,不仅惊讶于堡主不来大厅吃饭更惊讶于堡主来他屋中竟然只是为了交待一句饭菜送至屋中…… 许秉眉心拧的更紧,显然对于这个答案他很不满意,秦少白抬眼看他一眼。 “吃饭。” “少白,昨日……” “吃饭。” 秦少白伸手拿过馒头根本不给许秉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吃了起来,许秉脸色一变正要撂筷之际被苏酒堪堪稳住。 苏酒不动声色的甩了眼神给他,别急。 许秉心中郁气,到底没再说什么,江别枝眼观鼻鼻观心闷头扒饭吃,一餐饭吃得安静。 几人都吃好时,秦少白突然侧首看向江别枝问了牛头不及马尾一句。 “你什么时候离开?” 第九十五章·心有灵犀? ?>??江别枝眼皮一跳,不禁伸手摸了摸脸颊。 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许秉面色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看向江别枝。 “江姑娘,少白……咳咳他不是那个意思。” 许秉眨巴眨巴眼睛心中突然涌起大哭一场的冲动…… 祖宗,你这是在赶人走吗?! 要不要这么明显这么理直气壮?! 苏酒面色也不大好,刚才本还为许天胜之事心中郁结如今便是对秦少白的满心愤慨了。 又不是你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赶人了? 苏酒拉过江别枝神色不善的盯着秦少白,那目光活像个护崽的母亲般。 “别枝想离开的时候就离开,你在这多什么话?“ 喝你家汤吃你家米饭了? 秦少白:“……” ……这种目光怎么回事?真的只是问问她什么时候离开好吗! 秦少白泪了,不过看着苏酒与许秉两人终于不再挂着苦大仇深的脸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被误会就被误会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至少苏酒两人终于从昨日积起的情绪中缓了缓。 江别枝看着苏酒对她的维护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伸手拍了拍苏酒的手掌。 “阿酒,叨扰了这么久我的确是该离开了。” 这是昨晚一宿思前想后的结果,她不是许家别庄之人与许家堡也没什么渊源,当初旬阳几人还在时至少还有几人和她一样的,可如今旬阳与蛇鹫离开了白月也离开了,她又怎么好继续厚颜留在别庄? 更何况昨日之事对许家堡来说应是隐秘,她一个外人知晓终归是不好,而她若继续留在别庄,许家堡若要做什么还得费心思避开她瞒住她。 她又何必干这种讨人嫌的事呢? 至于秦少白,江别枝抬眼瞅他一眼。 这人除了不姓许外其实就是许家的人吧? 不过,他怎么就知道了她会离开呢? 苏酒听江别枝所说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臂。 “离开什么?你别听秦少白瞎说,你就住在别庄,管你吃食这点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瞎说的秦少白:“……” 大小姐现在不是在说吃食住行的问题好吗? 秦少白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正要开口说什么便见管家领着一人往大厅走来,待两人更近大厅一些时秦少白看清了管家所领之人的面目,讶异的挑了挑眉。 四原。 倒是来得快。 江别枝注意他的目光便顺着望了过去,这一望便欣喜了眉眼。 胖哥。 果然够厚道。 秦少白看着她突然欣喜的神色冷了脸,需要这么高兴吗? 苏酒与许秉亦望向门口。 “四原兄?” “四原公子?” 四原在这齐声一叫中憨声一笑。 “唉,好久不见了啊诸位。” 众人:“……” 没记错前几天你才来过别庄吧?几天时间,的确好久了呢…… 苏酒看了看四原心神一转间便已明白过来,四原这时间到别庄来是来接别枝的吧? 果然,下一瞬便听秦少白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昨儿见江姑娘鬼鬼祟祟的请了小厮去给什么人送信,想来就是送给四原公子的吧?” 光明正大找了管家送信的江别枝:“……” 她怎么记得是管家派了人去给胖哥送信来着?怎么就成她鬼鬼祟祟找小厮送信了呢…… 不过,这样看来是她去找管家之时被秦少白这货看见了,所以猜测出什么刚才他才会问她什么时候离开? 江别枝撇撇嘴,亏她刚才还为他们突然的心有灵犀高兴了一阵。 四原微眯了双眼,秦少白话里话外的争对之意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想及之前来找江别枝时秦少白恶意得带着他在别庄内瞎转了几圈四原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千万、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啊! “哈哈,江丫头说她想回客栈住一段时日所以我这不就光明正大的来接人了吗?” 刻意咬重了光明正大四个字眼,四原与秦少白两人对视间仿佛隐隐有火花喷射而出。 呵呵呵……光明正大的被管家领着进来接人的! 秦少白不动声色的瞥管家一眼,管家额间沁出冷汗心中不禁哀嚎出声。 别看我!我就是个跑腿的! 秦少白勾唇一笑,眸中波光潋滟。 “我还以为四原兄来别庄是因为得了梦深昨日大闹别庄的消息特意来落井下石的呢?” 除去秦少白与四原外其余人皆是一怔,梦深? 昨日那厉喝女子是梦深? 四原浑不在意挥手一笑,“怎么能是落井下石呢?我这不是来帮忙了吗?” 四原目光有意无意瞥向江别枝,秦少白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的确是来帮忙了。 江别枝:“……” 这两人的眼神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大麻烦? 秦少白与四原两人交锋着,苏酒与许秉对视一眼。 有火药味啊,味还挺重。 苏酒轻咳一声挽住了江别枝的手臂。 “别枝,是在别庄内住的不好吗?” 好不容易有的好友,苏酒恨不得随时都能和江别枝腻歪在一起,如今她要离开自然千般舍不得。 苏酒神色有些黯然,往后这别庄内就又没有可说话的人了。 江别枝回挽住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都在锦州,想我了就来客栈找我啊,你这脸蛋可真软难怪环儿每次来都忍不住要捏捏。” 苏酒嗔怪的打掉江别枝在她脸上做乱的手,想起老是爱占她便宜古灵精怪的覃环儿也不禁失笑出声。 是了,都在锦州,她要是想她们了去找她们就是。 这样想想,苏酒便觉得心中好受了不少。 “嗯,那好,我以后去客栈找你。” 江别枝笑着又捏了捏苏酒的脸颊,许秉在一旁看着她几番想说什么却没开口,秦少白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心中烦闷的很。 “告完别了就快走,省的在这碍眼。” 秦少白顺利收获了苏酒与江别枝的白眼。 江别枝看着面色不耐烦的秦少白心中一涩,话一出口不自觉便带了委屈。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秦少白因她的语气怔了神,待反应过来之际江别枝与四原已经转身离开,秦少白话至口中却到底没能说出口。 不是,不是不待见你。 秦少白烦闷的挠了挠后脑勺,鬼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啊! 第九十六章·问你爹啊 连风声飒飒,苏酒与许秉望着抓脑的秦少白神色各异,四原与江别枝已然走远抬眼望去连背影都再望不见,而秦少白却一直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如老僧入定了般。 苏酒行至他面前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却仍未有何反应,定然的目光也不知在想什么,苏酒一声轻咳伸手推了他一下。 “还看呢?人早走远了。” 秦少白在那一推中惊醒过来没好气的扒开苏酒的手掌。 “男女授受不亲,阿酒你要矜持。” 苏酒撇嘴,矜持? 刚才是谁盯着别枝离开眼珠都不带转的?还矜持呢,这话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吧? 苏酒没有遮掩眼中的鄙视,上下将秦少白打量了一番。 “既然不想人家走又干嘛对人恶言恶语的?别枝没得罪你吧?” 对于秦少白“赶人”这事哪怕刚才已经知道了是江别枝早就打算好了要离开苏酒心中依旧膈应的很。 江别枝自己要离开她自然无话可说,可秦少白眼巴巴的赶人走这算怎么回事? 她和表哥都没说什么呢,秦少白一个外人倒是撵起了别庄的客人来! 苏酒眼色更加不善了。 她突然想起当初旬阳与蛇鹫也是突然离开的,虽然两人离开有给秦少白下药然后躲避之嫌,可看今天这模样说不定两人也是被秦少白“撵”走的? 苏酒眼中的不信任写得明明白白,秦少白眼皮不禁抽了抽。 他是问了江别枝什么时候离开不错,可真没赶人的意思啊,昨日晚上他见江别枝摸着夜色找管家捎了口信出去,略作思考便猜到她今日会离开。 当时对江别枝如此有眼色的行径他心中还暗自赞叹一番,他还在纠结找个什么理由将她送出别庄呢她便自己给处理好了,正所谓瞌睡来了便有人递了软枕来便是这样了吧? 秦少白望了望脸带不悦的苏酒和神色不大好的许秉心中不禁一叹,江别枝尚能看出的事这两人居然都没看出来。 从这方面来看这俩人……倒是般配的很。 “江姑娘离开别庄不是我逼她是她自己提起的吧?你们怎么不想想她为什么会自己提起离开,江姑娘是许家堡的人?不是啊,那昨儿发生的事你们是要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住在别庄还是你们知道事情后再全盘告诉她啊?” 秦少白简直想一巴掌呼在这两人头上,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非得他明明白白说出来不可,这两人这么多年米饭都白吃了? 许秉与苏酒神色果然都是一顿,脸色也微微变化。 是了,江别枝不是许家堡的人,昨日之事他们两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是许家堡的秘闻也说不定,毕竟梦深当时骂的是—— 许天胜,你就是个懦夫。 那这种状况之下江别枝继续留在许家堡只会让他们难办让自己尴尬,那又何必继续留着? 更何况,昨日白月也离开了。 苏酒与许秉皆不是蠢人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道理,只是理是这么个理,可苏酒依旧对秦少白“撵”人的事情耿耿于怀,当下便依旧梗着脖子呛他。 “你也不是许家堡的人怎么不见离开呢?” 秦少白狠狠一噎,目光直直看向苏酒直盯得苏酒心中发毛。 “看什么看,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秦少白唇角微勾起来,“实话是实话,不过……阿酒你确定要我走?” 苏酒被他盯着浑身都不舒坦却又不甘在他面前示弱梗着脖子正要呛声的时候被许秉挡住了,许秉看着仿佛不争论个高低便要誓不罢休般的两人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一个比一个祖宗,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好了,江姑娘已经离开了,你们两继续争下去也没用啊。” 苏酒与秦少白皆是冷哼一声撇开脸,许秉眼皮抽了抽。 ……幼稚。 许秉缓缓舒出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秦少白,江姑娘离开的时候……少白是在纠结吧?许秉抿直了唇线,他何时见过秦少白这样纠结的神色? 秦少白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 许秉垂首掩下了眸中暗色,江姑娘离开时的失落,少白看着她离去话至口边的几番欲言又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心中酸涩的难受,许秉自嘲一笑,他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 那样明媚的女子怎么会看上他这样的闷葫芦呢?当日一句‘许公子比你好看千倍万倍’也就他傻傻的当了真,留了心。 “表哥,你怎么了?” 苏酒本怄着气但却察觉到许秉心绪突然间失落起来,自小相识许秉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便能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幻,如今见他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心中不禁担心起来。 许秉闭了闭双眼复又睁开笑着抬起头拍了拍她的手掌。 “没事,只是在想昨日的事情一时走了神。” 苏酒闻言浅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是微沉。 表哥没有说实话,他在骗她。 苏酒微微侧首望了望江别枝离开的方向,一时心中酸得生疼。 表哥失落是因为别枝的离开吗? 苏酒眼神暗了暗,女子心细这段时日表哥对别枝的不同她怎么会没有察觉? 许秉却是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只是刚才提起了昨日的事情便想到刚才秦少白和四原所说。 昨日梦深大闹别庄? 梦深? 许秉想起那个见过数面每次都是黑巾覆面的清冷女子不禁皱了眉头,昨日来别庄有两个女子,那个身着薄纱的艳丽之人想来不会是梦深,那梦深便是另一人了。 清寒如冬雪,那个女子的确是和梦深很是相似。 许秉抬眼望向秦少白。 “昨日那人是梦深医师?爹之前便和她认识吗?她为什么要那样说爹?还有之后你和爹去了哪怎么你赤身裸体的就回来了?爹怎么到现在都不肯见人?” 许秉一股脑将心中疑惑全问了出来,苏酒也顾不得心中的酸涩抬眼看向陡然变了神色的秦少白,这些事她也很想知道。 赤身裸体? 秦少白想起自己不明不白被人弄晕还被扒了个精光便气得牙痒痒。 这人居然还敢当着他面提? 呵呵呵…… 秦少白抬眼阴恻恻的瞅许秉一眼。 “想知道?问你爹啊!” 第九十七章·他说更好 像气氛诡异的沉默起来。 苏酒看着突然炸毛的秦少白不禁咽了咽口水,好像、似乎说到某人痛处了? 想起昨日许天胜冷着脸将秦少白丢给许秉时衣袍滑落而一瞥到的春~光,苏酒脸色便不由有些发红。 天地良心,他们怎么知道这人除了身上覆着的那件黑袍外啥也没穿啊! 许秉似乎也从秦少白怪异的语调中转过神来,一时……也很尴尬。 “咳咳……我不是说你一丝不挂,咳咳不是不是……我是说重点不是你一丝不挂……” 秦少白森然的看着他。 还提!你还提! 许秉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脸上讪笑不已,这个时候好像他不要继续说会好一些? 不过重点真的不是在他一丝不挂回来那啊! 苏酒头疼的扶额,事情发展完全拐道了啊?谁要你们一直纠结在一丝不挂上啊喂! 苏酒轻咳一声,“秦少白,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和叔叔出去后又发生了什么,叔叔回来怎么就不理人了?还有白月怎么会和叔叔吵起来?” 秦少白懒懒的瞥他一眼,“我是你叔叔肚子里的蛔虫?” 苏酒:“……” 你要是蛔虫叔叔天天得拉肚子! 忍着揍人的冲动,苏酒勉强在脸上扯出个笑意。 “昨天你最先到大厅,也是你跟着叔叔出去的,有什么事情我和表哥除了问你还能问谁?” 许秉如今也从刚才的“一丝不挂”中回过了神,听苏酒这么说很是认同的朝秦少白点了点头。 秦少白朝他咧嘴一笑,“问你爹啊。” 许秉:“……” 大哥,那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求放过啊! 许秉心中蹭蹭蹭升上无奈之感,他怎么就忘了秦少白这厮小肚鸡肠还老爱记仇呢? 不过,若是其它事情秦少白要耍无赖不肯说他也不会真逼他,可如今这事关乎他爹无论如何他也是要从他口中将消息撬出来的。 许秉轻叹一声,可他素来拿耍无赖的秦少白都是毫无办法……求救般的看向苏酒,如今他也只能期望着表妹能有办法制住这人了。 苏酒收到许秉的目光心中顿时哀哀戚戚起来。 她能制住耍无赖的秦少白?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不过侧首望着眼含期待的许秉,苏酒心中顿时生出万丈豪情来,万一成功了呢? 还是试试吧。 苏酒秉着壮士慷慨赴死的心态看向秦少白,话未出口便在秦少白揶揄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总感觉自己要是开了口未来会很难过啊。 苏酒眸带凄凉侧首看向许秉。 表哥,你上! 许秉:“……” 秦少白眼带笑意的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环起双臂破有耐心的等着,他也很想知道这两人到底谁胆子更大些呢。 不过就是有心逗他们缓缓心情又不会真吃了他们,两个人至于露出这种惊恐的神情吗? 秦少白表示很不开心,以至于目光更加危险了。 许秉察觉到他目光的变化不禁感觉身体有些发冷般紧了紧,他侧首看了看也是一副受惊状的苏酒顿时感觉自己……忒不是人了。 自家老爹的事害表妹跟着担心受怕了不说,如今向秦少白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也还要表妹去问? 许秉感觉脸臊的慌,再看向秦少白时眸中已经不再迟疑。 少白无赖归无赖,但在大事上也不会真含糊。 他问,他一定会答。 只不过……会拐好几个弯的答。 许秉轻咳一声,“少白你便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爹这样的状况我和阿酒都很担心。” 许秉目光坦诚,直直的望着秦少白的眼睛,期冀这样能让某人少耍点无赖,然而很快他便失望了。 秦少白耷拉着眼皮斜斜的瞅他一眼,“不是说了让你问你爹吗?怎么今儿听不懂人话了呢?” 许秉一噎,果然……没那么好忽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现在哪肯见人?管家他们送饭去都是放在门口!” 秦少白环着手臂靠近他两步,“你爹不见人这事怪我咯?” 许秉又是一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便又听秦少白说道。 “你爹闭门不见人不也见了白月吗?身为他儿子,你居然没有能耐让你爹开门见你一面,反倒在此处想些歪门邪道想从我口中套消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秦少白便说便煞有介事的摇头,看着许秉的目光如看一个步入歧途的晚辈。 许秉泪了…… 歪门邪道?这算哪门子歪门邪道了? 苏酒也被秦少白的措辞骇的不轻,问你件事情而已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到人心不古的地步吗? 而且,叔叔是见了白月可那是吵了起来啊!难道要表哥也去和叔叔吵一架不成? 秦少白将两人来回瞅了一眼,双臂环在脑后转身就走。 “与其在我这磨时间倒不如想法子让许叔见你们,他一个人呆着谁能保证会不会一个想不通做出点什么事来?” 苏酒脸黑了。 若说刚才是因为秦少白无理取闹生气,那么如今便是彻底爆发了。 什么叫一个想不通? 叔叔不见人他们心中本就担心这人现在还在这说风凉话吓唬人? “秦少白,问你点事你至于这么扭捏吗?你要是生气打我们出气也行,明知我和表哥对叔叔担心却还是不肯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 许秉伸手想要拦住苏酒却被苏酒侧身避过,她可没有表哥那么好的脾气也没有心思去管秦少白听了这话会怎么想了,她现在满心皆是愤怒。 表哥将秦少白当做至交,可如今秦少白却因为表哥一句无心之言做了什么? 耍着表哥玩吗? 秦少白行走的步子一顿,却是没有回头。 “有些事,许叔告诉你们会比我告诉你们更好。” 苏酒往前走的身形顿住,目光困惑起来。 叔叔告诉我们会比秦少白告诉我们更好? 是……涉及到叔叔隐私了吗? 许秉神色也有一瞬怔然,转而却是如释重负般舒出一口气。 “好,我去问爹。” 秦少白回首望了他一眼,轻声笑了。 许秉这人就爱钻牛角尖,他要是真一字不瞒的全告诉了他估摸着又该胡思乱想了。 一个是儿子,一个勉强算作侄子,儿子都不知道自家老子的事却被侄子事无巨细说了出来,那那个做儿子心里该怎么想? 他和许秉相识多年,还能不明白他心里想些什么? 虽然无赖点但能留住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第九十八章·钱钱钱! 日头渐渐西斜,氤氲的阳光中秦少白与许秉相视一笑,其中默契不必言明。 苏酒在一旁讪讪扯了扯嘴角,好像自己多余了呢…… 而且还是坏事情的那种多余。 许秉看着摆着苦瓜脸的苏酒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 “一起去?” 秦少白转头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特别识时务的走了。 苏酒:“……” 还是想揍他怎么办! 秦少白走了,许秉与苏酒两人也未再停留转身去了许天胜的住处,自然没有见到人,但两人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再加之秦少白的话对于让许天胜开门见他们这事便有了十足十的耐心。 一次不行便两次,一日不行便两日,日复一日下去许天胜终究会见他们的。 而另一边的秦少白转悠着回了厢房见了红七吩咐了一些事情后便出了许家别庄,不知怎么转悠着便到了四原的客栈。 秦少白抬眼望着头上“有钱客栈”不禁撇了撇嘴角。 俗气。 俗气到令人发指。 不过,他怎么转到这来了? 天边暮色渐深,肚子适时传来了饥饿感,秦少白不禁点了点头。 恩,他就是饿了!所以才来的这! 秦少白正要抬步进去眼角却瞥见一袭薄纱自暗处一闪而逝,秦少白微眯了双目顺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个地方见到这女子,倒是有趣。 而他未看见,二楼处立于窗户边的四原捏紧了手中之物看着他追人而去的身影深邃了眼眸。 夜色已至天边明月洋洋洒洒落下清辉,四原站在窗户处不知过了多久才将手中之物收进怀中,抬眼望向长空轻声叹息,算算日子离月圆日又不远了啊。 胸口处隐隐有疼痛传来,四原捂住胸口冷了脸色。 好一个梦深,还给他留了这么一手呢。 敲门声响起,四原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服下去,缓了一阵才从窗边回到桌前坐下。 “进来。” 客栈的掌柜推门而进,朝着四原行了一礼。 “秦少白跟着宸珺姑娘去了,可要属下派人去看看?” 掌柜说的小心翼翼,他可是知道四爷素来看宸珺姑娘都是不对眼的,在发现秦少白跟着宸珺离开的时候他便纠结了,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可到底四爷与宸珺姑娘都是为主子做事的,纠结一阵他还是决定上来问问。 秦少白跟上宸珺姑娘若是没出什么事还好,可若是出了他这条老命指不定就没了。 掌柜等了一阵见四原仍未回答不禁抬头看了看,这一看心中便咯噔一下。 四原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他,掌柜心中顿时惴惴起来。 坏了,刚才宸珺姑娘不会又惹了四爷吧? 掌柜想起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在四原面前笑意盈盈他便不禁打了个冷颤,宸珺姑娘刚才可千万不要又勾了四爷啊! 他脸上神色变化四原一一看在眼中,心中不禁冷哼一声,宸珺那女子哪一次见她不会使尽浑身解数勾他? 往日在主子眼皮下还好,如今到了锦州那女子越发胆大妄为了! 不是说看男人只看皮囊的吗?他可没觉得他这副皮囊有哪能值得她这么费心思的。 不过勾着他玩罢了。 四原眉眼更是冷然,“不必管,要是一个秦少白就让她栽了跟头她也不用待在锦州碍事了。” 掌柜默默动了动眼皮,就是因为追宸珺之人是秦少白他才会冒着惹怒四原的危险来说一声的。 秦少白可不就是有让宸珺姑娘栽跟头的实力吗…… 不过,跟在四原身边多年掌柜自然也察觉出四原心情不佳便很识趣的没有多提,拉上房门退了出去。 宸珺姑娘与四爷一样都是主子的左膀右臂,想来也不会轻易栽在别人身上。 四原旁边的屋子灯火未歇,掌柜行过时不禁伸头望了望,一个女子的身形打在轩窗上,她似乎在整理着什么,影子落在轩窗晃来晃去的。 屋中住的自然是江别枝,掌柜看了一会便离开了,心中却是思忖着她的身份。 四爷不仅未瞒着她这客栈是他名下产业,当日这姑娘突然离开四爷甚至派了一半人马去找,今天更是亲自去许家别庄将人接了过来。 这姑娘与四爷是什么关系? 四爷从来都不近女色,哪怕是宸珺姑娘那样的美人也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而这姑娘的长相顶多也就算个清秀,四爷总不至于是看上了她吧? 掌柜心中陡然一惊,又转头看了看江别枝居住之处。 但愿……是他多想了吧。 四爷的处境,可容不得他有儿女情长啊。 主子那也不会允许的。 掌柜叹息着摇摇头,四爷……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一夜寂静而过,客栈内刚吵嚷起来时江别枝便推门走了出去,正要下楼的四原闻声望来讶异的看着她。 “怎么起这么早?” 往日不都是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的吗? 江别枝朝四原翻个白眼,她倒是想继续睡啊,可在许家别庄住这几日人主人家都是早起的性子,她一个客人住着住着便随了主人家了…… 如今每到那个点便怎么都睡不着了,不起来摊床上也没意思,索性便起床吧,反正她从未去过锦州早市趁着这机会也可去见识见识。 想起逛街江别枝便不禁伸手握了握干瘪的荷包……穷人,要怎么去逛街啊? 江别枝顿时兴致缺缺起来,不过瞬间又眼带惊喜的看向四原。 她怎么能是穷人呢? 之前的赌局她可是赢了啊! 四原被她一惊一乍的反应吓的不轻,伸手覆上了她的额头,那表情分明就是—— 这孩子该不会傻了吧? 江别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江别枝拂开四原的手臂转而握住眸中尽是喜色。 “胖哥,你之前说是万剑一得了盟主是吧?” 四原莫名其妙的看她,“是啊。” 江湖中谁不知道的事,值得这么激动吗? 四原看着目光已然呆滞下来的江别枝,又伸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起太早,傻了? 额上的温度让江别枝感觉不太舒服,她不满的拂开那只手掌怒而瞪了四原一眼。 她这是高兴!高兴! 看不出来吗! 想及自己马上就又有了万两银傍身江别枝眸子便不禁更亮了几分。 发了发了发了啊! 第九十九章·盗了?没了? 一  四原被江别枝的反应整得一愣一愣的,这丫头今儿是咋了? 江别枝可没心情去管他怎么想的,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沉浸在自己即将有钱傍身的欣喜中,一把拉过四原找了临近的桌子坐下。 掌柜的目光瞥见两人赶忙过来问了早饭两人吃什么。 江别枝随意说了点吃食继而又眼神亮堂的看向四原,四原被她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得浑身都不舒坦,心中不禁惴惴。 这丫头……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这小眼睛亮的和她看见美食一个样啊! 江别枝伸手覆上了四原的手臂,四原身子一抖。 惨了惨了……要怎么拒绝才好? 直接拒绝会不会太过直白?毕竟是小姐的孩子啊……但若是不拒绝这丫头赖上他可怎么办?四原心中纠结万分,几个呼吸间已想了好几种方式方法,然而…… “胖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领钱啊?” 四原:“……” 四原愣了。 领钱? 等会,这转折太快我没反应过来…… 江别枝恨铁不成钢的瞅他一眼,看这反应是忘了那回事啊? 那可是钱啊!钱啊! 江别枝双手环胸怀疑的打量着尚自困惑的四原,心中不禁有些阴谋论的想到——胖哥该不会把她那份钱给吞了吧? 所以做出这样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江别枝眼神凛了凛,爱钱这事胖哥和她从来都是不相上下的,她可不信他能真把那事忘了。 “胖哥,武林大会都落幕了之前我可是押注了的!” 四原又是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别枝所说的“领钱”是怎么一回事……四原不禁有些好笑,一大早的便是想钱什么的还真是这丫头的作风啊。 不过,这不信任他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是那种会吞别人钱财的人吗?谁一大早的会不想着吃早饭而去想赌局的事啊…… 四原觉得自己很冤枉,冤枉了便很有必要解释解释。 “我说丫头你这眼神算怎么回事?你不会怀疑胖哥我刚才是刻意装出的不知情吧?胖哥是那样的人吗?” 江别枝煞有介事的点头,“我看像。” 四原:“……” ……刚才还为她那眼神自恋着呢,如今那可就是真糟心了啊。 四原冷哼一声,“你看像?那你押注的钱还是从我这借的呢?怎么不见你提提这茬呢?” 不相信他的人品就算了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当他小胖四原吃素长大的啊? 四原眼神微眯起来,不给这丫头一点教训她还真就敢蹬鼻子上脸了! 但,江别枝显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脸色都未变一变。 “钱是借的我有说不还?我怎么记得当时我可是说了十倍奉还才从某人那借到点钱啊。” 江别枝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想让她认怂?没门! 四原默了一阵,最后明智的决定不在此事上与江别枝过多纠缠。 毕竟……他好像说不过她? 四原泪了…… 恰时小二端上了吃食过来,四原便顺着台阶而下。 “先吃饭,待会带你去领就是,那钱放在钱庄又不会跑了。” 江别枝得意的扬了扬眉,这下倒是没说什么盛了米粥开始吃起来。 钱在哪她不在意,反正只要最后进的是她的荷包就是。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啊! 之前回到锦州一直住在许家别庄衣食住行什么的别庄都是给她打理好了她倒没有什么捉襟见肘之感,可如今才搬了出来那种无钱可使的紧张感便来了…… 虽然住在这“有钱客栈”她也不用交房费伙食费什么的,可她出门逛街要花钱啊,看上点衣物装饰买回来也是要花钱啊! 江别枝伸手摸了摸腰间干瘪的荷包不禁勾了唇角……还好,还好,马上就有钱了。 因着心中雀跃江别枝吃起饭来速度也快了不少,在她鄙视外加催促的目光中四原心中无限憋屈着也加快了吃饭速度。 再也不要和这人一起吃饭了! 四原甫一搁筷江别枝便抓起他的胳膊把人往外拖,自然……没拖动。 江别枝盯着四原好似又大了一圈肚子神色讪讪。 “我说胖哥,你是不是该减减肥了?” 四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将上裳往下扯了扯。 “看哪呢看哪呢?你懂什么我这叫健康和肥根本不沾边的好吗?” 江别枝默默翻了白眼,不沾边那你说的这么心虚? 江别枝低眉瞅了瞅桌上被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心中安慰自己道。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啊…… 四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又是一红。 “那什么,桌上有一半不是你解决的吗?吃这么多你也该……” 四原抬眼望了望四肢纤细柳腰盈盈的江别枝生生止住了将出口之言,低声嘟囔着。 “吃这么多也不见长肉真是活见鬼了。” 江别枝:“……” 要真像你那样吃多少长多少她才不会这么胡吃海喝呢! 美食诚可贵,身材价更高! 江别枝伸出手想要再去拉四原最后还是将手收了回来,刚才拉不动现在肯定也拉不动啊…… 那么多肉可不是白长的。 江别枝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小身板,能动口还是不要动手了…… “吃好了饭该去领钱了吧?” 四原抬眼瞅着满脸都是期待的江别枝,心中又一次叹息。 小姐那样光风霁月从不视钱财为眼中的人啊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铜臭满身的闺女呢? 一定是江三宝那厮害的啊…… 心中腹诽归腹诽四原也没真打算不带江别枝去拿钱,反正是赢来的钱,不拿白便宜那些设赌局的老家伙? 他可没这么好心。 四原叫来掌柜备了马车又回房磨蹭了一阵便与江别枝两人到了锦州最大的钱庄——华家钱庄。 这华家也是赌局的开设方,因着是赌局开设方唯一钱庄的缘故故而赌局押注之人若是赢了领钱便是到这来。 能存入钱庄的钱自然数目不小,寻常人家一辈子估摸着也很难出入钱庄一次,也因此每户钱庄的人流几乎都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然而等四原两人赶到时出乎意料的是华家钱庄前竟围满了人。 四原与江别枝神色皆是一变,这是什么状况? 四原拧眉看了一会便拉过旁边一人,“小哥,这出了什么事?” 那男子看他一眼,脸色犹带着看好戏的急切。 “你还不知道?这华家钱庄昨晚遭贼了!听说库房被偷的啥也不剩,还死了两个看门人呢。” 男子脸上满是嘘唏之色,四原这边尚未说什么便听旁边传来江别枝陡然拔高的声音。 “什么?遭贼了?!” 第一百章·真是缘分 一  江别枝听那男子说完便急吼吼的往前挤。 她才刚开心了一会自己即将变成有钱人便被无情的告知放钱的钱庄遭贼了,遭的还是洗劫一空的那种贼! 要不要给她这样大的“惊喜”啊?! 四原一个没留神便被江别枝甩开了好远,正要伸手去拉她之际却已经在拥挤的人群中看不到她人了,四原心中咯噔一下和旁边的男子匆匆道了谢便往前面挤去。 然而他的体格过于“强壮”了些,挤了好久仍徘徊在外围…… 四原心中默泪,是该减减肥了啊…… 正怔着神呢后领便被人拎起,几个呼吸后脚踏实地四原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没好气的朝秦少白吼了一声。 “拎人的时候能不能先提前说一声?!”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秦少白却是懒都懒得看他一眼,嫌弃的拍了拍手掌。 “你该减肥了,领子上全是油。” 正拍着胸口做劫后余生状的四原闻言便是一噎,有没有搞错一早上被两人说该减肥! 还有哪来的什么油?他每天都有洗澡换衣的好吗! 四原白了秦少白一眼望四周一望才发现秦少白这一拎便直接把他给拎到钱庄里来了,四原四周打量了一番却没有看见江别枝的身影,不由伸手拐了秦少白一肘。 “看见江丫头了吗?” 秦少白嫌弃的看着他,“你眼瞎?” 四原一怔,呆愣愣的伸手摸了摸双眼。 “没有啊。” 秦少白白眼一翻,“眼没瞎就自己看!” 说完便不等四原作何反应,长腿一迈大步入了钱庄,四原在后愣了一会才气急得跟上他。 “你怎么在这?” 秦少白冷着脸回头看他,“你说我怎么在这?” 四原又怔了,“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在这……” 秦少白深呼一口气干脆懒得搭理他了。 “不是要找江姑娘吗?你跟着我干吗,跟着我就能找到了?” 四原又是一怔神,是啊……他干嘛要跟着秦少白?吃错药了吧……四原看着秦少白一去不停的背影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怎么感觉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脑子呢? 四原又侧首看了秦少白一眼,转而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行去。 无论江别枝在哪边,两人中总有一人能碰见吧?而且他碰见的几率还要大些,毕竟他是被“拎”进来的速度肯定比江别枝挤进来来得快,这么一想江别枝还在外挤着的几率便是很大了。 四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外去,而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时秦少白便扭头看了过来。 他怎么会不清楚江别枝在哪?刚才拎四原进来的时候还从她旁边过了呢……只是,当时他迟疑了一会没有伸手将她也给顺手拎进来。 秦少白望着四原匆匆往人群行去的身影不禁深邃了眼眸,钱庄一出事四原便到了这里,这其中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他可是跟着宸珺来得此地,而昨晚宸珺才去有钱客栈见了四原。 秦少白抿直了唇角,这……还真是巧合的很呢。 秦少白没有再看四原,转身往钱庄内堂走去,他跟着宸珺到了这地便被她甩开了,左右皆找不到人那便只能进了内堂了。 钱庄之内寂静无声,秦少白小心藏匿着身形靠近内堂,刚至内堂之外便有血腥味扑鼻而来,秦少白侧身堪堪避过,往后一望一把滴血匕首稳稳扎进了身后圆柱。 “秦公子还真是慢,奴家等了好一阵了呢?” 内堂走出一个身着紫色薄衫的艳丽女子,那女子微微勾唇朝着秦少白妩媚一笑。 秦少白拧了眉头。 “你杀了人?” 宸珺伸手捂住红唇,一双撩人媚眼弥漫上水雾,满是委屈的看向秦少白。 “奴家冤枉啊,秦公子追了奴家一宿奴家哪来的时间杀人啊。” 话中尽是暧昧,再加之宸珺刻意降缓的语调,秦少白身子不禁紧了紧,强行驱动着体内内力流转,秦少白望向宸珺冷了眉眼。 宸珺讶异的挑了挑柳眉,显然没想到秦少白这么快便从中反应了过来。 不愧是梦姐姐特意交代的棘手货啊。 宸珺咯咯一笑,笑声中三分魅惑三分天真。 “秦公子是不信奴家吗?” 一双水眸波光流转间直直的看入秦少白双眸,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是波澜不惊冷冷的回望过来。 胸口气血翻滚,宸珺闷哼一声往后退去两步,脸色也微微泛起苍白,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少白。 怎么会…… 这个人怎么也能够不受媚术影响? 难道,他的武学造诣也高了她不少吗? 不会的不会的,他才多大年纪,功力怎么可能超过她,他一定学了什么能够避免媚术所惑的武功。 或者,他根本对女人没有兴趣。 宸珺抬头看了看一脸冷色的秦少白,顿时觉得自己想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毕竟这世间除了武学高于她的或者学了争对媚术武学之人可没人能逃出她的媚术。 四爷对那个女人那般死心塌地,当初不也差点着了道吗? 宸珺这下倒是真有点担忧了,无论是学了争对媚术的武学还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对她而言都是极为不利的,毕竟除了媚术她可没其他武学能和秦少白抗衡。 早知如此,便不戏耍这人了。 如今怕是要栽在这了…… 秦少白冷眼锁定着她的气息,她如今是想动也动不得,只能看着秦少白进了内堂将被她捆着的衙役一一解了绳索。 宸珺眼中浮现出笑意,只要秦少白没有不管这些衙役那么她就还有机会。 毕竟她到这的时候这些衙役早就到了。 秦少白将解开衙役身上的绳索皱眉看着内堂内躺着的两具死尸,看他们的打扮应是钱庄的掌柜与小厮无疑。 秦少白拉过那个明显是一群衙役的领头人之人。 “她杀的?” 那人抬眼看门边的宸珺一眼又慌忙垂下了眼睛。 “不是那姑娘,她比我们晚来,我们到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死了。” 秦少白微微点头,他也没想这些人会是宸珺杀的,正如她之前所说他追了她一个晚上她可没时间在他眼皮底下杀人。 不过,宸珺刻意将他引到这来也是事实。 秦少白抬眼看向宸珺,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几人。 秦少白尚没作出什么反应,却听宸珺妖魅一笑。 “四爷,在这遇见你可真是缘分啊。” 第一百零一章·……有杀气 一  江别枝被宸珺那一声“四爷”吓得浑身一抖,她身边的覃环儿也没好到哪去。 那声音……简直酥到骨子里了啊。 江别枝忍不住侧首看了看四原,被人叫做爷的他们几人除了四原也没其他人了吧? 这一侧首却见四原脸色一片铁青,江别枝一怔又侧首看了看倚在门扉处风情万种到她一个女儿家都心跳加快的宸珺,顿时感觉四原这人很不会做人。 被这样的美人喊一声爷你居然还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四原握紧了身侧之手骨节被大力压得咯咯作响,他却浑不在意只冷冷的看着宸珺。 昨晚这女人才去客栈找了她今天华家钱庄便被人盗了,好巧不巧的这女人还出现在这,他只需稍微想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大概。 秦少白他早就见到过了,如今在这再看见他自然明白秦少白必然是被宸珺引到此处的,四原目光瞥向内堂。 真不知道该夸宸珺这女人艺高人胆大还是骂她不知天高地厚。 把秦少白当傻子耍的人何时有过好下场? 四原冷哼一声,“当不起姑娘这声爷,姑娘可折煞我了。” 江别枝身子一颤,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还蛮吓人的啊,不由得望向那薄纱女子这一望却是痴住了。 只见那女子微咬了红唇,一双大眼中雾气漫漫就那样倔强又委屈的看着四原,一副欲语还休欲哭却执着不肯流露出软弱的模样,真真的我见犹怜。 江别枝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泛起漫漫的疼痛,好想、好想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安抚,好想这样的神色不出现在这张脸上。 江别枝痴痴的望着宸珺,脚步无所觉的往宸珺处行去,却被人猛的攥住了手腕。 “别枝!” 覃环儿的厉喝炸在耳侧,江别枝身形一晃目光由混沌渐渐清明过来,脸色泛起不正常的苍白之色。 覃环儿伸手扶住她,冷冷的看向宸珺。 好一个魅惑众生的美人! 若非她有内力护身只怕刚才也同别枝一般着了她的道了。 宸珺望着被她喝回理智的江别枝不无可惜的轻声一叹,好不容易看着个好欺负的结果人旁边还有个厉害的呢。 宸珺目光落在覃环儿娇柔的面容上,双眉如柳弯双瞳如点墨,精巧的小鼻下是水莹莹的红唇,真是个好看的小姑娘啊。 好看到让她讨厌。 宸珺瞥开眼柔柔的将目光落在四原身上,声音中已然带上了哭腔。 “四爷这是将人吃干净便抹嘴不认了吗?奴家可真是委屈死了啊……” 说吧还真就嘤嘤哭泣起来,内堂内的衙役心尖皆是一颤再看向四原的目光已是森然。 这个死胖子有那等艳福不说还居然让这般我见犹怜的美人哭? 真是该打! 秦少白将他们的反应收入眼中,冷冷的朝宸珺看去。 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 再看向四原的目光也有些不善了,感情你小子还和人有一腿呢? 真是看不出看不出啊。 四原看见秦少白戏谑的目光脸色不由更加铁青了几分,尤其旁边江别枝和覃环儿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看见了男人生娃全然都是震惊莫名。 江别枝伸出手颤颤得指了指四原又指了指宸珺。 “吃干……抹净?” 江别枝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想不到胖哥还有这样的艳福啊…… 四原脸色更黑了。 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不能再着了宸珺的道,四原瞥开脸干脆直接看向了秦少白。 无视你,看你还能怎么作妖! 秦少白:“……” 拜托别看我好吗?我就只是追了这女人一晚上其他可是啥也没干啊…… 四原瞪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秦少白白眼一翻,“你说我怎么在这?” 这对话刚才不就进行过了吗?居然还好意思再问一次…… 四原这一次却是懂了他这话的意思,秦少白为什么在这?除了因为宸珺还能是谁? 顿时……好想调头走人! 但显然被他白利用一次转移了视线秦少白可没什么好心会放过他,秦少白下巴一扬朝宸珺的方向点了点。 “四原兄和宸珺姑娘很熟的样子啊?” 秦少白眼中滑过笑意,利用他也不是不可以啊,但要是想白白利用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四原看向他时正望见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顿时……感觉头大如斗。 他怎么就忘了秦少白这人从来都不是吃亏的性子…… 完了,今天没被宸珺刮下一层皮也得被秦少白刮下一层皮…… 四原心中无力感顿生,秦少白的问题也不想回答了,惹不起的祖宗他躲着总行了吧! 虽然这样好像有那么点默认之嫌? 宸珺看得四原一脸不愿说话的样子不禁眸子一沉,调侃四爷什么时候轮到秦少白来了? 宸珺侧首对着秦少白盈盈一笑。 “秦公子怎么知道小女子的名讳,莫非……”宸珺羞然的看了秦少白一眼似不好意思般连忙垂了头,脸上隐隐泛起薄红。 “真是羞死人了!” 宸珺轻轻跺脚,语气中满是女儿家的娇羞,这回众人的目光又神色各异的落在了秦少白身上。 感情和这姑娘有点什么的其实是你啊? 四原也是震惊的朝秦少白看了一眼,宸珺与秦少白……他怎么没听见过一点风声? 秦少白被他们看得神色一噎,尤其是在江别枝也看向他的时候那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都是瞎子吗?那女人这么明显的做戏居然都看不出来?! 秦少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躁之意,冷冷的瞥了宸珺一眼。 刚才还在和四原扯皮呢如今就给维护上了,真是好的很啊。 宸珺笑意盈盈的回望过去,眼神之中尽是得意哪还有之前的娇羞无限。 秦少白心口一堵……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直接被这女人气死啊? 在一旁被晾了好久的衙役们此时终于也回过神来了,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还是那个明显是一群人头儿的人上前一步硬着头皮说道。 “此处发生了命案,几位随我们回衙门一趟吧。” 天知道他说这话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啊,那个身着紫色薄衫的女子几招便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撂倒了,那其他人呢? 他们这群人肯定不是对手啊!他现在就祈盼着这几人能稍微配合一点…… 覃环儿看着他脸上冷汗淋漓得不由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物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人神色陡然一凛。 “将军府……” 覃环儿将东西收入怀中,“衙门我们就不去了,不过这个女人可疑的很你还是抓回去问问比较好。” 覃环儿目光看向宸珺,她眼中对她的不待见她可没错过,巧的是,她看她也不顺眼的很。 宸珺没理会覃环儿,身姿摇曳的走到那衙役身边,修长的双手覆上了衙役的胸膛。 “小哥是要抓我去牢房吗?奴家好怕……” 衙役目光呆滞,“不、不会抓你……” 宸珺轻笑一声,挑衅的回望了覃环儿一眼。 “那奴家这就走了哦。” 衙役依旧呆滞着,“好、好。” 覃环儿脸绿了。 第一百零二章·互相拆台 一  宸珺笑意盈盈的离开了,临走之际仍不忘丢了一记媚眼给秦少白。 “能被秦公子记住名讳,奴家很是开心呢。” 青天白日之下秦少白看着烟波媚视的宸珺生生打了个冷颤,被这样的人盯上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啊…… 覃环儿怒目瞪了尚还呆滞着的衙役一眼,转而目光落在秦少白与四原身上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无名火。 “人都走了还看呢!” 四原与秦少白两人对覃环儿突来的怒意弄的怔神,两人不解的对视一眼。 刚才,他们没开罪她吧? 覃环儿在旁冷哼一声,“还不走?再等一会官府的人又该来了。” 秦少白环顾内堂一圈没反驳覃环儿的话,钱庄出的事也不是他们能插上手的,趁着这个时间离去是再好不过,等到官府的大部队过来他们再想走指不定还会出点什么麻烦呢。 他可是不愿和官府扯上联系。 四原也不愿在此地多待,他倒不是担心官府会拿他怎样,纯粹觉着麻烦。 本就是多事之秋,少点麻烦事总归是好的,而且宸珺那女人竟然出现在此地那这起案子便不会简单。 至少,这其中必是有她和梦深的手笔。 几人都不愿待在此地,几乎不用商榷便结队到了有钱客栈。 江别枝一路神情恹恹,等几人坐在屋中时仍旧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覃环儿伸出手使劲揉了揉她的脸颊。 “怎么了?吓傻了?” 覃环儿目有担忧之色,江别枝不比她自小跟着父亲哥哥见惯了打打杀杀,她见她一路神情不振只当她初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景吓得没缓过神来。 江别枝伸手拍掉在她脸上不停做乱的手,没好气的看着她。 “是啊,吓得傻的不能在傻了。” 覃环儿露齿一笑,莹白的手掌又攀上了江别枝的脸。 “还能说自己傻说明没吓傻啊,我家别枝就是和那些娇小姐不同,区区几个死人哪能吓住?” 江别枝一边拍掉她的手一边红着脸躲避着她覆过来的身子。 “谁是你家的了?覃环儿你给我收敛点,屋里还有两个大活人呢!” 屋里终于被注意到的两个大活人:“……” 要不我们出去你两继续? 覃环儿拉住江别枝没好气的将她按在椅子上,柳眉微挑看向一旁的四原与秦少白。 “我是女人你也是女人有什么好躲的?我又不会真把你怎么样,你真正要躲的是和屋中另外的活人那样的。” 膝盖中箭的四原与秦少白:“……” 四原神色讪讪轻咳一声,“覃姑娘说笑了。” 开什么玩笑?他要是敢像覃环儿那样又是摸人脸又是抱人腰的他不得被一群人唾沫淹死? 他可不想背负什么轻薄女子的浪荡名声。 覃环儿撇撇嘴,也不在江别枝那揩油了,端坐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向四原。 “那你说说,那妖的很的女人和你啥关系。” 妖的很的女人自然就是宸珺,四原被她的措辞噎了一下,也许是覃环儿目光太过灼灼四原有那么一点心虚的端起了面前的茶盏。 “认识,就认识呗。” 覃环儿摆明了不信,双目一瞪猛的一掌拍向了桌子,桌子不堪重力发出的咯吱之音让得其他三人神色皆是一震。 覃环儿美目不依不饶的直直看向四原。 “就认识?仅仅认识?那女人不是说你吃干净了抹嘴不承认吗?这是仅仅认识就能说出的话?” 四原一口水卡在喉咙直直喷了出来,覃环儿抱起江别枝侧身避过,美目已是危险的眯了起来。 四原浑身一个机灵。 “不是,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宸珺就是瞎说,而且她之前不还说过和秦兄有什么什么吗,她就是满口胡话信不得信不得。” 秦少白脸色一黑,扯皮就好好扯别带上他行吗? 覃环儿目光一瞥秦少白最终还是回到了四原身上。 “那你紧张什么?” 四原:“……” 不就是怕小姑奶奶你揪着这事不松口他才紧张的语无伦次的吗?! 结果你倒好问起人为什么紧张起来了啊…… 四原神色一肃,“我怕你们对秦兄会产生不好的误解,所以才急着辩解。” 覃环儿柳眉一挑,她有说秦少白吗? 身后秦少白嗜人的目光让得四原绷紧了身子,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要下水就一起下水吧! 四原对着覃环儿煞有介事的点头。 “我就是担心你们误会了秦兄,毕竟他昨晚追了宸珺一夜。” 这下覃环儿与江别枝齐齐不淡定了,若说刚才覃环儿是以一种逗趣的心思问着四原,那么四原此时说出来的话便让这逗趣往实质的逼问上走了。 追了一夜? 四原看着覃环儿两人的神色生怕她们不信任一般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到的钱庄内堂的时候秦兄和宸珺不早就在了吗。” 四原几人到的时候秦少白和宸珺的确已经在那了但也不足以说明什么,但四原这话暗示性太强又加上刚才他所说之言这便是不是那么回事也能那么回事了。 秦少白彻底黑了脸。 好一招祸水东引,好你个四原啊。 覃环儿看他脸色便知道四原说的必是实话无疑,否则若是调侃以秦少白的厚脸皮能变了脸色? 覃环儿双眸眯起,两手渐渐握在一起骨节被捏的咯吱作响。 “秦少白,你和那女人什么关系?” 江别枝目光也望了过来,秦少白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了。 能有什么关系?就追了一晚上而已啊! 但显然……这话是不能就这样告诉眼前这两姑娘的,否则你看覃环儿那要吃人的目光,虽不至于真活刮了他但也不好受啊。 秦少白眸子一转看向一旁好不容易松口气的四原,阴恻恻的笑了。 被人引过来的祸水他也能给他引回去! “我和宸珺什么关系这个你们得问四原兄,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覃环儿与江别枝听他所言皆是莫名的看向四原。 你和宸珺什么关系怎么又和四原(胖哥)扯上关系了? 秦少白双手环抱着胸膛笑得如一只呲牙咧嘴要咬人的狐狸,四原身子悚然一抖。 要死了啊! 第一百零三章·还治不了你们? 一  秦少白一句话让覃环儿与江别枝的视线齐刷刷的转到了四原身上,一屋四人三个人的目光全落在一人身上。 四原扯扯嘴角,勉力的扯出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 “秦兄就爱说笑啊哈哈。” 秦少白不解的看向他,“我没说笑啊,当时不是四原兄叫我跟上宸珺的吗?那我和宸珺什么关系四原兄就是最有话语权的,问你没错啊。” 四原目瞪口呆的看着说谎脸色都不带变的秦少白,他……让他去追的宸珺? 开什么玩笑! 他有那么闲吗?他能是那么找事的人吗? 不过……四原抬眼看了看脸色一派坦然的秦少白心中无奈的叹口气。 看这样子秦少白是知道昨晚宸珺来见了他才跟上去的啊,那他如此说法不就摆明了知道他不会告诉覃环儿两人实话吗?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宸珺之前的说辞,他要是真傻到底说了出来这事也就真没法解释清楚了。 他现在就是被秦少白一句话噎死也得笑嘻嘻得夸他一句噎得好啊! 四原面如土色,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不爽的很啊。 秦少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倒是要看看四原要怎么接这话头,他要是顺着他的说那就是皆大欢喜要是不顺着说吗……他也不怕他。 毕竟,心虚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啊。 四原深吸一口气,他看了眼带疑惑的江别枝一眼心中却是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和宸珺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就算被他们知道了又如何? 左右他们也不见得会当真。 四原望向覃环儿,“覃姑娘好像对宸珺和我与秦兄是什么关系很是好奇啊,恕我冒昧,宸珺与我们是什么关系与覃姑娘有关吗?” 四原脸带笑意,出口的话却是逼人不已,任谁也不会喜欢被人逼问更遑论是被一个不过见过寥寥几次面的小丫头片子逼问。 四原之前会慌乱不过是因为害怕他和宸珺的关系摊于人前让江别枝有所误会罢了,可如今他心中已是想的敞亮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慌乱的情绪,整个人倒露出一种利刃般的锋芒出来。 秦少白眼中滑过笑意,这破解的法子倒是精妙。 真不愧是四原啊。 不过……覃环儿也不是那么好容易对付的。 果然四原话音刚落覃环儿便气鼓鼓的回答了他。 “怎么没关系了?我担心你们不行吗?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们男人一个个又都是好色的主,指不定什么时候你们就被她骗了,我好歹也是个女子对女人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问问你们和她什么关系好帮你们规避风险啊!” 覃环儿停顿一下,眼中渐渐漫上了水色。 “你现在反倒还责怪上我了!娘说的没错,你们男人就是不识好人心就是活该被坏女人骗,你们就没一个好东西。” 话至最后已是带了呜咽之音,四原被她的反应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怎么就哭上了? 他也没说什么啊! 江别枝也被覃环儿的一哭弄的措手不及,忙不迭从怀里掏出锦帕给她拭泪。 “环儿你别哭啊,你被哭啊……” 可覃环儿的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个不停,江别枝一直擦拭着脸上眼泪反倒越来越多,似是哭的不尽兴覃环儿干脆将脑袋埋进了江别枝胸口处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欺负人!” 江别枝手忙脚乱的安抚她,看向四原的目光已是带了责怪之意。 四原眉心直跳,这、这也怪我? 秦少白眼中憋笑,好意的上前提醒了四原一句。 “你把人环儿都给欺负哭了。” 四原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人覃环儿说的是你、们,这你们总不能是他一人吧? 秦少白无所谓的摊开手,“我看四原兄你还是告诉环儿她们你和宸珺是什么关系吧,否则环儿这泪水是收不住了,客栈人来人往的传出去得多难听?” 秦少白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拍了拍四原的肩膀,四原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梗得脖子红了一圈。 你不就是想套出点什么来吗?何必打着个一切都是为你好的幌子,生怕他看不明白啊? 四原目光瞥向埋头嚎哭不止的覃环儿,认命的叹口气。 除了告诉她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我说覃姑娘你先收一收,我说,我说就是。” 覃环儿抬起头吸吸鼻子,不确定的问他。 “真的?” 四原猛点头,“真的,比真金还真。” 覃环儿点点头,转头看向一旁正幸灾乐祸着的秦少白。 “那你呢?” 秦少白一呆,四原笑了。 要你幸灾乐祸遭报应了吧?哈哈哈! 覃环儿鼻间翕动着,大眼中又漫上一层雾色,嘴角一撇眼见又有大哭之势秦少白猛的一个机灵回过神来。 “别别,我说,我也说。” 覃环儿低眉笑了,从江别枝怀里爬出来一手拉过椅子牵着江别枝坐下,笑意盈盈的看向秦少白与四原。 “谁先说?” 四原秦少白:“……” 姑奶奶你眼泪收住的要不要这么快? 江别枝亦是叹为观止的看向脸上笑意满满的覃环儿,不确定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环儿,你不哭了?” 覃环儿抓住她的手掌握住,“目的已达成还哭什么哭?” 四原与秦少白齐齐沉默。 远离她,能有多远就有多远的远离她! 秦少白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望了四原一眼便开口说道。 “我昨晚来客栈的时候见到了宸珺,因为之前在许家别庄见过她晚上见她形迹可疑的出现在客栈周围就跟了上去,然后就跟到了华家钱庄,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咯。” 覃环儿目光一瞥,“那你刚才说是四原让你去追的人?” 秦少白目光看向别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覃环儿撇撇嘴又看向四原,这两人的关系总不至于也能这样一句话带过了吧? 四原看到她的目光,扯开嘴角笑了。 “朋友。” 覃环儿:“……” 谁要听这个啊! 第一百零四章·关系很奇怪(一更) 一  覃环儿被四原的回答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朋友?朋友也是关系啊。 人四原是将关系说出来了啊,只是这份关系在他四原这有几分分量吗……那就全看个人理解了。 四原悠哉的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看着覃环儿有气不能撒的模样心情颇好的扯开了嘴角。 你覃环儿有过墙梯,他四原就不能有张良计了? 秦少白在一旁默然翻着白眼,这个答案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覃环儿站起身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四原,“你、你……气死我了!” 四原无辜的看向她,“覃姑娘的问题在下已经回答了,何来的气死姑娘之说?” 秦环儿手指微颤着楞是在这句话后没想到话给顶回去,只直直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四原小眼一眯,“覃姑娘这是怎么了?” 端的就是幸灾乐祸模样,覃环儿瞅着他好一阵才将手收回。 “没怎么,就觉得老姜太辣,伤胃!” 四原笑眯眯,“那覃姑娘以后选姜吃的时候可得好好挑选挑选。” 两人你来我往,话里话外硝烟味不休,覃环儿也知道看这状况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也不在这事上纠缠了,亲昵的挽了江别枝坐下。 “我看你从钱庄那回来面色就不好,要真是被吓着了还是去休息休息吧。” 话题转得之迅速若非秦少白两人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估计是跟不上她的节奏的…… 秦少白抬眼看江别枝一眼,面色不似往日的红**色,眸光也是恹恹。 真被吓到了? 不至于吧,之前月照门还有在君子寨里她又不是没见过死人,钱庄那些人的死状可没刀疤的死状骇人。 那便是因为其他的缘故了。 秦少白看向旁边的四原,目光渐深。 四原出现在钱庄或许有宸珺的缘故,可江别枝出现在那便有些奇怪了,而且依之前所见似乎是四原陪着江别枝去的钱庄? 那他之前是想岔了? 华家钱庄被盗之事仅仅只是钱庄被盗而非掺杂了其它? 秦少白的目光毫无遮掩的落在四原身上四原自然也有所察觉但却也不在意,他去钱庄本就是无意之举,秦少白就算因为宸珺而对他有所怀疑也在他身上查不到什么。 钱庄被盗之事,他可是一点都没掺合。 至于宸珺和梦深两人有没有掺合进去,和他有关吗? 四原心中坦荡的很,便任着秦少白打量,左右被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而被覃环儿挽住的江别枝心中可没有他两这么多的弯弯拐拐,她现在一心只沉浸在钱没了的哀痛之中…… 对于覃环儿的担忧也回得有气无力。 “不用,我就是心里难受。” 那可是钱啊! 虽然钱庄被盗实则也没有真影响到她,可江别枝心中就是膈应的慌。 钱庄被盗了华家不至于直接倒台,在钱庄中存了银钱之人也不会真的就失了银钱,可是仍旧是有影响的啊。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现在华家钱庄的钱是一分也拿不出钱庄了。 先不论官府会因这事立案调查,就被盗的钱财清理之事也能让华家钱庄的人焦头烂额,这个时间想去华家钱庄取钱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可偏偏这段时间正是她最缺钱的时候! 本来眼瞅着就有一笔钱要入荷包了,结果却闹了这么一出,那钱一时半会肯定是拿不到了。 遇见这样的事情能不难受吗? 江别枝恹恹的低垂了眉眼……这段时间还是乖乖留在客栈吧…… 覃环儿见她神色不振只当她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心中一时接受不了而引起了身体的不适,不由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 “脸色都白成雪了还说没事,还是找个大夫瞧瞧熬吧,可别真吓出了什么好歹来。” 说罢就要将江别枝拉起往屋外去,火急火燎的模样看得四原眼皮直抽抽。 他可以确定江丫头如今这状况绝对不是被吓的…… 四原轻咳一声伸出手拦住覃环儿。 “江丫头不是被吓的……” 覃环儿看向他,“那她是怎么了?” 四原一噎,这要怎么说? 江丫头是因为钱庄遭了贼才这样?那钱庄遭贼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事……要是真说起来那就不知道要说多久了啊! 四原求救般的看向江别枝。 这会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江别枝抬眼望他一眼神色更是恹恹,有气无力的把着覃环儿的手臂。 “还是去我住的房间吧,看着胖哥……我就更难受了。” 四原:“……” 覃环儿不解的看看她又看看四原,看着四原就更难受了? 这什么说法? 但她仍是挽着江别枝往门外走去,毕竟……她看四原也不怎么顺眼啊。 “真不去看大夫?” “真不去。” “那你和我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屋外的声音渐行渐远一会便再也听不见,四原与秦少白两人立于屋中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秦少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种状况似乎是四原兄被嫌弃了啊?” 秦少白眼中尽是揶揄之色,不得不说看着四原在江别枝那吃瘪他有那么一点……暗爽? 四原没好气的瞪他,“彼此彼此。” 秦少白上前两步把上他的肩膀,英气的眉目微微一挑。 “至少没有人会说看着我更难受啊。” 四原一噎。 眼神顿时哀怨起来,那钱庄被盗之事也不怪他是吧? 怎么他就被一个两个的给惦记上了呢! 四原抬手拍掉肩膀上的手,没好气的看向秦少白。 “迟早的事。” 秦少白无所谓的笑笑,腆着脸又将手攀上了四原的肩膀。 “那你说说你和那宸珺美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没人会对朋友带着敌意啊。” 在钱庄内堂时宸珺胡搅蛮缠的一阵他可看得明白,宸珺对四原是调侃可四原对宸珺这人却隐隐有些敌意。 这便让他好奇了。 一个能在夜里会面的人却对她带着敌意,那他们的关系还真是扑朔迷离的很啊。 似友,非友,似敌,却又不是敌。 四原瞅他一眼。 “很好奇?好奇你自己查啊!” 秦少白:“……” 第一百零五章·组团去青楼(二更) 一  天色熹微,早起的鸟儿扑棱着翅膀落在窗棂,晨光慢悠悠的照入屋中。 江别枝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迷蒙的眸中倦意未消,抬眼望向轩窗处看了看天色又想及昨日覃环儿临走时所说的话江别枝不由幽幽一叹,掀开被子下了床。 等她洗漱好下楼时四原已经坐在大堂吃起了早饭,四原见她脸色困倦含糊问了声。 “没睡好?怎么不多睡会儿?” 江别枝瞅着他边吃边问的行径只觉一口郁气上了胸,这话是担心着问她不错可好歹也表现的诚意点吧? 结果四原倒好嘴上吃个不停,眼睛还一直瞅着碗里呢! 江别枝神情忿忿。 “环儿那么晚才离开能睡得有多好。” 四原呼噜了一口米粥,“这有什么,你早上多睡会儿呗。” 江别枝神色顿时苦了,她倒是想多睡一会啊……可在许家别庄那养出了早起的习惯了啊,何况今日覃环儿还会来找她呢。 等人到的时候她却还在床上说着怎么也说不通吧?毕竟人家是为了她的事…… 江别枝拿碗盛了米粥大口闷了一口。 “早起有饭吃。” 四原不满的瞅她一眼,这话说得好像他少过她饭一样啊? 江别枝神色自若的任他瞅着,“怎么,我说错了?” 四原撇开脸,也没说错……现在他两不就在吃饭吗? 不过,她那话有那么点歧义也是真的,四原抬眼瞅江别枝一眼继而低下头专心吃起饭来。 昨儿的血泪教训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反驳甚至不能回话! 一时两人都沉默下来专心吃起了早饭,正吃在兴头上呢便听见一个俏丽的女声在大堂内响起。 “唉,别枝你今儿起这么早呢。” 四原听得这个声音身子一抖急忙将碗中饭一口吃了个干净。 “那什么我吃好了,江丫头你慢慢吃啊。” 说罢便站起身子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就如身后有猛虎野兽一般,不过在四原心中来的人也的确和猛虎没什么区别。 覃环儿……想起昨天的事四原便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可不想再和这女人扯上什么关系了! 惹不起他躲总行了吧? 覃环儿莫名其妙的看着四原匆匆的背影,指着他问江别枝。 “他跑什么?” 江别枝抬眼瞅她一眼,“估计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了吧。” 四原上楼梯的步子一个趔趄,可不就是遇见可怕的事了吗…… 覃环儿更觉得莫名其妙了,但她也没在四原这里多过纠结,就着江别枝旁边的位置坐下取了筷子一点都不含糊的吃了起来。 “你今天起的可真早,我还说到客栈吃了早饭再去叫你起床呢,不过这样也好我还是第一次和你一起吃早饭呢。” 江别枝夹菜的手一顿,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和覃环儿一起吃早饭这事可不就是第一次吗,往日覃环儿也没少往许家别庄跑,早饭午饭也不知蹭了多少顿,可没有一次和江别枝一起吃过早饭。 毕竟那个时候她的早饭都是派人送到厢房的……江别枝抬眼看了看覃环儿一时脸色有些发红。 要命啊……她贪睡的事如今是人尽皆知了吗? 覃环儿没在意着她的情绪变化,三两下的解决掉早饭豪迈得就是一拍手。 “现在就去?” 那副做派……活像要去干一番大事一样,江别枝眼皮一抽眼光扫过大堂内看向覃环儿眸色各异的目光不由的轻咳一声拉了拉覃环儿的衣摆。 “注意点,这么多人呢。” 覃环儿柳眉一挑,“为什么要注意,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们瞅什么瞅没见过女人啊?” 覃环儿霸气的一拍桌,桌身受力颤了颤,大堂内众人的神色也是颤了颤。 女人见过不少,就是你这样长相和做派截然相反的没怎么见到过…… 江别枝眼皮跳了跳,抬头看着面容异常柔美的覃环儿……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站的是一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覃环而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坏笑着问她。 “怎么被本姑娘迷上了?” 江别枝身子一抖忙不迭的避开她的魔爪。 看她这调戏人的熟稔程度她根本就是个男人吧! 不过这话怎么有点熟悉?好像某个姓秦的男人之前也对她说过? 江别枝嘴角一扯……还真是莫名的缘分啊。 “咳咳,环儿我们真要去华家钱庄啊?” 江别枝觉得绝对不能在这事上继续扯了,于是很明智的转移的话题,果然覃环儿一下便被扯开了话。 “肯定要去啊,你那么多钱在那呢不去把情况打探个清楚怎么行?” 江别枝闻言点了点头,她也是想知道华家钱庄被盗的具体情况的,毕竟她的全部身家都在那呢,不过华家钱庄的事情官府已经插了手,她想探消息也就麻烦了很多自然也就有点打退堂鼓,不过昨晚和覃环儿说完后覃环儿却是拍了胸口保证今儿便带着她把华家钱庄的情况摸个实在。 覃环儿虽未明说她的身份但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江别枝多多少少也看出了点,想了想也就不在过多纠结。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早一点知道便早一点心安,她本来对自己去了解华家钱庄被盗之事不抱任何希望不过有了覃环儿的插手便迫不及待起来。 可以不靠四原便知道消息,想想还有点期待呢。 覃环儿笑着挽了她的手臂,“走吧。” 有钱客栈与华家钱庄相隔了几条街的距离江别枝本打算坐马车去的,但被覃环儿一句“逛逛”便压了心思。 虽然荷包羞涩,但看看总归是行的吧? 两人便一路走走停停的往华家钱庄走去,一个摊贩前江别枝拿起一个碧玉镯子扯了扯覃环儿的衣袖。 “环儿,你看这颜色可真好看。” 覃环儿却是没反应,江别枝等了一会不由疑惑的看向她却见她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前面,江别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时愣了神色—— 青黛阁。 江别枝轻咳一声,环儿看那干嘛? 眼光不由又望了过去这一看便愣了神继而有一种羞愤的情绪涌上胸口—— 秦少白! 秦少白又进了青黛阁! 江别枝这边正愣着神便被覃环儿一把拉住往前走,而目的地就是青黛阁,江别枝一下傻眼了。 “环儿环儿,你要去哪?” 第一百零六章·哟,逛着呢~(三更) 覃环儿气炸了! 没理会江别枝在说什么,拉着她便径直进了青黛阁,如江别枝第一次来青黛阁一般两人并没有受到守门之人的阻拦。 覃环儿大步进了青黛阁想也没想直接往楼上行去。 刚才江别枝在摊贩前挑选饰物的时候她无聊的四处闲看,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宸珺,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青天白日之下宸珺就那样直接进了青黛阁! 青黛阁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不清楚? 那可是花楼,大岚最大的花楼! 往昔在帝都的时候便没少听人说这青黛阁,名声是雅的,可花楼终究还是花楼不是? 她倒是没想到宸珺居然会到青黛阁去,不过想起宸珺一身妖媚的气质覃环儿又觉得似乎是这么个理了。 宸珺这样千娇百媚的女人出身花楼好像也就说得通了啊,毕竟没有哪个良家女子会做她那样的打扮。 覃环儿正想着呢,却不料眼中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人也是毫不迟疑的进了青黛阁。 秦少白…… 覃环儿脸色难看了。 之前秦少白说的什么?只是追了宸珺一晚的关系? 那如今这一前一后进青黛阁是要闹哪样? 覃环儿想也没想便拖过在一旁挑选饰物的江别枝往青黛阁行去,真是没想到秦少白是这样的人啊! 覃环儿走的急江别枝几乎是被她拖着踉跄上了楼,白日的青黛阁静的很,两人直到上了楼都没看见一人。 江别枝拉住覃环儿的手臂大口喘着气。 “环儿……到这来干嘛?” 她们不是要去华家钱庄吗?怎么跑花楼来了? 因着跑的急覃环儿气息也有些不稳但仍转着头四处打量着,刚才明明看见那两人进来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覃环儿侧首见江别枝扶着膝气喘吁吁的模样也不再拉着她跑了,站在原地平稳了一下呼吸。 “环儿我们来这干嘛啊?” 江别枝缓了一阵见覃环儿没有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不由又问了一句。 两个女子大白天的跑花楼来很奇怪的好吗? 覃环儿噎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来这干嘛来着……就是看着秦少白跟着宸珺那女人前后脚进了这脑门一热所以也就跟了进来? 这理由很奇怪啊…… “咳,我就看这儿挺好看的所以想来看看……啊已经看过了我们走吧。” 覃环儿打着马虎眼,不由分说的拉着江别枝就要下楼,反正秦少白两人她又没看见又何必再留在这地? 江别枝任她推着走向楼梯,满目狐疑的看着她。 环儿……不知道青黛阁是什么地方? “哟,今儿这吹的什么风,怎么大早上的来了两个大美人呢?” 两人正要下楼呢便听前面传来一个柔媚的女声,江别枝抬眼一看便见一个绯色衣裙的艳丽女子脸带笑意的朝她们走来。 江别枝微微楞了身,这个女子她曾经见过,好像是青黛阁的阁主绯梦? 绯梦绣帕掩住红唇,一双桃花眼疑惑的看向江别枝。 “咦,这位姑娘怎么又到阁里来了?今儿秦公子可没来哦~” 绯梦一甩手上的绣帕,打笑着轻推了江别枝一下,江别枝望了望旁边覃环儿不解的神色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且……秦少白刚才的确进来了啊! 果然,绯梦的话才说完覃环儿便拉着江别枝问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你之前就来过这?唉不对,难道你和秦少白还有点什么?” 江别枝:“……” 就知道会这样! 覃环儿一开口绯梦便也看向了她,这一看便不由得眼前一亮,继而又是有点疑惑绯梦眼中闪过什么突然上前拉住了覃环儿的手。 “这位妹妹长的可真是俊俏~” 覃环儿手一抖,忙不跌从绯梦手中将自己的手掌抽出来,江别枝也被绯梦突来的反应吓的一懵。 覃环儿往后退了两步,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绯梦。 “你、你干什么?” 绯梦对她的反应不在意的笑笑,绣帕半掩了红唇轻笑出声。 “我不是在夸妹妹长的好吗。” 覃环儿一噎,“谁、谁是你妹妹了,你不要乱认亲啊!别枝我们走。” 覃环儿目光惊恐不已,这个女人……可是花楼里的人啊!她才不要和她扯上什么关系呢! 覃环儿伸手拉过一旁楞神的江别枝就要下楼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掌拦了路。 “你干嘛?” 覃环儿退后两步,不满的朝绯梦吼了一声……虽然语气那么的色厉内荏。 绯梦扬唇一笑,实打实的丢了一个媚眼给覃环儿,覃环儿身子一抖。 “妹妹既然来了就不要那么着急离开啊,阁里收留的姑娘谁不是走投无路才来的,妹妹也不用怕,我们青黛阁和其他花楼不一样,没有人会勉强妹妹去做自己不愿的事情的~” 绯梦笑着往覃环儿身前走了两步,覃环儿便扯着江别枝退后了两步。 “走、走投无路?” 感情这女人以为她是来卖身的?! 绯梦讶异的挑眉看她,“难道妹妹不是吗?妹妹这样的姿容到阁里来绝对是花魁啊。” 覃环儿脸绿了。 “你胡说什么啊?谁要到你这花楼来了!” 她堂堂震云将军府的大小姐卖身到花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事也不可能! 一旁的江别枝抬眼看了看她,眼皮抽了抽,这人早就知道青黛阁是花楼啊,那她刚才怎么不承认? 更奇怪的是知道青黛阁是花楼还往这来是因为什么? 江别枝困惑了,而另一边的绯梦也困惑了。 “你既不是要卖身到青黛阁那为何要来此地?难道……” 绯梦望向江别枝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 “是和这位姑娘一样是到这儿来抓自家情郎的?” 江别枝:“……” 江别枝感受到覃环儿看过来的目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说你们的干嘛又往我身上扯? 覃环儿看了看江别枝又看向绯梦不确定的问了声。 “情郎?” 绯梦眉眼一弯,“是啊,这位姑娘第二次来我们阁里了呢~” 江别枝:“……” 没要你解释啊姐姐! 江别枝泪了,这地方有地缝吗?刚好能让她钻进去那种…… 覃环儿目光一凛正要问江别枝的时候却听见一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进的传来。 覃环儿脸色一变……这大白天的应该不会那么好运的撞见一些不该看的事吧? 江别枝听见声音脸色也是一变,顺着声音的来处遥遥望去,不一会儿便见一华衣男子从长廊圆柱后出现在她们眼前。 那男子似乎很是诧异在这里见到她们,眉眼都带了疑惑。 江别枝正尴尬着呢衣裙便被一阵风微微扬起,紧接而至的是覃环儿暴怒的声音。 “刘!运!承!” 第一百零七章·一片绿叶(四更) 刚露脸的公子不期然听得这声怒吼身子明显的抖了抖,再望向向他冲来的覃环儿一瞬呆了神色。 “环、环儿……嘶。” 胸前猛的被揍了一拳刘运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胸口倒退几步被身后之人扶住,覃环儿抬眼看那人顿时咬牙冷笑。 “两位,逛着呢?” 秦少白呆了一下,“覃环儿?你怎么在这?” 另一边绯梦与江别枝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两人连忙走了过来,江别枝和秦少白目光不期然对上,两人都是好一阵怔神。 “你怎么在这?” 秦少白之言让江别枝又怔了神,这……要怎么解释才好? 绯梦左右看看眼中带了打趣的笑意静默这环胸站在一侧,秦少白转头瞪她一眼。 ——搞什么,来人也不提醒一下。 绯梦摊手。 ——我怎么知道你又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各不相让,只是落在旁人眼中便是眉来眼去的打情骂俏了,于是秦少白受到了江别枝怒意冲天的眼神。 秦少白莫名其妙的看向她,惹你了? 绯梦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抬眼望向另一个怒气冲冲的大美人,心中却突然想到今儿这地会不会被这位小姑奶奶给拆了? 看这架势,很有可能啊。 “环儿,你怎么来这了?” 来就来吧一来一言不发的就给了他一拳……刘运承伸手揉了揉胸膛处苦着脸看覃环儿,这么暴力的姑娘他要是真娶了她以后是不是随时都得在胸膛这垫好厚几层棉花啊? 覃环儿双手握住将骨节捏的咯咯作响,看着他笑了。 “怎么?这地是你刘公子的地方,只能你来我不能来是吧?” 刘运承看着覃环儿脸上的笑容突然感觉有些腿软,不自觉的往秦少白身上又靠了靠。 “没有啊,我、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到这来呢。” 刘运承脸上讪讪,求救的目光看向了秦少白,而秦少白很麻利的撇开了脸。 刘运承:“……” 朋友什么的果然都是假的吧!关键时候根本靠不住! 覃环儿笑着又往他面前走了两步。 “刘运承,知道这是什么地吗?” 刘运承一怔愣愣的回了句,“青黛阁啊。” 覃环儿又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的笑意已是森然。 “青黛阁是什么地方啊?” 刘运承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悚然的往后退,而秦少白早已经松开了扶着他的手闪身到了江别枝身边。 “花楼……啊不是,环儿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啊!” “老娘现在不想听解释!” 覃环儿暴跳而起一拳砸在刘运承的鼻梁骨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且全是朝着刘运承那张斯文秀气的脸! 杀猪般的惨叫瞬时响起,江别枝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却被秦少白伸手拉住,宽大的手掌随即遮住了视线,秦少白憋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耳侧。 “别看。” 江别枝气急,他话里憋着的笑意她可是听的分明。 “你还笑!” 秦少白一只手禁锢住江别枝挣扎的身形,一只手仍稳稳的挡住了她的视线,从侧面看来两人就和拥在一起般。 “运承就是被环儿从小揍到大的,出不了事。” 两人身子几乎贴在一起,江别枝透过层层衣物甚至能感觉到禁锢着她的那只手臂带来的灼热之感,脸上涌起红润江别枝只觉此时的自己心跳如擂鼓。 “你、你放开,我不过去。” 她刚才也只是想过去叫住覃环儿根本没打算上前拉架什么的,毕竟揍人的覃环儿看起来是那么的吓人…… 她也很怕的好吗? 只是没料到会被秦少白拉住,遮了眼锢了身…… 秦少白看着怀里果然不在折腾的江别枝弯了嘴角,刚想把禁锢着她的手拿开想了想却又更固紧了几分。 江别枝:“……” 大爷你不是要松开了吗怎么又给紧上了? 秦少白看了看另一边揍得欢的覃环儿煞有介事的解释了句。 “为了环儿的温婉形象,我还是把你锢着比较好。” 绯梦在一旁噗嗤笑出声来,戏谑的看秦少白一眼,胡说八道的可以啊。 秦少白尴尬的轻咳一声,抬眼望向别处。 不胡说八道几句难道要承认是因为舍不得松开?! 手臂上传来的柔软之感很是舒服,秦少白抬眼看了看惨叫着已经被揍成猪头的刘运承,大义凛然的点点头。 恩,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维护覃环儿和刘运承的形象! 绝对是没有一点私心的! 绯梦妩媚的翻翻眼皮,此处发出的惨叫声让阁里好多姑娘都出了门来看,绯梦笑着朝那些探头探脑的姑娘挥挥手,那些姑娘虽然仍好奇的很但也回了房,没有一人到他们这处来。 然而,有一个显然是例外。 “哎哟,这不是覃姑娘吗?” 宸珺摇曳着身姿走到覃环儿身边,纤手捂住红唇吃惊的看着已经站起身的覃环儿。 “想不到覃姑娘还好这口啊。” 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地上死人一般哼唧着的刘运承,宸珺眼皮不禁抽了抽。 这脸……是被揍了多少下?宸珺抬眼看了看覃环儿,这死女人可真能下得去手啊。 覃环儿甩甩手臂,捏起拳头往她面前扬了扬。 “你要不要试试?” 宸珺媚眼一笑,柔柔的应了声。 “奴家还是不了,奴家这脸要是伤了会有很多人心疼的。” 覃环儿脸绿了。 “是吗,那我倒是想看看有多少人会心疼呢?” 覃环儿说完便朝着宸珺走去,而宸珺则是面带惶恐的往后退。 “覃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对奴家呢?奴家、奴家没有得罪你啊!” 话至后面已是带了哭意,再加上宸珺那一张倾城的脸真是我见犹怜啊,覃环儿冷笑一声。 你装!你再装! 绯梦自然不会让两人真打起来,没好气的瞪秦少白一眼。 “还抱着呢?我这地都快被那小姑奶奶拆了!” 秦少白眼瞅绯梦过去拦住了覃环儿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臂,而突然被放开的江别枝几乎逃一样的跑到了覃环儿身边。 “环儿,你没事吧?” 秦少白看着江别枝飞快的跑到覃环儿身边,脸色有些讪讪。 不会……被讨厌了吧? 不过一看眼前的场景一时也无暇顾及了,只觉得脑门疼的厉害。 覃环儿、宸珺、绯梦这三人可没一个省油的灯啊…… 而另一边将覃环儿左右看了个遍确定她没受伤了江别枝才松了一口气待看清目前的状况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四个妙龄女子站在一起自然是赏心悦目的,尤其是其中三人都是国色天香之姿。 江别枝抬眼望了望身边的三位大美人,又想了想自己顶多算作清秀的面容…… 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 突然好想离开! 第一百零八章·来卖个身~(五更) “覃姑娘是吧,咱们有话好好说,我这青黛阁还要开门营业呢。” 绯梦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三分轻责三分嗔怪的模样想来是没人能够拒绝的,但显然覃环儿从来都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主。 “刚才刘运承挨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当和事佬啊?你这开门营业营的是男人吧?” 绯梦嘴角的笑意僵住,低头看了看地上哼唧着的刘运承眼皮翻了翻。 青黛阁营的是男人不错,可她可没胆量去营刘运承这个男人啊。 否则她这地还不得被你覃环儿覃大小姐给拆了? 不过这话她肯定是不会和覃环儿说的,当下便干笑一声。 “覃姑娘说笑呢吧?开门做生意的地儿可不分男人女人的,有钱谁都是大爷。” 这回轮到覃环儿悚然变色了。 听这话的意思是……宸珺是到这地儿寻乐来了? 当下便退后两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宸珺,这女人还有这嗜好? 宸珺俏脸扭曲了。 而一边秦少白看着她们三人“刀光火影”的很明智的避开了,走到刘运承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看着那张肿成猪头的脸使劲憋着笑压低声音问他。 “没事吧?” 刘运承推他一下奈何手上力气实在太小根本没推动,反倒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泥嗦有死没死?!” 秦少白听得他口齿不清的话默了一阵,然后压低了两人的身子。 “安静点,那边要干起来了。” 刘运承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又扯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咧嘴,秦少白毫不客气的嘲笑他一下然后两人便静默下来。 血泪教训告诉他们,女人尤其是几个女人争吵起来的时候,男人要么闭嘴要么滚蛋! 他们现在滚蛋肯定是惹火上身无疑,那便保持沉默吧! 秦少白话音才落沉默了好一阵的江别枝开口了。 “绯梦阁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罢有意无意的看了宸珺一眼,身子也下意识的往覃环儿那边靠了靠,这下绯梦的脸色也变了。 “咳,也不是那么个意思,总之覃姑娘若和这位姑娘有什么恩怨的话大可以出去解决吗,我这小地方可禁不起折腾啊。” 绯梦到底是绯梦,脸不红气不喘的就把这事一句盖过,笑意盈盈的就要“请”人出去。 覃环儿和江别枝依旧一脸惊疑的看着宸珺,宸珺被她们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覃姑娘怎么了?不是想看看伤了我这脸有几人心疼吗,如今隔这么远我这脸你可伤不到吧?” 覃环儿一梗。 “我觉得绯梦阁主说的对啊!人家开门做生意的我不能平白坏了别人的生意啊。” 脸肿成猪头的刘运承:“……” 刚才你怎么没有这个觉悟?! 宸珺莞尔一笑,“想不到覃姑娘是这般的通情达理呢。” 覃环儿一噎继而便是一怒。 “本姑娘从来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江别枝与秦少白几人皆是望天不语,你要是通情达理的人这世上就没有不通情达理的人了! 宸珺却是面不改色的赞同她。 “是的,覃姑娘最是通情达理了。” 继而话锋一转。 “那么覃姑娘刚才为什么要打那位公子呢,难道……” 宸珺吃惊的捂住了红唇,“难道那公子竟是看着正经实则却是欺负了覃姑娘不成?“宸珺目光看向一旁被突然点名还没反应过来的刘运承恶狠狠的补充道。 “该打” 刘运承:“……” 怎么又扯上他了?他能欺负覃环儿?开什么玩笑,看他现在被打成这样就知道被欺负的人是谁好吗?! 刘运承表示怨念很大! 覃环儿瞅了瞅刘运承如今的模样脸色也是变得不太自然,但显然是不能在宸珺面前示弱的。 “他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他打掉你有意见啊?” 众人皆是见鬼了般看向覃环儿,覃环儿脸色不变柳眉一挑。 她说脏东西就是脏东西,要怎样?! 不过,她也不会就这么让宸珺压着不还手。 “我倒是好奇宸珺姑娘怎么会出现在青黛阁管闲事呢,宸珺姑娘看起来也不是这么悠闲的人啊。” 覃环儿遥遥的看秦少白一眼,她可没忘记之前秦少白和她可是一前一后进了青黛阁啊。 这回又是跟踪来的? 宸珺目光一直在覃环儿身上自然也注意她看向秦少白,艳丽的红唇微微勾起宸珺走向绯梦,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说了句让她更疑惑的话。 “我来卖身。” 绯梦眼睛睁大,“卖身?” 宸珺朝她点头,一双足以颠倒众生的美眸染上凄意。 “奴家已经无路可走了,不知阁主愿不愿意收留我呢?” 这下不止覃环儿受不住,江别枝全身也如起了鸡皮疙瘩一般难受,刚才还伶牙俐齿的与人争论毫不相让的美人如今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种状况任谁一时也接受不了吧? 就连绯梦这样见惯了世面的老江湖也被宸珺这一出整的一愣一愣的,这姑娘没毛病吧? 绯梦将宸珺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说以宸珺的资本若到了青黛阁那绝对是头牌没话说。 不过,她可没有养只老虎在身边的习惯。 “姑娘莫不是看上了我这青黛阁主之位?” 宸珺讶异的挑眉,“绯梦阁主何有此话?” 绯梦展颜一笑,毫不吝啬的夸奖。 “姑娘姿容和绯梦不相上下,姑娘说要入青黛那绯梦便只能往这边想了啊。” 宸珺看着她忽而扬眉笑了,笑的张扬至极仿若刚才楚楚可人的那人不是她一般。 “阁主这话看似夸我实则却是夸自己啊。” 绯梦老实的点头。 “是啊,我比较喜欢自夸。” 宸珺朝着绯梦抛个媚眼,“难怪我一见到阁主就觉得颇为亲切,原来是一路人呢~” 绯梦笑盈盈的看着她。 江别枝覃环儿:“……” 突然看不懂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边目瞪口呆的刘运承拐了一计一旁愣神的秦少白。 “她们在说什么?” 秦少白目光转向他,不确定的说了句。 “大概是宸珺说要卖身?” 刘运承:“……” 这人姑娘自己都说了还需要你重复?! 第一百零九章·信 “那宸珺姑娘卖身之言其实是逗绯梦玩咯~” 绯梦娇笑着将绣帕轻打在宸珺身上,眸中尽是嗔怪之意。 江别枝与覃环儿齐齐一抖……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在你面前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这种视觉刺激还是蛮骇人…… 宸珺弯眉一笑,“可奴家的确是来卖身的呢。” 绯梦脸上的笑意收了点,目光落在宸珺娇媚的脸上好一阵忽而展眉一笑。 “我不买~” 娇美的声音如在向情人亲昵的撒娇般,可话出来后江别枝便明显感觉绯梦与宸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起来。 两人虽然仍旧笑意相对,可目光吗……便耐人寻味了。 宸珺似是早料到绯梦会是如此反应,满是遗憾的叹息一声。 “真让奴家伤心啊~刚才绯梦阁主没让人阻拦我进这里奴家还以为阁主对奴家还是有意的呢~” 绯梦美眸不动声色的瞅了身后脸色变了的秦少白一眼心中冷哼一声,不阻你不过是知道秦少白也来了,不过她却是没料到秦少白这次居然掉链子给她留了这么个大麻烦。 真是,中看不中用啊。 这女人睚眦必报的性子要是她今日真让她留下了那往后还得了?她之前不过小小的调侃了一下,这会儿这人就给她整出个“中意”来,看看覃环儿与江别枝惨白着脸色退后几步绯梦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着宸珺那张美得不能再美的脸好感蹭蹭蹭下降。 “青黛阁素来是中意美人的,可美人也是有区分的,如宸珺姑娘这样祸国殃民的美人青黛阁可不敢收啊~” 绯梦脸上带笑,眸中却如结了一层冰,明明是好天色却如雨日般给人一种阴凉的感觉,覃环儿和江别枝身子一颤,不自觉的又往后退去。 好可怕的人…… 而和绯梦对立着的宸珺却是毫无所觉般,甚至惬意的小幅度舒展了一下身躯。 “可刚刚绯梦阁主不还说奴家和你的姿容不相上下吗?青黛阁既然能收容能够祸国殃民的绯梦阁主那自然也能收容祸国殃民的我啊~” 绯梦脸上的笑意消逝,抬眼眸光冷然的看向宸珺。 “我即是阁主,那收不收容自然由我说了算,宸珺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思吧。” 她本是好脾气的与这人虚以委蛇,但既然说不通那也不用与这人客气了。 想入青黛阁?呵——她青黛阁若是将这么明显的探子都收容了进来那也不用混了。 哪怕绯梦已经冷了神色,宸珺却还是笑着。 “如果我非要卖身呢?” 绯梦身上的杀意迸发。 “我是不介意辣手催美人的,宸珺姑娘若是真要入青黛阁,尸体还是行的。” 绯梦突来的杀意让得一旁的江别枝与覃环儿齐齐疑惑了神色,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杀人了? 而另一边的秦少白也是眸色冷然的看向宸珺,看那模样若是绯梦朝宸珺动手他势必会帮忙。 两人身上都有了杀意,而宸珺却是看着看着噗嗤一声笑了。 “绯梦阁主这么紧张的吗?” 绯梦点头,目光的流露出忌惮。 “对于宸珺姑娘这样的美人绯梦不得不紧张。” 宸珺捂唇轻笑,“奴家就喜欢绯梦阁主这说实话性子~” 绯梦:“……” 能不能好好吵个架? “宸珺姑娘的意思是非要留在青黛阁了?” 绯梦没有理会宸珺的扯条,垂于身侧的手抬起把玩着一绺秀发状似无意的问着。 宸珺弯眉一笑,“奴家今日若非要留呢?” 绯梦没再说话,眸光淡淡的看着她,宸珺勾唇一笑修长的手探入怀中取出一物递与她。 绯梦挑眉,“信?” 宸珺轻笑,“写信之人让我给绯梦阁主带上一言。” 宸珺停留一会,绯梦没问也没伸手接信,宸珺看她的反应又轻笑出声。 “江城苏家。” 江城苏家? 绯梦脸色一变,看看笑得妩媚的宸珺又看看她伸手递来的信眸色渐渐慎重起来,但仍是没伸手去接。 江别枝与覃环儿对视一眼皆是对现在的状况困惑不已。 覃环儿碰了碰江别枝的手臂,“你不是江城人吗,有听说过这个什么苏家吗?” 江别枝歪头想了想,凡是家族前面能貫上地域名号的那必是当地大户无疑,可她在江城生活了二十载也没听说过一个姓苏的大户啊…… 江别枝朝覃环儿摇摇头,两人便更是困惑了……看绯梦的反应这个苏家肯定是存在的,可她们两人却是从未听过。 而另一头的秦少白与刘运承听宸珺所说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慎重,继而两人皆是将目光转向宸珺。 江城苏家…… 这个家族已是有二十几年未曾宣于人口了吧? 秦少白看向宸珺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宸珺……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和苏家又有什么牵扯? 能找到青黛阁来想必这份牵扯也不会简单。 绯梦始终迟疑不定的看着宸珺与她递来的那封信,宸珺也不急就那么遥遥保持着递信于她的姿势,过了一会似是累了般将信转而到脸另一只手上。 “绯梦阁主是怕了吗?” 绯梦看着那封信轻声一笑,“即是江城苏家,为何没有信物?仅凭你一言如何让人信服?” 宸珺似是早料到她会有此一说,拿信的手上下动了动。 “信物在信封中啊。” 绯梦仍未伸手去拿信,宸珺无奈一笑将信收回从信封中拿出一块莹白的圆玉,绯梦瞳孔一缩伸手夺过那块白玉在手上摩挲着。 手上的圆玉颜色澄亮玉质温润,是上好的白玉,而绯梦所在意的是圆玉下方所刻的篆形小字——双。 这的确是主子的玉。 秦少白看着那块玉眸色亦是变了变,伸手放到胸膛处,那里也有一块和宸珺拿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圆玉。 宸珺嗔怪的将信递给绯梦,“没想到绯梦阁主这样的美人也会有这么粗鲁的时候呢~” 绯梦没有理会她的调侃,这一次很是爽快的接过那封信沉默看起来,好一阵才抬头看向宸珺。 “你当真要卖身到青黛阁?” 宸珺朝着她媚声而言,“绯梦姐姐觉得奴家这样是说笑的样子吗?” 绯梦顿了顿,都叫上姐姐了她还能说什么? “那便留下吧。” 秦少白不可置信的抬头,“绯梦!” 绯梦转身看他一眼眸中尽是无奈。 “我意已决。” 秦少白一怔,宸珺朝秦少白递来一个挑衅的笑意,朝着绯梦微微福身。 “多谢姐姐收容。” 第一百一十章·关系真复杂(一) 宸珺留在了青黛阁,对于事情发展成这样覃环儿与江别枝都是有些傻眼,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覃环儿不确定向绯梦问了一声。 “我说绯梦阁主,你是真要让宸珺留在青黛阁吗?” 绯梦遥遥看她一眼,妩媚一笑。 “绯梦虽是女儿身却也是言出必行的,宸珺妹妹这姿容卖身到我青黛阁,怎么想都青黛阁都是赚了呢~” 覃环儿噎了噎,得,都叫上妹妹了…… 绯梦将覃环儿上下打量一番,似是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 “我看这位妹妹姿容也是顶级的好,要不要也卖身到我青黛阁啊~妹妹若是来,姐姐绝不会亏待了你~” 还没等覃环儿炸毛,绯梦又将目光落在了江别枝身上。 “江妹妹若是想来阁里也是可以的哦,像江妹妹这样的清秀佳人如今也是很遭人疼呢~” “绯梦!” “绯梦!” 被点名是当事人还没做出反应,绯梦身后已是传来两声暴怒的男声,绯梦佯装着抖了抖身子转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两个怒意冲天的男人。 “两位公子这是怎么了?” 两个男人没理他,几乎同步而行的拉过被他们吼怔住的江别枝与覃环儿大步离开了青黛阁。 刘运承现在感觉腰不酸了脸也不疼了,他现在只想带着将军府的宝贝小姐快点离开绯梦的视线绯梦的地盘! 开什么玩笑?覃环儿要真卖身到青黛阁帝都他也不用回帝都了满世界逃命去吧!因为将军府那群男人绝对会扒了他这一层人皮,真扒那种! 另一边拉着江别枝的秦少白却是傻了眼,他这么生气干嘛?江别枝卖不卖身和他有关系? 绯梦看着他们的反应弯眉笑了,然后挑眉看向一旁乖巧站立着的宸珺。 “以后的日子还望妹妹多多指教了。” 宸珺亦是笑了,“姐姐说的是。” 风过长空,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相视一眼。 争斗,已然开始。 覃环儿与江别枝被秦少白两人一路带回到有钱客栈,四人坐在屋中大眼瞪小眼,而被莫名其妙赶到屋外的四原心情复杂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到底没能一脚踹上去憋屈万分的下了楼。 屋中江别枝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覃环儿。 “绯梦怎么知道我姓江?” 覃环儿愣愣的看向她,“我怎么知道,绯梦不是说你是第二次去了吗,是不是上次告诉了她啊?” 江别枝凝眉想了想,然后坚定的朝她摇头。 “没有。” 哪个清白女子会将自己的名讳轻易告诉花楼的人?她又不傻…… 江别枝与覃环儿又是好一阵愣神,然后齐齐想起临走的时候绯梦叫她们卖身到青黛阁来着?!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怒火中烧,覃环儿猛的拍桌站起。 “绯梦那女人居然让我卖身?!” 秦少白与刘运承齐齐一缩脖子,心里默默祈祷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而…… “你们两个刚才干嘛要拉我和别枝走?是怕姑奶奶揍了绯梦那女人吗?!” 覃环儿目光锁定着缩脖子的两人,纤手一指颇为愤怒的问着。 秦少白与刘运承心头默泪…… 还真不是这么回事……姑奶奶你不一定揍得过绯梦啊…… 但显然这种实话不能说。 两人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选择了沉默,覃环儿似乎也没想真在他们这得到答复过了一瞬便怒气冲冲的直接往门边走,江别枝三人齐齐一惊,但他们屁股刚离座还没阻拦人呢覃环儿便自己倒回来了,嘴里还在喃喃。 “这会回去绯梦那女人肯定当我真去卖身了,不行不行,那鬼地方不去也罢!“ 三人:“……” 还是坐下吧…… 屁股还没坐热呢,覃环儿纤手便指向了刘运承。 “刘运承!” 刘运承闻声身子猛的紧绷,来了来了…… “敢去花楼你胆子肥了啊!” 刘运承脸一垮,“没有啊……环儿这事我可以解释的!” 覃环儿柳眉一竖,“不用解释了,这事回帝都会有人好好找你算账的!” 刘运承:“……” 怎么感觉不仅脸疼了呢?全身都痛了…… 帝都……那四个如狼似虎的男人……要命啊! 秦少白默默将椅子搬开了点,同情的看着刘运承。 摊上这么一家子,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然而这同情也没持续多久,覃环儿说完之后怒目直接看向了他。 秦少白:“……” 惨了…… “你和宸珺那女人到底什么关系?” “我……” “青黛阁那地你居然常去?!” “我……“ “绯梦那女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我……” “不用说了,秦少白,姑奶奶看透你了!” “我……” 秦少白呆滞的看着覃环儿,他说了啥?他说了啥?怎么就被人看透了? 覃环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秦少白。 “幸好当初你跑了,我要是真嫁给你了是不是天天得和不同的女人斗智斗勇啊?” 秦少白:“……” 姑奶奶你能不能不提这茬?! 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秦少白身子便忍不住抖了抖……幸好当初跑了! 覃环儿话音一落江别枝脸色便变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看气愤填膺覃环儿又看看悚然变色的秦少白。 “你们……” 秦少白看着她脸色发白一时有些慌乱,忙不迭的解释。 “我和环儿没什么!” 刘运承在旁小声的接了一句。 “以前是有什么的。” 秦少白:“……” 谁要你接话的?! 刘运承声音虽小但江别枝仍旧是听见了。 以前有? 呃,什么情况? 覃环儿莫名其妙的看向江别枝,“别枝,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 江别枝一怔,脸色……很难看吗? 她的反应好像过大了啊…… 江别枝心虚的看了对面的秦少白一眼,不会被看出来了吧? “咳咳,没什么,就是、就是有些好奇环儿和秦公子的关系…” 江别枝侧首又看了看被揍成猪头的刘运承,心中默默佩服着,伤成这样居然没有痛呼真是厉害。 这个时候江别枝已然将惨叫的刘运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别枝斟酌着用词,“还有环儿和这位公子又是什么关系……公子脸上药了吗?” 秦少白眼睛微眯。 没什么就算了还有心情去管别的男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关系真复杂(二) 脸上的伤已疼的麻木了没人提及刘运承便把这茬给忘了,如今甫又被江别枝提起脸上火辣辣的又开始疼了…… 刘运承呲牙咧嘴一番到底没痛呼出声,之前在青黛阁惨叫已经够丢人了,如今怎的也要忍住啊! 刘运承朝江别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多谢姑娘关心,刚才在青……咳咳已经上药了。” 刘运承本想说青黛阁但瞥见覃环儿骤然杀过来的眼刀生生忍住了……这小姑奶奶气还没消呢! 江别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之前在青黛阁刘运承刚一出现便被暴怒的覃环儿冲上去揍了一通她也没能看清他的面容,而今两人相隔不过一桌之遥她却仍旧是看不清的…… 江别枝看着脸肿了一圈的刘运承不禁咽了咽口水,眸中也透出同情之色……脸伤成这样不会毁容吧? 环儿可真能下得去手啊…… 刘运承看看依旧怒容未消的覃环儿又看看目光柔软的江别枝不禁悲从心中起…… 他渴求的明明的是如江姑娘这般的温婉女子,可偏偏天意弄人让他好死不死的摊上了覃环儿。 更加要命的是覃环儿还有三个视妹如命的哥哥…… 他这副小身板哪经得起这一大家子的摧残? 刘运承一想到这看向秦少白的目光便哀怨不已,明明那一家子最先看上的人是你啊! 秦少白收到他的目光也一个眼刀递过去——你两那事不还没定吗?哭丧个什么脸! 刘运承眼皮一翻,事是还没定啊,可帝都之人谁不知道他刘运承和覃环儿的那点事?没定和定下来一点区别都没有好吗! 这边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扯着,另一边的覃环儿却是坐下挽住了江别枝的手臂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江别枝看着她那眼神身子轻颤一下到底是受不住开口问了她。 “环儿,这是怎么了?” 这眼睛眨巴眨巴的活像无辜的小白兔,可不久前这人还虎虎生威的揍了一条真汉子呢! 覃环儿听江别枝一问猛的便将脑袋扎入她怀里,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两人都欺负过我!” 江别枝呆住。 对面互瞪的两人呆住。 接着便是刘运承手忙脚乱的解释,“环儿咱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如何能欺负你?” 秦少白也是一脸委屈的控诉状,听得刘运承的话朝江别枝狠狠的一点头。 我们两人都没有欺负她! 江别枝:“……” 覃环儿从江别枝怀里抬起头,眼眶红了一圈。 “可你去了花楼!” 刘运承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 “去青黛阁是有事啊……” 覃环儿柳眉倒竖,“你们男人去花楼还能有什么事?” 刘运承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其实告诉覃环儿也没什么关系,但江别枝还在在呢,这就不好说了啊。 覃环儿见他皱眉不肯说话的样子,心中的委屈与怒意一下便爆发出来,也不装柔弱了直接起身站起来怒目看着他。 “当初秦少白跑了已经让我不堪,如今你又跑花楼去,这事若传回帝都那些长舌妇又该怎么议论?刘运承,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覃环儿说的激动秦少白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竭尽全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刘运承心中陡然烦闷起来。 “环儿,你……” 这个时候却是一个带着颤音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你们三人……是什么关系?” 覃环儿转头看向脸色已然煞白的江别枝一时只觉难堪不已心中又羞又涩,猛的转头看向正在缩脖子降低存在感的秦少白。 “你说!” 秦少白一呆,回过神之际屋中三人目光已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秦少白:“……” 说……就说呗。 秦少白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的一口闷下,顺了顺心中那口郁气才开始说起他们三人的……破关系,当然主要是说给江别枝听,毕竟屋里除了她之外都是当事人来着…… 时间缓缓而过,秦少白接过江别枝递来的茶水一口灌下总结了最后一句。 “总之,就是这样了!” 秦少白有些讪讪的看了覃环儿一眼,覃环儿冷哼一声撇开脸,刘运承则是无奈的揉着眉心,最后已然瞠目结舌的江别枝转头向覃环儿确定了一句。 “真、真的?” 覃环儿没好气的坐下,心中那股子委屈又冒了上来。 “真的不能再真了!” 想她堂堂震云将军府的大小姐,从小就是被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将军府一府人宠溺着长大,这辈子受过最大的委屈怕就是在秦少白身上了。 哦不,覃环儿抬眼瞅了闭眼装死的刘运承一眼,现在还得加上这厮了! 得到覃环儿的回答江别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三人的关系居然是这么的……复杂。 江别枝倒了一杯茶细细啜着,心中却是缕着秦少白刚才的话,按他所说……环儿和她是差点成为夫妻的那种关系啊,不过最后是他跑了…… 江别枝一边惊讶着覃环儿与刘运承两人的身份,一边也好奇着秦少白的身份,毕竟能被震云将军亲眼看中的女婿身份自然是非富即贵的。 江别枝一时有些黯然,她仅仅是个商户之女如今更是被赶出家门,又如何能入秦少白的眼? 覃环儿这个时候心中不快的很也没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倒是对面的刘运承看着她若有所思。 覃环儿碰了碰她的肩膀,“别枝,搞明白了吗?” 江别枝从情绪中回过神来,闻言点了点头。 “你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五年前你爹看你到了嫁人的年纪看上了秦少白想让他娶你,结果秦少白直接跑了五年都没回过帝都,而你那个时候气不过秦少白不讲义气直接当着众人宣告自己的心仪之人是刘公子将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刘公子拖下了水,一拖就是五年,而你们两人现在之所以在锦州是因为受不住家中长辈的压力所以跑这逃难来了,大概是这么回事吧?” 江别枝一口气说完,覃环儿与刘运承脸色皆是讪讪。 “我怎么就拖刘运承下水了?大不了、大不了我真嫁他就是!” 江别枝无奈摇头,她看得出覃环儿对刘运承无心,否则之前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而刘运承对覃环儿也是无意,否则也不会跑锦州来了。 这样的两人,怎么谈婚论嫁? 第一百一十二章·摊牌! 江别枝感慨完忍不住又往秦少白那边看了看,覃环儿与刘运承的“孽缘”归根结底还是秦少白这人当初那事做的忒不厚道了…… 人女方长辈只是有意将覃环儿许给她这人便直接跑了,帝都之人得怎么看环儿?也许那些人碍于环儿的身份不会明里说她什么,但暗中肯定是少不了议论纷纷。 江别枝心疼的拉住了覃环儿的手掌,当初她在江城可是亲眼见过一个被男方悔婚的姑娘受不住四邻的闲言碎语自缢了……女子在这方面zhingj是吃亏那方。 环儿虽有将军府护着但这事也定是让她吃了不少苦。 江别枝将覃环儿的手又紧了些,她没想到秦少白与覃环儿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如此也难怪覃环儿到锦州来见到秦少白便将他追着打了一顿。 之前她觉得覃环打了秦少白一顿鞭子蛮不讲理的很,如今看来却是觉得覃环儿下手太轻了,若是她,她肯定会恨不得杀了他的! 江别枝心中涩然,那件事中秦少白跑了她才能有机会认识他,若他当初没跑,五年时间他和环儿应该有孩子了吧? 她应该庆幸他当初跑了的,可她心中却是无论如何也庆幸不起来,秦少白这一跑便将所有的压力流言全丢给了覃环儿,五年时间他甚至从没有回过帝都。 这样的秦少白,太没有担当也太无情,不仅害苦了覃环儿更是害苦了刘运承,这两人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啊! 与他比起来明知覃环儿是情急之下说的心仪他却没有拆穿覃环儿反倒陪着覃环儿演了五年郎情妾意戏码的刘运承形象立马高大起来。 虽然如今这高大形象之人脸肿成了猪头…… 江别枝垂下头,她还能继续喜欢他吗?还敢继续喜欢他吗?江别不知道,她只觉心里一团乱麻。 覃环儿感觉到江别枝的心疼反手回握住她朝着她展颜一笑,手上的温热给了江别枝一些力量她也抬起头朝覃环儿微微一笑。 覃环儿却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撇了撇嘴嘟囔着。 “说起来也不能怪秦少白了,我听爹说了当时秦少白好像得了圣上什么命令有事才离开的,也不尽是我的原因,不过哥哥们对这说法虽信但仍说等秦少白回帝都还是要打断他的腿!” 覃环儿不怀好意的看了秦少白一眼,秦少白身子一抖腰以下突然感觉凉嗖嗖的,那感觉就像这会他这双腿已经不是他的了…… 刘运承目光也是一缩,伸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他不要断腿啊! 江别枝被覃环儿一家的……彪悍吓了一跳,但继而又是苦涩一笑。 什么事比女子的名节更重要呢? 不过,圣上? 这,好像已经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了啊…… 覃环儿满意的看着对面两个男人的反应,心中哼哼。 欺负她?当她三个哥哥是死的吗?! 不过还是别把别枝吓到才好,她还想把她介绍给自己二哥呢~ 覃环儿将江别枝的手往她那拉了拉,江别枝见状便挪到了一下身子与她更接近了些,覃环儿笑意盈盈的看她。 “我二哥很护短的,他们啊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但平时都是很讲理的还特别怜香惜玉呢~“ 江别枝眼皮抽抽,舍不得你受委屈是看出来了,至于讲理……看你这模样估计也讲理不到哪去啊…… 江别枝决定不接她这话,而覃环儿最后说的怜香惜玉被她直接忽视了。 而对面两男人听着覃环儿一本正经的瞎说也是眼皮子直跳,就你家哥哥那德行还讲理?也不怕被人笑掉了大牙! 刘运承撇了撇嘴角带动了脸上的伤势疼的直吸气,秦少白却是注意到覃环儿话中的猫腻。 你家仨哥哥怎么就只提你二哥呢?还怜香惜玉? 秦少白眼微眯。 覃环儿没得到江别枝的回答也不恼只朝着她挤眉弄眼一番看得江别枝莫名其妙之后朝着秦少白两人便是一吼。 “我这么说我哥哥你们有意见?!” 刘运承与秦少白两人动作一致的摇头。 “没有!” 覃环儿得意的扬眉,看着颇为上道的两人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 迫于形势只能昧一次良心了…… 一时屋中静下来,覃环儿想了一会本想问秦少白和宸珺到底什么情况时却不料刘运承率先开了口。 “江姑娘,你与少白能先出去一下吗?” 覃环儿莫名其妙的看他,“干嘛?” 刘运承却没看她,看向江别枝的目光渐渐有了恳求之意,江别枝大致猜到他会和覃环儿说什么,心中有些泛疼一时犹豫不决的看向覃环儿。 覃环儿豪迈的一挥手,“出去吧~他又不会吃了我。” 江别枝:“……” 我担心你把他吃了…… 江别枝起身,“正好我找胖哥有点事那刘公子你便与环儿谈吧,她那性子刘公子你……” 刘运承朝她点点头,虽说如今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但江别枝感觉的到他笑了。 “江姑娘放心。” 江别枝点点头,朝覃环儿看了一眼便直接走了出去,这期间一眼也没望向秦少白,显然是不想与他一路出去…… 秦少白有些微尴尬的摸摸鼻梁,“你两的事我都清楚的很,要不……” 刘运承斜他一眼,秦少白立马识相的转了口气。 “要不我还是出去吧!” 没办法,理亏啊! 虽然当年的事不能全怪在他身上,可刘运承也的确是被他害惨了…… 秦少白一想到这便对大岚地位最高之人心生无限怨念……真是被坑惨了啊! 更关键的是,那人似乎还嫌坑他坑的不过瘾使劲给他添着麻烦不说派来给他添麻烦之人还偏偏是覃环儿与刘运承! 其心之黑可见一斑…… 秦少白侧首看了刘运承一眼,二话不说的便离开了,他这个发小这几年水深火热的过着他要来给他添点麻烦添点堵那就让他添吧! 反正最后麻烦的人肯定不是他! 秦少白将房门关上打眼一望四周早没了江别枝的身影,秦少白眼皮抽了抽,跑的可真快。 秦少白与江别枝离开了,屋中刘运承与覃环儿干瞪眼了一阵覃环儿一脚踏上了椅子一手握了茶盏眉梢一挑。 “啥事你说。” 刘运承看着她这般作态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出乎意料的是心中那股子烦闷倒是消散了不少,他哭笑不得的看向覃环儿。 “环儿你这样有哪个男子受得住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对不起(一更) 覃环儿看着刘运承的动作又看看他肿了一圈的脸,心中也有些悻悻然,收了腿拉过椅子坐下。 “你和秦少白不是男的吗?你两不就受得了吗。” 刘运承眼皮一跳,“那不一样。” 覃环儿撇撇嘴嘟囔一声,“有什么不一样。”似是想及什么覃环儿心中一震迟疑着看向刘运承,“还是说……你两不是男人?” 覃环儿心虚的看了他一眼,不会真让她说中了吧……那还真是尴尬了啊。 刘运承脸黑了。 覃环儿打着哈哈,“对了你是有什么事吗?把秦少白与别枝都给支出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被别人知道多不好,你还是早点说吧我这人还是很要脸的。” 刘运承眼皮直抽抽……孤男寡女又怎样他还能把姑奶奶你怎么着了不成?! 还要脸呢……认识这么多年他还真就没发现! 不过这姑奶奶再怎么彪悍也是女子,和他一个大男人在一个房间呆的久了传出去的确也不好听,刘运承心思转了一圈目光定定的看向覃环儿。 “环儿,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覃环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呢才把秦少白与江别枝撇开,没想到开口却是这么一句话,顿时兴致缺缺起来。 “朋友啊。” 刘运承心中一叹,就知道这人脑袋转不过来。 “那我去花楼你生这么大气干嘛?朋友之间你最多口头教训我两句便是,可你二话不说便把我胖揍了一顿。” 覃环儿抬眼看了看他的脸,有些心虚但更多是觉得你去逛花楼我揍你一顿不是很正常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帝都之人是怎么看待我们两人的关系的,要是你逛花楼的事传回帝都那些人又该怎么议论了?那我那时候不是想到这个可能一时冲动就把你给揍了吗,你要是生气了我让你揍回来就是!” 覃环儿说着身子便往前倾把脸凑到刘运承面前,一副任你打她绝不还手的模样。 刘运承被她这无赖举动直接给气笑了,他伸手将她推开,咄咄逼人的看着她。 “那你呢?你也和其他人一样看待我们的关系吗?可你刚刚明明说我们是朋友!” 覃环儿神色一怔,“不、不是,我……” 刘运承依旧咄咄的看着她,“五年前因为秦少白的突然离开让你名声受损,而你当众说了心仪之人是我,我自然不能让你再陷入被人议论嘲讽的境地所以便顺着你所说,五年来帝都之人几乎都认为我们会结为夫妻,可你心里应该很明白,我们对彼此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否则也不会一起逃到锦州来了。” 覃环儿怔怔的看着他,“我没有想赖上你啊……” 刘运承眼皮直跳,这不是赖不赖上的问题好吗?! “那你在青黛阁干嘛打我?咱两根本不是那种关系我逛花楼和你……” “学坏你还有理了?!” 覃环儿猛的一脚踏上了桌子,怒目瞪着他,不管他们最终会是什么关系,花楼那地儿是随便能去的吗? 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仕途不想要了?! 刘运承被她的大动作吓得直接跌下了椅子,站起身后神色也讪讪起来。 那青黛阁是一般的花楼吗? 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告诉覃环儿的最佳时期,这个时候还是先将他们的私人问题解决了再说! “先不说花楼那事,环儿我就问你你对我没存男女之间那份心思吧?” 覃环儿柳眉一挑,“废话!我可没兴趣和一个知道他所有事情的人过一辈子,那多无聊啊,你小时候尿床的事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谁要你记了?! 刘运承胸膛起伏不定显然被覃环儿气的不轻,恼怒的瞪笑得一脸欠收拾的覃环儿一眼,刘运承没好气的拖过椅子坐下。 “既然没那份心思,回到帝都便和家里人解释清楚吧,你年岁也不小了,若在锦州有看上眼的多留意留意。” 覃环儿听得他这么说直接跳起。 “那怎么行?我哥哥他们会杀了你的!” 刘运承眼皮直跳,“那你不会好好和他们解释吗?!” 覃环儿直接摇手否定,“不行不行,他们不会听的,而且刘伯父他们那边我要怎么去说啊?” 刘运承看着皱眉苦思的覃环儿不禁轻叹一声。 “环儿,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 天可见怜,与他同年岁的人除了秦少白这个四处跑的人哪一个不是早成了家?好几个如今娃都上学府了! 可他呢……连个女子的手都没碰过!命苦的哟…… 覃环儿一怔。 是啊,刘运承早就过了婚配的年纪,可因为她的缘故别说娶妻了连媒人都不敢上门的。 她和刘运承的事虽一直没定可在帝都之人看来也就是早晚的事,虽然见他两婚事迟迟未定肯定也有人会想上刘府说亲但碍于将军府一窝子不讲理的男人也会打退堂鼓啊。 是她耽误了他……可刘运承这么多年却从没有怪过她,哪怕被她无理取闹的欺负他、揍他,他也依旧温和的待她。 覃环儿回忆起这几年的点点滴滴一时入了神,刘运承见状叹了一口气。 他是愿意为他遮风挡难的,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他一直都将覃环儿当做亲妹妹那般疼爱,他也不愿逼她,可父母亲那他终究是要给一个交代的。 如今他虽避到了锦州,可终究不还是要回去的吗? 刘运承起身,“父母那边总归会有办法解释清楚的,环儿……你不要怪我。” 刘运承说完便往门边走去,身为人子,他亦有他的无耐,覃环儿却在他出门之际喊住了他。 “运承哥哥。” 刘运承拉门的手僵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覃环儿这般叫他了,他疑惑的回头却见覃环儿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一双眼红彤彤的看着他,刘运承瞬时慌了手脚。 “环儿,你……” 覃环儿却是打断他,“运承哥哥,对不起!” 刘运承呆了一下,转而却是释然了,这五年内所承受的憋屈感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他伸手摸了摸覃环儿的脑袋。 “和哥哥客气什么。” 覃环儿眼眶又红了些,温顺的任由刘运承摸着她的脑袋。 “你放心,我一定找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给你做媳妇!” 刘运承失笑,眸中一片温和。 “好啊,我等着环儿给我找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第一百一十四章·不速之客(二更) 月色疏朗,几声鸦啼响于长空,江别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便披着外衣起了身,屋中烛火摇曳,明明灭灭的光打在江别枝晦暗的脸上。 茶水已凉一口入喉哪怕是夏日也凉的江别枝一个哆嗦。 她自小都是怕冷的。 江别枝将茶盏放在桌上,脑中又想起白日发生的事情。 在青黛阁时秦少白对她拥抱般的禁锢,在客栈中秦少白所说的与覃环儿的往事……江别枝只觉脑袋中一团乱麻,如何也理不清自己的心绪。 夜风吹来拂起披散的如瀑青丝,江别枝抬眼望向轩窗,起身到窗前。 一弯冷月悬于天际,皎洁的光辉明亮,再过几日又要月圆了啊。 江别枝抬眼望着夜空不知过了多久才伸手将轩窗管好,眸色有些黯然。 也不知爹娘如今怎么样了,身体都还好吗?她离开家这么久他们有想她吗? 江别枝眸中晦涩,他们已经将她赶出府应该不会想吧……鼻子有些发涩,江别枝伸手揉了揉,抬眼却是愣住——屋中怎么多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把玩着茶盏笑盈盈的看她,“还以为你要在那站很久呢。” 江别枝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走到桌前坐下。 “绯梦阁主深夜闯入不太好吧?” 绯梦放下茶盏,“江姑娘若是觉得不好大喊一声绯梦自然就走啦~” 江别枝眼皮一跳,这大半夜的她要是一嗓子吼出来最后麻烦的是她好吗? 绯梦倒是可以拍拍手直接走了,她还得给过来的解释一番出了什么事,而且她一个女子深夜被人闯入房里,随便怎么想都会认为来的人是男子吧? 否则她干嘛大声惊叫?到时候可就解释不清了…… 绯梦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故而脸上悠闲的很一点都不担心不说反而调侃起江别枝来。 “我到你屋中这么久你都没有察觉,警觉性也太差了点吧?当心什么时候真被不怀好意的人摸进来了~” 江别枝没好气的看她,“我不会武功自然比不上绯梦阁主的警觉,更何况深夜摸进屋中的人迄今也就绯梦阁主一人。” 绯梦像是没听见她话中的针对之意般,笑盈盈的喝着冷茶不说话,最后到底是江别枝没有绷住。 “绯梦阁主深夜入我房应该不是来喝茶这么简单吧?” 绯梦懊恼的将茶盏放下,“江妹妹不说我还正忘了来这的正事呢,都怪江妹妹这儿的茶水太好了,我这喝的都忘了东西南北了~” 茶太好? 再好的茶也禁不住水冷啊,对于绯梦这个回答江别枝心中默默翻个白眼。 不过,江妹妹?都叫上妹妹了,她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和绯梦的关系好到足以姐妹相称了? 等等…… 江别枝脸色变了,好像白日离开青黛阁之前这人说过让她卖身到青黛阁?那她深夜跑她屋来……难道是明的不行想来暗手了? 江别枝身子猛的绷紧,喉间滚了滚,暗暗决定着一见苗头不对就扯开嗓子大吼! 管他之后会有多少麻烦呢,总比被绑到青黛阁强吧? 绯梦看着陡然警惕起来的江别枝有些哭笑不得,她人都来这么久了才警惕她要真想干什么这会儿已经晚了太多好吗? “你对人就没点防范心思吗?” 江别枝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不过……她现在可不就正防范这绯梦吗?难道表现的不太明显? 江别枝翻来覆去想着,最后自己惊出一身冷汗来! 她对人的确太疏于防范了! 不论是第一次见到秦少白几人便死皮赖脸的非要与他们同行,还是在君子寨中将自己身家性命全托付给初初认识的旬阳,亦或者是今晚绯梦的闯入……她几乎可以说是根本没有防范啊! 从被赶出家门到现在经历过那么多事,她还能活着坐在只能说是运气太好了…… 遇上的人、长时间接触的人大都对她是善意的,要是最开始遇见的便是虎天之流这时她肯定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啊。 江别枝无比庆幸起来,真是天不弃我啊! 绯梦看着她的反应便猜到她是反应过来了,好笑的勾了勾嘴角,虽然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笨但也还好,孺子可教。 江别枝心惊了一阵便立马收敛了心思,看向绯梦的目光更是警惕,这个人半夜跑到她这来提醒她要对人有所防范,怎么想都觉得这其中定然是有猫腻。 绯梦被她那更为警惕的眼神弄的一愣,继而气笑了。 “本姑娘好心好意提醒你做人要长点心,你居然还怀疑上我了?” 江别枝不置可否的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虽感谢绯梦阁主的提醒却也知道自己和绯梦阁主并无深交,还没有那份能耐让绯梦阁主半夜亲自跑来提醒的。” 这下绯梦倒是对江别枝有些另眼相看了,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笑意盈盈。 “说的在理,看来江姑娘也不蠢吗。” 江别枝眼皮一跳,她哪蠢了?! 虽然有些事做的是有那么点蠢的嫌疑,可那也不是经常好吗?! 江别枝没好气的看她,“那绯梦阁主深夜前来是为何事?“ 绯梦手掌撑着桌面身子微微前倾,看着警惕着身子往后避了避的江别枝眉眼一弯。 “我这人平时没多少喜好,唯一的也就爱看看戏。” 看戏? 江别枝看傻子一样看着绯梦。 “若是看戏绯梦阁主怕是来错地方了吧?这里可不是戏园。” 她算是看出来,绯梦晚上来这一趟纯粹就是来耍着她玩! 绯梦被她那眼神看得眼皮抽了抽,但也没计较着反而心情的颇好的坐直了身子。 “我虽爱看戏,可也不是什么戏都能入我眼的~” 江别枝已经懒得看她了,“不论是好戏坏戏那都是戏园子的戏,时间也不早了绯梦阁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明早也好去戏园子订个好位置。” 这是明晃晃的直接赶人了啊,绯梦却是依旧坐在椅子上未动。 “江妹妹急什么,好歹听人把话说完啊~” 呵呵呵……谁是妹妹了? “别枝可担不起绯梦阁主这一声妹妹,绯梦阁主还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绯梦依旧一脸笑意盈盈,好似没听见江别枝话般。 “江妹妹何必冷脸呢,姐姐说就是~” 江别枝眉间一皱,是听不懂话吗? 绯梦仿佛没看见她的不耐,半捂住红唇笑眯了眼。 “我这人是爱看戏,可看的吗从来都是秦少白的好戏~” 第一百一十五章·这样这样这样(三更) “江妹妹是喜欢秦少白吧~” 夜色深深,江别枝还沉浸在绯梦说所的看秦少白好戏的愣神之中没料想绯梦接着会来这么一句。 江别枝双手搭在腿上慢慢捏紧,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 她和绯梦不过见过两次她便察觉到她对秦少白不一样的心思,那和她接触更频繁的苏酒和白月呢? 她们也看出来了吧?江别枝双手又握紧了几分,该被她们笑话了吧…… 江别枝心中又羞又涩,看向绯梦打趣的目光眸中冷了几分。 “绯梦阁主大半夜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我与绯梦阁主不过见了寥寥两面,绯梦阁主怕是有所误会了。” 江别枝面色冷然,绯梦却反倒笑了。 “那为何秦少白两次在青黛阁出现,江妹妹不久便追了过来呢?” 常年混迹风月场所,男女之事若是这点眼力都没有那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绯梦笃定了这两人互相都是有好感,只不过吗死鸭子嘴硬这一步肯定是免不了的。 江别枝神色不变,“白日是环儿拉着我去的青黛阁。” 绯梦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只提今天却不提上一次这不摆明了给她空子钻吗? 不过绯梦心中也是敞亮的很,女子脸皮薄若她真顺着这空子钻进去惹得江别枝恼羞成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秦公子不只两次去过贵阁吧。” 江别枝眸色深深,以绯梦刚才那般熟稔的口吻来看,她和秦少白应该是认识许久了吧? 一个曾经身在帝都后又在江湖浪荡一个身在锦州花楼,两人的关系却是这般熟稔,江别枝想不出他们到底是何关系也不愿去想,心中却涩然到发慌。 秦少白对她了如指掌,可她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绯梦诧异的看她一眼,“如何见得?” 江别枝看着她似笑非笑,“很明显不是吗?” 绯梦一愣继而笑了,她大晚上的眼巴巴的跑来和人说她只爱看秦少白的好戏,这的确是很明显了啊。 这姑娘有时候还是很有一股聪明劲吗~ 绯梦看着面色平静的江别枝突然就起了环心思,她前倾身子勾唇一笑。 “那江妹妹觉得姐姐和秦少白是什么关系呢~” 江别枝眼眸一动,端起茶本想喝一口却想起这茶已经冷了又将茶盏放下,她也勾起唇角一笑。 “我没有姐姐。” 绯梦怔了一会转瞬却有些啼笑皆非,这人倒是会转移话题啊。 江别枝手指滑过茶盏的杯沿,低垂了目光。 “而且绯梦阁主与秦公子是何关系我并不好奇,夜已深了绯梦阁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绯梦打量着她好一阵才笑着说了一句,“口是心非~” 江别枝依旧低垂着目光并没有回答,“我要休息了。” 她现在自己都理不清心绪,口是心非又如何? 绯梦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续了茶盏慢悠悠啜着。 “姐姐还不困呢~” 江别枝脸上扭曲了。 你不困我困! 绯梦见好就收并没有真打算惹毛这个新认的“妹妹”。 “其实姐姐来是有正事要和你说呢~” 江别枝眼皮一翻,正事?呵呵呵……还真没看出你是来说什么正事的。 绯梦哪看不出来江别枝在想什么,心中有些好笑,她那正事也的确算不得什么正事,不过对江别枝来说那可是实打实的正事啊,绯梦端正了身子脸色也正经起来,乍一看还真是说要紧事的架势。 江别枝嘴角一撇,她可不信绯梦有什么正事能和她说,她们很熟吗? “绯梦阁主莫要在洗涮我了,夜真的深了。” 绯梦脸上崩不住正经了,噗嗤笑出声来,伸出修长的手指勾起了江别枝的下颌。 “姐姐怎么会洗涮你了~姐姐来这是想问妹妹想不想和少白的关系更进一步呢?姐姐可以帮你哦~” 江别枝神色一冷,撇开头冷然看着她。 “绯梦阁主误会了,我和秦公子不过萍水相逢,至于其它绯梦阁主似乎管得太宽了吧?难道青黛阁的琐事还不够绯梦阁主忙吗?” 交叠在腿上的双手慢慢捏紧成拳,江别枝冷然的目光落在绯梦身上,她和秦少白的关系会成什么样她管不到那去,她现在只想把这个让她十分火大的人赶出去。 喜不喜欢与你何干? 关系如何与你何干? 她的事情,什么时候随便一个人都能来指手画脚了? 绯梦好似根本没察觉到她的怒气,依旧笑盈盈一张面庞。 “哎呀呀,妹妹别生气吗~姐姐又不会害你。” 江别枝神色又冷了几分。 “我没有姐姐。” 绯梦掩唇一笑,“妹妹这样冷漠倒是极好的,男人吗都是一个德行。” 江别枝不说话了。 男人?她什么时候扯男人了? 绯梦笑盈盈的看她,“妹妹不承认也没关系,姐姐混迹风月场所十几年了,看人还是准的,你待少白的情分如何你心里清楚,姐姐也看的明白。” 江别枝:“……” 江别枝起身走到绯梦身边低头看她,“绯梦阁主说完了吗?说完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行至窗户便一手推开了轩窗。 绯梦:“……” 德行! “妹妹你以后对少白也要这样哦~” 江别枝将轩窗又推开了几分,“绯梦阁主,请。” 绯梦起身走到她身边,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看这个样子妹妹似乎心情不好呢~姐姐来找你就是想给妹妹敲个警钟。” 江别枝抬眼看她,警钟?是警告吧。 绯梦脸上不见恼意,一只脚已踏上窗沿忽又转身朝江别枝展颜一笑。 “妹妹亲近少白这么久也该晾他一阵了~要不然以他那死脑筋只要妹妹不明说他是绝对转不过弯的~对了妹妹,别像对姐姐这般无情的对他,男人吗都是一个样~若即若离再好不过了~” 绯梦掩唇一笑,“妹妹已经给他喂过糖了,下面该放一点冰碴了,搅得他心痒他自然就黏上妹妹了~” 江别枝脸色一黑。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江别枝黑着脸砰的一声将轩窗关上,绯梦的声音还遥遥传来。 “妹妹可要记住姐姐说的啊~” 记住个鬼啊! 也不怕被人听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他们好吗? 天色蒙蒙,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江别枝翻个身睁开双眼看了看尚黢黑的屋舍又闭上了眼睛。 昨晚被绯梦闹那么一遭江别枝躺在床上始终不能入眠,一会儿想到绯梦临走所说的那番话,一会儿又想到白日里青黛阁秦少白的一揽,一会儿又想到客栈中秦少白所说的话,心中心绪繁杂折腾半宿仍无睡意,四更过后才浅眠睡去却也睡的迷迷糊糊,如今被刚才那一阵响声弄醒更是再无睡意。 江别枝躺在床上头疼欲裂,干脆就着床头坐了起来,睁着一双眼无神的望着屋顶又胡思乱想起来。 秦少白……到底是什么身份? 和将军府的小姐与尚书公子自幼相识,又被圣上交代办事,他的父亲也是在帝都任职的官员吧? 可他却又和青黛阁的阁主相识,或许他是在江湖中认识了绯梦,只是两人的关系却…… 江别枝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睛,绯梦昨晚说爱看秦少白的好戏,那他们至少是平等相交了。 看秦少白的好戏却是找上了她,绯梦找错人了吧? 还是说……她要看的好戏其实是她的?或者是她和秦少白两个人的? 江别枝理不出头绪来,对秦少白越发复杂起来,虽然覃环儿解释了秦少白当初离开并不是真的跑了而上圣上交代了什么事可她心中依旧有些介怀,也不知到底是介怀秦少白当初这事处理的如此糟糕还是介怀他和覃环儿曾有那样一段往事。 再者还有秦少白的身份,若他父亲真是当朝官员,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她可以厚着脸缠这他不放,可心中依旧会在意他的看法。 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商户之女,秦少白……是怎样看待她的? 江别枝侧首,望着透过轩窗投入屋中的耀目阳光苦笑一声,大概是厚颜粗鄙之流吧。 心中有些涩然,任谁也不希望自己在心上人心中是这番形象吧? 江别枝揉了揉有些发沉的脑袋,自嘲的一笑干脆也不再想了从床上爬起洗漱一番便下了楼。 天色尚早,客栈大堂内除了忙活着小二和几个要离去的住客背着细软在掌柜处结算房钱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江别枝随意选了张桌子坐下,有看见她的小二忙走了过来。 这可是老板带回来的人,可不能怠慢了。 小二拿帕子擦拭着江别枝所坐的桌子脸上堆满了笑意。 “姑娘今早吃点什么?” 江别枝其实没有多大胃口,但看着殷勤的小二便想起了压也要压着她吃早饭的苏芩,江别枝鼻子有些发酸。 好久、好久没有吃到母亲熬的绿豆粥粥了。 “有绿豆粥吗?” 小二笑的殷切,“有的有的。” “那就一碗绿豆粥吧。” “姑娘只要绿豆粥吗?”小二一时有些犯难见江别枝疑惑的看过来便补充道,“我看姑娘平时吃挺多的……” 江别枝脸色一红,还没说什么呢便听小二有说道。 “姑娘要不再加一个肉包和一叠小菜?” 小二额头见汗,这姑娘平素可是能吃两三个包子的,今儿却只要一碗粥,老板下来的时候看见岂不是得想是不是他们做的不合这位姑娘口味或是怠慢了她啊? 小二一想到这看向江别枝的目光便有了恳求之意。 江别枝:“……” 真是的,偶尔想少吃点还有人不乐意了! “行,就这样吧。” 小二欢天喜地的去了,很快就把食物给江别枝送了过来,大堂内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直到江别枝快吃完之际四原才下楼。 当他看着坐在大堂内桌上的早饭已经吃的差不多的江别枝微微张开了嘴。 “江丫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江别枝抬眼看他一眼,四原立刻退后两步继而拖开凳子坐下。 “没睡好?” 这眼底一圈黑的,他都快以为这人昨晚出去偷牛什么的了。 江别枝无力的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抬头看他。 “你昨晚有听见什么人说话吗?” 四原奇怪的看她一眼,“昨晚?没有啊。”又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禁有些悻悻然的想到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想,“你不会告诉我你昨晚没睡好是跑到我房间说了很久的话吧?” 他住的地方虽然有几个人暗中看着,但都不会阻拦江别枝进他的房间的,一想到这四原便觉得很有可能,毕竟昨天他可是追问了她好久他们四人在屋中谈了什么可这丫头却是啥也没说。 结果倒好,晚上等他睡着了到他房间倾诉来了? 江别枝眼皮一翻,“我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跑你屋去,你是对自己有多自信啊。” 四原神色顿时有些讪讪,什么女孩子他一直都是把她当晚辈看好吗?晚辈找长辈说点困惑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他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江别枝已经懒得看他了,有些黯然的看着面前的空碗,客栈的绿豆粥熬的很粘稠吃起来味道是好的可终究不是她想的那味道。 “胖哥,你今天有空吗?” 小二已经将四原的早饭送了上来,四原有些奇怪的看低着头的江别枝一眼,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 “有啊。” 江别枝依旧低垂着脑袋,“我有点事想问你。” 四原咬了一口馒头囫囵的答道,“行,我吃完去你房间找你。” 江别枝没再说什么起身上了楼,在屋中坐了一刻钟左右四原便来了。 “要问什么事啊?不是哥和你吹,这天下就没有哥不知道的事!” 四原倒了一盏茶抿了两口,惬意的舒出一口气,笑没了一双眼睛。 江别枝看他一眼突然有些羡慕起来,胖哥应该活很快乐吧? 每天有事情做,没事的时候喝点小茶再吹点牛皮,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江别枝看着她复又低垂下目光轻声问着。 “胖哥,我家里……怎么样了?” 四原脸上的笑意愣住,转首看向江别枝。 “怎么突然问起家里了?” 江别枝神色一黯,“我离家很久了……” 四原不说话了,定定看了江别枝好一阵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傻丫头……” 是想家了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如今江家 江别枝眼睛发涩,只觉得心中所有心绪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委屈。 大抵天下人都一样,每当自己遇见不舒心的事遇见挫折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爹娘,因为心中明白无论发生什么爹娘永远都是避风港,永远都是疼爱着自己。 可她呢? 她是被赶出家门的人,她有爹娘,可她的爹娘已经不要她了。 她再没有家再没有爹娘的疼爱,可当她满心困惑手足无措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相隔遥遥的爹娘。 若他们在她身边,定不会让她经历这般困惑的,他们会开导她会和她说许多的道理,可如今她却只能坐在客栈中问着他们的消息。 四原感觉出她今日的不对劲,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才问道。 “真的想知道?” 江别枝很少在他这来问江家的消息,今天却突然问了起来而且情绪还很低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四原想起昨日她与秦少白几人在客栈内的事眸色不禁加深了几分。 难道,那几个人和她说了什么吗? 江别枝翕动鼻子,抬起头看着他。 “恩。” 四原看着她好一阵才叹息一声,“是想知道你父母的事还是生意上的事?” 如今的江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的确不好,他猜测着大概昨日秦少白和江别枝提了什么才让她今天这般,可又不太确定故而才问她想知道的是什么。 江别枝奇怪的看她一眼,到底是聪慧的几乎瞬息便转过神来,江别枝脸色不由焦急了几分。 “生意上出了问题吗?” 江别枝面上焦急,手也不自觉的握住了四原的胳膊,四原立时确定了昨日秦少白并没有和她说江家的事,那他们几人在屋中谈了什么? 四原伸手拍了拍江别枝的手掌宽慰她。 “没出什么事,就是你爹卖了许多商铺,江家的生意也缩减了些。” 对于江家生意这块四原也是觉得很奇怪,当初江别枝刚离开江城时江家的生意几乎全部受到了同行的打压,可没过几日这些打压又尽数消失,江家的生意依旧红红火火的,但他却查出江家亏损了至少十万两银。 可奇就奇在江家虽亏损这么多银钱又受到商户打压,江家生意的根基却是丝毫未损所以在打压消失时立马就恢复了过来,结果才恢复不久江家却是卖起了户下商铺,凡事能出手的几乎都给卖了,就像受了那么久的打压没钱周转一样,可明明江家除了亏损的银钱其他都没受影响,根本不可能出现周转不过来的情况。 他派人打探多次却依旧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四原不禁困惑了,难道江家真的已经日暮途穷? 四原侧首望神色松了不少的江别枝,这些事和猜测他自然不会告诉她,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让她担心。 江别枝虽松了神色但心中依旧凝重,自小偷听着着江三宝与人谈论从商之事她怎么会不知道卖商铺代表这什么? 可她离家时家里的生意明明没有什么问题,还是说其实问题是有但爹娘却瞒了她? “胖哥,我家里的奴仆可有减少?” 四原怔了一会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及家中的奴仆,但只一会便反应过来了,心中不由感叹,到底是长在商户人家这生意上的事怎么可能糊弄过她呢? 四原轻叹一声,终究是不愿骗她。 “江家的家仆基本都散了,只有管家夫妇和几个一直跟着你爹的老人留了下来。” 江别枝脸色骤然一白,猛的撑桌站了起来。 “我要回家。” 四原伸手将她拉住,没好气的笑骂。 “你急什么急,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 而且你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人就算跑回江城恐怕也进步了门吧? 江别枝被他拉扯的一怔,“还有隐情?” 四原摇了摇头,“没有。” 江别枝:“……” 那把她拦住干嘛?! 四原见她怒目望来也不再吊她胃口,按着她坐下脸上尽是无赖。 这急性子倒是和小姐像的很啊…… “以你爹的性子若是商铺卖了会怎样?” 江别枝瞪他,那还用说吗?她爹本就是吝啬的性子从他手上拿点碎银都能让他心疼几天,家里商铺卖出气他不得急死?! 江别枝想到这眼眶便不由红了,家里已经到了卖铺散奴的地步了爹心里肯定很难受吧?几十年心血倾覆搁谁身上也不会好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现在只想回到江城,回到爹娘的身边陪着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一家人在一起就好,钱没了可以再赚,可人没了就真的没了,她怕……怕她爹受不住打击做出让她追悔莫及的事来。 四原看她急红了眼慌忙挥了挥手。 “别急别急,其实你家里没有出什么事。” 江别枝瞪他,这还叫没事那什么才叫有事?! 江别枝再没耐心听他说下去,起身就要往外走四原又伸手将她拽住。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别枝眼眶又红了几分,不知道她现在很着急吗?!一会儿拦一会儿又拦! 四原脸色讪讪,“你爹娘真的没事,你也知道你爹的性子若是卖铺子肯定会不好受什么的,可据我得到的消息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乐呵呵的,你娘那也和往日一样,两个人甚至前段时间还去花城游玩了一番。” 江别枝怔住,“游玩?我爹也去了?” 怎么可能……当初她和娘那么缠他都没让他点头陪她们去花城,如今生意上又出了状况,爹怎么会去? “你骗我的吧?” 江别枝狐疑的看着四原,不想她回江城所以说了这么个事来骗她? 四原看着他不信的神色心中一梗,这个死丫头……他何时骗过她? “骗你有好处?” 江别枝想了想摇头,“没有。” 四原没好气的看她,“还站那干嘛,过来坐着。” 江别枝听话的走回坐下,脑中依旧想着刚才四原说的话,一时理不出头绪来便又听着四原说话了。 “是不是很奇怪你爹为什么会在生意出问题的情况下反而悠闲的出气玩了?” 江别枝没接这话反而很狐疑的看着他。 “你很了解我爹。” 四原神色自若,“我调查过的人能不了解吗?” 江别枝点点头,但依旧觉得四原似乎对他爹了解过了头,或者说是关注过了头,他一个商人又不是江湖人士应该没有让四原关注的价值,可他却连她爹去花城游玩这种事都调查了出来。 这感觉……挺怪的。 四原看着她狐疑的神色还是有点心虚轻咳一声,说了一句成功转移江别枝注意力的话。 “不好奇你爹娘为什么将你赶出府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江城苏家 “你知道?” 江别枝这会反倒没多少即将知道被赶出府原委的激动,反倒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原。 胖哥……对她家会不会太了解了? 想及刚到锦州便碰见了四原,又想到四原手上的情报组织,江别枝狐疑了。 那个时候胖哥不会就知道了她是谁然后刻意过来和她结识的吧? “认识你后,我派人调查过你家。” 江别枝闻言点点头,但心中到底留了疑惑,如今想来她与四原相识实在太过巧合,她刚至锦州四原便找到了她贩卖消息,他怎么知道她身上有足够多的钱在他那买价格不菲的消息又怎么确定她一定会买? 除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谁。 胖哥……有事瞒着她。 江别枝低垂了目光,他不会说她便不问,胖哥终归不会害她。 四原看着江别枝心中一叹,他就知道若他提起此事以江别枝的聪慧自然能猜测到什么,不过她依旧没有追问,终究还是信任他的。 想及此四原心情便好了不少。 “我爹娘为什么会将我赶出家门?这件事情和生意出问题也有关联吗?” 江别枝不愿在这事上过多纠结,便将谈论的话头又引了回来。 四原正了神色,“为什么将你赶出府我不清楚,至于关联我想是有的但目前也不能确定。” 江别枝:“……” 就是啥也不清楚咯?那你提什么提! 江别枝瞪眼看他,四原轻咳一声。 “听我说完听我说完。” “你离开以后江家的生意便受到了同行的打压,但并没有影响到根基,江家如今虽然变卖着商铺但生意上依旧火红的很,所以你爹卖商铺这事便很奇怪。” “关联的话生意上出现问题和你离家的时间太过接近,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但这个也只是猜测所以我说不能确定有没有关系。” 江别枝拧了眉头,“那生意到底有没有出问题?” 四原摇头,“没有。” 江别枝沉默了,没有出现问题那为什么会卖商铺?而且她一离开生意就受到打压?时间怎么会这么巧合? 四原看着她眉头皱起,到底下了决心轻声一叹……这些事她迟早会面对的。 屋中本就静的很四原的叹息声便被无限放大,江别枝抬眼看他。 “你叹什么气?” 该叹气的是她好吗?! 昨天还在为心里那点风花雪月的事伤春悲秋呢今天一早便又要为家里事操心了,而且是摸不着头脑的那种操心! 她容易吗?! 四原噎了一下,遇上江家的事他就是习惯性的叹气,有什么办法? 四原瞅了江别枝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了她一个问题。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问过我你母亲曾是武林第一美人的事吗?” 江别枝没好气的看他,“怎么会不记得?” 当时她在许天胜那没磨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回到锦州便将主意打在了四原身上,可她去问的时候这人用一句“既然你母亲没有告诉你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便把她搪塞过去,任她使尽浑身解数就是不说。 江别枝疑惑的望四原一眼,怎么今儿开窍了准备告诉她了? 不过他们刚才不还在说她被赶出家门的事吗,怎么就扯到她娘这事上来了?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不成? 江别枝一想到这个可能便不由正了神色。 “这个和我被赶有联系?” 四原点头,“也许是有的。” 江别枝:“……” 就不能和她说一点已经确定的事吗? 江别枝心中腹诽着,四原神色却是凝重了几分,之前不肯告诉她是因为小姐瞒着她自然有小姐的考量,他自然也不会去把这些往事告诉她,可如今小姐和江三宝的行为太过反常,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可他们又没什么动作,他不可能去江城问小姐什么,唯一能当做突破口的就只有被赶出家又身在锦州的江别枝了。 这些事,江丫头总归是会知道了……那便由他来告诉她吧。 正巧她今天自己问了他,他说出来也不会让她怀疑什么。 “我不是要和你提你娘以前的事。”四原顿了顿才又说道,“你可知道江城苏家?” 江别枝一顿。 江城苏家?她已经第二次听人提起了,难道这个苏家还和她娘有什么关系不成? 四原看着他的脸色也有些不确定了,“你知道?” 难道小姐告诉过她?可她连小姐曾经是武林第一美人的事都不知道啊。 江别枝摇头,“我不知道这个苏家,只是昨日在青黛阁听宸珺提起过。” 四原猛的站了起来。 “青黛阁?你一个姑娘家去那干嘛?” 江别枝被他的反应弄的一怔,继而脸色不自然起来。 “就是、就是不小心去了。” 四原没好气的看她,“不小心?花楼是不小心就能去的吗?没出什么事吧?” 四原忽然想起昨日江别枝是与覃环儿一起出去的,回来却是和秦少白三人一起,刚才这丫头说去了青黛阁,难道是在青黛阁碰上了不成? 宸珺也在,呵——这几人碰上还提及了苏家倒是有趣。 江别枝不想在这事上和四原多说,便问他。 “这个江城苏家和我娘有关?” 四原回了思绪,听江别枝所问点了点头。 “你娘便是出自江城苏家,苏家也就是你的外祖家。” 江别枝楞了神,外祖吗?她从未听娘提过啊…… 四原见她神色愣然便知道苏芩没有和她提过,顿了一会才又说道。 “江城苏家是武林大户,不同于其他门派从外揽收弟子,他是一个家族自成门派,虽是这样但与其他江湖大门派比起来也是丝毫不弱,那个时候武林盟主几乎都是出自苏家,而你的外祖也曾是武林盟主。” “你母亲自幼便随着父兄在江湖闯荡,武功也是得你外祖亲传加之面容美艳,久而久之便被江湖人封了个武林第一美人。” 江别枝认真听着但越听越是不明白,这些往事和他们谈论的事有关吗? 好像没啥关系啊…… 江别枝见四原又要继续讲了忙伸手阻住他。 “等等胖哥,我外祖家即是武林人家应该不会和我爹的生意有什么关系吧?” 四原摇头,“有。” 啊? 江别枝困惑了,这能有什么关系? “你外祖家如今只有你娘仍活于世间。” 江别枝怔住,“什、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又盗? “你、你说我外祖家如今只有我娘活着了?” 江别枝脸色发白手掌撑着桌子想要站起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见这样的事情,家中只剩自己一人娘这么多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难怪她从不曾提起过自己的娘家……江别枝眼眶不禁泛红。 “外祖家发生了什么?” 一个能自成门派的武林世家该是何等庞大,要覆灭这样的家族又该是何等强大的力量才能办到? “是朝廷。” 江别枝豁然抬头,“朝廷?” 外祖家怎么会和朝廷扯上联系?难道…… “苏家并没有造反。” 四原直接开口否定了她的猜想,江别枝急了。 “那朝廷怎么会对付外祖家?” 四原叹口气,“你别急,这些事总得慢慢说。” 江别枝眼眶又红了几分?她也知道事情得慢慢说,可这个时候她如何能不急?二十年来第一次听到外祖家的消息却是这般,娘居然是外祖家唯一存活的人…… 其他人都死了只有娘活了下来,那娘当初又经历了什么?亲人尽去又该是何等难过? 那个时候爹认识娘了吗?江别枝一想到自家娘曾经历过亲人尽失之痛便冷静不下来,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回到江城回到娘的身边。 四原也知道此事说出来对江别枝的冲击不会小,故而很快便继续说了起来。 “二十五年前陈王起义之事你应该知道,那个时候陈王终归势弱几乎被朝廷方面压着打但他的妻子曾经是江湖人替他招揽了不少以前的朋友,其中便有你的外祖,之后再加上民间新增的兵力才得以反败为胜。” “陈王登基后对待这些江湖人士也很宽厚,但江湖中他们却是再待不得,尤其是你的外祖,身为武林盟主却依旧犯了武林大忌,江湖不涉朝政而他不仅涉了还推波助澜让大岚换了新主。” “你外祖也知道江湖人对他不满,便自己推掉了盟主之位苏家也勒令其余人尽少在江湖中出现避免与他们冲突,本来是相安无事可就坏在旧帝部下的反攻,那一战诸多江湖人被波及你的外祖也死了,之后苏家便被朝廷的人灭了满门。” 江别枝一直安静的听着四原说,直到这才忍不住发问。 “朝廷为什么要灭苏家满门,外祖那一战不是为朝廷战死的吗?而且朝廷既要灭满门我娘又是如何逃脱的,这么多年即使我娘不提及苏家朝廷的人也一定能找到她的。” 四原皱了眉,“苏家当初是被一群人闯入而被屠戮殆尽,一些在外的族人也遭到追杀,你娘当时在许家堡受许家堡保护故而没有受到伤害,而且朝廷的人不久后便没有再追杀苏家的人,可苏家却也实打实只留下了你娘一人。” 江别枝拧眉,“一群人?官兵吗?” 四原点头,“应该是。” 江别枝怔住,“应该是?这种事怎么会是应该?” 四原想了想斟酌语言才说道,“因为那些人是平民打扮,但能调动这么多人除了朝廷也不作它想。” 四原如此说江别枝更是困惑了,她想了想才问着四原。 “除了外祖家其他曾帮助过圣上夺位的江湖人又如何呢?” 四原皱眉知道江别枝想到了关键处思虑一阵也不再瞒她。 “那些人都挺好的,很奇怪为什么你外祖家为如此?你知道锦州为什么没有被官府管辖吗?” 江别枝摇头,难道这个和外祖家的惨剧有关? “你的外祖和皇上做了交易,他助皇上夺位皇上则给江湖人一隅自由地。” “这和外祖家惨案有关?” 锦州如今没有官府那这个交易皇上是同意的,既然同意便又为何会杀外祖家人?这不是更加说明外祖家惨案是皇上所为的几率更小吗? 四原看她的样子便猜到她想到哪了,心中涌起无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外祖此举无疑犯了君王大忌,帝王虽答应可心中又怎会甘心?” 江别枝经四原这一点拨瞬时明白过来,脸色更白了几分对他从未谋面的外祖心中满满的心疼。 为帝王犯了江湖大忌为江湖人士所不容,为江湖又犯了帝王大忌为帝王所不容,那个时候外祖的处境该是何等艰难? 只是外祖为何要如此? 江别枝困惑了,她的外祖本是武林盟主在江湖颇有声望又为何要去犯江湖忌讳? 为权?为名?为了百姓不再受君王暴政之苦? 可若是这样他又何必去犯帝王之忌平白害了自己一家? 江别枝如今只觉脑中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清这些事情,虽是如此却也敏感的抓住了四原讲起这段往事的关键。 “胖哥和我说外祖的事是因为我爹卖铺可能与此事有关联?” 江别枝虽被自家外祖做的事弄了个糊涂,心中对于四原提起这事的用意却是明白,只是她如何想也想不出其中有何关联。 她能想到的联系无非是自家爹娘要为外祖、为苏家报仇,可就算爹娘想为外祖、为苏家报仇卖几个铺子能起什么作用? 除了能换成银钱根本什么作用也没有啊…… 四原点头,“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我总感觉这其中是有关联的。” 江别枝默然……又是不能确定,那你点什么头?! 四原不动声色注意着她的神色,续了茶盏状若无意的问道。 “你离开之前爹娘没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江别枝苦恼的揉了揉脑袋,“就是因为和平常一个样我才如此心大的跑到锦州来了,谁知道他们真把我赶出家门了啊。” 四原垂眸,看来小姐与江三宝的确察觉到了…… 瞒着江丫头又公开将她逐出家门,小姐他们……是要做什么? 四原抬眼望江别枝愁眉苦脸的耷拉着神色,知道一下突然知道这么多事对她的冲击不小,心中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无奈。 总归是要知道的。 身为小姐的女儿如今又已经步入了江湖这一团漩涡,这些事情这丫头已然躲不掉……终究还是没能避免啊。 但到底还是心中不忍,四原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便又提起了另外的事。 “丫头你最近尽量还是不要出去逛了,昨儿又有两家钱庄被盗了,这下门堂那些闲人有的事忙咯。” 四原说完端起茶喝了一口,却没料到一抬头便见江别枝苦着一张脸看他。 “胖哥,你不会告诉我这事也和我家有关吧?” 四原:“……” 不要啥事都往自家身上扯好吗?! 第一百二十章·再去别庄 “为什么这么想?” 四原放下茶盏莫名其妙的看着江别枝,他没说这个和江家有关吧? 江别枝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回答,“刚不在说我家的事吗,你突然说到这个我自然会这么想啊。” 四原:“……” 好吧,怪他转话题转太快。 四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躲闪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江家在江城,你爹娘再厉害如今也只是商户人家,怎么会将手伸到锦州来?更何况还是盗窃钱庄之事。” 江别枝已经懒得回答了,只抬眼很是完美的朝着四原翻了个白眼,那意思也很明白——既然这样你提什么提?! 四原:“……” 江别枝坐直身子,今日知道的事情太多她需要时间消化消化了,现在她只想确定一件事。 “胖哥,你实话告诉我,我爹娘现在好吗?” 江别枝说的认真四原也正了神色,“胖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父母如今很好甚至可以说比以前更好。” 江别枝低头,心中有些高兴也有些不快。 高兴的是爹娘如今过得很好,不快的是自己离开家以后爹娘不难过就罢了居然还比以前过的更潇洒快乐了。 她是不是亲生的闺女啊?! 四原被她的反应弄的有些发懵,这……他说的是实话啊,半点都不不掺水分那种! 怎么这丫头的看起来还是不太信啊? 江别枝看了看四原没有再说什么起了身直接打开了门,站在门口冷着一张脸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四原。 四原:“……” 这就赶人了? 不对啊,他又没说什么得罪这丫头的话啊?刚还聊得好好的呢怎么才一会这丫头就冷着脸赶人了呢? 四原心中憋屈了,可也没说什么起了身准备出去。 女人啊果然不论年龄大小都是难以捉摸的,虽然不明白这丫头怎么就冷脸了但先走为妙总归是没错的。 临出门时江别枝突然说了一句,“胖哥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四原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好一阵才说到,“江丫头你有时候真的很莫名其妙。” 回应他的是“砰”的关门声。 四原:“……” 刚才的话说得真对! 而在一旁刚上来处理事情的掌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从他的角度看来就是他家老板被那位姑娘很不客气的赶出了房,而老板除了满脸无奈之外居然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这、这还真是让他不得不惊讶啊。 四原目光恰时看来掌柜忙不迭的低了头快步离去,心中暗忖着以后对那姑娘还得殷勤点才是,不管四爷对那姑娘抱的什么心思那姑娘对四爷来说终究是特别的啊。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几日江别枝都是待在客栈一步未曾迈出去,老实得在客房坐了几日实在无聊了也只是下楼在大堂逛逛。 江别枝抬眼望向街道,依稀能听见沿街小贩的叫卖声,江别枝心情顿时有些郁闷了,前面几天是能看不能买,如今是只能听了而且还是不能买! 没钱的日子真是苦啊…… 大街上有衙役打扮的几人匆匆行过,江别枝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这几日锦州钱庄盗窃案频起本来鲜少出于人前的门堂现在是满大街的跑了,随便一条街道都能见着几个神色肃穆的门堂执卫。 江别枝听四原提过,门堂虽是江湖人自发组织的但其中规矩却是极为完善,门堂行事皆是秘密进行,也因此极少有人知道出事时门堂到底有没有介入,就拿当初阿箬造成的蛊患之事来说门堂亦有介入却几乎无人察觉。 可如今因为钱庄盗窃之事门堂不仅介入管了,还是直接宣于人前的管了,这其中用意便很耐人寻味了。 江别枝无心管门堂的事情也不愿去揣测他们的用意,她只是看着门堂的人便不爽……因为一看到他们她便会不自觉的想到自己没钱而且还会很长一段时间没钱! 看见了门堂的人到底惹了心烦,江别枝在大堂内转悠了一会便回了客房端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着桌面。 一连几日她不出去虽有四原之前的警告在里面可也有自己的考量,那日四原告之的事情对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大,让她本因秦少白乱成了一团的脑子更加混乱了,加之又联想到覃环儿与刘运承的身份猜想两人来锦州只怕也不只是为了躲避两家长辈那么简单。 否则他二人若只是躲避为何偏偏来了锦州,来了这个让帝王耿耿于怀的地界。 而且近日锦州也是混乱的很,万剑山庄成为众矢之的,许家堡当家之人也到了锦州,两个江湖翘楚门派齐聚锦州,身为朝廷之人的刘运承与覃环儿此时来到锦州便不得不让人有所揣测。 帝都那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 那爹娘这段时日的反常之举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事呢?只是他二人做的事又不似要阻止什么,那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江别枝苦恼的揉了揉脑袋,待在客栈几日她便想了几日却一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中途本想回江城去却被四原拦了下来。 江别枝想起四原当日拦她所言不禁心有悻悻,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这个时间她回江城的确什么事也做不了,而且很有可能连自家门都进不了。 毕竟她是被赶出家门了啊…… 想及此江别枝便更觉烦闷,夫君、夫君,她去哪找一个夫君啊! 正烦闷着呢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江别枝应了一声急忙拿手理着刚才被自家揉乱的头发,正梳理着呢门便推开了,覃环儿一脸不耐烦的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肯定起床了啊,哪需要敲门直接进来就是。” 梳理头发的江别枝:“……” 看着江别枝头发散乱慌忙避开眼的刘运承:“……” 好想打死覃环儿! 覃环儿踏入房间看着江别枝愣住,“不会才起床吧?” 那……就尴尬了啊。 “刘运承你快把眼睛闭上!” 江别枝:“……” 现在叫人闭眼也晚了啊……幸亏她不是真的刚起床。 江别枝没有搭理覃环儿的问题又顺了顺头发才对着背着身的刘运承说道。 “刘公子请进吧。” 刘运承转过身尴尬的看了江别枝一眼,朝她温和一笑走进房中,几日下来覃环儿揍出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刘运承一张俊秀的脸得以展现再加上满身的书卷气让江别枝对他颇有好感,便也朝他微微一笑。 覃环儿没得到江别枝的答复也不恼,她也看出这人绝对不是刚起床,只是头发乱了一点而已,见江别枝收拾整洁了覃环儿便几步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 “别枝,我们去许家别庄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许天胜受伤 “去别庄?” 江别枝想了想便答应下来,左右她又无事加之这几日一直待在客栈也该出去走走了。 江别枝与覃环儿说好便去了四原房间本想告之他一声四原却没有在,江别枝下楼与掌柜说了便与覃环儿两人上了马车。 马车上覃环儿纤手支颌,将江别枝上下打量了一番满眼都是八卦的光芒。 “你和四原什么关系?出去一下还要给他打招呼呢,来和我说说。” 刘运承坐在车厢外听着里面传来的问话也支起了耳朵,四原可是秦少白交代要特别注意的人物,能多得点他的消息自然再好不过。 江别枝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感觉自从那天逼问四原和秦少白与宸珺有什么关系后覃环儿便对打探谁和谁的关系特别青睐起来。 江别枝本想说朋友但想起覃环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便止了这个念头,想了想便对覃环儿说道。 “这个吗,你可以去问秦少白,我认识胖哥的时间和他差不多。” 江别枝目光真诚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好笑,秦少白也有专门收集情报的情报组织当初也定是调查过她的,她和四原是什么关系他肯定清楚的很,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关系”指不准也是知道的,那么叫环儿去问他也是没问题的吧? 江别枝心中想的好却是忽略了覃环儿不着调的性子,听她一提起秦少白便将问四原与她关系的事直接甩到脑后去了。 覃环儿往江别枝身边挪了挪,侧着上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说起秦少白前几日在青黛阁绯梦说的话我可还记得呢,老实交代啊你和秦少白是咋回事?” 车厢外刘运承也忍不住往车厢边挪近了些,绯梦说的什么话他没听见,可当日他挨揍时可是看见秦少白将江别枝揽在了怀中的! 刘运承心中有无限怨念,却也看出秦少白那厮待江别枝是极为不同,前两日他还私下问了那人是不是看上人江姑娘了否则也不会看着他挨揍袖手旁观不说还有心情去给人遮眼! 秦少白非说是怕环儿的暴力吓着她才会去帮人遮眼如何也不肯承认,刘运承自小与他一起长大多了解他啊,知道这厮虽然爱管闲事的紧可是与女子如此亲密的举动却是少得很。 肯定是死鸭子嘴硬! 如今又听覃环儿如此一说刘运承几乎是确定那家伙动了春心,而且与江姑娘似乎还是两情相悦呢,那感情好啊! 刘运承又将身子挪近了些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反应。 四原?管他呢!探四原消息哪有自己兄弟的终身大事重要! 车厢中江别枝听到覃环儿的问题直接傻眼了,不是在说她和四原吗怎么瞬间就跳到她和秦少白身上去了? 江别枝很茫然以至于一阵没有给出反应,覃环儿有些不耐了摇了摇她的手臂。 “别枝,你说啊。” 江别枝从愣然中回过神来然后直接装了哑巴,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啊……她能说什么能怎么说? 绯梦那一句找情郎基本就给她和秦少白的关系定了性,她要是解释反而是越说越不清楚,还是沉默的好啊。 江别枝打定了主意任覃环儿怎么说也绝不开口,刘运承在外支棱起耳朵好一阵都只听见覃环儿一个人的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离许家别庄越来越近。 马车缓缓停下,覃环儿恼怒的看着闭目的江别枝。 “哼,你越是不说便越是说明你两有猫腻,看着吧你们瞒不住我的!” 江别枝眼皮一跳但依旧没有开口,覃环儿气急,车厢外传来刘运承叫两人下车的声音,江别枝睁开眼朝覃环儿一笑。 “下车吧,已经到了。” 覃环儿瞪她一眼,笑,居然还敢笑! 两人陆续下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离去,别庄看门的小厮早就认熟了覃环儿与江别枝只是刘运承是第一次来他们未曾见过,故而刚才见他下马车也没前来招呼,这一会见到覃环儿两人便是连忙跑了过来。 “覃姑娘,江姑娘,快去通知少堡主与表小姐。” 跑来的小厮殷勤的笑着转身叫另一位小厮进门去通知继而又转回来笑道。 “三位请。” 覃环儿心中有气也不太愿搭理人,见门边的小厮正要进去连忙出言阻止他。 “不用去通知也不用带路,我们自己进去就是。” 说罢便朝门边走进,江别枝面色尴尬的朝那小厮点了点头。 “环儿心情不大好,你不用在意。” 小厮点头笑道,“江姑娘真是折煞我了,两位请。” 直至三人走远,这小厮才抬手抹掉一脑门子汗。 那覃姑娘第一次来别庄便把秦公子追着打,如今对他语气不好又如何,他本就是下人也不在意这些,只要覃姑娘不掏鞭子就大吉大利了! 覃环儿一脸恼意的走在前面,刘运承与江别枝对视一眼默默吊在她身后,不是很远也不会很近的跟着,覃环儿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几人便走到了大厅,管家正从里出来见着他们吃了一惊,尤其是从未见过的刘运承,于是管家疑惑的看着他问道。 “这位公子是?” 刘运承抱拳正要回答便听覃环儿怒气冲冲的道。 “秦少白!别躲了姑奶奶看见你了!” 覃环儿说完便往大厅内行去,刘运承眼皮一跳生怕她又要动手打人朝着管家行了一礼便匆匆跟了进去,江别枝也是担忧这点和管家点头致意后也跟了进去。 管家站在门口看着火急火燎的三人沉默着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哦一个赛一个的毛躁。 管家想及苏酒刚才吩咐的事也不再感慨什么连忙往厨房行去。 覃环儿一进大厅便将躲在许秉身后的秦少白揪了出来,没好气的骂他。 “我又不会吃了你,看见我就躲算怎么回事?” 秦少白脸色讪讪眼见刘运承也跟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江别枝,连忙挣脱覃环儿的手站在立在一旁做深沉状。 覃环儿:“……” 有病? 刘运承与江别枝进来见两人并没有动手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刘运承看向秦少白身边的许秉温和一笑。 “阿秉,好久不见。” 许秉怔然的看着他好一会才不确定的问着。 “运承?” 刘运承含笑点头,但见许秉脸上并无多大喜色不由有些尴尬,好像……不太受欢迎啊? 江别枝走向苏酒见她脸色不怎么好,不由握住她的手问道。 “阿酒,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酒眼眶顿时一红,许秉眸色也黯然了几分,刘运承迷糊的看着,难道是来的不是时候? 苏酒与许秉都没有说话,一旁背手装着高人的秦少白轻咳一声走了出来。 “许叔昨儿去了万剑山庄被打了个半死。” 第一百二十三章·交代后事 “许叔叔受伤了?!” 覃环儿一脸不信的看着秦少白,这世上有几人能伤得了许叔叔?江别枝与刘运承想的也与覃环儿差不多,只是两人到底比覃环儿多想了些。 许秉与苏酒两人的脸色皆是不好,秦少白也许会逗弄他们但这许秉两人绝不会拿许天胜开这样的玩笑,只怕许(叔叔)堡主是的确受了重伤。 可是这世间有谁能将许天胜打至重伤?莫非是遭到了围攻? 江别枝比刘运承想的更多了一些,毕竟有些事情刘运承不知道她可是知道了,梦深来许家别庄那日许堡主与秦少白从外回来便是闭门不见人,这其中必是发生了什么,而昨日许堡主既然去了万剑山庄想来便是与万剑山庄有关。 江别枝与刘运承对视一眼陡然想通了关键,万剑山庄……难道是被万剑一所伤? 覃环儿此时显然也想到了这里,抬眼看了看苏酒与许秉的神色便知许天胜受伤是真的,心中顿时涌起火气。 “万剑一那老东西竟然感伤了许叔叔,我非打死他不可!” 刘运承被覃环儿一句老东西骇得不轻,见她转身就往外走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你干什么,许叔叔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去不是送死吗?” 覃环儿气冲冲的看他,“我找二……” “覃环儿!” 刘运承陡然拔高的声音不仅怔住了覃环儿也怔住了赶过来阻拦覃环儿的江别枝几人,刘运承感觉到几人的目光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伸手拉了拉覃环儿。 “听话。” 覃环儿本因刚才差点说漏嘴心有悻悻也没在意刘运承刚才那一吼了,抬头询问着刘运承。 “那你说怎么办?许叔叔总不能被万剑一就这么打了吧!” 刘运承无奈的揉眉,怎么办? 人亲儿子在这呢你去问他好吗?! 苏酒看了看许秉,走过来拉住覃环儿。 “叔叔回来的时候说了不许我们去万剑山庄。” 覃环儿恼了,她从来就不是吃亏的性子如今见许天胜受伤怎么也咽不下心中这口气,覃环儿眼珠一转随即笑了。 “许叔叔说不许你们去可没说我和秦少白不许去啊,秦少白,走,咱两去万剑山庄走一遭。” 秦少白正想着覃环儿刚才未说尽的话,二、二什么?正想到了什么便被覃环儿打断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在一听她那话顿时哭笑不得便变成了无奈了。 他们两去?去送死吗? 万剑一既然伤了许天胜,那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他虽自负武功不弱可也不敢去送上去给人围攻,两个人纯属找死无疑。 秦少白拧眉想着要如何打消覃环儿这个念头,苏酒已说道。 “环儿,还是等叔叔醒了再说吧。” 覃环儿彻底炸了。 “还没醒?那得伤得多重?!气死了,阿酒你别拦我不让万剑一脱层皮我就不叫覃环儿!” 覃环儿直接挣脱了苏酒要往外走,这下江别枝也不得不出来拦人了,江别枝与苏酒两人一左一右的拉住覃环儿,许秉与刘运承赶忙堵在了门口,秦少白无奈的开口。 “许叔虽然受了伤万剑一也没讨打好处,伤的也不轻,你不用这么着急的。” 覃环儿却是不信仍旧用力想要挣脱掉苏酒两人。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拦我才这么说的?别枝阿酒你们放手,再不放手我生气了!” 几人正在这拉扯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少堡主不好了,万剑山庄的人来了!” 大厅内的人齐齐怔住,覃环儿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挣脱掉苏酒两人便往外跑。 “好啊,姑奶奶还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好的很!” 许秉与刘运承见覃环儿跑了连忙追了上去,秦少白与苏酒亦是追上,秦少白正往前跑着回头见江别枝也跟了上来连忙停下拦住她。 “外面不知什么情况你先待在这。” 江别枝瞪他,瞧不起人是不是? 不过……看在你说的对的份上不去就是! 秦少白本来见江别枝瞪眼神色有些讪讪后又见她利落转身回了大厅脸上扬起笑意,转身追上了许秉几人。 许家别庄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对着在门口叫嚣的万鸿等人指指点点,万鸿涨红了一张脸怒目看着守门的小厮。 “叫你家主子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身后万剑山庄的弟子亦是怒目瞪着那几个小厮,秦少白几人出来便是见到这一幕,许秉与苏酒加快脚步出了大门,秦少白却是停住看着万鸿几人深邃了眸色。 只动口不动手? 这不太像是万剑山庄的作风啊。 覃环儿比许秉几人早到,在一旁听着万鸿说了不少辱骂之言,早已气得七窍冒烟,伸手取下软鞭一挥手便朝着万鸿而去。 “姑奶奶抽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环儿!” “覃姑娘!” 万鸿被覃环儿的突然出手骇的不轻慌忙之间只能堪堪避过一点,眼见覃环儿的鞭子就要落在身上横空却是一人挡在他身前,覃环儿眼见挡他身前那人想要收鞭却已不行一鞭携风落下。 “表哥!” 许秉吃痛皱眉闷哼一声,苏酒快步跑到他身边看着他捂住手臂红了眼,第一次朝着他怒吼出声。 “你干嘛来挡!” 覃环儿也被这状况吓懵了神,看着许秉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刘运承走至她身边冷着脸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长鞭。 “早告诉你遇事要冷静,如今这样你可满意了?” “我……” 覃环儿说不出话来,刘运承却是不再看他走到许秉身边。 “没事吧?” 许秉朝他一笑刚要答话却听秦少白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阿秉有事没事暂且不说,这万剑山庄的人要是继续待在这许家堡是绝对要有事了。” 他不知道他们来之前万鸿这些人在此说了什么但也能猜出个七八来,肯定不会是好话看周围那些自他们出来便指着他们窃窃私语之人的表情就知道。 许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可以不在意名声可许家堡不行,当下便冷着脸转身看向万鸿。 “万剑山庄此举是想与许家堡为敌吗?” 万鸿也冷着脸看他,“你何必假惺惺替我挡那一鞭,那女子不就是你们许家堡的人吗?果然你们许家堡的人都是这般无耻!” 苏酒气急,“你胡说什么!” 许秉双手捏紧上前两步却被刘运承伸手拦住。 “他在激你们。” 秦少白懒洋洋的声音恰时传来。 “若说无耻谁人比得上万剑山庄啊,江湖上可有不少人都被你们暗杀了呢。” 围观者又谈论起来,万剑山庄杀害江湖人之事如今可谓是人尽皆知。 “你!” 万鸿怒目望向秦少白眼底却是忌惮万分,他可以仗着万剑山庄正面杠上许秉却不敢与秦少白对上,庄主都忌惮的人他又怎能不忌惮? “啊,对了好像断臂刘元如今就在贵庄吧?” 万鸿脸色一白,他怎么知道?刘元在江湖中名声并不好,这些人若知道刘元在山庄……万鸿四顾果然发现围观人群里的江湖人士看着他们的目光已经审视起来了。 秦少白笑着看他,“还不打算走吗?啊,我突然又记起……” 万鸿咬牙打断他,“秦公子说笑了,刘元怎么会在山庄?我们走!” 这……便是不打自招吧。 秦少白笑了。 挑眉看向怔然的秦环儿——看着没,打蛇要打七寸。 第一百二十五章·当年事(一) 万鸿等人灰溜溜的走了刚到万剑山庄便碰着了要出去的刘元,刘元见着他们的神色冷笑一声。 “吃瘪了吧?早说了要找许家堡的晦气要等秦少白不在许家别庄。” 万鸿看着刘元幸灾乐祸的脸恨的牙痒痒却又哪他无可奈何,冷着脸让身后的弟子先进山庄后才靠近刘元低声咬牙切齿道。 “你别忘了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得不到好你也休想捞到好处。” 刘元见着万鸿这般丑恶嘴脸只觉厌烦不已,当下便冷笑出声。 “所以我并没有打算把你今天做的蠢事告诉庄主,我还有事就不陪万兄聊了,告辞。” 刘元走的利落,万鸿双手渐渐捏紧看着离去的刘元眸中崩发嗜血之意,嘴边扬起冷笑。 总有一日他会要这个人跪在他面前求他! 万鸿转身进了万剑山庄,山庄人少了很多显得很是空旷寂静,万鸿本想先回自己住处但想起今日还没去万剑一那问安便调转的方向去了万剑一的住处。 房里传出苦涩的药味万鸿皱了眉头心中有些不耐,但想及万剑一如今仍是万剑山庄的庄主便压下了心中的烦躁走至他床边问了好。 刚喝完药躺下的万剑一见是他来了本想支起身体却不想带动了伤势疼的冷汗直流,万鸿连忙伸手扶住他。 “庄主,你还是躺下吧。” 万剑一脸色苍白双手亦是无力却固执的不要躺下。 “这点小伤不碍事,扶我起来我有话对你说。” 万鸿深知他的性子也不再多劝将他扶好坐起便垂首立于床边,万剑一见他依旧恭敬有加心中很是满意。 “搬张凳子坐下吧。” 万鸿顺从的就近搬了张凳子坐下,抬首看向万剑一。 “庄主有什么事吩咐吗?” 万剑一朝他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我的身体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庄主……” 万鸿神色惊慌的站了起来,万剑一却是笑着招手让他坐下。 “人都是会死的,谁都避免不了,咳咳……” 万鸿伸手给他顺了顺后背,眼眶已然泛红,万剑一伸手握住他的手臂。 “等我走以后,万剑山庄就交给你了。” 万鸿眼中染上湿意,“庄主,你的伤一定还有救的,我们再……” 万剑一伸手打断他,“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今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成为万剑山庄的下一任庄主。” 万剑一目光灼灼,万鸿喉头哽咽。 “庄主,我……” “你就说愿不愿意!咳咳……” 万剑一动了气剧烈咳嗽起来,万鸿想要伸手给他顺气却被他伸手推开,万剑一面色因着咳嗽涌上潮红他却固执的看着万鸿仿佛万鸿不给他答案他便会一直这样看着他。 万鸿喉间滚动几下,继而低下头。 “弟子愿意。” 万剑一如释重负般舒出一口气,看着垂首的万鸿怎么看怎么满意但仍是叮嘱着。 “你接手万剑山庄后一定要小心刘元。” 万鸿依旧垂着脑袋,“是。” 万剑一似是想起了什么动了动身子却是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万鸿连忙站起扶着他。 “庄主,您还是躺下休息吧。” 万剑一却是摇头问道,“梦深呢?” 万鸿神色一顿,似是有些为难几番欲言又止,万剑一却是笑了。 “走了是吗?” 万鸿轻点了头,万剑一叹息一声。 “你出去吧。” “是。” 万鸿扶着万剑一在床上躺着后便走了出去,日头渐渐高悬万鸿抬头一笑,终于……这个地方快要属于他了。 万剑山庄静悄悄的仿若无人而许家别庄内却是闹作了一团。 因着覃环儿打了许秉一鞭苏酒对着覃环儿便冷了一张脸,拽着许秉硬是回房给他上药去了,覃环儿自知理亏也不在闹腾见苏酒冷脸也有些讪讪。 苏酒拉着许秉去上药大厅内便只剩下覃环儿几人,之前苏酒两人在覃环儿没好意思问刘运承拿回长鞭这一等两人走便迫不及待的问刘运承要了,却没料到刘运承怎么说也不给,两人便争吵起来,江别枝与秦少白怎么劝也劝不住。 苏酒与许秉回来时隔着老远便听见了两人的争吵声,苏酒心中本就有气当下便是气上加气进了大厅便是一阵吼。 “你们是要把别庄拆了吗?!” 吵架的人劝架的人齐齐怔住,覃环儿见是苏酒脸色顿时讪讪起来。 “没有,我们怎么会把别庄拆了呢。” 苏酒冷哼一声撇开头没有理她,覃环儿便看向一旁的许秉脸色更加讪讪了。 “你没事吧?” 许秉点头,“无碍。” 覃环儿松了一口气,“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许秉尚未回答苏酒便是冷哼一声,“你要是故意的我现在就放狗将你赶出去。” 覃环儿连忙跑过去挽住她的手臂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好阿酒,你知道我最怕狗了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呢?” 覃环儿摇着苏酒的手臂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只字不提是许秉自己跑出来她才会抽了他一鞭的事,同为女子她很是清楚她抽了许秉一鞭是事实这事和阿酒说不清楚,认错才是王道啊。 苏酒神色缓和了些,“你的长鞭就先放在刘公子那吧。” 覃环儿苦了脸,“好阿酒……” “不愿意,那我还是放狗吧。” 覃环儿脸色变了,“别别,那就放三天?五天?七天!不能再多了!” 苏酒撇开脸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覃环儿笑嘻嘻的在她脸色亲了一口。 “就知道阿酒对我最好了。” “你、你……”? 苏酒脸红了忙不迭的想要推开她覃环儿却是将她的手臂抱的更紧,刘运承几人看着都是笑了。 许秉看向秦少白,“刚才多谢了。” 秦少白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和我还这么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秦少白却是突然说道。 “那万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他们都会武功若真要想做些什么直接闯进别庄就是,他却偏在门口叫嚷,如今只怕许叔与万剑一受伤的事已经江湖尽知了,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万剑山庄本就是众矢之的万剑一受伤的事传出去对万剑山庄可没一点好处。” 许秉几人也陷入沉思,万鸿这般做法的确是让人琢磨不透,正想着了管家匆匆走了进来。 “少堡主、表小姐,堡主醒了叫你们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而今难堪 “许叔叔醒了?” 覃环儿刚反应过来便见许秉已经冲出了大厅苏酒挣开她也跟着跑了出去,覃环儿正也要跟上去之际刘运承伸手拽住了他。 “你又去凑什么热闹?” 覃环儿甩开他的手怒目看着他,“什么叫凑热闹?许叔叔醒了我去看看他有错吗?刘运承你别以为拿了我的鞭子我就会怕你了啊!” 刘运承揉眉将手中长鞭握得更紧了些,就知道覃环儿会拿长鞭说事但这次他却不打算轻易还给她。 “知道阿秉今天为什么要替万鸿挡那一鞭吗?” 刘运承无视覃环儿的怒意将长鞭直接别在了腰间,看着她一脸怒容叹息般的问着,覃环儿盯着他冷哼一声。 “因为他傻呗!” 还能有什么原因?鞭子都快落人身上跑人身前去当靶子除了傻还能是啥? 刘运承被她的回答噎了一下,继而便是满心的无奈,环儿始终是被将军府的养的太好了啊,这般不知世故的样子将来被人坑了说不准还会对人感恩戴德呢! 覃环儿见刘运承一副你才是傻子的模样顿时怒了。 “怎么我还说得不对了?!” 刘运承被她说的头疼转头看向秦少白,秦少白这次倒是没有直接避开反倒舒展了身体直接走到了覃环儿的面前低头看着他勾唇一笑。 “如果觉得你说得对那才是真傻。” 覃环儿眼神一冷,说她傻?好的很啊。 秦少白看着覃环儿双手握紧骨节甚至发出咯吱身不由有些失笑,“你想打架?” 覃环儿抬眼看她眸中怒火翻滚,“不然呢?” 姑奶奶今儿本来心情就坏透了你还往上冲,不打你打谁? 覃环儿根本没给秦少白反应的时间直接向他冲了过去,秦少白原本的带着笑意的眸光渐渐染上了冷意,覃环儿身子离他一拳之地伸出手快速在他胸口处点了一记。 “环儿,不要!” 江别枝被覃环儿的举动吓得白了脸色不由惊呼出声,等她跑至两人身边覃环儿已被秦少白定住,只余一双眼尚能转动怒然看着秦少白。 江别枝被秦环儿骇的不轻本以为她会伤了秦少白却没想她会被秦少白这么轻而易举的制住了一时有些愣然。 “你对环儿做了什么?” 秦少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在担心谁?” 江别枝心头一跳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秦少白看了她一会便转开了目光看向覃环儿,原本还算平和的目光倏然冷下。 “仗着自己会点武功便处处冲动,这里不是帝都甚至不是朝廷管辖之地,你以为有几人在乎你将军女儿的身份?运承收了你的长鞭你很不服?那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你那一鞭落在万鸿身上该要如何收场?许家堡不是将军府没有责任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好好想想吧。” 秦少白说完看了刘运承一眼,两人便一前一后往外走去,刘运承经过江别枝身边时侧身看了她一眼,面色有些为难,江别枝朝他微微一笑。 “我会在这陪着环儿。” 刘运承感激的朝她点点头,“多谢。” 秦少白两人离开了大厅江别枝走到覃环儿身边有些心疼的看着眼睛转动着的覃环儿,真不能动了…… 盛夏的日头毒辣的很,灼热的眼光落在树上留下斑驳的光影,秦少白与刘运承并肩站在长廊,刘运承抬眼望向长空目光悠远。 “这样对环儿好吗?” 秦少白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好,总该要她吃点苦头。” 刘运承侧首看他忍不住笑了。 “你让她吃了苦头等回帝都她家那仨哥哥还不得把你往死里整?” 秦少白侧了身子背靠着长柱整个人一副懒洋洋的做派看起来一点也不忧心刘运承所说。 “你是奉圣命而来覃环儿可不是,若不是将军府的默许你以为覃环儿能跑到锦州?只怕某个不讲理一辈子的人如今对她的女儿开始忧心了,他能狠下心让宝贝女儿跟着你来不就是想让环儿吃点苦头磨磨她性子吗?” 秦少白想了想又笑着补充了一句,“环儿的悍名响贯帝都,将军此举说不定还有另一层意思呢,比如说在这遥远的锦州环儿直接把你办了生米煮成熟饭他的宝贝女儿就不愁没人敢娶了。” 刘运承听他之前所言觉得甚是有理却没想到转瞬这人就不着调的给他来了这么一句,顿时苦笑不得。 “我被将军盯上是被谁害的啊?你还好意思笑!”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笑了?你大老远的从帝都跑到锦州来给我添麻烦我笑你几句怎么了?” 秦少白一手搭上了刘运承的肩膀对着他风骚的一挑眉。 “和哥哥说说圣上让你来这干啥?” 刘运承没好气的扒拉下他的手臂,本想呛他一声但看着他那张欠收拾的嘴脸一下便换了主意,脸上生气的神色也换作了笑意。 “你的情报组织不是很厉害吗?你去查呗。” 秦少白看着一脸坏笑的刘运承一时有些哑然,继而便是哭笑不得,没好气往他胸口揍了一拳。 “你小子也学会洗涮人了啊!” 刘运承心情大好,“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说我如今是赤还是黑啊?” 秦少白勾唇一笑,“又赤又黑。” 两人笑闹一阵秦少白突然看着刘运承目光深邃,“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是什么事,但你们若是对许家堡动手我是不会和你们客气的。” 刘运承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也不禁正色起来,心中却是苦笑不已,果然瞒不住这个家伙。 “放心,圣上没有动许家堡的意思。” 秦少白点头忽而又笑着把上了刘运承的肩膀,“将军府那三位来的谁啊?” 刘运承怔然继而便是满心的无奈了,想不到这事也没能瞒着……这家伙是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不成? 刘运承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来的人不是将军?” 明明他们刻意散出去的消息是将军亲自前来,结果这家伙不仅知道来的人不是将军还知道来的是将军府三位公子之一,他们的保密工作没做的那么差吧? 秦少白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你当我傻啊?这点小事用得着将军大人亲自来?” 刘运承不同意他之言,微微摇了摇头。 “收复王土对于圣上来说可不是小事,何况……” “帝王事,慎言!” 秦少白打断他的话,眸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刘运承此时也反应过来便也收了口转移了话题。 “许叔让阿秉两人去是要说什么吗?” 秦少白放下搭在他肩上的手,行至栏杆处抬头望着无垠长空,声音飘渺起来。 “有些事是该告诉他们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杀不杀 风过长空,屋外树叶簌簌作响,许天胜痛苦的闭上双眼。 “你要我怎么做?” 岑岸低笑一声,“怎么要当着你两个晚辈的面说吗?” 许天胜未做答复,刚才你不已经当着晚辈的面给了他足够的难堪了吗?如今又何必再讲这话……纯粹是想气他吧。 许秉站起身未说一言直接往外走去,苏酒本不想再听加之心中担忧许秉本欲跟上却见许秉行至岑岸处时岑岸伸手拦了他。 “许家堡的少堡主还是留在这听听更好。” 许天胜不悦的皱眉,“你对我不屑我无话可说,可晚辈又有什么错?你何必用这种语气和阿秉说话。” 岑岸嗤笑一声,“晚辈?我岑岸的晚辈只有谨之一人,你许天胜的儿子算什么晚辈。” 许天胜气急瞪眼看向岑岸,“你……” 话未说完便又剧烈咳嗽起来,苏酒连忙给他拍着后背顺气。 “叔叔,你不要急。” 岑岸不屑的轻嗤一身,“是啊许堡主你不要急,你若一急病上加病了一命呜呼可怎么办?想来大哥与谨之还不想那么快见到你,你至少要为他们报仇后才有脸去见他们吧?” 苏酒怒目看向他,“你胡说什么?!这里不欢迎你阁下还是尽早离开吧!” 许秉亦是冷了脸侧头看岑岸,伸出手推开他横于他身前的手臂。 岑岸看向许秉扯开嘴角拉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本就因皮肤松弛而倍显骇然的脸庞更是渗人。 “果然是亲儿子呢,我不过说了几句这就受不住了?刚才不还厌恶得不愿和许天胜说话吗这会变脸倒是变得快呢,不愧是父子啊。” 许秉脸色更冷了几分,深深的看了岑岸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岑岸嗤笑一声转过头看向苏酒,“怎么?不跟上去看看?” 苏酒眼中满是警惕,忍不住挪动身子微微挡住了许天胜,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岑岸拖过椅子坐下回望着她。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趣,不过我对于小姑娘也不会心慈手软,你若再不离开我不介意给你下上几味毒药。” “岑岸!” 苏酒尚未说什么被她挡在身后的许天胜已是怒不可遏的吼出了声,看向岑岸的目光尽是失望。 “你当初从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的。” 岑岸似是被他的目光刺激着了又似是许天胜说的话惹怒了他,岑岸冷冷的看向他忽而笑了。 “岑岸是不会对无辜人下手可鬼医会,许堡主怕是忘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鬼医啊。” “阿酒,你出去吧。” 许天胜没有理会岑岸而是侧首对苏酒说了一句,苏酒不认同的看向他。 “可叔叔……” “出去吧,去看看阿秉。” 苏酒离开了,屋中只剩下许天胜与岑岸两人,二十年前的至交好友如今的形同陌客,两个人静默的看着对方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当初鲜衣怒马的少年啊终究老了终究不再是当年了。 许天胜低垂眼眸轻轻一笑。 “刚才阿秉与阿酒在的时候你那般不饶人,如今只有我们两人怎么反倒沉默了?” 岑岸走至床边低头看了他一阵继而又倒回椅子边坐下。 “他们走了,也没意思了。” 许天胜抬头看他一眼忽然说道。 “你在为梦深做事吧?” 岑岸嗤笑,“你是当惯了别人手下认为谁做什么都是再为谁做事吗?这天下有谁能让我岑岸为他卖命?” 许天胜盯着他,“刚才不是说没意思吗?” 岑岸轻笑,“现在又觉得有意思了。” 许天胜低头,胡搅蛮缠……倒是和以前一样。 “那你和梦深什么关系?” 许天胜知道在此事上和他纠缠无益,便将话题转了过去,岑岸目光闪烁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 “你觉得呢?” 许天胜垂目,“如果我知道就不会问你。” 岑岸嗤笑一声,“能有什么关系,她要为谨之报仇,目的一样即为朋友咯。” “万剑山庄杀江湖人之事是你们做的?” “我可没有那个能耐。” 许天胜沉默,他知道岑岸再说什么,万剑山庄的柔术剑法他拿不到自然也不会。 “梦深有这个能力。”许天胜想了想又补充到,“她在万剑山庄。” 岑岸撇开眼,“她是她我是我,她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也管不着。” 许天胜怔然,岑岸和梦深不是合作吗? “那你想做什么?” 岑岸微微前倾了身子盯着许天胜好一阵扯开嘴角笑了。 “我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是该你做点什么了。” 许天胜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你做了什么?” 岑岸坐直了身子看着他冷冷一笑。 “做了我该做的,今晚万剑一也该去陪大哥和谨之了。” “你……” “我什么?怎么,如今你还是不肯给大哥报仇吗?” 岑岸目光一寸寸冷下来,许天胜撇开眼。 “不是……” 两人皆是沉默下来,许天胜始终未转过头岑岸看了他好一阵后忽而说道。 “外面姓秦的小子和另外两个人是朝廷的人吧?” 许天胜骤然转过头警惕的看着他。 “你要做什么?” 岑岸站起身走至床边低头看着他。 “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你要做什么。” 许天胜心中无来由的咯噔一下,心中想到一个可能但又万分不能相信,许天胜抬手定定的看着岑岸。 “你什么意思?” 岑岸站直身退后两步轻声一笑,“什么意思?不是很明白吗?大哥的死可不止是万剑一一个人的功劳啊。” 许天胜猛然睁大眼睛也顾不得身上伤势撑起了身体怒目看着他。 “你要做什么?!” “我说了不是我要做什么,是你要做什么,万剑一我已经解决了那外面三个朝廷的人该你来解决了。” 许天胜颤抖着伸手手指着他又剧烈咳嗽起来,岑岸冷眼看着,好一阵后许天胜才缓过神来。 “你这是迁怒!” 许天胜胸膛急剧起伏着看着面无表情的岑岸慢慢红了眼眶。 “二十几年前这些孩子都还没有出世,如今你却要为了当年的事让我杀了他们?” 岑岸冷冷的看向他,“那你去把皇帝杀了啊!” “你!” 许天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岑岸居然让他去杀皇上? 岑岸嘲讽的微勾了嘴角。 “不敢是吗?做不到是吗?皇帝你杀不到但杀几个他的走狗还是可以的吧?” 许天胜嘴唇微颤,想要辩解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岑岸冷然一笑。 “不是要为大哥报仇吗?外面那三人,你杀还是不杀?!” 第一百二十九章·扒衣之仇 屋外日头灼灼,屋内许天胜却是犹坠冰窖,他看着岑岸眼中闪过痛苦也闪过失望,屋中陷入死一般的沉静,静得能听见许天胜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之音。 许天胜沉默着,岑岸亦是沉默着,两人看着眼前之人心中皆是涩然,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许天胜没有回答岑岸也没有催促,屋中静的可怖却是一人提剑走入房中,森然长剑一瞬便已横在岑岸颈前。 秦少白脸色冷的骇人,目光森然的看着眼前仿佛垂目老人般的岑岸,声音也不禁染了寒意。 “想要杀我?” 岑岸斜他一眼伸手想要将颈上长剑格开秦少白仿若早已料到他的动作长剑瞬时往岑岸脖颈更逼近几分,剑芒在岑岸脖颈处划下伤痕伸出的手亦是划破,鲜红的血液渗出,岑岸将受伤的手收回放于唇边贪婪的将血液吸尽。 秦少白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头。 岑岸舔舐掉最后流出的血液抬头看向秦少白,忽而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不是想要杀你,而是你死定了!” 许天胜皱眉乍然睁大眼反应过来心中一急刚想提醒秦少白却听“哐当”一声,秦少白手中长剑已是坠于地上。 秦少白看向地上已然变得乌黑的长剑又抬首看向笑得得意万分的岑岸,皱紧的眉头悄然松开。 “鬼医岑岸,浑身都是毒,血液自然也是有毒的。” 岑岸讶异的看他一眼嗤笑一声。 “倒是聪明。” 又像是想及了什么岑岸目光一闪,看向秦少白揶揄的笑了。 “可这么聪明的你当初不也被我扒的精光吗?” 秦少白脸色越发冷了。 许天胜也是被岑岸说的话噎了一下……扒的精光? 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岑岸看着两人的反应满意的笑了,忽而又侧首看向秦少白问道。 “你怎么醒了?” 秦少白冷哼一声,“既然知道鬼医你老人家在锦州我自然是会做足万全准备。” 岑岸勾唇一笑,“那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秦少白侧首看他一眼,眼中缓缓涌起笑意。 “若有鬼医作陪,去死一死好像也还挺有趣的。” 两人眼中火花闪烁,许天胜顿时感觉有些头疼,方才还将要将他逼至绝路的人如今却和他点名要杀的人小孩般斗了起来,真是……突破想象啊。 许天胜看了显露出孩子气的岑岸一眼,轻叹一声……他开始看不懂这人了。 明明恨他明明刚才还要他去杀人,而今却又在他面前露出这般的孩子气,是……还将他当作兄弟吗? 可,若还当他是兄弟又怎么会逼他去杀害晚辈? 岑岸分明知道以他的性子他根本不会去做伤害晚辈之事。 许天胜心中叹息却是侧首看向许天胜。 “庄里的人没事吧?” 秦少白瞪了一眼岑岸才转身看向他回答道。 “只是晕倒了没有大碍。” 许天胜微点了头,从岑岸进来时许天胜便知道别庄里的人出了事,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只是如今他摸不准岑岸的性子不知他对别庄的人做了什么才一直按耐不动。 生怕他一问便惹恼了岑岸一怒之下给别庄下某种剧毒,那便更难解决了。 想来阿秉那小子也是察觉到什么才匆忙出去只是他在屋中仍旧是不知道别庄内的场景,如今秦少白进来告知并无大碍许天胜心中悬起的一口气终于舒出。 没下毒就好…… 只是,想及许秉,许天胜眸光不禁暗了暗,阿秉如今一定对他这个父亲失望透顶了吧…… 岑岸在一旁又是一声嗤笑。 “我若下毒也会下慢性的毒,看着你们受尽折磨后慢慢死去。” 许天胜脸色一变,“阿岸……” 岑岸看向他,“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让你儿子和那女孩儿出去你心里打得是什么鬼主意,不就是想让他们出去看看我有没有把你一庄的人弄死吗?” 岑岸眼中尽是不屑一副早就看透了许天胜的把戏只是懒得拆穿的模样,他却没料到有一个更不屑的看向他。 “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提什么慢性毒药其实就是吓唬人,你的确下了毒可我既然已经站在了这那你那毒自然是解了。” 秦少白眉梢微挑继而想到什么又补充到。 “你也别说什么下了好多种毒,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我却是知道鬼医岑岸对自己的毒从来都是很有信心,下毒只会丢下一种,立马见效的也好慢性发作的也好,总之是只会下一种毒。” 岑岸微微昂首,“这是鬼医的骄傲。” 秦少白笑了。 “所以你说的慢性毒根本不存在。” 岑岸脸绿了阴恻恻的看向秦少白,目光刚落下却是敏感的察觉到另一侧一道阴恻恻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许天胜脸色不善的看着他,眸中尽是咬牙切齿之意。 只会下一种毒……鬼医的骄傲……好的很啊! 他可记得当初这个人可是告诉他在他身上下了十几种毒!害得他那几日说话行动皆是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哪种毒药不明不白的就一命呜呼了! 结果倒好……人家只是捉弄着他玩! 许天胜心中涌起无限怨念,看向秦少白目光也不善起来,这臭小子查了岑岸这么多消息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去找岑岸了? 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他岑岸这劳什子“骄傲”让他白吃了那么对苦头,这臭小子也好得很啊! 秦少白察觉到许天胜的目光脸色不禁讪讪起来,他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人……好吧,他就是故意的。 但他绝不会承认的! 岑岸看看许天胜又看看秦少白,想起当日捉弄许天胜的事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好笑之余却是突然反应过来。 “你小子故意的!” 秦少白朝他挑眉一笑。 “我是个小气的人,也是个记仇的人。” 岑岸怒极,“我又没捉弄过你!” 秦少白微眯了眼,“是吗?” 最后一字拖长了尾音平白添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岑岸与许天胜齐齐反应了过来……扒得精光! 岑岸怒了。 “不就是扒了你一次吗你一个大男人还能亏了不成?何况老子还给你盖了件衣服!” 岑岸越想越气,及至最后已是怒不可遏。 “你小子居然就这么把我的秘密抖落出来,不杀了你我以后在江湖中还怎么混?!” 岑岸虽是说了杀周身却是毫无杀意,秦少白也是丝毫未曾担心反倒好心情的调侃。 “是没办法轻易再捉弄人了吧。” 第一百三十章·老鬼和小鬼 屋中氛围怪异的和谐起来,许天胜看着最开始都吵着闹着要杀了对方如今却相互调侃的两人缓缓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世界他看不懂了啊…… 许天胜一会看看秦少白一会看看岑岸,明智的选择了继续沉默着。 岑岸撇开脸冷哼一声,秦少白笑眯了眼。 “前辈看起来很不爽啊,那你随便来点剧毒我这小命保准就没了,没了我外面那两个也不是前辈的对手,前辈稍微动一下手就解决了也不用再为难许叔来杀我们了。” 秦少白说的诚恳好似岑岸真的一动手就能将他们三人都给解决了,岑岸尚未说什么许天胜已被他所说气变了脸色。 “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呢!” 许天胜气得又咳嗽起来,秦少白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看他。 “明明受了伤还要叫阿秉他们来说事给自己找堵,你自己给自己添堵都添的毫不客气,我再加一点堵也没什么吧?看你这样也死不了。” 许天胜咳得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又听秦少白这些话差点没气背过气去,一双眼睁大怒目看着他刚想说什么只听岑岸已是大笑两声一巴掌拍在了秦少白的背上。 “好小子,可以啊,冲你刚才那话你这小命我不收了!” 许天胜:“……” 早晚得被这两混蛋玩意气死! 秦少白斜了目光落在岑岸的手上,眸色幽幽。 “留我小命?可前辈不才给我下了毒吗?” 岑岸目光一闪,“谁说我给你下毒了?我要给你下毒你现在早没命了!” 秦少白扒开他的手掌轻声一笑。 “前辈号称毒医,是毒师也是药师,早在进屋之前我就服下了前辈研制的解毒丹,否则怎么敢和全是都是毒的前辈你这么近的接触?” 岑岸脸绿了。 原来是吃了解毒丹……难怪下了那么多毒这臭小子啥事也没有! 不过…… “你哪来是解毒丹?” 他的解毒丹可从不现于世面能得解毒丹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秦少白勾唇一笑,“家师宋魂。” 许天胜脸色骤变原本听秦少白吃了解毒丹而悬下的心又骤然悬起,秦少白话一出口他便不停给秦少白打着眼色让他快走。 如果说世间岑岸有最恨的人那必然是宋魂莫属,宋魂可是当年让他和苏承贤去帮陈王的人啊! 岑岸抬首看向秦少白原本古井无波的目光骤然阴森。 “呵呵呵……原来你小子是宋魂老匹夫的弟子啊。” 许天胜急得眼眶都红了一直给秦少白打眼色可秦少白却好像没发现般,看着脸色阴沉下来的岑岸依旧一脸笑意,在岑岸抬手之际很是悠闲的补充了一句。 “给我解毒丹的家伙叫四原。” 岑岸抬起的手一顿,许天胜提起的内力顿下,两人皆是疑惑的看向他。 四原? 许天胜侧首看脸色阴晴不定的岑岸一眼突然想起那日他去找岑岸时四原正从岑岸的宅子里出来,如今秦少白不过说了解毒丹是四原给的岑岸便止了动作,这四原和他是什么关系? 能拿到岑岸的解毒丹想来关系匪浅,那解毒丹他可都没有! 岑岸脸色难看的看着笑意不减的秦少白。 “四原为什么会给你解毒丹?” 秦少白惊讶的挑眉,“难不成前辈以为是老师给我的解毒丹?” 岑岸脸色沉了下来,秦少白眸光一闪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老师有解毒丹肯定是会给我的,可前辈会给老师解毒丹吗?” 岑岸彻底沉了脸,“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许天胜听着秦少白不要命一直提起宋魂掌心已紧张出汗,全身内力流转起来目光紧紧的看着岑岸,但凡发现岑岸有动手的迹象哪怕拼了这条命不要他也不会让岑岸伤了秦少白。 秦少白笑盈盈的转头看向他。 “许叔,老弱病残还是养病要紧,打架的事我来就好。” 老弱病残…… 许天胜浑身气势陡然消失殆尽…… 纯粹是被气的! 秦少白又转头看向已和他仅有一拳之遥的岑岸,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 “还以为前辈会趁机偷袭呢,没想到前辈做派如此正人君子。” 岑岸收回手冷哼一声,“对付你还需要偷袭?” 旁边传来笑声,岑岸脸色阴沉的看向床上使劲憋笑却依旧没能憋住的许天胜,阴恻恻的笑了。 “老弱病残养病就好没事不要大笑,当心越笑越残。” 许天胜脸黑了。 岑岸满意的笑了。 秦少白轻笑摇头,“幼稚。” 两个幼稚鬼脸色不善的看向他,秦少白默默退后两步笑的依旧一脸欠揍。 “前辈今日来这的目的还是说了吧,别庄内几十号人还等着前辈解毒呢。” 岑岸眸色一闪,“聪明人向来活不长久。” 秦少白轻笑,“所以我一直致力于做个笨蛋。”继而又苦恼的看向岑岸,“可你们不给我做笨蛋的机会啊。” 岑岸脸色一黑,感情还怪我们咯? 许天胜却是急道,“你刚才不是说只是晕倒吗?” 秦少白摊手,“是啊,只是中毒晕倒了。” 许天胜:“……” 能来个人把这家伙拖出去打死吗?! 秦少白轻笑,看着岑岸吃瘪是样子只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前辈想要怎么合作?” 岑岸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我是来找你们合作的?” 秦少白轻笑,“凭前辈没有杀了别庄的人。” 岑岸咬牙仍旧不甘被这家伙一言道破,“你什么时候见过找人合作还给人下毒的?” 秦少白笑得一脸无辜,“前辈你啊。” 岑岸一噎,这混蛋玩意哪冒出来的?说个话能噎死个人! 许天胜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见秦少白脸上丝毫没有担忧之色便知道岑岸下的毒并不严重,心中松了一口气也渐渐明白过来岑岸之前故意惹他恼怒让他难堪的目的了。 只是,他们能合作什么? 万剑一岑岸说他解决了,难道是要…… 许天胜这边胡乱猜测着,秦少白却是细细道了出来。 “前辈想要替苏前辈一家报仇,万剑山庄如今已是内忧外患是不需太过费力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废了,那前辈的仇人就只剩下朝廷了,可朝廷前辈你自然撼动不了即使加上整个江湖也不行,更何况这是苏前辈拼命帮助的帝王前辈自然不会违了苏前辈的愿,那前辈来找许叔合作就只能是一个了,前辈是想要和许家堡联手将锦州来的朝廷之人尽数赶出去吧。” 秦少白停了一阵继而似笑非笑的看着岑岸。 “而且与前辈联手的必然不会只有许家堡,比如还有四原。” 岑岸深深的看他一眼,“消息倒是灵通。” 秦少白轻笑。 “保命而已。” 第一百三十一章·没事 日暮沉沉,倦鸟归林,斑斓的黄昏被黑暗吞噬殆尽。 秦少白坐于大厅望了望天色眉头皱起,怎么还没醒过来? 也是这时一声嘤咛在寂静的大厅内响起,覃环儿抬手揉了揉酸疼的脖颈疑惑我望向四周。 “这是怎么了?” 相继的许秉与苏酒等人也一一醒来,秦少白这才松了一口气。 醒过来就好啊。 许秉看了看四周微沉了眉起身往外走去,苏酒见状便跟了上去。 “表哥……” 刘运承目光疑惑的看向秦少白,秦少白朝他微摇了头,刘运承也便不再问倒是覃环儿揉着脑袋迷糊的看着许秉与苏酒走了出去。 “他们怎么走了?” 覃环儿问话之后没等秦少白便看向了身旁刚刚醒来的江别枝。 “别枝,你没事吧?” 刘运承与秦少白也望了过来。 江别枝摇摇头揉着发酸的脖颈疑惑的看着四周。 “这是哪?” 覃环儿愣住,转头看向秦少白。 “对啊,这是哪?” 秦少白噎了会默默转头看向旁边的刘运承,这家伙不会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吧? 刘运承看明白了他那眼神的意思,气急了般瞪他一眼才向覃环儿说道。 “许家别庄。” 覃环儿低头喃喃,“许家别庄……许家别庄……” “我想起来了!好你个秦少白居然敢点姑奶奶的穴,咦我怎么能动了?不管了,姑奶奶今天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覃环儿说罢便怒气冲冲的望秦少白走去却被一旁的江别枝伸手拉住。 “别枝你拉我干什么?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他!” 江别枝头疼的揉眉抬眼看向秦少白继而目光落在了刘运承身上。 “刘公子,我和环儿怎么会昏倒?” 她记得环儿被秦少白定住后她留在客厅陪着她,怕环儿无聊便一直说着一些有的没的,随后发生了什么她却不记得了,而刚刚她却在椅子上醒了过来脑袋也是疼痛欲裂。 是被人敲晕了吗? 可这是许家别庄内谁会来把她和环儿敲晕? 刘运承没想到江别枝会问她,一时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他也才醒过来好吗…… 看着江别枝的目光刘运承只得答道。 “在下也是刚醒过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记得他和秦少白在长廊聊天来着谁知道再一睁眼就是在客厅了,他也很想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啊! 覃环儿此时也不在挣扎了,听着江别枝与刘运承的话也不禁皱了眉头。 她没记错的话她是被秦少白点了穴立在大厅中不能动弹的,怎么刚才从椅子上起来了?脑袋也沉的厉害,被人下药了不成? 可许家别庄内谁会给她下药? 而且江别枝几人也是在大厅内醒过来,许秉与苏酒不是被许叔叔叫去了房间了吗?刘运承和秦少白不是出去了吗?怎么他们也在大厅了? 覃环儿想不明白干脆坐下撑着脑袋思考起来,江别枝与刘运承也皱了眉头想着发生了事,一时间大厅内又安静下来。 秦少白郁闷了。 怎么不问他?他是死的吗?! 正恼怒着呢,大厅内其余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秦少白:“……” 覃环儿狐疑的将他上下看了一遍才道,“秦少白,我怎么看你一点事都没有?” 秦少白眼皮一翻,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一点事都没有?一点事都没有不好吗?! 覃环儿梦的一拍额头,“我好像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吧?我醒过来你就坐在那了,是不是你给我们所有人下了药?不对,也许不是下药是敲昏!” 覃环儿越说越觉得可能,看向秦少白的目光已带了怒意,莫名被安了这样一个罪名秦少白简直被覃环儿气笑了。 “我看起来那么闲的吗?” 覃环儿点头,“是啊。” 秦少白怒了。 “覃环儿!” 覃环儿昂首,“怎样?!” 眼见两人又有动手之势刘运承与江别枝连忙各拉一个无奈安抚着,心中无限腹诽这两人怎么凑一块就这幅德行? 江别枝好说歹说的安抚着覃环儿可覃环儿依旧是一脸怒容,江别枝无奈之下只得问了秦少白。 “秦公子是知道什么吗?” 秦少白撇开脸,“不是要问刘运承吗?” 这会干嘛又来问我? 秦少白心中别扭着却是一瞬后愣住,他这是在干什么? 那话也太让人想入非非了吧…… 只是……之前江别枝直接越过他问刘运承的时候他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爽。 刘运承与江别枝皆被他那一句话弄得怔了神,倒是覃环儿大喇喇的什么也没察觉听秦少白那么一说直接气炸了。 “问了刘运承就不能问你吗?秦少白你今天成心找事是吧?” 秦少白看着江别枝的神色本有些手足无措之感,听得覃环儿的话骤然松了一口气。 “别庄内的人都中了毒,包括我。” “毒?” 三人齐齐怔住接着便是后怕,所有人都中了毒那许家别庄不是任人宰割了吗? “秦少白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所有人都中了毒谁有这么大能耐?总不能是一伙人来了吧?可他们下了毒我们现在却是毫发无伤除了脑袋有点疼啥事也没有,你说笑呢吧?” 覃环儿知道秦少白不会拿这种事说笑却依旧不愿相信这件事是真的,这可是一个庄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人,谁有那么大能耐? 难道许家别庄被什么势力盯上了不成? 万剑山庄?可万剑山庄使的不是毒啊…… 刘运承脸色难看起来,他想到一个人却又不能确定,毕竟以那个人对朝廷的厌恶程度若是他来了他和环儿如今应该已经命丧黄泉了。 可除了那个人他又实在想不出江湖中用毒之人谁能做到不惊动任何人就将一个庄的人下了毒。 秦少白转头看向他,“是岑岸。” 刘运承瞳孔骤缩,果然是他! “他来别庄做什么?” 秦少白侧开头,眸中似笑非笑。 “也没什么,就是想要许叔帮忙将你和环儿还有和你们一道来的人全部赶出锦州。” 刘运承脸色一变,眸中焦急起来。 “许叔答应了?” 秦少白低头勾了嘴角。 答应? 就算许叔真的想答应他也不会真让他答应下来,更遑论许叔根本没有想要答应岑岸了。 江别枝与覃环儿对视一眼,江别枝从覃环儿眼中看见了困惑。 岑岸是谁? 刘运承见秦少白低着头没有回答不由更加焦急。 “许叔答应没有你倒是说啊!” 秦少白扬唇。 “没事,这锦州你放心待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找事? “等等,那个岑岸是谁?” 眼见秦少白与刘运承越说越起劲覃环儿不由得问了,这岑岸她可从没有听人提起过怎么这两人都好像很熟一样? 秦少白尚还说得通,毕竟他是在江湖中混的,可刘运承呢?他不是和她一样一直待在帝都哪哪都没去过吗,怎么他也知道这个叫岑岸的? 刘运承听了秦少白说的“好好待着”心中松了一口气,再听覃环儿的问题便给她解释道。 “鬼医岑岸,江湖中最会用毒的人。” 覃环儿依旧一脸迷糊,“那是谁?” 一旁的江别枝脸色却是变了,岑岸……外公的好友……他来许家别庄做什么? 秦少白与刘运承察觉到了她脸色的变化。 “你知道岑岸?” “江姑娘知道岑岸?” “许堡主没事吧?” 三人齐齐开口说完皆是愣住,覃环儿诧异的看着他们。 “搞什么啊?” 这说话时间就更约好了一样。 不过…… “别枝你也认识那个岑岸?” 这么说只有她不知道咯,突然……很不开心! 江别枝点点头,敛住心中思绪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听胖哥提起过,岑岸和许堡主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 秦少白目光一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说道。 “许叔没事。” 江别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刘运承看了看她与秦少白也没再说话,覃环儿环顾一圈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人撇撇嘴。 什么嘛,还不是什么都没说。 用毒高手?关系不好?这其中有事啊…… 大厅内安静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覃环儿突然弱弱说了句。 “我记得没吃午饭……” 江别枝往外望去,天幕早已黑沉沉一片,然后“咕”一声肚子叫了…… 刘运承三人望向她,江别枝脸色一红,紧接着“咕”“咕”“咕”声逐次响起,江别枝看向神色尴尬的秦少白三人心中顿时舒坦了。 得了,这下谁也别想笑谁了。 因着中毒的缘故别庄内人醒来的时间不一,厨房内也没备着吃食,江别枝便打算自己动手做饭覃环儿自告奋勇的跟着去了。 厨房外刘运承看着覃环儿欢快得跑进厨房不禁后怕的咽了咽口水。 “环儿做的能吃吗……” 秦少白轻笑,覃环儿做的能不能吃他不知道但是江别枝做的那是肯定能吃的,秦少白想起在西河养伤那段时日不由有些怀恋。 也不知老师现在在哪…… “阿秉!” 秦少白正追忆着往昔呢便听刘运承突然叫了一声,秦少白抬头便见与他们相隔好几条长廊外的院子里许秉与苏酒似乎在说着什么,隔得远秦少白也看不清他们的神色,倒是一旁的刘运承已经急匆匆的往那边走了。 秦少白揉揉眉心望了一眼厨房也跟了上去,心中腹诽着刘运承也不知道刚才叫什么,隔这么远许秉还能听到不成? 隔许秉还有一条长廊时秦少白便发觉事情不对劲了。 苏酒似乎刚哭过整个眼眶都红红的,而许秉正冷着脸和她争吵着什么,秦少白脸色一凛提快了速度几步赶超了刘运承走到了他们面前。 “出什么事了?” 秦少白伸手一手拉住一个人急声问道,相识这么久他可从没有见过许秉与苏酒有过争吵,今儿是怎么了? 许秉别开脸,“没什么。” 秦少白被他气笑了,“没什么阿酒会哭?你小子是不是欺负她了?阿酒你和我说要是这小子欺负了你我给你欺负回来!” 苏酒还没答话刘运承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拽住了许秉的手臂。 “少白你跑那么快干嘛,出事了?” 刘运承缓了好一阵见拽着的人没有反应抬起头便见冷着脸色的许秉低头看着他,刘运承乍然松了手。 “阿秉?” 怎么这么个神情……他很惹人厌吗? 早上来的时候也没给他好脸色,刘运承突然心塞了。 秦少白与苏酒也转过头来看着他,刘运承看了苏酒好一阵才不确定的问道。 “阿酒吗?” 怎么眼眶这么红,哭了? 苏酒露出困惑的神色,这个人早上见过看着很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刘运承松开许秉眼带笑意的走到她面前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 “阿酒妹妹,长大了怎么反而喜欢哭鼻子了?” 苏酒眼睛慢慢睁大,“你是……” 刘运承笑着又弹了她的额头,“只记得你少白哥哥不记得运承哥哥了?” 苏酒听得他的调侃脸红了一下却也将他认了出来。 “运承哥哥怎么来锦州了?” “想你们了呗,可我看阿秉好像不太欢迎我啊?” 刘运承笑着又调侃了许秉一句,他不是傻子刚才隔得老远便见许秉与苏酒说着话,走到近前却是一个冷着脸一个红了眼。 加之刚才秦少白突然加快速度跑过来拉住两人,秦少白本是练武之人五官感知比他强太多他肯定是察觉了什么才加快跑来制止。 这两人多半是吵架了啊。 许秉脸色一变有些不太自然的解释道。 “我没有不欢迎你,别庄出了事我才……” 苏酒冷哼一声。 “运承哥哥你别管他,叔叔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只是叔叔受了伤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要不然我真想马上把你带到叔叔面前让他开心开心。” 许秉本来有所缓和的神色又冷了下来,抿直了唇一言不发的看着苏酒。 秦少白头大了。 要是往日遇见这样的状况苏酒肯定是会帮许秉解释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不仅没有帮忙解释反而还打断了许秉说话? 秦少白看向刘运承恰巧刘运承也侧首看了过来,两人交换了神色刘运承便拉上了许秉的手臂。 “就知道你不会不欢迎我,阿酒今日许叔睡了天色也这么晚了你不介意我和环儿在这留宿一晚吧?这么多年没见许叔,我也很想他了。” 苏酒点点头,“运承哥哥愿意留多久就留多久,我这就派人去收拾厢房。” 刘运承笑着道了谢便和许秉说道。 “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吧?当时你来帝都的时候还没我高呢现在居然比我高了一大截,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刘运承话中饱含怀恋,许秉也不禁有些动容,刘运承颇为感慨的叹气一声又补充道。 “正巧今儿我到别庄来了,江姑娘和环儿又备了菜,咱哥俩今晚喝两盅?” 喝两盅? 秦少白脸黑了。 许秉扯开嘴角笑了,“好,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尚未走远的苏酒顿时顿住脚步,转过身咬牙切齿的看向许秉。 “表哥,你说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打上门 许秉与刘运承到底没能喝成酒。 一是因为作者秦少白讨厌酒味,二是苏酒曾得了许秉他娘的号令严禁许秉喝酒。 秦少白与苏酒两人冷着脸齐齐说了反对刘运承与许秉皆是败下阵来,待江别枝与覃环儿做好一桌菜时四人犹坐在桌前大眼瞪着小眼。 覃环儿叫了他们好一阵依旧没有反应后怒而摔筷。 “你们几个,到底吃不吃?不吃就给我下桌,我家别枝做这一桌子菜容易吗?” 秦少白最先给出反应,看向覃环儿眼睛微微眯起。 我家别枝? 江别枝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秦少白这边动了刘运承自然也是动了,刘运承望向满满一桌子卖相都很不错的菜张大了嘴。 “这些,都是江姑娘做的?” 覃环儿昂起头看他,“是啊,我家别枝厉害吧?” 刘运承颇为感慨的点点头。 “厉害,环儿你学着点啊以后也做这么一桌来给我们尝尝?” 覃环儿撇撇嘴抱住了江别枝的手臂。 “我家别枝会做就好啦,我才不学。” 江别枝被覃环儿左一句“我家别枝”右一句“我家别枝”说的脸色泛红,不由嗔怪着把她的手掌弄开。 “你不学难道娶我不成?我又不会一直和你在一块。” 江别枝笑着打趣,覃环儿却是认真了苦恼的嘟囔着。 “那怎么办啊?” 覃环儿嘟囔之话把刘运承和江别枝都给逗笑了,他们却是没发现秦少白看向江别枝的目光陡然幽深起来。 江别枝笑了一会侧首一看苏酒与许秉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微皱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江别枝以眼神询问着刘运承,刘运承无奈笑了笑一副他也不知道的模样,江别枝默然,随既目光转到秦少白身上却不料秦少白在她目光触及他时撇开了脸。 江别枝一怔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反应,轻呼出一口气江别枝看向苏酒。 “阿酒,我们吃饭吧?” 苏酒没反应。 江别枝又看向许秉,“许公子,我们吃饭吧?” 许秉也没反应。 江别枝怔住一时也不知改如何是好,人都不给反应她说再多有什么用? 却是覃环儿见苏酒与许秉丝毫没有理会江别枝的意思后怒了,猛地拍桌站起。 “别枝和你们说话呢,你俩认识多少年了还没看够呢?!” 许秉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酒而苏酒却是侧首看了覃环儿一眼,覃环儿立马怂了,脸色一垮再没刚才的冲天气势。 “那个阿酒我不是针对你啊……” 许秉侧首看她,“那就是针对我咯?” 覃环儿:“……” 今天是吹的哪门子邪风啊! 许秉居然也会反驳人了?! 覃环儿怒然,“还吃不吃饭了?!” 苏酒与许秉对视一眼很是默契的同时拿起了筷子,“吃!” 覃环儿三人:“……” 这两人什么情况? 一餐饭吃的寂静无声,许秉与苏酒埋头吃着,覃环儿与江别枝一会儿看看他们一会儿又对视一眼皆是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回事。 刘运承则是一脸餮足眼睛发亮的一个劲夹着菜吃,唯一未变神色的便是秦少白了,不以美味饭菜而喜也不为苏酒许秉的奇怪而疑,一派风轻云淡的吃完了饭。 待众人都停筷后管家才领着人一脸愧意的进来收整,而他本人则是到许秉面前低头请罪。 “少堡主,是老朽管理无方让厨房的人懈怠睡着了,怠慢了几位客人不说还让江姑娘亲自下了厨,老朽惭愧啊。” 睡着了? 是和他一样中毒昏迷了吧。 许秉想及岑岸原本缓和不少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连厨房的人都昏迷了那是不是他许家别庄的人都被下了毒? 许秉看着神色忐忑的管家微微压下心中的恼怒,安慰他道。 “这事不怪你,你不用自责。” 虽然管家是自己人许秉依旧无法将岑岸毒昏别庄所有人的事说出口……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 “饭菜是江姑娘做的?” “别枝做的饭?” 几乎同时惊呼出声的话让得一脸惭愧的管家微楞了神,回过神来立马回答道。 “是江姑娘做的。” 心中却是嘀咕,饭都吃完了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吗? 刘运承见许秉与苏酒一脸疑惑是样子不由笑到。 “之前环儿说了好几次‘我家别枝做的’感情你们两都没听见呢?” 许秉神色也有些尴尬了,尤其是覃环儿一脸‘你要敢说是我就敢灭了你’的神色望过来,许秉这下不仅觉得尴尬还觉得浑身都疼了…… 他刚才的确是没听见覃环儿说了什么,可如今这状况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又不想说谎话骗他们,许秉想了想抿直了唇一副我不想再说话是模样。 刘运承见许秉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毫无意外的收到了许秉警告的眼神,刘运承憋着笑撇开了脸。 阿秉还是这样傻愣愣的可爱。 苏酒却是在刘运承那句话下反应过来就近抱了江别枝的手臂笑道。 “想不到别枝做饭这么好吃,早知道当初来锦州就该让你烤野味的,可惜了啊。” 苏酒语气满是遗憾,一副若是早知道江别枝会做饭当初来锦州一定要她烤野味的模样,江别枝神色不禁有些讪讪…… 家里做菜还好,烤野味的话……她大概是另一个白月吧…… 天色早已黑沉沉,江别枝又与苏酒说了几句本想赶回客栈却被大厅一众人劝住,加之苏酒早遣了人去客栈告知她今日会留在别庄江别枝也就不再坚持。 最后的结果是江别枝三人都留了下来,苏酒本是给江别枝与覃环儿各备了一间房却耐不住覃环儿闹腾,最后三人挤了一间屋子。 一床睡三人也的确挤了些江别枝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及许秉与苏酒吃晚饭时的异态江别枝本想问问出了什么事却听旁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想来是睡着了。 今日应是都累着了吧,江别枝微微一笑也阖上了双眸。 金色的光线划破天色,耀目的日头从东方升起,鸟儿在树头叽喳叫着,晨风拂过依稀还有微薄凉意。 “表小姐,醒了吗?” 江别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脑袋晕沉沉的浑身也是酸疼的紧很是难受,迷糊的回了一句。 “谁啊?” 屋外之人怔住,这声音……好像不是表小姐啊? “江姑娘?” 江别枝含糊应了一身,管家面色焦急的站在门外听得她的回答紧接着又问道。 “表小姐也在吗?” 屋内却是再没传出声音,管家踱了几步也不管苏酒是不是在里面了直接说道。 “表小姐,万剑山庄的人来了别庄,少堡主说让您和江姑娘与覃姑娘待在别庄内。” 管家话刚说完,原本静悄悄的屋中却是传出一声厉喝。 “万剑山庄的人居然还敢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统一战线 覃环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原本刚醒来困倦的神色却是消失殆尽。 不等被她一声怒喝惊得再无睡意的江别枝与苏酒反应过来便是几个大跨步下了床,拎过衣架上的衣物快速穿好再抓拉了几下头发用发带绑紧随即出了门。 “万剑山庄的人在哪?” 管家被那声突来的怒喝骇的不轻,还没缓过神来覃环儿却是推门走了出来一脸怒意的看着他,管家不由有些怔然一时便顺着她的问题回答道。 “刚才冲进了大门,少堡主与秦公子已经……” 话未说完覃环儿已经往大门方向跑去,管家怔了一会却是突然反应过来,他不是受了少堡主交代来拦着表小姐他们去前院的吗? “哎,覃姑娘你不能去,覃姑娘……” 管家追着覃环儿往前院跑,屋内的江别枝与苏酒也是缓过了神急匆匆换了衣物稍作整理便也跟了上去。 她们倒不是担心万剑山庄的人能会做什么而是担心覃环儿这一去又不知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覃环儿那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果不其然江别枝与苏酒赶到时覃环儿正涨红了脸与万鸿争论着什么,奇怪的是许秉等人没有一个阻拦她,苏酒与江别枝对视一眼皆是感到奇怪于是也不着急拉回覃环儿。 两人在一旁听了一会脸色也是变了,尤其苏酒一双眼看向万鸿等人已是冷的渗人。 “你是说我叔叔杀了万庄主?” 许秉三人诧异的转过头竟是刚才专注着覃环儿与万鸿两人没发现苏酒与江别枝已经来了。 许秉看着苏酒微皱了眉头,但也知道以她的性子如今知道万鸿等人来这所为何事定不会再回后院,便朝着管家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再管了。 今日万剑山庄来势汹汹,阿酒与环儿在这……也好,毕竟许家别庄内如今会武功的也只有他们几人了。 覃环儿见苏酒来了便与她站到一处怒目看向万鸿一众人,万鸿一声冷笑。 “许天胜杀害了我庄庄主本是事实还用多说吗?敢做不敢承认吗?” 覃环儿气急,“你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万剑一打伤了……” “环儿。” 苏酒扯了扯覃环儿的衣袖打断了她的话,抬眼看向几乎将门口堵的严实的万剑山庄的弟子和围在门外指指点点的人群皱了眉头。 如今情况不明,万鸿来此也不知是何目的,万剑一到底是死是活他们也不清楚,而别庄内会武功的人并不多如今定不能将叔叔受伤的事宣之于众。 覃环儿感受到苏酒的阻拦下意识的便止了话头,她是冲动是会看不清局面,可昨日秦少白说的话到底是让她记在了心头。 她虽仍不懂苏酒为什么会阻止她,但苏酒竟然这么做了必然是有她的考量,她想不明白便顺着她意就是,左右苏酒总归是比她稳重些的。 秦少白一发现江别枝也来了时便将她拉至了身后也没去在意旁边刘运承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手掌被温热包裹着江别枝手心不由沁出汗来,抬首看着挡在面前的身影只觉心乱如麻,听着苏酒和覃环儿与万鸿对峙心中又是担忧不已。 如今更是见苏酒两人被万鸿问的说不出话来甚至险些中了万鸿的全圈套不由更是焦急再也忍不住挣开了秦少白的手掌走到苏酒身边。 “江……” 身后传来秦少白惊诧的声音江别枝强迫自己压制着纷乱的心跳,冷着脸看向万鸿。 “证据呢?” “口说无凭,阁下既说是许堡主杀了贵庄庄主,有人看见吗?” “阁下口口声声说万庄主身亡,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前几日万庄主依旧生龙活虎的如今你却跑到别庄来说万庄主身亡,身为万剑山庄弟子我倒是想知道阁下如此说山庄庄主更跑来诬蔑别庄是何居心!” 江别枝冷声说出万鸿几人来别庄大闹无立理之地,几乎一下将责任全部推在了他们身上,而许家别庄则是无辜的受害者。 围观人几乎一下都对着万剑山庄的人指指点点起来。 更有人想起昨日万鸿带着人来说许天胜打伤了万剑一最终却是自己落荒而逃的事,细细想来万剑山庄的人说不准还真是来诬蔑许家堡的。 江别枝听得屋外嘈杂指责万鸿等人的声音心中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理他们如今是站住脚的。 相对于许家堡几人乍然松了口气万剑山庄的人则是怒意上脸,万鸿更是死死地盯着江别枝,当下万剑山庄来的弟子中便有人受不了被人指责站出来喝道。 “我庄庄主的确身亡,哪来诬蔑许家堡之说?!” 江别枝勾了嘴角,不怕你说就怕你沉默啊。 “你们都是万剑山庄的弟子你们说的话谁敢信?你们说万庄主身亡敢问在场的江湖侠客可有人听到过万剑山庄庄主身亡的消息?!” 江别枝步步紧逼那开口的万剑山庄弟子涨红了脸。 “身为万剑山庄的弟子怎么敢拿庄主的信性命开玩笑?” “谁知道你们万剑山庄的人会不会这么做?” “你!” 那万剑山庄弟子被江别枝这耍无赖般的话说的哑口无言,万鸿森然的看着江别枝。 “我庄庄主身亡已是事实,而前日许天胜曾来山庄与庄主相斗让庄主身受重伤,昨晚庄主便撒手人寰,这难道不是许天胜杀的吗?!” 江别枝尚未说什么已经回过神来的苏酒便是回答道。 “当日相争叔叔也受了重伤且那时万庄主根本没有什么垂死的迹象,如今就算万庄主真的如你们所说身亡了敢问叔叔如今重伤躺着床上如如何杀了万庄主?” 覃环儿此时也反应过来,语气颇冲朝着万鸿说道。 “是啊,你口口声声说许叔叔杀了万剑一,证据呢?我许叔叔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你就是血口喷人!” 江别枝亦是和声,“对啊,证据呢!” 三人皆是昂首睥睨着万剑山庄之人,一副你们就是来找茬她们也不怕的模样。 万鸿在她们三人一个接一个的质问下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看着三人也是有气也撒不出的样子,加之周围议论指责万剑山庄的声音越来越大只得狠了声拔高了音量。 “许天胜,你敢做不敢当,如今让三个黄毛丫头在这颠倒是非算什么英雄好汉!” 覃环儿脸沉了。 “许叔叔被万剑一打成重伤下不了床正需要静养的时候,你吼什么吼!” 苏酒与江别枝齐齐朝覃环儿送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干得漂亮! 覃环儿得意的微昂了头。 不过……她好像只是说了事实怎么就被阿酒和别枝赞赏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群起殴之 万鸿听覃环儿所说彻底沉了脸,阴狠的看了她们三人一眼便看向站在一旁的许秉三人。 “许少堡主是想一直躲在女人身后吗?” 许秉尚未说什么,覃环儿已是怒目想要上前,却被苏酒与江别枝一人拉住胳膊一人捂住了嘴。 覃环儿呜咽两声疑惑的左看看右看看,苏酒与江别枝却是对视一笑没有解释,拉着她往许秉等人身后退去。 行过刘运承身边时苏酒顺手拉过他一起往后退去,待离许秉与秦少白几丈之远后方才停下,刘运承莫名其妙的看着苏酒。 “拉我干嘛?” 苏酒松开覃环儿伸出手掌,“鞭子拿来。” 覃环儿眼睛瞬间一亮,默默将刚想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一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刘运承,刘运承翻了翻眼皮将悬于腰间的长鞭解下递给覃环儿,显然是明白了苏酒的用意。 如今状况不明覃环儿有武器在手终究是安全一些,道理虽是清楚了但刘运承依旧忍不住嘀咕。 “还以为是要说什么重要事呢……” 覃环儿美目一瞪,“这还不重要?!” 这可是她的宝贝长鞭好吗?把长鞭还来可是比什么事都重要! 苏酒看着瞬间又恼怒的覃环儿轻叹一声,这人刚才那股机灵劲也不知道去哪了…… 苏酒与江别枝对视一眼江别枝朝她微点了头,苏酒便向前走去,覃环儿见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刘运承后也跟了上去。 刘运承无奈一笑刚想抬步跟上却被江别枝出言拦住。 “刘公子还是留在这吧。” 江别枝浅笑着看他,刘运承一时有些疑惑但想及刚才将长鞭拿给了覃环儿便是反应过来。 好吧,他不会武功,一群江湖人的较量他活该远观着吧! 想了明白刘运承便与江别枝一起站在树荫下看向前方,他们位置隔得不远能听到前方说话但若是打斗起来却是不会波及到,甚至真到危及还可直接跑过大堂从后院出许家别庄。 刘运承一时也没看出所站之地的精妙之处,只紧张的看着前方。 如他所想万鸿说话之后许秉好一阵都没回答,刘运承不由暗恼的拍了拍树干。 这个闷葫芦! 之前和阿酒、少白争嘴的时候不挺伶牙俐齿的吗?怎么这会哑巴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苏酒与覃环儿走了过去也是没有回答,刘运承不禁困惑了。 阿酒还和阿秉别扭着呢? 这种时候该同仇敌忾啊!刚才不和江姑娘配合的很好吗…… 刘运承这边焦急万分前面几人却是依旧没有反应,好一阵后江别枝都不由有些疑惑了。 苏酒三人不说话她还能想出理由来,可秦少白怎么也没呛回去? 没道理啊,那家伙可不是吃亏的主啊。 似是为了验证她所想前方终于传来了秦少白懒洋洋的声音。 “总比你哪都不能躲眼巴巴跑来别人的地盘诬蔑别人要来的好啊~何况能被几个大美人护着你也是很想的吧?可你的长相……唔,万兄还是不要有这种期待比较好,毕竟现在的姑娘眼挑着呢。” 前方一阵哄笑,江别枝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个秦少白,说话还是这么欠收拾啊,不过这次对方找茬在先那也就怨不得人数落了。 万鸿在一阵阵哄笑中涨红了脸,“秦少白,你欺人太甚!” 秦少白冷哼一声,带笑的眉眼冷了下来。 “我欺人太甚?一大早你万鸿万少侠便带着万剑山庄一群人跑到别庄来,吵醒了一庄人不说还将别庄护卫全给打伤了,我倒是好奇在万少侠心中欺人太甚是怎么个意思了。” 秦少白话音刚落许秉便是“铿锵”一声抽出长剑,苏酒与覃环儿见状亦是将武器拿于手中,万剑山庄的人见状也是纷纷抽出长剑,万鸿望着许秉等人心中冷笑不已。 他早已打听清楚许家别庄内会武功的人不多,刚才闯入时便几乎被他们都给打伤了,如今满打满算许家别庄的战斗力只剩下眼前四人。 四个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更何况现在可是许秉先亮出武器,他们就算还手也是站了理字! 万鸿心中畅快也不计较秦少白刚才说的话了反倒皱着眉头看向许秉。 “少堡主这是做什么?我本想和几位好好谈谈,少堡主如今做派是想动手不成?若真如此,我万剑山庄奉陪就是!” 许秉依旧木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倒是秦少白一脸笑意的将许秉长剑推入剑鞘。 “阿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古人云来者是客,虽然万少侠这些客打伤了别庄护卫可终究是客啊,许家堡是讲礼节的地方,你这样做很不对啊。” 许秉木着脸顺着秦少白的手劲收件入鞘。 “你说的没错,许家堡不是不讲理的门派。” 覃环儿眼皮翻了翻,见苏酒收了剑也不情不愿的收回了长鞭。 一会要打一会儿不打的是要怎样啊?! 秦少白依旧一脸笑意,全然无视掉万鸿越来越沉的脸色。 “这就对了吗,要知道万少侠可是万剑山庄的大弟子,万剑山庄是什么地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杀害好多江湖人的门派啊,咱们可惹不起。” 万鸿眸色一冷,“秦少白你少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秦少白低眉笑了,只是那笑意却如冬日的初阳,看着温暖平和实则却是冷的煞人。 “你万剑山庄一大早来此诬蔑许堡主杀了万庄主才是血口喷人吧?” “你万剑山庄万鸿少侠不由分说闯入许家别庄打伤护卫,少堡主不过动怒将剑拔出却也没真伤了你们你却说少堡主要与你们动手你才是血口喷人吧?” “你万剑山庄杀害江湖人本是人尽皆知的事我不过说出来警告少堡主一番你却给我挂一个血口喷人的名头,你是当我眼瞎耳聋还是当所有江湖人眼瞎耳聋?!” 秦少白一席话中蕴含了内力,不似刚才万鸿和许秉说话时特意压低了声音,以至于秦少白的话不仅别庄内的人听得明白,别庄外围观的人也听得分明。 江别枝低头笑了笑,余光看见管家在他们旁边不远处焦急的张望着便叫他过来告诉他可以备早饭了。 管家虽是困惑为什么这个时候江别枝会让他备早饭,但也知道自己在这除了着急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去厨房备早饭。 不论打没打饭总是要吃的吧?何况那些受伤的护卫吃药之前也要垫垫底的,管家想及此便匆匆往厨房去了。 刘运承看向江别枝,“江姑娘好像懂了?” 江别枝侧首看他,唇角一扬。 “刘公子觉得万鸿等人接下来会遭受什么?” 刘运承勾唇一笑。 “群殴。” 第一百三十六章·满意了吧? “江姑娘,我发现很多时候你和少白很像。” 刘运承顿了一会突然说的话让江别枝楞了神。 “为什么这么说?” 刘运承朝她一笑,“都是不动神色挖坑给人跳,都是杀人不见血。” 江别枝立时反应过来刘运承在说什么,抬首看了看背对着他的挺拔身影,江别枝微勾了嘴角。 很像吗? 江别枝侧首看向刘运承,“我可没有他那么贼。” 刘运承讶异的看她一眼继而笑了。 “的确,江姑娘如今还没有少白那么贼,但我怎么觉得江姑娘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江别枝“噗呲”笑了。 “这个时候我本是该感谢刘公子如此看得起小女子的,可我觉得比起感谢刘公子青眼告知刘公子知晓秦公子并不是我的老师似乎更为重要些。” 江别枝看着刘运承颇为认真的同他说道,刘运承笑着点头。 “我知道啊,而且江姑娘也不用同我说什么感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刘运承说得正经心中却是默默补充着……当然不能是老师啊,若是老师还怎么发展其他关系? 江别枝望他一眼,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的注意着前方。 如他们所想秦少白那些话出口本就对万剑山庄诸多不满的江湖人士瞬间炸了锅,不一会便有人大声指责道。 “万剑山庄真是欺人太甚!明明自己不由分说先动手打伤了许家堡的人却还要诬蔑许堡主杀了万剑一!真当我们这些人眼瞎看不见吗?!” 有一人出头指责后续自然跟了不少人接上。 “是啊,自己先动手打伤了别人的人还不想承认,想不到堂堂万剑山庄居然出的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货色!” “没听见之前有个姑娘说吗,许堡主被万剑一打成了重伤需要静养,明明是万剑山庄伤了人却还要倒打一耙说是许堡主杀了万剑一,这万剑山庄不要脸至极。” “你懂什么,万剑山庄本就残害了不少江湖人士哪还有什么脸?要我说就算许堡主真杀了万剑一那也是为江湖除了一害。” “是啊,万剑山庄就该从江湖中消失!” 谈论之音越来越激烈,到得最后别庄外的江湖人士不少涌进了许家别庄,二话不说便朝着万剑山庄的人动起手来,一时许家别庄前院乱做一团,动手之际还有人不忘叫嚷着。 “打死万剑山庄这群臭不要脸的!” 覃环儿被这一群突然闯进来的江湖人士弄得怔神乍然听到这么一句,心中止不住的激动起来。 对!打死这群臭不要脸的! 想着便挥开长鞭就要加入混战却被苏酒一把拦住。 “你别去。” 覃环儿不满的就要挥开她的手苏酒却是越发抓的紧,覃环儿气恼的看向她。 “为什么不去?” 覃环儿望向四周激烈打斗的江湖人,只觉心中燃起了一团火,她若不将这团火带来的热气散出去她会被这团火烧成灰烬! 苏酒刚想回答秦少白却是比她更早的开口。 “让她去吧。” 苏酒不解的看向他,秦少白笃定的朝她点点头,苏酒松开了覃环儿,几乎在松手那一瞬覃环儿便身形如风的加入了战圈。 秦少白目光追随着她,“放心,我注意着她。” 苏酒皱起的眉头这才松下。 不一会儿万鸿便带着万剑山庄的人又一次狼狈退走,覃环儿大笑着满头大汗的走回到苏酒身边,苏酒看着她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绣帕扔在了她是脸上。 “打舒服了?” 覃环儿一手扒拉下贴在脸上的绣帕胡乱的抹了抹脸上,裂开的嘴角由始至终都没合上。 “爽!” 秦少白与苏酒皆是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一些江湖人士走到覃环儿身边不少人朝着她抱拳。 “这位女侠不知如何称呼,你这个朋友我黑瞎子交定了!” 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走到覃环儿面前抱拳问道,覃环儿抬眼看了看他身后的众人心中涌起一股豪气,一一抱拳后才回道。 “覃环儿!” “原来是覃女侠,哈哈哈,覃女侠的一手长鞭玩得可是漂亮至极啊。” 黑瞎子颇为感慨是说道,想起刚才覃环儿冲进人群的悍勇眼神便不由更为真切了几分,覃环儿这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小她便没少别人夸过,可这却是第一次获得陌生人的夸奖一时除了傻笑也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许秉走向他们抱拳说道,“多谢各位英雄相助。” 以黑瞎子为首的江湖人士也抱拳说道。 “少堡主客气了,那万剑山庄欺人太甚,俺是个粗人就看不惯他们那样。” 黑瞎子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是挠挠头,后面江湖人士一阵哄笑。 “是啊是啊,我们这群粗人就看不惯他们那样!” 许秉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黑瞎子这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许秉。 “对了,刚才听你们说许堡主受了重伤?” 黑瞎子这么一问其余的江湖人士也望了过来,许秉知道这件事如今是瞒不住了也不再隐瞒脸色晦暗的点了点头。 黑瞎子一声喝骂,“便宜万剑山庄那些小崽子了!” 又寒暄一阵这些人便一一告辞,临走前黑瞎子又回过身来说了一句。 “少堡主最近小心些吧,据我所知今早万剑山庄中很是慌乱,万剑一恐怕是……” 黑瞎子没有说完但许秉已是明白,感激的朝黑瞎子点点头。 因着万剑山庄这一闹,别庄前院处一片狼藉,守卫基本都是受了伤,苏酒几人便是自己动手收整起来,后面的刘运承与江别枝也走了过来帮忙。 别庄内众人忙着收拾而又一次狼狈退走万鸿却是带人回到万剑山庄后不理会其余人的抱怨直直冲进了刘元的房间。 “解药!” 万鸿捂住胸口快步走到刘元身边,甚至未注意到屋中另一个人。 “事情办好了吗?” 梦深放下茶盏清冷的目光落在万鸿身上,万鸿喘息着侧首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 “是你?!” 万鸿不可置信的看着梦深,他早料到刘元身后有人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梦深! 明明庄主待她那般好…… 梦深没有回答他继续问着,“事情办好了吗?” 刘元嘲讽一笑,“若没做好我会在这里来讨解药吗?” 梦深似是没听见他话中的嘲讽般朝刘元使了眼色,刘元点头从怀中拿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万鸿,万鸿连忙接过吞下闭目养息一阵体内气血方才平静。 万鸿内息平下冷眼看向刘元。 “如今万剑山庄人人喊打,你满意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再来 刘元咧开嘴看向梦深。 “你应该问梦姑娘满意了没。” 万鸿沉了脸,原来刘元背后的人真的是梦深…… “为什么?” 万鸿望向梦深,眼眶染了红意。 梦深没有回答他,反倒对刘元说道。 “这几日我会离开锦州,万剑山庄的事你看着。” 刘元笑着点头眸中却是闪过阴鸷之色,梦深沉了眸警告他道。 “你想怎么折腾万剑山庄都没关系,但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解药宸珺会按时送来。” 刘元神色一冷,拿解药威胁他吗? 梦深起身没有再说话想要往外走去却被万鸿拦住。 “为什么?” 万鸿看着依旧平静如初的梦深眸中已是有了疯狂之意。 梦深直直的看向他,眸色依旧一片清冷,唇角却是勾起嘲讽的幅度。 “亲手杀了万剑一的人如今是要在我这为他鸣不平吗?为什么,比起问我为什么万剑一想来会更想知道自己寄予厚望的弟子为什么会亲手杀了他吧?” 万鸿脸色陡然一白,嘴唇颤抖着往后退去,继而如疯癫般扬起头吼道。 “不,不是的,我没有想过杀庄主!” 万鸿伸出手指着刘元又指向梦深,神色癫狂得又哭又笑。 “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给我下毒如果不是你们逼我,我怎么会杀庄主?!” 梦深眉头微皱,刘元冷哼一声。 “你要是没有野心,我们逼你又有什么用?少拿我和梦姑娘说事,归根到底选择权一直都在你手上,选择杀万剑一的是你可不是我和梦姑娘。” 刘元话里话外尽是讽刺脸上也是鄙夷之色,这些号称正人君子的门派出的人哪一个不是万鸿这样的伪君子? 想做不敢做,做了又不敢认,还不如那个从一开始就明说利用他给他下毒的人来得坦荡。 万鸿脸色青白交替,明知刘元的话有偏颇却是反驳不出话来。 这两个人逼着他亲手杀了万剑一,若惹恼他们将此事公之于众不论有没有人相信,他万鸿都是毁了! 为江湖人说不容那他冒险与他们谋事所尽之力全白费了功夫! 万鸿心思陡转脸色也是急剧变化,刘元看着他冷哼一声。 “还不让开!” 刘元的语气很冲甚至可以说是在命令万鸿一般,万鸿脸色一沉,眸中几个闪烁后终究侧开了身子。 梦深举步出门之际回头看了刘元一眼复又将目光落在双拳紧握的万鸿身上,刘元会意眸中阴狠一闪而过朝着梦深轻点了头。 心思不存,冲动无脑,留之何用? 梦深离开万剑山庄后直接往许家别庄走去,如她所想锦州城大街小巷皆在谈论着万剑山庄之人去许家别庄闹又一次狼狈退走和万剑一身亡的事。 大街上身着门堂服饰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昨日又有钱庄被盗再加上万剑一突然身亡,万剑山庄和许家堡正面对上的事足够门堂的人忙活一阵了吧? 梦深眸色深了些,门堂的人不掺和那他们动手便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苏家的血仇,终是要向那些道貌岸然之人讨要回来! “姑娘,这里不安全你要是没事还是早些离开吧。” 一个挑担的老翁步履匆匆要从许家别庄走过,见梦深一人站在许家别庄门口以为她不知道今早这里发生的事不由提醒她道。 “这许家别庄是江湖门派,今早还发生了打斗,姑娘你早些离开吧。” 老翁说完便挑着担走了,梦深嘴唇微动看着那老翁越行越远后方才低声说道。 “多谢。” “人都走远了,你再说又有什么用?” 梦深丝毫没意外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之人,对着他行了一个一个南疆的礼节。 “前辈。” 岑岸脸色温和几分,“你在等我?” 梦深点头,“是。” 梦深没等岑岸再问便接着说道,“晚辈要离开锦州几日,明日便是月圆之日还望前辈能够出手助四原抑制住体内之毒。” “四原不也是……”岑岸想及那人身份便止了话头重新说道,“四原和你是一路人为什么还要给他下毒,而且他的毒还是由蛊虫带入,他不值得信任吗?” 既然不信任又何必拉着他来帮忙,岑岸话未说尽但梦深已是明白,她不想岑岸对她有不好的看法便解释道。 “是他自己求的蛊虫。” 梦深说的实话故而毫无心虚的迎着岑岸怀疑的目光,岑岸看了她好一阵见她没有说谎骗他的迹象有些泛冷的神色又温和下来。 “我会的。” 他没问四原为什么会自己去讨来蛊虫种入体内,也没问种入四原体内的蛊虫为什么会有毒。 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他最不喜欢去询问追探别人的秘密。 “不进去吗?” 梦深摇头,“不了,我和许天胜……没什么好说的。” “许天胜……?你还在怪他。” 岑岸笃定的看着梦深,梦深没回答却是反问道。 “前辈不怪吗?” “怪他有用吗?怪了他大哥便能回来吗?万剑一是你杀的吧。” 岑岸说得很平静脸色也是如常,梦深看了他一眼便撇开了脸。 “不是我。” “不是你?” 这下岑岸是真的惊讶了,不是梦深难道还有另外的人对万剑山庄下手吗? “万剑一是被万鸿杀死的。” 梦深话中带了解气之意,岑岸微怔之后却是心有唏嘘。 被寄予厚望的晚辈亲手杀害,万剑一一定死也不曾瞑目吧? “前辈心软了吗?” 梦深没有漏过岑岸脸上的表情,见她没有显现愉悦反倒面色平静如水不由出声问道。 若是岑岸对万剑一心软再不肯帮助他们对付万剑山庄,没有岑岸的毒药加持那他们后续的动作便会很困难。 岑岸却是摇头,“不是心软,只是……” 只是恨了二十几年人突然就这么死了心中有些惆怅罢了,终究当年也曾以性命相交啊。 梦深不能理会岑岸的这种心情,耳边却是传来脚步声便向岑岸说了句“晚辈告辞”后转身快步离去。 梦深转身之际覃环儿和江别枝已是到了门前,自那日来过别庄后梦深便取了面上黑巾再未覆上,江别枝在她转身时隐约见到了她的面容感觉有些面熟却是没能想起在哪见过。 覃环儿却是好奇的看着站在门前未动的岑岸。 “你是谁啊?” 岑岸看向她腰间悬着的长鞭眯了眼。 “你这鞭子哪来的?” 自被刘运承收过长鞭后覃环儿对长鞭便是慎之又慎如今听岑岸提起便是警惕的握住了长鞭。 “关你什么事?” 也是这时秦少白与刘运承也走到门边,秦少白一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岑岸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又来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一起 岑岸沉了脸。 “听你这话好像很不欢迎我啊?” 秦少白撇嘴,毒倒人一庄人现在还这么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他要是将这事说出来不说别庄内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就这的覃环儿就决计不会欢迎他。 说不准还会直接就动手了呢…… 秦少白心中敞亮得很,想是这么想但话是决对不能这么说的。 “我又不是别庄的主人,哪谈得上欢不欢迎。” 岑岸冷声一笑,“那你们还堵在门口?” 江别枝第一个反应过来想要侧身避开却被身后的秦少白拉住不能动弹,江别枝一时不解但也没有问什么,而覃环儿自然不必说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刘运承见秦少白没动自然也就立在门前没动。 秦少白拉江别枝的小动作虽然隐晦但仍没逃过岑岸的眼,岑岸看向秦少白阴恻恻的笑了。 “那日下雨……” 岑岸才说几字秦少白便立刻松开了江别枝,随即拉着她的手臂一起侧开身留出了路咬牙切齿道。 “前辈请。” 傻眼的刘运承和江别枝:“……” 这位少侠,你变卦会不会太快?! 这个时候秦少白自然不会和他们解释什么,只充满警告的看着缓步走进许家别庄的岑岸。 那意思也很明显——当日之事不许说! 岑岸心中闷声一笑,他自然不会说,说了以后不就没有能威胁这小子的“把柄”了吗? 他又不傻。 “小子,你也进来。” 岑岸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许家别庄,进入院子后不忘朝秦少白“吩咐”了一句。 秦少白脸色一黑。 刘运承好奇的看向他,“那人谁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秦少白在人手上吃瘪呢。 那日下雨?那日下雨什么? 刘运承只觉心中被这句话勾得直痒痒恨不得揪住岑岸的衣领让他把话说完,但他终究是理智的,连秦少白都能治得服服帖帖的人能让他揪着衣领逼问? 覃环儿也是好奇的望过来,经过这两日事她也不再像往日一遇到不让自己满意的事便咋咋呼呼要闹腾了,虽然有些气恼但仍是按耐了性子等着秦少白的解释。 她可不想被秦少白一直说什么冲动,她也可以很冷静的思考问题好吗? 秦少白看了看刘运承又看了看覃环儿,突然觉得岑岸是谁还真不能说…… 别看现在覃环儿一脸冷静,但要是知道刚才进去之人就是岑岸,是昨日毒倒她的人她不去找岑岸打一顿才怪! 秦少白想了想便是皱紧了眉头,面色渐渐变得焦急。 “你们先回住处,我待会过来和你们说。” 覃环儿和刘运承被他的神色弄得一怔,但想起他们本就是要离开许家别庄便没觉得什么。 他们和江别枝不同,江别枝留宿在许家别庄苏酒可派人通知四原一声,可他们身份却很特殊住的地方也是隐秘自然不可能告诉苏酒,一夜未归又没稍口信回去若现在还不回去只怕那些人该得着急翻锦州了。 想及厉害处刘运承与覃环儿也不再耽搁,更不会在此时纠结岑岸是谁的问题了,和秦少白两人告了别便匆匆离开。 江别枝见覃环儿两人离开也不想再多留转身要走却被秦少白拉住,秦少白皱眉看了她好一阵才似下了决心般说道。 “你跟我来。” 江别枝下意识想要挣开他的手却没成功只得看向他说道。 “秦公子,这里毕竟是街上还请放手。” 江别枝竭力克制着自己但耳垂却依旧起了薄红,秦少白敏感的发现了她的变化,心中有些好笑之余更多的却是心情舒畅起来。 “等一会我送你回客栈,现在先留在别庄吧。” 江别枝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葛便推辞道。 “不用麻烦秦公子,别庄和客栈相距不远,我自己回去就是。” 秦少白将她话中的推辞听得分明却也没恼,反倒似笑非笑的调侃道。 “江姑娘是不是想太多了?秦某只是有事要找四原兄商讨,江姑娘在别庄我也就顺便将你护送回去,却没想现在别庄又来了客人所以我才想让江姑娘先等一等,我可没其他意思啊。” 江别枝别他一席话说的愣神,回过神来便是气急。 她不要这个顺便行不行?! 江别枝恼怒的看秦少白一眼却在秦少白笑盈盈的一句话中怔住。 “而且我想刚才那位客人是谁你定然会很感兴趣。” “鬼医岑岸,江姑娘应该听人提起过很多次吧?” 江别枝不再说话,脸色几番变幻,秦少白心中喟叹——果然知道啊。 “秦公子不用拿我说笑,鬼医之名我也不过昨日听秦公子和刘公子说过,何来的很多次。” 秦少白低笑一声,看江别枝眼眸闪烁着说得煞有介事也没拆穿她,心中却是暗笑不已。 这样心虚的撒谎谁会信? 他却是不知,江别枝也只有在在意之人面前撒谎才会如此心虚。 “那江姑娘是现在就回客栈吗?” 秦少白见江别枝眼睛一直躲闪着不肯看他不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江别枝立马定了眼神看着他颇为感激的说道。 “秦公子既然如此有心想要送我回客栈我又怎么会不识好歹拂了秦公子的意?刚才那位前辈不是让秦公子进去吗,已经过了这么久时间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秦少白看着火急火燎的江别枝心中大笑不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点头。 “江姑娘说的没错,我们还是先进去吧,让前辈等急了就不好了。” 江别枝想要尽快再见岑岸,秦少白担心岑岸和许天胜单独在一块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两人一拍即合便是大步往许天胜房间去。 等他们到时许秉与苏酒早已站在许天胜门外,两人面色都不大好,秦少白心中一沉推门就走了进去,江别枝心中也焦急立马也跟了上去却被苏酒一把拉住。 “别枝,你别去。” 秦少白的能耐有多大她不清楚,但江别枝却是不会武功,若她进去保不准便会被盛怒的那两人波及。 苏酒心中担忧便伸手拦了她,江别枝还未说什么前面的秦少白已转过身来。 “让她进来。” 苏酒还是没松手,江别枝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掌。 “阿酒,没事的。” 苏酒还想说什么却被许秉拦住,“让江姑娘去吧,少白会护着她。” 苏酒恼怒的瞪了许秉一眼,你掺什么热闹? 许秉见她仍未松手目光沉了些,苏酒看了看江别枝到底松开了她。 “小心些。” 第一百三十九章·外祖 轩窗未开,屋内光线很暗加之浓浓的药味江别枝几乎刚一进来便感觉到了不适。 屋中很安静,安静到能够听见江别枝与秦少白行走的足音。 江别枝脑袋昏昏沉沉却是一瞬秦少白将一物递与她的鼻前,刺鼻的气息传来江别枝打出一个喷嚏脑袋却是清明起来。 “捂住口鼻。” 秦少白话刚说完岑岸的嗤笑声便也传来。 “的确准备的很周全。” 秦少白没有答话,几步走至窗前推开轩窗,耀目的光线入内屋中氤氲的雾气渐渐消散。 待两人走进时细细一看也就发觉许天胜与岑岸脸上都有怒意。 显然之前两人的交谈并不愉快。 “许叔有伤在身,前辈下药还是悠着点好。” 坐于凳上的岑岸缓缓抬头看向秦少白,眼中闪过玩味。 “我针对的人可不是你们,这女孩儿是现在就出去还是待会你带着出去?” 岑岸目光悠悠的落在脸色不大好的江别枝身上,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起来,秦少白看着他的反应却是笑了。 “她不会离开的。” “哦?这样吗?” 岑岸起身走到江别枝面前微眯了眼,许天胜看向他们眼中没有多少担忧,秦少白既然带这江别枝来那这妮子怕也是知道了他们的事。 只要她道出身份,岑岸定不会伤她。 江别枝看着眼前如耄耋老人般的岑岸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据胖哥所说岑岸的年岁应该与许堡主相仿,可如今两人于一室中却好似两辈人。 江别枝猜不到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却不禁想到若是外公在世,又该是什么样子? 外祖……可比岑岸年长啊…… 岑岸想不到眼前的女娃看着他竟然看呆了,他一个糟老头有什么好看的?心中好笑之余岑岸伸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秦少白见着岑岸的动作眼皮不禁一跳微微紧了掌心。 “女娃子,你不出去吗?” 岑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江别枝却是觉得她的眉眼有一种熟悉之感,岑岸微皱了眉头,这女娃长的像谁呢? 江别枝感受到岑岸手掌传来的温度心中起了波澜,这是外祖的朋友啊……江别枝看着岑岸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好。 “……前辈,不喜欢其他人在吗?” 岑岸却没有回答她,将手掌从她肩上拿下细细盯着她的面容突然问道。 “你爹娘是谁?” 江别枝虽被岑岸看得不太自在但到底是任他看着,听他这么一问便是知道他从她的长相看出了些许端倪。 “家父江三宝,家母苏芩。” 江别枝神色恭敬的回答,岑岸却是愣然的看向她,左手微微颤抖着。 “你说什么?你母亲是谁?” 江别枝以为自己刚才说话声小了些岑岸没有听清楚便提高了音量回答道。 “家母苏芩。” 岑岸左手颤抖的更加厉害,看着江别枝的目光却是缓缓变得慈爱,忽而似是想及什么面色焦急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瓶递给江别枝。 “快把这个吃了!” 江别枝疑惑的看着岑岸并没有伸手去接,岑岸不由得急了将玉瓶直接塞入了她的手里。 “快吃啊!” 江别枝看着手中的玉瓶想起岑岸毒师的身份,诧异的看向他。 “给我下毒了?” 什么时候的事? 江别枝倒出玉瓶中的药丸吞服下去复又将玉瓶还给了岑岸,岑岸面色讪讪的接过玉瓶。 “刚才我不是不知道你是小芩的女儿吗。” 江别枝理解的点点头,虽然知道情有可原但对于岑岸给她下毒这事到底是有点不爽快,不过也只是一点罢了她更好奇的是岑岸刚才是怎么给她下的毒。 刚想问岑岸却听身后的秦少白说道。 “他的手。” 江别枝瞬间便明白过来,对于秦少白为什么知道江别枝眼中闪过玩味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难道……” 江别枝话未说完秦少白却已明白,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没良心的他好心告诉她,她却还要反过来笑话他了! 秦少白没好气的看向江别枝。 “同是天涯沦落人。” 江别枝“噗呲”一声笑了,秦少白果然也着过道! 秦少白更加没好气了,看着笑得欢乐的江别枝眸中闪过什么。 “很好笑吗?刚才人给你的药二话不说就给吃了,也不怕再给你下味毒。” 江别枝这边还没说什么,许天胜已是拆了秦少白的台一脸惬意的躺下。 “岑岸下毒从来只下一种,毒医有毒医的骄傲啊。” 许天胜话说完,岑岸在一旁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看向秦少白的目光却是不善起来。 敢挑拨他和小芩女儿的关系,他非得让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江别枝听得许天胜的话也是笑了,“我相信前辈,外祖的朋友不会伤害我。” 秦少白眸光一闪,冷哼道。 “你外祖的朋友便不会害你吗?你去找万剑一试试。” 秦少白一句话让岑岸与许天胜齐齐变了脸色,岑岸阴森的看着秦少白好一阵没有说话。 江别枝不知道当初万剑一做的事,那日他和四原谈论苏家事情后四原也只是提了一句外祖的旧友却没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江别枝看着岑岸与许天胜的脸色再想及万剑山庄的人两次到别庄来找事心中也有了大概,又看秦少白三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有心想要缓解一下却是还没说话便见岑岸慈爱的看向了她。 “小丫头,当年你娘叫我一声叔叔,如今你却叫我前辈,我和你外祖乃是至交你便叫我一声外祖吧,前辈前辈的叫我听得很不高兴。” 岑岸话是说不高兴但面色却是很平和甚至带了隐隐笑意,看向江别枝的目光也是慈爱不已,江别枝霎时红了眼眶。 “外祖。” “唉!” 岑岸脸上皱纹铺展开来,笑得如同得了糖果的孩童一般纯粹,许天胜看着这样的岑岸心中却是一痛。 岑岸未娶妻,从一开始便将大哥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可谨之却…… 许天胜眸光闪了闪。 不,也许谨之并没有死。 当初他终归是没有见到他的尸首。 许天胜这边心思沉沉,岑岸却是颇为感慨的看着几乎和他差不多高的江别枝轻声一叹。 “一晃眼,小芩的孩子都这般大了……” 大哥也离开世界二十几年了。 想及此岑岸的目光倏然冷下来,万剑一的死才是开始而已,害了大哥之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岑岸抬头看向秦少白,冷然一笑。 若是有人想要阻拦,那便杀了! 第一百四十章·如此不靠谱 秦少白敏感的察觉到岑岸情绪的变化,不禁正了神色。 惹怒了? 江别枝离岑岸最近,岑岸脸上神色变化自然也没逃过她的眼睛,岑岸对秦少白的针对之意她也是察觉到了。 是因为……秦少白是朝廷的人吗? 江别枝眼神暗了暗但想及之前刚进屋时岑岸与许天胜之间也不大好,听得岑岸的感慨便想要调节一下气氛。 “我今年已是双十年华,谁家的一晃眼能晃个二十年啊?” 岑岸果然被她逗笑,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个丫头片子,和你娘一样的鬼机灵。” 江别枝缩了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想及什么忽而便苦了脸色看向岑岸。 “外祖,你刚才点我额头不会又再下毒吧?” 这下连许天胜也笑了,岑岸恼怒的看他一眼继而没好气的看向江别枝。 “你外祖的毒可金贵着呢,可你这个丫头片子却最为金贵,外祖可舍不得伤了你。” 岑岸眼中虽是责怪话里却尽是宠溺,江别枝心头不由一暖。 除了爹娘,岑岸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自己被疼爱着的人,想到自家爹娘江别枝眼睛便有些发涩。 本来最是疼爱她的人却将她赶了出来,她心中终究还是计较的。 江别枝翕动着鼻子转而笑道。 “外祖刚才和许堡主在谈论什么?” 秦少白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看了江别枝一眼无声笑了。 真是犯瞌睡便有人送来枕头,而且这个枕头还正和他意。 岑岸与许天胜沉默了,谁也没有回答江别枝,一时屋中诡异的沉默起来,江别枝便觉有些尴尬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说句什么缓解一下尴尬便见许天胜朝她看了过来。 “你叫岑岸一声外祖,按理应该也是要叫我一声外祖的。” 许天胜话一落,岑岸便是冷哼一声,许天胜也没恼反倒问了一句。 “我说的不对吗?” 这下不仅江别枝尴尬了,秦少白也跟着尴尬了。 按理江别枝叫许天胜一声外祖是没错,可这样江别枝便比许秉与苏酒生生晚了一辈,几人之前皆以同辈相交,如今江别枝辈分乍然晚了一辈那不是要叫许秉……叔叔? 江别枝只觉一身恶寒,身子也不禁抖了抖。 秦少白也比她好不到哪去,想及江别枝叫许秉叔叔那个场景,秦少白便觉……很不想看! 以他的性子若是往日有平白高了同辈人辈分的好事他必然会高兴得很,可这事落在江别枝身上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江别枝叫许秉叔叔那不也得叫他一声叔叔? 江别枝……叫他叔叔…… 秦少白身子也抖了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不想占江别枝这个“便宜”,他只是清楚想及江别枝以后很可能要叫他叔叔他便很不爽! 江别枝此时从尴尬中回过神来,见许天胜并不是说笑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于理来说许天胜和他外祖是好友也就是外祖的同辈虽然年龄比外祖小但她叫他一声外祖也好像并没有错? 可于她来说她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一来是因为平日叫许天胜许堡主已成习惯乍然改口怎么也是会不适应;二来便是许秉与苏酒了,她管许天胜叫外祖那许秉与苏酒她又该如何称呼了? 辈分足足比他们小了一辈…… 江别枝一阵没有回答,许天胜也是察觉到她的抵触,轻声一叹。 “算了,我就是开个玩笑,不必当真,别枝还是叫我许堡主吧。” 许天胜说得不在意,江别枝听得心中乍然起了愧疚,不由安慰道。 “哈哈,我叫许堡主也叫习惯了便不愿改口,说起来我若是管许堡主叫了外祖,那万庄主不也是得叫一声外祖?今早我才把万剑山庄的人数落了一顿,若是要管他们的庄主叫外祖想想都觉得尴尬啊。” 江别枝本想打个哈哈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却没料到说完之际,岑岸看这她直接冷了神色,秦少白和许天胜也是诧异万分的看向她。 怎么了这是? “你不能管万剑一叫外祖。” 岑岸神色很冷,看向江别枝的目光早已没了慈爱反而有了失望之意,江别枝不由更加困惑了,她说错话了吗? 只是开个玩笑啊……她也没想真叫万剑一外祖。 从最开始见到万剑一起她便对他没有缘由的不喜欢,这种不喜欢哪怕到从胖哥那得知万剑一和外祖曾是好友也没改变。 再加之今早经历的事对万剑山庄的感觉更是差得彻底,所以才会在明知万剑一与许天胜都是外祖的昔日好友依旧出言帮了许家别庄。 从第一次见到万剑一的种种迹象来看江别枝知道万剑一待她是不错的,可她对他就是喜欢不起来,自然也不会真叫他一声外祖。 江别枝刚想与岑岸解释一下她刚才只是谁笑却听岑岸说道。 “而且,就算你叫他外祖他也没机会听见。” 江别枝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 “他死了。” 岑岸说的平静可说出口的话却让屋中三人心头齐齐一跳。 “什么?” “什么?” 江别枝与秦少白齐呼出声,许天胜之前便是知晓会有人对万剑一动手虽然惊讶动手之人会这么快但到底没有惊呼出声,心中却是起了悲凉之意。 四人……如今只剩下他与岑岸了…… “你很惊讶?你难道不该高兴吗?” 岑岸看着江别枝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不由怒道,江别枝莫名其妙的看向他。 “我为什么要高兴?” 万剑一是外祖的朋友,他死了她为什么要高兴? 江别枝看着岑岸与许天胜的反应心中有些发凉,万剑一与他们不是朋友吗? 虽然这两日万剑山庄对许家别庄做的事有些过分,可如今万剑一已经死了,为什么岑岸和许天胜没有一点难过? 江别枝想起万鸿今早来别庄内所说的话心中咯噔一下,难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 许堡主没有理由杀害万剑一,他来锦州这么久虽然对外宣称来锦州是要向万剑山庄为江湖人讨个公道,可他一直都没有动手啊! 可如今……他的反应又算什么? 岑岸听着江别枝的回答怒气更甚再没看她怒气冲冲的看向许天胜。 “我说的你到底答不答应!” 许天胜低垂了眉眼。 “好。” 岑岸满意的点点头起身离开,行过江别枝身边时满是失望的看了她一眼。 秦少白听到两人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许天胜答应了岑岸什么的时侯焦急的想问许天胜,许天胜却挥手让他和江别枝离开。 秦少白拧紧了眉头走出房间,屋外的苏酒与许秉想要问什么他却没有搭理闷着头一直走,江别枝和许秉两人说了几句便跟上了他。 刚走到秦少白身后他便抬起头看着她。 “四原只告诉你岑岸三人是你外祖的朋友便没再说其他?” 江别枝感觉他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答道。 “没有了。” 秦少白兀的一叹。 要不要这么不靠谱! 第一百四十一章·问! 江别枝更加莫名其妙了。 “怎么,他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吗?” 秦少白一噎。 何止是发生过什么那么简单! 是血海深仇啊! 秦少白头疼的揉揉眉心,他倒是没想到四原只是和江别枝提起了苏承贤和许天胜是相交好友而没有提及后面发生的事。 看岑岸刚才的反应只怕江别枝在他那好感也败的差不多了。 尽管岑岸不会因为这做出什么伤害江别枝的事但他想从江别枝这入手劝说岑岸的打算便是彻底泡汤了。 更何况……如今许叔还答应了岑岸。 这下可真的棘手了啊。 秦少白轻叹一声,“万剑一和许天胜之间的隔阂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们之间当初是发生了不好的事,四原既然告诉你你外公的事你去问他,他也不会隐瞒你。” 江别枝听着他的话怔了神,胖哥还有事没告诉她吗? “你知道发生的事?” 话刚出口江别枝便有了悔意,这不是废话吗?若是不知道秦少白会那么问她吗? 秦少白深深的看她一眼,“想要我告诉你?” 江别枝未做思考便回答道,“想。”却在秦少白扯开笑容时眸光灼热起来,“想让你告诉我别的事。” “哦?” 秦少白讶异的挑眉,他没料到江别枝会这么回答他。 两人一路往客栈走去,日头已是盛极,两人虽走得缓慢却依旧被热出了汗,秦少白举目四望并没有发现好的落脚地后便不动声色的带着江别枝走向河边,临水终归要凉爽一些。 秦少白虽是做的不动声色江别枝却也发现了,许家别庄到客栈的路她走的次数也不少,自然知道临河走会多绕路子,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街上行人如织,沿河行走倒是清净许多,说话也更好敞亮了来。 “江姑娘想要我告诉你什么?” 河边微风阵阵,一路行走起得热意在微风渐渐有了消退之势,秦少白惬意的微阖了眼睛。 江别枝看着秦少白的动作掌心微起了汗,在秦少白问话好一阵后都没有回答,秦少白不禁疑惑的转头看向她,江别枝恰好也抬起了头,眸光灼灼。 “你是谁?” 微风漾起岸边柳枝发出簌簌之音,秦少白看着灼灼看向他的江别枝勾起了唇角。 “我是谁,江姑娘不知道吗?” “若是知道,我又何必有此一问?” 江别枝神色未变,眸中却是有了执拗之意。 之前因着心中对他的那份感情她便处处退缩甚至怀疑自己,可当她刚才问出“你是谁”时心中却是如落下一块巨石般轻松起来。 会不会被阿酒她们笑话很重要吗?秦少白会怎样看她有关系吗?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她现在瞎操心个什么劲! 现下最重要的可是弄明白自己爹娘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以及秦少白的身份啊! 秦少白看见了江别枝眼中的执拗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若他一直顾左右而言其它江别枝会是什么反应? 秦少白坏笑得勾了嘴角。 “江姑娘既然问了那我也就明白的说了吧,在下秦少白,江湖人称玉面杀佛是也。” 江别枝目光一厉。 谁问你这个了? 暗恼的望向秦少白却是看入了一双含笑的眼中,江别枝有一瞬的愣神。 秦少白的皮囊是好的,如今笑起来便更加夺目。 江别枝看着看着也笑了,皮囊是好的可心思却是坏透了! 他眼底的捉弄她可没错过! “秦公子确定要这样回答吗?” 江别枝笑着笑到眼睛微阖,秦少白看着她笑道。 “江姑娘不就是这么问的吗?我不这样回答那该怎样回答才好?” 江别枝:“……” 那换个问法! “秦公子的爹娘是做什么的?” 江别枝眼睛睁大死死的看着秦少白,这次看你怎么说! 秦少白一笑,“江姑娘问及在下爹娘,你一个姑娘家如此问男子家中事不好吧?” 谁问你家里事了! 江别枝气急,却又对秦少白刻意曲解问题的话反驳不了,毕竟她问道秦少白爹娘也算是问到了他的家事…… 江别枝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中暴打秦少白一顿的冲动。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要是不直说无论怎么问秦少白总能把问题往别处扯,明明听明白了她想问的是什么但插科打诨的就是不说!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秦公子来到锦州是为朝廷做事吧?而令尊若不是朝廷官员便是皇亲国戚吧?” 江别枝敛了神色很是直白的问了出来,虽是问着秦少白但说话的语气却是疑惑很少肯定更多,秦少白眼中闪过笑意。 “何以见得?” 江别枝既然敞亮了来问他,他自然也不会如刚才那样插科打诨,但也没有直接回答,江别枝冷哼一声,在他说完那一瞬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能和震云将军女儿,尚书公子自幼相识且关系一直都不错,身份地位自然与他们相当。” 秦少白眸光淡淡,“阿秉、阿酒也和环儿两人相识,依你的话来看许叔也是朝中官员或是皇亲国戚咯?” “外祖帮过皇上。” 江别枝没将话说得分明但秦少白也是懂了,她口中的外祖不会是岑岸而是苏承贤,秦少白眼中滑过笑意。 到底还是聪明的,虽然四原没有将苏承贤几人的事尽数告诉他,可如今江别枝既然敢这么说想来定是从许天胜三人对彼此的态度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那我爹难道不会是和许叔一样的情况吗?” 秦少白说完自己却是笑了,这个借口他自己都不信…… 一样的情况?他爹是岑岸还是万剑一? 江别枝朝着他毫不客气的翻了白眼,这种理由亏你想得出! 秦少白看得好笑心中却是叹息一声,罢了……看这样也是瞒不住多久告诉她又何妨? 秦少白转过身垂首想着要从那开始说起,却见清澈的水面上倒映出他们身旁的柳树以及柳树后鬼鬼祟祟的身影。 秦少白看着水面好一阵再没有反应,江别枝本想数落他几句找理由也不会找什么的却是见他垂首看着河面楞了神,不由也走到他身边弯腰看着河面。 河水悠悠,如镜的湖面上除了倒映出柳树和秦少白与她的身影再没有其它。 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在看什么?” 江别枝侧首疑惑的看向秦少白,她来之前这里只有秦少白一人,他总不会是在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吧? 还看入了迷,那还真是……自恋至极! 秦少白不知江别枝心中在想什么依旧认真的看着河面,忽而唇角勾起浅笑。 “看美人。” 看一个正仰头看着他的美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这下好了 “啥?” 美人? 江别枝站直了身周围望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美人,又想及自己之前的猜想眼皮不禁一抽。 美人?秦少白? 要不要这么自恋? 随着江别枝的起身水中倒影也伸展开来,清丽的面容在河面上消失,秦少白遗憾一叹。 “江姑娘想知道秦某的身份?” 江别枝心头一跳,是要说了吗? 刚才不还拖拖拉拉的不肯说吗,这会倒是爽快了。 心中腹诽归腹诽,秦少白既然自己开口问了她自然也不会平白错失了机会,便立马回答到。 “自然。” 秦少白依旧垂首看着河面,听得她的回答轻声一笑。 “能从秦某这知道秦某身份的只有两种人,不知道江姑娘是哪种人呢?” “什么?” 江别枝怔然,还有这种说法?正愣神间便听秦少白接着说道。 “一种是秦某信任的人,而一种是秦某的家人,不知道江姑娘想要做哪一种人?” 秦少白转过身来含笑的眼在明媚的日光中灿若朝霞。 不知道江姑娘想要做哪一种人…… 江别枝心头狂跳不已,看向秦少白的目光也不禁有些恍惚。 江姑娘想要做哪一种人……哪一种人?信任的人……还是家人? 正恍惚着却是突然被秦少白一把扯向了怀中! 江别枝惊呼一声身体重心不稳慌忙中环住了秦少白的腰身,惊魂未定时便是听见四周传来尖叫声! 江别枝脸红着想要从秦少白怀中起来看一看发生了什么却被秦少白按住了脑袋。 “别动。” 紧接着便是兵戈相交的声音传来,江别枝心头一跳。 青天白日,这里又不是偏僻地带,还有人行凶不成? 秦少白冷了神色一手护着江别枝一手灌以内力抵挡着几人攻势,看准了时机眸色陡然一厉夺过一人手上的长剑,也是这时看见了那人衣襟处绣着的半月图腾。 秦少白神色陡然一凛。 “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人为什么衣襟上会绣着半月图腾! 蒙面之人没有回答他,趁着他愣神之际又朝着他袭来,攻势虽厉却也没真会伤及他们,秦少白心中有了顾忌便是处处留手很快便在这几人攻势下有了败势。 “待会我拖住他们,我一松开你你便快跑,跑去别庄报信。” 江别枝心头一跳,“那你呢?” “我还能撑一会……” 秦少白抬眼四望却是发现蒙面之人不知何时已经形成了包围圈将他和江别枝困在了圈中,秦少白揽住江别枝的手不禁紧了紧。 这种状况若江别枝会武功还好至少有自保之力,他便能集中攻击打出一个突破口,可偏偏她不会武功…… 这几个人都是好手,她怎么可能跑得出去? “江别枝,我们不会死但会被他们抓去,你怕吗?” 江别枝不知道刚才还要她跑去找救兵的秦少白为什么会突然改了口,但看见与她相对处出现的蒙面人便是猜出了一二。 心中不禁有些涩然。 “对不起,又是我拖累了你。” 秦少白手脚已经渐渐乏力但仍是抱紧了她轻笑一声。 “你难道不是该怪我武功不精没能保护好你吗?” 江别枝鼻子发酸,听秦少白这般说心中愧疚更甚。 “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吧……” 省的我总是连累你,拖累你…… 蒙面人停下了攻势,秦少白手脚越发乏力,脑袋也昏昏沉沉,听得江别枝所说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 “才不要……” 江别枝醒来时头沉的厉害,后劲传来钝钝地痛感,她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在平地上身下起伏不平很是咯人,手脚皆被束住不能动弹加之眼睛蒙了布什么也不能看见,江别枝心中不由一急。 “秦少白,你在吗?” “嗯。” 黑暗中传来秦少白的低声回应,江别枝松了一口气刚动了一下身子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便听秦少白接着说道。 “别动,我们在屋顶。” 江别枝怔住,屋顶…… 绑人绑屋顶?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一个嘶哑得不辨男女的声音响起。 “不愧是玉面杀佛。” 江别枝不禁绷紧了身子,是绑他们的人吗? “你是谁?” 黑暗中无人回答,江别枝正想再问之际秦少白已是低声笑了出来。 “阁下的夸奖秦某实在不敢接受,既被阁下绑了那玉面杀佛的名头也算是毁了啊。”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夜色中传出一声嗤笑,那人抬首看了看天色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阁下能不能让江姑娘和我挨近一些?这屋顶上着实是有些冷的。都被阁下绑住了手脚即使待在一块也翻不出什么花浪,阁下何必担心。” 那人没有说话江别枝却感觉到后领被提了起来随机她整个人跟着别提了起来,江别枝心头狂跳不已,不会惹怒了这个人要被丢下去了吧? 却是马上被放了下来,惊魂未定中被束于身后的手被人伸手握住,手心的温热自手掌传递到出来,江别枝如吃了定心丸般镇定下来,紧握住了那只手掌。 却是下一瞬颈上传来凉意,江别枝心头一跳。 “你要干什么?” “闭嘴!” 秦少白颈上亦是横了利刃,听江别枝的惊呼之声便也猜出她也和他一样,心中不禁沉了沉,握住江别枝的手也更紧了些。 寂静中传来一声嘶哑的低笑,“你们不用说话,只管听就好。” 江别枝喉间动了动,横于颈上的利刃几乎一瞬便更贴进了皮肤,颈上传来刺痛江别枝不由闷哼一声,秦少白手更紧了些。 “一旦说话,割破你们的喉咙!” 江别枝不再动,她能感觉到有鲜血自伤口顺着皮肤流下,但那伤口应该不深,流的血不多。 风声阵阵,夜啼的鸟儿不知疲倦的叫着,屋顶风势很盛江别枝本就体寒,不一会便感觉到冷意,但颈间的利刃让得他根本不敢动弹。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江别枝与秦少白皆是敏感的察觉到持刃的手轻颤了一下却是很快平静。 房门似乎被撞开,不一会便传来“咚”的一声,那声音……就好像一个人扑倒在地上般。 屋中响起了痛苦的呻吟。 持刀的手又颤了颤,那人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和屋中人有关? 江别枝与秦少白在心中都不禁有所猜测,可那人很快便恢复过来再没有其他变化。 痛苦的呻吟越来越大声,屋中那人大吼出身。 很快便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屋中有了说话之声。 “你怎么样?” 江别枝与秦少白听得这个声音齐齐一震。 岑岸? “前、前辈……” 似乎是那个一直呻吟的人,虽然说的话带了颤抖但这个声音对江别枝两人来说比岑岸更是熟悉。 四原! 他怎么在这? 第一百四十三章·月圆之夜 秦少白与江别枝心头皆是讶异不已,四原怎么会出现在岑岸这里?而且还很痛苦的样子…… 江别枝讶异过后便是满满的担心,胖哥这是怎么了? 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黑暗中拿利刃之人从他们的反应知道他们听出了屋中人的是谁,低不可闻的冷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岑岸的地界她也不敢造次,只怕她一开口便会被岑岸察觉。 “你别动,我先把你体内的毒压制住?” 毒? 胖哥怎么会中毒?是岑岸下的吗? 可若是岑岸下的毒他又怎么会给胖哥解毒? 不对,岑岸是说压制?压制……难道胖哥的毒岑岸也不能解吗? 江别枝心思陡转间越是焦急,恨不得现在就进屋去看四原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横于颈间是利刃却让她身不能动甚至连说一句话提醒岑岸也不能,只能悄悄红了被覆于黑布下的眼眶。 屋中四原面部发黑唇色已是深紫之色,心口处传来的阵痛让得他浑身颤抖着。 压抑的痛苦呻吟从他口中不停得传出,岑岸从玉瓶中取出解毒丸让四原吞下,好一阵后四原脸色才慢慢恢复,只是面容却是泛了病态的苍白。 心口的传来的痛感一阵比一阵强烈,四原死死的咬住呀不让自己痛呼出来。 “多谢前辈。” 岑岸轻声一叹,“毒我能压制,可那蛊虫我却没有办法。” 蛊? 胖哥什么时候中的蛊?阿箬在锦州下的蛊不全解了吗? 又是毒又是蛊,胖哥是得罪了谁? 江别枝在屋顶理不清思绪,而屋中的四原却是轻笑了一声。 “前辈不必自责,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噬心蛊这玩意又多霸道!每发作一次便更厉害一次,你每次承受的痛苦都比前一次的痛苦更盛!” 岑岸见四原说得轻松忍不住轻斥道但见四原苍白的脸色又放缓了语气。 “你为什么会被种下噬心蛊?” 之前他以为是梦深强制给四原种下的噬心蛊可白日梦深来找他时却说的是四原自愿将噬心蛊种入体内。 梦深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他却是不愿相信,四原既然知道噬心蛊便不会不知道噬心蛊有多霸道,那他又怎么会自愿将噬心蛊种入体内。 “是我自愿的。” 岑岸身子一震,“自愿?” 四原闷哼一声,身体又忍不住轻颤起来,岑岸伸手抵上他的后背,温热感自背后传人四肢百骸,心口处的疼痛似乎也减缓了些。 好一阵后四原才在满面冷汗中恢复过来,只是脸色较之之前又苍白了几分。 四原微动了唇角扯出笑意,“前辈不必如此……”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岑岸双眉一竖颇为傲娇的看着四原,四原苦笑一声心中盈满感激。 不由想到他得到主人的命令第一次来鬼巷见岑岸的场景,虽进了门却是被下了毒又丢了出去,再来几次也是差不多的待遇。 四原想起中了噬心蛊的第一个月圆夜狼狈跑来这里时岑岸虽然依旧冷言冷语但还是出手给他止了毒,便是从那时起当初那个冷着脸让他滚的岑岸便在他最为痛苦的月圆夜缕缕出手想助。 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啊。 “你还笑,刚才还疼得死去活来的现在笑什么笑?” 四原抬头看他一眼,“多谢前辈。” 岑岸哼哼,“刚才谢过了。” 四原轻笑,“这次是谢前辈与我说话转移我的注意力。” 岑岸不说话了,沉默的看了他好一阵后才叹道。 “你很聪明,我想不到理由一个聪明人为什么会自愿将噬心蛊种入体内。” 四原动了动手指,心口处又开始泛疼了,两鬓微微见汗可四原却是笑道。 “前辈有过想保护的人吗?” 岑岸微楞了神,有过想保护的人吗? 当然有,只是他终究没有保护到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 岑岸被四原的话引起了不好得回忆却仍是不望问着四原,难道这家伙是为了想保护的人才将噬心蛊种入体内的吗? “前辈没有吗,可我有。” 四原眼中露出温柔之色,双手却在那一阵阵噬心的疼痛中轻颤起来。 “我有过哪怕不惜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可当她出事的时候我没有在她身边,也没有保护好她……” “所以当她的女儿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她,可我还是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让她被人……” 四原全身在疼痛下颤抖起来,脸上更是毫无血色,一句话也未能说完整岑岸刚想输送内力进他体内却被四原伸手抓住。 “前、前辈,不用、不用了……” 岑岸气急,“你!” 屋中压抑的痛呼声渐起,江别枝不由得掉下泪浸湿了覆眼的黑巾,心里疼得难受甚至没有去细想四原说的话。 颈上的利刃又推进了些江别枝却不觉疼痛。 与胖哥的噬心之痛相比这点痛又算什么? 秦少白心中却是沉重了几分,噬心蛊……四原是为江别枝种下的。 而江别枝是苏芩的女儿,四原曾经不惜性命都要保护的人是苏芩? 四原是苏家的人? 捉他们来此的人穿的是苏家的服饰,那……苏家的人除了苏芩还有其他人活着? 还有眼前挟持他们的人,他们隔得很近或许江别枝没有察觉到可他却是发现这个人在四原每次发作的时候呼吸都会混乱几分。 他是谁?也是苏家的人吗?他和四原又是什么关系? 最主要的是……他为什么要挟持他和江别枝来这? 秦少白正想着却被人伸手撬开了嘴丢进一粒药丸强迫性的吞下,药丸在喉咙卡了一下秦少白不禁咳出声来。 “谁!” 江别枝与秦少白瞬息被人拎起,岑岸推门出来时早不见了人影。 耳边风声呼啸,江别枝不由惊呼出声,而另一边的秦少白却是发现体内内力滞流,四肢也提不上力气,不由暗恼低骂了一身。 好一阵后秦少白两人才被放下,江别枝感觉着身下的触感。 得了,又是屋顶。 “秦公子之前本有力气挣脱绳索却没有挣开,想来是比较喜欢屋顶景致,现下秦公子可满意?” 秦少白心中恼怒不已,冷哼一声道。 “那秦某是不是要谢谢阁下下药之恩?” “秦少白,你怎么样?” 那人还没说什么江别枝已是紧张的问了出来。 “没事,不用担心。” 那人一声冷哼,“江姑娘倒是好兴致,有人为你疼的死去活来却还有闲心关心另一个男人。” 江别枝心头一跳,“你说什么?!” 疼的死去活来?为她? 胖哥吗? 那人又是一声冷哼。 “药力明日卯时便会消失,前面时间你们最好保持安静。” 江别枝感觉站在旁边的人想要离开不由伸手想去抓却只碰着了一片一角,风中传来一声轻笑。 “否则这家主人发现你们做出什么事就怨不得我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冷风那个吹 “你刚……” 江别枝见那人离开心中焦急不由喊了出来,却是刚说两字便是收了口。 她和秦少白如今不知是在哪户人家的屋顶,若是寻常人家还好,但若是江湖门派他们现在这样难免不会被人觉得不怀好意,贸然惊动他们只怕便是危险了。 “秦少白,你怎么样?” 那人临走时说的话让江别枝慌了神可她心中也明白现在不是晃神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他们在哪。 “没事。” 秦少白低声应了声,语气却是有气无力,江别枝不由诧异。 “那个人给你下了什么药?” “软骨散和一种让内力暂滞的药,除了让我不能动用内力四肢无力外没有什么伤害。” 江别枝心中松了一口,秦少白虽被下了药可她没有啊。 她和秦少白隔了一段距离但若是两人的距离缩进后背对背靠着她便能将束住秦少白双手的绳索解开。 “秦少白,你的感知不受药力影响吧?” 秦少白听着她的话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 “不受影响。” “屋中有人吗?” 江别枝这样一问秦少白便是反应过来,大致猜到了她的打算,却是叹息一声。 “别想了,屋中有人睡着,呼吸平稳绵长,是个练家子。” “啊?” 打算落了空,江别枝不由也轻叹了一声却又立马惊声道。 “练家子?那我们刚才说那么多话岂不是被发现了?” 江别枝咋呼的反应逗得秦少白笑了,“你说话的声音很大吗?大到能够被一个熟睡的人听见?” 江别枝一愣继而便是反应过来……是啊,她和秦少白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刚好对方能听到的程度,怎么会被熟睡的那个练家子听见呢? 心中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气馁,屋内有人还是个练家子,那她自然不能挪到秦少白身边去,到不了秦少白身边便解不了绳索,绳索没能解开后面的事更是想都不用想。 那他们便在这屋顶吹一夜冷风? 她不要啊…… “还有其他法子吗?” 江别枝语气有些恹恹但依旧抱了一丝希望,然而…… “没有。” 秦少白答得很干脆,江别枝失望得也就很利索了。 “那怎么办?” “等。” 等…… 江别枝默了默,好像现在除了等也的确没有其他办法了…… 可要是这户人家起得早而秦少白的药力却还没有消失,那他们不也得玩完? 与其这样倒不如…… “秦少白,不如我们喊吧?” 秦少白默了会。 “这么想和我死在一块?” 他现在提不起力气也没有内力可能连江别枝都打不过。 这户人家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他们身下的屋子里可是睡着一个练家子,那必然这户人家内是有会武功的人,贸然喊一嗓子再加上他们现在的样子。 遇上好人家还好,若是遇上坏人家那和送死何异? 他可不信那个将他们丢在这的人会那么好心的将他们丢在一户好人家屋顶上…… 江别枝默然。 当她没说行不行? 江别枝没有回答秦少白也没有催她,微微抬起头轻笑道。 “今日月圆,月色应该很美吧?能在屋顶赏月也很不错啊,可惜……” 可惜你被黑巾覆了眼! 江别枝心中对于秦少白说的话腹诽不已,就算要自我安慰也要找一个靠谱点的安慰理由吧? 江别枝这边还没腹诽完,秦少白又说道。 “虽然赏不了月,但在炎炎夏日在屋顶纳凉也很不错啊。” 屋顶的确是纳凉的好地,可谁会被绑了手脚来纳凉?还是一纳凉就是一晚那种! 江别枝被秦少白两句话弄得心中窝气刚想说话便听秦少白又说道。 “有风有月有佳人,虽不是自愿也看不到美景但感觉还是不赖~” 江别枝心头一跳……耍流氓呢? 树叶簌簌作响,迎面的冷风吹得江别枝一个机灵,也将心头的旖旎心思吹散了不少,鬼使神差得江别枝突然问道。 “秦少白,之前在河边问的话你希望我回答什么?” “什么话?” 江别枝咬紧下唇,心中闪过迟疑却是一瞬便被自己消灭了干净。 就算会被认为厚颜什么的她也要问了,反正……从一开始她出现在秦少白身边时不就是厚脸皮的形象吗? 心中想的坚定但话出口却仍旧有些支支吾吾。 “就是、就是我问你身份你、你反问我的话啊……” 话至最后已是低不可闻,但终究是说出来了。 “那个啊……” 秦少白低声一笑,“两个都可以。” 江别枝心跳如擂鼓却没想到得了这么一个回答,顿时傻眼了。 两个都可以…… 这是什么鬼答案?! 到头不是还要她选吗? 果然…… “江姑娘觉得哪一个更好呢?” 江别枝:“……” 本姑娘现在想说哪个都不好! 但…… “都挺好,因为不好选所以我才问了秦公子希望我回答什么。” 秦少白低声一笑,“那……如果我说家人呢?” 秦少白不由侧首望向江别枝这边,虽然知道谁也看不见谁,但他仍是转过头来就好似认真看着江别枝般。 “如果我说行呢?” 江别枝竭力克制着声调和之前保持一致,但手心却是微微颤抖起来。 他说家人……家人…… “那秦某也只能说行了。” 秦少白话中带了笑意,或许他自己未曾察觉但江别枝却是感觉到了,心中也愉悦起来,两人之间氛围陡然变得暧昧。 但…… 一阵冷风迎面而来,江别枝身子不禁颤了颤,心头旖旎消失大半。 好冷…… 冷风一直未休,江别枝牙齿打颤,身子也一阵阵发冷见秦少白一直没有再说话便开口问道。 “你说那个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秦少白拧了眉头,为什么……他也猜不透那人是为了什么。 “还不清楚。” 江别枝闻言点了点头,但她却忘了秦少白看不见她的动作,江别枝想了一会又问道。 “胖哥怎么会中蛊呢?那个人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秦少白轻叹一声,知道……但却不能告诉你啊,毕竟曾经答应了四原,至于那个人是知道四原中毒的原因才会那么说吧。 至于他那样说的用意便是不好揣度了。 “这件事问四原更好吧?” 江别枝又点了点头,问胖哥是更好一些…… “环儿美吗?” 秦少白怔住,这……这怎么又扯到环儿身上了? 江别枝见秦少白没有回答便自顾自的答了句。 “很美啊。” 秦少白:“……” 时间在江别枝东问一句西问一句中缓缓而过,天边化作灰白之色,秦少白微微动了动手指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下。 药效减轻了。 “秦少白……” “什么?” “我好冷啊……” “秦少白,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第一百四十五章·心意初明 天色刚灰蒙蒙亮时别庄的小厮便起了身,去厨房打了水一一往主子房中送去。 小厮打着呵欠走到许天胜门前,望了望天色时间尚早想来堡主定是未醒,便坐在台阶上靠着柱子准备小憩一会,却是才合眼便听见有人焦急的说道。 “你怎么了?” 小厮猛的把眼睁开,望向四周。 “谁啊?!” 四周却再无声音,小厮心头一跳,该不会……碰上不好的东西了吧? 或者是错觉? 可那句话虽然小声却是实实在在的听见了啊,小厮壮着胆子走下阶梯四周望着小声说道。 “是谁?再不出来我要叫人了哦。” 四周依旧没有声音,好一阵后小厮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站了起来,却是刚一转身看向屋顶直接傻了眼。 屋顶上有两个人! 小厮张大了嘴,伸出手指着半晌没说出话来,却是一瞬后回过神来大吼几声。 “来人啊!有贼啊!” “来人啊!有贼啊!” “来人啊!有贼啊!” 寂静的清晨在这一声声中变得嘈杂起来,而那小厮吼完后便是推开门火急火燎的冲进了许天胜的屋子。 “堡主,您没事吧?!” 屋顶上秦少白叫了江别枝好多声都没得到回应,心中不由更加焦急,手上使力却怎么也挣不开绳索。 又听见小厮的声音心中焦急万分,可药效还未尽失他再焦急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喊着江别枝的名字一边用着恢复的力气和些许内力拼命想将绳索挣开。 却是没想到那小厮喊完之后又来了一句“堡主,你没事吧”,秦少白不由怔住手上也停了动作。 堡主? 他们难道是在…… “贼在哪?” “爹(叔叔),你没事吧?” 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秦少白彻底傻了眼。 那个混蛋居然将他们丢在了许家别庄! “在屋顶!” 小厮回答了许天胜的问题,苏酒与许秉也刚好赶到,苏酒与许秉尚在屋外听小厮这么说便直接跑到院子里抬头看去。 苏酒与许秉的眼力比小厮好了太多,几乎看着屋上人的状态便楞了。 眼睛怎么蒙了?脚怎么绑了?手好像也被绑了? 这是贼? 现在的贼都这么去盗窃? 其中一个“贼”还倒在了屋顶,看衣裙颜色应是一个女子,而另一个“贼”却是越看越眼熟…… “少白?” “秦少白?” 苏酒与许秉一前一后跃上屋顶,许秉一把撤掉男“贼”覆眼的黑巾,果然是秦少白…… “你怎么在这?” 说着便动手将束住他手脚的解开而另一边苏酒也将江别枝扶了起来,苏酒伸出手在江别枝脸上拍拍了却感知到她的脸颊冷的吓人,手掌也冰凉一片,苏酒吓了一跳。 “别枝、别枝……” 见江别枝没有反应苏酒刚要将她抱起松开绳索的秦少白便是跑了过来抱起她跃下屋顶。 “快去找医师!” 呆楞是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苏酒又是喊了一句。 “快去找医师!” 管家第一个回过神来,连忙推了旁边的小厮一把。 “去找医师!” “哦哦。” 小厮领命走了,管家只觉眼前一晃却是许秉追上了前面的苏酒。 “那是江姑娘?” “嗯。” 秦少白速度很快,苏酒和许秉也跟的迅速,很快便消失在眼前,管家不禁摇头。 都这么毛毛躁躁的…… 屋中传来许天胜喊他的声音,管家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好一阵后管家将情况和许天胜说了清楚,许天胜默了一会。 “秦少白和江妮子?” 管家点点头,“是啊。” 管家不禁瞪了一眼最先发现秦少白两人的小厮。 没看清楚便瞎嚷嚷,要是伤着了秦公子和江姑娘可怎么办? 小厮颇为委屈的低下头……那天色乌蒙蒙得他没看清很正常啊,谁知道秦公子和江姑娘会跑到堡主房顶上秦去? 跑人屋顶上是不都是贼吗? “他们怎么跑我屋顶上来了?” 还挑这个时间? 管家看了那小厮一眼,“你先出去吧。” 小厮出门后管家才说道,“秦公子和江姑娘在屋顶上是被绑了手脚,而且江姑娘还晕倒了。” 许天胜讶异的看了管家一眼,绑了手脚?还晕倒了? “请医师了吗?” “已经差人去了。” 许天胜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想到谁能将秦少白绑了还扔他屋顶上来? 奇了怪了…… 而另一边秦少白又摞了一床被子在江别枝身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转身又要去拿被子,许秉与苏酒眼皮皆是一跳。 “秦少白……别枝已经盖了五床被子了。” 秦少白头也不回,“我知道。” 许秉不由伸手拉住了他,“五床很多了。” “可她还是很冷啊。” 许秉与苏酒:“……” “秦少白,你要是再给别枝盖下去她没被冷死也会被压死……” 被子也是有重量的好吗! 秦少白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被子拧着眉头又看了看被五床被子压着的江别枝。 “医师怎么还不来。” 许秉与苏酒:“……” 话题虽转的快但……不再盖被子就好。 苏酒看了看外面乌蒙蒙的天色轻咳道。 “这个点医师应该还没起呢。” 眼见秦少白看过来苏酒连忙又补了一句,“已经差人去请,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秦少白放下被子走到床边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江别枝不再说话,苏酒与许秉对望一眼又同时撇开了脸,屋中静下来。 一阵后小厮拖着气喘吁吁的医师走了进来,那医师似是被人从床下强制拽下来了般,衣冠微微散乱着,苏酒傻了眼看向自家小厮。 “这是……” 秦少白却没管那么多直接拉过医师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医师你看看,她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盖了被子也没有让她暖和。” 医师侧首看着江别枝身上一摞被子默了默,听着秦少白的话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没有温度…… 这位公子你知道只有死人才没有温度吗? 眼见秦少白还有“胡言乱语”的趋势,医师连忙伸手制止了他。 “公子你别着急,先让我给这位姑娘看看好吗?” “我没有着急,我是在给你说她的情况,她就是被绑了一晚又吹了风然后就这样了。” 医师沉默,你这还不叫着急? 说话语无伦次,还给人丢五床被子盖着,医师望了望屋内的另外两人,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两天盖的吧,但眼前这个手舞足蹈和他说“病情”的人嫌疑最大。 “我……” 秦少白还要再说什么许秉已是一把将他拉至身边,另一只手抵至秦少白的后背内力缓缓输送进去。 “少白,先让医师给江姑娘看看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随便转转 背后传来的阵阵暖意自背部流入四肢百骸,秦少白身子震了震因药力而滞流的内力这才顺通起来,秦少白微沉了眸。 原来是需要外人的内力冲击才能彻底让药效消失吗…… “没事吧?” 许秉见秦少白的神色已经镇定下来便收了手问道,秦少白点点头。 “多谢。” 许秉笑着在他背后轻锤了一拳,“和我还这么客气。” 秦少白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目光担忧的看向床上的江别枝,恰时医师号脉也松了手指。 秦少白不由向前一步手却依旧被人往后拽着。 秦少白低头看了一眼许秉拉着他的手,“你可以松手了。” 许秉慌忙松开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哦、哦。” 苏酒看着许秉的表情心中不由一叹…… 表哥,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傻你知道吗? 秦少白走到医师旁边,看了一眼脸上依旧没有血色的皱眉问道。 “她没事吧?” “没事?怎么会没事?这姑娘本就俱寒身子也弱,全身发冷这是吹了一夜风吧?” 医师抬起头看向秦少白,“风邪入体不好好治这姑娘指不定就醒不过来了。” 苏酒一声惊呼,“这么严重?” “要怎么治。” 秦少白捏紧了双手虽是问着医师目光却是一直看着江别枝,医师也没在意,提笔写下药方递给苏酒后便指向了江别枝身上的被子。 “两床就够了,这么多会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秦少白一把扒拉下三床被子半递半扔给了身后的许秉。 被三床被子埋了的许秉:“……” “屋中也不宜太多人。” 秦少白转头看向许秉与苏酒,“你们可以出去了。” 许秉和苏酒:“……” 走就走! “还有其他吗?” 医师看了看走出房间的苏酒又看了看秦少白,不确定的问道。 “你留下?” 秦少白眸色一沉,“有问题吗?” “你以前照顾过人吗?” “没有。” 秦少白回答得很干脆,医师不由默了默。 “这位姑娘身体受了寒所以才一直发冷,等喝了药后便会发热不住得出汗需要有人一直给她擦汗,明早醒来再喝一碗老姜汤逼出寒气,再吃两幅我开的药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我知道了。” 医师又从药箱中拿出两瓶药递给他。 “这位姑娘脖子上也受了伤,我拿绷带给她处理了一下,黄色药瓶是愈合伤口的药,一日要换三次,绿色药瓶是消疤的药。” 秦少白接过药瓶点点头,见医师并没有离开便又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 医师默了默,好一阵后在秦少白以为他没有话要交代的时候医师又说道。 “这位姑娘和公子什么关系?” 秦少白脸色一沉,“医师是否问的太宽了?” 医师脸上闪过尴尬之色,但望了一眼江别枝后还是说着。 “公子莫怪老朽多嘴,许家别庄是江湖中的,公子与这位姑娘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江湖中人,老朽知道江湖人不拘小节,可这位姑娘终究是女子,而公子……” 医师没有将话说尽,只抬眼看着秦少白,他相信眼前这人能明白他想说什么。 秦少白是明白了医师的话,他看了医师一眼。 “抱过、睡过一张床,医师觉得是什么关系。” 医师一噎没再说什么,背起药箱走了出气,屋中便只剩下秦少白与江别枝,秦少白坐在椅子上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江别枝苍白的脸颊。 “还是以前红润的好看,虽然闹腾但也比现在躺在这里好。” 秦少白没再说话,屋中静下来,一夜未眠不一会秦少白便感觉困顿,趴在床沿睡沉过去。 苏酒端药进来时弄出的响声也没将他惊醒,苏酒看了看他睡的位置又看看端着的药和早饭,上前轻推了他。 “秦少白,醒醒。” 待秦少白将早饭吃完,苏酒也将药给江别枝喂好了。 “我来照顾别枝吧。” 秦少白刚想拒绝但一想到医师走时说的话,秦少白抿直了唇到底是没拒绝,将医师留的药递给苏酒又告知了医师交代的话便要离去。 “你手腕受了伤去拿药搽一下吧。” 秦少白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回到屋中甫一沾床倦意袭来沉沉睡去,一觉睡至正午许秉来叫他吃午饭。 “你手怎么了?” 秦少白换外衫时露出手上腕上的红痕,许秉不由抓着他的手问道,秦少白将手抽回掩回袖中。 “没事。” 许秉想起他刚上屋顶时秦少白手脚都被束住,是想挣开绳索吗? 可……以秦少白的武功怎么会伤了手也没能挣开? 许秉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疑问但这时也不知从何问起,秦少白整理好了衣裳看向他。 “走吧。” 许秉点点头,两人一路行致大厅却见桌上只摆了两幅碗筷,秦少白讶异的看向管家。 “阿酒不来吃吗?” 管家点了点头,将丫鬟新端来的菜放至桌上。 “表小姐说要照顾江姑娘,便吩咐把饭菜送进厢房。” 秦少白没再说话,苏酒要照顾江别枝而许天胜伤势未好自然也不会来这吃饭。 管家见两人已经吃了起来也没再说什么,一餐饭吃得很静,许秉几次抬头想问秦少白什么却到底没有问。 “我去看看江姑娘。” 秦少白停了筷起身往外走去,许秉也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我也去。” “你吃好了?” “吃好了。” 秦少白没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往厢房走去,管家招呼了丫鬟过来收拾,目光落在桌上眼睛不由抽了抽。 这根本就没动啊…… 管家看着桌上满满的菜肴不禁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便该让厨房少做点菜了。 秦少白和许秉走至厢房刚想推门进去时门从里面开了,一个丫鬟端着水盆从里屋出来,见着两人刚想行礼,秦少白已伸手制止了她。 “这是做什么?” “江姑娘出了汗表小姐在给她擦拭身体,让我去换盆水来。” 丫鬟小心的看了他们一眼,“少堡主、秦公子这个时候进去……” 秦少白和许秉脸色皆不自然起来,擦拭身体…… “咳,你去忙吧,我们……就是来这边转转,转转啊。” 秦少白说完便拉着愣神的许秉往另一头走去,许秉也回过神来,两人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时不时得朝着对方点点头,那模样就像真是来转转一般。 丫鬟疑惑的看他们一眼,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转,摇摇头关上房门换水去了。 没走几步却和急匆匆跑来的管家撞了满怀,一盆水尽数倾在了管家身上。 丫鬟被这变故吓傻了眼,听管家“哎呦”一声坐倒在地连忙顿下身子扶起了他。 “管家,没事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不太愉快 许家别庄大门处刘运承和看门的小厮急得团团转,刘运承看着挥舞着长鞭的覃环儿头疼不已,心中不停的嘀咕着秦少白和许秉两人怎么还不来。 你们不来,随便遣个会武功的人来也行啊! 刘运承看着眼前晃得头晕的鞭影不禁又退后两步,目光看向被覃环儿鞭子追得四处躲避的白衣公子不由握紧了拳头。 兄弟,你要撑住啊! 刘运承抬眼环顾空荡荡的四周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倒是有点感激万剑山庄的人来许家别庄闹了两次,也因着他们的闹腾锦州城的百姓几乎是绕着许家别庄走,这外面也就没有行人。 不会伤及到无辜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秦少白与许秉匆匆赶来时便是见得这样的场景。 刘运承和看门的小厮站在门口焦急的伸头看着前方,而覃环儿将长鞭挥舞得赫赫生风晃眼能看出鞭影来,另一头身着白衣的男子虽是闪躲着却没让人感觉慌乱在那一步步闪避中反而有一种闲庭信步的美感。 秦少白定睛一看,那白衣男子可不就是许久没见的旬阳吗! 亏得他刚才听管家说还万分不信,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一个人来了。 蛇鹫呢? 这两人不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吗,这会怎么就旬阳一人跑这来了? 还好死不死的惹上了覃环儿! 心中虽然腹诽着,但许久没见的人又出现在眼前让得秦少白压抑的心情好了不少,一个掠身至覃环儿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环儿,够了。” 覃环儿陡然被抓住了手心中又气又恼,朝着秦少白便是一顿吼。 “够什么够,你给我放手!” 刘运承见得秦少白出现心中松了一大口气,连忙跑了过来。 “环儿你不要冲动,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事实摆在眼前能有什么误会!” 刘运承噎了噎,侧首看了看旬阳悬于腰间的令牌不说话了。 而他身后的许秉却是看向旬阳疑惑道。 “旬阳公子?” 他怎么在这?又怎么惹上环儿了? 旬阳刚想回答许秉,覃环儿已是朝他伸出了手语气很冲的说道。 “你叫旬阳是吧?东西拿来!” 秦少白见覃环儿没有再动手的样子便将她的手腕松开,一时看着覃环儿和旬阳两人完全搞不清状况。 拿来?拿什么来? 旬阳还拿了覃环儿的东西不成? 旬阳看着怒意盈面的覃环儿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姑娘一来便说旬某拿了你的东西,旬某再三解释姑娘也不听不由分说便向在下动了手,可旬某实在不知拿了姑娘什么东西。” 旬阳虽被覃环儿不由分说逮着追打了一通但到底是没真被伤到,脸上没有往日惯常的笑意但也没恼,神色依旧温和的朝覃环儿解释。 这份气度就连刚见着他的刘运承也不禁心生好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覃环儿却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手指指向他腰间。 “你少装蒜!你腰间挂的是你的东西吗?” 旬阳微微一怔,伸手取下腰间悬挂的木牌。 “姑娘说的是这个?” 覃环儿挑眉,“那不然呢?” 秦少白和许秉看向旬阳手上的木牌待看清后皆是一怔。 门堂的护法令?旬阳怎么会有? 不对……听环儿说这护法令好像是她的? 秦少白还好毕竟之前在华家钱庄见覃环儿拿出过,可许秉却是没见过心中顿时困惑不已。 环儿算是朝廷那边的人,怎么会有门堂的护法令? 旬阳盯着覃环儿看了一阵忽而笑道。 “原来是你。” 覃环儿被他笑容弄得莫名其妙,笑什么笑? 偷人东西被人逮个正着你还敢笑了? 旬阳也是认得门堂护法令的,但见覃环儿出现在这和秦少白两人似乎也很熟悉的样子便没多想将木牌递给了她,轻笑道。 “姑娘还集得当日怎么会丢失护法令吗?” 覃环儿将护法令收入怀中冷哼道,“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偷的?” 秦少白和许秉皆是不自然得轻咳一声,覃环儿看向他们。 “你俩咳什么咳,伤寒了?” 秦少白和许秉:“……” 姑奶奶我们是在提醒你慎言啊! 旬阳轻笑一声,脸上又带了和往日一般的笑意。 “姑娘当日没碰上窝火的事吗?” “除了被你偷了护法令还能有什么窝火事?” 覃环儿话刚说完刘运承便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环儿你丢护法令那天在街上不是连续着被两人撞了吗?” 刘运承看了旬阳一眼继而有些不确定的道。 “我记得那天第二个撞你的人好像就是穿的白衣……” 实在不怪他多想,虽是惊鸿一眼可那人将白衣穿得那般出尘刘运承到底还是有了印象,如今再看旬阳怎么看都觉得是同一人。 同样是身着白衣,同样的气质出尘。 旬阳朝他一笑,“那日是旬某。” 刘运承闻言点点头,是他……那护法令出现在他身上便也不奇怪了。 “哦——原来你是这样将护法令偷走的!” 覃环儿柳眉倒竖,握紧了长鞭眼见又有动手之势与他相隔较近的许秉制止了她。 “旬公子不是盗取他人之物的人。” “那护法令为什么会在他那?” 覃环儿没有看许秉,一直落在旬阳身上的目光一寸寸变冷。 这个人既然知道护法令那肯定也是知道护法令能做什么,护法令被盗这几日谁知道他拿护法令做了什么? 旬阳察觉到覃环儿眸色的变化脸色依旧未变。 “护法令不是旬某盗的,当日第一个碰上姑娘之人才是盗令之人。” “可护法令出现在你身上。” “旬某追回护法令后回到原处却没见到姑娘和这位公子。” 旬阳笑着看向刘运承,覃环儿冷哼一声。 “我只知道护法令是在你这找到的。” 旬阳脸上现出无奈之色。 “姑娘为何不想想若真是旬某盗了护法令,旬某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护法令直接悬于腰上招摇过市吗?门堂每一块护法令都有每个护法的不同印记,我若那么做就不怕被姑娘发现吗?” 旬阳停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更何况若真是旬某盗的,姑娘以为旬某会这么轻易的将护法令还给姑娘吗?” 旬阳带着浅浅笑意将事情蹊跷处一一点了出来,覃环儿从最开始的怒气腾腾到后来的怔然再到如今的哑口无言。 好像……是这么个理啊…… 刘运承三人也是反应过来,所以这是闹了乌龙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很奇怪 “可、可护法令是在你身上发现的啊……” 覃环儿虽觉得旬阳的话有理,但仍想再挣扎一下……别人帮忙找回了护法令,她倒好直接把人当贼还将人揍了一顿? 这事若是真的……她得尴尬死啊! 刘运承不满的看了覃环儿一眼,人旬公子的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扯着这事不放? 旬阳却是没恼只平和的看了覃环儿一眼。 “旬某说过当日寻回护法令时回到原处并没有找到姑娘,所以旬某才将护法令悬于腰间希望有一日姑娘看见了好将护法令物归原主。” 覃环儿看着脸上一直带着温润笑意的旬阳好一阵没有说话,忽而向他说道。 “是我错怪你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站着也让你打一顿好了。” 覃环儿说的豪气十足明明是道歉的话却是说出了豪迈的意味,旬阳听之一笑。 “姑娘刚才不也没打到我吗?” 旬阳说的温和,言语中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覃环儿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不计较?” 旬阳轻笑,“不计较。” 覃环儿突然上前两步走至离他一拳的距离,一旁的刘运承与秦少白也立马跟了上来,生怕她又要动手,两人神经皆是紧绷着。 覃环儿却是除了定定的看着旬阳外没有其他动作,旬阳脸上带着清浅笑意任她看着,秦少白与刘运承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动手就好…… 好一阵后覃环儿突然笑道,“你这人倒是大方,不像秦少白和刘运承一样的小心眼,我叫覃环儿,交个朋友怎么样?” “在下旬阳。”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来这有事吗?” “嗯。” 旬阳点了点头,却没说来此是为何事,覃环儿也没多问和旬阳又说了一些其他事。 覃环儿与旬阳聊得正欢因为没有注意到秦少白与刘运承看向她时有多么哀怨? 小心眼? 他们两居然还小心眼了…… 一个被你追得满院子乱窜揍了一顿一个被你揍成猪头谁有说过计较? 都这样了居然还说他们小心眼? 秦少白和刘运承对这个评价很不爽,连带着被覃环儿评价不小气的旬阳也不顺眼起来。 许秉看着几人的状况一时有些发懵,但见覃环儿与旬阳越聊越起劲不由轻咳提醒道。 “旬公子到别庄来是有什么事吗?怎么没看见蛇鹫呢?” 旬阳止了和覃环儿的话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旁的秦少白一眼。 “我来找江姑娘,客栈的人说江姑娘在别庄。” “来找别枝?昨天别枝没有回去吗?” 旬阳话刚落覃环儿便马上问了出来,昨日她和刘运承离开的匆忙但那个时候江别枝是和他们一起出了别庄,怎么会没有回客栈呢? 旬阳见覃环儿这个反应不禁皱了皱眉头,“客栈的人说江姑娘一直没有回去。” 覃环儿疑惑的看向许秉,“别枝没有回去吗?” “这……” 许秉一时为难起来侧首看向秦少白,他总不能告诉他们本来是回去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和秦少白被绑着丢在了别庄屋顶吧? “没有回去。” 秦少白回了覃环儿问题继而看向旬阳。 “旬公子找江姑娘有什么事吗?” 旬阳眸色深了些,“受白姑娘所托给江姑娘送信来。” “哦?” 秦少白讶异的挑眉,白月给江别枝的信? 他可记得旬阳和蛇鹫离开好几日后白月才离开的别庄,旬阳来替白月送信那他们最起码也是有过焦急,再加上只有旬阳一人来蛇鹫却是不知所踪便不难猜到白月与蛇鹫在一起。 更奇怪的是,白月为什么不自己来和江别枝说? 秦少白收了思绪看向旬阳,“江姑娘昨夜受了风寒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醒,旬公子随我来吧。” “风寒?” 覃环儿诧异的问道,昨日别枝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受了风寒了? 秦少白撇开眼不自然的“嗯”了一声便向别庄内走去,旬阳目光一闪随即跟上。 一路覃环儿都在问着江别枝怎么会受了风寒,秦少白支支吾吾的虽有回答却也没答在点子上,许秉见秦少白未说也猜到他不愿提及那丢脸的事也没和覃环儿多说。 覃环儿虽恼却也无可奈何,带了一肚子疑惑走到厢房。 你们不说她问别枝总行了吧! 昨日她离开的时候别枝还好好的她才不信无缘无故别枝会受了风寒,更何况现在还是盛夏时节。 几人很快便走到厢房处,秦少白刚停住脚步覃环儿便上前想要将门推开却被秦少白伸手拉住。 覃环儿疑惑的看向他,“干嘛?” 秦少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想及之前发生了事脸上便不由有些讪讪然,许秉也想到了之前来这那丫鬟说的话脸色不自然起来。 “环儿,我们这里好几个男子,还是先敲门问问情况再进去吧。” 许秉见秦少白一副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便向覃环儿说道,覃环儿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四个男人不由嘀咕了一句。 “有男子怎么了,别枝还能不穿衣服不成……” 身后四个人眼皮皆是一抽,尤其是许秉与秦少白脸色更加的不自然。 说不定还真没穿呢…… 覃环儿嘀咕归嘀咕但还是伸手敲了门,“阿酒,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苏酒的声音,“环儿吗?进来吧。” 覃环儿听得此言刚想推门进去却是想及什么停了下来,看了看身后四人又说了一句。 “还有四个男人,他们也方便进来吗?” 身后四个男人眼皮皆是一跳,虽然是事实但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奇怪? 屋内没有再传来声音覃环儿却是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苏酒便从内打开了门讶异的看着屋外站着的四人,目光最后停在旬阳身上。 “旬阳公子?” 旬阳朝苏酒点了点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不知道江姑娘好一些没有,白姑娘让旬某来给江姑娘送一封信。” “这……”苏酒微皱了眉头,“很急吗?” 旬阳点点头,“白姑娘交代要尽快交到江姑娘手上,而且要由我亲手交给江姑娘。” 苏酒闻言便侧开了身子让旬阳进去,“别枝刚醒不久,旬阳公子不要与她说太久的话。” 旬阳闻言点了点头,“多谢苏姑娘。” 旬阳走了进去,覃环儿便也提步想要进去却被苏酒伸手拦住。 “都说了别枝刚醒,这么多人进去吵她吗?何况旬阳公子肯定是有话要和别枝说的,我们还是待在门外吧。” 覃环儿撇撇嘴却是没说什么任苏酒关上了房门,刘运承走至她身边目光带探索了意味。 “环儿你今天很奇怪唉。” 第一百四十九章·小心四原 覃环儿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刘运承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看他。 “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刘运承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你后面,而且什么时候你覃环儿也会被人吓到了?” 覃环儿噎了一下,“那你说我哪奇怪了?” 刘运承摩挲着下巴围着覃环儿打量起来,也不说话就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覃环儿被他看得发毛不由气道。 “你看什么看?有话就快说!” 她又不是珍贵玉石什么的至于看得这么仔细吗? 还有那眼神也太奇怪了吧? 刘运承依旧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步子倒是停了下来,一旁的秦少白已是忍不住笑道。 “环儿今天道歉了呢。” 刘运承点点头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和旬公子说话还特别温柔呢。” 许秉轻咳一声接着说道。 “刚才被阿酒拦着也没有生气呢。”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皆意味深长得看着覃环儿,而一旁的苏酒一脸的状况之外。 什么情况这是? 覃环儿深呼一口气,脸上忽而带了盈盈笑意却是一瞬后板了脸怒吼道。 “这样是不是就正常了?嗯?!” 秦少白三人纷纷退后一步,苏酒伸出手指了指秦少白又指向刘运承,秦少白与刘运承又往后退了两步脸色讪讪。 “你们两个!一个说我冲动一个说我不像女子没有人敢娶!好啊,我听你们的话啊,虽然还是冲动了那么一下,但没有之前那么暴躁了吧?结果你们现在居然说我奇怪?” “你们才奇怪!” 秦少白两人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刚想说点什么覃环儿已是指向了许秉,脸上怒意更盛。 “还有你!” 覃环儿说了一句后便是顿住看着许秉有点呆愣的神色心中的火气如浇上冰水般消失个尽,也不再看他了侧首看向苏酒。 “阿酒,你好好管管他吧,别让他和秦少白、刘运承鬼混了,以前多好的人啊你看看现在……秦少白和刘运承就不是好东西!” 苏酒看看了许秉依旧在状况之外愣愣的点了点头,覃环儿轻叹一声。 这两人倒是绝配……傻楞得一个样! 覃环儿这边心中刚感慨完,刘运承和秦少白却是不依了。 “什么叫不是好东西?环儿你说话摸着点良心啊。” 秦少白话才说完苏酒便已答道。 “我觉得环儿说的对,你的确不是好东西。” 秦少白:“……” 刘运承本想附和秦少白说两句见苏酒也随着覃环儿的话说便很识相的闭了嘴。 他可不是秦少白可经不住两个姑娘说自己不是好东西啊。 覃环儿得意的仰头,“看吧,可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你不是东西。” 秦少白:“……” 刚才不还有个刘运承吗?怎么这会就他一个人不是东西了?! 正腹诽着,身后却是传来一声轻咳,秦少白几人纷纷看过来,旬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旬阳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秦少白身上,秦少白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 “秦公子的确不是好东西。” 秦少白脸黑了。 覃环儿突来爆出一声大笑得意得睨了秦少白一眼,那眼神分明又是——看吧,可不是只有我觉得你不是东西。 覃环儿走到旬阳身边笑弯了眉眼,“旬公子眼力很好啊。” 旬阳轻笑,“覃姑娘谬赞了。” 眼见秦少白有发作之势旬阳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秦公子是人,当然不是东西,既然不是东西那自然也不是好东西啊。” 覃环儿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 旬阳轻笑没有和她解释,秦少白恼怒得暗骂一身。 笑面虎! 上次给他下巴豆的事还没算呢! “听说许堡主受了伤,旬某可方便去探望?” 许秉在愣然中回过神来见苏酒没有反应便答到,“家父这个时候应该醒了,旬公子跟我来吧。” 旬阳含笑点头,和覃环儿、苏酒与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刘运承颔首之后便跟着许秉走了。 秦少白瞪着刘运承。 “你还笑!” “我不,哈哈哈,我不笑了。” 苏酒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似乎才回过神来的覃环儿。 “环儿你自己在别庄先转转吧,我继续照顾别枝。” 覃环儿一怔,“别枝不是醒了吗?” 刘运承也不笑了,看了脸色变了的秦少白一眼目光也落在苏酒身上。 苏酒轻叹一声,“是醒了,但身子一直发热出汗我得帮她擦拭。” “那我帮你吧。” 苏酒连忙摆手,“别,我来就好。” 要是别枝没醒她倒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关键是别枝醒了,虽然大家都是女子可……谁会愿意自己被人看了身子? 还是两人一起…… 覃环儿还想说什么已经被脸上泛红的刘运承拖着走了,秦少白脸色也不大自然。 “多谢了。” 苏酒眼中闪过揶揄,“你,谢我?谢我什么?” 秦少白眼皮一抽……今儿是专门针对他的日子? 一个个都这样!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秦少白不想说话了撂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走了,苏酒看着仿佛落荒而逃的秦少白不由笑了出来。 她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这是变相承认吗? 苏酒笑着看了一眼匆匆离去的秦少白转而进了屋。 时间晃眼而过,转眼已是暮色四合,秦少白刚回到许家别庄便被出来找人的苏酒没好气的拉回大厅。 秦少白莫名其妙的被她拉至大厅看着未走的旬阳讶异的挑了眉。 “你怎么还在这?” 旬阳放下碗筷轻笑,“秦公子不欢迎吗?” 秦少白翻了翻眼皮,他可没说…… “旬阳你不必管他,吃饭吧,你也快吃吧别枝在等你。” “等我?我这就去。” 秦少白说着便要起身,苏酒一把将他按回椅子上。 “去什么去,你不吃饭别枝还要吃呢,先把饭吃了。” 秦少白闻言便没再说什么,能吃饭了……那应该好了不少了吧? 待吃完饭秦少白打了招呼便匆匆去了厢房,旬阳与许秉看着他的身影若有所思。 “江姑娘,我是秦少白。” 经过早上事后秦少白也没之前那么莽撞了,心里虽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敲了门,房门从内打开,丫鬟端了碗筷出来。 “秦公子进去吧。” 秦少白点了点走了进去,丫鬟拉上房门便离开了。 屋中江别枝靠着床头坐着脸色苍白如雪,见秦少白进来没说什么直接递了信纸给他。 秦少白疑惑的接过却是看了一眼便愣住。 纸上只写了四字——小心四原。 第一百五十章·我知道 秦少白看着手中的信沉了神色却是一瞬后恢复过来看向江别枝。 “还冷吗?” 江别枝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不冷了。” 秦少白点点头,“还有哪感觉不舒服吗?” 江别枝轻笑了一下,“没有,已经好很多了。” “那你好好休息。” 秦少白说完看了江别枝一会便要转身出去,江别枝一惊叫住了他。 “你就这么走了?” 她找他来是要说事的好吗?怎么这人就问了两句就要走了? “这事明天再说,你先好好休息一晚。” 秦少白微皱了眉头,看了江别枝好一阵后终究说了出来。 “抱歉。” “你道歉做什么?我之前是说过你是倒霉鬼,可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不是吗?” “明日再说吧,今晚好好休息好吗?” 江别枝抬眼看了他好一阵后微点了头,“好。” 秦少白点头笑了,若说之前和苏酒等人插科打诨让他心情放松了不少,那么现在看着江别枝的状况便是彻底放松下来。 虽然面色依旧苍白着,但总归是醒来了。 那时在屋顶上见着江别枝倒下时紧张慌乱的情绪终于消失,紧绷了一日的神经也放松下来,秦少白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不少,想及什么又说道。 “客栈那边我去打了招呼,不用担心。” 江别枝侧首看他一眼,客栈……胖哥…… 到底没说什么轻点了下颌,“我知道了。” 秦少白没再说话,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屋中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你,还有什么事吗?” 江别枝想及自己在屋顶上和秦少白说的话只觉两人之间氛围很是诡异,不说白月来信的事情那秦少白留在屋里是要说什么? 要她好好休息却一直杵在屋里,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睡吧? “没事,那你休息吧。” 秦少白说完看了江别枝一眼便转身往外走去,江别枝正松了一口气秦少白却是停在门口问了句。 “江别枝,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关门声响起江别枝靠在床边愣了好一阵后慢慢缩下身子拉过锦被盖住了脸,脸上泛起灼人的温度,江别枝觉得自己一病未愈一病又起了。 信任吗?当然…… 天光破晓时秦少白已是坐在了大厅,小厮端早饭来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 “秦公子?” 秦少白“嗯”了一声,继而睁开眼看向那小厮。 “平日里少堡主他们什么时候才来大厅?” 往日秦少白虽起的不晚但吃早饭总是姗姗来迟,基本都是最后一个到,今儿因为要和江别枝谈事所以起了大早来大厅的时间也早了许多。 却是不知道许秉等人平素到这来是什么时候,他又不能先吃,总归是要等到人都到齐了,故而拉着小厮问了一声。 小厮答道,“少堡主平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来大厅的。” 正说着大厅内便响起许秉诧异的声音。 “少白?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秦少白挥手让那小厮退下后抬首看向并肩而来的许秉和旬阳,眉梢微挑。 “我乐意,不行吗?” 许秉勾唇一笑,“行,怎么不行。” 一会后苏酒来时也讶异的问了秦少白怎么来这么早的话,秦少白笑着给了一个差不多的答案,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来这么早的原因。 早饭吃完后秦少白便要离开却被旬阳拦住,秦少白看向他。 “旬公子有事?” 旬阳温和一笑,“旬某对昨日秦公子去江姑娘房中谈论了什么很感兴趣,而且……”旬阳唇角微勾,“而且也好奇秦公子如此匆忙的吃了早饭要去哪也很感兴趣。” 秦少白看向旬阳冷了眉眼。 “和你有关吗?” 旬阳没有被秦少白的态度惹恼,脸上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 “秦公子的事与旬某无关,可若牵扯上江姑娘那便与旬某有关了,白姑娘临走时再三交代旬某照顾好江姑娘。” 秦少白冷笑,“所以呢?” “所以秦公子这段时日还是和江姑娘保持距离比较好。” 秦少白彻底冷了眉眼。 “旬阳公子以为自己是谁,能管江姑娘也能管秦某?” 许秉与苏酒被两人之间突来的剑拔弩张弄得发懵,这两人什么情况? 旬阳轻笑,“昨日发生的事秦公子心里没有一点猜测吗?江姑娘的母亲是苏家人而秦公子却是……” 旬阳点到即止秦少白却是瞳孔骤缩。 “你知道?” 昨天的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江别枝那也只和苏酒有过接触,若是苏酒知道或许是江别枝告诉的她,可旬阳为什么会知道? 难道……旬阳便是昨天的人? “昨天发生了什么?” 苏酒见秦少白面色陡然凝重不由问道,许秉也疑惑的看了过来。 昨日秦少白与江别枝被绑着出现在屋顶太过奇怪,而江别枝的状况分明是在屋顶受了一夜凉才造成的,他们怎么会被绑? 以秦少白的武功就算为护着江别枝而被人捉去也不可能被人绑了丢在屋顶而没有任何作为,但他又的确没有任何作为。 这便让人不得不感到奇怪了。 可昨日她要照顾江别枝,而许秉又在招呼着覃环儿几人,两人没有时间来问秦少白,如今听旬阳说出来也就问了。 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旬阳怎么会知道? 旬阳听得苏酒的问题微冷了眉眼,“这事问秦公子更好吧?” 秦少白却没有给他们机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走了出去,旬阳沉了眉但也没再说什么。 旬阳说的话让秦少白很是烦躁,及至江别枝屋中脸色也不算好,见着江别枝脸上红润不少心中总算舒缓了些。 “好些了吗?” 江别枝笑着朝他点头,“好多了。” 话说完两人便沉默下来,江别枝还想着秦少白昨日走时说的话终究有些尴尬,而秦少白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一阵后秦少白才开口道。 “昨日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江别枝眼神暗了下来,“昨日是我连累了你。” “为什么这么说?” 江别枝笑了笑,神色却并没有开心之意。 “那个人……是想让我知道胖哥中了噬心蛊的事,她是想绑我去的可恰好当时我们两在一块,所以你是受了无妄之灾。” 秦少白心头一跳,讶异的看了江别枝一眼。 难道……是知道了吗? 江别枝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不由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少白敛了心神,“你怎么确定是绑你而不是我?你之前不是说过我倒霉的很吗,这一次多半也是我牵连于你才是。” 江别枝微垂了头,秦少白迟疑的问道。 “四原中蛊……” “我知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是她! 秦少白话未说完江别枝便已答了出来,秦少白沉默了。 他知道江别枝答的“我知道”并不是说知道四原中蛊之事而是说那个人将他们绑去了岑岸屋顶的目的。 所以她才会说是她连累了他。 秦少白叹了一口气,江别枝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秦少白,胖哥中蛊的事你知道吗?” 那个人费尽心思的让她知道胖哥为她中了蛊,那此事作假骗她的便没多少可能,可胖哥为什么会为她中蛊? 这个问题比她知道胖哥认识她娘更让她困惑不已,阿箬的蛊早已消失,与她有过接触的南疆人只有白月和梦深,江别枝心中清楚她并没有得罪过这两人自然不会招她们记恨下蛊。 那胖哥到底是为什么中蛊?那蛊又是谁下的? 白月虽不待见胖哥可无冤无仇以白月的性子也不会平白向胖哥出手,而梦深就更不可能了,她和胖哥都不认识吧? 秦少白看着她微微沉思一阵,到底不愿骗她。 “知道。” 江别枝眼神一颤,“那你知道胖哥是怎么中蛊的吗?” “当初你被阿箬带走,四原为了威胁阿箬所以给周子恒种下了噬心蛊,而母蛊便种入他自己体内。” 江别枝神色一滞她想过那么多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那个时候便种入噬心蛊了吗?眸中渐渐涌上了水雾。 “为什么要选噬心蛊!” 当初阿箬给她讲了不少南疆的蛊,噬心蛊有多霸道她当然知道,可四原居然为了她自愿将噬心蛊种入体内,那个时候他们不过也才认识不久啊! 眼中热泪夺眶而出,江别枝只觉心中压了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份情谊要她如何报答? 秦少白不由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肩头,“只有噬心蛊能威胁到阿箬。” 江别枝仰头看着他,泛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秦少白,我要怎么还?” “你不用还,四原没有想过要你还。” 而且……四原之所以甘愿种噬心蛊入体并不全是因为你啊,更多的是因为你是苏芩的女儿。 秦少白眸色渐深,握住江别枝肩膀的手也不禁紧了些,江别枝侧首看了看肩膀上的手又看向面有所思的秦少白。 “你在想什么?” 秦少白回了神轻轻一笑,“没什么,你不用太自责,四原既然瞒了你就是不愿让你知道后有所负担,以后见着不要露馅了。” 江别枝心里难受但仍是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想到等再见白月时问问她噬心蛊能不能解。 想及白月便想到她让旬阳送来的信。 “旬阳的信……” 江别枝眼中迷惑不已,秦少白此时也正了神色。 “你怎看?” “胖哥不会害我。” “那就不用管了。” 秦少白说完轻笑了一声,江别枝讶异的看着他。 “不让我防着胖哥?” 居然还笑了…… “我说了你会听吗?”顿了一会又笑道,“更何况如你所说四原不会害你。” 江别枝挑眉,“那白月就会害我吗?” 秦少白从怀中拿出信纸递给她笑道,“白月应该察觉到了四原的身份,故而提醒你一下,有很多事情她并不清楚啊。” 比如四原为你种入噬心蛊的事。 秦少白没将最后一句说出口,只含笑看着江别枝,白月的身份他们都清楚,可他比江别枝知道得更多——梦深曾经也是南疆的圣女,更是白月、白箬两姐妹的师父。 白月应是察觉到梦深的目的又发现四原和梦深交往密切,而她也知道江别枝和四原交好所以才会让旬阳送这么一封信来提醒她。 江别枝信任四原,白月是怕四原趁此利用她吧。 秦少白心里将事情想了透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江别枝听着他的话微微点头。 “可能是这样吧。” 四原行事隐秘再加上她之前和白月提过与四原相识的场景,她自己都对他们的相识有过怀疑更不用说白月了,定是白月听后去查了事情发现了四原隐瞒了认识她娘的事,又不知他为何隐瞒接近她又有什么目的所以才让旬阳来送信提醒她吧。 江别枝轻叹一声,现在想来他和胖哥相识实在太巧了,而后胖哥对她更是多有照顾,如今知道胖哥和娘相识她不禁猜测到,是娘之前便和胖哥打好了招呼了吗? 她爱热闹的性子爹娘都清楚,她被赶时恰逢武林大会娘肯定是猜到她会来锦州,所以提前知会了在锦州的胖哥吗? 江别枝想及此,阴郁的心情陡然开朗起来。 爹娘没有不要她,即使被赶出府他们也托了人照顾她给她留了路。 虽是如此想江别枝心中仍是有些涩然,既然这么担心又何必将她赶出府呢? 秦少白不知江别枝心中在想什么,见她一直没有再说话便宽慰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白月出于什么原因提醒了你,现在也不必太过忧心,无论出了什么事总能有办法解决不是吗?” 江别枝闻言点了点头却是想及什么问道,“昨日你说你去了客栈?” 秦少白眸光一闪,点头道。 “是啊,怎么了?” 江别枝神色一紧眸中有了急色,“那你有看见胖哥吗?” “没有,他应该还在岑岸那里。” 秦少白眸色更深了些,昨日他左思右想后仍是决定去客栈确定一下情况却没有看见四原,他又不好直接去岑岸那里便派了人去岑岸那打探,如之前一样人被拦住了。 可捉他们去岑岸那的人却是将他们带到了岑岸屋顶,是武功高于那些护卫之人还是……和护卫岑岸住处的人本就是同一伙人? 可护卫岑岸的人是四原的人,四原之前既然选择了隐瞒自然不会又多此一举让江别枝发现他中蛊之事,那绑他们的又是谁? 而且晕倒前他分明看见那些围攻他的人穿的是苏家的服饰…… “江姑娘,在屋顶上和我们说话的你感觉出是男子还是女子?” 秦少白想到这里便向江别枝问了问题,江别枝本担忧着四原心中焦急听他这么问却是想也没想便答道。 “女子。” 秦少白皱了眉,女子? “秦公子觉得不是?” 江别枝见秦少白的神色便出言问道,秦少白点了点头。 “那人喂我药时拇指接触到了我的嘴唇,很粗糙,应该是男子的手。” 江别枝拧眉,“那人将我们送到别庄离去时我伸手碰到了她的衣角,很是光滑而且还带有凉意……应该是纱。” 纱? 秦少白与江别枝陡然睁大了眼睛。 宸珺! 第一百五十二章·不明白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别枝看秦少白的神色便知道他和她想到了同一个人,可她想不到宸珺这么做的理由。 更让她奇怪的是宸珺和胖哥的关系,她记得那时候胖哥痛呼时持利刃的人手会发颤她颈间的伤也是在胖哥痛呼时划下的。 那宸珺费这么多心思只是为了让她知道胖哥为了中了蛊吗? 秦少白眸色沉了沉,他知晓的比江别枝多了太多,可宸珺为什么这么做他一时却是不好说了。 单纯替四原不平? 或者另藏玄机? 宸珺的身份摆在那一时间他也搞不明白宸珺这么做的用意了,若说她没有其它目的只是为四原不平才绑了江别枝让她知道真相他觉得不太可信,毕竟花费的力气并不算小,从打探江别枝的行踪到最后将她绑了这其中用的时间不会少。 可若说宸珺还有其它目的他又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其他目的让得宸珺对江别枝下手,要知道江别枝可是苏芩的女儿,宸珺为梦深做事那自然也就是为苏家做事,既是为苏家做事又怎么会来伤害江别枝? 两种可能他都有理由反驳掉自然也就无法回答江别枝的问题,虽然心中更倾向于宸珺只是单纯为四原出气这一说但终归还是有困惑,秦少白微拧了眉头谨慎的答道。 “我看宸珺和四原关系似乎不一般啊。” 秦少白话中暗示很明白,江别枝听了脸上便凝重起来。 在华家钱庄的时候她也看出了宸珺对四原的挑弄,可宸珺对门堂的人不也一样挑弄着吗? 还和秦少白打情骂俏来着…… 更何况她如今更是卖身到了青黛阁,这样的女子会对胖哥上心? 江别枝微沉了眼,“为何这么说?” 秦少白看她脸色便猜出一二,考虑一瞬便向她解释道。 “之前我说过会出现在华家钱庄是因为我跟了宸珺一晚,可我之所以跟踪她是因为那天晚上宸珺去了四原房间。” 江别枝身子一怔,房间?晚上? 这两个点凑在一起便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那这么看来宸珺是替胖哥不值所以才绑了她让她知道真相? 这样想似乎也能想通可江别枝总觉得哪里怪怪是,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好一会后江别枝猛的抬头看向秦少白,“我记得之前梦深来过别庄,而那时候宸珺是和她一起来的!” 那时候绯梦来许家别庄和许天胜闹得很不愉快,绯梦还受了伤最后还是宸珺将她带出了许家别庄,若非信任之人绯梦自然不会带着宸珺来。 什么人才是信任之人?自己人啊! 江别枝心跳骤然加速,宸珺和绯梦是一路人,而胖哥和宸珺的关系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胖哥是不是也是和她们一伙的? 秦少白没想到他不过说了宸珺去了四原房间江别枝便立马想到了绯梦身上,若非知道四原并没有告诉江别枝当年苏承贤几人发生了什么他都快怀疑江别枝是知道那些往事的。 微阖了眸,秦少白轻笑道。 “如你所想,宸珺是绯梦的人。” “那胖哥……” “也是吧。” 秦少白没有给江别枝确定的答复,四原和绯梦查他两的身份他花费的精力不少可也只是隐隐查到点什么,再往深里查便如石沉大海再没音讯,甚至他都不由想他所查到的是不是绯梦和四原刻意让他查到的? 而真正重要的消息却是被他们瞒得死死的,就如四原和苏家有牵连之事。 “也是……”江别枝不禁喃喃而后很是怪异的说道,“梦深是南疆人,胖哥的蛊会不会是她给的?” 胖哥中蛊之事如今她是知道了可谁给胖哥的蛊她却百思不得其解,胖哥既然想用噬心蛊威胁阿箬那给他蛊虫的自然便不会是阿箬。 也想过胖哥是找解蛊师买的噬心蛊,可噬心蛊在南疆蛊中很是稀少一般人甚至连噬心蛊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噬心蛊呢? 而梦深……既然能解阿箬血蛊带来的隐患那对南疆蛊自是了解甚多,更何况阿箬死后她便在锦州冒了头,时间赶得太巧,也许……在蛊患爆发之前梦深便已经在锦州了。 之前她以为着胖哥和梦深不识便没往梦深身上想,可如今看来胖哥和梦深应是相识很久了,那胖哥的噬心蛊…… 秦少白听得江别枝所说不禁点了点头,之前他也奇怪四原从哪得到得噬心蛊但从查到四原和梦深的关系便知道那蛊虫是梦深给他的。 而且据他所查四原中毒似乎也是在那个时候,只是那毒发作时间却是最近两月才开始,而每次毒发的时间也就是蛊发的时间,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江别枝见秦少白点头默认了一般便知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可梦深为什么要给胖哥噬心蛊呢? 噬心蛊的霸道梦深定是知晓,他和胖哥不是一路人吗又怎么会将噬心蛊给胖哥? 还有胖哥体内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外祖都只能压制的毒,那下的毒该是何等罕见难解。 胖哥,得罪了谁? 江别枝一时理不出头绪,又想到了另一个困惑处便问道。 “若是梦深给的噬心蛊,宸珺也是知道的那她当初怎么没有阻止?” 既然为胖哥不值,当初就该阻止胖哥去拿噬心蛊啊。 难道……那个时候宸珺没有在锦州吗? “那个时候宸珺并不在锦州。” 秦少白的回答让江别枝沉默了一会继喃而喃道。 “宸珺让我知道胖哥中蛊中毒只之事,是想让我做什么?” 宸珺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目的,她不信宸珺只是想让她知道胖哥曾为了她种下了噬心蛊,是想她为胖哥做些什么吗? 可她能为胖哥做什么? 秦少白沉默了,他怎么觉着宸珺这么做除了让江别枝知道这事外加解解气没其它目的了呢…… 但这话说出来他感觉江别枝也不会相信,索性便胡诌了一句。 “她知道你认识白月,白月是南疆的圣女,或许她是想让你去问问白月能不能解蛊吧。” 秦少白说是这么说心中却是想到,梦深给也曾是南疆的圣女她都不能解的蛊白月又怎么会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梦深压根不想给四原解…… 秦少白信口胡诌江别枝却是听得眼睛一亮,是了,白月! 或许白月会有办法! 江别枝想及此心情才有所好转,不管白月能不能替胖哥解蛊但现在终归有了希望。 秦少白没想到他胡诌的话江别枝也能当了真,见她容光焕发的模样不禁扯了扯嘴角,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 江别枝却是突然苦恼的看向他。 “宸珺费这么多心思帮胖哥肯定是喜欢胖哥的,既然这样她怎么会卖身到青黛阁去呢,怎么想的啊?” 秦少白:“……” 他怎么知道宸珺怎么想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美人争锋 和江别枝又说了一阵话后秦少白见她面有倦色便止了话头让她再休息一会便出了门。 秦少白抬首看了看天色见日头已然高悬,想了想便打算出别庄去。 却没料到出别庄时恰巧碰着来别庄的覃环儿和刘运承,秦少白讶异的挑眉。 “怎么又来了?” 来锦州不做事的吗? 覃环儿还好说本就是来折腾人的,可刘运承这小子难道不应该忙得团团转吗? 现在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是闹哪样? 覃环儿听得秦少白说的话翻了翻眼皮,“什么叫又来了?昨儿我连别枝的面都没见着今天再来很奇怪吗?” 秦少白噎了一下,“不是说你……” 刘运承:“……” 不是说环儿那就是说我咯…… “要出去吗?” 秦少白点头,“嗯。” “本来是想问问你和江姑娘发生了什么事的,你这……什么时候回来啊?” 刘运承说得满是遗憾,昨日在苏酒口中他们也只是知道秦少白和江别枝是在屋顶被发现的,而其它苏酒也说不上来,本来今天就是想来问问他们之前出了什么事可没想到秦少白却要出别庄了。 秦少白朝他勾唇一笑。 “你走的时候。” 刘运承:“……” 那他还等什么等。 恼怒的瞪秦少白一眼,“既然这样这别庄我还去什么去!” 秦少白摊手,“请便。” “环儿!” “没事,你要有事忙就先走吧,我自己进去就是。” 刘运承:“……” 谁说有事忙了! 覃环儿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说事情很多吗?反正秦少白也出去了你又问不到事情还不如回去处理事呢,我这为你考虑你怎么还瞪上我了?” 刘运承:“……” 你要是为我考虑这个时候就不该让我走啊! 秦少白憋笑,伸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环儿难得这么懂事你这个做哥哥是可不要拒绝啊。” 覃环儿恰时“懂事”的朝他点点头。 “回去吧。” 刘运承:“……” 行吧,我走…… 刘运承转身走了秦少白终没忍住笑了出来见覃环儿看来立马正了神色。 “环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本已跨出几步又回过身来说道,“江姑娘才睡下,你先找阿酒聊一会再去看她吧。” 覃环儿怔然的点点头,直到走进别庄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待倒回去时早没了秦少白的身影。 秦少白怎么知道别枝才睡下? 覃环儿环了手臂站在门口,好一阵后才转身往别庄内走去。 算了,待会问别枝吧。 秦少白离开别庄后便径直去了青黛阁,守卫早已将他认熟对他总是挑着白日来阁里也见怪不怪了。 秦少白进去以后两个守卫相视一笑——那个被阁主特意交代还老喜欢白日来阁里的公子又来了。 进入青黛阁的秦少白并不知道他两的小动作径直往绯梦的住处行去,他却不知绯梦此时正在宸珺房内。 屋内烟香袅袅绯梦却嫌恶的皱了眉头。 “妹妹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么呛鼻的味了?” 宸珺懒洋洋的伸了懒腰自床上坐起,眸中似笑非笑。 “姐姐什么时候说闯就闯人房间了?” 绯梦掩唇一笑,嗔怪的看她一眼。 “姐姐又不知道妹妹今儿起这么晚。”绯梦看向宸珺裸露的肩头又是一笑,“看来妹妹昨晚很是辛苦呢~” 话中暧昧宸珺如何听不出,赤足着地取了一旁的外衫披上宸珺走至桌边坐下,眼角眉梢染上媚意。 “妹妹再辛苦也没有姐姐辛苦呢~姐姐打理着偌大的青黛阁,晚上还要费心神和那些臭男人纠缠,在姐姐面前妹妹可不敢担这一句辛苦~姐姐可莫要折煞妹妹了。” 绯梦神色未变也至桌边坐下。 “妹妹哪儿的话,姐姐的辛苦和妹妹的辛苦可不一样,姐姐最多也就费点心神可妹妹却是劳心劳力呢~” 宸珺身子一怔,微不可察的皱了眉头,继而倒了水若无其事的道。 “姐姐这是什么话。” 绯梦轻笑,也没在意宸珺只给自己倒了水,拿过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目光下垂便落在了宸珺的赤足上。 “妹妹还是将鞋子穿上吧,女人家寒气入了体可不好。” 宸珺目光一闪笑着看她,“妹妹的身体状况姐姐不清楚吗?” 绯梦垂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轻笑道。 “妹妹或许不怕,可江姑娘的身子可受不了,听说这两日江姑娘风邪入了体病得可重了呢~” 绯梦笑着将杯中水饮尽,似是无意提起了江别枝,宸珺却是瞬间明白了,轻声笑道。 “那江姑娘可不能学我,如今这天儿还能风邪入体江姑娘可得好好补补身子了。” “这世间能学着妹妹的能有几人?” 绯梦轻笑,话中意味却是难明,宸珺权当没听明白般笑道。 “姐姐提起江姑娘是想和妹妹说些什么吗?” 绯梦眸中闪过讶异她倒是没料到宸珺会主动提及到江别枝,不动声色望她一眼继而轻笑着看她。 “妹妹难道不知道吗?” 宸珺美眸瞬时困惑起来,“妹妹若是知道怎么会问姐姐呢?姐姐还是不要和妹妹卖关子了吧~” 绯梦目光落下手上茶杯,眸中晦暗难明。 “前日晚间华家钱庄的大公子来阁里想和妹妹共同赏月,可妹妹却是不在阁中害得华公子还以为是妹妹不愿理会他了伤心而去,姐姐解释了许久华公子都不听呢,昨儿也没再来阁中,平白丢了一个客人呢~” 绯梦话中尽是喟叹,宸珺却是笑了。 “那妹妹便去华家一趟与华公子解释解释,让阁里丢了客人那妹妹的罪过可就大了。” 绯梦眸色微厉,“妹妹觉得我是说华公子的事吗?” 宸珺笑着看她,“那不然呢?姐姐贵为青黛阁的阁主自然是为阁里生意操心,姐姐提及妹妹伤了华公子怪罪妹妹害得阁里丢了客人,那妹妹说去给华公子请罪不对吗?” 宸珺说得十分真诚面上也是后悔之色,绯梦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 “妹妹是青黛阁的招牌怎么能去请罪呢?那不是平白掉了身价吗,妹妹如此糟蹋自己姐姐可是不许,一个华家公子又算得了什么。” 宸珺目光一闪,“那……姐姐是不怪罪妹妹了吗?” 绯梦轻笑,“当然不是。” 宸珺哑然,“可姐姐刚才不还说……” 绯梦笑着看她,“华公子的事姐姐不怪妹妹。”绯梦说着目光便一寸寸冷冽下来,“姐姐怪罪的是另一件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又如何 “啊?” 宸珺脸上流露出困惑,“妹妹还做错了什么吗?” “谈不上错,只是妹妹既然已经来了青黛阁,做事便要考虑到青黛阁,妹妹那晚做的事是将青黛阁立于何地?” 绯梦面上再无笑意,一双美眸冷然的看着宸珺,宸珺却是没听懂她的话般轻笑道。 “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怎么听不懂呢?” “不懂?”绯梦冷笑,“当年主子与鬼医尚有几分交情,去他那要个病人想来鬼医前辈也不会推迟,听说……” 宸珺脸色冷下来,“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被打断话绯梦也不恼,本是冷然的面容甚至柔和了几分。 “这会儿妹妹倒是懂了?” 宸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绯梦轻笑着靠近她低声说道。 “宸珺姑娘,你我二人各为其主,可你既然来了青黛阁不管是什么目的,做事最好收敛着些,你之所以能入青黛阁费的是苏家的面子,你若坏了青黛阁的名声不论你身后之人是谁也护不住你。” 宸珺面色一白,青黛阁的背景的确不是她能招惹起的,若真惹恼了绯梦,只怕……主子根本不会为了她与青黛阁对上吧。 宸珺眸色暗了暗。 绯梦看着她的神情眼中同情一闪而逝继而冷笑,身上迸发凛然杀意。 “妹妹当日做的事姐姐可以当做没发生,可若有下一次,那就别怪姐姐不客气了。” 宸珺并没有给出反应,绯梦便起了身往屋外走去。 “妹妹好自为之吧。” 却是才将门拉开身后便传来宸珺冷冽的声音。 “若有下一次,又如何?!” “囚了我?禁了我?还是……”宸珺起身一步步行至绯梦面前冷然道,“还是杀了我?” 宸珺面上尽是疯狂之色,绯梦不禁皱了眉头。 “妹妹还想有下一次?” 宸珺冷笑着看她没有回答。 “既然这样,那你说姐姐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绝了你这个祸患呢?” 绯梦眼中杀意流露,宸珺直视这她的双眼。 “妹妹也觉得姐姐这个时候应该绝了我这个祸患。” 房门却是在这一瞬被人由外推开,绯梦皱眉掠身至旁边避去,宸珺却是未躲被撞得闷哼一声。 秦少白冷脸看着明明疼的脸色泛白嘴角却带着笑容的宸珺微不可查皱了眉。 “想死?” 宸珺媚然一笑,眼中波光流转,一瞬便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秦公子怎的还是这般鲁莽,撞得人家好疼呢~” 秦少白脸上涌上怒意,闭上眼冷声说道。 “不必多次一举,你的媚术于我无用。” 宸珺敛了心神满是可惜的轻叹,“早知对秦公子无用,可奴家还是忍不住想试试呢~” 秦少白冷哼一声,绯梦疑惑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他在绯梦屋中等了许久都未见人便猜到绯梦大概是来了宸珺这,便找阁内的姑娘问了宸珺的住处往这边来,刚至屋外果不其然听见了绯梦的声音。 却是没料到再听下去宸珺竟是试图惹怒绯梦杀了她,秦少白不禁皱了眉,这个女人又要搞什么鬼? 想也没想便推门进去却没想到宸珺竟然未躲硬生生受了门的冲击,再然后便是这样了。 绯梦点了点头,“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绯梦没说是什么事但秦少白知道她说的是宸珺将他和江别枝绑去岑岸屋上之事,只是……这事已是两日绯梦才查到吗? 秦少白看向绯梦,绯梦朝他摇摇头却没有解释什么,秦少白心中不禁沉了沉,难道这期间还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也不是问绯梦的时候,秦少白便压下心思沉默着看向宸珺。 刚才宸珺定是在惹怒绯梦无疑,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公子……怎么如此看着奴家,姐姐还在呢~” 秦少白沉默,这会宸珺却是娇羞的低下头说了这么一句,秦少白听着便是一窒。 这个女人……刚才还要惹怒绯梦杀了她,现在却是满脸娇羞打情骂俏起来了,真是……危险至极。 “看来妹妹和秦公子要叙旧呢,做姐姐的怎么会没有眼色呢,姐姐这就离开不碍着你们。” 绯梦掩唇轻笑,眸中暗芒一闪而逝。 秦少白那一句“想死”她怎么会没有听明白,这个宸珺故意将她惹怒,若她真将她给杀了,他身后之人岂不就与青黛阁对上了? 或许,宸珺想让她出手杀了她就是想给她身后之人对付青黛阁一个正当的理由! 宸珺能拿到主子给苏家的玉佩,那她身后之人必是与苏家有联系的,而青黛阁最不能对上的便是与苏家有关系的人。 绯梦沉了眉推门而出,看来以后对宸珺还要更加小心提防才是,再不能向今日这样被她几句便挑起杀意。 眼见绯梦出了门,宸珺不由媚笑着看向秦少白。 “姐姐已经走了,秦公子想做什么呢……” 话中暧昧让秦少白瞬时皱了眉头,“宸珺姑娘如今仍是完璧之身,何必每次见秦某便做出浪/荡行径,你本不是这样的人。” 宸珺心神一动却仍是笑道,语气更是暧昧莫名。 “秦公子……怎么知道奴家仍是完璧之身?” “绯梦阁主告之。” 宸珺双目微阖,嗔怪一声。 “姐姐真是的,什么话都和秦公子说。” 秦少白知她有所暗指却似没有听明白侧身避开宸珺伸来的手。 “秦某今日来此是想问宸珺姑娘为什么要绑架我与江姑娘。” 宸珺吃惊的捂住红唇,“秦公子和江姑娘被人绑架了吗?” “宸珺姑娘还要假装不知情吗?” 秦少白面色未变很是平静的说道,宸珺看着她好一阵便是轻笑一声。 “是我做的,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知道宸珺姑娘这么做的用意,因为宸珺姑娘那日所做之事江姑娘生了重病。” 秦少白说的平淡,宸珺却是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玩味的看秦少白一眼冷笑道。 “能有什么用意,不过是江别枝应得的。” 秦少白皱眉,“据我所知,江姑娘与宸珺姑娘并无仇怨。” 宸珺眸色冷下,“没有仇?她让四爷终身为噬心蛊所累,怎么会没有仇呢?” 真是这样吗? 秦少白抿紧了唇没再说话,宸珺却笑道。 “还以为秦公子是来兴师问罪的,看来并不是呢。” “秦某不是吃亏是人。” 宸珺挑眉,“所以呢?” 秦少白起身往屋外走去,临出门时侧过身看她。 “宸珺姑娘总会知道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土匪~ “又出事了吗?” 秦少白一进门便急声问着绯梦,绯梦点点头,脸上神色很是凝重。 “那日绯梦离开青黛阁我本派人跟着,绯梦回来后他们却没有回来,直至今日也没找到人。” 秦少白拧眉,“梦深的人?” 绯梦摇头,神色更是凝重。 “之前我也以为是梦深的人,可并不是,梦深这几日不在锦州,而四原的状况你也清楚。” 秦少白神色不由也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锦州有人朝青黛阁动手了?” 不应该啊,青黛阁一直作为花楼遍布大岚各处,真正知道青黛阁是做什么的人少之又少,锦州怎么会有人知道? “是门堂。” 秦少白猛的起身,“门堂?!” 绯梦叹息一声,最初刚知道是门堂对青黛阁的人下的手她也如秦少白一般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她不相信。 秦少白紧皱眉头来回踱步,“青黛阁暴露了吗?” 被门堂盯上那和被锦州所有江湖人盯上何异?! 门堂虽然素来行事隐秘可谁都知道那是由江湖人自发形成的组织,能入门堂之人哪一个不是曾在江湖中闯下了赫赫威名,当初他刚来锦州时也曾想过混进门堂可始终不能如愿。 锦州人皆知门堂就是锦州的府衙,是百姓的护身符,可他更是知道门堂的存在更多的是不让朝廷的人介入锦州。 如今青黛阁被门堂针对,除了暴露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绯梦却是摇头,“应该没有暴露,若让门堂的人知道青黛阁是为主子做事,门堂不会只捉几个人那么简单。” 秦少白凝眉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按门堂往昔对付朝廷来人的手段来看,若门堂真发现了青黛阁为朝廷做事后那他们这次也太温和了些。 可若不是发现了青黛阁为朝廷做事门堂又怎么会针对青黛阁的人? 几个花楼派去监察花楼姑娘的人没有理由让门堂动手。 秦少白百思不得其解,绯梦见他思考着什么便没出言打扰,也沉眉深思起来,却是陡然秦少白猛的拍了手掌。 绯梦被他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怎么了?” “这是门堂的警告!” “什么警告?” 秦少白凝眉坐下。 “这段时日让你的人都暂时收敛锋芒,过一段日子再看看,最近锦州发生的事情很多就全交给我吧。” 绯梦听得秦少白这般说原是很不满,略一思索却是反应过来,心头不由一跳。 “你是说……” 真的暴露了吗? 秦少白点头,“运承他们来到锦州你的人和他们有过接触吧?” 绯梦脸上再无血色,沉默的点点头。 秦少白一叹,“那就难怪了。” 刘运承他们来锦州时本就是敏感时期,再加上又是生面孔门堂肯定会追查,查到刘运承等人的身份顺藤摸瓜的自然也能查到青黛阁这里。 暴露,也就不奇怪了。 而之所以没用雷霆手段对付青黛阁,大概是见青黛阁在锦州这么多年从没做过对锦州不利的事吧,但既然知道了青黛阁为朝廷做事再加上朝廷此时又派了人来也不会轻易相信了青黛阁,警告自然必不可免。 青黛阁明白了用意有所收敛还好,若变本加厉的与刘运承等人接触更密集,那门堂对青黛阁便不会再容忍了。 绯梦也是明白其中利害,想了明白便立马起身道。 “我这就去安排。” 秦少白点点头见绯梦已是火急火燎的要出门又补充道。 “不必拘着宸珺。” 绯梦停住脚,不解的看向他。 “为什么?” 秦少白轻笑,“野狐狸你还指望养温顺不成?” 绯梦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没指望过宸珺变得温顺,你也说了青黛阁现在被门堂盯上了,宸珺又和苏家有牵扯,这段时间还是将她留在阁内比较好。” 秦少白无奈摇头,“你就没想过青黛阁之所以会暴露也许是苏家的功劳吗?” 绯梦一怔,“这……” “当日你派了人跟着宸珺人却被门堂的人弄走了,那时我和江别枝被人抓时并不是宸珺动的手,抓我们的人甚至穿的是苏家的服饰,这其中你没觉得有关联吗?” 绯梦红唇微张,“你是说……” 秦少白轻笑,做了噤声的手势。 “只是猜测。” 又笑着补充,“环儿手上有门堂的护法令,找个机会骗过来进去打探打探就知道是不是我猜的那样了。” “什、什么?” 环儿有门堂的护法令?! 她是朝廷的人好吗! 秦少白见绯梦的反应不由有些好笑,“很震惊?我最初知道的时候和你反应差不了多少,环儿是的的确确有门堂的护法令。” 绯梦收敛了心神,却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环儿怎么会有门堂的护法令,你问过她吗?” 秦少白摊手,“问了,可她不说我也没办法。” “这还真是……” 绯梦笑着说不出话来,秦少白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笑着说道。 “好了,总会有知道那一天,环儿有这护法令至少也帮了我们不是?管它为什么环儿会有护法令呢,对我们有益就行。” 绯梦嗔怪的看他一眼,“你这话说得就好像环儿已经答应把护法令借你一样。” “借不到就直接拿呗。” 绯梦被秦少白耍无赖的口气逗笑,“你这土匪话从哪学的?好好的官家公子哥这会倒和土匪没什么区别了,秦大人要是知道当初肯定不会答应让你闯什么江湖。” 秦少白撇嘴,“本来就没答应……” 两人又胡扯了几句,沉重的心情倒是缓了不少。 “我去安排一下阁里的事,你要是没事就离开吧,这段时间也不要来阁里了。” 秦少白点点头,绯梦便是转身走了却是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你刚说直接拿是说笑的吧?” 秦少白撇嘴,“我能拿这事说笑?一块破牌子拿了也就拿了,而且环儿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说不准我一开口她就直接给我了呢。” 绯梦不客气的给他泼了冷水,“环儿的确不是小气的人,可你也不看看要借的是什么东西,而且……环儿对你的怨念可是很不小呢。” 绯梦想起覃环儿和秦少白那档子往事便不由失笑,她可不信环儿不会计较。 秦少白无奈摊手,“那没办法了,他不借我就只能自己动手‘借’了。” 秦少白说的很是坦荡,绯梦被他气笑。 “土匪!” 第一百五十六章·大乱 从青黛阁出来已是正午十分,秦少白仰头看着铁画银钩“青黛阁”三字心中无限腹诽。 居然不留他吃了午饭再走,绯梦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虽是腹诽却也无可奈何,他这是被人嫌弃赶了出来啊~ 秦少白摇摇头径直往许家别庄而去,希望别庄那群人能有点好心留了饭吧,秦少白步履匆匆,却是一路见人逆着他行走的方向急步而去。 秦少白嘀咕,这个点不该在家吃饭吗? 都往那边跑是要闹哪样? 出了什么事吗? 秦少白停了脚步凝眉想了想伸手拉住一人问道。 “这位小哥,你们这是去哪啊?” 那人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惊讶的看他一眼。 “你不知道?万剑山庄的万庄主死了,万剑山庄聚了一群江湖人闹场子呢,听说都快打起……” 话未说完便觉身侧有什么呼啸而过扬起衣衫,眼前的青衣公子早就不见了,那人眨眨眼背脊泛起冷意。 这青天白日的不会遇上那玩意了吧…… 秦少白顺着河岸往万剑山庄而去,一路见着往万剑山庄去的人越来越多心里不由一惊,若刚才那人说的没错这些人怎么还不要命的往万剑山庄跑? 江湖人争斗,平民百姓在场不是最易受伤吗? 秦少白心中虽是疑惑但却没时间多想待至万剑山庄时果然见门口已是堵了起来,秦少白往旁边转去选了不被人注意的地掠身进入万剑山庄,甫一进入却是见万剑山庄内也被围的水泄不通,刚一进入便被人发现。 “兄台这会来晚了,这院子都堵成什么样了只能在外圈看看了。” 有人朝他好意的解释了一下,秦少白看向那人腰间悬的剑朝他笑笑便走向别处。 侧首看向围在院内的人皱了眉头。 外面的人是普通人无疑,而这些人却是练家子,若是来找万剑山庄麻烦怎么会停留在此处而没有任何动作? 看这些人的神色也不像是知道万剑一身亡前来吊唁的,那他们聚在这里是为何? 而且自进来后他便没见着一个万剑山庄的人,门前也无护卫,便任由这些人闯入山庄吗? 万剑一虽已身亡可万剑山庄仍是江湖大派,这般行径平白让人看低。 秦少白想起万剑山庄的新庄主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 万鸿那人他也接触过几次,面上虽然待人亲和,但行事却凶狠毒辣为人又是鲁莽冲动,也不知万剑一如何想的会将偌大的万剑山庄交至他手上。 万鸿虽有万剑一行事的狠辣却没有万剑一的城府,万剑山庄交给他衰败只是迟早的事。 更遑论如今的万剑山庄本就风雨飘摇,若是万鸿未能凝聚人心……只怕用不了两月,这万剑山庄便会落得宁山一样的下场。 盛后极衰。 秦少白又是叹息一声,虽对万剑山庄万分不顺眼如今见它疲态初显也不禁心有唏嘘。 百年门派,终究被这些心怀叵测的弟子给败完了。 正感慨间却是突然被人拉住,秦少白感觉到手臂的禁锢眸中冷意一闪。 “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 眼前之人满脸胡子,看着他笑出一口白牙颇有几分憨厚的意味,秦少白越看越是觉得眼熟。 “黑瞎子?” 黑瞎子猛的拍了他后背一下,秦少白一口气上膛忍不住轻咳两声。 “可不就是我老黑吗,对了当日在别庄还没问过少侠名字呢。” 黑瞎子大笑着问了秦少白,秦少白压下心中翻滚的气血心中腹诽这人力气可真大面上却是笑道。 “在下秦少白。” “哦,原来是秦、秦、秦少白?” 黑瞎子原本又要拍上秦少白的肩头却是陡然结巴起来眼睛也惊恐的睁大,手掌就那样悬在了半空。 秦少白眸中滑过笑意,将黑瞎子僵硬的手臂拉着放下。 “你很怕我?” 黑瞎子陡然回过神来将手慌忙备至身后尴尬的笑了笑。 “哪、哪有,我只是没想到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秦少白啊……当初明明买了画像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话至最后已是嘀咕之音秦少白未能听得真切,看着满脸不自在的黑瞎子不由笑道。 “黑兄比我年长,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少白吧。” “啊、啊?” 黑瞎子抬起头疑惑的看他一眼,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 秦少白眼中笑意更甚,“我说黑兄若是不嫌弃便叫我少白吧。” 秦少白脸上笑意融融,语气也很是真诚,黑瞎子听着愣愣的点了点头。 秦少白眼中光芒一闪,“黑兄来这多久了,可知道万剑山庄发生了什么?” 黑瞎子从怔神中回过神来听着他如此问冷笑一声。 “秦……”秦少白侧首瞅他一眼,黑瞎子没来由的心里一虚改了口,“少白也是听说了从万剑山庄找出遇害人随身佩戴的武器才来的吧?” 秦少白瞳孔一缩,“黑兄是说……” 黑瞎子点了点头,“昨日万剑山庄便昭告万剑一身死之事,虽然万剑山庄如今臭名昭著可万剑一行走江湖多年也认识不少豪客,那些人便自发来了万剑山庄吊唁,却没想到被这些人在万剑山庄发现了郑九、柏眉子等人的武器!” “什么?” 若说之前因为万剑山庄矢口否认再加上郑九等人死的着实蹊跷江湖中还有人愿意相信万剑山庄,可如今在万剑山庄发现遇害人的武器万剑山庄杀害江湖人之事便是铁一样的事实了! “所以现在万剑山庄才来了这么多江湖人?” “没错!万剑山庄这群狗/日/的就不是好东西,亏的老/子当初还为他们说话!” 黑瞎子脸上怒意爆发,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将万剑山庄的人杀几个般。 秦少白却是目光一闪,“可为什么人都聚在这?” 他可没听见打斗声,而身边这些人也是没有动手的迹象。 黑瞎子脸色微沉,不屑的撇撇嘴。 “是门堂。” 门堂?那就难怪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通知的门堂,这会谁还敢动手?” 秦少白闷声一笑,门堂需要通知吗? “那门堂和万剑山庄的人都在内院吗?” 黑瞎子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人这么多我可进不去。” 秦少白点点头,“我进去看看。” “唉?” “放心,没事的。” 黑瞎子眼皮一翻,谁担心了…… 不过…… “我听说宁山和其他有被万剑山庄杀害之人的门派也在里面,门堂的人虽然在里面但指不准已经打起来了,你去还是小心点好。而且……”黑瞎子举目望了望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狐疑的看着秦少白,“而且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进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全杀 秦少白亦是抬头四望,微微一笑道。 “自有办法。” 黑瞎子一怔,什么办法? 待见着秦少白所说的办法陡然睁大了眼睛,这、这还真是别树一帜的办法啊…… 围得层层叠叠之人不少人只觉肩膀一沉,侧首望向肩膀处皆可见衣上落了灰尘,举目望去却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伸手拍掉灰尘暗自嘀咕一声。 奇了怪了…… 而在后面的黑瞎子张开的嘴迟迟没能合上,待秦少白身影消失在视线时才咽了咽口水。 传闻不可信不可信啊…… 秦少白一路往内院行去,和外院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同,秦少白在内院走了许久都没见着一人,想了想便径直往大堂走去,却是在行过一件屋子时顿住脚步。 秦少白侧着身子靠近窗户,伸手轻触开窗户纸,屋内隐约能见两人身影,一人穿着门堂的服饰背对着他看不清长相,而另一人正对着他——刘元! 秦少白眉心一拧,门堂的人怎么和刘元在一块? 如果是要谈论门外江湖人聚集的事情也应该找万鸿才对啊。 两人交谈声很小,秦少白不由侧身将耳朵贴近窗户一些。 “你打算怎么做?” 秦少白耳朵更贴近了些,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男子,门堂的中年男子很多,这一时半会他也猜不到是谁了。 “呵——全杀了。” 秦少白目光一凝,全杀了? 杀谁? “这是梦姑娘的意思?” “不然呢?” “那好。” 屋内似有人起身,秦少白匆忙转身往相反的方向避去,好一阵后才倒回从窗户处又看了看,屋中已经无人。 秦少白加快脚步往大堂行去,等他到时果然见刘元已经在大堂微微垂首站在居于主位的万鸿右侧,而他们两侧右边站着门堂之人,左边站着几家江湖人。 秦少白凝眉看向门堂之人却发现门堂来的人居然全是中年男子,这么多人中他甚至连怀疑的人也不好确定更遑论是找出那个和刘元谈话的人了。 两边似是争吵了什么,江湖人这边脸上皆带了怒意而门堂那边除了居于首位的男子面色不大好外其余仍是无波无澜,万鸿则是脸色铁青的看着左边的江湖人。 秦少白才到没一会便是有人看见了他。 “那不是秦少白吗?” “他怎么来了?” “秦少白和许家堡少堡主交好,他是不是代表许家堡来的啊?” “听说前两日万剑山庄才去许家别庄闹过呢……” 江湖人那边顿时嘈杂起来,门堂那边的人也诧异看向秦少白,万鸿与刘元同时冷了脸色。 秦少白将几边神色尽收眼底,笑意不达眼底走入大堂。 “听说万剑山庄出了事所以来看看,没打扰到各位吧?” 秦少白笑着往门堂那边点点头,继而又看向江湖人这边,果不其然在一群人中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一袖仙、白老头、居珩、晋戈…… 宁山的人果然来了啊。 居珩见秦少白看来本想打一声招呼却是身子刚动便被晋戈拉住,晋戈不赞同的朝他摇摇头居珩便沉默下来,眸中神色暗了暗。 当初他那样诽谤许家堡,秦公子他们都知道了吧?他还有何颜面和他打招呼呢…… 一袖仙和白老头却没他想那么多,见秦少白望过来一袖仙便笑着朝他抱拳道。 “秦公子,老朽可是好久没见你了啊。” 语气之熟稔让得大堂内的人皆向他望来,众人瞩目下一袖仙顺着胡子笑得一派仙风道骨,有知晓他秉性的人当下便不屑的撇嘴。 谁信你和秦少白熟啊! 果然一袖仙说完秦少白只是冷淡的看他一眼甚至没给出什么回应便看向了别处,一袖仙顺胡子的手一僵,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心中暗骂着秦少白不知好歹。 旁边人皆以果然如此的目光看向他和他身后的宁山众人,居珩双手捏紧低下了头。 “你来干什么?” 万鸿见秦少白将他与刘元彻底无视心中怒意翻滚冷声问道,秦少白轻笑。 “万兄……哦不,万庄主刚才没听见秦某的话吗?” 万鸿冷笑,“看也看了你可以走了吧?” “那哪能啊,万剑一老庄主好歹是秦某的前辈,如今他仙逝秦某自然也得表示表示。” “用不着你假惺惺!” 万鸿冷笑不已,表示?来看笑话还差不多! 刘元听得万鸿的话眉头一皱,这没脑子的家伙! 秦少白没恼,江湖人那边却是闹腾起来。 “秦少侠好心来吊唁你这么说话也太过了吧!” “就是,你们万剑山庄的人都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当自己是谁啊,秦少侠肯来你们万剑山庄应该去烧高香好吗。” 一声声议论中万鸿拳头越捏越紧,脸色也更为铁青。 “够了!万剑山庄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指指点点了?!” 刘元闭上眼,猪脑袋! 秦少白眼中滑过讥讽,却是抬手止住了一群怒火中烧的江湖人,继而看向万鸿。 “万庄主也是江湖人,在江湖中谁也不比谁高贵,即使你如今是万剑山庄万庄主那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江湖人。” 秦少白说完江湖人那边皆微昂脑袋睨万鸿一眼,别以为你是万剑山庄的庄主便可以对人呼来喝去了,没听见秦少侠说吗,都一样! 秦少白看着脸色越发不好的万鸿微摇了头,“万庄主虽然已经贵为一庄之主,气度、容人的雅量却还是不行呢。” 万鸿目光一冷,秦少白已是笑着转身。 “我看万庄主也不欢迎秦某便不留着碍眼了。” 却是没走几步又停住转身看向闭目的刘元轻笑出声。 “对了万庄主,刚才秦某来大堂时听着有人说‘全杀了’,万庄主是打算将这里的江湖人都杀了吗?” 刘元陡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一瞬后惊疑化作了凛然杀意。 秦少白眼眸微垂不动声色的看向门堂那边,却没见一人露出异样,眉心不禁一拧。 不在吗? “你胡说什么?!” 万鸿胸膛起伏不定,显然被秦少白的话气的不轻,他虽然也想将这一屋子江湖人杀个干净,可他根本办不到,更何况现在还有门堂的人在! 这家伙这么说分明不安好心! 秦少白看着万鸿的神色撇撇嘴,看样子万鸿不知道啊…… “或许我听岔了吧,万庄主既然没这打算何必动气?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秦少白话中阴有深意,万鸿神色更冷了几分。 “你!” 秦少白却是再没看他,不动声色看了门堂那边一眼凝眉出了大堂。 没在这里,那和刘元说话的人……会是谁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送钱 秦少白要走放在以前万鸿自然不会留,只是他刚才说的话却让他不得不留下他。 如今的万剑山庄本就风雨飘摇,秦少白刚才所说若没解释清楚那对万剑山庄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万鸿沉眉看向一旁的刘元却是发现刘元早已掠身至秦少白面前拦住了他。 “秦公子还是把话说清楚再离开吧。” 刘元面色冷然一双眼中更是杀意凛然,秦少白不动神色的看向他的断臂在刘元越来越冷的脸色中轻笑道。 “刚才还没说清楚吗?” “秦公子觉得自己说清楚了?” 刘元冷笑一声,目光看向嘈杂的江湖人那边,秦少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 “说清楚没有有什么差别吗?只要贵庄内的江湖侠客全都平安出去了,那话不论真假也没人信不是?” 秦少白说话声不小,当下大堂内便安静下来,看向刘元也是神色各异。 是了,秦少白虽然说听见有人说“全杀了”这话,但若他们都是安全离开便做不得真,只是在性命面前谁都会谨慎几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袖仙眸中几个闪烁便是站出来对万鸿抱拳说道。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万庄主若没有害在下等人之心不如就让秦少侠离开?左右万庄主对秦公子并不待见。” 刘元目光更是森寒,秦少白眼中却是滑过笑意。 这才是辣人的老姜啊。 一句话便让万鸿不得不他走,若不让那就是你做贼心虚怕他离开后把话说了出去,若让那你万剑山庄便得小心着点,他们这群人若没出去你万剑山庄纵然能在这里的人死后瞎编胡话可还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在外面呢。 刘元暗恨的看一袖仙一眼,在万鸿催促的目光中侧开了身子。 好你个宁山,他记住了! 万鸿见刘元侧身让了路便是冷哼一声。 “拦住秦少白不是说我万剑山庄心虚,而是秦少白如此污蔑我万剑山庄中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刘元暴躁的捏紧了拳头,这个猪脑子! 要交代又何必让他让开! 现在这么说不就是欲盖弥彰吗? 一袖仙好脾气的朝万鸿笑笑,心中却鄙视不已。 万剑山庄如今境地还需别人污蔑吗?本就比乌鸦还黑了! 秦少白不动声色的看了一旁刘元一眼,继而低笑道。 “万庄主何必动气,秦某说了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再说门堂的诸位也在这呢,总不至于门堂的人见你们杀人而不动于衷吧?” 退回人群的一袖仙讥讽一笑,秦少白要是没听错门堂这些人也活不下去,到时候万剑山庄说一句门堂和他们发生冲突才造成了两败俱伤,虽然也会有人不信但死无对证之下谁又能对他们做什么? 这秦少白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门堂那边当下便有人走出对秦少白抱拳道,“秦少侠说的是,我们在这谅万剑山庄的人约不敢做那事。” 话中竟是信了秦少白之意,秦少白讶异的看向他,那人朝他友好一笑便是退回到门堂众人之中。 秦少白疑惑的回过头,那人,是认识他吗? 门堂表明了态度话中还对秦少白所说颇有认同之意,万鸿与刘元皆铁青了脸,刘元更是毫不掩杀意的看这秦少白。 这混蛋! 秦少白提及门堂其他人或许是当他讨好门堂他却知道秦少白提及门堂的真正用意! 当时和他谈话的人便是门堂人,秦少白刻意提起门堂是想看门堂人的反应找出那个与他谈话的人!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秦少白在刘元的凛然杀意中朝他勾唇一笑,“晚辈先告辞了。” 刘元拳头更紧了几分。 秦少白大步离开,刘元仍是站在原地脸色晦暗莫名,门堂人中应了秦少白话之人侧首看向他皱了眉头。 这个刘元的反应太过蹊跷,只怕秦少白所说是真的。 这万剑山庄倒是好胆,当门堂是摆设不成? 秦少白回到前院时人已离开不少,而留守在的门堂人却是一刻未曾松懈,秦少白不禁皱了眉头,进内院太急他倒没发现这前院竟还有门堂人。 也难怪这些江湖人没有闯进内院了,在锦州门堂的声望可不弱啊。 秦少白看向严阵以待的门堂人深邃了眼色,刚才在大堂他刻意说了听到的话那里的门堂众人却没一个表现出异样,那,与刘元交谈的门堂人是在这里? 秦少白迈步一一看去,这里的人年岁倒是与他无二,可他听见的却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难道这里也没有吗? 正困惑着秦少白目光陡然一凝,隔他不远处有一人靠着柱子背对着他,那个背影分明是他在窗户所见之人! 秦少白正要迈步过去,却有一人冲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 “哎哟,我说你出来就出来了还楞在这干嘛?都说了不要更宁山那群人待一块了,走啊!” 黑瞎子拖着秦少白往外走行过持剑的门堂人弯腰笑道,“这小子刚才跟着宁山人进去的,我这就带他走啊,哈哈。” 直至将秦少白拉出了万剑山庄黑瞎子才扶着膝抹了脑门的汗,秦少白莫名其妙的看向他。 “你刚才干嘛拉我?” 黑瞎子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还说!刚才你怎么进内院的还记得吧,虽然你跑的快但还是被人发现了,好多被你踩的人留在着就是想揍你呢!你惹了众怒知不知道!” 秦少白默了默,却是突然想到他都被人发现了怎么门堂的人没有人来追他呢? “门堂的人没派人去内院?” “怎么没有!门堂的人原本是不信的但那些江湖人都说是还非要进内院去找你算账,门堂人这才派了人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派进内院的人和另一个人一起回来了。” 秦少白点点头,看来那些人是遇见了和刘元谈话的人和他一起回来了。 “我说你小子胆子够肥的,本来我还不信当初你真是一人杀上了小崆山,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啊!” 秦少白眼皮抽了抽,当初本就不是一个人去的好吗……只是若是说了这人怕又要问他和谁去的了…… 秦少白扯了扯嘴角,“刚才多谢黑兄了,我这要回别庄,黑兄要不要去坐坐?” 黑瞎子大手一挥,“这点小事谢什么谢,别庄我就不去了,还想看看这万剑山庄的好戏呢,走吧走吧。” 黑瞎子说完便走进了万剑山庄,秦少白不由轻笑一声,门堂在这儿万剑山庄还能有什么好戏可看? 只怕没一会便得各回各家咯。 秦少白轻笑一声往许庄别庄而去,他刚已把话挑明就算刘元真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了。 一路上行人皆在谈论万剑山庄的事,秦少白不由加快了脚步,却是才到许家别庄便见管家送了一行人出来。 秦少白眉头一皱,不会这么快江湖人便找上许家别庄了吧? “管家,刚才那些人?” 管家侧首见是秦少白连忙笑道,“是华家的人,来给江姑娘送钱。” 第一百五十九章·两个傻子 “啥?” 送钱? 没记错的话那华家的钱庄不才被盗吗,怎么这会倒来给江别枝送钱来了? 秦少白眸色沉了沉,难道江别枝和华家还有什么关系不成?可江家和华家相隔遥遥连生意都没往来能有什么关系? 若他记得没错,华家的大公子早已过了适婚的年龄,送钱……难道华家打的是那个主意吗? “华家为什么给江别枝送钱?” 最好不是打的那主意,否则…… “喔,听说是之前的江姑娘参加了什么赌局赢了钱,江姑娘又一直没去钱庄拿华家才把钱送来了。” 赌局? 秦少白眼皮一跳,武林大会那场赌局吗?倒是没想到江别枝竟然一直没去拿钱呢。 等等! 华家钱庄出事那日江别枝和四原也去了,难道那时候是去拿钱? 管家在一旁见秦少白脸色几番变化心里叹息一声,看看人秦公子只从这么一件小事便能猜出个事情大概,要是他家少堡主也能这样多好。 “唉,也不知道华家的人是怎么知道江姑娘和表小姐交好的,说是来送钱其实还不是想让我们帮忖这华家一点,否则送钱这种事哪用得着自己老爷公子亲自跑一趟。” 管家小声嘀咕着,秦少白却是停下脚步抬头看他。 “你说什么?” 管家也停住撇撇嘴,“还能说什么?不就是华家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说清楚。” 秦少白眼中泛出冷光,刚才管家说了老爷公子是吧?还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岂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好一个华家啊! 管家困惑了,“您不知道?” 秦少白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一直在外面,你说我知不知道?” 管家:“……” 看您刚才神色还以为猜到了呢…… “别楞着啊,华家的人怎么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秦少白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在这都快急死了,结果管家居然愣神了! “咳咳,其实也没什么。” 秦少白呵呵,这还没什么,那什么才叫有什么啊? 管家看着秦少白的神色默默咽了咽喉咙,他不过就说了一句华家醉翁之意不在酒怎么秦公子脸色便这么可怕了? 像要吃人一样…… “吃人”的目光冷冰冰的看来,管家一个哆嗦忙不迭的继续说道。 “华家想借着送钱的事让许家堡庇护华家!” 管家说完便是猛的闭了眼,却是好一阵没有反应,待他睁开眼时只见秦少白呆滞般看着他。 “你说什么?庇护?” 不是来求亲吗? 管家莫名其妙的点头,“是啊,锦州这段时间乱的很,华家钱庄又被盗了,那华家就把主意打在了许家堡身上,也不知道从哪知道江姑娘在别庄的借着送钱的名义便上了门,其实就是想让许家堡庇护他们。” 管家这回倒是一口气将话全说了出来,继而忐忑的看向秦少白却见秦少白又楞了神,好一会咧嘴笑了。 不是求亲就好啊。 管家更是莫名其妙了,秦公子怎么笑了? 刚才还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啊…… “我知道了,江别枝在哪?” 管家愣愣的回答,“在厢房啊。” “好,我自己去就是,管家你去忙吧。” 管家:“……” 这……秦公子今天是咋了? 管家想不明白摇摇头走了而另一边的秦少白却是笑容满面的到了江别枝的住处。 “你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江别枝身体好了不少,此时正坐在桌前一脸莫名的看着满面春风的秦少白。 自进门起便一直笑着了,也不说话就这样坐在桌前笑着,活像个傻子。 “喂,秦少白你有这么高兴吗?” 江别枝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秦少白还是一脸傻笑,江别枝撇撇嘴起身却是被秦少白伸手拉住。 “干什么?” 秦少白收了脸上笑意,尴尬的轻咳一声。 “你先坐下。” “坐下干什么?看你傻笑?” 江别枝没好气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没成功,秦少白尴尬的撇开眼继而又正了神色看向她。 “我是有事问你!听管家说华家的人来找你了?” 江别枝见挣不开也就索性坐下瞅了秦少白一眼,秦少白很是自觉的收回了手。 “是啊,怎么了” “华家的人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送钱来。” 江别枝心中也忍不住嘀咕,她之前还以为要很久才能拿到钱呢,没想到这么快华家的人居然把钱给她送来了。 真是意外之喜啊。 “还有说其他的吗?” “没……你问这么多干嘛?” 觊觎她的钱? 这人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啊。 秦少白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是江三宝的女儿娶了你就相当得到了江家的财产,加上如今被赶出来的事几乎人尽皆知还是小心一点好,当心被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利用了。” “这我知道……”江别枝目光一闪,“你干嘛这么关心我的事?” “我……” 江别枝笑弯了眉眼,我、我什么? 秦少白却是懊恼的避开脸,这个时候怂什么怂啊! 深呼一口气,转过头笑看着江别枝。 “对了,华家是来送你赢的钱吧?你之前压的谁啊?” 江别枝沉了脸。 就这个? 要说的就这个? “忘了。” 秦少白一愣,忘了? “不会吧……” “秦公子要是没事还是早些离开吧,男女终究有别。” 江别枝冷了脸,秦少白看着她小心翼翼问了句。 “你生气了?” “嗯。” “我惹你了?” “嗯。” 江别枝直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秦公子没事还是离开吧。” “那你到底押的谁?” 江别枝冷然看他一眼,“赢了钱你说押的谁?” 秦少白:“……” 直到被推出厢房好一阵秦少白都没反应过来怎么惹江别枝生了气,难道是因为他刚才突然傻了那么一下? 那她也太…… 秦少白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摇摇头走了,江别枝听得脚步声响起气得直跺脚。 这个白痴! 要说话直接说完啊!我什么我! 都明确告诉他生气了居然就这么走了?!有没有搞错! 江别枝气得在屋中来回踱步,一阵后却是坐在桌前傻笑起来。 秦少白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和她想的一样吗? 想着想着便不好意思的捂了脸,门外却是响起苏酒的声音。 “别枝,我可以进来吗?” 江别枝一怔继而手忙脚乱的整理了衣服,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才去开了门。 “阿酒,你怎么来了?” 苏酒疑惑的看向她,“你脸怎么这么红?” 第一百六十章·局势 “有、有吗?没有吧。” 听得苏酒所说江别枝不由伸出手摸上了脸颊,很烫,那不用说脸肯定是红的。 苏酒狐疑的看着她,“是吗?” 明明红的跟什么一样还偏说没有,有古怪。 “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遇见了秦少白。” “是、是吗。” 江别枝避开了眼睛,感觉脸上温度更高了。 只是遇见没说其它的吧? “啊,阿酒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酒继续狐疑的看着她。 “别枝你很奇怪哦。” “有吗?哈哈,错觉吧,来找我没事吗?没事我就再睡会,这病才有点起色可得好好休息了。” 江别枝打着呵欠往床边走去,一副困极的模样,苏酒不由笑出声。 “别枝你起来很久了吧?” 衣服、头发整洁的很,这可不是刚起之人有的样子。 “没有啊,我就起来给你开了门。” “哦——所以你为了给我看门从床上起来在很短的时间内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很厉害啊。” 江别枝低头一看暗恼的嘀咕一声,刚才整理干什么! “别装了,不想说就不说,和我去大厅吧。” 江别枝眼中一亮,蒙混过去了? 不过去大厅干什么? “去大厅?” “嗯,叔叔好了不少,叫我们都去大厅呢。” “哦,好,那我们去吧。” “好啊,去之前先说说你这脸怎么这么红?还有我怎么会在这边厢房遇上秦少白,别说你不知道啊!” 江别枝:“……” “阿酒我们还是先去大厅吧,让许堡主等着多不好。” 江别枝几乎落荒而逃。 要死了,她现在还搞不明白秦少白那家伙是心意,要是告诉苏酒会被笑死的! 她不要啊! 苏酒看着江别枝急匆匆的背影笑了,看来……秦少白和别枝还有点什么呢。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啊。 苏酒没有追上江别枝优哉游哉的往大厅走去,江别枝气喘吁吁到大厅缓过劲来的时候苏酒也慢悠悠的到了。 “你跑什么跑,人都说做贼心虚,你又没做贼心虚什么?” 江别枝:“……” 许天胜和秦少白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两,这什么情况? “阿酒,这是……” 许天胜疑惑的看向苏酒,贼?什么贼? “咳咳,阿酒和我开玩笑呢,许堡主找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苏酒还没回答江别枝便抢先一步说道,期望着就此蒙混过去,秦少白狐疑的看她一眼后也帮腔道。 “许叔还是先说事情吧,你身体才有起色应该多休息的。” 许天胜扯开嘴角撇他一眼,没再苏酒的话上纠结了。 “我这都好了倒知道关心我了,之前不是一个劲的给我添堵吗?” 秦少白勾唇一笑,“添堵不是因为许叔你自己先给自己添堵的吗?再说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谁会信你好了?有事就快说,说完就去休息,别才好一点就瞎折腾。” “唉你小子倒教训起我来了,还有没有点做晚辈的样子了?” 许天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少白,苏酒眼看着秦少白有回话之势忙打断了他们。 “叔叔,您还是先说事吧。” 以叔叔扯事的程度要是没人打断他和秦少白只怕今天这事也不用说了…… 许天胜顿了顿看向大门处却没看到想看的身影眸中闪过失望,苏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马反应过来他是在等许秉,心中暗骂许秉一声起身道。 “叔叔,我去找表哥。” 却是刚起身便被许天胜拦住。 “不用了,他不想来就算了,我们说的事你找个机会和他说就是。” “叔叔!” “好了,坐下吧。” 苏酒恼怒的跺脚,但也没在说什么气鼓鼓的坐下了,江别枝疑惑的看着他们,这是怎么了? 秦少白是知道许秉对许天胜的隔阂的,见许天胜和苏酒的反应而许秉又没在这便是猜出了大概,眼见气氛微妙起来不由开口说笑道。 “许叔你叫了别枝来怎么不叫上环儿他们呢呢?旬阳和环儿可也在别庄呢,你这样可就偏心了哦。” 他可记得他离开别庄的时候覃环儿和刘运承可是来了,刘运承因为他说的话是回去了但环儿可是进了别庄的。 许天胜和苏酒心思不在这便也没注意到秦少白叫江别枝拾称呼的变化,江别枝却是心跳骤然加速。 别枝……秦少白居然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而不再是以往生疏的江姑娘。 江别枝只觉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有些心虚的看了苏酒一眼,见她没注意到心中松了一口气,纷乱的心跳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许天胜听着秦少白的问题刚想回答苏酒已是答了出来。 “旬公子和环儿出去了。” 秦少白讶异的挑眉,这两人搞一块去了?倒是有趣。 “那许叔你找我们是?” 阿秉没来,旬阳和环儿也不在,许天胜既然叫了江别枝那便不是要说什么需要避讳的事情,会是什么事呢? 许天胜又看向门口见仍没人来轻叹一声看向秦少白三人说道。 “如今锦州的情形你们也知道了吧?” 秦少白与苏酒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江别枝见三人的神色心里也不由紧张起来。 情形?什么情形? 许天胜又是叹出一口气。 “万剑一死了,本来我和他一起构造出的粉饰太平也碎了,少白刚才和我说了万剑山庄今天发生的事,我找你们来就是想说以后许家堡该怎么做。” 许天胜看向苏酒,“阿秉那……就你去告诉他吧。” 苏酒点点头,坐于他旁边的江别枝却猛然起了身,双手微微颤抖着。 “万剑一……死了?” 许天胜眼中滑过悲痛继而奇怪的看江别枝一眼。 “死了,你怎么了?” 江别枝木然的坐下,“没什么,许堡主继续说吧。” 许天胜目光一沉,想起当日江别枝在房中的反应惹恼了岑岸,再加上现在的奇怪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这妮子怎么了?万剑一可是杀了她的外祖啊,她看起来怎么好像很难过一样? 秦少白见许天胜不满的看着江别枝,心中涌起不悦微皱了眉头。 “你们的事她不知道。” 不知者无过,在江别枝看来万剑一也不过是他外祖的好友,她来锦州后对她还不错的长辈罢了,万剑一死了她难过怎么能怪她? “不知道?” 许天胜讶异的看向秦少白,秦少白点了点头。 “不知道。” 那就难怪了…… “你们在说什么?” 苏酒困惑的看着秦少白两人,江别枝也转了目光看向他们。 许天胜轻咳一声,“没什么。” 不知道那以后再告诉她就好了,现在还是解决许家堡的困境更为重要。 “许家堡,不能在坐以待毙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接人 “叔叔打算怎么做?” 秦少白与苏酒听得许天胜这么说皆正了神色,江别枝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不再坐以待毙?许家堡是要出手了吗? “妮子。” 江别枝正想着许天胜接下来要说什么许天胜已是朝她看了过来。 “今天在这听到的话不会告诉其他人吧?” 许天胜脸上带着笑意颇为轻松的说道,江别枝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许天胜接下来说的只怕很是重要。 江别枝起身,“许堡主还是和阿酒和秦少白说吧,我就……” 许天胜打断了她,神色很是认真。 “你也要听。” “不过你不能将听到的话告诉别人。” 许天胜笑了笑,“我相信大哥的外孙女不会让他失望。” 江别枝默了默,她都说了不听还要留下她就算了居然还把她外祖扯了出来? 这算哪门子事? 江别枝脸色微沉,苏酒拉着她的手臂让她坐下。 “你现在人在锦州,江湖争端便避免不了,叔叔既然没想瞒你,你便留下来听听吧。” 江别枝觉得苏酒说的有理,但仍无法介怀许天胜刚才拿她外祖说事,微哼一声。 “江湖规矩我是不懂,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还是分得清,许堡主放心就是。” 许天胜笑了笑,没在意她颇冲的语气。 “那很好。” 苏酒见两人没有什么心里松了一口气看向许天胜问道。 “叔叔打算怎么做?” 许天胜脸色凝重下来,“我已经修书一封让人送回了堡里,再过几日人便会来,这蹚浑水许家堡不得不也去蹚一蹚了。” 秦少白心神一动,“送信的人是剑烬?” 许天胜讶异的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一阵后却是沉了脸色,“剑烬有问题?” 秦少白拿了茶盏在手上把玩,眸中神色渐深。 “还不清楚,但自从他和许叔一起回到别庄后便很少见他了,我还以为许叔又派他出去办事了呢。” 许天胜和苏酒的神色皆沉了沉,秦少白说的没错,这段时日在别庄内几乎看不见剑烬的身影,苏酒突然想起两次万鸿带人来找麻烦剑烬都不在。 剑烬……有问题? 不应该啊,剑烬十年前便来了许家堡,他们三人几乎从小玩到大,叔叔待他也不薄,剑烬没有理由做不利许家堡的事。 而且,那人就是个忠心的傻大个,怎么会危害许家堡呢? “剑烬前段时日回了老家。” 许天胜看着突然进来之人眼睛一亮,“阿秉……” 许秉冷着脸走到秦少白身边坐下,“他有和我说过,是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们,前日他回来了我想也就没必要再说了,没想到你们会误会他。” “剑烬自小便来了许家堡,他不会做不利许家堡的事更不会背叛。” 苏酒听得此言也不禁点头,她就说吗剑烬怎么会有问题呢,看吧是和表哥说过的,秦少白看着他两的神色摇摇头笑道。 “剑烬很厉害啊,在许叔刚需要找人送信的时候就刚好回来了,厉害厉害。” 许秉脸色一沉,“你怀疑他?” 秦少白放下茶盏颇为无奈的看向他,“我没有啊,只是陈述发生的事实而已,而且不是你们一直在说剑烬有问题背叛什么的吗?我可是什么都没说的。” 许秉:“……” 这个无赖! “剑烬不会做有害许家堡的事。” 许秉说的斩钉截铁,苏酒也附和着。 “我也觉得。” 两人对视一眼,同仇敌忾般看向秦少白,之前的不愉快顷刻间烟消云散。 秦少白:“……” 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好吗! 许天胜眸色深了深,若有所思的看秦少白一眼,他不信秦少白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剑烬,只怕……剑烬是真的有问题。 看来是要派另一个人快马加鞭回去了。 “许叔,你不是要说许家堡以后怎么做吗?怎么尽说剑烬去了?你看看阿酒和阿秉,像个什么样!” 江别枝在旁默默点头,光说剑烬她就是个局外人啊! 许天胜默了默,之所以会说到剑烬身上还不是你小子提起的? 许天胜看向许秉,“阿秉……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秉撇开脸,许天胜尴尬的笑了笑,江别枝奇怪的看着他们的反应。 这两父子是怎么了? 这情况不对啊。 却是一阵后许秉传来许秉的声音,“你继续说。” 秦少白撇撇嘴,看来这家伙来很久了啊,该听的都给听了,可以啊这家伙一直躲在外面偷听呢! “许叔,许家堡的人来了你要做什么?” 许天胜听到许秉的回答笑了,但立马便又听见了秦少白的话冷笑一声。 “做什么?第一件是就是把你赶出锦州!” 秦少白无所谓的笑笑,“许叔你舍得啊?”却见许天胜脸色颇是认真不由惊道,“许叔你认真的?!” 许天胜冷笑,“我和岑岸说的话你不全听见了吗?” 秦少白呆了。 “不是,许叔你不是和岑岸虚与委蛇吗?” “谁说我是和他虚与委蛇了?” “那好,你就算能把我赶出去,环儿他们呢?” “一起赶走。” 秦少白不说话了,匪夷所思的看着许天胜,苏酒三人皆是一脸困惑,苏酒不由出声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秦少白闷气的看向她,“很明显不是吗?你的好叔叔要赶我出锦州!” 苏酒不解的看向许天胜,“为什么?” 许秉与江别枝也看了过来,许天胜闭了眼。 “因为他是朝廷的人!以后你们和环儿、运承也不要来往……过密了。” 苏酒不可置信的看向许天胜。 “叔叔,秦少白是朝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还不要我们和环儿他们接触这是为什么?” 许天胜撇开眼,“不用问了,你们照我说的做就是。”顿了一阵后又说道,“少白你今天便离开别庄吧。” “叔叔!” 许天胜袖中手掌渐渐捏紧,脸色冷然的看向秦少白。 秦少白扯了扯嘴角,“不用许叔赶,我自己会离开。” 秦少白身垂首看向许天胜。 “至于许叔能不能将我将环儿将那些和环儿一起来的人赶出去,就看许叔你的本事了。” 秦少白说完便往屋外走去,江别枝一脸懵神的看着见他已经走到门口便起身追了上去。 “许堡主,我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秦少白往前走着,江别枝默声跟在他身后,好一阵后秦少白转身看向他。 “你跟出来干什么?” 江别枝想也没想便答道,“我担心你。” 秦少白神色一怔,江别枝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摆手想要解释。 “不、不是……” 却是这时管家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见着江别枝神色便是一喜。 “江姑娘原来在这啊,四原公子来了,说来接你呢。” 一百六十二章·如此开解 “什么?接我?” 江别枝神色一怔,管家笑着点头。 “是啊,来接您。” 江别枝却是猛的把上了管家的肩膀。 “等等,你说的是四原?” 管家被她的反应一怔,“是四原公子啊。” 除了四原公子还会是谁? 肩膀隐隐有些生痛管家刚想提醒江别枝放手江别枝已是松开他脸色焦急的往前跑去。 “胖哥在哪,快带我去!” 管家一惊,“唉,江姑娘你别……” 却是话还未说完江别枝已经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沉默着的秦少白,江别枝心里无来由的一痛,快步走到他身边。 “秦少白。” 秦少白轻笑一声,“你去吧。” 江别枝却是陡然伸手拉过了他的手掌紧紧握住,白净的脸上涌上薄红。 “秦少白,一起走吧。” 秦少白怔然的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江别枝已是拉着他往前走了。 “管家,带路。” 管家愣愣的看着江别枝拉着秦少白往前走去,直至两人隔他已有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 “唉江姑娘……” 要带路那得他走在前面啊! 管家还没追上江别枝已是顿住回过头来看向管家,“胖哥是在厢房吧?” 管家气喘吁吁的点头快步想要追上他们。 “是啊。” “那我们自己去就行,管家你先去忙吧。” 江别枝说完便又拉着秦少白走了,管家原本急匆匆的步子停了下来,懊恼的拍了脑门一下。 厢房还带什么路啊!江姑娘又不是不认路! 管家懊恼的嘀咕两声,目光看向已离他很远的江别枝两人最后停留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现在的年轻人啊……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避开了管家江别枝却脸红心跳的走得更快了,和秦少白握住的手掌已经紧张的沁出汗水,脸上也泛起灼热。 刚才,怎么就想着把秦少白拉走了呢! 江别枝心中羞的不行,虽懊恼刚才自己太冲动了些,但手掌处传来的温热却让她意外的有些高兴。 虽是如此,江别枝心中仍忍不住纠结,到时候秦少白问起她为什么拉他走她要怎么解释? 看他可怜一时没忍住? 不想留他一个人在那难过? 感觉……都不是好理由啊。 江别枝这边正纠结着却是感觉身子受力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这一退便是退到了一个宽阔之地。 江别枝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呼吸心跳越发快了,忙不迭的往前走却被拉住走不了几步不由转过身子红着脸看向了秦少白。 “你、你松手啊。” 秦少白低声一笑没有伸手反而更握的更紧,“别担心,没事的。” 江别枝一噎,“谁担心了?你松手!” 江别枝挣了几下依旧未能挣开秦少白的手掌恼怒的看着他,秦少白看得好笑不由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江别枝的头。 “你跟着四原先回去吧。” 江别枝一怔原本抬起想要拍掉秦少白手掌的手顿在空中。 “什么意思?你不走吗?” 秦少白点头,温声道。 “嗯,我在别庄还有事。” 江别枝怒了一把拍掉秦少白在他头上作乱的手,怒声道。 “还能有什么事?人都赶你走了你还留在这干什么?!” “我会处理好的。” “你!” 别枝恼怒的看着秦少白,见他神色坚决便知道劝不住他,只得怒气冲冲的抬起两人握住一起的手。 “松手啊!” 秦少白微微一笑放开了她,江别枝头也不回的走了,秦少白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由说道。 “别枝,我能处理好的,相信我。” 江别枝身子一顿继而大步离开。 处不处理的好关她什么事! 秦少白看着她走远后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情颇好得笑笑转身往大厅走去。 行至大厅却没进去,在外等了好一阵后许天胜三人走了出来,看着秦少白站在门外三人都有些愣神,许天胜复杂的看他一眼后在苏酒的搀扶下离开。 秦少白见他面无血色,眉心一皱开口道。 “许叔,受了伤就不要老给自己添堵,阿秉和阿酒也不是摆设,有事他们也能解决,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多活几年才是。” 秦少白依旧话不饶人,苏酒无奈的看他一眼,许天胜身子微微顿了顿继而靠着苏酒走了。 许秉目光复杂的看向秦少白,“你……” 秦少白轻笑一声,忽而伸手把上了他的肩膀,眉梢微挑。 “还闹别扭呢?” 许秉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秦少白无所谓的笑笑。 “没什么的,许叔这么做我能理解,虽然还是有点生气哈哈,好了你别这么看我,你们就算想赶我走也不一定能成功啊,秦少白是那么好赶走的吗?倒是你,还和许叔别扭着呢?” 许秉微微垂目,“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能理解许天胜的做法也很失望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人,可许天胜终究是他的父亲,他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所以只能选择避开。 秦少白微叹一声,“阿秉,如果有一天我杀了运承,而你知道是他做的你会杀了我给运承报仇吗?” 许秉一怔,“你怎么会杀运承?” “我是说如果,你会杀了我替运承报仇吗?” “可你为什么要杀运承他又没有……”许秉说到这便是停顿一下撇开了脸,“少白,那不一样。” 秦少白没好气的看着他,“怎么不一样了?我说我杀了运承你第一反应是什么?是不相信吧然后开始找理由,那你说和你遇到相同情况许叔又会怎么想?” 许秉微怔:“可……” 可事情过了二十几年爹明明知道真相却一直没有作为这又要怎么说? 二十几年啊……即使他对万剑一下不去手拿也不能、也不能一直呆在许家堡毫无作为吧? 秦少白看着许秉的神色猜到他在纠结什么,也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许秉也钻不出这个牛角,目光微闪一下便是说道。 “那你要不要杀了许叔解气?” 许秉微张了嘴怒着将秦少白的手甩开,“你在说什么?!” 杀爹?解气? 秦少白眉梢一挑,“不愿意?那你气什么?” 许秉哑然,“我……” 秦少白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阿秉,事情已经发生了,别扭归别扭但你不能一直这样吧?如今锦州本就乱成一团,你和许叔这一别扭当心被有心人利用了。” 许秉垂首没有回答他,秦少白轻叹一声突然说道。 “阿秉,你知道许叔为什么要赶我离开锦州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不简单 “为什么?” 许秉疑惑的抬起头,对于许天胜说要将秦少白和环儿等人赶出锦州,许秉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在大厅内苏酒也问了好几次原因但许天胜却顾左右言其它带过了,而现在秦少白却这样问他,他知道原因? 秦少白朝他一笑,轻叹一声。 “这么多年朝廷都不派人来锦州管辖你知道原因吗?” 许秉:“……” 秦少白侧首见许秉沉默着,估摸着这事许天胜并没有告诉许家堡的人,心中不由有些喟叹,便也不再卖关子说道。 “苏前辈曾问圣上要了承诺锦州这里朝廷不能派人管制,这么多年圣上一直遵守着承诺。” 许秉怔神,苏前辈?苏承贤吗? “所以现在你、环儿、运承哥哥来到锦州是因为圣上如今不想遵守承诺了?” 苏酒不知何时站在了许秉身旁,秦少白轻笑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也是因此叔叔才说要把你们赶出锦州,因为锦州不受朝廷辖制是苏前辈的愿望。” 秦少白拊掌笑道,“阿酒果然聪明。”一瞬后却是微沉了脸色,“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圣上不是不愿遵守承诺,而是江湖乱了,如今锦州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朝廷自然不会容忍锦州乱成这样。” 苏酒微怔,“可叔叔……” 她不在意朝廷会不会来管制锦州,她在意的是叔叔的态度,叔叔也知道锦州现在的状况可他却说要将秦少白他们赶出锦州。 叔叔是不希望朝廷来管制锦州的,哪怕明知锦州的状况朝廷介入对许家堡有利无害。 秦少白轻笑一声,“锦州不受朝廷辖制是苏前辈的愿望,许叔这么做是要帮他啊。” “那你……” 秦少白无所谓的笑笑,“看来今天以后咱们算是对上了,我也很想看看你们能不能将我赶出去。” 苏酒没在说话沉默好一阵的许秉却是看向秦少白说道。 “你好像很不在意?” 秦少白眉梢微挑,“不可能的事我干嘛在意?好了,我是被赶的人就不留在这了,阿秉你……”秦少白顿了一会才又笑道,“莫要真等许叔出了什么事后才追悔莫及啊。” 转过身扬起手臂挥了挥秦少白走的很是潇洒,许秉急声问道。 “少白,你要去哪?” 不管最后会不会真的对上,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秦少白想起那个握住他手疾步而行的姑娘温柔了眉眼。 “去我该去的地方。” 江别枝匆匆回到厢房后呆愣的看了四原一阵便是拉着四原走了,两人坐在马车上一路相顾无言,江别枝看了四原脸色好一阵才问道。 “胖哥你……还好吗?” 四原微楞疑惑的看向他,“什么还好?” 江别枝微垂了眼,“没什么。” 胖哥既然瞒着她就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她现在说出她已经知道只会让胖哥尴尬吧。 四原觉得今天的江别枝很是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他们几日没见江别枝不知道怎么开口胡乱问了一句,不由笑道。 “不过几日没见就找不到话和我说了?对了你刚才怎么这么急就拉着我走了,我本来还想拜访一下许堡主的呢。” 四原本想活跃下气氛却没想到江别枝听他说的话后直接沉了脸色,四原不解的看向她。 “怎么了?脸色突然变这么差?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 江别枝一声,“有什么好拜访的?他说要把秦少白还有环儿赶出锦州呢!” 四原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江别枝口中的“他”是谁,眸色不禁深了深。 “你是说许堡主要将秦公子和覃姑娘他们赶出锦州?” 江别枝有些郁闷的点点头。 “是啊,也不知道许堡主怎么想的,而且这事好像外祖也有份。” 四原本是在想许天胜为什么要这么做却是陡然听见江别枝说了“外祖”不由诧异的看向她。 “外祖?” 这丫头什么时候有了外祖了?家主不早就死了吗? 听得四原如此问江别枝不由更加郁闷了,“就是之前胖哥你和我说过的岑岸前辈,他让我叫他外祖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好像生我气了。”江别枝说至此突然想到那晚四原去找岑岸的事便试探的问道,“胖哥和外祖很熟吧?” 出乎意料的是四原摇了摇头,“不算熟,认识罢了。” 江别枝神色一暗,胖哥果然是想一直瞒着她的,连和外祖很熟悉的事也一并瞒了她,正暗自神伤着又听四原说道。 “鬼医既然让你叫他外祖又怎么会生你的气?你应该多想了,他和你外祖很是要好就算你真惹恼了他他也不会和你计较的。” 而且以他对岑岸的了解,他既然让江丫头叫他外祖那必然是知道了她是小姐的女儿,以岑岸当初宠爱小姐的程度怎么可能生这丫头的气? 只怕是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呢。 江别枝撇撇嘴,“才没有,他肯定是生气了。” 四原听得江别枝如此笃定的话微微一怔,真生气了? “你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或者做了不好的事吗?” 四原不由疑惑问道,岑岸如今的性子虽然让人捉摸不定但江丫头又不是别人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生她气的。 江别枝想了想当天的情形后不太确定收到说道,“好像是我开玩笑说了叫万剑一外祖的事他就生气了,对了就这事秦少白还要我找你问当年外祖他们之间的事呢。” 四原神色一紧,叫万剑一……外祖? 难怪岑岸会生气了…… 四原心中轻叹一声,也怪他当日没有和折丫头说清楚,看来得找个时间和岑岸前辈解释解释了。 马车缓缓停下,四原轻叹一声。 “走吧,进客栈和你说。” 两人下了马车后径直进了客栈,因而与路过客栈的覃环儿和旬阳两人恰好错过,而覃环儿两人回许家别庄的路上又恰巧碰上了来客栈的秦少白。 “秦少白你去哪?” 覃环儿最先看见秦少白便是开口说道,秦少白见是他们两人目光则是一闪上前道。 “回别庄是吧?” 旬阳笑着点头,覃环儿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这不是废话吗?旬公子住在别庄肯定是回别庄啊。” 覃环儿刚说完秦少白便是伸手把住了她的肩膀颇为同情的说道。 “环儿,你保重!” 旬阳看着秦少白落在覃环儿肩膀上的手眸色深了深,秦少白却是立马松了手看向了他。 “旬公子帮我带句话给阿秉吧。” 旬阳目光一闪笑道,“秦公子为什么不自己说?” 秦少白眉梢一挑,“我不想说!” 旬阳:“……” 那你现在说什么说?! 秦少白看着旬阳的反应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告诉他,锦州这么多钱庄被盗可不简单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负责 “什么意思?” 秦少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旬阳一下怔了神,钱庄被盗不简单? 相对于旬阳温和的反应覃环儿便是暴躁的不行,直接怒道。 “说话能不能说明白?没头没脑一句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简单又怎么样阿秉还能去管啊?你有话一次说完不行吗?!” 秦少白微微一笑,“不行。” 覃环儿一噎,“你!” 秦少白笑着看向旬阳,“旬公子把话带到就是。”继而便是揶揄的看向覃环儿,“环儿你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要不要这么维护旬公子啊?咱可是十几年交情啊,果然老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啊不中留。” 秦少白刚开始说的话覃环儿还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等他说至后半段已是全然明白过来,脸上一下滚烫起来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少白。 “你!你胡说什么!” 旬阳在旁尴尬的轻咳一声,刚想说什么秦少白已是摇手阻止了他。 “别说别解释,是不是胡说咱们走着瞧就是,我还有事你们也回别庄吧,都是熟人不用客套啊。” 旬阳:“……” 谁和你是熟人了…… 秦少白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覃环儿一脸怒意正要追上他便被旬阳伸手拉住。 “秦公子说笑旬某没作真,覃姑娘不用与秦公子怄气。” 覃环儿怔住闷闷的看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了,旬阳见状便也跟上,秦少白没走多远转身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人无声笑了一下,便也往客栈走去。 秦少白到客栈要了一间房熟门熟路的走到江别枝住的那间房却是一直敲门都无人回应,客栈小二送茶上楼时正见他敲门便开口道。 “江姑娘去了掌柜那里,公子等会再来吧。” 客栈虽然人来人往,但小二是有眼力劲的,秦少白在客栈住过一段时间,时不时的也会来客栈找江别枝和四原,小二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也将他认熟了。 小二友好的朝秦少白笑笑,这个人可是和掌柜相识的可不能怠慢了。 秦少白知道他口中的掌柜是四原,收回正在敲门的手拢回袖中,朝小二点点头。 “多谢小二哥了。” 小二礼数周到的摇头笑道,“公子客气了,我可担不起公子一声小二哥。客人要了茶,我这就送茶去了。” 秦少白笑着点头看小二走过去敲响了一间房门,拢在袖中的手渐渐捏紧脸上也露出恼意,眸色莫名的看了看临近江别枝房间的另一间屋子。 江别枝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就这么信任四原吗? 他来这都多久了居然还没出来! 恼怒的瞪了某个房间一眼到底忍了下来,推开房门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杯中水续了一杯又一杯,秦少白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愈发急躁,终是忍不住起了身大步流星往屋外行去,却是才开房门便见江别枝在屋外正要推门进来。 两人傻了眼互看一阵,最后还是江别枝率先反应过来。 “你怎么在这?” 秦少白看着双眼通红的江别枝好一阵原本不快的情绪顷刻散尽要出口的气话也憋回肚子,眸色微沉。 “哭了?” 江别枝一怔眼中又涌起了泪意,哽咽道。 “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万剑一杀了外祖、舅舅。 知道了梦深和舅舅的关系。 也知道了许天胜这么多年明知万剑一所为却窝在许家堡毫不作为。 江别枝喉间哽咽,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说要叫万剑一外祖时岑岸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她怎么能叫万剑一外祖呢? 万剑一杀了她的外祖她的舅舅,她怎么可以叫他外祖?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啊! 秦少白见江别枝眼中含泪突然不忍起来,陡然伸出手一把将江别枝揽入怀里,闷闷的说道。 “别哭了。” 怀里柔软的身子整个僵住,江别枝白皙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刚才的悲伤情绪瞬间被羞涩冲失殆尽,心跳陡然加剧。 “你、你放开。” 江别枝伸手本想将秦少白却奈何力气太小秦少白根本纹丝未动!江别枝顿时慌乱起来,说出的话也带了颤音。 这里可是客栈啊!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突然冒出来! 要是、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她还怎么做人? “你不哭我就放开。” 依旧是闷闷的声音,江别枝被秦少白这突来的孩子气气得哭笑不得。 “我不哭了,你放开。” 话音刚落秦少白便是放开了她,江别枝连忙转身关好了房门后怕的靠在门上手捂胸口大口喘着气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秦少白看的好笑,“你干嘛呢?有什么好怕的。” 江别枝一噎恼怒的看着他。 “有什么好怕的?!你知不知道刚才要是被人看见了有多严重!” 秦少白撇撇嘴,“能有多严重?我娶你就是。” “你还说!啊……什、什么?” 江别枝陡然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少白,他刚才说什么? 娶、娶你就是? 秦少白被江别枝的反应逗笑,眸中坏笑一闪而过颇为苦恼的道。 “谁叫你刚才一副要苦哭的表情?我看得不舒服所以就抱咯,反正抱也抱了睡也睡了除你娶你还有其它办法吗?” 江别枝被他一席话说的愣愣的,听到他越说越离谱本就红的不行的脸更是充血一般。 “睡也睡了?秦少白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啊,当初在老师那……” “够了!别说了!” 江别枝慌乱的看向别处,提到宋魂江别枝哪还不知道秦少白再说什么,只是……刚才那么说也太有歧义了吧! 秦少白挑眉,“当初可是你说了看上我这会儿我说娶你你是不愿意了?做人可不能这样啊,咱两都那样了,我可是个负责任的人。” 哪样啊混蛋!别再说这么有歧义的话了行不行?! 江别枝恼羞成怒的看向他,“谁说要你负责了?!” 秦少白眸色渐深,直盯得江别枝浑身发毛才开口道。 “你不承认?” 江别枝一怔,“承认什么?” 秦少白眼睛微眯,轻笑一声。 “是你说的看上我吧?这会想跑人了?” “我……”江别枝怔住,“我没有跑啊……” 秦少白简直被她气笑了,“在别庄的时候为什么拉我走?” 江别枝慌乱了神色张开嘴却一直没有说出话来,秦少白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好一阵轻叹一声。 “算了,是我心急了。” 江别枝愣愣的看着他走到她神情,秦少白好笑的看着她。 “你不让开我怎么出去?” 江别枝慌忙避开,秦少白拉开门走了出去却是站在门口转过身又说了一句。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知者不怪,你不用自责。” 江别枝眼眶蓦得一红,在秦少白提步又要走时喊住了他。 “秦少白。” 第一百六十五章·捧杀 秦少白应声而停,江别枝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他。 “秦少白,我的事你全知道,可我对你……一无所知。” 秦少白本是微皱的眉头缓缓展开,轻笑道。 “你想知道?” 江别枝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点点头,秦少白没听见她的回答但她的动作却是尽收眼底,郁闷的心情瞬息好了。 “好。” 江别枝手心紧张出汗却是好一阵没再听见声音不由往外看去,这一看便是愣住了。 人呢? 江别枝反应过来后便是气极,秦少白这混蛋居然就这么走了!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江别枝在屋中越想越气,秦少白就是个混蛋! 而在另一处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四原脸色阴沉如水,看了看江别枝禁闭的房门后也关上门进了屋,没一会便是有人推门进来。 四原阴沉着脸看向那人,“秦少白去哪了?” “看方向是青黛阁。” 陡然握紧了手中茶杯,“去把他给我杀了!” “啊?” 垂首之人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四原阴恻恻的看他一眼。 “有问题吗?!” 黑衣人慌忙低下头解释道,“四爷,梦姑娘走的时候把人基本都带走了……” 而且,就算梦姑娘没把人带走以他们的实力也杀不了秦少白啊!不过这话他是不敢和现在一看心情就很不好的四原说的。 四原怒了,“全都带走了?锦州不管了吗?!” “不、不是,锦州还是留了人,只是……” 只是那些人梦姑娘全给宸珺姑娘了啊! 四原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冷哼一声,“全留给了宸珺是吧?” 发泄一通后四原也冷静了下来,见黑衣人一脸纠结的站在屋里便说道。 “行了,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走吧。” 黑衣人松了一口气恭敬行了一礼后便退出房间,四原神色陡然阴沉下来! 好你个梦深!防他防到了这个地步! 还有那秦少白! 想起之前他因为担心江丫头本想再安慰安慰她,结果倒好一出来就看见那混蛋把他家江丫头一把揽进怀里! 他本是怒极要去抽人了江丫头却是猛的把门给关上了,他便也停了下来,屋里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可秦少白那混蛋出来后江丫头都那样问了!那混蛋倒好直接走人了! 真是好的很啊!欺负他家江丫头没有亲人在身边是吧?! 等那混蛋回来他非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而不知被人盯上的秦少白却是才入青黛阁便被宸珺拦了下来,宸珺笑语盈盈的看着他。 “秦公子今儿怎么来了~” 秦少白侧身避开宸珺伸来的手,微皱了眉头。 “宸珺姑娘请自重。” “哟。”宸珺捂唇轻笑,“秦公子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要奴家自重~” 宸珺话里有话秦少白权当没听见,也不愿在这与她多过纠缠本想避开宸珺却不料宸珺左闪右闪始终挡在他面前,秦少白心中陡然升起不耐。 “宸珺姑娘,我来这是找绯梦阁主的,还请你让让。” 宸珺艳丽的双眼微微睁大似是不可置信,“秦公子是来找绯梦姐姐?奴家还以为公子来找奴家的呢~” 宸珺扬帕要落在秦少白身上秦少白侧身避开,心中不耐更甚。 “还请宸珺姑娘让让。” 宸珺没有动作,艳丽的眼中滑过笑意。 “秦公子怎么这么猴急~”宸珺伸出手遥遥指向二楼的栏杆处笑道,“秦公子这个时候来的可不凑巧,姐姐这时正是忙的时候呢~” 秦少白顺着宸珺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绯梦正和一青衣男子交谈着什么,再往下看去便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和身旁的男子谈笑。 秦少白懊恼的嘀咕一声,来的太急竟然忘了这个时候该是花楼做生意的时候了! 秦少白遥遥看绯梦一眼不甘心的咬咬牙,算了,就再等一晚吧! 秦少白转身往外走,宸珺快步走至他身前拦住他,媚笑而语。 “秦公子这就走了?不是要找绯梦姐姐吗,绯梦姐姐是忙但秦公子再等等总会到你的啊~” 宸珺话里话外尽是深意,秦少白已是懒得搭理她避开她往外走,宸珺原是要追上他却是看见一华衣男子目光闪了闪,到底没再纠缠秦少白迎上了华衣男子。 “哟华公子今儿终于舍得来看奴家了啊~” 秦少白不动声色的看了那男子一眼大步走出了青黛阁,而在二楼与人笑谈的绯梦恰时也看向了宸珺两人,再往旁看时便注意到了一个疾步离去的身影。 绯梦神色一顿,秦少白? 他怎么来了? 对面的男子见绯梦一直看向楼下不由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所见除了青黛阁的姑娘便是和他一般来寻欢的人,男子伸出手握上了绯梦的柔夷笑道。 “绯梦姑娘看什么呢?” 绯梦看向他,脸上虽还笑着但眸色却是冷了下来。 “青黛阁的规矩公子不会不懂吧?” 男子神色讪讪的收了手。 秦少白离开青黛阁便是回了客栈,刚入大堂便见江别枝与四原围坐在一张桌旁正吃着饭,秦少白很是自觉的走了过去,江别枝看着他却是立马放了筷。 “我吃饱了。” 说完便转身往楼上去了,四原怒气冲冲的看秦少白一眼。 看把他家江丫头气成什么样了! 四原也停了筷“噔噔噔”上楼了,徒留秦少白一人傻眼站在桌前。 这是咋了? 黑夜渐渐破碎,破云的阳光笼罩了整个锦州,秦少白坐在桌旁狐疑的看着四原,这个家伙从昨晚开始便没给他好脸色看,他没惹他吧? 正想开口问什么便听一行下楼来的住客谈论着许家别庄,秦少白目光沉了沉。 “我和你们说许家堡要有大动作了。” “你又知道了,你以为你谁啊。” “唉这次可不是我吹牛啊,许家堡这下会来不少人呢,这消息可是从许家别庄传出来的!” “真的?是要和万剑山庄对上了?那这许堡主如意算盘倒打得精,万剑一一死就让人来了,之前可不见他这么积极。” “话不能这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许堡主愿意给江湖人出头那可是好事,你没听说吗之前那些死去的人武器全在万剑山庄找到了!” “真的啊?那还得了!这万剑山庄可留不得!” “是啊,所以我们要感谢许堡主呢,除了许家堡谁还是万剑山庄的对手?真要算起来我们大伙可都欠了许家堡人情呢!” “是啊是啊,这许堡主可真是好人。” 听至此秦少白再也忍不住大步朝他们走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好个宁山 “你们怎么就确定许家堡是要对付万剑山庄?” 秦少白眸色冷如寒冰,正在说话的几人皆被他吓住,却是下一瞬最先开口之人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 “这需要确定吗?江湖上早就传遍了!” 说话之人又上下将秦少白打量了一遍,见他年龄不大身边也没其他人,周身也没有逼人的气势便料定了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初出茅庐爱打抱不平的小子,便是更不客气的说道。 “你小子哪来的?大爷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秦少白目光倏冷,却是一言未发等着他的下文,看着秦少白的反应说话之人只当他被吓到心中更是轻视。 那人恶狠狠的盯着秦少白,余下几人也起身凶神恶煞的看来,大堂内零散几人食客见状纷纷上了楼不想招惹上麻烦,代掌柜见情况不对便是要过来劝阻四原一个眼神过去代掌柜便带着傻愣住的小二也离开了大堂。 偌大的大堂瞬间空旷起来,只余下看起来很厉害的这一伙人和四原、秦少白。 最先说话之人侧首看了看四周又看向秦少白狞笑道。 “小子,场子都清出来了,你说你会怎样?” 旁边之人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大堂内还有一人,那人满不在乎的看向四原轻嗤道。 “那边那胖子,看不见大爷们要收拾不长眼的人吗?你再不走待会误伤到了可别怪我们兄弟啊。” 接着便是一阵哄笑,却是突然这几人眼前皆是一晃,大堂内响起清脆的巴掌声,几人被打的发懵最开始那人率先反应过来怒吼道。 “是哪个龟孙子!是不是……” “啪”“啪” 又是两声清脆的巴掌声,那人被彻底打懵,其余人则是惊恐的看向四周,之前他们以为是眼前这小子偷袭打了他们,可刚刚他们明明看见那小子只是环胸站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根本没有动过! 那是谁打的他们? 那胖子也坐在那没动,这大堂里除了他们还有谁? 那么快的速度,武功得高到什么程度? 一想至此这些人便觉遍体生寒,惶恐不安的看向四周,四原阴恻恻的声音恰时传来。 “胖子是你们能叫的吗?” 话已说到此这些人如何不能明白自己得罪了谁,忙点头哈腰的向四原道歉,有人见那最先开口之人还傻愣愣站着,忙伸手拉了他一起道歉。 祖宗,现在是愣的时候吗?!你惹的人他们全是受牵连的好吗?你居然还愣着了! 那人也反应了过来身子一抖忙不迭的向四原道歉,刚才那人实在太快了! 他根本什么都没察觉甚至到现在也没看见出手之人,他可以断定他们这里的人加在一起都不是那人的对手! 那人抬头惊恐的看了四原一眼,他们到底是惹到了何方神圣啊?! 虽然自己没动手可随便来个人他们都受不住! 惹上这样的人……他们还能活吗? 那人狠狠的看秦少白一眼,那目光活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都怪这小子! 要不是这小子他们怎么会惹上这个恐怖的人?! 秦少白察觉到他的目光很是随意得笑笑目光隐晦的看了楼梯处一眼。 那几人还在向四原道着歉,四原看着他们的模样很是嫌恶地皱皱眉。 欺软怕硬的家伙! 四原冷哼一声,“还不快滚?等着我动手赶人吗?!” 几人忙不迭的就要离开,离秦少白最近也是开口叫四原胖子那人却是陡然狞笑的伸手抓向秦少白。 “臭小子,你也和我们一起滚吧!” 四原神色陡然冷若寒霜却是没再向楼梯处使眼色,他才不信你秦少白解决不了那小子,楼梯上却传来惊呼声。 “秦少白!” 也是这时秦少白伸手猛的扭住了朝他伸来的手臂,那人吃痛大声惨叫,与他一起的人听得惨叫声离开的更快了秦少白却没打算让他们这么离开。 “你们站住!” 那些人权当没听见几乎跑了起来,就想快点离开此地,秦少白阴恻恻的笑了。 “胖子,叫你的人拦住他们。” 四原双目一瞪,“胖子是你叫的吗?!” 别秦少白扭住手臂的人如同捉住了救命稻草忙向四原说道。 “对啊前辈他怎么能叫你……痛痛痛!” 秦少白嗤笑一声,“这会还想作妖?怎么不看看那些跑掉的‘大爷’现在什么情形呢?” 那人侧首看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冷冰冰的黑衣人站在那好死不死的让他几个弟兄不能出去,心中恼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他现在自身难保哪还能去帮他们! 思及此却是陡然睁大了眼睛,“你们是一伙的?!” 秦少白咧嘴一笑,“也没那么笨吗。” 四原撇撇嘴,谁和你一伙了?! 心中虽是腹诽却也没解释,给黑衣人使了眼色让他拦着人不离开便是坐下不管了。 表面上他是帮了秦少白但心中却明白的很以秦少白的本事就算他不出手这些人也是走不掉的。 江别枝此时也紧张的跑下了楼,虽见着是秦少白让别人吃了亏但仍忍不住担心问道。 “你没事吧?” 秦少白见是江别枝便敛了脸上的煞气笑道,“这些人哪是我的对手。” 江别枝翻翻白眼,心中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而被秦少白捉的人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秦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前这女子的声音不就是楼梯上叫秦少白的那个吗? 他怎么就惹上秦少白这杀神了呢?! “你刚才的话从哪听来的?” 秦少白见人都留了下来便开口问道,那人知道了眼前这人是“玉面杀佛”秦少白哪还敢有半点怠慢,很是配合的解释道。 “小人堂姑在许家别庄当差是他告诉小人许家堡不久后会有人到锦州来,其他的话都是小人和他们瞎扯的,还有……”小心的看了秦少白一眼后才又说道,“有一些夸许家堡深明大义话是从别处听来的。” 秦少白眸色沉了沉,“你这意思是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你说的?” 那人忙不迭的摇头,“不是、不是我……” 秦少白眼睛危险地眯起,“不是你是谁?难道其他人也有堂姑在许家别庄然后也告诉了他?” “不是,不是的……”生怕秦少白不信他又慌忙补充道,“是宁山的人到处宣扬的!我堂姑也只是大致和我提了一下,其它的我都是在宁山人哪里听来的,不信你问他们!” 其余人忙不迭的点头,秦少白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好你个宁山! 第一百六十七章·灭门 “宁山的人怎么会知道许家堡的事?!” 秦少白眸如寒冰,虽是信了他们的话但也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他们离开。 “我们没骗你!真的是宁山!” 依旧被秦少白禁锢着胳膊的人脸色惨白的和秦少白解释生怕秦少白不信连忙侧头看向被堵在门口那些人。 “你们说话啊!” 被拦在门口的人之中有人连忙开口道,“真是宁山的人到处在说,我们没有骗你!” 秦少白冷笑,“我是问你宁山的人怎么知道这事的?总不可能也有个堂姑在许家别庄当值吧?” 秦少白面色冷然被他扭住手臂的人面色发苦,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 要你多嘴!要你炫耀!祸从口出了吧? “少侠我们真的不知道啊!你要是不相信就出去随便问问,我真的没有说谎。” 这个人面色焦急的向秦少白解释着,秦少白看了他好一阵猛地松开了手。 “滚。” 四原恰时向站在门口的黑衣人使了眼色,门口无人阻拦这些人慌忙跑了出去却是才跨出门口秦少白冷若玄冰的声音便是传来。 “再让我发现你们说许家堡的坏话便不会这么简单了!” 几人心中怕的要命含糊应着飞快的跑了出去,也没注意到秦少白说的是他们说许家堡坏话而不是好话,心中只是止不住的哀嚎,从此再也不说一句和许家堡有关的话了! 惹上秦少白那杀神他们今天全身而退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好吗?! 四原看向秦少白嗤笑一声,“他们不说又能改变什么?你能堵住悠悠众口?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既然已经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许家堡本身又能干净到哪去?” 秦少白眸色一沉,“是你做的?” 四原脸色也沉了,“你怀疑我?” 他当然知道秦少白说的什么,既然那些人说是宁山的人到处在传可宁山怎么得到的消息呢?秦少白这混蛋就怀疑是他给的! 秦少白眸色越发沉了,“不是吗?” 四原冷哼一声,“我看起来很闲吗?我要对付许家堡可就不是这点流言这么简单了。” 秦少白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抱歉,只是知道四原兄和梦深走的较近故而才会有这个怀疑。” 四原又是一声冷哼,“梦深不会对付许家堡。” 虽然她自己心里对许天胜有怨恨,可主子早就发了话不允许他们动许家堡,主子所说梦深还是会听。 秦少白眸色一闪,“你怎么确定她不会对付许家堡?” 四原眼皮一翻,“不用确定,我只知道梦深即使去动了帝都那位也绝不会动许家堡。” 秦少白陡然一惊,帝都那位? “你那什么表情,虽然梦深肯定是有过想法,但她也不是傻子不会白白去送命。” 秦少白深深的看他一眼,“我以为你会不承认和梦深相识的事。” 四原撇眼看他,“不承认有用吗?” 秦少白轻笑没再说什么,伸手拉过傻站在一旁的江别枝。 “要出去走走吗?” 江别枝尚未说话秦少白已被怒目而来的四原推开。 “没事动手动脚干什么?离江丫头远点!” 这混蛋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江丫头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秦少白抬眼看向在二楼探头探脑的房客尴尬的轻咳一声,好像……是过格了啊。 “我就是想问问别枝要不要出去走走……” 四原呛声答道,“走什么走,是要去查消息是吧?自己去啊,别什么事都扯上江丫头,她又不是你!要是惹上宁山那群不要脸的怎么办?” 秦少白一怔,倒是他没考虑周全了。 他虽自恃自己武功能保护好江别枝可终归会有疏忽的时候,这件事江别枝不参与进来便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那别枝你留在客栈,我去去就回。” 秦少白朝江别枝安抚般笑笑便是转身走了,江别枝向前一步却是立马被四原拽了回来。 “我……” 四原瞪眼,“我什么我?那混蛋之前那么对你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你管他做什么,这事顶多就是去人多的地方打探一下死不了人。” 江别枝疑惑的看向他,“他之前怎么对我?” “就在你……” 四原怔住本要脱口而出的话也卡在了喉咙,要是告诉江丫头秦少白那混蛋之前抱她的事他都看见了会让江丫头很尴尬吧? 四原不动声色看了江别枝一眼转了话,“反正就是不用管他。” 江别枝狐疑的看着四原但从他脸上又看不出什么端倪便道。 “那我去许家别庄。” 四原看她一眼,“懂了?” 江别枝点点头。 那些人说的话看似是在夸许家堡实则是将许家堡推到了悬崖边上,要么顺着他们的意跳坑要么迎接他们的便是江湖人的口诛之言。 如果真如那几人所说那宁山的的人简直太可怕了,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害许家堡? 四原看向江别枝神色更是复杂,试探着的问道。 “不怪许天胜吗?” 江别枝一怔继而叹出一口气。 “我有什么资格去怪许堡主?这么多年我对外祖、苏家都是一无所知更不用说替他们不平、报仇。”江别枝轻叹一声,“阿酒和阿秉又有什么错呢?” 江别枝说完便要往客栈外走,四原伸手拉住了她笑道。 “你不用去,许家别庄那我去通知,现在外面也乱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可……” 江别枝刚想说什么四原已是不耐烦的说道。 “行了行了,去吃早饭吧,我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 江别枝见四原神色坚决便也不再说什么,三人便是分开,却是及至晚上四原和秦少白也没有回来,终究是扛不住困意江别枝便是上楼睡觉,第二天一早便来问了代掌柜四原和秦少白回来没有。 代掌柜却摇头告诉了江别枝昨晚两人都没有回来,江别枝心中便是焦急起来,秦少白还好说他去查消息是有可能会耽搁,可四原不过去别庄带个消息怎么也没有回来? 江别枝整天都担忧的不行及至晚上仍没见两人回来更是忧心的睡不着在大堂内来来回回走着,代掌柜打着呵欠劝她。 “江姑娘你去休息吧,掌柜他们回来我一定立马通知你。” “我不困,掌柜你去休息吧。” 代掌柜眼皮一翻,你在这走来走去的他怎么敢去休息?! 代掌柜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见江别枝担忧的神色便也止了口。 算了算了,到时候非要掌柜涨工钱不可! 天光破晓时客栈外响起敲门声,昏昏欲睡的掌柜一个机灵正要赶去开门却见江别枝早已走到门边开了门。 竟是四原和秦少白一起回来了。 江别枝霎时红了眼,“你们这两天去哪了?!” 四原和秦少白脸色凝重万分,秦少白看向江别枝微沉了声音。 “万剑山庄没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惶惶 “什么没了?你们到底去哪了离开这么久就不知道给客栈捎口信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样让人多担心!” 江别枝越想越是生气,本来第一天四原两人没有回来她便耐不住要去找人却被代掌柜拦了下来,第二天也是几番想去找人也被拦了,她知道四原不是普通人那代掌柜既然拦他便是说四原两人不会有什么事可她心中仍是忍不住担心。 现在好了两个人都回来了她悬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下可没想到秦少白回来的第一句居然是万剑山庄没了! 代掌柜呵欠连天的看着三人,见小二走了出来便是叫住他交代了一些事便往后院去了。 都说了没事没事可偏偏江姑娘不信啊! 一夜未睡他已经困得不行,现在人也回来了,那他也算“功成身退”可得好好休息休息了。 代掌柜的几番动作秦少白皆是看在眼里见他呵欠连天不由看向脸色有些暗沉的江别枝,见她眼底一圈青黑顿时心疼起来。 “一夜没睡吗?” 江别枝瞪他,“问你话呢!” 竟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秦少白轻叹一声知道不给江别枝一个解释她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一直未开口的四原看了江别枝一眼轻叹道,“万剑山庄没了。” 江别枝怒目,“我知道没了,我是问你们……”话却是戛然而止江别枝心头闪过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四原,“没了?” 四原轻叹,“没了。” 江别枝脸色骤然血色消尽,“怎么会?万剑山庄那么多人怎么会就这么没了?一个人都没了吗?” 江别枝身子忍不住发颤,秦少白不由伸手扶住了她。 “别枝!” 江别枝身子一震抬头看向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我只是……” 秦少白见着她语无伦次心中涌起怜惜,不由温声说道。 “别怕。” 江别枝抬头看着他,慌乱的心情意外平静了不少。 “秦少白,你是不是在骗我?万剑山庄那么大的门派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听得江别枝这么说秦少白不由无奈一笑,侧首看了沉默的四原一眼。 “四原兄不也和你说了吗?” 脸黑如锅底的四原冷哼一声,现在想起他了?刚才干嘛去了? 他是透明的不成? “把你手放开。” 四原冷眼看向秦少白,秦少白很是自觉的松了手,四原这才满意,向江别枝解释道。 “万剑山庄是没了,人全死了,虽然有一些弟子现在不在锦州但就算他们回来也无济于事,万剑山庄和灭门没什么两样。” 江别枝身子一颤,“知道是谁做的吗?” 灭门……外祖家也是和灭门没有差别……会是同一伙人吗? 万剑山庄虽然显了颓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把万剑山庄倾覆的人也有能力将和万剑山庄势力差不多的苏家倾覆,只是事隔二十几年这种可能便是微乎甚微了,但也不能排除。 “这个不知道,我和秦少白到的时候只见到一堆尸体至于行凶的人早没影了。” 四原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这万剑山庄得罪了何方神圣,一夜就成了空庄。” 秦少白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江别枝却是迟疑的说道。 “当初外祖家也是这样,会不会……” “不会。” “不会。” 江别枝话未说完,秦少白与四原便齐齐打断了她,江别枝诧异的看他们一眼。 “你们怎么知道不会是一伙人?” 秦少白沉了眸没有解释,四原看他一眼冷哼道。 “反正不会是同一伙人,丫头你不用多想。” 江别枝撇撇嘴没有回答,这算什么解释嘛。 秦少白看她一眼原本想伸向她头顶的手在四原的逼视中缩了回去,温声朝江别枝说道。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谁也阻止不了了,你先去休息吧。” “可是我……” 江别枝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了四原和秦少白两人不赞同的眼神只得作罢。 “那我去休息了。” 江别枝上楼后四原与秦少白好一阵相顾无言,楼上已是断断续续有房客下来吃早餐,秦少白侧首看向四原。 “这件事你怎么看?” 四原撇嘴,“能怎么看?万剑山庄倒霉呗。” 秦少白眸色深了深。 “好了,我也一夜没睡也去休息了。” 四原说完便是上了楼,秦少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色莫名,找了临近的桌子坐下却是立马懊恼的嘀咕一声。 刚才竟没有让别枝垫一下肚子再去休息! 待会得饿醒吧? 秦少白垂眸想了想到底没去叫她下来先吃的东西,他想起江别枝总爱在屋里留一下点心的习惯笑了笑,应该是不会饿着。 吃了点早饭秦少白也上楼休息去了,他也是一夜未眠这会倦意来了。 秦少白三人皆在自己屋里睡沉过去,却是不知锦州城因为万剑山庄灭门之事闹得不可开交。 茶楼的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的讲着万剑山庄的事,说是万剑山庄罪有应得,又将万剑山庄杀害江湖人的事拿出来又说了一篇,茶楼一片唏嘘之音。 有热闹的地方自然也有落寞的地方,往昔的江湖大派万剑山庄现在人人都是绕着走,生怕自己招惹上不好的东西。 江湖人中有拊掌称大快人心者也有嗅到不同寻常的危险者,而在锦州更多的则是惶惶不安的人。 能够一夜倾覆万剑山庄的势力该有多强大? 一些嗅到危险的江湖人都是惴惴不安更遑论锦州城里的普通人,有不少人便是收拾了细软带着妻儿老小逃离了锦州城。 也是这时许家堡将万剑山庄灭门的说法在江湖中不胫而走,昨日许家堡中不少人来了锦州虽然行踪隐秘但仍未逃脱江湖人的眼,也是昨晚万剑山庄便被人灭了门。 这世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这一说法一现江湖不少人便是当了真,有夸许家堡为民除害的,也有说许家堡狠辣的,万剑山庄那么多人说杀就全给杀了。 一时之间许家堡便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但江湖人只是猜测并没有人谁真见到万剑山庄的事是许家堡的人干的,便也只是和人交谈并没有谁去许家别庄闹事什么的。 可在许家别庄内听得这些言论的许秉等人急的不行,尤其是那些刚来锦州的人有暴脾气的当下便是要去找那些乱说的人理论,许秉与苏酒好说歹说才给劝住。 最后许天胜见实在没有办法,便是让许秉与苏酒去探探情况。 许秉与苏酒刚出大厅便是遇见了前来的旬阳,三人一合计便是一起出了别庄。 第一百六十九章·同来 “多谢旬公子了。” 苏酒朝旬阳感激的说道,许家堡出了这事本和旬阳没有关系可旬阳不仅没有避开反而还和他们一同去打探情况,这份情谊可比那些往日来别庄献殷勤的人真了太多。 旬阳温和一笑,“苏姑娘客气了,旬某在别庄叨扰了很长时间,这会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苏酒朝旬阳一笑,对他的谦逊之言没有说什么,倒是一直沉默着的许秉开口说道。 “患难见真情,许家堡现在虽然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但你没有避开便足以说明一切了。” 旬阳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对于苏酒的感激和许秉的夸赞仿佛都听了进去却又好像全然不在意一般。 旬阳看了许秉和苏酒一眼,颇为迟疑的开口。 “旬某心中有一个疑问,不知许公子和苏姑娘能不能给旬某解答。” 苏酒轻笑一声,“旬公子请说。” 旬阳微顿了一下才开口道,“那日我和覃姑娘本是一起回的别庄护卫却没有让覃姑娘进去,说是许堡主亲自下的命令。”旬阳停了停才又开口,“据旬某所知秦兄似乎也和覃姑娘一样不被允许来别庄了,这是为何?秦公子之前不是一直都住在别庄吗?” 苏酒与许秉同时沉了脸色,旬阳见他们脸色不好便开口道。 “如果有难言之隐就当旬某刚才没有说吧,是旬某越界了。” “不是的。”苏酒轻叹一声,“旬公子,若是我说我和表哥也不知道原因你信吗?” 旬阳温笑点头,“信。” 苏酒静默的看他一言轻叹道,“旬公子……” 苏酒到底没说出来看了许秉一眼,许秉抿直了唇。 “旬兄知道少白的身份吗?若是不知这个原因说出来只怕旬兄也是不信。” 苏酒满是诧异的看许秉一眼,她没想到许秉竟真的打算告诉旬阳,若要将原因说出来势必要提到叔叔和苏前辈的往事,那些事……对叔叔来说并不光彩啊。 旬阳看向许秉目光一闪似是明白过来温和一笑。 “我想我知道了原因了,许兄不必再说。” 秦少白是朝廷那边的人,许秉既问他知不知秦少白的身份那许家堡的如今的做派怕是要与当年朝廷之人离开锦州有关了,当年事他有所耳闻许天胜和苏家那人的关系他也知晓,只怕如今是朝廷那边忍不住要对锦州动手了吧。 旬阳眸色渐深看向许秉的目光和往日疏离的温和不同,那目光有了真诚。 许秉既然这么问便是将事情告之他的,这件事中牵扯的隐秘过往并不少,而许秉竟没打算 瞒他。 是将他当朋友了吗? 旬阳面上的笑意更是温和,许秉却是诧异的看他一眼。 “旬兄知道?” 旬阳轻笑,“秦兄与覃姑娘皆来自帝都。” 旬阳话未说尽,许秉和苏酒却已明白过来,旬阳是真的知道了。 苏酒复杂的看他一眼,“没想到旬公子竟然知道环儿他们的身份。” 她记得旬阳刚来锦州时别枝曾告诉他旬阳是绑架她的山寨的头目,这样的人秦少白自然会有所防备不会告诉他身份,可他却是知道了,他是如何知道的? 旬阳在许家别庄住的日子并不短她也和他多有接触,她不愿将他往坏处想,可是此事旬阳知晓的太过蹊跷,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她不得不警惕。 旬阳见苏酒脸色有变开口问道,“苏姑娘是在怀疑旬某吗?” 苏酒目光一顿,显然没想到旬阳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旬阳见她的反应轻笑一声。 “覃姑娘曾告诉旬某她来锦州是为了躲避……家里人,当时也提及了和秦兄过往。” 苏酒神色一怔悻悻然看旬阳一眼,没想到竟是这么知道的…… “咳,旬公子……” “这里有家茶楼,进去看看吧。” 苏酒刚想和旬阳道歉旬阳便是温和打断了她,苏酒微微侧身果然见旁边有一座茶楼。 “走吧。” 许秉率先往里走去,苏酒见状也是立马跟上,与旬阳错身而过时低声说了句。 “抱歉,误会你了。” 旬阳依旧温和笑着,他本没在意苏酒的话故而在刚才才会打断她,可苏酒竟还是找了机会向他道歉,是个执着的人啊。 茶楼里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的说着万剑山庄与许家堡的事,坐于堂中的茶客也与旁边人接头交耳,苏酒与许秉越是听脸色便越难看。 这些人竟是全部认定了万剑山庄灭门是许家堡所为! 旁边人还在大声说着许家堡如此狠辣,苏酒脸色森寒再也听不下去就要去那人身边却被许秉伸手拉住,苏酒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他。 “表哥!” 这些人可是在污蔑许家堡啊! 表哥居然拦她? 许秉脸色很是难看,却还是隐忍着,垂于身侧的手渐渐捏紧。 “阿酒,冷静点。” 苏家眼眶蓦地一红,“你要我怎么冷静?!” 许秉脸色沉了沉,旬阳见状连忙劝道。 “苏姑娘,这里的人你总不能全杀了,更何况就算你堵住了这里的人,锦州这么多人你又如何去堵住泱泱众口?再说你这个时候出手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 苏酒双手捏紧面上怒意丝毫未减大步走出茶楼,旬阳与许秉也跟着走了出去,三人去了不少茶楼一路也听了不少普通百姓的谈论,越听越是愤怒。 明明许家堡什么都没做,这些人为什么就笃定是许家堡做的呢?! 没人看见,没有证据,可这些人都是信了,甚至没有给许家堡一个辩解的机会,便是认定了万剑山庄灭门之事是许家堡所为! 他们凭什么这么笃定?! 苏酒闷声走在前,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离开许家别庄时那些长老会一声声感叹人言可畏。 她曾以为这世上之事非黑即白,公道自在人心,如今她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人心算什么? 事情真相又算什么? 黑的能成白,白能被抹黑,这些人何曾在乎过真相?他们笃信的不过是自己的感觉!不过是人云亦云! “阿酒……” 许秉见苏酒神色不对忍不住担忧道,苏酒痛苦的阖上眼。 “表哥,我吗要怎么做?” “去见秦兄吧。” 回答她的却是旬阳,许秉疑惑的看他一眼刚想问什么苏酒已是答道。 “好。” 旬阳翕动着嘴唇无声向许秉解释着。 ——秦少白会帮你们。 许秉眸色一暗,爹那样对少白……他真的会帮他们吗? 许秉心中虽是忐忑却也没说什么,三人便是往客栈走去,却是才到客栈大门便是听见阴阳怪气的女声。 “这不是许少堡主吗?” 第一百七十章·是他 许秉讶异的看向迎面而来的覃环儿与刘运承,不明白他们也怎么到这来了,对于覃环儿的话倒是没多在意,他未在意苏酒却是听得分明正想开口说什么刘运承已是不满的呵斥道。 “环儿,你这什么语气?” 覃环儿撇撇嘴,什么语气? 那日他和旬阳去许家别庄的时候被护卫拦了说什么堡主下了命令以后她来都不让进,她自然不信他们的话,明明早上她来什么事也没有,她不过就出去了一趟回来怎么就不许她来了? 她还以为别庄出了什么事见护卫始终不松口拦着不要她进,她已经取了长鞭要闯进去了许秉却来了冷言冷语的告诉她以后不要再来别庄了。 她自然不信就要闯进去找许叔叔要个说法却始终被许秉拦着,她打不过许秉憋着一肚子气怒气冲冲的走了。 如今在这遇见她没直接取鞭打人已经很克制了好吗? 还语气?语气算什么! 苏酒和刘运承见覃环儿的表情就知道她全然没听进去,两人心里都无奈的很,他们是知道那天覃环儿和许秉发生摩擦的,这会儿这人见到许秉估计气又上头了。 “覃姑娘到此来也是找秦兄的吗?” 两人正纠结着要怎么说已是听旬阳温声问道,染让两人惊奇的是他们本以为会发火的覃环儿听旬阳这么问脸上的恼意却是消失殆尽,只是颇为不满的看了旬阳一眼。 刘运承和苏酒顿时怔住,这什么情况啊? 环儿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也?”覃环儿狐疑的看向苏酒和许秉,“你们也是来找秦少白的?” 苏酒和许秉皆是沉默,覃环儿见状不禁冷笑。 “你们不是把秦少白赶出来了吗?这会倒是来找他了,你们怎么想的啊!” “环儿!” 刘运承听到覃环儿刻薄的话不禁喝止了她,覃环儿撇撇嘴,她不过实话实说好吗? 刘运承满是歉意的看向苏酒两人,“你们别在意环儿的话,她就喜欢瞎说。” 覃环儿撇嘴,她哪有瞎说? 许秉苦涩一笑,“环儿说的没错,是许家对不住少白。”许秉看向刘运承不确定的问道,“你……不怪我们吗?” 刘运承微微一笑,“许叔叔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再说我和环儿总去别庄叨扰也不好,现在这样挺好的。” 他不是覃环儿,很多事他比覃环儿清楚,许天胜这么做的原因他不知道但大致也能猜到一些,不让他们进别庄看似是在针对他们,可实际针对的是他们身后之人。 看来他和环儿来锦州的事许叔叔还是介怀了。 刘运承心中轻叹,面上却带了笑容对许秉说道。 “走吧,一起进去。” 许秉面上露出迟疑,刘运承伸手拉了他往客栈里走。 “来都来了就当来看看少白那家伙这几日过得好不好吧,顺便再问一下万剑山庄的事情那家伙的消息灵通的很。” 许秉被刘运承拉着入了客栈,苏酒神色复杂的看了覃环儿一眼便跟了上去,覃环儿看着苏酒几番欲言又止。 旬阳走至她身边温和笑道,“覃姑娘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你明知道那样会惹恼苏姑娘。” 覃环儿看了他一眼便是垂首嘟囔着,“我就是气不过。” 旬阳轻笑,“覃姑娘,这世上之人行事大多无奈尤其是许堡主那样的人,所作所为有几样能是随己心?” 覃环儿愣愣的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旬阳却是没答,轻笑道。 “覃姑娘是为许家堡而来的吧。” 旬阳话说的模糊覃环儿却明白他在说什么,慌乱的避开了眼。 “谁说的!我、我是来看别枝的!” 旬阳轻笑没有拆穿她,“走吧。” 秦少白在一阵阵急促敲门声中爬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开了门。 “门敲坏了你赔?” 苏酒与覃环儿红着脸撇开了眼。 刘运承目瞪口呆的看着只着白色单衣头发也乱糟糟的秦少白,忽的似是想起什么连忙说道。 “你你先穿衣服!” 这还有两姑娘呢! 秦少白这个时候也是看见了苏酒两人慌忙用手揪住了衣领“砰”的关了门。 “等着!” 刘运承看了一眼红脸的苏酒和覃环儿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他根本没料到秦少白这个时候还在睡觉啊! 他们三个男人还好,可环儿两人……那混蛋怎么这么晚还不起床! 直至坐于屋中几人的神色都是不太自然,倒是当事人秦少白一脸无所谓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这情况是……组团来看我了?怎么不带点礼物来啊不厚道啊不厚道。” 苏酒与覃环儿皆是瞪他一眼,覃环儿一声冷哼。 “带礼物?纸钱吗?本姑娘是来看你死没有!” 秦少白惊呼一声,“环儿你怎么这么歹毒?” 覃环儿一声冷哼,刘运承已是揉眉说道。 “你们两个都够了啊!少白我们今日来是有事问你。” 秦少白懒散得挑眉,“万剑山庄的事?” 刘运承笑道,“少白果然聪明。” 秦少白翻翻眼皮,“就你们这阵仗我要猜不出那得是傻了吧?” 覃环儿瞪眼看他,“谁管你傻不傻,知道什么就快说!” 秦少白揉眉喟叹,“环儿你这样哪个男子敢娶啊。” 覃环儿怒目,“关你什么事?” 被忽视的刘运承几人心里都无奈的很,虽有插话想阻止他们继续说却没一人成功最后还是旬阳彻底打断了他们。 “秦兄知道许家堡如今的处境吗?” 秦少白止了和覃环儿的话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怎么不知道?无非就是四面楚歌。” 听他这么说苏酒黑了脸,“你这是在说风凉话?” 秦少白摇手,“那倒不是。” 覃环儿冷哼,“又要打哑谜了?你有话一次说完!” 秦少白无奈的看她一眼,“环儿你急什么急。” “你说不说?!” “说,怎么不说!” 秦少白无奈揉眉,“许家堡和万剑山庄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许家堡是被人陷害了,只是耐不住这世上多的是睁眼瞎。” “而陷害许家堡之人既然是灭万剑山庄满门来陷害,那所谋之事必是很大,而且这个人还和许家堡、万剑山庄都有仇怨。” “我之前去了万剑山庄,几乎将那些死的人看了个遍,里面没有刘元。” 许秉陡然站起了身,“断臂刘元?他入了万剑山庄?” 秦少白眼中滑过笑意,戏谑的看着他。 “还记得之前夜探万剑山庄的事吗?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的,刘元入万剑山庄可隐秘的很几乎没人知道,而且就算把刘元加入万剑山庄的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毕竟万剑一可是断了他一臂。” 覃环儿几人对秦少白说的夜探之事皆是不明所以,许秉却是面露尴尬。 那个时候他纠结于君子作风没有向秦少白那样去看去听,却没想漏了这样重要的事…… “刘元如何能将万剑山庄灭门?” 第一百七十一章·帮忙 旬阳突然开口说的话正是说道了点子上,刘元那个人我行我素惯了,在这之前也没听说他加过什么门派,江湖中又没有朋友,仅凭他一人的话如何能将万剑山庄满门灭杀? 许秉几人皆是面露疑惑,听秦少白的意思万剑山庄灭门的事和刘元有关,那刘元加入万剑山庄便是为了报仇? 但刘元虽和万剑山庄有仇却没有灭杀万剑山庄的实力,那刘元身后必是有其他人相助,可谁和万剑山庄有这般大的仇恨要将万剑山庄灭门? 而且此事更是让许家堡牵涉其中,根本无从解释,那动手之人还和许家堡有仇吗? 不仅灭了万剑山庄,还陷害了许家堡,一箭双雕。 秦少白诧异的看向旬阳,“你知道刘元?” 旬阳还未说什么覃环儿已是怒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知道刘元啊?!” 秦少白眉梢一挑,旬阳安抚好覃环儿后便是轻笑道。 “旬某虽常年待在山寨但对江湖上的事还是略知一二,更何况刘元成名多年。” 秦少白撇嘴,没再此事上多说什么。 “刘元身后是有人,至于是谁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刘元本人对你们许家堡可是仇恨的很。” 许秉和苏酒皆是点头,刘元和许家堡有仇这事他们是知道,不过只是刘元单方面觉得罢了…… “什么仇啊?” 刘元这人覃环儿是听人说过的,但是和许家堡有仇这事倒是从没听人说过。 许秉与苏酒怔然,这要他们怎么说啊? 两人正在纠结要怎么开口,秦少白已是开口说了出来。 “刘元当初看上了阿秉他娘,夺人妻不成便怀恨在心了。” 覃环儿怔住,“这、这刘元……” 也太荒唐了吧! “好了,那是阿秉家私事咱就别多说了啊。” 许秉:“……” 你已经多说很多了好吗?! 覃环儿狐疑的看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许秉几人也是满脸不信的看来,绕是秦少白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也受不住了。 “我一直都很善良好吗!” ——呵呵呵 “行了别这么看我,环儿门堂的护法令借我两日?” 覃环儿与刘运承听得秦少白的话脸色皆是一沉,覃环儿有护法令的事在他们一群人中早已不算秘密,可谁向秦少白这样开口就是借了? 门堂的护法令有那么好借的吗?! “你在开玩笑?” 覃环儿尚未说话刘运承已是问道,许秉等人皆一脸莫名的看着秦少白。 秦少白借护法令干什么? 秦少白收起了一直懒散的态度,正色道。 “事关万剑山庄灭门之事,我怎么会说笑。” 旬阳目光微闪,“万剑山庄灭门和门堂有关?” 旬阳话音刚落许秉等人便是悚然一惊。 和门堂有关?! 怎么会…… “还不确定,但之前万剑一出棺那日我去了万剑山庄,听见刘元和一会穿着门堂服饰的人说‘全杀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他们是说将来的江湖人全杀了,如今看来只怕他们说的是将万剑山庄之人全杀了。” 刘运承目光渐深,“穿着门堂服饰?你怎么确定是门堂的人?” “所以我才说不确定,也才会向环儿借护法令,门堂的人是认令不认人的。” 刘运承一惊,“你要做什么?” “只是打探,不会做什么有害门堂的事。” 秦少白说的言真义切,覃环儿冷着脸看向他。 “认令不认人?你以为生面孔他们也会认吗?” 秦少白失笑,“你们去门堂……不也全副武装的吗?” 覃环儿和刘运承不说话了,秦少白既然连这事都给查了出来必是有备而来。 “这件事牵扯太大,若门堂真的插手了那麻烦就不仅是许家堡了,还有你们也避免不了。” 覃环儿冷哼,“我可以自己去查。” “你不行,我至少还看过那个人的背影,可你对他一无所知。” 覃环儿冷笑一声,“说的好像看了背影就能将人认出来一样。” 秦少白眼中闪过笑意,“我自有办法。” 最后覃环儿到底是将护法令借给了秦少白,如秦少白所说若是万剑山庄的事门堂真的插手了那他们的处境就艰难了,而今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门堂是不是真的插手了,或者是不是门堂内有人挪用了公权。 而这两种情况对他们而言都不会好,覃环儿和刘运承忧心忡忡的走了,许秉三人却仍留在了房中。 秦少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还不走啊?打算让我请饭不成?” 苏酒没好气的看着他,“支走了环儿他们,你就没话和我们说?” 秦少白挑眉,“本来是有的,但你这么说我突然就忘了。” “你!” 旬阳无奈的看向秦少白,“秦兄你有话就直说吧,既然留了苏姑娘和许兄又何必让他们干着急。” “就你会说话!” 秦少白调侃旬阳一句,旬阳笑笑没有作声。 “那我长话短说,刘元是梦深的人,梦深现在不在锦州,我也探了四原的口风对于这事他似乎不知道,但我估摸着他今晚会去找宸珺,到时候便会知道是不是梦深他们动的手了。” “我去门堂打探你们尽快找到刘元,不论是不是梦深他们刘元肯定是参与了,若要让那些江湖人闭嘴就得将真凶找出来!” “梦深离开这段时间他们的人也走了不少,所以你们最好在梦深回来之前将刘元找到,否则会更加棘手。” 秦少白说完便是倒水一口闷了下去,“明白了吗?” 许秉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谢谢。” 秦少白失笑,“和我客气什么。对了,梦深他们几个关系你们都是知道的吧?” 秦少白记得之前和许秉苏酒提过但又急不太真切便是问了一句,许秉与苏酒皆是点头,让秦少白诧异的是旬阳也点了点头。 “旬兄知道的事不少啊。” 秦少白神色莫名的看旬阳一眼,旬阳温和笑着并没有回答他,秦少白也没在意拍拍手起身道。 “好了,我肚子饿了,你们也该走了,毕竟许叔是放了话要将我赶出锦州的你们来我这这么久像什么话?” 许秉三人:“……” 这会你倒是记起这事来了…… 将人赶走后,秦少白便是下楼饱餐了一顿,又看了看天色见时间尚早便出去走了一圈消了消食,回来便是又睡了过去。 等至晚饭过后秦少白才是起了身,拉住小二问到江别枝有下楼吃晚饭后便是径直敲响了江别枝的房门。 江别枝开门疑惑的看着他,秦少白微微一笑。 “想起你帮个忙。” 第一百七十二章·打探 一弯皎月悬空,阵阵晚风拂起岸边垂柳带来微微凉意,扶去了夏日晚间燥热,有摊贩在河岸对面点亮盏盏花灯,团团耀目。 岸边乘凉人不少与身边相识之人交谈浅笑,江别枝与秦少白并肩走在河岸,很长时间两人都未说话,沉默的并肩行走。 微风漾漾,江别枝惬意的阖了眸。 有风,有明月,还有……他,这样的时光长一点多好? “秦少白,你要我帮什么忙?” 在河岸来回三次后江别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自晚饭秦少白来找她说要找她帮忙以后他们便是出了客栈,虽说两人静默在河岸并肩行走有那么一番滋味,可耐不住一直这样啊! 再不说话得尴尬死吧? 其次,她还挺好奇秦少白要她帮什么忙。 要知道相识这么久她几乎就是个“废人”,只要不给他添乱便是大吉大利,江别枝没想到这样的她今日秦少白竟然说要她帮忙了。 不得不说,这件事……让她非常的跃跃欲试! 江别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秦少白,秦少白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虽然他之前是挑明了没错,可这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含情脉脉”的看他还是不太好吧? 秦少白很是偏颇的误解的江别枝的目光,虽然她嘴上问的是另一件事…… “看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吧。” 秦少白看向江别枝笑道,一双眼如揉尽了满月月光般看着她,江别枝心跳骤然加快。 要死了!这人这几天怎么这么不对劲! 偏偏……她还很喜欢…… “去哪?” 江别枝撇开脸掩饰这自己的慌乱,秦少白轻笑答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江别枝翻翻眼皮,还搞神秘? 两人从河岸走回正街,越往前走江别枝脸色越是难看,以致看到那幢悬满花灯在夜色中很是显眼的楼后直接沉脸转身回走。 “唉,怎么了?” 秦少白察觉到江别枝的动作连忙伸手拉住了她,江别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秦少白,你要去花楼就去,拉我来干什么?帮忙?这里需要我帮什么忙!” 江别枝越说越气,最后直接甩开了秦少白的手大步往前,秦少白却是又伸手拉住了她失笑道。 “谁说要去花楼了?” 两人动静不小,来青黛阁的人路过他们时皆好奇的打量这他们,不少人对着秦少白投去同情的目光。 在花楼前拉扯,逛花楼被自家媳妇逮着了吧? 秦少白在各色的目光下尴尬的轻咳一声,拉着江别枝往青黛阁旁边的小巷走去,见四周无人便是揽了江别枝腰肢轻巧跃上屋顶。 突然失重让江别枝惊呼一声,落于屋顶便没好气的看向秦少白。 “你干什么?” 她现在对屋顶很是害怕好吗! 秦少白轻笑,“不是答应帮我忙吗?放心,不会要多久时间。” 江别枝目光一顿,“要去青黛阁偷听?” 这里离青黛阁本就想近,再加上秦少白如今的行径江别枝哪猜不出秦少白要做什么。 秦少白点点头,江别枝翻了翻眼皮。 “要去听谁的墙角?” 秦少白失笑,“宸珺。” 秦少白揽紧江别枝腰身几个跃身至青黛阁屋顶训了一处停下掀开屋顶瓦片往屋里望去,见着屋内两人轻笑一声转身对江别枝无声说道。 ——就是这了。 “秦少白……” 江别枝话才出口秦少白便是捂住她的嘴示意着她不要说话,将耳贴近瓦片,江别枝“呜呜”两声一双眼慌乱的看向秦少白的手,秦少白将手松开后示意江别枝看一看屋里的人。 江别枝透过取走瓦片的空洞看下去,待看清屋内人时霎时睁大了眼睛。 胖哥? 他怎么到宸珺这来了? 江别枝困惑的看向秦少白——你就让我来看这个? 秦少白朝她摇头,示意着她稍安勿躁。 屋内宸珺将散于各处的冰块收进盒中后走至四原对面坐下,轻掩红唇娇笑道。 “四爷怎么突然就来了,好歹让人先打个招呼,这样让您冷着可怎么办啊~” 四原不动声色的扫了冰块一眼,“这点够吗?” 冬日宸珺屋中尚会备着冰块,而今正是盛夏,这一小盒怎么够用。 宸珺幽幽一叹,“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能有这些就不错啦~”又笑着凑进四原,“四爷是在担心我吗?” 四原面色一冷,“是你们做的?” “四爷是在转移话题?担心奴家就说嘛奴家又不会笑您~” “万剑山庄的事是你们做的?” 四原冷着脸站起身避开宸珺离他越来越近的身子,心中后悔着刚才多嘴问了那么一句。 宸珺见四原起身丝毫不受影响的也站了起来走进他,“四爷在说什么?奴家可听不懂~” “万剑山庄被灭门一庄人除了刘元全死了,你现在又在这装什么不懂?” 宸珺脸上笑意消失眸色也冷下来。 “四爷既然已经认定何必再跑一趟?” “如果是梦深让这么做的我的人不会没有得到消息,你们再防我这种事情也防不住,可我的人,梦深留在锦州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万剑山庄的事是刘元擅自行动?” 宸珺脸上又涌现笑意,慵懒的坐下看着四原。 “四爷还是这么聪明。” 四原眸色冷然,并没有因为宸珺的话有所变化。 “帮刘元的是门堂的人,刘元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他能认识门堂的人是梦深的手笔吧?而刘元便是趁梦深不在骗了那人帮他,因为他很清楚我们两人绝不会帮忙灭掉万剑山庄。” 宸珺轻笑,“没错,四爷很厉害嘛~” 四原眸色却是咄咄逼人起来,“门堂有我们的人?你们连这个也瞒我?宁可相信刘元也不信我?” 宸珺抬眼看他,脸色笑意再次隐去。 “四爷不知道梦姐姐为什么这么做吗?自从那个江别枝来锦州后你为她做了多少?伤了自己身体不说还几次差点坏主子……” “谁?!” 屋顶江别枝脸色骤然变得煞白,脚下打滑碰落的瓦片滑落至地清脆而碎,秦少白揽了江别枝的腰肢急掠离去。 屋中四原与宸珺脸色凝重刚要叫隐在暗处的护卫去查看,屋外却响起了绯梦的声音。 “妹妹,华公子来了要见你呢~” 宸珺咬牙不甘的望了屋顶一眼,见四原被黑衣人带着从窗户离开后才娇笑的打开了门。 “妹妹这就去~” 四原离开宸珺房间后,围着青黛阁四周转到宸珺房间外见到跌落的瓦片深邃了眼眸。 是谁? 第一百七十三章·疯了 秦少白在一处小巷中停下,脚踏实地江别枝“砰砰”直跳的心才稍微缓了缓,歉意的看向秦少白。 “对不起,我刚才……” 秦少白轻笑着打断了她,“我知道。” 江别枝见他并没有怪她的样子心中松了一口气,便听秦少白又说道。 “这事得怪那瓦太滑,不牢固。” 秦少白说的煞有介事,江别枝顿时哭笑不得,心中烦闷却是少了不少。 “胖哥和宸珺……” 心里缓和了些江别枝便不由想到刚才的事,胖哥和宸珺所说是什么意思? 秦少白轻叹一声,看向江别枝。 “你了解四原吗?知道他的身份吗?” 江别枝面色微白,除了知晓四原贩卖消息和开了一间客栈外,他对他几乎和秦少白一样一无所知。 甚至连他和梦深、宸珺相识的事也是最近才知晓。 秦少白看江别枝脸色便是知道四原什么都没告诉他,轻叹一声。 “四原对你好是真的你不必怀疑他。” 江别枝苦涩一笑,“我没有怀疑胖哥,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很傻,对你、对胖哥根本都不了解,却还这么相信你们,绯梦说的没错我对人太没有防范心了。” 秦少白见她面色不愉,心里也不太好受便是安慰道。 “那说明你眼光好啊,信任的人都是对你好的。” 江别枝抬头看他一眼,‘都是对你好的’,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是在夸你自己呢? 秦少白心中小九九被看穿,不由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这会四原应该要回客栈了,我们先在街上走一圈,等一会我再送你回去。” 江别枝点了点头,没在自己没防范那事上多过纠结,她以前是无意识的相信别人如今已经知道以后便不会在这样了。 虽说这事江别枝不愿在纠结,可对于秦少白所说帮忙之事还是多有疑惑。 “你说让我帮忙只是来听四原和宸珺谈话吗?” 这算帮什么忙? 秦少白眸色渐深,“要帮忙的是另一件事。” 秦少白见江别枝目露不解,便是解释道。 “宸珺和四原所说你也听见了,之前我怀疑过是梦深他们动的手,可如今看来万剑山庄的事是刘元一人擅自动的手,四原与宸珺并不知道。” “而这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万剑山庄的事门堂也参与了,你也知道环儿是朝廷那边的人可她手中却有护法令,朝廷都能拥有门堂的护法令更不用说其余心怀不轨之人。” “按宸珺所说,帮刘元灭了万剑山庄之人是他们在门堂的人,之前我在万剑山庄曾听见刘元与一个门堂人谈话,想来就是那人。” “我没看见他的面容所以不能确定是谁,环儿的护法令我已经借来了,你不是能听音辨人吗,我希望你能帮我。” 江别枝愣然的看着他,“秦少白,你一下和我说这么多你以为我能理解吗?刘元是谁,他为什么要将万剑山庄灭门?你又为什么会怀疑到胖哥他们身上?还有就算我听了门堂所有人的声音之前我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怎么辩认?” “刘元江湖人称断臂刘元,为人阴险狠辣,他的手臂被万剑一所砍一直对万剑山庄怀恨在心,不知什么原因入了万剑山庄,现在看来就是为了让万剑山庄灭门吧。” “宸珺和四原为谁做事我还没查到,但他们到锦州来目的并不简单,锦州这段时日发生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有他们的身影,而他们从入锦州开始便是针对万剑山庄,偶尔也会针对许家堡还有我,具体为什么我猜测和苏家有关。” “至于……” “等等。”秦少白还待再说江别枝已是打断了他,“苏家,是我外祖家吗?还有……”江别枝神色复杂的看秦少白一眼,“有些事你明明可以不说的。” 秦少白失笑,“我不想瞒你,不想你以后对我产生什么误会。”说至此秦少白神色更是温柔下来,“我的事也会全部告诉你。” 江别枝怔怔的看着他,好一阵后红着脸扬眉一笑。 “我等着。” 秦少白笑着点头,“至于你问怎么辨认,只要找到刘元就不愁找不出这个人。” 江别枝点头没再说什么,秦少白诧异的看她一眼。 “四原和宸珺的事你好像不意外?” “月圆那日胖哥说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他哪怕不惜性命也要保护的人是我母亲,而你又说他和梦深是一路人,那个时候我便有所猜测了。” 秦少白失笑,“那是不是对于我你也猜到了不少?” 江别枝侧身看向他,展颜一笑。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好。” 两人在街上走了一圈后秦少白便将江别枝送回了客栈,便是转身离开了,江别枝站在门口好一阵才上了楼。 秦少白离开客栈在街上瞎逛了好几圈甩掉了身后尾巴才悄声进了青黛阁,让他意外的是绯梦竟在屋中等着他。 “这个时候不是正忙吗?” 秦少白笑着和绯梦打了招呼,绯梦没好气的看他。 “是啊,忙的要死,还要帮你收拾烂摊子。” 秦少白笑着道了歉,只是脸上却没多少诚意,绯梦也懒得和他计较开门见山道。 “你自己来就算了还将江别枝也带来,你当宸珺他们是什么人?稍不小心你今天就得玩完!” 秦少白收了一脸吊儿郎当之色笑道,“不是还有你吗?刚才谢了。” 绯梦诧异的看他一眼,“什么时候你秦大公子也会说谢了?” 秦少白笑笑没有解释,绯梦哼了一声。 “说吧,都查到了什么。” “万剑山庄灭门是刘元和门堂的人做的,宸珺他们事先都不知情,至于门堂那个帮他的人是谁我现在还没查到,那人是梦深的人还好若是那人和刘元伙同了只怕许家堡也有危险。” 绯梦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刘元手上人不多,那人既然能帮他灭了万剑山庄只怕是门堂护法之类,否则无法调动那么多人去帮刘元,而且那些人还对他很衷心,门堂素来只处理纠纷而不参与争斗,而那人却是让那些门堂人甘愿破例了。” 秦少白也我点头,“你说的没错,那人是个中年人,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在门堂应该有许多年了。” 绯梦叹息一声,“青黛阁也已暴露,门堂那边还指不定会怎么做呢,如今又出了万剑山庄这档子事。” 秦少白失笑,“不用担心,大不了弃了锦州就是。” 绯梦白他一眼,“弃?说的倒是轻巧,青黛阁真要在锦州不能立足了我怎么和主子交代?还有你,没有青黛阁的帮忙你就会好过了?” 秦少白轻笑没有回答她,“我今日来是想和你说另外一件事的。” 绯梦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每次都惯会转移话题! “什么事?” “我要把我的身份、我到锦州的目的全部告诉江别枝。” 绯梦猛地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疯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答应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秦少白早就料到绯梦会有如此反应,便是神色认真的解释道。 “我不同意。” 绯梦急剧起伏的胸膛显示着她此刻的不平静,秦少白伸手将她拉着坐下。 “你听我说,这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绯梦冷着脸看他,“儿女情长就是你的深思熟虑?” 秦少白尴尬的摸了摸鼻梁,有这么明显吗? “别枝是苏芩的女儿你是知道的,江三宝和苏芩为什么将她赶出府至今我们也没能查到原因。” 绯梦冷哼一声,“怎么,是要告诉我你向江别枝全盘托出是想让她也向你坦白?” 秦少白正了神色,“当然不是!我虽然有时候是会利用一些东西但也没到不择手段的地步吧?更何况我告诉别枝没想过要换取什么。” 绯梦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动心了?” 秦少白尴尬的望向四周但也点头回答了绯梦的话,绯梦神色一怔。 当初见秦少白和江别枝两人之间有异她还特意跑去了江别枝住处说要看秦少白的笑话,如今笑话没看到,自己倒像个笑话了。 秦少白居然要将所有事都告诉江别枝! 这个混蛋被感情冲昏了头吗?昏到已经忘了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 “这件事说什么我也不同意,你知不知道告诉江别枝的后果?!” 秦少白眉眼带了冷意,“能有什么后果?梦深、许叔、门堂如今哪一个不知道我来锦州是为了什么?告诉别枝又能怎样,她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绯梦气笑,“秦少白,江别枝有没有分寸我不知道,但是你的事不能告诉她!” 秦少白叹息一声。 “绯梦,我们认识多久了在你看来我就是这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不是你不值得信任,而是你的事委实太重要,容不得我们出一点差错!” “环儿和运承奉圣命到了锦州,我这里就算不出错也得出错!” 绯梦哑然,“你是在怪圣上?” 秦少白冷哼,“不敢。” 虽口上说着不敢但那脸上却在实打实的责怪,绯梦摇头叹道。 “秦少白,圣上是讲信用之人,若不是锦州乱到这个地步圣上不会要覃姑娘他们来。” 秦少白脸上依旧臭臭的但也没再说什么,绯梦又接着说道。 “说起来他们也是来协助你的啊。” 秦少白冷笑,协助? 不添乱他就谢天谢地了! 环儿他们来锦州本就是个大麻烦好吗? 要不是他们许叔能和岑岸联手说要赶他出锦州吗?! 绯梦见他神色不对刚想说什么秦少白已是说道。 “告诉别枝的事……” “你想都别想!” 绯梦霎时冷了脸,秦少白叹息一声,早就料到绯梦这很难说动却没想她对这事的态度如此坚决。 “我需要理由。” “理由?”绯梦冷哼一声,“覃姑娘他们来锦州你是嫌麻烦的吧?他们是朝廷的人你尚要担忧身份泄露更何况江别枝,你来锦州的目的若是被江湖人知道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许堡主和梦深他们终究只是少数人,若是江湖人知晓那就是犯了众怒!” “可如今的锦州你以为能瞒多久?” “那也不行,这件事你不用说了!” 秦少白轻叹,“从万剑山庄灭门这事你还看不出来吗?你不让我告诉别枝无非是觉得我们在暗处行事要方便不少,可如今的锦州你真的还能安心呆在暗处徐徐图之吗?” “门堂已经向青黛阁动了手,青黛阁能按捺一时难道能一直按捺下去吗?我和环儿等人到锦州的目的对门堂来说也不是秘密,你当真以为如今的我们还是在暗处吗?” “万剑山庄灭门之前我们一点消息都未得到,而我们的行动门堂几乎了如指掌,与其还是向现在这样倒不如挑明开来!” 绯梦震惊的站起身,“你的意思是……” “没错,告诉别枝只是开始,之后便是江湖人,这锦州的浑水朝廷要明着来蹚了。” 绯梦手撑上桌沿,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疯了,真是疯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绯梦,如今我们不明着来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到底不是寻常人,绯梦只愣神一阵便是反应过来,神色莫名的看向秦少白。 “这件事覃小将军知道了吗?” 秦少白轻笑,“我让红七送了信去,当初他们来锦州时连我们都瞒,还震云将军呢,要不是知道不和他们说你绝对不会答应我才懒得通知他们。” 绯梦气笑,“所以归根到底你还是在意气用事!” 秦少白翻了翻眼皮,“是不是意气用事你不清楚吗?我们现在不仅要防着门堂,还要防着许家堡,还有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鬼医,要在这样偷偷摸摸行事不被他们整死才怪。” “什么叫整死?!” 绯梦怒了,秦少白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脸色顿时讪讪起来。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我是想问你之前查锦州钱庄被盗的事怎么样了。” 绯梦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显然秦少白刚才所说的话让她心情很是不好,但说到正经事上到底不会马虎。 “和你想的差不多,此时很大可能是梦深他们做的,而且我还查到不仅锦州钱庄被盗频起,很多地方甚至帝都也发生了钱庄被盗案,却从没捉到过人。” 绯梦说至此脸色凝重了不少,秦少白脸色也郑重起来。 若钱庄被盗案真是绯梦等人所做那他们的势力简直深不可测,天子脚下尚如此猖狂,更何况其他地方! “有查到梦深他们背后之人吗?” 绯梦脸色更是凝重,“查不到,那个人隐藏太深了,主子那边也没有消息。” “我倒是猜了一人。” 绯梦话音刚落边听到秦少白喃喃不由精神一震,“是谁?” “还不确定,毕竟那人是个死人。” “死人?” 绯梦还待再问秦少白已经轻笑道,“好了,梦深他们既然有这么大的动作那她身后之人现于人前的时间便不会长了,如今时间紧迫,锦州这边我们要尽快了。” 绯梦所说让得秦少白心中紧迫更甚,梦深他们要这么对钱财干嘛? 古往今来,能用到这么多钱的事无非一种——养兵。 如果真如他所想,那这一次就不仅仅是江湖浩劫了,整个大岚都已风雨欲来。 秦少白也想到绯梦自然也能想到,听秦少白如此说便是神色凝重的点点头,秦少白却是忽而笑着问道。 “那告诉别枝那事?” 绯梦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能不同意吗?” 秦少白笑了。 “少白,你对江姑娘……” 第一百七十五章·混入 “就你想的那样!” 绯梦说了一半秦少白已是抢先答道,绯梦刚要再说什么秦少白已是一溜烟跑了出去。 “事情已经说完了我就走啦啊,门堂的护法令我借着了打探到消息就来告诉你。” 秦少白跑的飞快,那背影怎么看都是落荒而逃,绯梦不由失笑。 她就是问问,又不会做什么,至于这么害怕吗? 护法令借着了?真是借的吗……绯梦想起那日秦少白信誓旦旦说要直接“拿”护法令的事便是一惊,不会真的直接“拿”的吧? 绯梦正胆战心惊想着被覃环儿发现护法令被“拿”了后会有什么后果,屋外响起宸珺娇媚的声音。 “绯梦姐姐,华公子想要见您呢~” 绯梦目光微沉,很快的答道。 “这就来。” 另一边秦少白离开青黛阁后便是回了客栈,客栈已是到了关门的时候让他意外的是这个点四原竟坐在大堂内喝酒。 酒? 秦少白走至他身边坐下笑道,“还是第一次看见四原兄喝酒呢。” 四原侧头看他一眼一口将碗中酒饮尽。 “我从不喝酒。” “那这是什么?” 秦少白提起桌上的酒坛笑道,四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秦少白蓦地心神一动将酒坛凑到了鼻前,这一闻便是傻眼了。 “怎么没味道?” 四原垂眼看了桌上碗一眼,秦少白会意倒了少许入碗。 “这是水啊!” “你居然用酒坛装水冒充酒,这客栈不想要了?” 秦少白笑着打趣四原,四原面无表情的把酒坛拿过去给自己又倒了一碗。 “这样就不会显奇怪了。” 秦少白一怔,若有所思的看向四原。 “你怎么了?” 四原将碗中“酒”一口闷下,“没什么,纪念一下故人。” 四原说完不等秦少白再说什么便是上了楼,秦少白拧眉看着桌上的酒坛。 纪念故人?故人吗…… 苏家就是在这段时日被灭门的吧…… 秦少白也是上了楼,见江别枝屋中烛火已灭便是径直回了自己的客房,他却不知在他回房后不久便是有人悄声上了楼敲响了四原的房门。 和在大堂内饮“酒”落寞的四原不同,此时的四原浑身散发这冰冷的杀意,即使从尸山血海出来的黑衣人也不禁胆寒。 “如何?” 四原面色寒煞,黑衣人不禁绷直了脊背。 “四爷回来不久后秦少白便和江姑娘一起回了客栈,然后秦少白又去青黛阁见了绯梦。” “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黑衣人哑然,“这……” 四原不耐的挥手,“下去吧。” 黑衣人如蒙大赦退出了房间,四原冰冷的神色顿消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没想到秦少白竟然把江丫头也带去了,她要是问起他该怎么说? 带着满腹纠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天蒙蒙亮时便是起了床坐在桌边叹气,等天色大亮时便满怀忐忑的下了楼。 却是在大堂左等右等也没见人下来,四原招了代掌柜过来。 “江姑娘有下楼吗?” 代掌柜脸上堆起笑意,“有的。四爷你下楼前一会江姑娘和秦公子一起出去了。” 四原:“……” 看着他一脸笑想打人怎么办? 代掌柜见四原神色不对,心中顿时忐忑起来。 “四爷,找江姑娘有事。” “没事。” 四原脸色微沉,瞅了代掌柜一眼。 “想饿死我?坐这么久也不上吃的?” 代掌柜嘴角一抽,不是您老人家说先不忙上的吗?心中虽是腹诽着但脸色却是带着笑意连忙说道。 “这就给四爷您送来。” 代掌柜说完急忙去叫小二,四原却是叫住了他。 “有人跟着吗?” 代掌柜面现难色,“有是有,但是……” 四原冷哼,“又被甩掉了?” 又…… 代掌柜神色尴尬的点点头,说起来他们的人跟踪秦少白就没一个人成功过…… 四原没再说什么代掌柜见状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离开了。 另一边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秦少白和江别枝和门堂人对接后便是跟着引路人去了门堂,等到时那人才将覆住他们眼睛的黑巾取下笑道。 “两位见谅,因为两位这个打扮想来是不在门堂久居的,门堂所在便也不能告知两位。” 秦少白颔首,鼻尖翕动间突然问道。 “怎么有股药味?” “哦,最近堂里受伤的兄弟多药味就浓了些。”那人笑着和他们解释,“最近锦州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不少兄弟都被派了出去,受伤常见的很。” 秦少白目光微闪,“还有不开眼的人向门堂弟兄出手?” 那人叹息一声,“现在锦州都乱成什么样了,普通百姓还好,可江湖人但凡遇见个急爆性子的谁理我们啊?但这种人也少见,受伤的兄弟都是去万剑山庄受的伤哦。” 秦少白目光一闪,讶然道。 “万剑山庄前几日不是被灭门了吗?这些兄弟去万剑山庄怎么还会受伤?” “就是万剑山庄灭门那天!”那人满脸愤懑,“那晚徐护法带人去万剑山庄救援,没料到那些歹人全是亡命之徒,好多兄弟都受了伤,也幸亏徐护法在兄弟们都活着回来了,徐护法却受了很重的伤。” “堂内人去了怎么万剑山庄还是别灭门了?” 那人讶异的看江别枝一眼,一路行来江别枝都未开口身子又裹在宽大的黑袍里,他倒是没看出竟是个女子。 听她发问便是答道。 “堂内人去晚了,到万剑山庄的时候只和那群歹人打了照面,万剑山庄的人……唉。” 秦少白与江别枝不动声色的交换了眼神,打个照面怎么会伤这么多人? 那些人可是才将万剑山庄灭门啊,那个徐护法很有问题。 “护法受了很重的伤?那些歹人有那么厉害吗?” 那人一叹,“徐护法要不是为了保护兄弟们怎么会受伤?那些歹人本就和万剑山庄的人搏了一场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只是啊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人拼起命来可不是说着完了,护法当时就是为了救几个弟兄才不备被那些人给钻了空子。” “兄台那时在?” 那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我武功还不行,家里老头不让出去执行任务。” 没有去啊。 “兄台父亲也在门堂?” 那人更加不好意思了。 “是啊,家父也是门堂的护法。” 江别枝伸手拉了一下秦少白的衣袖,秦少白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的手掌,也是这时那人又问道。 “还没问两位到这是要办什么事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出事 “兄台见谅,这事情我们只能和陆护法说,陆护法没出去吧?” 那人诧异的看向秦少白,“找我爹?” 秦少白与江别枝对望一眼讶然道,“你爹?” “对啊。”那人爽朗的笑道,“我叫陆人乙,门堂就我爹陆人甲一个陆护法,你们肯定是找我爹没错了。” “这……还真是误打误撞了,我们就是来找陆人甲陆长老的,想不到兄台竟是陆长老的儿子,失敬失敬。” 陆人乙见秦少白朝他抱拳行礼连忙尴尬地阻止了他。 “失敬什么啊,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找我爹是吧,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那就多谢陆兄了。” 陆人乙将秦少白两人带到陆人甲住处后陆人甲却是没再,陆人乙便是招呼着给他们倒了茶。 “你们先坐坐,我爹应该是去找其他护法商量事了,我这就去寻他。” “多谢陆兄。” “客气什么,都是门堂兄弟。” 陆人乙说完便是出气找陆人甲了,江别枝待他离去很久后才对秦少白说道。 “这个陆护法靠谱吗?” 他们终究不是门堂的人,贸然和一个护法接头还是太冒险了些。 秦少白安抚般拍了拍她的手背,江别枝却是如遭雷击慌忙抽出了手,眼神慌乱的看向别处。 “别动手动脚!” 秦少白失笑,不甚在意的收了手。 “环儿每次来门堂都是找的他,这陆人甲或许是朝廷的人吧。” “你胡说什么?!我爹才不是朝廷的人。” 秦少白话音才落,陆人乙愤怒的声音便是响起,秦少白与江别枝皆看向门口,只见陆人乙身边站着一个和他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想来便是陆人甲了。 而刚才对他们和颜悦色的陆人乙此时正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们。 “你先出去。” 陆人甲开口道,陆人乙不甘的看了秦少白一眼到底走了出去,房门瞬息关上。 陆人甲打量着秦少白与江别枝,虽然两人的打扮并不能让他看出什么。 秦少白两人也打量着他,谁都没有率先开口,陆人甲走到桌边坐下。 “环儿呢?” 开口第一句既不是解释也不是说他们污蔑了他,而是问了环儿。 竟是默认了自己是朝廷的人。 秦少白看向他,“前辈可否告知晚辈身份?” “陆人甲。” 陆人甲抬头看秦少白与江别枝一眼便是低下头斟茶。 “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秦少白哑然,既不说自己在朝廷是什么身份也不问他们的身份甚至连护法令也是不看,就这样直白的问他们来的目的? 对门堂的防卫外人盲目自信? “陆前辈不先看护法令吗?” 陆人甲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用,能过门堂检测到这又是全身上下皆不漏来找我的人除了环儿那丫头的人不会有其它了。” 秦少白蓦地一怔,这样也行? “说吧,来门堂什么事?” 陆人甲开门见山秦少白也不再藏着捏着,将在万剑山庄所听之事、梦深几人的事和自己的猜测与他们来此的目的一并告诉了陆人甲,陆人甲越听脸色越沉。 “你确定万剑山庄灭门的事门堂的人动了手?” 秦少白点头,“确定。” 陆人甲脸色顿时凝重下来,“当日是徐护法带人去的万剑山庄,可徐护法是门堂的老人了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啊。” “是谁还不能确定,但帮刘元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而且在门堂地位不低。” “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需要听到所以符合那人条件者的声音。” “声音?” “恩,我们有办法找出他。” “好,门堂内中年男子不是护法就是长老,正好今日没有人出去,到时候我会找他们闲聊几句你们不要说话。” 秦少白与江别枝皆是点头,便是跟着陆人甲走了出去,待陆人甲在门堂内来回好几次后将所有符合条件之人皆见了。 秦少白侧首询问江别枝一眼,江别枝不着痕迹的朝他点头。 三人再次回到陆人甲的住处,秦少白朝陆人甲抱拳谢道。 “此次多谢陆护法相助。” 陆人甲摆手,“不用,我在门堂本来就是监控门堂动向如今自然要协助你们。” 秦少白颔首又是问道,“除了这件事外晚辈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前辈。” “你说。” “青黛阁已经暴露,门堂打算怎么对付青黛阁?” 陆人甲神色凝重的看向秦少白,“青黛阁的事情是长老们决定,会怎么做如今也不清楚,总之要小心,还有……”陆人甲稍顿一下脸色更为凝重,“还有你们最近尽量不要来了,长老已经怀疑到我身上了。” 秦少白神色一惊,看来门堂内如今也不平静啊。 “好。” 从陆人甲住处出来便是看见脸色很是不好看的陆人乙,陆人乙朝着他们冷哼一声将黑巾递给他们。 “绑上。” 秦少白接过黑巾有意向陆人乙解释一下,“陆兄……”却是刚开口便被陆人乙打断。 “可别,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陆兄,绑好就走。” 秦少白噎了一下没再说什,两人绑好黑巾便随着陆人乙离开门堂,秦少白感觉陆人乙将他们带出了门堂奇怪的是在这也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药味,甚至走过某处时药味浓郁不亚于门堂内。 而且这种药味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到了,你们自己走吧。” 不知走了多久后陆人乙便是说道,秦少白取下黑巾适应了一下光线,发现这正是最开始陆人乙带他们去门堂最开始的巷子,秦少白正想向陆人乙道谢却是见陆人乙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少白哑然,这人倒是走的快。 “走吧。” 江别枝也发现陆人乙已经离开见秦少白怔神便是说道,秦少白点头,两人去成衣坊换了衣物便是回来客栈。 已是正午时分江别枝与秦少白吃了午饭后便是一起回了房间,却还没说两句话客栈的小二便是来了。 “江姑娘、秦公子,外面有一位姓苏的姑娘说有要紧事找你们,请你们下去呢?” 江别枝起身与秦少白对望一眼,“阿酒?她怎么不上来?” 秦少白轻笑,“走吧,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别枝点头和小二道了谢便与秦少白一起下了楼,苏酒并未进客栈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见着秦少白和江别枝下了楼便是跑进客栈拉住江别枝就疾步往外走。 “秦少白,你快点。” 江别枝两人被她的反应弄的怔神,“怎么了阿酒?” 苏酒却没回答她径直将她塞入了马车,等秦少白上了马车后便要车夫驾车走。 “出事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居珩上门 “出什么事了?这么忙忙慌慌的。” 江别枝被苏酒突然拉着跑了一截呼吸有些急促,稍缓了一下便是向苏酒问道,秦少白亦是看过来。 苏酒面色凝重看了他们一眼,“叔叔离开别庄了。” “什么?” 秦少白陡然一惊,苏酒这么忙慌慌的来找他们那许天胜离开别庄便不会只是出去逛逛什么的。 “回了许家堡?” 秦少白心思回转便是问道,苏酒却是摇头。 “叔叔去了江城。” “江城?” 秦少白与江别枝俱是一惊,“许堡主(许叔)去江城做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苏酒诧异的看他们一眼此时却没心情调侃,微沉了眉眼。 “我也不知道叔叔去江城做什么,只是今早叔叔一直没来大厅吃饭,管家去屋中叫他时看见叔叔留的信我们才知道叔叔去了江城。” 秦少白眉眼微沉,这样看许天胜的离开是早有打算啊。 “没找人?” 苏酒轻叹,“叔叔是昨晚走的,哪还找得到人。” “信上说了什么?” 苏酒面色一沉,“这就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 “哦?” 秦少白挑眉,等着苏酒继续说下去,苏酒凝重的看他一眼后却是说道。 “等到别庄你就知道了。” 秦少白:“……” 江别枝轻咳一声,“许堡主信里还提到了我?” 苏酒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恩。” 江别枝:“……” “许堡主说了什么?” “到别庄你自己看信吧。” 江别枝:“……” 秦少白两人对望一眼,知道在苏酒这问不出什么便是沉默下来,左右去别庄费不了多少时间。 马车缓缓停下,苏酒率先下了马车对着秦少白两人说了一句“我先进去了”便是径直进了别庄,丝毫没有等秦少白两人一起的意思。 秦少白两人面面相觑,苏酒这是什么反应? 秦少白顿时留了心眼,阿酒这家伙不会骗他们吧? 不过看她刚才的样子也不像作假啊…… 秦少白深呼一口气,不论如何反正已是到了许家别庄,那便进去看看吧。 秦少白与江别枝两人进入别庄径直往大厅走去,意外的是走了一路也没见着一个人。 难不成都出去找人了? 秦少白与江别枝满腹疑问走到大厅处,却是看了一眼大厅便是怔住。 大厅外院子里小厮婢女分左右站成两排,而在大厅门口便是站着四个冷脸大汉。 让江别枝意外的是苏承贤与覃环儿两人竟也来了,秦少白上前碰了碰苏运承的肩膀。 “什么情况?” 苏承贤侧首见是秦少白顿时没好气的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被阿秉带来后便这样了,喏,那四个家伙说要等你和江姑娘到了才肯说,你这也太慢了吧?” 秦少白没理会他的抱怨,脸色凝重几分。 “你们也知道许叔去了江城?” “阿秉专门跑了一趟能不知道吗?”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看着吧。” 秦少白:“……” 江别枝与覃环儿两人对视一眼,都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江别枝往大厅处看出却是除了那四个冷脸汉子再没有其他人,阿酒和许公子怎么没在?江别枝环顾四周也没看见他们的身影心中疑窦顿生,不着痕迹的拉过覃环儿在她手上写了小心二字。 却是才写完四个冷脸汉子中便有人开口了。 “谁是江别枝江姑娘?” 江别枝身子一顿,疑惑的看向秦少白见他点头便是应道。 “小女子便是。”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别枝感觉自己回答以后那四个冷脸汉子看向她时脸色柔和了不少? “堡主说要我们尽所能的保护好你,江姑娘过来吧。” 江别枝一怔,尽所能保护她? 江别枝看向秦少白三人开口问道,“那环儿他们呢?” 开口那汉子看向秦少白三人脸色似乎更冷了,“他们三人堡主没这么说。” “那我和他们一起。” 江别枝说完便是抱住了覃环儿的胳膊,一副有难同当的做派。 冷脸汉子们面面相觑,却是这时许秉惊喜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找到了!” 许秉与苏酒气喘吁吁的赶到,许秉手上捧着一个药箱般大小的木箱,冷脸汉子和忙跑向他。 “找到了?” “恩!” 许秉应了一声,四周望去却是傻了眼。 “大长老这是怎么了?” 最先开口那冷脸汉子尴尬的笑了笑,“就、就……你们愣着干嘛都去忙!” 大长老说不出个所以然便是冷脸让小厮和婢女们离开,苏酒奇怪的看他一眼。 “四位长老是故意这么做的?” 四个冷脸汉子都尴尬了。 “表小姐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就是和这几个小家伙开个玩笑。” 小家伙…… 玩笑…… 苏酒默然,“他们都是我和表哥的朋友,长老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该这么做,更何况来者是客。” 冷脸长老们如霜打的茄子任苏酒数落着,秦少白也没在意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直接开门见山道。 “找我们来什么事?” 站着就站着吧,下马威就下马威吧,反正又没少块肉,苏承贤心里自我安慰着也是不解的看向许秉。 手上捧的啥? 许秉看了苏酒一眼,苏酒便是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秦少白,苏承贤三人也是凑过去,却是月看脸色越难看。 “阿秉拿的就是毒药?” 许秉点头,“信你们也看见了,这些便是岑岸前辈给爹的药,爹让我们通知你们就是想让你们离开锦州,我们不会对你们下毒但岑岸前辈会找别人。” “这岑岸有没有搞错?这一箱毒是要将我们所有人都毒死不成!” 覃环儿抢过信一把扔在了地上,秦少白轻叹一声捡了起来。 “许叔既然告诉我们便是告诫我们要小心,不过许叔就是因为这去的江城吗?” 许秉却是摇头,“不是。” “那许叔……”秦少白垂首看了看手上的信哑然,这信里只交代了要许秉他们尽快告诉他们毒的事情和保护好江别枝便再没说其他。 大长老却在一旁说道,“昨日午间的时候我倒听堡主说了‘故人有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去的江城。” 故人有约? 秦少白正拧眉思索着便见江别枝大步往外走去连忙伸手拉住了她。 “你去哪?” 江别枝头也不回的挣开他的手。 “我去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苏运承等人还没反应过来江别枝口中的‘他’是谁秦少白已是陡然一惊拦住了他,却是这时管家跑了过来。 “少堡主,宁山的人又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归来 “宁山?他们来干嘛?” 许秉将箱子递给大长老,走到管家身边问道。 秦少白将江别枝拉至身旁低声道,“别冲动,现在岑岸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了他要用毒对付我们的事,这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你这一去不仅将让我们优势无存还会将许家堡置于险地。” 江别枝面色一白,“我……” 秦少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我知道,你不要急。” 江别枝点了点头,她刚才仅凭一腔怒意便要去找岑岸理论,差点、差点就害了秦少白他们了…… 秦少白见她面色缓了缓但仍不太好便笑道,“而且……你知道岑岸住在哪吗?” 江别枝:“……” 拜托你别说话了! “宁山只来了一人,他说他叫居……居珩。” 居珩? 秦少白和许秉眸色皆是一沉,居珩来这做什么? “阿秉,让他进来吧,我倒想知道他来这做什么,你们不知道吧,万剑山庄灭门之事是你们许家堡所为的谣言就是从宁山人口中传出!” 许秉与苏酒瞳孔骤缩,大长老是个急脾性,听得是宁山的人害许家堡至此又见宁山的人还跑到别庄当下便是忍不住,将箱子往身边的长老手上一放便是怒气冲冲往前。 “好啊,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都认为是我们许家堡对付了万剑山庄,原来是宁山这些兔崽子在作妖啊!还敢来别庄,老/子非要他们好看!” 苏酒一惊,连忙拦住了他。 “别冲动,先看看他来说什么。” “表小姐,这宁山的兔崽子那样污蔑我们来这还能做啥?你别拦我,我今天非要揍那兔崽子一顿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啪!” 大长老话音刚落,秦少白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掌,许秉等人皆是一脸呆滞。 这家伙! “活了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宁山做了那样的事居珩还敢独自跑许家别庄来,要么就是不要命了要么就是有大事,您老人家觉得是哪种?” 秦少白说完便对管家递了眼色,管家会意悄悄离去。 大长老被秦少白一掌打得懵神,反应过来哪还会管秦少白说什么一脸怒容的指向他。 “你个小辈!居然敢打老/子,好的很,老……” “好了,大长老!这么多外人在呢你也不怕丢人。” “我怕……” ‘什么’卡在喉咙,大长老侧首望着一脸匪夷所思的刘运承等人不禁老脸一红。 这人……可丢大发了啊! 苏酒冷着脸哼了一声,大长老顿时神色讪讪起来,许秉轻咳一声。 “好了阿酒。”又看向抱这箱子的长老,“八长老先将箱子放入屋中吧。” 八长老点了点头便是抱着箱子往厢房去了,许秉看向众人。 “进去吧。” 一群人都待在院子里像什么样…… 众人刚坐定管家便是带着居珩进来了,秦少白看向进来的居珩眼睛微眯。 居珩的状况似乎很不好,衣裳脏兮兮的上面甚至还有血迹,脸上也是病态的苍白,秦少白起身走向他皱眉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他对居珩感觉一直不错,若非之前居珩造谣许家堡他们会是朋友。 居珩看了看四周之人又望向秦少白苦笑一声。 “多谢秦兄关心,现在这样……是我应得的。” 秦少白眉头皱的更深。 居珩看向几位长老,“少堡主这几位是?” “居兄来别庄所为何事?” 竟是直接略过了他的问题,这几人便是许家堡来的人吧。 “我知道刘元在哪。” 苏酒与许秉齐齐站起,“你知道刘元在哪?” 居珩苦涩一笑,微点了头。 “你们果然知道了,宁山……所为也知道吧?”居珩说完便是自嘲的笑笑,“定是知道的。” “你要告诉我们?” 和许秉两人的反应不同秦少白面色很平静的看向居珩,居珩点头。 “对。” “为什么?而且你如何得知刘元在哪?” 居珩面色似更苍白几分,垂于身侧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秦少白不动声色是看着他的反应。 “万剑山庄灭门……宁山也有份。” 秦少白讶异的挑眉,万剑山庄灭门之事他只将目光放在了梦深等人和门堂身上,倒没想到这事宁山竟也掺和了。 “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帮我们?” 居珩双唇微颤。 “我只想为龙师兄报仇,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竟然……” 居珩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缓了一阵后才说道,“刘元在万剑山庄。” 居珩说完便朝许秉抱拳转身出了大厅,许秉与苏酒就要叫住她秦少白挥手示意他们不用。 “多谢。” 居珩步子微停就如没听见秦少白的话一样,秦少白轻笑一声,看来当初也没走眼啊。 秦少白看向许秉,“剑烬还在别庄吗?派他去万剑山庄打探打探。” 许秉神色一怔显然没想到秦少白回提起剑烬,眉目微皱。 “你信了居珩的话?” 秦少白轻笑,“是不是真的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怎么,剑烬不在?” 许秉脸色沉了下来。 “爹让他离开别庄了。” “恩?” 秦少白挑眉,颇为意外许天胜会这么做,苏酒冷哼一声。 “还不是你那次说什么剑烬有问题,否则叔叔怎么会这么做!” “做得好!” 秦少白大笑两声,苏酒气急正要呛声许秉拦了他。 “九长老,劳烦你跑一趟了。” “好。” 长老中走出一人大步离去,秦少白弯了嘴角环顾四周。 “怎么不见旬兄呢?” 许秉与苏酒还没答话,覃环儿已是冷哼道。 “你以为阿阳同你一样啊,这是许家堡的事,阿阳知道避嫌。” 秦少白忽视覃环儿话中的火药味戏谑的看覃环儿一眼。 阿阳? 刘运承也奇怪的看覃环儿一眼,什么时候环儿和旬阳这么熟了? 到底人多刘运承并没有开口问,秦少白见没什么事便是拉着江别枝告了辞。 刘运承和覃环儿也没久留,今日知道的事还是尽早回去商量对策的好。 秦少白与江别枝回客栈谈论了一下门堂的事便是分开,晚间有许家别庄的人来告之他们刘元等人的确在万剑山庄,对于这个结果秦少白并没有意外。 秦少白凝眉思索一阵便是让那报信人给许秉带了话。 ——等待时机。 许秉听那人带来的话后便是沉了眉,等待时机? 可那时机是什么时候? 心中虽想立刻就去但终究耐住了性子,秦少白这么说定有他的深意。 如此按捺五日,秦少白所说的时机终是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留信 一夜大雨后天色初霁,一晚好眠江别枝起了大早却是才一下楼看见坐于大堂的白衣女子便是怔了神。 白衣女子是见着她下楼的看她楞在楼梯口便是走向她,她身旁的男子不情不愿的跟着起了身。 蛇鹫走到白月身边见江别枝还是一副愣愣的样子,不由问道。 “咋?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白月斜他一眼蛇鹫立马讪讪的闭了嘴,也是这时江别枝猛地扑向了白月。 “白月!” 白月不防被江别枝扑得踉跄两下,连忙伸手环住了江别枝的腰肢稳住了身形,蛇鹫脸色黑了下来。 “我说你……” 白月冷冷的瞥他一眼蛇鹫瞬息哑了火,气鼓鼓的走向临近的桌子旁坐下。 “别枝,好久不见。” “恩!” 江别枝站直身子,欣喜的看着白月,拉住白月就往楼上走,白月却是拽住了她。 “吃饭。” 江别枝愣然的“哦”了一声后笑道,“看我高兴得都忘了正事,我们先吃饭。” 小二很快将早饭端了上来,江别枝见白月吃完后便是放下碗筷拉着白月上了楼,正在往嘴里塞馒头的蛇鹫差点没被馒头梗死,连忙灌了几口粥入口。 再往楼梯上看时哪还有白月和江别枝的身影,四原暗恼的锤了大腿一下,让你只顾着吃! 对江别枝心中更是升起无限怨念,拉人未来媳妇走就不能说一声吗?! 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要去闯女子客房不成?! 四原想了想到底没这么做, 已经在屋中坐下的江别枝与白月自然不会知道四原心里在想什么,江别枝拉着白月便是将锦州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个遍,白月安静听着时不时回应一下。 待将所有事说完后江别枝便是问道,“你这段时日都去哪了?自你离开许家别庄后便再没了你的消息,还有啊你是怎么和蛇鹫他们弄一块去了?” “离开别庄后碰巧遇见便在一起了,我和蛇鹫回了南疆。” 江别枝一怔,心中顿时发涩。 “是将阿箬的骨灰送回去吗?” 白月点点头却是又道,“还为了我师父。” “师父?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师父也在锦州。” 江别枝讶然,“我认识吗?” “梦深。” 江别枝悚然站起,“梦深是你师父?” 白月丝毫不意外她的反应,神色平静的点点头。 “在南疆,差一点就能杀了她。” “啊?” “她害死了阿箬。” 江别枝还没从白月那一句‘差一点就能杀了她’中反应过来便是听见白月又说了这样一句,瞬时怔住。 阿箬是被梦深害死的? 江别枝不解的看向白月,当日她可是亲眼看见是万剑一杀了阿箬,怎么白月却说是梦深害死的阿箬? 白月眼中伤痛一闪而逝,清冷的声音沉了几分。 “以血饲蛊是她告诉的阿箬。” 江别枝怔然,阿箬之所以会走至到当初地步就是因为蛊,若非以血饲蛊阿箬便不会伤了神智走火入魔,也就不会落到江湖人人喊打的地步。 “可梦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别枝心里不禁思量着,原来那个时候梦深便已经在锦州了,可白月是她的弟子她为什么要将养血蛊的方法告诉阿箬? 白月眼中露出刻骨仇恨。 “因为一个男人。” “啊?” 江别枝还想再问却见白月阖了眸不想再说的样子江别枝便没再问,想起当日旬阳拿给她的纸条便是问道。 “你让旬阳给我带过信?小心四原?” “恩。” 江别枝怔住,“为什么?” 白月复杂的看她一眼,“别枝,当初你焚烧阿箬尸体后留下的那颗珠子还在吗?” “在啊。”江别枝没料想白月会这么问以为她有什么深意便要起身去拿,“我一直装在妆奁里。” 白月伸手阻止了她,“你收着吧。”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四原没问过你吗?” 江别枝疑惑的看向她,“没有啊,这颗珠子除了你就只有秦少白知道了,胖哥怎么会问。” 白月神色明显的一怔,四原……竟没问吗? 师父可是给他下了毒要他从别枝手上拿到那珠子啊……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我小心胖哥呢。” 江别枝将白月没有回答便是又一次说道,白月看了她一眼道。 “得到的消息错了。” 江别枝:“……” 这也算解释? 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当时看了旬阳送的信后她虽是不相信心中到底留了疙瘩,总忍不住想白月为什么要她小心胖哥,如今听白月这边说虽然敷衍的很但到底让她安了心。 不过白月得了什么消息竟会让旬阳给她送那么一封信来? 江别枝到底问了出来,“你得了什么消息啊?” 白月神色复杂起来,低垂了眼眸。 “没什么。” 别枝……知不知道师父和她的关系呢? 师父费尽心思让阿箬甘愿做了血皿拼命想得到的东西到底却是落在了别枝手中,只是师父为什么不自己来问别枝拿而要让四原动手? 若是别枝知道阿箬留给她的是什么,师父告知别枝拿那个给谁用别枝不会不给她,可她却没有那样做。 宁可冒险回到南疆去寻也没有来问别枝拿,甚至也没强取过。 她的师父她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可她知道师父从来是不择手段的,她之所以会不强抢别枝手上的珠子只怕是那人发了话。 这便也能解释她给四原下毒威胁他从别枝手上拿到珠子的原因吧,只是四原却没有那么做,师父大概也猜到了所以才……回了南疆。 江别枝见白月忽然怔了神不由问道。 “白月,你怎么来了?” 白月回了身微摇了头,看向江别枝眼中复杂万分。 “别枝,那颗珠子是阿箬留给你的,谁问你要你都不能给。” 江别枝失笑,“当然不会给!何况就是一颗珠子谁会要啊?” 白月点点头没和她解释那颗珠子有多珍贵,却是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要搞丢了。” 江别枝嗔她一眼,“我是丢三落四的人吗?” 白月点点头。 江别枝:“……” “我想见见四原。” 江别枝微怔,“见胖哥?” 白月点头,江别枝虽是奇怪白月要见四原但还是起身说道。 “好,我带你去。” 江别枝将白月带到四原房外却是怎么敲门都没人回应,又跑到长栏处看了大堂也没见着人,心中不由嘀咕,难道还没起? 江别枝再次敲门仍没反应便是说道,“胖哥,我进来了?” 屋中仍没反应,江别枝便是推门而入,屋中却也没人,江别枝还在嘀咕着人去哪了白月已是说道。 “他走了。” 第一百八十章·青黛危机 “走了?” 江别枝不解,走近白月身边见她手上拿着一张纸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不会也是留信离开了吧? 白月将手上的信递给她,“他去了江城。” 江城? 江别枝拿起信飞快的看完便是跑了出去,白月见状跟了上去,江别枝径直去了秦少白的房间待秦少白开门后立马将信递给了他。 “胖哥和外祖也去了江城。” 秦少白正诧异着白月和江别枝一起来听江别枝这么说便是立刻拿起信看了起来,看完随即收了信凝眉看向江别枝。 “如果只是许叔一个人去江城或许像大长老说的‘故人有约’,可现在不仅四原去了锦州甚至连扬言要将我和环儿他们赶出锦州否则就要毒死我们的岑岸也去了。” “而且……”秦少白测首看向白月,“白姑娘既然回来了梦深想来也回来了,这个时候四原却离开了锦州,江城……应是出事了。” 江别枝面色一急,“那我爹娘……” “你别急,虽然你娘曾是苏家人,可她如今只是普通商户的妻子,四原他们去江城不一定就是去找他们,而且你当日不也听见了吗,你娘是四原不惜性命也要护着的人,许叔和岑岸前辈更是你外祖的好友,他们都不会伤害你娘,别担心。” 秦少白的话多少让江别枝心中担忧少了点但脸色仍是焦急,秦少白见状便是安慰她道。 “锦州这边事了我们便去江城,这段时日也要查查许叔他们到江城是为了什么,到时候去江城也不至于睁眼瞎。” 江别枝心里虽还担忧但也知此时担忧无益便是答道。 “好。” 秦少白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一旁静默的白月,“你好像都知道。” 白月目光微顿,清冷的目光落在秦少白身上。 “嗯。” 秦少白轻笑,“那也不用我们多费唇舌了,锦州最近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吧?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万剑山庄的人也可以动了。” 江别枝神色一顿,看了看白月又看向秦少白。 “这就是你说的时机?” 秦少白笑着点头,“刘元瞒着梦深他们私自朝万剑山庄动了手,四原和宸珺一直没有动作不就是在等梦深回来吗?梦深现在回来了就让他们自己先斗一斗。” 江别枝:“……” 说到底所谓“时机”其实就是想坐收渔人之利? “旬阳在许家别庄,你打算住哪?对了,怎么没看见蛇鹫?” 秦少白忽而发现自己和江别枝两人说了这么久也没看见蛇鹫这家伙,难道没有和白月在一起吗? 白月朝大堂望去并没有看见蛇鹫的身影,收回目光清冷的道。 “在客房。” “哦——还以为蛇鹫没和你在一起呢,我有个礼物想送给他,他住的哪个客房啊?” 礼物? 江别枝狐疑的看秦少白一眼。 她可从没听秦少白提起过礼物什么的啊,而且他和蛇鹫什么时候关系好到送礼物的程度了? “什么礼物?拿出来瞧瞧!” 白月还没说话蛇鹫粗犷的声音便是响起,秦少白看着朝着他们走来的蛇鹫笑了。 “一个让你意想不到的礼物,不过在把礼物给你之前你和白姑娘要和我和别枝去许家别庄一趟。” 忍了这么久,许家别枝那一群人若再不给他们理由怕是要忍不住咯。 蛇鹫嗤笑,“搞了半天是想让我和小月做事啊?谁稀罕你的礼物!小月咱不理他。” 蛇鹫伸手就要拉白月,白月侧首避过清冷的望他一眼蛇鹫神色立马讪讪起来,白月看向秦少白。 “好。” 好? “小月……” “旬阳在许家别庄。” “哦,那好吧。” 秦少白与江别枝:“……” 蛇鹫和白月同意,江别枝自然也没异议,四人便是一起去了许家别庄,也因此秦少白与青黛阁来的人堪堪错过。 “怎么不见旬阳?” 四人和许秉等人打了招呼却是没见旬阳,听得秦少白问了出来蛇鹫也是四顾问道。 “对啊,怎么不见小阳子?” 小阳子……除去江别枝与白月其余人皆是默了默,蛇鹫却是对他们的反应浑然不觉见没人回答又问了一遍。 “离开了吗?” 苏酒从“小阳子”中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 “旬公子和环儿出去了。” “环儿是谁?咋没听小阳子提起过,是姑娘?” “恩……”苏酒愣了愣一时没想好怎么和蛇鹫介绍覃环儿便是道,“环儿和旬公子是朋友。” “姑娘家?” “恩。” “看不出啊这小子还有姑娘陪呢。”蛇鹫颇为感慨说了一句又看向苏酒道,“那姑娘漂亮吗?多大年纪了?家在锦州?” 苏酒等人:“……” “秦少白,你说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如今许家堡的状况你也看见了,前几日还有一些人为许家堡说话,如今谈论起许家堡全是狠毒、不讲情面,若再不做点什么许家堡就会是第二个万剑山庄。” 对于蛇鹫是问题苏酒一个也不想回答,见秦少白好不容易来一次便是问道对付刘元的事,万剑山庄灭门若再不将真相公布于众,许家堡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秦少白挑眉目光看向白月轻笑道。 “时机来了啊。” 白月沉眉,又听秦少白说道。 “梦深已经回来了,刘元做的事她知晓后必不会轻饶了她,先让他们自己闹吧,明日午时我们再去万剑山庄。” 许秉与苏酒对望一眼,“好!” 又谈论一些事情后秦少白与江别枝便是告辞离开,蛇鹫和白月留在了别庄等旬阳。 江别枝与秦少白刚至客栈便被一人火急火燎拦住。 “秦公子,绯梦阁主受了重伤!” 秦少白悚然一惊,“怎么回事?” “昨晚青黛阁被人偷袭,青黛阁几乎被消灭殆尽!” 秦少白瞳孔骤缩刚想和江别枝说一句江别枝已是说道。 “快去吧。” 江别枝并不知道青黛阁除却花楼以外还有什么身份,但从秦少白多次去青黛阁的行径来看多少也猜到了些,如今见青黛阁便是催促秦少白去青黛阁不用管她。 秦少白点头和那小厮疾步离去。 白日的青黛阁依旧大门紧闭,外面看来与平日无二,可进入阁中却是一片狼藉。 竟是在阁内争斗! 难怪一路行来并没有听人谈论青黛阁。 绯梦面无血色躺在床上,医师正在给她包扎手上的伤,秦少白双眸骤然冰冷。 “谁做的?” 带秦少白来那人脸上露出恨意。 “是宸珺!” 第一百八十一章·做得好 “宸珺?你们……” 秦少白责问的话卡于喉咙,看着传信人惭愧的低下头指责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得心中暗叹。 明明知道宸珺来者不善居然还是让她钻了空子! “阁主对宸珺一直多有提防,但是昨日华家的人突然来找阁主说有要事相商阁主便去了华家,就是阁主离开那段时间宸珺突然动了手,弟兄们猝不及防下伤亡惨重,等阁主察觉到事情不对时赶回青黛阁大局已定,兄弟们没有还手之力,阁主一人和宸珺等人相斗这才受了重伤。” 秦少白眉头紧皱,“华家?” 那人脸上出现愤怒,“华家和宸珺他们是一伙的!” 一伙? “是那个钱庄被盗的华家?” “嗯。” 秦少白眉头皱得更紧,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起来。 华家钱庄是第一个被盗的钱庄,而钱庄被盗是梦深等人所为,他们竟然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不,或许不是为了盗自己人,而是掩人耳目! 华家钱庄被盗江湖人便不会怀疑上华家,毕竟华家也是受害者! 之前他还疑惑着梦深等人盗取钱庄后钱去了哪,如今看来这华家就是他们洗钱之地! 华家钱庄可是遍布大岚啊。 秦少白思索着突然想起之前华家的人去过许家别庄求庇护,华家既是梦深的人又怎么会去许家求庇护? 看来得去问问许秉他们华家当初去别庄是为了什么了。 “宸珺他们没下杀手?” 秦少白看向那人,除了面色苍白一些其他都和没受伤之人无异。 那人点点头,“他们只将弟兄们打伤并没有下杀手。” “受的伤都不重?” “大部分重伤,只有我这样在阁主做护卫之类的受伤轻,其他的都和阁主差不多。” 秦少白点头示意他出去,不一会医师给绯梦包扎好也走了出去,秦少白走至床边搭上了绯梦的手腕。 体内气血翻滚,内伤严重,和体内的伤比起来手臂上的伤倒是无足轻重了。 秦少白轻叹,这种状况危及不到性命但若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是不会好了,青黛阁的人若都是绯梦这种情况那梦深等人的行动便是方便了很多。 只是,宸珺为什么不下杀手? 有这个能力却没将青黛阁一举灭了,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他不信宸珺会心软。 他倒是越发看不懂梦深这几人了。 秦少白在青黛阁思考着宸珺这么做的理由,而宸珺在万剑山庄中被怒火中烧的梦深扇了一掌。 刘元在一旁看着嘲讽的勾了嘴角,宸珺从一巴掌中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向梦深。 “梦姐姐!” 梦深冷哼一声,和往日的清冷不同从南疆回来的梦深整个人周身就是狂暴之意。 “你别叫我!” 宸珺一窒,双眸泛红。 “梦姐姐……” 宸珺话音刚落梦深已是上前两步掐上了她的脖子将她逼至墙角,神色尽是疯狂。 “既然已经动了手为什么不将他们全杀了!这样的机会你以为什么时候都有吗?!” 宸珺呼吸不畅涨红了脸。 “梦、梦姐姐,是……你说、你说不要伤、伤及他们、他们性命的……” 梦深手上力气渐大,额角青筋暴起双眸赤红,额间隐隐然现出什么。 “你还在狡辩!” 宸珺脸上渐渐泛起青色,双眼也打沉起来,刘元见情形不对这才从一旁走来想要阻止梦深。 “梦姑娘,宸珺也不是故意的,再说……” 梦深冷冷的朝他看来,刘元看着她赤红的双眸悚然一惊。 “梦姑娘,你……” 梦深猛地将宸珺放开,宸珺瘫软倒向地上,刘元忙急步过去将她扶住,宸珺眼前发黑紧紧攥着刘元的衣袖,缓了一阵便是一把推开了刘元扶着墙撑着身体,满是担忧的看向浑身颤抖的梦深。 “梦姐姐,你没事吧?” 梦深没有回答她浑身颤抖不止,宸珺眸中担忧更甚就要上前却是双腿无力又要往地上倒去刘元伸手扶住了她。 “自身难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宸珺一把推开他倒向墙边,“不用你管!” 刘元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想管你?” 宸珺脸色苍白的靠在墙上,没有心思和他争吵只担忧看着梦深。 “刘元。” 颤抖的梦深突然开口,声音却是嘶哑的不像她的声音。 “梦姑娘,你没事吧?” 刘元虽是这么问着脸上却没一点忧色,梦深却没回答他。 “万剑山庄的人都死了吧?” 刘元谨慎的看她一眼,浑身戒备起来,不动声色往门口挪了些。 “都死了。” 梦深“咯咯”一笑说不出的诡异,抬首看向他。 “你怎么不去死?” 声音又是往昔的清冷,眸中的赤红消失殆尽,瞬息成了往日模样就好像刚才疯狂的梦深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刘元狐疑的看着梦深,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听她这么说眼中戒备更浓。 “我为什么要去死?我又不是万剑山庄的人。梦姑娘怕是忘了,我之所以会到万剑山庄来还是梦姑娘你在主子面前力荐的。” 梦深垂眸低低一笑,“是了,是我和他说要你到万剑山庄来卧底的。” “可……”梦深抬眼看向他眸色犹如寒冰,“可我没让你灭了万剑山庄!” 刘元讽刺一笑,“灭了万剑山庄不好?梦姑娘对万剑山庄不也百般不顺眼?灭了这梦姑娘不觉得眼睛干净不少吗?” “胡说八道!” 梦深还未回答,宸珺已是怒然出声而后靠着墙大口喘息着,梦深却是没看向她。 “胡说八道?”刘元冷笑,“这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梦姑娘有多恨万剑一你不会不知道吧?万剑一个人死了怎么能让梦姑娘解气!” “那也用不着你来!” 听得刘元这么说宸珺忍不住又回答道,脸上苍白更甚。 几次被宸珺对上刘元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你怎么知道梦姑娘会觉得用不着我来?主子一直限制着梦姑娘的行动,不允许她对万剑山庄、许家堡下手,万剑一的死便让主子动了怒,要不是我梦姑娘心中的那口气如何能出?” “梦姑娘对万剑山庄有多恨你清楚的很吧?主子不许梦姑娘动手却没有说不准我们动手!” “我将万剑山庄灭门给梦姑娘解了气有什么不对?!” “你!” 宸珺被刘元一席强词夺理的话气得说不出话,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呼吸有紊乱起来。 “宸珺,你该学学刘元。” 宸珺不可置信的看向梦深,“梦姐姐你……” 梦深却是垂了眸没有看她,掩去了眸中嗜血杀意。 “刘元,做得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无解 宸珺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双唇微颤。 “梦姐姐,你说他做得好?” 万剑山庄百余条人命刘元不由分说将他们全杀了,梦姐姐居然说他做得好! 宸珺心底发寒,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梦姐姐吗? 她居然认可了刘元这么残暴的做法! “难道不是吗?” 梦深抬眼冷冷的看向宸珺眼中伤痛一闪而逝。 宸珺,我说过不要信我的…… 宸珺阖眸压下眼中泪意。 “你还是我认识的梦姐姐吗?” 梦深心中钝痛,太像了,宸珺这个样子和那个丫头实在是太像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不愿相信!” 梦深压下心中思绪冷笑一声,“宸珺,万剑山庄可是敌人,敌人死了你觉得不好吗?” “万剑山庄的普通弟子呢!他们做错了什么?!” 宸珺再也忍不住朝梦深怒吼出声,倚在墙边大口大口喘气。 梦深冷笑,“他们最大的错就是加入了万剑山庄!” 宸珺眼中蓄泪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张张嘴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他们最大的错就是加入了万剑山庄! 宸珺涩然一笑,那她最大的错是不是跟随了主子? 违心而言,违心而事。 宸珺抬眼从刘元身上看到深身上,明明是燥人的夏日她却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她以为刘元灭万剑山庄之事梦深就算念及情面不会伤他但至少也会责问,可梦深非但没有责问反倒说刘元做得好! 而她在青黛阁如履薄冰数日完成任务竟被质问为什么不趁机将青黛阁之人全杀了! 他们以为人命是什么? 她不是没杀过人,可为了一己私欲灭人满门之事她做不到! 她以为梦深和主子、刘元是不同的,可这些都只是她以为而已! 他们从来都是一路人,她……才是那个局外人。 宸珺想及四原这几年一直待在锦州不肯回帝都忍不住苦笑,原来四爷早就发现了。 主子越发残暴,梦姐姐越发冷酷。 他们,再不是她最初追随的人了。 宸珺眼中泪终是夺眶而出,她早就该明白了不是吗? 自梦姐姐给四爷下毒开始她就该明白了。 想及四原所种之毒宸珺脸上血色消尽,抬眼看向梦深涩然道。 “梦姐姐,四爷……还有救吗?” 梦深冷笑,墨黑瞳孔渐渐变得绯红。 “只是噬心蛊当然有救,可他还中了蛊虫带入的毒,那种毒是无解的。” 梦深脸色出现疯狂之色,宸珺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四爷可是我们的人啊!” “我们的人?”,梦深眼中露出嘲讽,“他要是还觉得自己是我们的人就不会不去拿江别枝手上的蛊珠,他不明白蛊珠的重要性吗?可他没有动手,哪怕我给他下了毒威胁他他也没动手!” 宸珺双唇微颤再也不想听梦深说下,“你明明说那毒可以解的……” “我说你就信?” 梦深朝着宸珺嘲讽一笑,宸珺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 四爷,她要去见四爷! 梦深看着宸珺跑出去眼中滑过伤痛但却没阻止她,一瞬恢复了冷静,瞳孔颜色也恢复如常。 “刘元,门堂是谁帮的你?” “当然是……” 刘元话未说完梦深已是冷冷朝他看来,“不要骗我,那人是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他虽然想为苏家报仇但绝不会因此将万剑山庄屠戮殆尽。” 刘元眼中滑过精光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梦姑娘。” “是谁?” “苏子公,苏承贤胞弟苏子公。” 梦深神色一震,“他没死?” 刘元奇怪的看她一眼,“当年苏家被江湖人闯入险被灭族,世人只知当时许家堡出手帮了苏家却是不知还有一股神秘人也出手帮忙,许家堡救下了苏芩兄妹,而那群神秘人则救下不少苏家人,江湖人只知苏家如今只剩苏芩一人,我却知道苏家大部分的人都是活了下来。” 梦深神色陡然冰寒。 “江湖人都道苏家灭门是朝廷动的手你怎么知道是江湖人动的手?!而且……”梦深逼近刘元双手微微颤抖,“你又是怎么知道苏家人除了苏芩还有人活在世上?” 苏家还有其他人活着,那可是连他都不知道的事! 刘元嘲讽的勾起嘴角,不知在嘲讽梦深,还是在嘲讽那些自以为苏家灭门的江湖人。 “当年,我可是去了苏家。” 梦深眼中杀意迸发,“你动手了?” 刘元感觉到梦深的杀意微微退开,“我只是去看热闹。而且你到锦州来不就是要为苏家为苏承贤报仇吗?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为苏家报仇要认主子为主而主子也愿意帮你,但我若真向苏家动了手又何必告诉你苏子公还活着?” “我若动了苏家你知道必不会饶了我,而以你和主子的关系你就算真把我给杀了主子也不会怪你,我可是很惜命的。” 梦深冷哼一声,眼中杀意终是褪去算是认可了刘元的说辞。 “他不是我的主子。” 梦深没头没脑一句刘元却是明白,无所谓的笑笑。 “是不是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我们都在为他做事。万剑山庄的事我顺道坑了许家堡一把,许家堡那边却一直没有反应,只怕是在等着什么,而且据我这几日探得的消息许天胜似乎离开了锦州,而许家堡和朝廷的人竟是联合了起来。” 梦深恶狠狠的看他一眼,“谁要你动都许家堡?!” 刘元却是不怕她无所谓的笑道。 “你还念着许家堡救苏承贤的事?可许天胜还是害死了他!” 梦深神色冷然,“我说过不许动许家堡!” “主子没说。”刘元冷了神色看向梦深,“你和我都一样,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主子若说不动许家堡我自然不动可你说的……呵,你说的算什么?” “你!” “都是主子的狗谁也别说谁,许家堡我已经动了就算你现在告诉主子也没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应付许家堡和朝廷的人吧。” 刘元脸上笑着却让人感受到遍体寒意,梦深扯了扯嘴角。 “人不与狗为伍,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这件事我会告诉他,你最好祈祷着许家堡和朝廷的人将你杀了,否则……你只会生不如死!” “是吗?主子不见得会对我怎样吧?” 梦深冷冷一笑走了出去。 不会对你怎么样? 动了许家堡就别想有好下场! 第一百八十三章·借衣 日头盛的灼人宸珺却浑然不觉往客栈跑去,行过之处人人皆是避开朝着她指指点点,因为宸珺身着薄纱怎么看都不像良家女子,有几个混混一样的男子看见宸珺急跑而无意显露的春色眼中闪过yin意几步跑至宸珺面前就要拦住她。 宸珺面色含煞身形未停直直朝那几人行去,那几人脸上露出狞笑却是在宸珺离他们还有两步之遥时便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浑身滚烫犹如被人当头浇了热水! “滚开!” 宸珺伸手格开那几人径直朝前跑去,等宸珺走远后那几人才是发现自己已是衣衫尽湿! 几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惊恐,刚才那女子接近他们时他们竟觉在熔炉里一般! 虽是正午十分但也不会热至此,在看周围其他人热是热了点可也只是额上见汗哪像他们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几人哪还不明白是宸珺的原因,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忙不迭的跑了。 宸珺至客栈时代掌柜便是见了刚是上前几步便被宸珺拦住。 “别过来!” 代掌柜应声而停,一眼看去宸珺衣衫已被汗水浸湿身体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端的惑人,美艳至极的脸上却是毫无血色一双红唇竟有写干裂。 代掌柜心中一惊,“宸珺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宸珺每次到客栈来都是美艳的何曾如今日这般狼狈,代掌柜眸带思索的看向宸珺却是在看见宸珺若隐若现的身子后慌忙避开了眼。 这宸珺姑娘但凡穿着行为正经些四爷也不会那么不待见她啊…… 代掌柜心中正嘀咕着宸珺已是急声问道。 “四爷呢?” 代掌柜心里一叹,看吧,他就知道这宸珺姑娘来客栈肯定是找四爷的,可是四爷今日好像不在啊,一直没见着人下来上楼去叫人也没看见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宸珺姑娘这种状况来找四爷该是有什么急事吧,可四爷现在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宸珺见代掌柜迟迟没有回答也不再等他急步跑上了楼径直去了四原的房间,推开门却是见江别枝坐在桌前。 “你怎么在这?!” “宸珺?” 代掌柜见宸珺没等他回答便是上了楼也连忙跟来,“宸珺姑娘,四爷今日不……” 代掌柜话未说完便是见到宸珺与江别枝两人沉默得看着对方一时哑了音顿感无力起来。 这两姑娘碰一起他要怎么做啊? 一个似乎是四爷心仪的女子,而另一个是心仪四爷的女子,这下可难办了。 代掌柜没有为难太久,宸珺看着江别枝突然脸色痛苦的把住了门扉,代掌柜心中一惊就要上前扶她宸珺吃力的抬起手。 “别、别过来……” 江别枝见她面色痛苦脸色也是病态的苍白微皱了眉,“你没事吧?” 宸珺没有回答她费力的撑起身子看向代掌柜。 “有……冰吗……” 代掌柜霎时反应过来,恨不得刮自己两耳刮子,竟然忘了宸珺身体状况和常人有异受不得一点热! “有,有,我这就去拿。” 代掌柜连忙跑下楼去拿冰,宸珺抬眼看向江别枝虚弱一笑。 “江妹妹,能扶我过去坐下吗?” 江别枝瞬息警惕起来,“我为什么要帮你?” “哟~”宸珺面上露出伤心之色,“同为女子江妹妹怎么见死不救呢?奴家现在难受的很~” “你要死了?我没看出来。” 要死了的人还有心思算计她? 宸珺一噎也不再装模作样微叹道,“变聪明了啊。” 江别枝面色不变,“是宸珺姑娘变蠢了。” 不要代掌柜靠近她,却要她去扶她,这其中若没什么猫腻她才不信。 更何况她已经吃了不防范他人的亏,宸珺又绑过她,她若还不对她有所防范是傻了吧。 江别枝没有走向宸珺,宸珺便是提了力气一步步走向江别枝,却是刚到桌边时江别枝便快步从桌子另一方走出了房。 宸珺费力的扯了扯,“怎么?江妹妹还怕我不成?” 江别枝头也不回,“我一介弱女怎么敌得过习武多年的你?还是不要和宸珺姑娘同处一室的好。” 如今胖哥不在,秦少白也去了青黛阁,宸珺若对她出手可不会有人来救。 虽然宸珺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但小心总是没错。 江别枝离开正与捧冰而来的代掌柜打了照面,代掌柜诧异的看他一眼。 “江姑娘不等四爷回来了?” 刚才宸珺姑娘一推开们江姑娘便是在房中,难道不是在等四爷吗? 江别枝身子一顿,代掌柜不知道胖哥去了江城? 江别枝不动声色的敛了表情,心念电转间便是说道。 “宸珺姑娘不太喜欢我,我到自己房间等吧。” 代掌柜既然不知道胖哥离开了锦州那宸珺自然也是不在的,这会秦少白也不在客栈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们胖哥已经离开的好,这样有了胖哥的震慑宸珺哪怕对她在不满也不会真对她做什么。 代掌柜听江别枝这么说脸上顿时讪讪,宸珺姑娘不喜欢江姑娘那是事实啊…… 江别枝见他怔住看向他手上捧着的一盆冰块提醒道。 “代掌柜还是先把冰块给宸珺姑娘送去吧,她的状况似乎很不好。” 江别枝没问宸珺为什么会成这样,也没问这种状况她为什么要冰块而不是去找医师,因为她知道就算问了宸珺和代掌柜也不见得会告诉她。 何况宸珺对她抱有敌意,她还是先护好自己得好。 “我这就去。” 代掌柜受了江别枝提醒连忙跑向四原的房间,江别枝便是回了自己的房间,站门后站了好一阵后到底没有闩上门闩。 这个时候闩上门闩倒是平白惹人怀疑了 江别枝走至桌边坐下倒了杯水却是还未喝两口敲门声便是响起,江别枝身子骤然紧绷。 “江姑娘,你……你有多余的衣裳吗?” 代掌柜在外红着一张老脸问道,虽然自己问的话和废话无异但实在找不出话怎么开口了。 宸珺湿了衣裳要换便是遣了他来江别枝这里借,他本意是要去给宸珺新买的可宸珺却是非要他来江别枝这借,他拗不过只好厚脸来了。 江别枝是代掌柜的声音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下来,一抹脑门竟是出了汗。 江别枝开了门看着局促不安的代掌柜问道。 “掌柜有事吗?” 代掌柜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江别枝失笑。 “掌柜有话就直说吧。” 代掌柜这才红着老脸说道。 “宸珺姑娘想在你这借一身衣裳穿。” 第一百八十四章·商议 “借我的衣裳?” 江别枝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代掌柜尴尬的点点头。 “宸珺姑娘衣裳全湿了所以想来问你借一套换下。” 代掌柜满脸尴尬,他一个男子居然为一个女子向另一个女子借衣裳来了,关键帮的还不是自家媳妇,这……实在尴尬的很啊。 江别枝默了默,宸珺那也能叫衣裳?比她的里衣还要薄! “宸珺姑娘怎么不用内力烘干?” 她看的话本子可不少,话本子上的大侠不小心跌进了湖啊河啊衣裳不都是用内力烘干的吗?宸珺虽然算不上大侠,但她也是江湖人士武功也不弱,烘干衣服还是能的吧? 代掌柜轻咳一声,“宸珺姑娘说……脏。” 江别枝又默了默,“掌柜去成衣坊给宸珺姑娘卖身新衣裳不是更好吗?” 代掌柜脸色更尴尬了,左右四顾好一阵才说道。 “宸珺姑娘就要借你的……” 江别枝说的这些他怎么会没想到?只是耐不住人非要借江别枝的衣裳啊! 江别枝神色一顿,就要借我的? 代掌柜看江别枝不愿的神色眼中不禁带了乞求之意。 “江姑娘你便给我一套衣裳吧。” “怎么?江妹妹不愿借给姐姐吗?” 江别枝还待要拒绝代掌柜,宸珺柔柔的声音便是响起,江别枝侧首看向手中摩挲着冰块的宸珺神色一震。 宸珺面色已是恢复红润,干裂的嘴唇也已水润饱满,又是平日里千娇百媚的宸珺了。 唯一差别的是身上薄纱依旧贴在身子上将宸珺本就妖娆的身段勾勒得更是魅人。 江别枝微皱了眉,这个打扮……还真是不能出汗! “江妹妹,你忍心让姐姐一直这样穿着吗?” 江别枝“砰”地关上门。 宸珺柔美的笑容凝在脸上,代掌柜整个人紧绷起来。 这个江姑娘做事也太直接了吧! 不借你说一句拒绝也好啊!人宸珺姑娘都亲自来借了你啥都不说算什么意思! 代掌柜心中微恼小心翼翼的看了宸珺的脸色,正要说什么门却是开了。 江别枝手上抱着一叠一物看了宸珺一眼便是塞入了她怀中,“砰”地再次关上了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代掌柜整个人看得愣愣的。 宸珺却是已反应过来,低头看了怀中衣物嘴角微勾。 “送水来四爷房中,我要沐浴。”宸珺说完便是转身走了却是又想及什么宸珺停下转身看向代掌柜,“要冷水。” 代掌柜从怔神中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应道。 “好,这就给您送来。” 说完便“噔噔噔”下了楼准备水去了,宸珺也是回了四原房中。 秦少白回到客栈时宸珺恰换好了衣裳准备去江别枝房中,两人碰个正着秦少白看了身着浅黄对襟襦裙的宸珺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嘴唇微张。 “宸、宸珺?” 宸珺眼中精光微闪慢慢挪步到楼梯处看准时机便是往下急步行去。 “看来秦公子平素对奴家多有注意嘛~奴家穿成这样秦公子也能认出来~” 秦少白目光一闪身形微动便是堵到了宸珺面前,轻笑道。 “宸珺姑娘很着急离开吗?” 宸珺神色未变,目光流转间寻找着时机。 “奴家不急呢~倒是秦公子……”宸珺娇笑着将手放至秦少白胸膛,“秦公子这般拦着奴家是要做什么呢?” 秦少白没有避开宸珺伸来的手反而伸手握住了,听宸珺如此问神色陡变手上猛一用力往宸珺往身边一带左手“咔嚓”一声便是脱臼。 “拦着你,当然是为了捉住你!” 秦少白右手快速伸出将宸珺右手拽住,双手缚于身后便是将宸珺带至江别枝房中,及至双手被绑在床柱上宸珺才痛呼出声。 “秦公子,你把奴家弄/的好疼啊~” “疼?”秦少白面色微冷,“只是脱臼便让宸珺姑娘疼了,那青黛阁的人刀伤、剑伤落了满身不疼吗?” 宸珺红唇微张,讶异的看向秦少白。 “青黛阁的人怎么会受伤?来阁里的公子爷可没秦公子这么粗鲁的人啊~” 秦少白冷然的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她故意曲解的话,江别枝此时也才插上话。 “秦少白,你这……” 绑宸珺干嘛?江别枝看了看宸珺,虽然刚才她对于宸珺到这来心有警惕却也没想过等秦少白回来将她给绑了啊。 秦少白将她拉至桌边坐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青黛阁的事是宸珺做的。” “秦公子怎么能这么污蔑人家呢~” 江别枝还没答话宸珺已是嗔怪的说道,秦少白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我还没说青黛阁出了什么事宸珺姑娘这么快否认干嘛?” 宸珺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她不该这么快就否认的,这和做贼心虚何异? 江别枝看向穿着她的衣裳和往日娇媚不同有了几许的宸珺,秦少白说了那句话后她便是沉默下来,这种沉默就是默认。 “青黛阁……还好吗?” 江别枝只觉自己这话问出犹如千斤重,她没忘记四原和宸珺共事一主,青黛阁夜袭是宸珺所为,也是昨晚四原离开了锦州。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秦少白看向江别枝冷然的神色缓了缓,“虽然都受了伤但好在没有人伤亡。” 江别枝闻言点了点头,秦少白看向沉默下来的宸珺冷笑道。 “要是有人伤亡宸珺姑娘现在也不会安然坐在床上了。” “会是一具尸体了吧。” 宸珺再未刻意做出娇媚的姿态微微勾了嘴角。 “宸珺,多谢秦公子不杀之恩。” 秦少白冷笑,“宸珺姑娘的谢意秦某是没感觉到,不过秦某却有一事请教宸珺姑娘。” “何必说请教。”宸珺眉梢微扬丝毫没有被人捉住的窘况,“秦公子已经将我绑在这了我除了配合还能如何?” 秦少白不置可否。 “我想知道四原昨晚动身去了江城而你也朝青黛阁动了手,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还有四原去江城是为了什么。” “四爷去了江城?!” 宸珺想要站起却奈何手被绑在床柱上,秦少白没料到宸珺会是这样的反应拧眉看向她。 “你不知道?” 宸珺如实摇头,急切的看向秦少白。 “四爷怎么会去江城?” “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知道?” 秦少白并没给她好脸色,又问道。 “昨晚为什么朝青黛阁动手?” 宸珺此时已是冷静下来,看了秦少白一眼便阖上了双眸一副不再开口模样。 秦少白哑然,心中也知道宸珺虽被他绑在这但真要从她口中套出什么是绝无可能。 秦少白看向江别枝示意她出去,江别枝点头两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晚上去别庄。” 第一百八十五章·计划 “去别庄?” 江别枝与秦少白站在楼梯口谈论着,秦少白点了点头。 “不是说明日中午才去吗?” 秦少白轻叹,“我本来是打算和青黛阁说好后一起去许家别庄,没料到青黛阁出了事,如今没了青黛阁的助力和梦深等人对上自然要好好计划。” 江别枝闻言点了点头,她虽不知道青黛阁的势力但宸珺居然能让青黛阁元气大伤到不能再行动,梦深他们便容不得他们小觑。 “秦少白,宸珺不知道胖哥离开锦州的事,那时候梦深不在锦州也不会示意他去江城做什么,那胖哥去江城是为了什么?” “无论是四原还是许叔,他们离开锦州时都毫无预兆,你此时问我我自然也是不知道,本以为能在宸珺这得到一些线索的。” 秦少白轻叹,江别枝也知道自己所问秦少白回答不上也没对此抱什么期待,见秦少白叹气便是安慰道。 “胖哥他们去江城做什么等我们去江城总会知道的。” 秦少白侧首看她两人相视一笑,其中默契莫名。 “对了,宸珺和胖哥是一路人这客栈又是胖哥的,我们就这么将她绑了不会出什么事吧?而且还没堵上她的嘴……” 江别枝越想越是心惊便是要去房间却被秦少白一把拉住。 “没事,刚才我将宸珺扭到房间全程掌柜都看着呢。”秦少白目光往下看向慌忙避开眼的代掌柜笑道,“那个时候掌柜没出来阻止现在就算宸珺呼救掌柜也只会当做没听见,而且宸珺也没有呼救的意思。” 江别枝垂手看向一直在拨着算珠的代掌柜也是发现掌柜时不时朝她和秦少白看来,虽是隐秘但她站在高处却看得一清二楚。 宸珺的确没有呼救的意思,否则从一开始她便会叫人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秦少白轻笑,“掌柜对我绑宸珺的事视而不见应该是四原的意思,宸珺为什么不呼救我就猜不透了,这个女人很难让人明白。” 当初宸珺还惹怒绯梦企图让绯梦杀了她,如今又是心甘情愿一样让他绑了,这些他全是没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理由想了很多却被自己一一推翻,宸珺这人比四原、绯梦更让人捉摸不透。 “胖哥为什么要这么交代代掌柜,有阴谋?” 江别枝不禁说道,宸珺来这时的状况她还记得便也将秦少白还没回来时宸珺到客栈发生的事全说了遍,秦少白拧紧的眉头微松。 “我说她今日怎么穿得这么厚实了,我看也不用等晚上了,现在就去别庄吧。” “嗯?” 江别枝疑惑的看向他,秦少白却没向她解释宸珺之所以会出现那种状况是她“顽疾”病发了。 代掌柜知道宸珺被他们绑了却没发作他自然会承这份情,自然也不会开口去问代掌柜拿冰块。 视而不见是一回事,事情挑明开来又是另一回事。 冰,许家别庄也是有的。 还是尽早将宸珺带去许家别庄吧,否则以宸珺那“顽疾”之厉宸珺在客栈待至晚上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掌柜,给江姑娘备辆马车。” “好咧。” 代掌柜什么也没问便是准备马车去了,秦少白拉过满脸不解的江别枝让她去屋里收拾衣物后便也回了房收拾衣物。 江别枝虽然不解但见秦少白已是走了也没再追问去房间整理了衣物。 “怎么,要走?” 宸珺懒洋洋的躺在床栏上,面色依旧如初但细细去看便能发觉她的唇已干裂,隐隐间还有血色浸出。 “你们出去商量了这么久还以为要怎么对付我呢,结果居然是直接走?” 江别枝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收拾着细软,推门声响起。 “宸珺姑娘是要和我们一起走的。” “哦?” 宸珺柳眉微扬刚要开口秦少白已是闪身到她面前一掌劈向她的后颈。 “秦少白,你……” 秦少白将身上背的细软一把丢入江别枝怀中,解开了宸珺腕上的粗绳,将宸珺扛到肩上。 “你从大堂出去,我在前面一里外等你。” 秦少白说完便是打开了窗户,江别枝霎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连忙要将细软递给他。 “这个你拿着。” 秦少白却是没伸手去接,江别枝愣然。 “可是我拿了你的细软出气掌柜一看我拿两个肯定会怀疑的。” 秦少白轻笑,“掌柜给我们行了方便,走的时候总归走要和他说一声吧?放心,不会有事。” 秦少白说完便是从窗户跃出离开,突然有人从天而降大街上行走的人皆是慌忙避开,江别枝从窗户看见秦少白朝她点了点头便是转身拿了细软出房。 到大堂时代掌柜看着江别枝拿了两个细软目光闪了闪但却没说什么,殷勤的笑道。 “江姑娘,马车备好了。” 江别枝点头,“多谢掌柜了。” 就要将从怀里拿出的碎银递给代掌柜代掌柜拦了她。 “江姑娘的钱我可不敢收,四爷说了不论江姑娘最后会和梦姑娘他们闹成怎样,客栈的人都是江姑娘这边的。” 江别枝心中一痛,这就是代掌柜对秦少白行为视而不见的原因吗? 胖哥他……为了她要与梦深他们为敌吗? “江姑娘。”代掌柜见江别枝愣神不由轻叹一声,“四爷虽然这么交代了但我们都是主子的人,梦姑娘他们我们不会伤,所以梦姑娘和你们的事情客栈不会掺和。” 代掌柜说完后几番欲言又止。 “掌柜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代掌柜尴尬的挠挠头,“宸珺姑娘是个好人,江姑娘……能否尽量保住她?” 好人? 江别枝对此不置可否。 “秦少白不会滥啥无辜。” 江别枝说的模棱两可,没有谈及她会怎么做,代掌柜轻叹一声。 “宸珺姑娘对四爷的心意……” “我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 代掌柜没再说什么,江别枝便是上了马车,不一阵后秦少白也是上了马车,等他们到别庄时已是黄昏时分。 江别枝看向靠在马车上的满脸热汗宸珺惊讶出声。 “她怎么这么热?” 秦少白没和她解释抱着宸珺便是进了许家别庄,等江别枝进来时秦少白已是将宸珺安顿好。 江别枝看着散在屋里的冰块不禁咋舌,这么多冰……得热到了什么程度? “你怎么把这女人带来了?!” 覃环儿双眼含怒不满的看着秦少白,秦少白却没理他看向许秉与刘运承等人轻笑道。 “人都到齐了便说正事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交心 “谈正事你带这个女人来算什么事?还给她那么多冰块,冰有多珍贵你不知道?!” 听秦少白所说覃环儿瞬时便炸了,人到齐了算正事,那宸珺算什么? 至少解释一下宸珺这女人吧! “环儿。” 旬阳温和叫了覃环儿一声,覃环儿脸上恼意瞬息消失,虽然面上无甚表情但秦少白等人都能感觉到她是真哑了火,秦少白与刘运承和覃环儿身边的大汉惊奇的看了旬阳一眼。 高人啊! 旬阳注意到秦少白两人的目光,轻咳一声微挪开眼没有说话。 “秦少白,说说怎么把宸珺带来了吧?” “到大厅说吧。” 秦少白没回话江别枝已是说道,覃环儿等人看了一眼床上的宸珺皆是点头。 “蛇鹫,这人就交给你看着了,不要让她跑了。” 秦少白笑着拍上了蛇鹫的肩头,蛇鹫明显的一愣。 “我、交给我?” 秦少白挑眉,“怎么,有问题吗?” 蛇鹫身子一抖可怜巴巴的看向白月,白月却是撇开了脸没有看他。 蛇鹫:“……” 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守!” 蛇鹫猛一咬牙便是答应了秦少白,看在那个“礼物”的份上当苦力就苦力吧! 旬阳讶异的看向蛇鹫,这家伙还真答应了? “好!我就知道蛇鹫兄深明大义的很!” ……呵呵呵。 蛇鹫留守在宸珺门外,秦少白几人便是去了大厅,秦少白一进大厅便是拍上了覃环儿身边的大汉笑道。 “想不到咱这么快就见面了啊!” 大汉撇开秦少白的手掌冷笑,“你的腿,我要了。” 秦少白还没说什么在一旁的刘运承已是感觉自己腰身以下凉嗖嗖的,不禁离那大汉远了几步。 江别枝在秦少白身旁将那大汉说的话听得分明很是奇怪的看他一眼。 之前在宸珺那便是发觉了这大汉却是没细看只当做是与覃环儿他们同来的人,这下一细看便是发觉这大汉出奇的高,江别枝本就不矮甚至比一般男儿还要高些秦少白比她高了一头而那大汉竟还比秦少白高了一头! 而且这大汉竟还说秦少白的腿他要了! 这是谁? 江别枝正感慨着这大汉的身高和猜测着他的身份覃环儿冷哼一声越过秦少白抱住了江别枝的手臂将她带到那大汉身边。 “环儿,这是我三哥,覃飞云。” “啊?” 江别枝诧异的看了覃飞云一眼,覃环儿的长相是柔美的身量也不高,可这覃飞云却长的极为粗犷面部线条很是硬朗长的也高,怎么看……都不像是覃环儿一母同胞的哥哥…… 覃飞云低头看向江别枝,嘴巴微张憋了好久才是憋出一句。 “环儿经常和我提起你。” 江别枝点头朝着他莞尔一笑,“覃小将军好。” 覃飞云看着江别枝脸上的笑容微怔了一下,这女子不怕他吗? 要知道他这长相可是将帝都女子吓得够呛,这女子竟还能对着他笑? 这般胆量也难怪能和环儿成为朋友了。 覃环儿得意的昂头,“别枝,我三哥不错吧?” 江别枝点头,“嗯。” 侠肝义胆闻名大岚的覃小将军岂止一句不错。 覃环儿看了覃飞云一眼凑到江别枝耳边说道,“我二哥更不错哦。” 三哥虽然也是不错的但为人莽了些,长的也粗犷了些,还是二哥和别枝配! 江别枝诧异的看覃环儿一眼,好好的提她二哥作甚? 秦少白离江别枝近覃环儿说的话别人或许没听见但他却在听得明白,当下便冷了脸色。 二哥不错? 是不错。 三岁吓哭隔壁女儿,八岁打伤皇子,十三岁直接和皇上对上了,现在还被禁在将军府呢,的确不错的很呢! “不是要问怎么带宸珺到这来吗?这会是怎么了,来认亲的?还有你,要我腿?你打得过我吗?” 秦少白话中火药味连反应最迟钝的许秉也是听了出来,更何况现在这人还一脸挑衅的看着覃飞云! 刘运承顿时一个头比两个大,这家伙怎么敢和覃飞云对上啊!眼见覃飞云有发作之势刘运承连忙一个箭步行至两人身边一手拦住一人。 “少白你怎么将宸珺姑娘带到别庄来了?” “废话!俘虏不带这来带哪去!” “飞云你说现在就到别庄来是为啥啊?” “商量对策打梦深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啊你个白痴!” “少白你掳了宸珺姑娘有啥用?” “威胁梦深啊你个混蛋!” “飞云你对明天的事有啥打算?” “强攻啊白痴!” “少白你为啥给宸珺用那么多冰块?” “宸珺受不得热啊混蛋!” 秦少白与覃飞云两人虽是在回答刘运承的问题但两人却是怒目瞪视对方连眼神都没给刘运承一个,刘运承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有些气喘但见秦少白两人虽然瞪着对方却没有了动手了意思瞬时松了一口气。 总算让这两祖宗冷静下来了! 刘运承看向一旁始终沉默的白月等人,“我问完了,你们还有问题吗?” 白月等人:“……” 都被你问完了还问什么问! “混蛋你说强攻?” “白痴你耳朵聋了?” 众人:“……” 算了算了,就让这两祖宗扯吧! 但显然秦少白不会给他们机会,几乎在覃飞云说完的同时秦少白便是看向了他们。 “你们怎么看?” 众人:“……” 原来还有我们的事呢…… “怎么强攻?直接打进去吗?这次许家堡是主力,我们为的是将万剑山庄灭门一事公之于众而不是去杀梦深他们。” 苏酒在这件事上到底是冷静的见秦少白朝他们问来便是说道。 “我知道。”秦少白轻笑,“所以在覃飞云这个莽汉说强攻时才会问你们啊。” 苏酒:“……” 所以感谢你咯? “你想怎么做?” 覃飞云板了脸很是认真的问道秦少白就如刚才同秦少白瞪眼那人不是他一样,变脸速度之快让得除覃环儿与刘运承之外的人皆是一惊。 秦少白眉梢微挑,到底没开口呛他。 “我认为我们应该这样……” 秦少白口干舌燥的说完计划已是暮色四合,苏酒让人备了饭众人吃了便是回了房,而白月却是到了宸珺门外默然同蛇鹫一起守着。 “小月……” 蛇鹫脸上涌现喜色,但白月却没回他静静地看着无星无月的天际,蛇鹫见状也是静默下来。 江别枝在一从灌木后看得此景微微勾了嘴角,身后突然传来秦少白的声音却是吓了她一跳。 “跟我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华家 天际无星月浓烈地黑暗笼罩着锦州,许家别庄檐下灯火通明,秦少白将江别枝带至屋顶便是阖眸不再言语。 江别枝自屋顶往下看,心中无限腹诽,秦少白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许家别庄内独立的院落不少,可秦少白偏偏选在了许天胜居住的屋顶上,当日宸珺将他们扔在这屋顶上的记忆仍旧如新啊。 “喂,你有话就说,没有就带我下去。 江别枝见秦少白一直没开口说话不禁说道,对这屋顶她心里阴影可不小。 “我刚问过阿秉了,华家之前来给你送钱的时候是许叔接待的他们,至于他们谈了什么阿秉却是不知,只是自华家人来后许叔便变得有些奇怪,不久后就去了江城,华家是梦深他们的人,若是许叔是因为和华家谈了什么后而去的江城那四原他们去江城也说的通了。” “只是四原去江城宸珺却不知道,他们去江城到底有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 江别枝一怔,没想到秦少白开口竟直接说了这个,华家竟是梦深他们的人? “可你之前不是说钱庄被盗是梦深他们所为,华家既是他们的人那为何也要盗?” 江别枝困惑的看向秦少白却是问完后猛然睁大了眼睛。 “为了洗钱而不被怀疑?” 秦少白笑着点头,“聪明。” 江别枝怔然,华家钱庄遍布大岚也难怪梦深他们会这么做了,可华家已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他们又盗取了这么多钱庄,要这么多钱作何用? 江别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是不敢相信,梦深他们竟有这么大的野心! “你父母一切安好,江家门下产业也没再卖了。” 江别枝点点头,“谢谢。” 秦少白仰头看向无边夜色轻笑道。 “和我还这么客气,那可我未来的丈人丈母娘,我自然得多关注啊。” 江别枝面色迅速变得通红在夜色的掩护中不那么明显,江别枝心跳如擂鼓说的话也不禁带了颤音。 “你、你瞎说什么呢!” 秦少白轻笑没有回复他而是问道,“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帝都吗?” 江别枝心头一震,双眼骐骥的看向秦少白,是要……告诉她了吗? 秦少白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她,一直仰头看着夜色如看向了五年前离开帝都的意气少年。 “五年前小崆山作乱,本是江湖事但小崆山所为已无人性但那时并没人知道是小崆山所为,皇后娘娘得知江湖上出的事便是派散于大岚的青黛阁去查,查出是小崆山所为后皇后本想自己动手为名除害但被圣上拦了下来,所以有了我只身闯小崆山灭其满门,但其实小崆山灭门还有朝廷与许家堡参与其中。” “也是那个时候我离开了帝都,也知道了苏承贤前辈和圣上的交易,五年前锦州还没混乱,在门堂的辖制下锦州这虽然鱼龙混杂但仍没出过什么大乱子,本来解决了小崆山的事情我就应该回帝都复命的,但那个时候我来了锦州。” “锦州表面平静但内里已是风云暗涌,我向圣上请命留了下来,四年前四原来了锦州,也是那个时候锦州便开始乱了,我察觉到了却不能查到乱的源头便向圣上请命让朝廷的人来锦州,但圣上拒绝了我。” “圣上遵守着和苏前辈的约定除非锦州大乱朝廷绝不管辖锦州,我无可奈何便向皇后说明了锦州的状况,皇后便派了绯梦来锦州管理锦州青黛阁并暗中协助我。” “如我所料锦州慢慢乱了起来,直至今年彻底乱了起来,阿箬造成的蛊患,江湖人士被杀害,钱庄被盗,门堂突然插手,万剑山庄灭门,这一连串事情接连发生锦州已是人心惶惶。” “蛊患……可能不是阿箬造成的。” 江别枝听至此忍不住开口说道,秦少白讶异的看一眼。 “怎么说?” 江别枝便将白月告诉她的话告知了秦少白,见秦少白凝眉深思又接着说道。 “你还记得刺云山下和刚遇见白月时密密麻麻的蛊虫吗?那些蛊虫都是黑色,阿箬是以血饲蛊,蛊虫是粉白色,刺云山的蛊群却是黑色,那个时候梦深应该也在。” 江别枝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秦少白,秦少白微点了头,也是此时心中一连串的困惑瞬时而解。 蛊患是梦深间接造成,万剑山庄灭门是刘元所为,门堂内有梦深的人,钱庄被盗是梦深等人所为,原来锦州这一切的混乱都是梦深他们造就! 他原以为梦深来锦州是得到了消息朝廷将要插手锦州的手,如今看来是梦深她想要朝廷来插手锦州! 和苏谨之有那样一层关系的梦深不会不知道苏运承和圣上做过的交易,却还是将锦州搅乱,这其中理由除了要朝廷不得不向锦州动手还有其他吗? 秦少白眉头越发拧紧,一瞬后目光陡然一震。 青黛阁在锦州多年门堂不会没有一点察觉却从未向青黛阁动手,而不久前门堂却是抓了青黛阁的人以示警告。 他知道了! 梦深之所以将锦州搅乱为的不是朝廷来管辖锦州,而是要打破门堂与朝廷相安无事的局面! 她要让门堂和朝廷对上,而她坐收渔翁之利! 秦少白眸光越深,这梦深倒是打得好算盘。 不,或许该说是梦深身后之人打得好算盘! “明天的计划要有变了。” 秦少白喟叹一句,江别枝疑惑的看向他秦少白却是不在说而是笑道。 “怎么扯这么远了,我不是在和你说我的事情吗?” 江别枝:“……” 秦少白看着江别枝的反应大笑出声,“你这什么表情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 江别枝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秦少白笑着看向长空。 “我爹在朝中为官,挺古板的一老头,我娘呢是世家女子,温婉贤良就连骂人也是温声细语的,就是这样两个人偏偏养了我这样一个闹腾的儿子没少为我操心呢,他们要是知道我给他们找了个儿媳妇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江别枝:“……” 江别枝面色通红,没好气的看向秦少白见他神色认真心中也欢悦起来。 “秦少白,你到锦州来只是因为察觉到锦州将要乱吗?” “不。”秦少白双眼直直看向江别枝眸色亮如含星,“无规矩不方圆,锦州没有朝廷辖制仅靠门堂迟早会出乱子,就比如现在被梦深利用而不自知。” “苏前辈的愿望是好的,可他错就错在低估了人心,低估了人的欲望。” 江别枝怔怔的看着秦少白,秦少白轻笑着敲了她的脑袋。 “走吧,下去了,明天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可别生病了。” 秦少白将江别枝送回房后便是去了叫了覃飞云、旬阳去了许秉的房间,重新商议计划后几人便是回房睡去。 翌日,众人收整好正要出门之际管家匆匆跑了进来。 “少堡主,华家的人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晚战 “华家的人?” 许秉重复地喃喃,询问般看向秦少白,华家的人这个时候来许家别庄做什么? 难不成又来求庇护了? 不应该啊,华家的人应是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啊。 其余人也是看向秦少白,不知不觉中秦少白已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来就见呗,看他们能整什么幺蛾子。” 管家听秦少白这么说不用许秉与苏酒吩咐便是一溜烟跑了出去,秦少白则是看向周身的一群人笑道。 “虽然我们是要去和梦深他们干上一架不错,但这会不还没去吗,华家的人都来了大伙散散?” 秦少白话说完江别枝便是拉着白月走向别处,见白月走了蛇鹫自然也跟了上去,而许家堡的长老们则是带着许家堡的人走向别处。 “希望这华家的人不会耽搁太多时间,否则那就是拖延啊。” 大厅处内只剩下秦少白、许秉、苏酒三人后秦少白便是笑着说道,又想及什么脸上笑意更浓。 “不过拖延也没用,环儿他们可没在这。” 苏酒目光一闪,“这就是你让环儿他们回去的原因?” “当然不是。”秦少白失笑,“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料到,让环儿他们回去不过是想他们回去多带点帮手来,不能许家堡倾巢而出而朝廷只去覃飞云两兄妹吧?” “运承哥哥不去?” “当然不去,他一介书生去那添乱吗?” 苏酒眼中现出笑意,“难怪你昨晚突然改变了时间要早上去了,是想趁别枝没醒悄悄走吧?” “这可不是悄悄走,咱可是光明正大的离开,只是没叫她一起而已。” 苏酒轻笑着摇头,这家伙还是这么鸡贼! 明明当着所有人面说的是中午才去,昨晚却又和表哥他们说了早上就动身,她之前还奇怪怎么变时间了原来是要悄无声息的丢下别枝和运承哥哥啊。 不过这样也好,别枝和运承哥哥又不会武功,他们不去倒也安全。 管家很快将华家来的人带了进来,秦少白见着那人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 华家大公子,华匀森。 这位华大公子以前从不去青黛阁,可宸珺去了青黛阁后这人便成了青黛阁的常客,绯梦也调查过两人的关系却一直没查出个所以然,等到东窗事发后才幡然察觉却已为时晚矣。 华匀森一进门只见大厅内坐着秦少白三人讶然笑了。 “华某还以为等待华某的会是……”华匀森停了停失笑道,“没想到只有三位。” “华公子这话让秦某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呢。” 秦少白是什么人,对他不客气他会对你更不客气。 华匀森脸上笑意顿住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看着秦少白脸上的浅浅笑意只觉万分碍眼。 “华某今日来是想找贵堡堡主谈一点事情,怎么不见贵堡堡主呢?” 秦少白把玩着茶盏看也不看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怎么,华公子的主子没说如今许家堡是由许秉许少堡主做主吗?” 一次次被秦少白看轻侮辱华匀森脸上再也挂不住笑意,暗恨地看秦少白一眼冷哼道。 “戌时,华家钱庄恭候阁下大驾。” “哦?”秦少白挑眉看向他,“说完了?说完了就不留华公子了,毕竟许家别庄小门小院的容不下华公子这尊大佛。” 华匀森气急,恼怒得一拂袖离开了。 “少白,华匀森……” 秦少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派人去万剑山庄让环儿他们过来吧,万剑山庄那没人咯。” 许秉点头,华匀森的话他也听了明白,梦深是知道他们动作了,故而一早便派了华匀森来,这会儿刘元他们是在华家了吧。 苏酒看向秦少白眉心一跳。 “那别枝和运承哥哥……” “能劝住他们不去吗?” 苏酒摇头,“不能。” 秦少白轻叹一声,“那就只能一起去了,到时候你和环儿仔细着他们点。” “环儿?” 苏酒咋舌,以环儿那性子怕是不肯保护别枝他们而不去打斗吧…… 秦少白也是想到了此点,颇为头疼的揉眉。 “我和白月说说吧。” 苏酒点了点头,白月和她去护着别枝两人这听起来就靠谱多了。 华匀森离开后不久白月等人便是回了大厅,秦少白将华匀森所说告诉了他们,覃飞云等人到时又再次说了一遍,众人便是留在别庄等待着戌时来临。 刘运承很快也是到了许家别庄见众人没有动作很是诧异,他本以为覃飞云他们撇下了他行动结果是误会他们了吗? 刘运承满肚子疑惑但没人和他解释,江别枝却从秦少白的脸色中看出了端倪,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苏酒和白月。 时间缓缓而过,江别枝等得无聊便从怀里拿出了蛊珠细细看起来,白月眼角余光看着了她的动作神色一紧不着痕迹的遮住了江别枝。 “不是叫你收好吗?” 白月靠近江别枝的耳朵说着声音很轻以至于离她们很近的覃环儿和苏酒也没听见,江别枝将蛊珠收入怀中笑道。 “你上次提醒我以后我便一直带在身上了。” 白月神色微怔,见她已将蛊珠收入怀里轻声“嗯”了一句便没再说话。 等待的时间愈久苏酒等人心中便愈是紧张,秦少白却是毫无所觉般依旧笑得一脸欠揍,甚至看了天色还叫管家准备了晚饭吃了起来。 众人本对他这种行径有所不满,这么重要的事这家伙不紧张就算了居然还吊儿郎当的吃晚饭了?但见秦少白吃得香肚子也“咕咕”不满叫了起来,众人或尴尬或好笑得对视一眼便如秦少白一般大快朵颐起来。 一餐饭下肚心中的紧张感也少了不少。 秦少白吃饱喝足惬意的伸了懒腰,看了天色笑道。 “走吧,吃饱喝足干架去!” 众人一阵哄笑,心中陡然涌起一股豪气来。 “好!” 一群人便是以秦少白、白月、覃飞云、许秉为首浩浩荡荡出发了。 秦少白没想低调行事既然要为许家堡洗涮冤屈那没人看着、听着,再把所闻所见拿出去传着这冤屈怎么洗涮? 因而他们选了锦州人最多的街道往华家钱庄而去,果然见着他们这阵仗不少人皆是跟着来想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少白一群人走到华家钱庄时却才明白他们算是多此一举了。 因为华家钱庄外已是密密麻麻围满了人! 见他们一群人来还很上道地留出了一条道让他们进入华家钱庄。 秦少白往前一看便是见着梦深旁边竟是站着陆人甲父子,而他们身后便是门堂众人。 秦少白眉眼微沉。 门堂,果然来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内讧 夜黑如墨,华家钱庄虽聚集了不少人,但却是安静如无人般。 陆人乙站在陆人甲身边正无聊四周打量着便是见秦少白等人鱼贯而入,陆人乙神情顿时一震。 这些人就是朝廷的人啊! 只是那领头人中着青衫那人怎么有眼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明明从没见过啊…… 陆人乙心中疑惑着但看向秦少白身边的许秉时顿时张大了嘴。 那、那不是许少堡主吗? 他怎么和朝廷的人一起来了! “陆兄,好久不见。” 秦少白笑着看向陆人乙,陆人乙神色一怔不解地看向他。 “我们认识?” 秦少白轻笑,“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时我……裹得比较严实,故而陆兄不算认识在下吧。” 陆人乙困惑地挠了挠头却是怎么想也没想起什么时候见过秦少白,而陆人甲却是立马反应了过来,看向覃飞云身后的覃环儿目光微闪。 “我说你别乱认亲啊!我可不认识朝廷的人!” 陆人乙警告地看向秦少白,秦少白失笑却也没再多少什么,侧首看向自他们来时便未说一言的梦深。 “梦深医师没什么话和秦某说吗?” 梦深看他一眼嗤笑道,“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秦少白从怀中取出折扇轻敲着手掌看似悠哉眸色却是凌厉地骇人。 “就说一说……梦深医师身旁的刘元前辈是怎么联合门堂的人灭万剑山庄满门如何?” 秦少白话音一落原本安静的华家钱庄陡然嘈杂,围观者看向梦深看向门堂的眼神皆是意味深长起来。 “你胡说什么?!门堂怎么会对万剑山庄出手!” 听得周围的纷纷议论陆人乙便是忍不住跳出来怒目看向秦少白。 “你少污蔑门堂!” 秦少白看着气急败坏的陆人乙不禁失笑,笑着看向他一字一顿说道。 “是不是污蔑问问不就知道了?”秦少白目光陡转看向陆人甲身边的中年男子笑道,“比如问问徐慎行徐长老是如何被自己人打成重伤的。” “或者……”秦少白目光由徐慎行看向刘元笑道,“或者问问刘前辈是和门堂内的谁联了手,灭了万剑山庄不说还顺手扣了许家堡一个污名!” “哦,对了!”秦少白恍然大悟般用折扇轻敲了额头,“刘元刘前辈和万剑山庄、许家堡都是有仇呢,万剑一砍了你一臂,许天胜‘夺你’所爱,您瞧晚辈这性子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 秦少白面带歉意但说出的话差点没将刘元气死! 刘元捏紧了拳头死死的看着秦少白,就如这样就能解他心头之恨般! 所有人皆是神色各异地看向刘元,围观者议论声更是嘈杂,刘元和万剑山庄、许家堡的旧怨锦州百姓与年轻一辈江湖人或许不知,但老一辈却是无人不晓的。 若说他和万剑山庄有仇那的确是真的毕竟万剑一曾废他一臂,可若是说和许家堡有仇……那却纯粹是刘元一人痴心妄想罢了。 许家堡堡主夫人可从未正眼看他一眼,他的“仇”不过是由爱生怨由不得生恨! 周围议论声如厉刃扎进刘元心中,刘元双眸充血怒目看向秦少白。 “秦少白,你一个朝廷的狗有什么资格说我?!还有你许秉,竟甘愿让许家堡和朝廷为伍,白瞎了卉娘一双利眼看上了许天胜那厮还养出了你这样一个儿子!” 刘元一句话让华家钱庄瞬时炸了锅。 秦少白?许秉? 这两人在江湖中皆是赫赫威名的人物,尤是秦少白当年只身灭小控山是多少人心中的英雄好汉,可刚才刘元说什么,秦少白竟是……朝廷的人? 和周围人热烈的反应不同,秦少白一群人皆是冷着脸看向刘元,哪怕素来和秦少白、许秉不对盘的蛇鹫也是因刘元的话生了气。 骂人没问题,可骂人父母就是你的不对了! 蛇鹫尚且如此其余人更是不用说,覃环儿等人眸中更是犹如燃了火焰。 狗? 这混蛋可真会得罪人呢! 看着秦少白一群人的反应刘元得逞地笑了,挑衅地看向他们。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许秉双手捏得咯吱作响,一双眼愤怒犹如实质若非秦少白死死拦着只怕此时已是冲向了刘元! 秦少白怒极反笑,“前辈的确说的不对。我秦少白行得正站得直,从一开始我就是朝廷的人!” “当年小崆山之事若非朝廷你们以为那么快就能解决吗?我秦少白凭一己之力灭其满门?真是笑话!当年小崆山比之门堂丝毫不弱,我若有那本事如今又何必站在这!” “堡主夫人的确生得一双利眼所以从来都没正眼瞧你刘元一眼,因为她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阿秉为人秉性江湖人与他有过接触之人无不称赞!为人子孝顺父母,为人徒尊敬师长,为人友可为朋友两肋插刀万死不辞!这样的人,你刘元,一个心狠手辣欺师灭祖之人有何资格评论!” 刘元判出师门并将师门灭门之事江湖人人人尽知,如今被秦少白当着这么多的人指责出来哪还忍得住刚要动手却被梦深拦了下来。 “别自己乱了阵脚。” 秦少白句句掷地有声,原本嘈杂的钱庄瞬息安静下来,和秦少白这边人人心中心潮澎湃不同刘元被秦少白气得浑身发抖甚至直直喷出一口血来。 梦深眉头紧皱,她没想到秦少白竟然直接言明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想到秦少白不过几句话便是让这些对朝廷十分厌恶的江湖人动摇! “好个小辈!” 梦深刚要说话便是听得门堂处有人嗤笑出声,秦少白目光微闪回首看向江别枝,江别枝朝他微点了头。 自去了门堂又知道刘元在万剑山庄后秦少白没晚便是带着她潜入万剑山庄,门堂内和刘元联手之人的声音她也是听了。 只是,似乎那人并不是门堂护法! 秦少白勾唇一笑,看了覃环儿一眼,覃环儿点头便是带着江别枝挤退到人群中间。 总算把这人给吊出来了! 陆人甲回首看向走出来那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子公,你!” 苏子公目光嘲讽的看向他嗤笑一声,“陆人甲,只许你为朝廷做事就不许我苏子公为我苏家报仇吗?!” 苏子公话一落众人皆是哗然。 为朝廷做事? 苏子公? 苏家? 苏家不是被朝廷灭了吗?! 陆人乙身子一颤看向自己的父亲,之前那人说爹为朝廷做事他可以说他污蔑,可如今说这话的人是苏子公! 是门堂的长老! 陆人甲看向陆人乙心中轻叹一声,却也没解释什么。 钱庄内是人都将目光从刘元与秦少白身上转移到门堂这边,门堂内的人皆是怒目看向陆人甲。 苏子公的身份在门堂不是秘密,可陆人甲这人居然为朝廷做事! “子公,真是你?” 第一百九十章·由来 苏子公话音一落陆人甲便是沉默,这种沉默在众人看来就是默认。 门堂内竟有朝廷的人! 在场的江湖人皆被这个事实砸得懵神,而陆人甲旁边的徐慎行却如早就知道般一点也没有意外,回首看向苏子公嘴唇微微颤抖着。 “子公,真是你?” 徐慎行目光直直地看向苏子公,垂于双侧的手微微颤抖着,陆人甲轻叹一声把上了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徐慎行怕是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苏子公走到陆人甲旁边,由始至终都没看徐慎行一眼。 “是我。” 徐慎行脚步踉跄一下,眼中最后的骐骥尽数破碎,固执的将目光又看向了脸色冷然的苏子公,仿佛这样苏子公便会侧首给他想要的答案。 “伤我的人也是你?” “是。” 苏子公神色冷然被徐慎行质问仿佛丝毫没影响到他,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有多么荒凉,垂在身侧的手陡然捏紧。 “我们相识三十几年了,你的武功路数我怎么会不清楚?终究是我自欺欺人了。” 徐慎行苦涩一笑,看了门堂众人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今日之事,我徐慎行不掺合。” “徐护法……” 门堂众人因为徐慎行的话骚动起来,今日门堂来的人除了徐慎行便只有陆人甲一个护法,而苏子公身为长老是擅自而来,否则最开始也不会隐在门堂众人中。 苏长老说陆护法是朝廷的人,那徐护法一走岂不是将门堂来的人交到了朝廷人手中?! 虽然苏子公贵为护法,可离开门堂时众人得到的命令是一切以徐慎行与陆人甲两人所言行事。 门堂众人嘈杂起来,苏子公也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徐慎行。 “慎行,你!” 徐慎行看向苏子公,扯动了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子公,你还记得为什么会有门堂吗?” 苏子公一怔,双手微颤。 “不记得了吗?那我和你说!” 徐慎行陡然激动起来,快步走到苏子公面前摄住他的双眼。 “最开始的门堂是由我们这些在苏家灭门大难中幸存的人组建起来,为的不是搅乱江湖而是守护这方地界,圆承贤遗志!” “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灭万剑山庄满门如今又和梦深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朝廷的人!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救的我们吗?!” 徐慎行越说越激动,及至说到最后已是怒目揪住苏子公的衣领。 “苏子公,你搅乱锦州将门堂置于何地?!和人联手对付朝廷又将无双的救命之恩放于何处?!” “你说够了吗?”苏子公推开徐慎行的手双眼直直的看向他,“苏承贤帮陈王夺位我苏家有何错?江湖人中有几个没受过我苏家的恩可他们做了什么?因为苏承贤想要大岚有明主当政助了陈王,这些江湖人就要联合起来灭我苏家满门!” “他们不义我为何要仁!万剑一、万剑山庄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慎行,当时你也在,你也听见了我苏家老弱妇孺的声声求救,可那些人呢?他们谁都没有停手!甚至他们连尸首都不肯留,一把大火吞噬苏宅,那些死去的苏家人连入土为安的机会都没有!” “不恨?你要我如何不恨?要我如何不报仇!” “这些人不死那些死去的苏家人亡魂何安!” 苏子公声声泣血,仿佛又回到了那惨烈的一日,妻儿老小尽数被屠,火光吞噬掉苏宅的一切,生生染红了他的双眸。 华家钱庄内所有人都是怔住,许多女子红了双眼,苏子公还在说。 “苏家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没错,最开始建立门堂我们是抱着守护锦州的想法,可慎行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从未睡过一晚好觉,每每睡去都会梦到那些死去的苏家人,他们问我为什么不给他们报仇?为什么要给那些杀他们的人守卫一方净土,他们凭什么?!” “他们怪我,你知道吗?” 苏子公说到此凌厉的目光陡然悲戚起来。 “陆无双是救了我们,她的恩情我苏子公受了!陆人甲夫妇、青黛阁,我有动过吗?” 陆人甲听得苏子公这般说身子一震,原来……他们早就知道。 徐慎行因着苏子公的话浑身轻颤起来,“你居然承了无双的恩又为何要和朝廷为敌?” 苏子公笑了,眼中却是笑出了泪。 “陆无双只是陆无双,她不代表了朝廷,当初那人没有向苏家施以援手如今又要毁诺,你说我为什么要和他为敌?” “若非皇上默许,双姨又怎么可能派人救下你们?” 徐慎行还未说话秦少白便是说道,他看向苏子公目光有了悲意。 “苏前辈,双姨是皇后,她做什么又怎么瞒得过皇上?” 苏子公嘲讽一笑,“那又如何?苏家之所以会落到如今地步不就是因为那个好皇上吗!” 秦少白双手渐渐捏紧,他没想到苏家还有其他人活着,但看如今的状况也知道苏子公是劝不住的,便是抬首看向陆人甲。 只希望门堂的人会听他的吧…… 徐慎行见苏子公冥顽不灵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后便是转身走出了华家钱庄,只余下门堂众人面面相觑。 而围观的人从苏子公一连串话中回过神来心头震惊万分。 苏家还有人活着? 万剑山庄灭门竟还有门堂的手笔? 苏家灭门竟是江湖人做的?而一直被江湖人认为卸磨杀驴的朝廷却是救了苏家之人? 门堂竟是由苏家幸存者建立的? 一个个真相砸得钱庄内众人皆是发懵,二十五年前苏家“灭门”的真相竟是如此吗? 梦深看向一脸怒气的苏子公微勾了嘴角,之前她一直想要将徐慎行拉到他们的阵营,却没想到刘元给她带来了这么一份大礼。 以苏子公表现出来的情况来看,门堂之人必是和他们一个阵营! 梦深看向陆人甲父子眸色渐深,只要解决了这两人门堂的人便只会听身为长老的苏子公所说行事。 梦深朝身后一蒙面的高大男子使了眼色,那人会意悄悄往后退去。 相比较梦深这边的祸心暗藏门堂内便是诡异的安静,苏子公所说他们也不知晓,而今乍闻这些内里皆是激荡难平。 原来,门堂竟是这么来的! 再看向前方的苏子公和陆人甲眸色顿时复杂起来,按理他们是该听陆人甲和徐慎行所说行事,可徐慎行如今却是离开了而陆人甲是朝廷的人。 苏子公身为门堂长老,又是苏家之人,他们或许该听他的? 可离开门堂时几位长老却也交代过无论什么情况都要以陆人甲和徐慎行的话为主。 门堂众人相互望着,一时都不知如何办才好。 第一百九十一章·不成 “……前辈。” 万籁俱寂中梦深走到苏子公面前朝他行了一礼,看着眼前与那人眉眼有几分相似的老人梦深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苏子公皱眉看向梦深,这个女子所为之事他是知道的,可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女子和苏家毫无关系,可她到锦州来所做之事又无一不在告诉他,她是在为苏家报仇。 “你是谁?” 苏子公想了许久才是放缓了声音问道,不论这个女子这么做的原因为何,至少他得知道她的身份。 梦深眉睫微动,手掌拢入袖中,朝着苏子公露出笑意。 “我是……谨之的妻子。” 梦深一句话在平静的夜色中激起一片哗然,站在秦少白一群人中间的江别枝不可置信得想要看向梦深,却奈何隔得太远看不分明,放在旁边秀美男子手臂上的手无意识的捏紧。 妻子? 那梦深……是她的舅母? 被她捏着手臂的秀美男子不满地看向她,但见她神色恍然便也没说什么。 妻子吗?她怎么没听梦姐姐提过? 这个秀美男子自然便是被扮作男儿的宸珺,在她身旁的覃环儿见她神色有变便碰了碰她的胳膊。 “我说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啊,我和阿酒都看着你呢!” 宸珺却是懒得理她,手脚都被绑了她能打什么歪主意? 就算想嚎两嗓子求救只怕才一开口便会这旁边这俩位虎视眈眈的美人给堵了口。 宸珺撇开眼看向脸色陡然变白的江别枝心中有了计较。 而和梦深正面相对的苏子公惊讶程度并不比江别枝小,他看向梦深好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 “你说……你是谨之的妻子?” 梦深脸上起了薄红点了点头,苏子公恍然,想到梦深在锦州做的事对她所说便是信了八分。 “难怪当初刘元会找上我。” 刘元始终站在梦深身后苏子公便是认定了灭万剑山庄之事是梦深起意而刘元只是按她吩咐行事,梦深听他这么说便是知道苏子公误会了却也没有解释。 这种误会只会让苏子公更加认可她,何乐而不为呢? 梦深看着苏子公微退开了两步,侧首看向秦少白这边很是精准的找到了江别枝的位置。 江别枝察觉到到有一道逼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正疑惑得看向四周,梦深已是朗声道。 “别枝,不来见见你的二外祖吗?” 江别枝身子陡然一怔,疑惑的往前看去。 二外祖? 梦深……在说什么? “别枝是谁?” 苏子公见梦深忽然换了言语不禁疑惑地看向梦深,梦深看向他微低了头。 “别枝是小芩的女儿。” “小芩有女儿了?” 苏子公音调微挑四周打望着,“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前辈没有见过别枝是认不出她的。” “哦对,别枝在哪呢?” 梦深抬首这一次却是直直得看向秦少白,清冷的音调犹如含冰。 “秦公子这会还不打算放了别枝吗?” 竟是毫不客气的泼了脏水! 苏子公听得梦深如此说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别枝被他抓了?” 梦深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秦少白,这种沉默在苏子公看来便是默认了。 “这梦深胡说什么呢?!” 覃环儿听得前面的谈话瞬时气极就想开口反驳却奈何他们离梦深太过远即使破口大骂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梦深也不见得听得见! 只能待在原地干生气! “阿酒,苏子公是谁?” 覃环儿和苏酒因为梦深突然泼来的脏水而为秦少白他们着急的时候江别枝平和的声音便是显得格外突兀,苏酒有一瞬的愣神,别枝的反应好奇怪啊。 “我不知道,但听梦深那么说也许是你外祖的弟弟。” 苏酒仔细想了想才回答了江别枝,江别枝轻点了下颌。 “能带我去前面吗?” 秦少白一直没有回应梦深的话,苏子公已是气得不行,再等下去只怕门堂与这边便是要动手了,梦深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江别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愣神的覃环儿又问了一遍。 “能带我去前面吗?” “前面这么多人……” “踩着他们肩头过去。” 江别枝的声音很是平缓,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覃环儿愣愣地看着她。 “能吗?” “能。” “阿酒你看着宸珺,环儿。” 覃环儿应声而动揽过江别枝的腰肢便是跃身而上轻点前面人的肩头将江别枝稳稳送到了秦少白身边。 也是这时苏酒和宸珺两人才反应过来,苏酒刚要阻止覃环儿却是为时晚矣,而宸珺眸色莫名得看向江别枝渐远的背影。 不亏是苏家的血脉,这份气度和主子也不遑多让了。 原本面无表情的秦少白在见着江别枝那一刻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你答应了我什么?” 秦少白逼视着覃环儿,素来行事都是理直气壮的覃环儿第一次心虚起来。 “我……” “是我让环儿带我来的。” 江别枝看向秦少白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说了什么,便是径直朝苏子公走去,秦少白仍是伸手拉住了她。 “你干什么?” “既然是舅母与外祖,他们,总不会伤我。” 江别枝推开秦少白的手径直走向苏子公及至他身前两步之遥便是停住。 “我娘,是苏芩。” “我没有被秦少白绑架。” 江别枝神色很从容,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在站到苏子公面前顷刻消散,她看着他嘴唇微动。 “您,是我娘的谁?” 江别枝眉眼虽没苏芩那般夺目但却像极了苏芩少年时候,苏子公几乎在见着江别枝那一刻起便是确定,她就是苏芩的女儿。 苏子公嘴唇微颤,想要伸手覆上江别枝眉眼却又似不敢一般收了手。 这就是小芩的女儿吗? “你……该叫我一声二外祖。” “二外祖。” 江别枝轻声叫了出来,苏子公眉眼舒展开来。 “唉。” “二外祖,她骗了你。” 江别枝伸手指向梦深,目光却一直落在苏子公身上。 “她是不是舅舅的妻子我不清楚,但我没有被秦少白绑架自然也就谈不上放。” 梦深面色微白,自江别枝到秦少白身边时她便知道事情不会如她所想发展,她之所以能这般明晃晃的陷害秦少白等人不过仗着秦少白他们没有将江别枝推出来的意思。 她算准了秦少白等人的心思,却独独漏了江别枝的心思。 苏子公顺着江别枝的手指看向梦深,眉目微沉。 自江别枝安然站在他面前时他便知道梦深骗了他,只是没有责问罢了,没料想江别枝竟是提了出来。 “她骗了您,您还要帮她吗?二外祖能带着门堂的人离去不再掺和此事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利用 梦深正想着要怎么拉回苏子公的好感却听江别枝如此和苏子公说道,心中瞬时松了一口气。 江别枝,终归是年轻了些。 苏子公刚才的话是没听见吗? 看看周围的局外人都被苏子公一席话说得热泪盈眶,而江别枝,身为苏芩的女儿,此时竟要苏子公离开! 当真是愚蠢至极! 江别枝话音刚落周遭便是一片哗然,陆人甲更是眉间紧皱。 苏芩这女儿想来是和环儿他们一路人,和苏子公这般说也是想为他们退敌吧?可坏就坏在苏子公现在正是气头上,她这般说无疑只会让苏子公更为愤怒! 覃飞云和旬阳也是想到这岔皆是皱了眉头,而离他们较远的刘元则是嗤笑一声其中不屑不言而喻。 所有人或焦急或嘲讽唯独秦少白与白月看向江别枝神色未变,白月右手缓缓而动秦少白也是握紧了折扇,只要见势不对他们便会立刻出手。 出乎意料的是苏子公听了江别枝的话没有怒反而很平静的问她,而这种平静却更有几分风雨欲来之势。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二外祖您能否带着门堂的人离去不再掺和此事。” 江别枝缓慢而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苏子公不怒反笑。 “不再掺和?我掺和了什么?” “二外祖……” “别,您别叫我外祖,我苏子公担不起您这一句外祖!” 苏子公挥手笑道,脸上明明带了笑意但却让人平端感觉到悲意。 江别枝看着他直直朝着他跪了下去! 秦少白瞳孔骤缩,将扇柄捏得越紧。 苏子公也被江别枝突来的动作弄得一怔,反应过来便是蹲下身子就要扶起江别枝。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梦深双手渐渐捏紧,原来苏子公竟没生江别枝的气! 江别枝轻笑,“我就知道二外祖不会生我的气。” 苏子公想要将江别枝扶起来,江别枝双膝却如生根般固执地跪着。 “二外祖,能否听我几句话?” “你先起来。” 苏子公又要伸手去扶江别枝却仍是不动,苏子公无奈。 “好,你说。” “二外祖可知道当初苏家惨案时有哪些江湖人参与?” 苏子公冷哼一声,“万剑山庄领的头。” “如今万剑山庄已然不存,二外祖还要找哪些人报仇?” “这……” “苏家的确无辜,可冤有头债有主,二外祖灭万剑山庄众人无可话说,可今天二外祖若要门堂与秦少白他们对上这些人难道就不无辜吗?” “许家堡曾救娘和舅舅性命,朝廷曾救二外祖等人性命,二外祖真要恩将仇报吗?” 苏子公神色一变,但仍未松口。 “你先起来。” 江别枝固执地看着他,“二外祖不答应别枝就不起来。” “你!” 苏子公气急,“你这是做什么?苏家可是你外祖家!他们这么对苏家你居然还这样威胁我?” 江别枝唇角抿紧,就那样跪在苏子公面前不再说话。 “别枝,你当真要这么逼你二外祖吗?” 苏子公急得在原地踱步一副不知道拿江别枝怎么办才好的神情,梦深不由开口责怪道,却是没想江别枝还没给出什么反应苏子公已恼怒的朝她看来。 “你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说自己是谨之的妻子我信了,那别枝就是你的外侄女,你怎么能怪她?” 苏子公一席话说得很快脸上也是实打实的恼怒,梦深不禁沉默下来。 她是在帮他说话好吗? 她那话怎么就责怪江别枝了? 梦深心中喟叹一声,想及苏家人护短的性子脸上更是颓然。 这江别枝不过第一次与苏子公见面,还这般忤逆苏子公,按苏子公之前表现出来的要是换做别人只怕早就被打得不识东南西北了。 可偏偏这人是江别枝,身上有一半苏家的血脉,苏子公几乎一下便是将她划到了自家阵营,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真拿她怎么样。 江别枝若是真长跪不起,苏子公说不准还真会带着门堂的人离去。 这可不是她想看见的。 “别枝,有话起来说,你不会武功身子也不好,地上凉你这么跪着可不要伤了自己。” 梦深言语真挚就如真担心江别枝一般,眼中却是滑过精光。 果然苏子公听了梦深的话脸色便是一急就要拉江别枝起来,江别枝自然不肯非要他答应门堂不插手才肯起,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苏子公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 “你要再不起来我立马就动手!” 苏子公脸色冷然的看向秦少白等人,一副就要动手的模样,他却是没料到江别枝在地上跪了那么久秦少白早就心疼的不行,几乎在他开口之时便是箭步冲到江别枝面前不由分说将她抱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被秦少白一下抱了起来,江别枝惊呼一声便是涨红了脸。 “你、你放手。” 秦少白垂首看向怀中之人眸色冷了些,“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方才江别枝与他错身而过是便是告诉他她有办法,可他没想到她的办法居然是这样! “我……你、你把我放下来!” 江别枝嗫喏着始终没能解释,便是色厉内荏的朝着秦少白吼了一句,秦少白却是纹丝未动。 周遭尽是哗然,白月一行人满是诧异的看着秦少白和他怀中的江别枝,梦深也是满脸惊诧,而其他人更是议论纷纷。 一个是朝廷的人,一个算是半个苏家人,这两个如此行径关系必是不一般啊。 倒真是没看出。 相较与其他人的反应苏子公直接黑了脸,他刚认的外孙女就这么被人抱了? 经过他同意了吗? 苏子公眼色一厉掌心微动正要出手之际秦少白已是将江别枝放下,沉默得看她一眼。 “回去。” “我……” 江别枝嘴唇微动但看了秦少白的脸色到底没能说出来。 秦少白,生气了。 而苏子公更是气,这混蛋小子那语气是在命令他外孙女吗? 你小子算老几啊! 江别枝看了苏子公一眼便是退回白月身边,看了白月欲言又止的目光很是果断的点了点头。 没错了,是你们想的那样! 覃飞云几人倒是没多大反应,倒是站在蛇鹫旁边的刘运承陡然睁大了眼。 这还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他媳妇还没着落呢秦少白这混蛋居然就已经有了! 刘运承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起来,而被他羡慕嫉妒恨的秦少白此时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目光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的苏子公。 “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当真可悲。” 第一百九十三章·没有蠢人 苏子公神色微寒,“你说什么?” 秦少白笑了,满是嘲讽地看着苏子公。 “我说,您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当真可悲。” 秦少白话音一落苏子公尚未说什么,他身后的门堂众人便有按捺不住破口大骂。 “你小子说什么呢?你知道个屁!” “门堂的长老是你想说就说的吗?什么叫被人利用了?就你聪明?” “废什么话!这小子敢这么说苏长老直接打!” 若说刚才梦深与江别枝两人算是苏子公的家事他们不好插手,可秦少白这人敢这么说苏子公和捋了老虎须无异。 门堂内或许有分化但对外一直都是团结的很,那护短的劲和当初苏家一模一样。 甭管自家人是对是错,有人敢说一句先打了再说! 门堂众人皆是躁动起来,陆人甲眉头紧皱吼了几嗓子仍是没镇住人,眼见便要动手了而当事人秦少白仍是一派云淡风轻。 陆人甲瞬时放松下来,秦少白这样明显留了后手啊。 果然,门堂人再压不住时苏子公沉脸抬手压住了门堂众人,门堂的人一瞬停了下来,陆人甲松了一口气。 只要苏子公没有生气,那门堂的人就算再气也会忍耐住。 苏子公哪里不气,只是暗自压了心中的恼怒,沉眉看向秦少白。 “小辈,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少白挑眉看向苏子公那模样要多拽有对拽,与他对面而站的陆人甲不禁眼抽抽。 这小子……生怕苏子公不恼吗? “晚辈的话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 苏子公神色不变很是自然地答道,“一点都不清楚。” 秦少白原本挑起的眉梢陡然沉下,神色莫名地看向苏子公。 “那晚辈,就好好和前辈说说。” 秦少白走到陡然变了脸色梦深面前,一双眼利如鹰隼。 “梦深,南疆的前任圣女,南疆现任圣女之师。二十几年前苏家遭逢大难苏承贤长子苏谨之被许家堡救出,但伤势太重若要救治便必要南疆命蛊转移伤势,许天胜和万剑一便是带着苏谨之去了南疆,也是那时梦深与苏谨之相识。” “苏谨之到底没能救回来,梦深还没从南疆王室手中拿到命蛊,苏谨之便被万剑一害得身亡,这也是梦深如此憎恨万剑山庄的原因。” 秦少白看着脸色几番变化的梦深无声笑了,接着说道。 “苏谨之死时并没有和梦深行过夫妻之礼也未有夫妻之实,所以梦深说她是苏谨之之妻根本不存在!” “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想要得到前辈的认可,让前辈认为她是自家人故而她与我们对上时前辈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了,这难道不是利用?” 秦少白看向苏子公,见他神色未变又是一笑。 “苏家大难万剑山庄是大头,所以前辈即使和刘元联手将万剑山庄灭门江湖人也说不得什么,可刘元这人却是再灭万剑山庄之后将祸水引向许家堡。” “先不论苏承贤前辈和许堡主身前关系如何要好,就凭许家堡曾在苏家危难时救下苏谨之兄妹,以前辈的为人自然会记住许家堡的恩,可刘元却是暗害许家堡将前辈置于不仁不义之地,这难道不是利用?” “梦深刻意说让我放了别枝无非是想让前辈误会别枝被我们抓了,再一次扩大了前辈与我们的矛盾,让前辈即使明知苏家当年受了双姨之恩但为了别枝却不得不和朝廷也就是我们一群人对上,这难道不是利用?” “门堂本是为惠泽锦州而生,梦深却想仗着前辈长老之职,让门堂和许家堡对上,和朝廷对上,而她却在一旁坐收渔利,这难道不是利用?” “锦州混乱皆因梦深而起,如今却是抖落出万剑山庄乃是门堂和她联手灭门,这便不得不让在场的江湖人怀疑,毕竟当初万剑山庄可是有着杀害江湖人的污名。门堂一举灭了万剑山庄满门,那杀几个江湖人也很正常吧?” “门堂一下便是和江湖人对上,这难道不是利用?” 秦少白左一个梦深右一个梦深,一迭‘这难道不是利用’下来梦深与门堂众人脸色皆是大变,和秦少白离得很近的覃环儿听得秦少白一连串的话眉眼飞扬,朝着苏子公就是一嗓子。 “这就是利用啊!” 覃飞云顿时头疼得扶额,蛇鹫与旬阳却是笑了。 好姑娘啊! 秦少白也是弯了眉眼却是不料一旁的梦深毫不在意得看向他。 “就是利用,又如何?” 就是利用。 又如何? 竟是直接承认了! 围观众人皆是讶异,眼中的意味却是更浓。 今晚这一趟不虚此行啊! 先是知道万剑山庄灭门真相又是知道苏家除那第一美人苏芩外还有其他人活着,而且还有苏家大难竟不是朝廷所为等等消息。 这些哪一个说出去不得在江湖上掀起惊涛骇浪? 许多人想至此便是跃跃欲试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找几个不知情的人说道说道! 对于梦深的回答秦少白却是半点意外也没,看着苏子公仍旧毫无波澜的脸也是丝毫不意外。 他能查到,能想到的事身为门堂长老的苏子公怎么会不知道? 他之所以知道梦深的小心思而依旧配合无非是梦深的确是在为苏家报仇,而他动手也是不存在利用而是他本就要这么做! 梦深直接承认也是知道苏子公早就知道了她所有的谋划。 而他秦少白之所以这般费唇舌也不是真要告诉苏子公他被人利用,而是要告知在场的江湖人、平民百姓哪些人是心怀叵测,哪些人是无辜受冤。 “说完了?” 苏子公脸上依然平静,秦少白虽是将他、将门堂在锦州一连串的事情中择了出来,可他对秦少白却仍是毫无好感。 秦少白轻笑,“说完了。” 苏子公看了他好一阵便是侧首看向梦深。 “那换你来说?” 梦深摇头,“晚辈,无话可说。” 苏子公点了点头便是看向了秦少白,脸上有了笑意。 “不得不说,你这小子很是不错。” 秦少白扬眉,“前辈谬赞。” “的确谬赞了。”苏子公很是自然的接过了秦少白的话头,“你以为梦深从一开始在门堂内联系的人就是我吗?” “晚辈从未这么以为。” “哦?” 苏子公这下是真的意外了,秦少白脸上笑意不减。 “梦深联系的是徐慎行徐护法吧?” 苏子公神色一顿看了他好一阵才是喟叹出声。 “的确是很不错啊。” 却是说完变是换了神色猛然转头看向门堂众人。 “这小子的将话说的明白,不论你们做什么选择,我苏子公是和他们对上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将起 不论你们做什么选择! 我苏子公是和他们对上了! 周遭霎时哗然,谁也没料到秦少白将话说尽苏子公竟还是要与许家堡、与朝廷为敌! 而且是不管门堂人是否支持也要和秦少白等人对上! 陆人甲瞬间皱紧了眉头,看向门堂众人心头一沉。 苏子公若徐徐而进他以护法之名或许能拦下门堂众人,可苏子公却是这般决绝得做了决定,这下门堂人定是拦不住! 果然,门堂众人已是齐齐举了右臂高呼。 “追随苏长老!追随苏长老!追随苏长老!” 梦深眼中冷笑一闪而逝,不动声色看向刘元,刘元朝她点头看向秦少白等人已是带了凛然杀意。 秦少白也被苏子公突来的转变惊了一下但很快便平静下来。 苏子公虽刚才一直很有耐心的听着他说话但他也没真想过要就此说服他,苏子公冷然看向秦少白。 秦少白反倒笑了。 “苏前辈,和我一起的不仅有您的外孙女,还有许家堡有朝廷,更有许多无辜的江湖人,苏前辈真的想好了吗?” “无辜?”苏子公冷笑,“有谁无辜?苏家死去的老老小小就不无辜吗?” “前辈甘愿将门堂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你以为万剑山庄的事门堂的人就不知道啊?也只有慎行和这陆人甲……被瞒着罢了,否则以我一人如何能调动那么多人而又不被那些人发现?”苏子公冷笑一声,“他们都默认了我的做法!苏家血债必须血偿!” “许家堡是救了谨之他们可许天胜有将谨之救回来吗?朝廷若真想帮助我苏家也就不会等到那些恶人闯入苏家许久后才是出现!” 苏子公脸上出现疯狂之色,秦少白轻叹一声退回江别枝等人身边。 “既然劝不住前辈,那便战吧!” 话音一落已是带凛然杀意,江别枝脸色陡然煞白。 “二外祖……” “许家堡的恩我苏家承了,许家堡的人现在离去我绝不为难,还有你。”苏子公看向江别枝冷冽的眸色才算缓和几分,“是跟着许家堡离去,还是留在这与二外祖为敌?” 苏子公话音刚落覃环儿已是冷哼出声,“谁说许家堡要离去了?别枝又不会武功是留是去都不会与你为敌!” 江别枝看向苏子公,张张嘴好久没说出话来,苏子公看向她却是笑了。 “只要不是和二外祖为敌,你想留就留吧,不过刀剑无眼要小心。” 苏子公侧首看向梦深,其中深意梦深瞬息明白。 “我的人不会伤她。” “最好如此。” 钱庄内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起来,苏子公看向那些围观之人。 “刀剑无眼,诸位若不想平白承伤就快离去,否则……真动手起来伤了各位也不要怪了。” 围观者面面相觑继而迅速的退出钱庄却仍围在了钱庄不远处打量着这边情形。 华家钱庄前院很大,即使仍有不少人在此钱庄内仍是空旷起来。 “你当真要如此?” 门堂众人停下高呼,陆人甲复杂得看他们一眼便是看向苏子公,苏子公亦是看向他眼中满是不容置疑。 “是去是留,你决定。” “爹……” 陆人乙脸色煞白地看着他,陆人甲却是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门堂众人。 “我陆人甲的确是朝廷之人,和苏子公一样我也曾受无双也就是当今的皇后恩泽,故而答应了她进入门堂,而这些苏子公等建立的门堂的人都很清楚也是默认了我的存在。” “这几年锦州大小动乱频起你们以为仅凭门堂之力便可将一切平息吗?若非朝廷暗中相助这锦州早就乱得不成样子。”陆人甲转身一步步走到苏子公面前,“而这些你苏子公难道不清楚吗?慎行为什么离开你真的不明白?” 陆人甲说得平静神色也没激动之意,而就是这份平静反倒让之前嚷着要追随苏子公的门堂人心中摇摆不定。 或许其他人不知道锦州在没有朝廷辖制之后有多鱼龙混杂,这几年锦州大大小小又出过多少乱子,可他们身为门堂人却是极为清楚。 这几年动乱频起他们也才察觉到似乎一直有人在帮着门堂,无论大小事无论多少起混乱门堂总能完美解决,他们曾以为是有江湖人在暗中帮忙却是没想到帮忙的竟是朝廷。 “朝廷没你们想的那么坏。” 陆人甲喟叹一声,帮助朝廷潜入门堂他本是万分不愿只是碍于无双的相救之恩,却没料想这一帮便是让他对朝廷大大的改观。 江湖人憎恨朝廷,无非是朝中险诈而那些接触江湖人的朝廷人也大都不坏好意,在加上当初苏家之事都以为是朝廷所为江湖人对朝廷算是彻底寒了心。 “江湖人也是大岚子民,圣上与皇后不是当初的暴君妖后,他们爱戴子民,仁善宽厚,圣上在位这二十几年你们可曾听过他的暴行?” 陆人甲看着毫不在意的苏子公轻叹一声。 “你们愿意跟随苏长老我无话可说,我只是希望我最初加入的那个门堂,那个事事为锦州着想的门堂没有变。” 陆人甲说完便是径直走向了秦少白等人甚至没有叫上陆人乙,这般决绝让得苏子公面皮一抖,梦深也是深了神色。 “朝廷的人来锦州不就是想要管辖锦州吗?何必将皇帝要毁掉当初的承诺之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梦深凌厉地看向陆人甲,她感觉的到陆人甲话说完门堂便有不少人意动,她苦心谋划好不容易要将门堂拉到她这边了怎么能让陆人甲几句话便是毁了! 她不甘心! 陆人甲看向眼中布满血丝的梦深轻摇了头,“你还是不懂。” 圣上一直遵守着诺言没有插手锦州之事,否则有蛊患、万剑山庄灭门这等大事朝廷的人只怕早将锦州围得水泄不通。 更不用说现在他们能在此以江湖人的方式解决恩怨了。 而锦州这几年的混乱门堂也很清楚,哪怕没有梦深等人没有蛊患这些事锦州也会乱的不行。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仅靠门堂这偌大的锦州如何能有别处那般安生。 朝廷接手管辖锦州,已是必然。 在梦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下以陆人乙为首的不少门堂人皆是走到了陆人甲身边,陆人甲看向身侧的陆人乙微微一笑。 好一阵后门堂内再没有人要往这边来的意思,陆人甲便是看向秦少白。 “今日事,我不再插手。” 第一百九十五章·命悬一线(一) 秦少白朝陆人甲抱拳,“多谢前辈。” 这里的门堂人虽然分化了两派,但都是门堂之人,若真对上那才是麻烦,陆人甲等人离开再好不过。 陆人甲朝着秦少白高深莫测一笑,“当日来门堂那两人,是你和那个姑娘吧。” 陆人甲侧首看向江别枝,秦少白霎时明白过来。 “前辈聪明。” 陆人甲失笑,带着门堂众人便是离去,而随着陆人甲的离开钱庄内的氛围更是剑拔弩张起来,梦深脸黑如碳,看见离去的陆人甲眸中似要喷出火来。 陆人甲直接带走门堂在此一半的人,这要她如何不气! 秦少白不动声色看向覃环儿与蛇鹫两人,两人会意便是拉着身侧的江别枝与刘运承往后退去,江别枝两人也是知道如今这种情况他们在前只会让秦少白等人束手束脚。 想通了此处,两人也就没有挣扎任覃环儿与蛇鹫将他们往人群中间带。 苏子公回过头看向留下来的门堂人眸色有些复杂。 “你们……” 留下来的人中有人笑道,“二爷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会跟随,” 二爷…… 苏子公眼睛有些发涩,他有二十几年没听人叫他二爷了吧? 苏子公看向留下的这些人,不用说这些人必是苏家幸存之人,苏子公胸中豪气顿生。 “好!让这些人看看我苏家即使遭受大难也不是谁都能揉搓的!” 秦少白等人:“……” 这话怎么像是在说给他们听呢? 梦深看向苏子公与门堂众人,不甘心地咬咬牙,但又无可奈何,至少现在留下来的人是在他们这一边的。 梦深看向刘元见他朝她点头,嘴角露出笑意,而另一边覃环儿与蛇鹫两人刚退至苏酒这边,却是这时变故陡生! 原本被束住手脚的宸珺猛地挣开绳索在苏酒等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已是掐住江别枝与覃环儿脖子,指缝间隐藏的轻薄刀片露出峥嵘将覃环儿两人脖子皆是划伤。 “让开!” 宸珺面色森寒,苏酒等人见覃环儿两人的状况丝毫不敢怠慢给她让了路。 而在前方梦深也是陡然朝白月冲来,刘元则是阴冷笑着对上了秦少白,苏子公身形一动便是拦住了想要支援秦少白和白月的旬阳几人。 大战,一触即起! 白月与梦深实力相当两人都是全副心思的对着面前之人,而刘元却比秦少白弱了不少几乎全程被秦少白压着打,旬阳、覃飞云、许秉三人联手却是只能与苏子公打个平局! 两边余下之人也是斗了起来,秦少白等人带的人比梦深和门堂加起来的人也要多,看似占尽上风,秦少白却是明白真正决定形势的还在他们几人身上。 梦深这几人,他们必须顶住! 许秉三人虽是联手却在苏子公连绵不绝的攻势下显了颓势,秦少白面色微沉,对着刘元下手也是越发狠厉起来。 可那刘元却似知道他的打算般并不全力迎手能躲则躲能避则避,拖得秦少白只能与他对敌而不能向其他人施以援手。 秦少白眸色越深,许秉三人那边颓势更显,却是这时许秉身后突然窜出一人手上利刃生就华光直取许秉要害! 秦少白瞳孔骤缩想也未想便往许秉那急掠而去身后空门大漏硬生生挨了刘元一掌,也是这时苏酒跟着宸珺往前而来也是看到这幕再顾不得宸珺往许秉急掠而去。 “表哥!” 那要刺许秉之人听得苏酒声音手掌微颤,许秉也是听到微回了头看见那人与他手中利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前有苏子公连绵攻势让他应接不暇,而这人分明是要杀他,这个时候他根本躲无可躲! 许秉瞳孔陡然睁大,他看见旬阳放弃抵御苏子公的攻势想要将他推开,看见了苏酒蓄泪朝他奔来,也看见持刀之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许秉笑了。 生死之际方才知谁人真心,他这一生终归不枉。 许秉猛地推开旬阳让他堪堪避过苏子公的攻势而那人的匕刃也是落下,许秉闭上眼等待着,意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许秉回首有温热的血液喷上脸颊,他听见江别枝撕心裂肺般的嘶喊。 “秦少白!” 秦少白怒然一掌打在那偷袭之人胸膛,忍痛将匕首抽出冷眼看向倒地之人,苏酒已是到了许秉身前,眼中泪潸然而下。 见许秉无事便又是看向秦少白,“秦少白,你没……”话音戛然而止,苏酒看向地上之人脸色骤白。 “剑烬……” 蛇鹫也是急奔而来见秦少白虽被刺了一刀却未伤及要害便是松了一口气,看向白月却是见她因着刚才之事分了神在梦深攻势下已落下风便是与她携手和梦深对上。 被宸珺制住的江别枝不管不顾得要挣脱掉宸珺的禁锢脖子被宸珺手缝中的薄刃划得伤痕累累,宸珺终归是怕伤及她的性命一直避让着见她挣扎越烈索性放了她双手抵上了覃环儿的脖子。 江别枝没有了禁锢在一群打斗的江湖人中跑向了秦少白,见着他伤口止不住的往外冒血霎时红了眼眶。 “你……你没事吧?” 江别枝看着秦少白嘴唇止不住的发颤,想要伸手靠上他却又慌忙收了手,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而攻势正急的苏子公见江别枝到了他的攻击范围慌忙收了手,覃飞云压力陡降眼见着刘元眼带刻骨恨意朝秦少白攻来便是接了他的攻势,却是这时宸珺挟着覃环儿而来。 “覃飞云,若要你妹妹活命就住手!” 覃飞云攻势停下,看向宸珺与被她紧勒住白了脸色的覃环儿眸色深寒。 刘元攻势已至而覃飞云却是丝毫未做抵御,覃环儿挣扎着想要脱离宸珺的禁锢,宸珺却是将手捏得更紧,手缝薄刃毫不客气的在她脖子处刺下,鲜血顿出。 “三、三……躲……开……” 覃飞云仍是未动看着被宸珺挟持脖子明显受伤的覃环儿捏紧了拳头,刘元攻势已至却是旬阳接下与刘元对上。 “去救环儿。” 覃飞云应声而动如猛虎一般扑向宸珺,一拳夹杂无限怒意直奔宸珺面门。 宸珺没料想覃环儿在她手上覃飞云还这般不管不顾打了过来,慌忙想要避开却是避无可避,因为她身后站着急行而至的苏酒! 前后攻势其发宸珺只能避开一个,两相比较宸珺便是舍了覃环儿将他丢向明显攻势更强的覃飞云转身与苏酒对上,却是慌乱间终归不敌苏酒! 第一百九十六章·命悬一线(二) 宸珺硬生生用手臂挡了苏酒一剑,见苏酒与覃飞云虎视眈眈看向她便是急奔向梦深,苏酒两人未做阻拦,覃飞云忧心覃环儿伤势想要替她检查,覃环儿却是看着在刘元攻势下节节败退的旬阳急红了眼。 “三、三哥……帮、帮旬阳……” 覃飞云皱眉看向旬阳只见苏酒已是前去助他局势瞬间扭转覃飞云刚要拒绝覃环儿,覃环儿已是目光不容置疑得看向他,恰时刘运承赶来覃飞云这才松了口,将覃环儿交由刘运承照顾便是加入了苏酒旬阳两人。 在三人合力攻势下刘元很快败下阵来,旬阳脸上笑意尽无眸色冷然将刘元手筋脚筋挑断,在刘元痛苦的叫声中走向了覃环儿两人。 见着覃环儿脖子上纵横交错的伤痕眸色更冷从怀中取出药瓶递给刘运承叫他照顾好覃环儿后便是掠向宸珺! 覃环儿一惊,“阿阳……” “你别说话,看都伤成什么样了。” 刘运承双手有些发抖,他和覃环儿身在之处周遭尽是尸体,有门堂的人有梦深的人也有他们的人,这样惨烈的情形他是第一次看见。 刘运承强自稳住心神给覃环儿上药止血,又撕下一截干净衣角细细给覃环儿绑住伤口。 苏酒与覃飞云商量几句后覃飞云便是掠向了宸珺,而苏酒留下保护刘运承两人。 覃飞云和旬阳皆是怒然对上宸珺,宸珺一人与覃飞云两人对上本就吃力更遑论去帮梦深了,而梦深本和白月实力相当蛇鹫一加入战圈梦深便也觉吃力起来,眼见刘元和剑烬皆败下阵而苏子公竟是停下了攻势! “苏前辈,您再不出手我们就完了!” 梦深尽所能的掩饰住自己的怒意可那话中有多少愤怒众人皆是听得明白,宸珺已被覃飞云一掌打中眼见就要落败梦深见苏子公朝宸珺看去面色不由一喜,却不料苏子公却是大吼一声。 “门堂人都给我住手!” 门堂的人听见苏子公所说便是停下攻势警惕地看着敌对之人缓缓退到苏子公身边,而门堂这一退梦深的人压力顿增,梦深气急。 “苏前辈,你!” 苏子公却没看她左说成爪身形急动至覃飞云身边在覃飞云与旬阳的攻势下提住了宸珺的脖子,身形一掠便至梦深身边拂袖挡去白月与蛇鹫攻势。 白月与蛇鹫在那一拂下身形倒退五六步才堪堪稳住身子,皆是惊疑不定地看向苏子公。 覃飞云目光定定地看向苏子公便是加入战圈解决梦深带来的黑衣人,旬阳也是掠身跟上。 “你的人?” 苏子公冷然看向梦深眼中已是含了勃然杀意,梦深在那眼中生生冷颤。 “不、不是……” 梦深还未说话,眸光已经开始泛散的宸珺便是吃力说道,梦深看向宸珺眼神一颤。 “不是?”苏子公冷哼一声,“你当老夫是瞎子吗?!” 苏子公手上力度加大宸珺痛苦地闷哼一声,两眼开始翻白想要再开口已是不能,苏子公看向梦深神色更是冷然。 “我问你,她是不是你的人?回答我!” 梦深身子一颤往后退了两步却是在看见宸珺痛苦地想要推开苏子公时眼眶骤然一红猛地上前推开了苏子公接住了瘫软在她怀中的宸珺。 “是,宸珺是我的人!” 梦深双手微颤想要摸上宸珺的面却是要到时如触电般收了手,即使被苏子公差点掐死宸珺听得梦深这么说灰白的眸色顿时明亮起来。 “梦、梦姐姐……” 宸珺想要抬起手却始终提不起力气,梦深心中一痛握住了她的手掌,眼中有泪落下。 “恩,姐姐在。” 离她们几步之遥的白月身子陡然僵硬,师父……竟然哭了? 苏子公蹲下身子眼中平视这梦深两人眼中杀意凛然。 “你说不会伤别枝,可我看见了什么?” 梦深将宸珺揽入怀中并没在意苏子公的话,而另一边梦深带来的人因着旬阳和覃飞云的加入很快便败下阵来,覃飞云两人便是和苏酒几人到了这边。 江别枝搀扶着面色苍白却执意要到这来的秦少白,怒意冲冲的许秉拎着剑烬也是跟了过来。 门堂的人站在中间警惕得看着他们,却是这时陆人甲带着人冲了起来。 “苏子公!” 人还未至怒声已先达,苏酒几人侧首看向陆人甲等人却是诧异发现只有几人跟着陆人甲回来,而这几人都很狼狈。 陆人甲一进钱庄便是发现气氛不对,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但绝大多数都是梦深带来的黑衣人,而秦少白等人如今竟是聚在一处,苏子公则是在秦少白等人与梦深两人中间。 陆人甲眸色一凛快步走向苏子公,门堂的人也未阻拦,却没料想陆人甲一靠近苏子公不由分说便揪着苏子公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二外祖……” 江别枝惊呼一声就要上前被秦少白伸手安抚下,便是担忧的看着。 “苏子公,你还要帮这个女人!” 陆人甲眼中怒意似要夺眶而出,跟着他来的门堂人也是愤怒的看着他。 苏子公有些愣神,伸手安抚下之前便在的门堂人,没有向陆人甲解释而是疑惑的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陆人甲冷笑着一把推开他伸手指向梦深,“这个女人在路上设伏,跟着我离开的人如今就只剩下这几个了!” 陆人甲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一惊,梦深竟还在路上设伏了? 苏子公神色一冷,看着陆人甲与和他同来的门堂人的状况便是知道陆人甲没有骗他。 “为什么?” 苏子公看向梦深,眸色已如寒冰。 他是门堂的人,他留在这便是帮了梦深,可梦深竟对门堂的人动了手! 梦深轻笑,压住翻滚的气血将宸珺横腰抱起。 “为什么?因为他们阻了我!” 梦深眼瞳骤然变得赤红,看向秦少白等人的目光满是嗜血。 被许秉押着的刘元和被苏酒押着的刘元脸上痛苦的扭曲,白月神色悚然拉着蛇鹫便是急退。 “快退开!许秉、阿酒快将那两人松开!” 白月反应虽是迅速可终究是晚了,许秉被力气骤然增大的剑烬掐住了脖子,而刘元则是一掌打开苏酒掐住了覃环儿的脖子! 刘元两人展臂一挥便是将秦少白等人皆是逼退,剑烬将许秉扔至梦深处便是伸手一拉便是将伤上加伤的秦少白拉了过来。 “秦少白!” 白月拉着江别枝往后接下剑烬再来的攻势却是直接被打至急退至最近的一颗大树撞上树干才是停下,瞬时便是晕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命悬一线(三) “白月!” 蛇鹫连忙跑向白月与江别枝两人,江别枝因被白月护着反倒没受什么伤,而白月却是在那冲击下晕了过去。 覃飞云几人也是看到了白月的情况看向已挟着秦少白和苏酒退到梦深身边的刘元、剑烬两人眸色瞬时忌惮起来。 白月的实力他们很清楚在他们这些人中也就秦少白能力压她一头,虽然刚才她护着江别枝可剑烬只是一招便是直接将她逼退那么晚及至昏迷过去。 这两个人怎变得如此厉害了? 覃飞云几人连忙往一处聚集,而检查了白月除了受冲击昏迷过去并没什么大碍的蛇鹫已是赤红了眼不管不顾朝剑烬袭去。 旬阳神色一惊就要拦住他可蛇鹫如今气势已盛如何能拦住,蛇鹫已是冲至剑烬面前! 梦深神色未变手腕轻动剑烬便是将秦少白扔到了刘元处,直直一拳强悍攻出便将蛇鹫攻势尽数瓦解,冲击却是未停直让蛇鹫在那攻势下急退喷出一口血来。 旬阳面色一急就要上前却见一旁一直未动的苏子公已是掠身至蛇鹫身后稳住了蛇鹫身形,蛇鹫霎时单膝跪地双耳有血流下。 苏子公瞳孔微缩。 旬阳几人已是到此,旬阳将蛇鹫扶起却见蛇鹫鼻孔嘴角皆有鲜血落下,旬阳一惊。 “蛇鹫!” 蛇鹫却是满不在乎的一抹嘴,目光森然看向扶着白月与江别枝而来的苏酒。 “那个人,是剑烬吧?!” 苏酒从未见过蛇鹫那般的目光,就好像她若不答便会将她撕裂一般,苏酒面色一白顺着他所指看去脸色又白了几分。 “是他吗?!” 蛇鹫全然不顾自己伤势站起身到苏酒面前,他本长得粗犷这一吼再加上满面血迹甚是骇人,苏酒身子不禁一颤。 “是他。” “蛇鹫,你干什么?” 旬阳不知蛇鹫为什么会这样但见他对着苏酒发火不由怒道,蛇鹫却是突然捂了脸,眼泪和着脸上斑斑血迹而下。 “小阳子,我们终于能为刀疤报仇了。” 旬阳猛地抬首看向蛇鹫甚至连他喊了他“小阳子”也是不理,双手微微颤抖着。 “你说什么?” 蛇鹫将手放下,转身看向剑烬已是含了滔天恨意。 “当初杀刀疤的人就是剑烬!” 蛇鹫牙齿咬得作响,刚回锦州时秦少白便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要给他什么礼物,可他没想到秦少白说的礼物竟是虎天! 而从虎天口中他也才知道刀疤曾瞒着他做了什么事。 “前段时间江湖人被杀就是梦深他们所为,刀疤曾帮着她杀了江湖人所以才被梦深给杀了!当初动手的人就是剑烬!虎天亲眼所见!为了保命他就跟了剑烬!” 蛇鹫死死的看着剑烬,可剑烬却是毫无所觉般只木然地看着前方。 “你确定?” 旬阳看向蛇鹫,虽是问着但对他所说已是尽信。 他们来锦州便是想要为刀疤报仇,蛇鹫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他。 “生死关头虎天那怕死的哪敢说谎!” 蛇鹫说着就要再次冲向剑烬,旬阳尚未阻止苏子公与陆人甲两人便是带着门堂众人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了他。 “别冲动,那两个人很奇怪。” 旬阳也是点头拦住了他。 刘元与剑烬两人都是受了伤而刘元的手脚筋更是被他亲手挑断,可现在这两人不仅像个没事人,力气、武功竟比他们高了那么多! 仅直直一拳甚至都没运用内力紧靠力量便将蛇鹫逼得那般狼狈! 旬阳看向站在梦深一左一右的刘元和剑烬,剑烬一手掐着覃环儿一手拎着面色煞白的秦少白,剑烬则是将一直躺在地上毫无反应的许秉一把抓了起来。 两人都是面无表情可细细看去却是能发现他们瞳孔泛散四肢也有些僵硬,只是木然的看着前方。 江别枝身上一凛,这种状况她似乎见过! 江别枝看向被就拎在手上的秦少白心中一痛。 “旬公子。” 江别枝叫了旬阳,旬阳等人皆是朝他看来,江别枝忍着浑身酸痛推开了苏酒指向剑烬。 “他们的状况我见过。” 江别枝将之前遇见月照门混战的事告诉了他们,苏子公停罢神色微冷。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中了蛊?” 江别枝点头,“梦深来自南疆,自然便会用蛊控制人,白月之前应该就是察觉到了才会让我们退。” 苏子公眸色渐深看向木然的刘元两人,那两人瞳孔皆是没有聚焦的确是像被人控制住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刘元被挑断手脚筋看起来却和没事人一样,他被梦深控制了便只会依着她的命令行事,而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疼痛再感知不到。 苏子公回首看向江别枝见她脖子上纵横的伤痕顿时心疼起来。 “别枝,你……” “二外祖,你能不能救下他们?这里只有你和陆前辈是他们的对手了。” 她虽不会武功却也看得明白,如今的刘元和剑烬只有苏子公能与之对敌,她没见过陆人甲出手但陆人甲即是门堂长老武功自然也不会弱了,至少比蛇鹫他们要强。 江别枝眸色泛红看向被刘元挟着的面上已无血色的秦少白,苏子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她看的是秦少白脸色微沉了一下。 他不是瞎子,秦少白与江别枝两人的互动他看得分明,这小子和他外孙女之间不会简单了去。 “二外祖,阿箬造成的蛊患有梦深的手笔。” 苏子公神色一沉却是没有答话,从刚才江别枝说及月照门的事他便有所猜测,只是不太愿意往那方面想。 不管梦深是不是谨之的妻子,她和苏家无亲无故却为苏家做了这么多必是因为谨之的缘故,他不愿意伤她。 可江别枝却是将这事挑明开来,门堂的人或许能容忍她将锦州的江湖人屠戮但绝对不会容忍她伤及无辜百姓! 就算他是苏家人也不能,更遑论梦深! 果然,江别枝话音一落门堂人看向梦深等人的目光便是不同,尤其是之前留下的苏家人。 苏子公轻轻一叹。 “二外祖答应你会救下他们,但……梦深既然挟持了他们必然有所求,我们先看看她为的什么好吗?” 苏子公对着江别枝可谓耐心十足,江别枝闻言点了点头,梦深让刘元两人挟持了覃环儿他们却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必是有所求。 覃环儿被刘元制住覃飞云早已怒火中烧,若非理智让他冷静下来他只怕也如之前蛇鹫一般了上去。 “你想要什么?!” 覃飞云寒声问着梦深,梦深微勾了嘴角眸中嗜血之意更甚。 “还是小将军爽快。” 梦深手腕轻晃朝着刘元看去,而刘元竟是手握成爪直直朝秦少白心脏而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蛊珠 “住手!” 苏子公没想到他才答应江别枝救下秦少白几人梦深便是朝着他们动手了,而且最先动的还是秦少白! 那小子很可能是他外孙女的心上人啊! 梦深微晃了手腕刘元伸向秦少白的手便是停在刚接触到秦少白衣服处,江别枝脸上冷汗淋漓见刘元顿住便是软了身子倒下,苏酒连忙伸手扶住了他,而白月已被蛇鹫揽入了怀中。 覃飞云等人也是鞠了一把冷汗,要知道现在在梦深手上的可不止是秦少白! 梦深既然能毫不留情的朝秦少白动手,那覃环儿和许秉也是极为危险。 苏子公脸色很是难看,刚才他和江别枝的对话他相信梦深是听到的,可梦深在他们说完话不久便是朝着秦少白动手! 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 苏子公看向梦深,眼中最后的温和散去。 “将他们放了。” 梦深哈哈大笑,“苏前辈是在说笑吗?” 苏子公眸色一沉,是了,梦深一直都是叫着他苏前辈,根本不像江别枝那般亲昵的叫过他,她毫不在意他的处境,自然更不会听了他的话就将秦少白等人放了。 苏子公体内内力流转眼见就要动手,梦深又是摇晃了手腕带来一阵清脆的铃声,而刘元的手已是插入秦少白胸口! 秦少白闷哼一声,胸口处瞬息被鲜血染得通红。 梦深笑了,目光掠过脸色深沉的苏子公直直落在江别枝身上。 “江别枝,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个鬼啊!” 一而再再而三被梦深不放在眼中,苏子公已是恼怒至极身形微动便是要朝着刘元而去,眼中所见却是刘元将手又推入秦少白胸口几分! “苏前辈还是稍安勿躁的好,你要动手啊我怕会忍不住将这几个人都杀了。” “你!” 苏子公气极却见秦少白的状况不敢再有动作,活了几十年这般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能帮到忙的憋屈平生第一次尝到! 苏子公看向梦深,眼中已是起了杀意。 “苏前辈不必这么看我,我只是想和别枝做一笔交易罢了。” 江别枝不敢去看秦少白的脸色,只一动不动的看着顺着刘元的手低落下来的血液煞白了脸。 那么多血…… 心脏处…… “什么交易?” 江别枝声音发颤,却强自镇定了心神不去想秦少白的状况冷然看向梦深。 梦深冷冰冰得一笑,侧首看向已是昏迷过去的秦少白似是低声喃喃却又让在场之人皆是听得明白。 “不知道你这心上人在你心中分量够不够呢,若是不够……其余两人……” “你说,你说什么交易!” 江别枝不忍在听下去,梦深话未说尽可其中之意在场之人都很明白。 秦少白在江别枝心中分量若是不够,那么她便会让覃环儿与许秉也承受秦少白如今承受的痛苦! 覃飞云和苏酒脸色都变了,看向梦深的目光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阿箬骨灰里的东西交出来!” 梦深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现在只想拿到她要的东西! 江别枝身子一颤在怀中的珠子骤然变得滚烫起来。 这颗珠子…… 白月曾交代了她要好生保管无论谁要都不能给的珠子,梦深的交易竟是为了它? 江别枝刚要说话却是察觉手掌被人握住轻捏了一下,江别枝神色一动。 “什么珠子?阿箬的骨灰已经送回南疆了,我哪给你去找珠子?!” 江别枝神色激动得朝着梦深怒吼,下一瞬眼泪便是落下。 “你把少白放了!” 梦深冷哼一声,“你少装蒜!当时我是看着你将那颗珠子收了的!” “我没有,我真没……” 江别枝激动得神色一顿凝眉思索着好像想起了什么,梦深神色一喜,江别枝却是看向她冷硬说道。 “我想起来!但是你若想要那颗珠子就先把少白他们放了!” 江别枝神色冷然一副破罐子破摔模样,梦深脸色一寒,而被她抱起的宸珺此时已是缓了过来。 “梦姐姐,放我下来吧。” 梦深神色一顿垂首看向她,“没事了吗?” 宸珺轻笑,“我想和梦姐姐并肩作战。” 梦深将宸珺放下,冷然看向江别枝。 “我可以放了覃环儿和许秉,但秦少白不行。”梦深目光扫过陆人甲苏子公覃飞云等人冷笑道,“寡不敌众,我手上总要有筹码!” “你将少白和环儿放了,我给你做人质!” 梦深话音一落早已清醒过来的许秉便是急声说道,梦深冷哼一声。 “你的命哪有秦少白珍贵?” “再加上我!” 覃环儿脸上怒意沸然,怒自己被人挟了当人质威胁江别枝也怒梦深的卑鄙行径。 “呵——你们两个加起来在别枝心中也是抵不上秦少白吧?”梦深看向江别枝笑道,“别枝,你说是吗?” 江别枝银牙紧咬,眼中泛起泪光。 “好,就按你说的做!” “好。” 梦深手上轻晃嘴唇翕动着刘元和覃环儿便是得了自由两人对视一眼就要朝梦深攻去,苏子公已是眼疾手快将他们拉了回来。 “冲动什么,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又要送上门给人当人质吗?!” 苏子公语气很是不善,覃环儿两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梦深控制了刘元两人他们两就算冲上去也只会被再次抓住。 可秦少白的状况很不好,由不得他们不着急。 先前本就被剑烬狠狠刺了一刀,如今又被刘元攻了要害,秦少白若再不得救治就怕等再救回来也是回天乏术! 梦深看向刘元手中的秦少白又看向脸色煞白的江别枝。 “人,我已经放了,现在可以把珠子给我了吧?否则……”梦深冷笑着抬起手腕,“否则你的心上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江别枝面色一急,“我……” “师父想要蛊珠为什么不问我呢?” 白月撑着蛇鹫站起身来,蛇鹫楞了好一阵才惊喜的看向她。 “白月。” “嗯。” 白月看向蛇鹫清冷的目光几分柔和,蛇鹫傻愣愣得挠了挠头。 “没事就好,你现在有哪不舒服吗?” 蛇鹫说着神色又是紧张起来,白月微摇了头。 “阿箬的骨灰、遗物再我回南疆时别枝便是交给了我,师父想要蛊珠做交易不该找我吗?” “你骗我?” 梦深脸色森寒说着手腕便是要再动。 “师父,你只有秦公子一个人质了。” 梦深的手堪堪顿住。 “师父若想要蛊珠就让刘元停手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有毒 “住手!” 苏子公没想到他才答应江别枝救下秦少白几人梦深便是朝着他们动手了,而且最先动的还是秦少白! 那小子很可能是他外孙女的心上人啊! 梦深微晃了手腕刘元伸向秦少白的手便是停在刚接触到秦少白衣服处,江别枝脸上冷汗淋漓见刘元顿住便是软了身子倒下,苏酒连忙伸手扶住了他,而白月已被蛇鹫揽入了怀中。 覃飞云等人也是鞠了一把冷汗,要知道现在在梦深手上的可不止是秦少白! 梦深既然能毫不留情的朝秦少白动手,那覃环儿和许秉也是极为危险。 苏子公脸色很是难看,刚才他和江别枝的对话他相信梦深是听到的,可梦深在他们说完话不久便是朝着秦少白动手! 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 苏子公看向梦深,眼中最后的温和散去。 “将他们放了。” 梦深哈哈大笑,“苏前辈是在说笑吗?” 苏子公眸色一沉,是了,梦深一直都是叫着他苏前辈,根本不像江别枝那般亲昵的叫过他,她毫不在意他的处境,自然更不会听了他的话就将秦少白等人放了。 苏子公体内内力流转眼见就要动手,梦深又是摇晃了手腕带来一阵清脆的铃声,而刘元的手已是插入秦少白胸口! 秦少白闷哼一声,胸口处瞬息被鲜血染得通红。 梦深笑了,目光掠过脸色深沉的苏子公直直落在江别枝身上。 “江别枝,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个鬼啊!” 一而再再而三被梦深不放在眼中,苏子公已是恼怒至极身形微动便是要朝着刘元而去,眼中所见却是刘元将手又推入秦少白胸口几分! “苏前辈还是稍安勿躁的好,你要动手啊我怕会忍不住将这几个人都杀了。” “你!” 苏子公气极却见秦少白的状况不敢再有动作,活了几十年这般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能帮到忙的憋屈平生第一次尝到! 苏子公看向梦深,眼中已是起了杀意。 “苏前辈不必这么看我,我只是想和别枝做一笔交易罢了。” 江别枝不敢去看秦少白的脸色,只一动不动的看着顺着刘元的手低落下来的血液煞白了脸。 那么多血…… 心脏处…… “什么交易?” 江别枝声音发颤,却强自镇定了心神不去想秦少白的状况冷然看向梦深。 梦深冷冰冰得一笑,侧首看向已是昏迷过去的秦少白似是低声喃喃却又让在场之人皆是听得明白。 “不知道你这心上人在你心中分量够不够呢,若是不够……其余两人……” “你说,你说什么交易!” 江别枝不忍在听下去,梦深话未说尽可其中之意在场之人都很明白。 秦少白在江别枝心中分量若是不够,那么她便会让覃环儿与许秉也承受秦少白如今承受的痛苦! 覃飞云和苏酒脸色都变了,看向梦深的目光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阿箬骨灰里的东西交出来!” 梦深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她现在只想拿到她要的东西! 江别枝身子一颤在怀中的珠子骤然变得滚烫起来。 这颗珠子…… 白月曾交代了她要好生保管无论谁要都不能给的珠子,梦深的交易竟是为了它? 江别枝刚要说话却是察觉手掌被人握住轻捏了一下,江别枝神色一动。 “什么珠子?阿箬的骨灰已经送回南疆了,我哪给你去找珠子?!” 江别枝神色激动得朝着梦深怒吼,下一瞬眼泪便是落下。 “你把少白放了!” 梦深冷哼一声,“你少装蒜!当时我是看着你将那颗珠子收了的!” “我没有,我真没……” 江别枝激动得神色一顿凝眉思索着好像想起了什么,梦深神色一喜,江别枝却是看向她冷硬说道。 “我想起来!但是你若想要那颗珠子就先把少白他们放了!” 江别枝神色冷然一副破罐子破摔模样,梦深脸色一寒,而被她抱起的宸珺此时已是缓了过来。 “梦姐姐,放我下来吧。” 梦深神色一顿垂首看向她,“没事了吗?” 宸珺轻笑,“我想和梦姐姐并肩作战。” 梦深将宸珺放下,冷然看向江别枝。 “我可以放了覃环儿和许秉,但秦少白不行。”梦深目光扫过陆人甲苏子公覃飞云等人冷笑道,“寡不敌众,我手上总要有筹码!” “你将少白和环儿放了,我给你做人质!” 梦深话音一落早已清醒过来的许秉便是急声说道,梦深冷哼一声。 “你的命哪有秦少白珍贵?” “再加上我!” 覃环儿脸上怒意沸然,怒自己被人挟了当人质威胁江别枝也怒梦深的卑鄙行径。 “呵——你们两个加起来在别枝心中也是抵不上秦少白吧?”梦深看向江别枝笑道,“别枝,你说是吗?” 江别枝银牙紧咬,眼中泛起泪光。 “好,就按你说的做!” “好。” 梦深手上轻晃嘴唇翕动着刘元和覃环儿便是得了自由两人对视一眼就要朝梦深攻去,苏子公已是眼疾手快将他们拉了回来。 “冲动什么,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又要送上门给人当人质吗?!” 苏子公语气很是不善,覃环儿两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梦深控制了刘元两人他们两就算冲上去也只会被再次抓住。 可秦少白的状况很不好,由不得他们不着急。 先前本就被剑烬狠狠刺了一刀,如今又被刘元攻了要害,秦少白若再不得救治就怕等再救回来也是回天乏术! 梦深看向刘元手中的秦少白又看向脸色煞白的江别枝。 “人,我已经放了,现在可以把珠子给我了吧?否则……”梦深冷笑着抬起手腕,“否则你的心上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江别枝面色一急,“我……” “师父想要蛊珠为什么不问我呢?” 白月撑着蛇鹫站起身来,蛇鹫楞了好一阵才惊喜的看向她。 “白月。” “嗯。” 白月看向蛇鹫清冷的目光几分柔和,蛇鹫傻愣愣得挠了挠头。 “没事就好,你现在有哪不舒服吗?” 蛇鹫说着神色又是紧张起来,白月微摇了头。 “阿箬的骨灰、遗物再我回南疆时别枝便是交给了我,师父想要蛊珠做交易不该找我吗?” “你骗我?” 梦深脸色森寒说着手腕便是要再动。 “师父,你只有秦公子一个人质了。” 梦深的手堪堪顿住。 “师父若想要蛊珠就让刘元停手吧。” 第二百章·去江城 “毒?” 苏子公等人俱是一惊,白月看的可是秦少白的胸口处! 那里若是中了毒一个不慎秦少白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白月神色冷然在秦少白胸口周身点了穴道。 “门堂、许家堡有没有解毒高手?刘元手上有毒。” 苏子公神色一凛,刘元竟然连手上都抹了毒那剑烬的小匕难道会没有? “你再看看秦少白另一出伤口。” 白月早已撕开秦少白另一处伤口处的衣物,果然那里流出的血也是黑色。 “那个匕首呢?” 许秉脸色煞白,被白月所说吓得一个机灵。 “我去找。” “去将刘元的手砍来。” 白月话一落覃飞云便是掠身至不再动弹的刘元身边,将他两只手掌剁下。 白月手上带上银套接过许秉递来的小匕又拿起地上的手掌细细看过后又放到鼻尖嗅了嗅。 “小月!” “没事。” 白月神色凛然看向苏子公,“不是同一种毒,必须尽快解毒。” “好!” 苏子公答应得极快却是想及自己之前帮了梦深害陆人甲等人受梦深埋伏之事顿时神色讪讪。 “人甲……” “秦公子能移动吗?” 陆人甲却是连个眼神也懒得给他,直接问着白月。 “可以。” 白月没多说什么,覃飞云已是大步过来将秦少白抱了起来。 “他中的毒很罕见,一般毒师解不了,许家堡若有毒师最好也来。” “我这就去别庄把毒师带来。” 许秉说完便是往外跑,苏酒见状也是跟了上去。 “表哥!” “人乙,你去别庄将许公子他们带来门堂,要快,不用遮掩了。” 陆人乙一惊,“可是,爹……” “人命关天,快去!” “好。” “环儿……” 覃环儿和刘运承不用覃飞云吩咐便是往钱庄外跑。 “三哥,我去把彦师他们带来!” “三省,你去将覃姑娘他们带来别庄。” “是。” 陆人甲吩咐后门堂中便有一人掠身跟上了覃环儿两人,覃飞云眉头一皱,看向怀中早已不省人事的秦少白咬咬牙。 混蛋玩意老/子为了救你连老巢都要被人知道了! 心中虽是腹诽但也没真说什么,陆人甲为救秦少白不惜将门堂在哪暴露出来门堂众人对这个做法皆是默认,他身为秦少白的同僚暴露出‘老巢’就暴露吧。 秦少白身中两种毒物,又受了重伤已是命在旦夕,覃飞云等人便是不再耽搁在陆人甲的带领下径直去了门堂。 若是秦少白此时清醒着必会恼怒得大骂。 因为,门堂竟是在鬼巷! 他和他的人为了岑岸来了无数次的鬼巷! “能解吗?” 陆人甲将门堂内所有的毒师甚至医师都给找了来,却是每一个人看过后都是摇头说着无能解不了毒,而这一个已是门堂内最后一位毒师了。 “老朽无能……” “好了,你下去吧。” 陆人甲没等他说完便是直接挥手让他离开,那毒师摇头又看了秦少白一眼便是离开。 白月等人神色皆是凝重。 “如今只能看许家堡与我带来的那个毒师能不能解少白身上的毒了。” 覃飞云叹息一声,话是这么说着可心中却很明白,门堂这么多毒师都说没法解秦少白身上的毒那许家堡和他带来的毒师估计也是不行。 没让覃飞云等人等太久,门堂的毒师离开后不陆人乙、三省便是带着人来了,只是和之前门堂的毒师一样,带来的几位毒师看了秦少白后都是摇头。 倒是朝廷来的那位毒师看着覃飞云几番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现在都什么时候呢别这么婆婆妈妈好吗?!” 覃环儿看着那毒师的反应便是气急,忍不住怒然道。 “环儿。”覃飞云不赞同的看覃环儿一眼便是走向那毒师,“先生有话直说吧。” “秦公子所中之毒应该是鬼医所制,鬼医的毒……只他一人可解。” 鬼医! 覃飞云看向苏子公,这里可是鬼巷! “岑岸的屋子早没人了,那老家伙也不知道去哪了。” 苏子公后一句小声嘀咕着,覃飞云几人都没听见,可刚进来的江别枝却是听得明白。 “我知道,他去了江城。” “姑娘……” 有侍女跟在江别枝身后而来,陆人甲挥手便是让她退了下去。 江别枝径直走向白月。 “蛊珠是不是命蛊?” 白月没有瞒她。 “是。” “那……” “不行,秦少白伤了心脏又中了毒,相当于两次致命伤,命蛊可以救他一次却不能救他第二次。” “去江城。” 江别枝神色冷静的可怕,白月却没错过她微微颤抖的手。 “找到岑岸之前必须有人将秦少白的毒控住,否则毒发谁也救不了他了。” 白月看向告诉他们是岑岸所制之毒的毒师。 “先生能制住吗?” “能,我随你们去江城。” 那毒师点头,白月也松了一口气。 “他的伤?” “也只能先控住,胸口的伤本就致命再加上毒,催动命蛊必须和解毒同时,命蛊已入体他的伤只要控住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门堂最好的医师会随你们一起去江城。” 花白头发的老者带着一人进来,那人看向江别枝微微点了点头。 “多谢。” 苏子公自那人进来便是低了脑袋,那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 “人甲、子公随我出来。” 陆人甲和苏子公跟着那人离开了房间,白月走向江别枝。 “别枝,当时情况紧急而你又昏迷着所以我擅自用了蛊珠。” “谢谢,若不是你当机立断秦少白此时……” 江别枝喉头一哽,“白月,现在就去江城可以吗?” “不行,他的毒必须先制住。” 白月还没回答那毒师已是说道,江别枝朝着他行了一礼。 “麻烦先生了。” 秦少白的毒要制住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江别枝去了许家别庄将她和秦少白的细软拿了过来。 等她再回到门堂时旬阳、蛇鹫两人已是早到了门堂。 “你们……” “小月去哪我就去哪,小阳子跟着我行动。” 蛇鹫憨憨地挠了挠脑袋,笨拙的安慰道。 “那小子不会有啥事的,你别担心。” “江姑娘,秦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旬阳也是出声安慰道。 “谢谢。” 江别枝朝着两人道了谢面上神色却无多大变化,大步走进了房间。 江别枝的反应让蛇鹫有些摸不着头脑,奇怪得看向旬阳,却见旬阳神色如常的跟了进去便也挠挠脑袋跟了进去。 “江姑娘,马车备好了。” 第二百零一章·路上 有卖早餐的摊贩走街串巷吆喝着,天色已至疏朗,明媚的阳光落在锦州各处,锦州城内大大小小的茶馆挤满了人。 有人坐在主位吐沫横飞地说着昨晚所见之事,围观者或惊讶或唏嘘。 任他们如何猜想也没猜到锦州独立于皇权之外是苏承贤与圣上的交易,也是猜不到苏家事是万剑山庄所为,更猜不到苏家除了苏芩还有其他人活着。 那人接过身旁人递来的茶一口闷下,神色激动地又是说道。 “你们是不知道,那梦深最后居然还有招……” “够了!都散开!” 身着门堂服侍的一群人脸色不耐地驱散了茶馆的人。 “不走是要聚众闹事吗?” 那讲话之人说道兴头上哪肯走,但见门堂斥他之人黑了脸哪还敢造次,将脚从桌上收了下来脸色讪讪的走了。 “小哥别气,这就走这就走。” 门堂在锦州的地位超然,之前不少人以为门堂只是处理江湖事的组织可昨晚之事却让他们知道了锦州在没官府的管辖下没出过什么大乱子都是因为有门堂暗地解决着,锦州之人对门堂的人更是尊敬。 虽然依旧想听那人继续说昨晚的事但门堂的人让散这些人小声嘀咕几句也就散了。 陆人乙一屁股做到身旁的凳子上,一脸疲态。 “爹,这是第十二个茶馆了吧?我们还真要一个一个茶馆去撵人啊?!” 陆人甲斜他一眼,“锦州就这么大点地方能有多少茶馆?起来!该去下一个了。” 陆人乙哀叹一声认命的从凳子上起来,追上了陆人甲。 “爹,他们要说就说啊,我们就算把所有茶馆都给封了,人在家里、大院里还不是照样说,这些根本堵不住啊!” 而且……也没必要堵吧? “在朝廷接手锦州之前,这里必须整顿好。” “什么?” 陆人甲看向陆人乙,又看向身后的门堂众人,轻叹一声。 “不论什么原因,锦州朝廷迟早会派官来的,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当今圣上一直遵守承诺,他的后人也会遵守吗? 更何况……如今的锦州也不得不让朝廷来管了。 万剑山庄灭门,华家钱庄混战,江湖人也许觉得没有什么甚至可以把所见所闻拿出去吹嘘,可那些住在锦州的普通百姓呢? 终日惶惶,不得安寝。 而人心不安最易引起动乱,而能让他们安心的除了朝廷的人来再不做他想。 朝廷管辖锦州,只是时间问题。 “爹,你说秦少白能救回来吗?” 秦少白可是朝廷的人,来锦州或许还是奉命而来,他要是没救回来等朝廷来接手锦州了,他们门堂说不定会因此受到责难啊。 毕竟,当日苏子公最开始可是站在苏子公的对立面,秦少白的伤有他的原因。 “只能盼他吉人自有天象。” …… 一辆马车急行在锦州到源城的官道上,马车内江别枝神色焦急地给秦少白擦着汗。 “额头这么烫怎么手这么冷,阮医师你看……” “江姑娘,你别急,这是正常现象,过了就好了。” 阮医师也就是跟随这江别枝等人的医满头大汗的说着,他生平医治了不少疑难杂症,也见过不少医患家人,可如江别枝这样见症者有了一点磕磕碰碰就要紧张地问他好几次的他是第一次遇见。 他不怕遇见疑难杂症,可对江别枝是真的怕了。 “我怎么能不急?” 江别枝拿起秦少白双手给他揉搓着,一会又腾出手来翻转覆在秦少白头上的锦帕。 “白月,你拿水再洗洗,这帕子又温了。” 白月看向已经空了几个的水囊,接过江别枝递来的锦帕。 “白姑娘……” “快到源城了。” 阮医师和一起跟来的齐毒师都想阻止白月,为了给秦少白用冷帕覆额已经用了他们不少水,白月拿的已经是最后一个水囊了。 若再像之前那般给秦少白用了他们哪还有水喝? 而且秦少白就是正常情况,根本用不着这样! 可见江别枝的样子和白月那话两人知道自己是劝不住的,索性也不劝了。 如白月所说,反正源城也快到了。 江别枝非要给秦少白敷额,如果这能让她心里轻松有些那就让她敷吧。 阮医师看向一直给秦少白双手哈气、揉搓的江别枝,这姑娘最开始看起来比谁还冷静就好像不担心秦少白一般,可等秦少白有了症状她又是最着急那个。 这姑娘,心里很紧张啊。 白月掀开帘子覃环儿便是凑了过来,见江别枝依旧一脸焦急神色也不由紧张起来。 “还是之前那个样子吗?要不要我们加快速度,现在连源城都没到呢!” 从锦州到江城走官道要经过源城,丘汕两座大城,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到江城最少要八天时间! 秦少白这个样子,等的到吗? 白月抬首看她一眼,本来和江别枝一起去江城的只有她和旬阳、蛇鹫两人,苏酒等人都是留在锦州解决昨晚留下的烂摊子,可等他们临走时覃环儿却是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就要跟着他们。 “不用,他受了伤,这个速度就好。” “可是……” “他没事,阮医师能控制住。” “好了环儿,如果真有事阮医师他们会说的。” 旬阳拉过覃环儿虽是安慰着覃环儿但他脸上也是有着担忧,白月朝他点了点头他脸上的担忧才散了些。 “怎么又是你来洗,那两个老头是摆设吗?小月你放着我来。” 两个摆设老头:“……” 阮医师和齐毒师对看一眼纷纷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有那么老吗? 而且……只是用水淋上随意搓几下就好怎么就成洗了? “不用,已经好了。” 白月拧干锦帕便是掀帘进了马车内,撸好袖子伸出手的蛇鹫一脸哀怨得看向车厢。 有风拂起车帘一角,阮医师两人皆是看见了蛇鹫神色心中顿时有一种解气的感觉。 让你献殷勤! 活该! 覃环儿看着蛇鹫吃瘪使劲憋笑,蛇鹫一脸哀怨得看过来但见覃环儿神色瞬时怒了。 “小阳子!管好你家那口子!” “别胡说。” 旬阳不赞同的看向蛇鹫,蛇鹫冷哼一身暗自嘀咕着。 嘴硬个什么劲,这姑娘跟过来一半的原因估计是因为秦少白,还有一半的原因肯定是你旬阳啊! 他作为一个大老粗都看出其中猫腻了,他就不信旬阳那黑心肝的会看不出来。 第二百零二章·拒之门外 “那口子?什么意思?” 覃环儿一脸疑惑得看向旬阳,看旬阳这反应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嗯,你以后就知道了。” 旬阳说着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耳朵却是泛起一阵薄红。 蛇鹫一甩马鞭,覃环儿一时重心不稳便是倒向了旬阳,蛇鹫看着呵呵直笑。 “是啊,你以后就知道了。” “蛇鹫,你给我好好驾车!” 旬阳扶好覃环儿难得脸上带了怒气,蛇鹫看得又是一笑。 “好叻,好好驾车。” 车厢外的喧嚣车内听得分明,阮医师听得眼角直抽抽。 现在的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矜持这两字怎么写?! 就算看得是别人的玩笑,那也的顾忌一下场合吧,这里不仅有他们这两个‘老头子’还有两未出嫁的姑娘和一个伤员呢! 阮医师两人直摇头感叹着世风日下,江别枝却仿若什么也没听见,一心扑在秦少白身上。 而白月……微皱了眉头。 那口子? 什么意思? 插曲过去后一行人便是安静赶着路,车厢内几人都是静着,偶尔传来几句蛇鹫打趣的声音,枯燥的路途倒是减了几分乏味。 第二日正午便是到了源城,进了城后将水囊装满水又添了不少干粮,未做停留便是朝着丘汕而去,,到了丘汕也是如此。 蛇鹫与旬阳两人换着驾车,日夜兼程走着,这般到了第八日上午便是到了江城。 蛇鹫抬首看着城门匾额上偌大的‘江城’二字,抬手擦去一脑门子汗。 “总算是到了!” “江姑娘,这江城可是到了,我们现在去哪啊?” 江别枝掀帘走了出来,旬阳和蛇鹫两人因着赶路换着驾车都是一脸疲态,可当江别枝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两人都是怔住。 怎么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劳累? 覃环儿心疼地拉住了她的手。 “别枝,你这几日都没睡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疲倦?” 江别枝朝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带着歉意看向旬阳两人。 “辛苦你们了。” “有什么辛苦的,赶个车而已,倒是你……” 蛇鹫满不在意地挥手,看向江别枝黑得犹如抹碳的眼底欲言又止。 江别枝摸上脸颊朝他一笑,“很丑是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唉!你不会真没睡吧?” “去江家。” 江别枝没有回答他而是给她指了路后便是坐在了车辕上,蛇鹫愣愣地看着她。 江别枝坐下后便是靠上了覃环儿的肩头沉沉睡去,覃环儿顿时心疼不已,看着蛇鹫傻愣愣地没有赶车的意思顿时着急地看向他。 “你别发愣啊,赶车去江家!” “哦哦。” 蛇鹫连忙一扬鞭眸中困惑却是更深不禁看向了旬阳。 他怎么记得江别枝好像被她父母赶出了府? 这会怎么就要去江家了? 江家能让他们进去? 旬阳朝蛇鹫微摇了头,示意他不要多说。 江姑娘既然让他们去江家那必然是有她的打算,江三宝夫妇是将江姑娘赶出了府,可赶出府的原因是要她找到夫君,而她找到夫君便可再入家谱。 此次他们来江城是为了秦少白,或许江姑娘…… 旬阳没在想下去,不论如何他们来江城是为了救秦少白,江家身为江城首富,若能得到江三宝夫妇的帮助那他们找岑岸也会更容易些。 如今他们也只是知道岑岸来了江城,可在江城什么地方他们却不知道,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初来乍到的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而江家却不同,江家在江城落户了二十几年,如今更是江城首富之家,能入江家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江别枝只给蛇鹫指了往哪方行便睡了过去,江城大街小巷并不少江家具体在哪她却没有说清楚,但好在江家在江城几乎无人不知蛇鹫随意拉了一人问便是问着了地址。 马车缓缓驶向江家,蛇鹫曾想过作为一城首富江家定然富丽的紧,心中虽是做了准备可等真正见着时蛇鹫仍是忍不住咋舌。 这外墙拉了这么远里面得有君子寨那么大吧? 还有这匾额上金光闪闪的江家二字不会是黄金做的吧? 还有那站在门前的两个木桩子一样的人看起来就是高手啊,那浑身气势和许天胜之辈看起来差不多。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江家连个守门的都这般厉害,里面就更不用说了。 说不定连路都是银子做的呢。 蛇鹫看向睡得正香的江别枝,又往车厢内看了看,嘴角一撇。 江三宝可就江别枝一会女儿啊,这样的香饽饽居然被秦少白给叼了,真是……好运气的小子啊! “现在怎么办?直接去和那两个护卫说吗?” 蛇鹫看向睡得正沉连马车停下都丝毫没察觉的江别枝有些为难得看向探出身子的白月。 江家是到了,可正主正睡着了。 他是看得明白,那‘正主’估计这一路睡得比他和旬阳还少,如今估计是看到了江城,才放下心睡了过去,人好不容易睡一觉他总不能去叫醒她吧? “去和他们说,就说别枝回来了。” 白月看了一眼靠在覃环儿肩膀上的江别枝便是说道。 “好叻。” 蛇鹫应了一句便要下去旬阳伸手拦住了他。 “还是我去吧。” 旬阳说完没给蛇鹫反驳的机会便是下了马车走向江家大门,蛇鹫愣然得指向他。 “他……我这……” “旬公子去比你去更好。” 白月看了看蛇鹫的脸很是认真的说着。 蛇鹫:“……” 小月你要你要这么打击人啊? 那小子不就长得比他斯文一些,不就比他会说话一些吗,不就比他心肝黑一些吗,怎么就比他去更好了? 从车厢内刚探出身子的阮医师两人看见蛇鹫在白月那吃瘪都是忍不住笑了,这一路下来他们也是看得明白蛇鹫那人讨打的很可在白月面前那是实打实得没辙。 蛇鹫虽然又受了白月打击正神伤着可对于阮医师两人的笑也是听得分明,当下便是怒了。 “笑什么笑?你们两出来干啥,就那么把秦少白一人丢车厢了?” 蛇鹫这一嗓子不可谓不大声,覃环儿与白月霎时皱了眉头,刚要呵斥他小声些江别枝已是醒来。 覃环儿看着江别枝睁开双眼顿时怒了。 “你吼什么吼?!” 蛇鹫身子一抖,看着醒来的江别枝顿时神色讪讪。 不是故意的啊…… 也是这时旬阳脸色不好地走了过来。 “他们不让进。” 第二百零三章·天价客栈 “不让进?什么意思?” 旬阳一句话让覃环儿注意力全转移到了他身上,看着旬阳脸色覃环儿脸色也不好起来,阮医师两人对望一眼也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沉重。 几人都是担心地看向江别枝,旬阳刚才去必是说明了来意,可守门的两人却没有答应,看旬阳的脸色想来那两人说话也不会太客气。 这可是自己家,已经到了家门口却不能进去,这种感受不会好。 “我去和他们说。” 江别枝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神色很是平静的下了马车,旬阳拦住了他。 “秦公子在马车内待了这么多天,我们还是先找个住处安顿下来再来吧。” 旬阳向覃环儿打了眼色,覃环儿也是上前抱住了江别枝的胳膊。 “对啊,别枝,秦少白本就有伤在身,一路颠簸这么久又没出过马车,马车里哪有床舒服,我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吧。” 阮医师两人都是老江湖看旬阳和覃环儿的表现哪还猜不到原因,也是和覃环儿一起劝着江别枝,蛇鹫见他们都在劝江别枝又听他们说的也在理也是附和着,白月虽没说什么但看向江别枝的目光也是赞同他们的意见。 覃环儿几人轮流上阵劝说着江别枝,江别枝反倒笑了。 “江家不就是最好的安顿地吗?都已经到这了不管怎样你们让我试试吧。” 听江别枝这么说覃环儿几人倒是不好劝了,覃环儿看向了旬阳,刚才是旬阳去问的也是他示意他们拦着江别枝的,如今江别枝这么说他们是在是不好拦了。 旬阳目光微沉,“江姑娘……” “让她去吧。” 旬阳话未说完白月便是开口说道,旬阳看向她见她神色认真便也不在说什么侧开身子给江别枝让了路,覃环儿几人见旬阳让了陆也不再拦着。 江别枝感激地看白月一眼便是走向江家大门。 大门两侧站着两个气势不凡的方脸中年人,两个人都是看向走向他们的江别枝眸色很是复杂,等江别枝走到他们身边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目光,神色微寒。 “丘叔,宁叔。” 江别枝朝他们点头便是跨步要进江宅,左边的中年人伸手拦了他。 “小……江姑娘,请你离开吧。” “丘叔,我回自己的家。” 江别枝看向说话那人,丘鹤神色有一瞬的愣然,另一边的宁云志已是开口道。 “江姑娘,你和江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江宅也不是你的家,你还是尽快离去吧。” 相比于丘鹤的委婉宁云志的话不可谓不直接,丘鹤有些不满地看向宁云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小姐得多难堪? 宁云志察觉到了丘鹤的目光神色依旧冷硬,快刀斩乱麻地让小姐明白老爷是不会让她进去比丘鹤婆婆妈妈一直说不到重点更好。 江别枝面色微白,手掌渐渐捏紧强自镇定了心神。 “宁叔,爹是将我赶出去了可他也说过我找到夫君便能再入家谱,如今我已经找到夫君了为什么要离开?” 江别枝神色平静,如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说的话却让丘鹤和宁云志齐齐怔了神。 夫君? “小姐你找到了?” 还是丘鹤先没有稳住率先问了出来,江别枝看向他勾了勾嘴角。 “我会拿自己的名声说笑吗?” “那……” 丘鹤眼中涌现出惊喜,期冀地看向宁云志。 小姐找到了夫君就可以回家了吧? 宁云志暗瞪他一眼,神色有些凝重。 老爷有多疼爱小姐这么些年他们又不是没看见,赶小姐出府后对小姐便是不闻不问起来,说是让小姐出去找夫君,可这个理由除了丘鹤那家伙江家谁会信? 更何况小姐离开后不久老爷便是散了家仆,时间这么凑巧他可不信是什么巧合。 “老爷和夫人现在不在,江姑娘明日再来吧。” 宁云志想了想便是如此说道,见丘鹤一脸急声要说什么连忙给他使了眼色,丘鹤一脸不情愿的闭了嘴。 老爷夫人明明就在家里,这家伙干嘛要说谎? 小姐回来不好吗? 没看见小姐离开后老爷和夫人都瘦了一圈吗? 宁云志此时没有心情去管丘鹤怎么想,他现在只想找了理由让江别枝离开。 “是这样吗?” 江别枝看向禁闭的朱红大门,宁云志点了点头。 “夫人跟着老爷出气谈生意了,明天才能回来呢。” 江别枝看向他,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好一阵让得宁云志这个老江湖心中也不由有些发虚了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冷硬地神色。 就算猜到他在说谎他不承认小姐也不能做什么。 江别枝的确猜到了也的确做不了什么。 她娘她还不清楚吗,对生意上那一套唯恐避不急更不用说去和爹出去谈生意了。 宁云志在说谎。 可就算知道他在说谎她也无可奈何。 “明日什么时候?” 江别枝并没打算轻易离开,她已经到了这里就算进不了门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宁云志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瞬愣神后便是说道。 “明日巳时江姑娘过来吧。” 如今先把小姐劝走的好,明日的事等告诉了老爷他们再说吧。 江别枝点头,“那我明日再来。” “小……” 江别枝说完便是转身离开丘鹤想要说什么宁云志拽了他一下警告他一眼,丘鹤恼怒地甩开他却也没在说什么。 “怎么样?” 江别枝神色不见喜怒看不出是什么结果,覃环儿见她走了过来便是问道,江别枝摇了摇头。 “先安顿下来吧。” 覃环儿还要问旬阳摇头拦了她,看这状况江别枝亲自去的结果和他去并无两样,旬阳回首看向守在门前目不斜视的两人微皱了眉。 他们既然敢这么做那必然是江三宝夫妇这么吩咐的,看来江家……他们得另做打算了。 “去哪安顿啊?” 蛇鹫没看懂其中的弯弯拐拐,听江别枝说要先安顿下来便是挠头问道。 安顿是要安顿的,可要去哪安顿? 他这人生地不熟的随意找家客栈吗? 江别枝微愣了一下,她虽然长在江城,可客栈只去过一家,还是当初被赶出家时去住了一段时间,如今要找客栈安顿她也只能想到那家客栈。 就去那吧…… “去天价客栈。” “啊?” 蛇鹫一脸迷糊,江别枝几人已是上了马车,见蛇鹫还愣在那覃环儿眼皮一翻便是怒道。 “快上来,愣什么愣!” 这家伙怎么这么呆! 第二百零四章·麻烦 “啊,哦。” 蛇鹫一脸呆愣地上了马车。 天价客栈?还有客栈叫这名? “别愣了,走啊。” 覃环儿又是一翻白眼,蛇鹫“哦”了一声便是扯了缰绳,却是立马又迷糊地看向覃环儿。 “往哪走?” 他是第一次来江城好吗?!叫他赶车没问题,好歹告诉他往哪走吧?! “往……”覃环儿神色不耐刚想告诉他天价客栈在哪却突然想到她也不知道那客栈在哪啊……覃环儿看向江别枝,“别枝,这天价客栈在哪?” 蛇鹫在一旁翻了翻眼皮,感情你自己都不知道呢!那刚才吼什么吼! “先掉方向往西行,天价客栈在西大街。” “好叻。” 有了方向蛇鹫猛地一扯缰绳便是掉转了方向,江宅在江城的正街上,从这往其他大街走倒是方便,蛇鹫掉了马头便是往西行去。 好一阵后宁云志下了阶梯看着再看不到他们马车的身影便是看向跟着他下来的丘鹤。 “你守着门,我进去和老爷他们说小姐回来了。” “唉,你等会。” 宁云志转身就走,丘鹤招手叫住了他。 “刚才为什么骗小姐?老爷和夫人救在宅子里呢!” 丘鹤对宁云志的做法很不赞同,小姐已经说了她找到了夫君才回来的,之前老爷他们也是因为小姐一直没有出嫁的事才把她赶了出去,如今小姐都找到夫君了他们没有理由再拦着啊? 宁云志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 “老爷说的你有没有听?” “老爷说了那么多话……” “老爷曾说过小姐回来不论是什么情况都不能让小姐进宅子,这话你没听明白?” “只是小姐……” “老爷说的是不论什么情况!” 丘鹤“只是小姐已经找到了夫君”没有完整说出来,宁云志便是打断了他,宁云志见他一脸闷闷的神色声音缓了些。 “好了,老爷和夫人都在,要不你和我一起进去?虽然现在没让小姐进来可明中午小姐会再来的。” “你去吧,我守门。” 丘鹤神色并没有宁云志所说好转,依旧是一脸闷色,宁云志也不再劝他,看了一眼江别枝几人离去的方向便是大步进了江宅。 老爷和夫人的心思他琢磨不透,小姐又是带了这么多人回来,他还是赶紧告诉老爷和夫人小姐回了江城才好。 “云志,前些日子来那人……” 宁云志才进大门不久便听丘鹤朗声问着,宁云志眉头微皱一下。 “夫人说了,那个人相当于她的父亲。” “父亲?” 丘鹤撇撇嘴,“可我感觉那人怪怪的,要不要……” “丘鹤!夫人既然那么说了,那人便也相当于是我们的主子,对于主子……你还是收敛些得好。” “我的主子,只有老人、夫人、小姐,那个人算哪根葱,也配做我丘鹤的主子?!” 丘鹤说得傲气,宁云志不禁摇了摇头。 “总之,夫人很相信他,你不要冲动做出什么事。” 丘鹤满不在乎得撇嘴。 “我忠于我的主子,他只要不做伤害老爷他们的事我能对他做什么?可他要是伤害了,那我我可就不会管他是夫人的父亲还是信任的人了。” “你这家伙……” 宁云志对于丘鹤的话很是无奈,丘鹤已经不耐得朝他挥手。 “刚才不还说要给老爷他们说小姐回了江城的事吗,这会愣这干嘛?!” 丘鹤嫌弃地看宁云志一眼,宁云志颇为无奈得摇头,没再说什么往江宅内院走去。 宁云志一走,丘鹤便是懒洋洋地倚上了门柱看向江别枝等人离去的方向。 小姐既然回了江城,老爷他们迟早会松口。 江别枝几人离开江宅后便是去了天价客栈,可等到客栈时却是遇见了麻烦。 秦少白身受重伤,躺在马车上无知无觉的,店小二怕惹上麻烦死活不让他们进客栈,好说歹说都是不行最后气得覃环儿撸了袖子,这一下小二更是不肯让他们进去了。 “你们掌柜人呢?” “姑娘你们还是快走吧,掌柜是不会你们的。” 小二说得一脸为难,他在门口堵着不让这几人进不就是掌柜的吩咐吗,掌柜既然这么吩咐了肯定不会见他们啊。 好不容易被旬阳安抚下来的覃环儿听小二这么说顿时又怒了。 “你问都不去问怎么知道掌柜不会见我们?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覃环儿说着便是取下了腰间悬挂得长鞭,小二被她的架势唬得往后退了两步,不禁后怕得咽了咽口水。 “姑娘你……” “客栈开门就是做生意的,你不让我们进是想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覃环儿一行人停在客栈门口让得不少行人驻足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旬阳这一嗓子周围的人都是听得分明,当下便有不少人交头接耳起来。 小二看着那些人窃窃私语,也怕如旬阳所说砸了自家招牌,猛地一咬牙跑向大堂。 “几位稍等,我再去问问掌柜。” 小二一溜烟得跑了,覃环儿冷哼一声看着身旁脸色苍白的江别枝不禁柔了声音安慰道。 “别枝,你别担心,他要不让我们进我们就堵这了,看他还怎么做生意!” 覃环儿话一落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家便是从大堂走了出来,将覃环儿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姑娘,你这话说得让老头子汗颜啊,人可以不要脸但不能不要脸到这地步吧,我这就做点生意讨口饭吃,你倒好了,不要老头子做生意了啊?” “生意在门前,不是掌柜你自己不做吗?” 覃环儿刚要发怒江别枝已是说道,旬阳将覃环儿拉到身后朝她摇了摇头,覃环儿不甘心得罢了手。 “姑娘这生意老头子是真不敢做啊,几位还好可那个躺着的公子要在我这客栈有了什么好歹,我这生意可就真没法做了!” 掌柜说着就要抹眼泪可那眼角却是一点湿意都没江别枝微垂了眸。 “掌柜还记得骏风吗?” 掌柜抹眼的动作一顿,细细得将江别枝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一会便是笑道。 “是你啊姑娘,那马用得可还行?” 江别枝略有深意得看他一眼,“骏风是不可多得的亮驹自然是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头子做生意那可是童叟无欺的。” “掌柜还是不要我们进吗?” “进,当然要进。”掌柜呵呵一笑,“不过这价格吗……” 掌柜一双精明眼笑呵呵地看向江别枝,这可是个冤大头啊,可不能放跑了。 “掌柜要多少?” 第二百零五章·帮忙 “一晚百两银,按人头算。” 掌柜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怎么样?要住吗?” “我们八个人一晚就要八百两你们不去抢?!” 覃环儿猜到掌柜会狮子大开口但没料到他竟然开这么大的口,抢劫也没这么快吧? “姑娘,看清楚,天价客栈,要住这客栈就要付得起钱,要不是这位姑娘曾经在小店住过一次,我要的可就是百两金了,车上那位公子的状况可不是哪个客栈都愿意承受风险的,你们要是觉得贵,去别的客栈就是啊。” 掌柜斜睨覃环儿一眼,那神情看得覃环儿牙痒痒。 当她眼瞎吗? 掌柜开口百两银身后那小二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就算住着要天价但绝要不到百两银! 这掌柜分明就是要坑他们! “好,掌柜给我们备八间房吧。” 覃环儿刚要开口骂那掌柜江别枝便开了口,覃环儿顿时一急。 “别枝……” “环儿。”江别枝朝她摇了摇头便是看向那掌柜,“一间房百银掌柜不会亏吧?” 掌柜呵呵一笑。 “不亏不亏,请进请进。” 几个小二听他这么说都极有眼色的过来帮着拿细软牵马,掌柜走在前面脸上是笑着的但心里却是骂了江别枝一句小狐狸。 他说的是按人头可不是说的按房间,本来还想着给他们四间房就好了,现在这小狐狸一开口这八间房不想给也得给了。 毕竟一间房百两银怎么算他都是赚了。 不过…… 掌柜看向正上楼的江别枝几人不甘心地咬咬牙,四间房变成八间房又少赚了不少,想想真是不甘心啊。 掌柜拿出算盘拨弄一阵心中的不甘更甚,眼见几个小二下了楼便猜测着江别枝几人估计是收拾妥当了,想了想便是抱着算盘上了楼。 叩门声响起,江别枝疑惑地看向覃环儿几人,覃环儿几人也是摸不着头脑,那几个小二哥才离开不久总不至于又回来了吧? 那是谁来找他们? 覃环儿开了门但见着门外之人脸色瞬时一沉“砰”得一声又关上了门,这一声响让屋内几人都看向了她。 “谁啊?” 覃环儿冷哼一声,“一个讨厌鬼。” 讨厌鬼? 覃环儿才来江城又没和什么人接触过怎么就认识了一个讨厌鬼呢? 该不会是…… 旬阳眼中起了笑意走到门前开了门,果然外面站着脸黑如碳的掌柜。 “掌柜有什么事吗?” 覃环儿冷眼看过来,掌柜想起刚才听到的冷哼一声撇开了脸,但想到自己来找他们的目的又缓了神色脸色慢慢有了笑意。 这姑娘骂他的话他急着了,待会开口多要钱就是! “那位公子是中了毒吧?” 掌柜朝着床上呶呶嘴,旬阳霎时变了脸色。 “掌柜说笑呢……” “别,早年老头子也是走过江湖的,这公子嘴唇深紫肯定是中毒了啊,而且你们还带了医师毒师来,这毒怕是不好解吧?” 旬阳神色更是警惕,掌柜无所谓他的态度直接进了屋。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就是一个想挣钱的商人而已。这江城我也待了几十年了,若说之前苏家盛况时你们来这给这公子解毒那肯定是能找到有能力给他解毒的毒师,可现在吗……这江城有几个江湖人?更不用说毒师了。” “那你来这干什么,说风凉话?” 覃环儿自被堵在门口便对天价客栈看不顺眼,但好歹是住在人屋檐下的终究也收敛了些,可一听掌柜这么说那怒火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掌柜看向她轻叹一声。 “年轻人火气旺老头子能理解,可你要再对我大呼小叫的可就别怪老头子不做你们生意了啊,床上那小子也慢慢等死吧。” “你……!” 覃环儿气急就要上前旬阳一把拉住了她,看向掌柜的目光渐深。 “掌柜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床上那小子身体受了伤加上又中了毒,虽然被人押注了伤势但最多也就两日光景,两日后要还是没有解毒毒就算能压制那伤也会要了他的命。” 掌柜走向床边垂首看向秦少白继续说道。 “跟你们来的那医师、毒师也是真有本事,这种状况这小子起码已经捱了五日以上了吧?” “前辈高见。” 阮医师和齐毒师本因为掌柜之前说的话有些耿耿于怀,但见他只看一眼便说出秦少白捱了几日后心中那点不舒服瞬时便散了。 这掌柜……是个能人啊。 “实不相瞒,秦公子这样今天已经是第八日了。” 齐毒师不敢托大走到掌柜身边恭敬说道。 “别,我可不是什么前辈,我就一开客栈套生活的遭老头子。” 掌柜微微侧开身不动声色避开了齐毒师的靠近,齐毒师目光一闪。 “前几日鬼医岑岸突然来了江城,你们来江城就是要找他吧?” “你怎么知道岑岸来江城了?” 二十几年前岑岸在江湖上便让人闻风丧胆了,如今脾气不定更是自号了鬼医在江湖名声更是不好,岑岸虽不见得会在意名声,但以他的性子来江城必不会招摇过市的来。 阮医师和齐毒师看向已经坐下的掌柜,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了。 “他之前住在我这,我能不知道吗?” 掌柜想起之前岑岸在他这白吃白喝不说还将客栈的人当自家下人一般指挥来指挥去就觉得浑身都不舒坦,那混蛋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岑岸(外祖)在客栈?” 掌柜这一说屋子里的人都惊了,覃环儿已经大步到了他面前。 “岑岸在哪?” “果然你们是来找他的,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客栈了,但是呢我可以帮你们。” 掌柜一看他们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几个人就是来找岑岸的。 “帮我们?为什么?” 旬阳可不信掌柜能有这么好心,掌柜似笑非笑觑他一眼,摇了摇手上的算盘哐当作响。 “我帮忙,可不是白帮的。” 掌柜这么一说,覃环儿瞬间便觉得被骗了。 “又要钱?我们凭什么信你?你说岑岸在这住过他就真在这住过吗?” 覃环儿满是怀疑的目光看得掌柜顿时火上心头,立马起身怒道。 “做生意讲的就是个诚信,我帮你们找到岑岸你们再给钱就是,实话告诉你们,江城这地界除了我也就江家的人能找到岑岸在哪了。” “那小子。”掌柜目光斜向床上,也斜向了看向他的江别枝,掌柜目光微闪,“那小子,你们救还是不救?” 第二百零六章·蹲守 “掌柜开个价吧。” 江别枝感觉到掌柜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替秦少白捻了捻棉被便是看向他。 “还是姑娘你爽快。”掌柜颇为赞赏地看江别枝一眼继而笑道,“万两银,替你找到岑岸怎么样?” 江别枝目光一沉,覃环儿等人也是被他的狮子大开口吓到。 “老头子,我们当土匪的都没你这么厉害!” 相对于覃环儿几人蛇鹫直接开口呛了掌柜的狮子大开口。 万两银?这老头干脆学梦深他们抢钱庄算了! “过奖过奖,我这可是明码实价的交易,可不是山匪抢劫啊。” 覃环儿几人对掌柜这一说法嗤之以鼻,没听见刚才有个真正的山匪说了吗,你比他们还要厉害! “姑娘,老头子也看出来了,这里也就你能出得起钱,你给个话吧,行还是不行?” 覃环儿等人:“……” 感觉别人鄙视了啊?关键还反驳不了! 谁出门带万两银啊?等着被抢啊? “掌柜只要能找到人,银子不是问题。” “别枝……” 覃环儿几人都被江别枝如此豪爽答应这人的要价吓了一跳,那可是万两银啊!万两! 江别枝却没看他们直直地看向掌柜。 “就等你这句话!”掌柜猛地一拍手掌,“姑娘你放心,人,老头子肯定给你找到,不过这钱吗……” 掌柜搓着手眼中精光乍现,江别枝目光微沉,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一晃便又收了回去。 “掌柜只要在两日内找到岑岸,万两银小女子绝不少一两。” “好!” 掌柜恋恋不舍地看着江别枝将银票收入怀中,见再也看不到银票一角才意犹未尽地将目光收回。 “先说好,我只负责找人,至于能不能让岑岸来救那小子老头子可不管啊。” “前辈只需把人找到。” 得了江别枝这话掌柜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他一走覃环儿几人便是围上了江别枝。 “别枝,你还真答应他啊?” “恩,江城这么大靠我们很难找到外祖,天价客栈在江城多年,掌柜自然有他的方法路途把人找到,我们时间不多了。” 江别枝看向阮医师两人,“掌柜说少白最多……两日,是真的吗?” 阮医师和齐毒师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沉重。 “是,最多两日秦公子的伤我们便控制不住了只能靠白月姑娘催动命蛊,可催动命蛊秦公子所中之毒也一起催动了,所以……” 阮医师没在说下去,但屋里的人都明白。 两日内岑岸不来解毒秦少白必死无疑! “秦公子伤势本重又一路奔波到江城,伤势不可避免的加剧,老朽……” “我明白。” 江别枝看向面有愧色的阮医师,“若没有两位少白撑不到江城,两位大恩大德小女子铭记在心。” “江姑娘你这……” 江别枝恭恭敬敬朝阮医师和齐毒师行了一礼,阮医师两人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这礼,老朽愧受啊!” 齐毒师摇头叹息一声,他本是毒师,可秦少白的毒他却不能解,这一事实让他挫败不已。 “受得。”江别枝看向他,“先生的尽力,小女子知道。” 齐毒师摇摇头不再说话,江别枝走向白月。 “我要去江家。” “这个时候?” 白月一直在一旁安静看着、听着,没料想江别枝到她身边便是这么一句。 “今晚就拜托你照顾一下少白了。” “我和你一起去。” 江别枝看了白月好一阵见她一副不要她去你也甭去的神情微叹一声,刚要去和覃环儿说覃环儿已是到了她身边。 “我不会照顾人,我也和你一起去。” “我……” “没事江姑娘,这儿有我和老齐看着秦公子出不了什么事,白姑娘她们也是不放心你,你就让她们和你一起去吧。” 听得阮医师这么说江别枝唯有苦笑,不是她让她们跟着啊,而是这两人不管她同意不同意都是会跟着去的! 江别枝了解白月和覃环儿的性子,这两人一个赛一个倔,就算她现在说服了她们肯定也是会偷偷跟去江家,那还不如就一起去呢。 更何况……她也不能真指望这两人照顾秦少白,说到底最终照顾秦少白的还是阮医师两人。 江别枝想透了这点也不再纠结,和覃环儿两人往江宅行去,而旬阳和蛇鹫便和阮医师两人留在了客栈。 夏日渐过,江城不比锦州,这段时日便已有了秋凉之意,天气正好,江别枝三人隐在江宅不远处的大树后看着静寂的江宅。 “别枝,你说的去江家就是这?” 覃环儿微张了唇不解地看向她,江别枝失笑。 “宁叔他们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不在这难道翻墙进去吗?” “当然啊!我和小月带你进去就是了!” 白月在一旁微皱了眉头看向覃环儿,自听蛇鹫叫她小月后覃环儿也跟着叫了起来,即使听了好几日她还是不太习惯覃环儿这么亲密的叫她。 “小月,你说是吧?” 覃环儿察觉到白月的目光以为白月和她是一个意思,便笑着和她说了一句。 白月张了张嘴,看着覃环儿脸上的盎然笑意到底没说出自己对她称呼的不适。 “听别枝的就好。” “啊?”覃环儿一下愣了神,“小月我还以为你和我一个想法呢!” 白月靠着树干闭了眼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覃环儿撇撇嘴没有去招惹她,同行了一路她也是知道白月的性子,心肠是好的就是人冷了些,一旦她表明了不想说话那决不能硬着头皮去招惹她的。 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覃环儿见白月不再搭理她便又问江别枝。 “别枝,我们在这是要做什么啊?” “等人。” 覃环儿没想到江别枝会给她这么一个答案,在江家门外等人?等谁啊? 江别枝看覃环儿的表情便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说道。 “我爹他们肯定是在江宅的,我要等他们出来。” “可刚才你不是说……好啊,那两个人骗你?” “或许吧。” 或许…… 这是什么回答?要是江三宝夫妇在江宅那两个人就是骗了她啊! 覃环儿想起之前离开江宅时江别枝说的话不禁更加迷糊。 “可你不是和他们说了明天再来吗?” 怎么这会就来了?总不至于是要在这一直守到明天吧? “我怕等我们明天再来,我爹娘就真的离开江宅了。” 第二百零七章·江家 “什么意思?” 覃环儿一脸迷糊,一会在一会不在的,这绕来绕去的绕的人都晕了。 江别枝看她一眼轻叹一口气,没打算和她继续解释下去,这真要解释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说清楚。 “环儿,你如果不习惯就回客栈吧。” “我没说不习惯啊,我就是想知道你说那话什么意思。” 江别枝撇开脸看向别处,怎么感觉环儿和许堡主那架势越来越近了呢…… 说起来许堡主也在江城呢,就是不知道他在哪。 覃环儿见江别枝也不再理她,顿时嘀咕一声。 “连你也不理我了。” 江别枝和白月眼皮齐齐一抽…… “好了,我换个问题吧,我们蹲守你爹娘是为什么?” 江别枝:“……” “回家,让我爹娘帮忙找外祖。” 江别枝看向朱门紧闭的江宅,一时心头复杂难明,覃环儿见他神色心中也有些难受。 “那个贪财的掌柜不是答应了会找到岑岸吗?不用你爹娘帮忙也行啊。” “只有两天时间,我怕……” 江别枝阖眸顿了顿,再睁开眼是已是坚定。 “外祖说不定来找过娘。” 覃环儿不再说话了,她知道江别枝的担心。 那个掌柜虽然夸下了海口可也不一定真能找到岑岸,如果有江家帮忙找到岑岸的几率会大很多。 三个人都静下来,白月也睁开了眼,看向江宅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在江宅中江三宝正急得来回踱步。 “这可怎么办才好?别枝那丫头居然真给找到夫君了!” “你消停会行吗,看得我头晕。” “小芩啊,我就这一个女儿,她这会要回来了你让我怎么消停?” 江三宝皱着眉头依旧在大堂内走来走去的,苏芩看得眼花猛地将茶杯放在桌上一把拉过江三宝给他扔在了椅子上。 “你冷静点,你就这么一个女儿我难道不是?你在那瞎走能有什么对策?” 江三宝愣愣地看着苏芩,“你冲我发火?” “谁发火了?我要你安静想对策!” 江三宝:“……” 没发火?那表情就像要活吞了他一样…… “能有什么对策啊?之前说出去的话就是别枝找到夫君就能再入家谱,她现在已经找到了……” “谁知道那夫君是真是假?” 苏芩冷哼一声,“别枝和你一样一肚子坏水,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弄一个假夫君来糊弄咱们?” “也对。” 江三宝想了想觉得苏芩说的有理,但仔细想来又觉得不对劲了。 什么叫和你一样一肚子坏水啊…… “不过,女儿家名节别枝应该不会全然不顾啊?” 江三宝刚要开口反驳他不是一肚子坏水便听到苏芩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顿时苦笑不已。 “我们将别枝赶了出去,也就是亲手毁了她的名节啊,你说一个被自己父母赶出家门的女子谁还会在意她那什么名节?必然都是……” 江三宝没有再说下去,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他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啊,等他们死后就算有着万贯家产也会被人看不起吧。 “三宝。”苏芩蹲下身子仰头看她,“至少,别枝可以活着。” 江三宝拍了拍她的手掌,“是啊,至少别枝可以活着。” “明日别枝就要来了,你说我们怎么办才好?家谱肯定是不能让她入。” 江三宝因为苏芩的安慰心中好受了些但想到江别枝明日就要来江宅顿时又跨了脸,苏芩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她说夫君就是夫君啊?我们不承认!” 江三宝眼睛一亮,“对,我们不承认她那个什么夫君,这样别枝就不算找到夫君了。” “没有媒妁之礼,没有长辈见礼,别枝那夫君就是假的。” “对,假的!” 苏芩越说江三宝眼睛便越亮,最后甚至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抱了苏芩满怀。 “苏女侠宝刀未老还是这么聪明!” 苏芩脸色一红忙把他推开。 “老没正经的。” 江三宝被推开也没生气依旧乐呵呵的笑着,只要闺女不入家谱说他什么都行。 “不过……” 苏芩看了一眼欣喜若狂的江三宝叹了口气,一旦谈到女儿的事情江三宝身上商人那股机灵劲就不见了,活像个傻子一样。 “不过什么?” 江三宝还沉浸在江别枝不能入家谱的欣喜中全然没注意到苏芩表情的变化。 苏芩翻了翻眼皮。 “我们已经将别枝赶了出去就不是他的长辈,只要男方那给她见了礼,那夫君就是真的!” “可你刚才不还说……” “那只是我们。” 苏芩一下泄了气,“我看啊,我们还是趁早溜走,别枝找不到我们也没办法。” “溜走?哎,你说我们一家人……真是。” “三宝,我们可以死但别枝还这么年轻,她怪我们也好恨我们也好,我只要她活着。” 苏芩看向江三宝,张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三宝,你……后悔了吗? “你说的没错。”江三宝走上前紧紧握住苏芩的手,“我这一辈子哭过累过开心过,还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无憾了!但别枝还这么年轻,她还有大把的时间,不能让她再回家谱。” 苏芩反握住江三宝,眼中晶莹闪动。 “我们溜走!” 江三宝笑了,苏芩也笑了。 “嗯,溜走。” “可我们溜了岑叔怎么办?” 江三宝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一位客人呢,他和苏芩两个主人家都走了,那客人…… “我想想。” 苏芩听江三宝一说也是陡然想起家里现在还有位客人呢…… “这样吧。”苏芩猛地一拍手,“我们把别枝的事都告诉岑叔,反正之前在锦州他们也认识了,岑叔告诉别枝我们是‘有事’未归比朱伯他们说的可信度更高。” “能行吗……我听岑叔语气好像不怎么喜欢别枝啊……” 江三宝心头有些打鼓,苏芩猛地一拍他脑门。 “你个呆子,我早和岑叔解释了,这事就这么办吧。” 苏芩一锤定音,江三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两人便是一起去了岑岸处和他讲明了原委。 “别枝为什么会突然回江城?” 岑岸听江三宝夫妇说我不禁问道,他记得他离开锦州的时候那丫头还在锦州待得好好的呢,怎么突然跑回江城来了? 总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江三宝与苏芩对望一眼。 “这……别枝找到了夫君,所以才回的江城吧?” 第二百零八章·不救 狗屁夫君! 他不过离开锦州几日那丫头就找到夫君了? “那丫头是骗你们的,我离开锦州不过几日,成亲也没这么快的!” “可……” 苏芩神色复杂,她也猜到别枝可能是在骗她们,可别枝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不就是想回家吗? “别枝要是一口咬定她就是成亲了,我们也没办法。” 江三宝轻叹一声,握住了苏芩的手无声安慰,岑岸看向他们。 “你们当初为什么要将她赶出去?” 他之前还以为着这两人将自己女儿赶出去真是因为想让别枝找夫君,可这两日他算是看明白了,根本不是这么个事! 这两人将别枝赶出府就是实打实地将人赶了! 那可是亲生女儿啊! 江三宝夫妇对望一眼,苏芩一咬牙就要告诉岑岸原因江三宝连忙阻止了他,不着痕迹地拉她退后一些。 “岑叔,我和小芩也是觉得别枝是在骗我们所有才想离开,我们既然狠下心将她赶出府去找夫君,想的就是要她真找一个回来,而不是随意找个男子来糊弄我们,所有我和小芩才想离开在暗地探查一下别枝是不是在骗我们。” 江三宝说的有理有据一时苏芩都被他说愣住了,最后岑岸到底是答应了他们,江三宝和苏芩告谢离开。 “刚才你干嘛不要我和岑叔说?岑叔不是外人。” 苏芩边收拾细软边忍不住嘟囔,江三宝听得好笑,放下了手上活计将她揽入怀里。 “苏女侠啊,我当然知道岑叔不是外人,可是你也知道那件事有多严重,岑叔知道了他会怎么做?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这样不就害了岑叔吗?” “可……”苏芩知道江三宝说得有理但心里还是不痛快有些闷闷地接道,“我不想骗岑叔。” “我们哪有骗岑叔。”江三宝笑着敲了苏芩额头,“我们是要暗里查看一下别枝是不是真的成亲了,要是假的也就算了,要是真的我们可得好好观察观察,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们走后他就是别枝的依靠,可得帮闺女好好把把关。” “还把关呢。”苏芩嗔他一眼,“要是这事是真的,别枝和那小子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把什么关?” 话是这么说,苏芩心里到底好受了些。 “老没正经的还不放我下来,收拾好东西先跑路再说!” “好的,女侠!” 江三宝呵呵一笑,两人接着收拾行李来。 夜幕时分,岑岸掌灯走在后院,黑暗中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他身后,岑岸额角直跳。 “你们两个!做贼呢?!” 这是江家!是你们自己家! 至于这副鬼样子吗?! 江三宝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瞅了四周一眼。 “岑叔你不是我们能想到溜走别枝也能想到来堵我们吗?我和小芩这不是担心吗!” 岑岸手上青筋暴起,好不容易忍住暴打江三宝的冲动。 “这里还是江宅!” “我知道啊,就怕别枝找几个人溜进宅子里,别枝我清楚,这事她干得出!” “是啊岑叔,别枝鬼主意可多了。” 岑岸:“……” 听得江三宝和苏芩都这么说,岑岸决定不再说话。 猥琐就猥琐吧,这两人都不在意他还纠结什么? 更何况这里也没其他人…… 好不容易将鬼鬼祟祟的江三宝两人送出府,岑岸刚要关上后门一只手又是伸来撑开了门。 “岑叔,要不等我们离开后你再走吧?别枝有可能在前门也有可能在后门啊,要是运气不好她就守在后门了你看见了也好给她敲晕过去!” 苏芩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还从墙角顺了一根木棍递给岑岸,岑岸额角直抽抽接过那木棍便是催着江三宝两人走。 他忽然就觉得也许江别枝被赶出家门还是不错的…… 摊上这么一对父母……岑岸垂首看了看手上有三并指那么粗的木棍额角又是一抽,这要一棍下去江别枝那脑袋会不会直接开花了? 小芩这娘当得也真是……心大! 直到再看不见江三宝两人岑岸方才慢悠悠的关了门,并且庆幸着他那外孙女没在后门处,否则啊…… 岑岸将手上长棍随意一扔,提灯回了房。 日上三竿时朱管家匆匆来了。 “岑先生有看见老爷和夫人吗?这小姐都来了……” 岑岸慢悠悠等放下药杵,站起身在衣裳上随意擦了擦手。 “来了啊?那行,我这就过去。” “啊?” 朱管家张二摸不着头脑,“老爷和夫人……” “他们走了,这事我去说。” “啊?” 朱管家这一下更是惊了,反应过来后便是怒道。 “老爷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小姐都带着人来了他们居然走了!” 岑岸心神一动,“带着人来了?” 谁啊? 难道还真嫁人了? “是啊。”朱管家气鼓鼓得点头,“有两个姑娘和小姐一起来了,看起来应该是小姐的朋友,老爷他们现在居然离开了哪小子在朋友面前还怎么做人啊?本来就被赶出府臭了名声了……” 朱管家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却是猛地抬头。 “今天天还没亮我就守在大门口了没看见老爷他们离开啊!” 岑岸悠悠看他一眼,“昨晚就溜了。” 朱管家:“……” 溜? “老爷他们……” “好了。”岑岸打断朱管家的话,“三宝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那别枝是他们亲生女儿吧?放心,不会委屈了她。” 朱管家眼皮一翻。 这还不叫委屈? 朱管家没再说什么,岑岸也是不喜说话的性子,两人便是各怀心事到了大堂。 却是没想到岑岸刚进大堂,坐在大堂内的三个女子便齐齐站了起来,江别枝更是直接跑到了他面前。 “外祖?!” 岑岸被她反应弄得一怔,这……见到他有这么惊喜吗? “唉唉,等会,你要拉我去哪?” 岑岸没想到江别枝一见他话没说一句便是直接往外来,这什么情况? “别磨蹭了!去救人啊!” 岑岸这还在云里雾里的反应过来的覃环儿也是过来拉住了岑岸的胳膊把他往外拉,岑岸一气将两人挣开。 “救什么人?不是要看你夫君吗?那小子人呢?” 岑岸四处打量一番,大堂内好像没一个人有那么点苗头像是江别枝的夫君啊…… “那个不急,外祖你先和我去救人。” “不急?”岑岸避开江别枝伸来的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说不急就不急吧,但你总要告诉我是去救谁吧?” “秦少白!” 第二百零九章·相逼 “谁?” 岑岸目光一厉看向江别枝,江别枝此时已急得不行没有注意他神色的变化而在岑岸身边的白月却看得分明,目光微沉。 岑岸对秦少白不待见? “秦少白啊!外祖我们先去救人好吗?” 江别枝急得又要去拉岑岸,岑岸冷脸避开。 “不救。” 岑岸看向江别枝,“朝廷的人一概不救!” 岑岸说得冷硬,覃环儿和江别枝一时都怔住了。 “如果你们是为了这事来的,现在就走吧,三宝夫妻也不在江家。” 竟是直接逐人了。 岑岸失望地看向江别枝,之前因为错怪了这丫头小芩和她解释后他心中对这丫头还有愧疚,可现在倒好,这丫头一回江城一见到他就是要他去救朝廷的人! 甚至还拿自己的名声作笑! 这里除了朱管家就他一个男人,他可不信江别枝说的什么夫君,在岑岸看来江别枝是知道了他在江家想让他去救人但又进不了江家才扯出一个夫君做幌子。 看起来是要回家,实则是来找他! 亏得昨晚三宝、小芩还担忧着连夜跑了,根本就没他们什么事吗! 岑岸越想越气,也不再听江别枝说什么就往外走,白月掠身堵在门口,岑岸冷了脸。 “知道我是谁吗?” 白月神色不动,岑岸冷笑。 “我的毒,你想试试?” “外祖!” 江别枝一惊连忙上前拉过白月,“外祖,你……” “你要真认我这个外祖就离开,秦少白我是不会去救的!” 岑岸凉凉看江别枝,话中坚定不容置疑。 “你为什么不肯救秦少白?!” 覃环儿见岑岸就要离开,连忙拦住了他,三番两次被人拦住,岑岸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当下冷哼道。 “我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 覃环儿想说出理由却是突然卡了词,于情于理岑岸都没有救秦少白的理由。 “那你说你怎么才肯救秦少白?” 覃环儿也是急脾气见岑岸一直这般油盐不进也不由急了,语气顿时也冲起来。 “环儿。”眼见岑岸脸色越发不好,江别枝不由呵道,又看向岑岸解释道,“外祖,环儿只是……” “我不管她怎样,现在,你们马上离开!朱管家!” “岑先生……” 朱管家应声而进,但看看岑岸又看看江别枝一脸的为难。 这状况……要他怎么做? 他在外听了这么久也没听明白他们在说着什么……好像是一个要救人一个不救人? 岑先生这会要他进来是要赶人的意思? “朱爷爷,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和外祖说。” “不许出去!” “朱爷爷!” “哎,好!” 朱管家受不住岑岸与江别枝两边压势,直接退身出了大堂,岑岸脸色一黑。 这丫头是被赶出府的人!要不要这么听她话?! “外祖。” “你要让我救秦少白就别叫我外祖!” 岑岸冷哼一声就要往外走,江别枝没有拦他,覃环儿刚要上前便被白月拉住超她微摇了头。 “外祖想要别枝没出嫁便死了夫君吗?” 岑岸顿住。 “什么意思?” “秦少白死了,我的夫君也就死了。” 岑岸冷笑,“那他死了最好!” “我不会在找其他人。”江别枝目光逼人地看向岑岸,“外祖不了解我但一定了解我娘,我和娘都是认死理的人,我既然认了秦少白就不会再认可其他人。” 江别枝早就知道岑岸不会轻易答应了去救秦少白,故而一路上都在想着要怎么劝他,如今既然找到了人自然不会轻易让他走。 江别枝见岑岸脸色比之前更难看,心中却不由松了一口气。 “我想外祖会愿意救少白的,不仅仅是因为我。”江别枝走到岑岸面前,“锦州发生的事不知道外祖有没有听说?” 江别枝一直看着岑岸没有错过他脸色任何的变化,见他变了神色便是知道锦州的事他是知道了。 江别枝抿直了唇。 “外祖既然知道那肯定也是知道秦少白中毒的事,胖哥走时在客栈留了信外祖肯定也是知道的,外祖便不难猜到我们会来江城找您,因为梦深的毒是你给的。” 江别枝神色平静地说着,岑岸看向她,冷笑。 “那又如何?” “外祖知道我们会来江城找您却留在了江家,难道不是在等我们来找您吗?白月他们初到江城要在偌大的江城找到外祖谈何容易,而江家是在江城落户几十年了对江城的熟悉在江城的人脉找一个外来人很容易,外祖不难想到我会回来求助,可您依旧留在了江家。” 江别枝的话说得覃环儿一愣一愣的,她看向也有些怔然地岑岸。 “是啊,你怎么还留在江家?” 若是不想救秦少白随意去江城一个地方他们就很难找到,可偏偏岑岸留在了江家,他们肯定会来的江家。 这不摆明了就要他们找到吗? “你个丫头片子倒是聪明。” 岑岸脸上的冷意散去,看向江别枝的目光中隐隐带了赞赏之意。 “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我留在江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江城我也就认识几个人,不在江家在哪?” 天价客栈?那老头都直接把他赶出来了! 江别枝:“……” “梦深的确在我这买了毒但秦少白中的毒是不是我卖出去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可以去救他,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别枝神色肃然,背脊绷得挺直。 “不用紧张,不会像你这样强迫人做不愿的事。” “外祖我……” “好了。”岑岸伸手打断她,“你只需要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总要先说什么事吧?” 一直被白月压着,覃环儿见岑岸这般再忍不住开口道,岑岸却连眼神都没给她一直看着江别枝。 “我要你做我的药人,帮我试一味毒。”岑岸眼中涌起疯狂之色,“这味毒,是新研制出来的,我不确实能不能制出解药,你要我救秦少白可以,用你自己的命做赌,你敢吗?” “你开什么玩笑!” 江别枝尚未说什么,覃环儿便挣开了白月的禁锢怒不可遏地走向岑岸。 “亏得别枝还叫你外祖!你居然要让她做药人?!” 药人她是听秦少白说过的,那是毒师、医师研制出新毒或新药时试吃的人,那就是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一个不慎就是没命! 岑岸这混蛋居然要别枝去做药人! “怎么,不愿意?” 第二百一十章·一场空 “愿意什么?当然不愿意!” 覃环儿将江别枝一把拉至身后,而对于她这个动作白月也是默认了般没有开口阻止,反倒警惕地看向岑岸。 “不愿意就算了啊。那秦少白和我非亲非故的我没有理由出手帮他,要想我救她你们又不肯付代价,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岑岸说着就要离开,“既然不愿意那就离开吧,这家里的主人也不在,没人招待你们。” 又是逐人了。 覃环儿和白月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等等。” 江别枝叫住了岑岸,岑岸应声而停。 “怎么?又愿意了?” 江别枝挣开覃环儿的手走到岑岸面前,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只要外祖能救少白,我愿意成为外祖的药人。” “呵——”岑岸讥讽一笑,“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有想过你爹娘吗?” “我爹娘早就不要我了。” 江别枝神色未变岑岸却因为她话里的深意深了眸色。 “说吧,秦少白在哪?” “天价客栈。” 岑岸挑眉,竟是那老头那? 倒是有趣。 “一个时辰后我会去,若是不放心怕我反悔就待在这等一个时辰。” “好。” 岑岸说完便是走了,覃环儿和白月立马走向江别枝。 “别枝,你干嘛要答应他?还有小月,你刚才干嘛拦我?那混蛋就要好好收拾一顿才能解我心头之气!” 覃环儿气鼓鼓看向岑岸离去的方向,白月看向江别枝欲言又止。 “我已经答应了不是吗?” 江别枝轻笑,这会她倒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了。 覃环儿怔了一下,眸色复杂地看向她。 “别枝……” 刚才江别枝和岑岸说秦少白是她夫君的话便是将她吓了一跳,她也看出秦少白和她之间的关系,可也没想到江别枝竟然就如此说了出来。 他们可没有成亲啊,甚至媒妁之言也无…… 女儿家的名声也多重要她是知道的,当初帝都受名声所累经历的事如今仍旧历历在目,她不信江别枝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一时覃环儿看向江别枝的目光更为复杂甚至隐隐有钦佩之意…… “怎么了?这么看我?” 江别枝笑着敲了一下,因为找到了岑岸他也答应了救人江别枝心中悬着的那口气总算歇下,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覃环儿冷哼一声拍开她的手掌。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秦少白的命是救回来了可你自己的命搭进去了!你居然还问我怎么了?!” 覃环儿连珠炮一般将心中郁气发泄出来,看着江别枝的眼睛隐隐泛红。 江别枝眼中闪过精光。 “放心吧,外祖……” 江别枝没将话说尽,但眼中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 岑岸是要她做药人不错,可他真的会拿没把握的药给自己好友的外孙女吃? 她才不信! “笑、笑,你还笑!” 覃环儿见着江别枝这满不在乎的态度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都要去做药人居然还笑? 要不要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 “好了,你放心吧,外祖不会乱来的。” 覃环儿冷哼一声,她才不信岑岸那老混蛋不会乱来! 刚才他那神色是不会乱来的样子吗?! 江别枝见覃环儿这样心中又好笑又感动,一个劲地安抚着她盼着能把她那脾气顺走,而一旁沉默的白月看向江别枝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后岑岸姗姗而来,覃环儿本对他不满见他还不守时更是一肚子火,冷哼一声撇开脸。 眼不见为净! 岑岸嗤笑一声,他看出覃环儿对他不满,可那又如何?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拿他怎样? 更何况现在她们还求着她做事呢! 江别枝见岑岸背了药箱来眸子一亮。 “外祖,我们就走吧?” “走什么走?”岑岸眼睛一瞪,“马车呢?” 江别枝一怔,看向白月两人面面相觑。 这……她们三人是步行而来可没准备马车啊,刚才在这等着也没想到岑岸会说要坐马车去。 “就几步路还要马车?德行!” 覃环儿斜了岑岸一眼眼中尽是鄙视,岑岸没搭理她,药箱一放。 “我就这德行!” 摆明了没马车就不去。 江别枝:“……” “唉唉,马车备好了,小姐你们现在就走吗?” 朱管家的声音适时响起,看向江别枝的目光尽是慈爱,江别枝心中一暖。 “谢谢朱爷爷。” 岑岸不爽了。 他就是料定江别枝三人没有备马车想以此刁难一下这三姑娘,结果朱管家倒好,一出现就把他的如意算盘全丢热汤里! “外祖,我们走吧?” 岑岸心中更不爽了,暗暗瞪了朱管家一眼。 “走!” 朱管家满脸不舍地送了江别枝出去,等到大门口江别枝已经几番欲言又止了。 “小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朱管家满是慈爱地看着江别枝,眸中满满的心疼。 他们的小姐哦,也不知道在外受了多少苦,瞧瞧这细胳膊细腿的怕是离开家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吧? 还有脸色也全是困倦,估计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想到这,朱管家心中不禁又指责起江三宝夫妇的狠心。 好好的小姐说赶就赶了…… “朱管家,我爹娘……” “小姐,你千万不要怪老爷他们啊!”朱管家忙抓住了江别枝的手,虽然心中埋怨但真到江别枝面前说的还是他们的好话,“老爷他们还是很心疼你的。” 江别枝:“……” 是啊,是心疼啊,心疼得直接将她逐出家门,心疼得哪怕她回了江城进了江家也不愿见她一面。 “爹娘还好吧?” 朱管家见江别枝没有怪江三宝夫妇反倒担心他们的身体顿时老泪纵横,心中怪江三宝夫妇更深,这么好的女儿他们也忍得下心! “好,都好。” 又和朱管家说了几句,江别枝便在朱管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上了马车,很快便是天价客栈。 掌柜见着走进客栈的岑岸和跟在她身后的江别枝三人骇地算盘直接摔在了地上,可他无心顾及了快步跑到门口甚至身子还撞了桌子踉跄了一下,可他却无觉般看着岑岸睁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 岑岸嗤一声。 “老不死的。” 掌柜深情呆滞,下一瞬哀嚎出声。 “岑岸你个王八蛋!你个龟儿子!你个死臭虫!你行踪不是隐蔽的很吗,你居然让这三丫头找到了!” 钱啊!他的钱啊! 眼看就要到手的钱啊! 就这么没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醒来 岑岸脸绿了。 “老不死的,你再骂一句试试?!” 被找到又怎么样?他是故意的好吗! 这老不死的居然因为这将他臭骂一顿?! 掌柜恨恨地剜他一眼,重重地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那可是万两银啊! 他现在看见岑岸就膈应! 岑岸脸黑了。 好啊,骂他一顿不说还要给他甩脸子? 能耐了啊! 白月和覃环儿被这一状况搞得一脸懵神,倒是同样爱财的江别枝看出了端倪。 她们自己找到了岑岸那就不用掌柜帮忙了,那之前许诺的万两银掌柜自然也就拿不到了。 不过…… 看掌柜和外祖的相处方式两人似乎是认识? 否则以外祖的暴脾气掌柜这么骂他了他可不会这么容忍着,想来关系还不错。 之前掌柜并没有说这点,只是说岑岸在客栈住过……看来,掌柜是打定主意要敲他们一笔啊! 江别枝心中冷笑,默默给掌柜记上了一笔。 眼见岑岸动了怒要往掌柜那边去江别枝连忙拦住了他。 “外祖,先去救少白吧,他那耽搁不得。” 岑岸甩开她,一脸怒容。 “没听见这死老头骂我吗?今天要不让他见识见识厉害他还真当我岑岸好欺负了!” 江别枝失笑,想及什么眸中精光一闪。 “外祖,你要是先去救少白待会我告诉你一个掌柜的秘密。” 岑岸嗤笑一声,“你能知道他什么秘密?” 江别枝循循善诱。 “外祖不想知道掌柜刚才为什么一见你就骂吗?” 岑岸往前走的身子一顿。 是啊,那老混蛋虽然讨人厌了些每次见他也没啥好脸色可也没一次见着就直接开骂的。 有猫腻! 岑岸狐疑地看江别枝一眼,“你知道?” 江别枝点头,岑岸直接往楼上走去。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江别枝:“……” 看了一眼闷头将算盘拨地劈啪作响的掌柜,江别枝勾唇一笑。 敢做就要敢当不是? 坑她?看她不给他百倍坑回来! 在路上江别枝便简单和岑岸说了秦少白的状况,以至于岑岸一进门便是直接赶了人。 “除了这姑娘,其他人都出去吧。碍眼!” 岑岸指了白月,江别枝几人一脸郁气出去了。 碍手碍脚说的过,可那家伙说碍眼?! 真是……气死个人! “江姑娘……那、那真是鬼医前辈啊?” 齐毒师自江别枝几人带了岑岸进门张开的嘴巴便没合上,他不是第一次见岑岸自然是认识岑岸的,可他仍觉得这事不太现实。 江别枝三人去江家守了一宿居然将岑岸守到了?而且还答应过来就秦少白! 岑岸脾气有多怪有多难以捉摸在他们毒师医师界可是出了名的啊! “是外祖。” 江别枝以为齐毒师之前没见过岑岸所以回了一句,没料想她一回答齐毒师便是眼睛发亮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厉害啊江姑娘!那个……你能不能在鬼医面前引荐引荐我?我想拜他为师!” 齐毒师眼睛发亮,他怎么就忘了鬼医前辈和眼前的江姑娘可是有那层关系在啊! 要是江姑娘做引荐,鬼医前辈会答应收了他吧? 想到这齐毒师看向江姑娘的目光更诚恳了。 江别枝:“……” 虽然外祖看起来是和迟暮老人差不多,可实际年龄应该和齐毒师差不多吧? 可齐毒师却要拜他为师? 看着齐毒师殷殷期盼的目光江别枝拒绝的话实在不好出口。 “我试试?” “谢谢江姑娘!” 见江别枝答应齐毒师脸色立马涌上喜色,那模样就好像岑岸已经答应收他为徒了般。 江别枝:“……” 总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小插曲后众人都沉默等待着,时间越久江别枝心中便越煎熬,神色也越焦急。 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别枝,你放心吧。虽然岑岸是讨人厌但他也是有本事的,我听秦少白说过在解毒这方面岑岸很厉害的。” 覃环儿见江别枝脸色不好便是上钱前握住她手安慰道。 “我知道。” 江别枝反握住覃环儿的手心中安定了些但面上还是忍不住担心,外祖解毒能力她知道,可她就怕万一…… “吱呀” 江别枝神色一震,大步走向岑岸见他拦在门前伸长了脑袋往里面看。 “外祖,怎么样了?” 岑岸看她着急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更说不上好了。 “死不了。” 白月也从屋中走了出来,“没事了。” 江别枝神色一松,眼泪不争气得涌了上来。 “我进去看看。” “去什么去?!”岑岸一把拉住江别枝,见她眼中含泪恶狠狠地语气缓了些,“让个男人去给他收拾一下。” 白月面上有一瞬的尴尬。 “是要收拾一下。” 齐毒师立马自告奋勇走了出来,见有人接了摊子岑岸便把江别枝拉到一边。 “现在可以说了吧?” “啊?” 看江别枝一脸懵神的样子岑岸更气了。 “之前说掌柜那事!” 江别枝愣神,骤然反应过来不禁失笑。 外祖这小孩脾性也真是……绝了! 见岑岸有发火之势江别枝连忙将之前掌柜说要帮他们找他们之事完完本本说了一遍,越听岑岸脸色越黑,及至最后已是怒不可遏。 “好个龟孙子!居然敢拿我卖钱?!” 岑岸“噔噔噔”下了楼,江别枝不禁失笑,掌柜这下……有的忙咯。 江别枝看了一眼楼下后就要进屋,白月脸色不自然的拦住了她。 “他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我进去守着。” 白月神色更不自然了,要知道他们刚才可是将秦少白扒得只剩下亵裤了啊,现在怎么能让江别枝进去…… 好在,白月拦着江别枝的时候齐毒师也出来了,他神色没什么变化白月却不禁有些脸红了。 “笑小月,你热吗?” 蛇鹫一直看着白月见她脸上有些发红以为她热便问了出来,白月神色一怔。 热? “没有。” 齐毒师已经出来了那秦少白应该是收拾好了,江别枝再要进去白月没再拦,倒是蛇鹫见江别枝进去了一下凑到了白月身边关切地看着她。 “小月,你要是热就和我说,不用不好意思……” “不热。” 白月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蛇鹫:“……” 他又说错话了? 覃环儿同情的看了蛇鹫一眼,这冰美人可不好追啊。 覃环儿几人看了秦少白的状况没一会便被赶了人,江别枝自己守在床前,晚饭后没一会便起了困意支在床头睡了。 白月来屋中一次也没打扰醒她,给她盖了外衫便也离开。 夜色缓缓而过,天光破晓时床上之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二百一十二章·活着 天光透过窗扉照进屋中,落在沉睡的江别枝身上,也落在眉睫颤动的秦少白身上。 仿佛睡了很久,身体都已麻木,连眼皮都似有千斤重。 费力地睁开眼,秦少白有一瞬的迷茫,下意思的动了动手却发现手臂似乎被人抱住了挣脱不得。 是谁? 秦少白转动了一下脖子却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身体的伤势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也是这不大的声响让江别枝惊醒。 “少白?” 江别枝迷梦睁开眼却是见秦少白也是看着她眸中霎时漾满欢喜。 “你醒了?等等,我马上叫阮医师过来。” “别枝……” 秦少白张了张嘴,却是许久未说话声音暗哑晦涩,急跑出门的江别枝根本没听见。 秦少白也不愿再说话,躺在床上看向自窗扉透入屋中的天光。 还活着啊…… 阮医师很快被江别枝带了来,一起跟来的还有齐毒师两人细细给秦少白做了检查,终于确定秦少白是真的没事了。 江别枝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肚里,这一放加上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自己也就晕了过去。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得将她弄回房间,等江别枝再次醒来时已是晚间。 覃环儿端了粥没好气地看着她。 “看吧,秦少白醒了你自己倒了吧?” 江别枝神情一噎。 她现在不也醒了吗? 不过,这要是和覃环儿说只会越说越说不清,见覃环儿舀了一勺粥喂她江别枝连忙伸出手去端碗。 “我自己来吧。” “别。”覃环儿侧手避开,“姑奶奶您是伤员,我来喂您。” 江别枝:“……” 拗不过覃环儿,江别枝也不再挣扎任覃环儿喂了她两碗粥,见覃环儿又去盛第三碗的时候眼角直抽抽。 “环儿,我吃饱了。” 覃环儿放下碗,“那你再……” 覃环儿话未说完一转身便看着江别枝已经下床穿了鞋,覃环儿怒了,几步走到床前不由分说将江别枝又给扭回了床上。 “现在下什么床?!” “我想去看看少白……” “看什么看?他又没死!你给我好好休息!” 江别枝:“……” “环儿,我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你先把自己担心好吧!” 覃环儿不由分说将江别枝塞进被窝,江别枝无奈又敌不过她的力气。 “环儿……” “好了!秦少白那么多人看着呢你明天去也不会怎么着,现在好好休息!” 江别枝拗不过覃环儿,只得闭上眼小憩,也许是真的劳累了不一会儿床上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覃环儿这才满意,收拾了碗筷关门走出了房间。 她却是不知她一出门床上本应熟睡的江别枝便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下了床微微开了门确定她已经离开后快速跑到了秦少白的房间。 大伤一场,秦少白身子很虚,此时已是睡着,江别枝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清瘦不少的秦少白心中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一会儿后白月送汤药进来见江别枝在这便把汤药交给她走了出去,江别枝等了一阵便叫醒了秦少白。 “你没事吧——嘶。” “你别动!” 虽然阮医师是说过江别枝晕倒是因为这十日来没休息好但秦少白仍不免担心,一睁眼见是江别枝坐在床前便想撑起身子问她却不料牵动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江别枝又是责怪又是心疼地将他扶着躺下。 “我能有什么事?你先顾好自己!” 秦少白咧嘴一笑。 还有力气教训他看来是没事了。 秦少白吃完药便又忍不住犯困,见江别枝没有走的意思,勉力撑着眼皮。 “别枝,你也去休息吧。” “我没事。” “都晕倒了还没事?”秦少白失笑,知道她是担心他语气缓和和她商量,“我现在没事了,你也好好休息好吗?别等我到时候好了你又病倒了。” 江别枝还是不愿走,秦少白好说歹说又和她说了一阵,江别枝心疼他一直和她说话没有休息便也答应离开了。 江别枝一行人从锦州到江城没有谁睡过一晚好觉的,如今秦少白的命保住几人心头重担卸了下来,休息几日便也和往常一般了。 几日下来秦少白的伤势也恢复的很好,已经能下床行走,而这几日天价客栈也被岑岸闹的不行,岑岸时不时的再给客栈的房客下点毒,几日下来掌柜被岑岸折腾的不行干脆关了客栈不待客了。 也因此天价客栈如今住着的也只有秦少白一行人,岑岸神出鬼没的只会在给掌柜添堵的时候出现在客栈。 如此又过了几日秦少白伤势渐愈,覃环儿等人也几乎将江城逛了遍,晚间回客栈时意外见着了熟人。 “许叔叔?你怎么在这?” 覃环儿一进大堂便见着和掌柜相谈甚欢的许天胜,许天胜听见人叫他看了过来,当下便笑了。 “环儿。” 相较覃环儿见着许天胜的开心,江别枝几人看向许天胜眸色则是莫名。 听许天胜那语气好像并不意外在这见着覃环儿? 江别枝几人没动,许天胜倒是率先和他们打了招呼,这样一来他们不搭理人似乎也说不过去了。 “许堡主。” 旬阳温和向许天胜抱拳,蛇鹫神情恹恹地朝他点头算了打了招呼,江别枝正要和他打招呼便被人叫住。 “别枝,你先上来我有话和你说。” 秦少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栏杆处,江别枝点头和许天胜打了招呼便上了楼,白月几人也要跟上去,许天胜出言阻止了他们。 “让他们谈谈吧。” 白月顿住看向许天胜,而许天胜只是温和看着她并没有解释什么。 “少白,怎么了?” 秦少白见她很自然坐下倒水喝眼中不禁有了笑意,但想到许天胜之前和他说的话眼中笑意顿逝。 “怎么了?是不是许堡主说了什么?” 江别枝被他肃然的神色弄得也有些紧张了,许天胜突然出现在天价客栈必然是有原因的,看秦少白的样子这个原因似乎并不好。 而且,秦少白只叫了她一人。 许天胜出现在这的原因还和她有关。 看着江别枝紧张兮兮的样子秦少白不由失笑,心中的烦闷少了不少。 “你笑什么?” 他这一笑倒让江别枝更摸不着头脑了,刚才还一脸严肃怎么这会又笑了? “许叔的确告诉了我一些事,而且……这事和你、和江家都有关。” 和她、和江家都有关? 江别枝不由更紧张了。 “你舅舅可能还活着。” 第二百一十三章·官府 “什么?” 秦少白神色肃然,江别枝原就紧张的心更加紧张了。 “我舅舅?” 苏谨之? 还活着? 可……不是说他死在了南疆吗? 若不是因为他死了,梦深也不会那般痛恨万剑一,甚至将万剑山庄灭门,连带着锦州也搅成一滩乱水。 可现在秦少白却告诉她,苏谨之还活着? “是。” 秦少白肯定的回答让得江别枝心头巨震,心头涌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却又不敢相信。 “梦深身后之人就是他。” 江别枝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居然真的是这样! “是……许堡主说的吗?” 江别枝喉间晦涩说出的话也不禁染了哑色,秦少白有些心疼伸手覆上了她的手掌,江别枝却如触电般缩回了手,目光漂浮看向别处。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她……还是和秦少白保持距离,至少事发时不会害了他。 江别枝收手的动作刺痛了秦少白,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是许叔。”秦少白心疼地看着脸色骤然煞白的江别枝,“你是不是……猜到了?” 江别枝扯了扯嘴角,想说自己什么都没猜到,可说出来她自己也不会信,只得点了点头。 梦深他们在锦州所为之事盗取钱庄已经让朝廷注意,他们所为之事害了不少江湖人也害了不少百这种状况朝廷不可能置之不理。 梦深等人在锦州圣上碍于和苏承贤的约定朝廷的人只得私下约束,那离开锦州呢?梦深等人就是大岚国的罪犯! 只是差一个通缉令罢了。 梦深等人尚是如此,那他们身后之人也就是她的舅舅只会比他们更严重。 更何况……梦深洗劫大岚如此多的钱庄,明目张胆盗取这么多钱是做什么,答案不是呼之欲出吗? 江别枝只觉浑身寒凉。 如果苏谨之真是做了这个打算,那江家也逃不掉连坐之罪。 谋逆之事,株连九族! “秦少白……消息可靠吗?” 江别枝一双手颤抖的厉害,眼中也不禁蓄了泪。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爹娘会狠心将她赶出府了,他们……早就发现了是吗? 秦少白没有回答,但就是这种欲言又止的态度让江别枝彻底死了心。 即使知道是许天胜告诉的秦少白,即使知道许天胜绝不会拿这种事情说笑,可她心中依旧抱了期望,期望着这只是一个玩笑。 她知道秦少白不愿骗她,也不愿让她直面这种事实,可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别枝苦涩一笑。 “别枝……”秦少白知道这件事对江别枝的冲击不会小,可想起许天胜和她说的另一件事情便又不得不狠下心,“别枝,江家出事了。” “什么?” 江别枝豁然站起,但想起之前他们在江城闲逛时她刻意绕去了江宅,哪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宁叔和丘叔依旧像门神一样守在大门处,根本不像出事的样子。 可秦少白也不会拿这事说笑。 “什么意思?” 江别枝一颗心揪起,强制镇定了心神看向秦少白。 “你先坐下。”秦少白将江别枝拉着坐下才脸色难看地开口,“许叔之前来江城就是因为四原告诉了他苏谨之在这,并且告诉了许叔他们身后之人就是苏谨之,许叔之前在南疆便没见到苏谨之的遗体一直都不信他真的死了,所以听四原这么说许叔便来了江城,可许叔到江城一月时间几乎将江城翻了遍也没找到苏谨之。” “所以我之前才说,你舅舅可能活着。” 江别枝神色一怔,“可能活着?可胖哥不是说……” 江别枝只觉脑中一团乱麻,可能活着? 胖哥那么说了怎么可能是可能活着? 可没有找到舅舅也是真,或许舅舅不在江城? 那胖哥以此为引将许堡主引来江城是为什么?而且他和外祖也来了。 外祖……江别枝想到什么眸色顿时复杂起来。 “外祖……会不会知道舅舅到底有没有活着?” “岑岸前辈不知道。” 江别枝话一出口秦少白便摇头否认了,“许叔在找你舅舅时遇见过他也和他提过,那个时候岑岸前辈气得直接给许叔下了毒,还骂了他,说他是受不住良心谴责自欺欺人,如果岑岸前辈知道他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江别枝觉得秦少白说的有理,但又想不明白如果岑岸不知道又为什么会来江城,还是和四原一起来。 江别枝一时想不明白,又想到秦少白之前说江家出事了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你刚才说江家出事了?” 秦少白神色凝重点了点头,“这也就是我和你再一次说你舅舅可能活着的原因。” “在锦州你也知道朝廷的人介入了,梦深他们盗取钱庄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我之前也怀疑过你舅舅就是幕后之人可一直没有证据证明,而现在我基本是可以确定是你舅舅所为,可这也只是我确定,朝廷不会听我一面之词。” 江别枝神色复杂,“你和朝廷一直在联系?” “恩。”秦少白没有骗她,“我醒来后便和江城知府联系上了。” 江别枝不在说话,等着秦少白继续往下说。 “江城知府已经派人捉拿四原,而……”秦少白顿了顿才脸色难看地继续说道,“四原没有捉到,但捉拿他时官府的人顺着线索查下去,发现……梦深他们幕后之人是你爹娘!” 手臂突然被大力握住,秦少白微微撇开脸不忍看江别枝的脸色。 “你……你说什么?” 江别枝嘴唇发颤,若不是椅子支撑只怕早已跌在地上。 她以为爹娘只是可能会受牵连,她以为爹娘赶她出府是不愿她受牵连,可秦少白却说……幕后之人是她的爹娘? 怎么会…… “不会的不会的……我爹他只是一个商人,他爱财如命他还怕死,他不会有这个能耐的……” 秦少白眉头紧皱。 “别枝!” 江别枝在他一声怒喝中回过神来,连忙更加抓紧了他的手臂如抓住了主心骨般。 “秦少白,你告诉我不是我爹娘,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不是幕后之人!” “你相信是他们吗?” “我不信。”江别枝放开他神色已经趋于平静,“不会是他们。” “的确不会是他们。” 秦少白见江别枝冷静下来心里也松了一些,但想起才得到的消息又皱了眉头。 “我们不信没有用,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江家是幕后之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被抓 秦少白下楼的时候许天胜已经走了,旬阳几人坐在大堂内也不知道等着什么,见秦少白下来覃环儿站了起来。 “别枝呢?” 秦少白却是没有理他径直走向了把算盘拨得噼啪响的掌柜。 “前辈,您知道许叔住在哪吗?” 掌柜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复又继续低头拨弄算盘。 “有事就前辈,没事就坑我?” 他拿岑岸行踪和他们做交易的事除了他自己就这几人知道了,岑岸从哪知道的那不明摆着吗? 这几日他被岑岸折腾的直接都关了客栈了! 都这样了还把这几个混蛋还留在客栈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要他帮忙? 想的美! 秦少白:“……” 知道是因为岑岸在客栈下毒的事惹恼了掌柜,秦少白不禁苦笑摇头。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会要掌柜帮忙必然不容易。 秦少白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放在算盘上,掌柜神色一顿。 “我是那种为这点钱出卖朋友的人吗?!” 秦少白:“……” 不是这种人你倒是别收银票啊! “房钱涨价了!这是你们的房钱!” 秦少白:“……” 两张银票又放在算盘上,掌柜收了。 “饭菜涨价了!这是你们的饭钱!” 秦少白:“……” 又是两张银票。 “水涨价了!这是你们的水钱!” 秦少白:“……” …… 如此下来几回合,在秦少白荷包将空之际掌柜终于笑眯眯开了口。 “看在你这么实相的份上,我这个做前辈的也不能不给面子啊。” 秦少白:“……” “多谢前辈。” 掌柜终将许天胜的落脚处说了出来,秦少白伤势未愈跑腿的活便是落到了蛇鹫身上,只是蛇鹫去时已是人去楼空,等回到天价客栈时告知秦少白后他却似是没有一点意外。 蛇鹫不乐意了。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许天胜离开了?” “只是猜测,需要证实。” 蛇鹫:“……” 就是要让他跑腿是吧?! “你怀疑许堡主?” 蛇鹫离开这一段时间秦少白便把和江别枝说的事又和他们说了一遍,听秦少白这么说旬阳便不禁问到。 “许叔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刚好我恢复差不多的时候他就来了,就好像……一直关注着我们,刻意选了这个时间来。” 蛇鹫嗤笑一声,“说的好像你多重要似的。” 秦少白看他一眼,“至少比你重要。” 蛇鹫:“……” “我是朝廷的人你们也知道的,江城这边的官府我已经联系上了,我想许叔突然到这来和我说苏谨之还活着的原因和江家出的事有关,他应该是想借我之口和官府的人说上话,虽然不能直接证明江家的清白,但对江家洗脱嫌疑是有利的。” “那你刚才要我去找许天胜做什么?!” 蛇鹫听了一阵明白了一件事,秦少白根本就没怀疑许天胜! “猜测不等于事实,我知道江家出事是因为朝廷的人告知,可许叔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在朝廷还有人不成?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江三宝夫妇有接触,这件事是江三宝夫妇告诉他的!” “朝廷的人明面上没对江家出手,可私下没少找江三宝夫妇却一直没有找到,许叔,是一个突破口。” “你想抓住他们?” 江别枝没在这,屋内只有秦少白几人,覃环儿说话便也没了顾忌。 秦少白却是摇头,“我既然知道不是他们做的就不会抓他们,可朝廷的人不会这么想,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他们将他们保护起来,或者祈祷这我们找不到他们朝廷的人也找不到。” “怎么可能……” 覃环儿苦恼地揉了揉头发,“若只是江城知府或许有几分希望,可你也说了帝都的人来了,我们就这几个人对江城又不熟悉怎么可能比他们更先找到人?” “所以我说许叔那是突破口。” 秦少白看向蛇鹫,蛇鹫顿觉头大如斗。 “我现在就去那鬼地方蹲守许天胜行了吧!” 蛇鹫说完便是直接出了屋,看那架势是不守到许天胜是不会回来了。 “能行吗?” 覃环儿还是担心,秦少白心中也不确定。 “若是不行就只能祈祷他们藏得够隐秘,谁也找不到。” “别枝知道吗?” 覃环儿和秦少白齐齐叹了口气,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月突然开口问到。 秦少白点了点头,“我先和她商榷后再找的你们。” 白月点头没再说什么,只要别枝知道这些事情要怎么做她没有意见。 几人陆续回了屋,风平浪静又过了两日,第三日早晨蛇鹫回来了,与他同时来的还有官府的人。 蛇鹫刚到大堂便是和官府的人打了照面,惊讶他们来的这么快之余便是快步上了楼,官府的人自然见着了他只当他是普通房客见着他们这阵仗吓到了便也没在意和掌柜说事去了。 蛇鹫一溜烟跑向秦少白的屋子,也不管秦少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直接闯了进去。 “江三宝和苏芩被抓了,许天胜受了重伤,官府的人来捉江别枝了!” “什么?!” 秦少白迅速穿好衣裳跑了出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蛇鹫不禁有些气喘再加上跑了一路又累又渴的,灌了两杯水后才跟了出去。 官府的人已经进了楼,覃环儿等人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两路人站在楼道面面相觑。 “这里有江别枝吗?” 官府中领头那人问着掌柜,掌柜还没答话覃环儿已是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 付易目光在覃环儿身上打了一转,“你是江别枝?” “有什么事?” 覃环儿没正面回答,而在她身后的江别枝被白月拉着也没有出口回答。 “你是江别枝就和我们去一趟衙门。” 覃环儿眼微眯。 “凭什么?” 什么理由都不给就直接抓人,这算什么? 覃环儿心中不痛快了。 “凭什么?”付易笑了,“江姑娘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江家做的好事你不知道?!” 江别枝心头一跳,难道…… “好事?江家做的好事可海了去了,你要我记得哪件?还是一一都要记得啊!” 覃环儿心中不痛快,说起话来能呛死个人,可偏偏付易不吃这套。 “江姑娘要是不记得了就跟付某去牢房蹲几日,在那里江姑娘会想起来的。” 牢房…… 江别枝脸色骤然煞白。 “我犯了什么事要跟你去牢房啊?!” “江姑娘没犯什么,可你的爹娘犯了,江姑娘还是不要顽抗的好,去了牢房你们一家三口在牢里也有个照应不是?” 第二百一十五章·供认不讳 秦少白下楼的时候许天胜已经走了,旬阳几人坐在大堂内也不知道等着什么,见秦少白下来覃环儿站了起来。 “别枝呢?” 秦少白却是没有理他径直走向了把算盘拨得噼啪响的掌柜。 “前辈,您知道许叔住在哪吗?” 掌柜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复又继续低头拨弄算盘。 “有事就前辈,没事就坑我?” 他拿岑岸行踪和他们做交易的事除了他自己就这几人知道了,岑岸从哪知道的那不明摆着吗? 这几日他被岑岸折腾的直接都关了客栈了! 都这样了还把这几个混蛋还留在客栈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想要他帮忙? 想的美! 秦少白:“……” 知道是因为岑岸在客栈下毒的事惹恼了掌柜,秦少白不禁苦笑摇头。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这会要掌柜帮忙必然不容易。 秦少白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放在算盘上,掌柜神色一顿。 “我是那种为这点钱出卖朋友的人吗?!” 秦少白:“……” 不是这种人你倒是别收银票啊! “房钱涨价了!这是你们的房钱!” 秦少白:“……” 两张银票又放在算盘上,掌柜收了。 “饭菜涨价了!这是你们的饭钱!” 秦少白:“……” 又是两张银票。 “水涨价了!这是你们的水钱!” 秦少白:“……” …… 如此下来几回合,在秦少白荷包将空之际掌柜终于笑眯眯开了口。 “看在你这么实相的份上,我这个做前辈的也不能不给面子啊。” 秦少白:“……” “多谢前辈。” 掌柜终将许天胜的落脚处说了出来,秦少白伤势未愈跑腿的活便是落到了蛇鹫身上,只是蛇鹫去时已是人去楼空,等回到天价客栈时告知秦少白后他却似是没有一点意外。 蛇鹫不乐意了。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许天胜离开了?” “只是猜测,需要证实。” 蛇鹫:“……” 就是要让他跑腿是吧?! “你怀疑许堡主?” 蛇鹫离开这一段时间秦少白便把和江别枝说的事又和他们说了一遍,听秦少白这么说旬阳便不禁问到。 “许叔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刚好我恢复差不多的时候他就来了,就好像……一直关注着我们,刻意选了这个时间来。” 蛇鹫嗤笑一声,“说的好像你多重要似的。” 秦少白看他一眼,“至少比你重要。” 蛇鹫:“……” “我是朝廷的人你们也知道的,江城这边的官府我已经联系上了,我想许叔突然到这来和我说苏谨之还活着的原因和江家出的事有关,他应该是想借我之口和官府的人说上话,虽然不能直接证明江家的清白,但对江家洗脱嫌疑是有利的。” “那你刚才要我去找许天胜做什么?!” 蛇鹫听了一阵明白了一件事,秦少白根本就没怀疑许天胜! “猜测不等于事实,我知道江家出事是因为朝廷的人告知,可许叔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在朝廷还有人不成?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江三宝夫妇有接触,这件事是江三宝夫妇告诉他的!” “朝廷的人明面上没对江家出手,可私下没少找江三宝夫妇却一直没有找到,许叔,是一个突破口。” “你想抓住他们?” 江别枝没在这,屋内只有秦少白几人,覃环儿说话便也没了顾忌。 秦少白却是摇头,“我既然知道不是他们做的就不会抓他们,可朝廷的人不会这么想,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他们将他们保护起来,或者祈祷这我们找不到他们朝廷的人也找不到。” “怎么可能……” 覃环儿苦恼地揉了揉头发,“若只是江城知府或许有几分希望,可你也说了帝都的人来了,我们就这几个人对江城又不熟悉怎么可能比他们更先找到人?” “所以我说许叔那是突破口。” 秦少白看向蛇鹫,蛇鹫顿觉头大如斗。 “我现在就去那鬼地方蹲守许天胜行了吧!” 蛇鹫说完便是直接出了屋,看那架势是不守到许天胜是不会回来了。 “能行吗?” 覃环儿还是担心,秦少白心中也不确定。 “若是不行就只能祈祷他们藏得够隐秘,谁也找不到。” “别枝知道吗?” 覃环儿和秦少白齐齐叹了口气,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月突然开口问到。 秦少白点了点头,“我先和她商榷后再找的你们。” 白月点头没再说什么,只要别枝知道这些事情要怎么做她没有意见。 几人陆续回了屋,风平浪静又过了两日,第三日早晨蛇鹫回来了,与他同时来的还有官府的人。 蛇鹫刚到大堂便是和官府的人打了照面,惊讶他们来的这么快之余便是快步上了楼,官府的人自然见着了他只当他是普通房客见着他们这阵仗吓到了便也没在意和掌柜说事去了。 蛇鹫一溜烟跑向秦少白的屋子,也不管秦少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直接闯了进去。 “江三宝和苏芩被抓了,许天胜受了重伤,官府的人来捉江别枝了!” “什么?!” 秦少白迅速穿好衣裳跑了出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蛇鹫不禁有些气喘再加上跑了一路又累又渴的,灌了两杯水后才跟了出去。 官府的人已经进了楼,覃环儿等人听见声音也走了出来,两路人站在楼道面面相觑。 “这里有江别枝吗?” 官府中领头那人问着掌柜,掌柜还没答话覃环儿已是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 付易目光在覃环儿身上打了一转,“你是江别枝?” “有什么事?” 覃环儿没正面回答,而在她身后的江别枝被白月拉着也没有出口回答。 “你是江别枝就和我们去一趟衙门。” 覃环儿眼微眯。 “凭什么?” 什么理由都不给就直接抓人,这算什么? 覃环儿心中不痛快了。 “凭什么?”付易笑了,“江姑娘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江家做的好事你不知道?!” 江别枝心头一跳,难道…… “好事?江家做的好事可海了去了,你要我记得哪件?还是一一都要记得啊!” 覃环儿心中不痛快,说起话来能呛死个人,可偏偏付易不吃这套。 “江姑娘要是不记得了就跟付某去牢房蹲几日,在那里江姑娘会想起来的。” 牢房…… 江别枝脸色骤然煞白。 “我犯了什么事要跟你去牢房啊?!” “江姑娘没犯什么,可你的爹娘犯了,江姑娘还是不要顽抗的好,去了牢房你们一家三口在牢里也有个照应不是?” 第二百一十六章·我来审 知府现下想起来也觉着不可思议,他和秦颂本想来探探江三宝夫妇的口风,甚至还是将她们分开关押着想以此为吓住江三宝两人。 哪料想这两人都对罪行供认不讳,一点都没为自己争辩的意思。 即使现在想来也觉得顺利地让人怀疑,他们本是想着先将江三宝夫妇关押几日减弱了他们心防让他们自己紧张后再开堂审理,今儿来也只是打着探口风的意思,哪想到这两人一见到他们便痛哭流涕的供认了罪行。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江三宝夫妇如此识相的承认让得知府心中很是受用,在他管辖之地出了谋逆之人他本战战兢兢生怕江三宝夫妇拒不承认死磨硬拽害得他乌纱帽不保,但他们如今如此爽利的承认他也不必再担心了。 就算最后会受牵连,但最多也就罚俸罚禄,至少头上的官帽是保住了。 知府心中松了气,说起话来也带了轻松笑意。 “供认不讳?” 秦少白却是没理他直接看向秦颂,果然见他那办了几十年案子的爹皱了眉头。 秦少白心头不由一松。 秦颂,果然怀疑了。 哪有罪犯如此轻易的承认罪行? 不威逼不行刑,连问话都是试探的口吻,可江三宝夫妇居然就这么认了。 这便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这世间没有人不怕死的,江三宝夫妇既然认了罪行便不会不知道梦深等人所为之事依罪论处必死无疑,可他们就这么认了,就如早知道结局从而不惧生不怕死,在知府他们一问时便是认了。 而这种轻易的承认,倒显得他们急于给自己定罪一般。 他们,是刻意为之。 秦少白看了喜形于色的知府一眼,又看向脸色黑沉的秦颂。 “爹,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可以,当然可以。” 秦颂尚未说话知府便笑着带着官府的人离开,他以为秦颂与秦少白两父子是许久未见想单独说说话便自以为非常有眼色的带人离开,甚至不忘了拉了在秦少白身后木头一样的付易一起离开。 秦少白:“……” 秦颂看着知府带人离开,皱了皱眉头。 “这江城是该换个知府了。” 这个知府自他来江城便百般奉承,实事却没见他做了啥,江三宝夫妇一承认便跑到他面前邀功,一点也没怀疑什么活像他们说的就是实话一样。 阿谀奉承一把好手,办起事来就是糊涂蛋。 这种人怎么配做一方知府? 秦少白嘴角抽了抽,想到自家老头那性子再加上知府刚才的刻意讨好哪还不知道知府这是拍马屁拍错了地方,要遭罪了,虽然知道自家老头这么做有利百姓但还是忍不住呛道。 “活像你说换就能换一样。” 秦颂微眯了眼。 “兔崽子,五年没见老子的话也敢顶了?” 秦少白:“!!!” 离开帝都时他已是及冠之年,如今又过了五年那“兔崽子”怎么也安不到他头上了吧? “还单独要和我谈,说吧啥事。” 秦颂一脸的不耐烦,秦少白嘴角又抽了抽。 “爹,你信这些事是江三宝夫妇所为吗?” “不信。” 秦颂想也没想便直接答道,他这么快的回答倒让秦少白诧异了。 不信,那为什么还来探口风? “苏芩虽然是苏家人也憎恨让苏家承受大难之人,当初也向朝廷出了手但自从嫁给江三宝后便再没现于江湖,而且她和梦深并不相识。而江三宝只是个普通商人,他最大的喜好就是挣钱不会有那么大的野心。” “那你还……” “奇怪我怎么还来试探他们的口风?”秦颂伸手拍了拍秦少白的肩膀,“小子,你爹我办了这么多年案子你知道江三宝他们这种状况最多的缘由是什么吗?” “帮至亲、帮挚爱顶罪。” 秦颂讶异地张了张嘴,继而又笑了眸中也有了欣慰之意。 “看来这五年没有白活啊。” 秦少白:“……” 实在听不出您老人家在夸我…… “苏谨之可能还活着。” 秦颂笑了笑,没有意外也没有震惊。 “有证据证明吗?一个死了二十几年的人谁会信他还活着?” 秦颂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秦少白。 “别告诉我你们没有这个猜测。” 要是没有也不会那么肯定的说不信是江三宝夫妇所为了! “有是有,但是……”秦颂看向秦少白笑了一下,“小子,死了的人你除非有办法让他活过来,否则他就是死了。” 秦少白一顿。 活过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难道我说错了吗?” 秦颂笑地高深莫测,秦少白看得牙痒痒。 “那你打算将他们怎么办?” 这个总能明明白白告诉他了吧? 秦颂却还是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 “江三宝夫妇有一个女儿,是和你在一起吧?” 秦少白顿时警觉起来,甚至没有再追问秦颂会怎么对江三宝夫妇。 “我来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问问你为什么要捉拿别枝?” 他不信这个老混蛋不知道江家赶女的事,从事实上老说江别枝已经不是江家人了,江家出什么事都和她无关,也就没有理由拿人。 可这老混蛋居然派人去客栈了。 “别枝?”秦颂目光在秦少白身上逡巡一圈喟叹道,“覃云飞那小子没骗我啊,什么时候把人姑娘骗到手的?” 秦少白:“……” 覃飞云那混蛋说了多少?! “所以,你并没有打算捉别枝?” 秦少白很明智的转移话题。 “对啊。”秦颂不置可否,“你和覃家那小祖宗都在客栈,我能把人带走?” 秦少白:“……” “那你让还让付易……” “不这样你会来见我这个糟老头子?” 秦少白:“……” “来和你爹说说怎么把人姑娘骗到手的?” 秦少白看了一眼眼睛放光的秦颂狠狠打了个冷颤!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老混蛋还有这么一面? “我来找你是说正事的!” “这还不是正事?” 秦少白:“……” “圣上派你来江城的正事!” “那不重要。” 秦少白:“……” “好了,爹,我真和你来说正事的,你打算怎么办?” 秦颂不满地看秦少白一眼,那可是他未来的儿媳妇回答一下怎么了? “就那么办呗,那姑娘长的好吗?” 秦少白:“……” 能不能好好说正事了?! “爹,江三宝夫妇会堂审吧?” 秦少白心中默念,应该是岳父岳母来着…… “会,那姑娘多大了?” 秦少白:“……” “能不能我来审?” 第二百一十七章·诈 潮湿阴暗的牢房中,江三宝耳朵贴在墙上期冀听到隔壁的声音,但墙壁太厚什么声响也传不过来。 江三宝颓然撑住了身体。 他的衣衫虽有些褶皱但很整洁,他被捉来一日并没有受到责难,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供认不讳的态度让知府大人很满意刚才甚至有牢役给他送来了一床被子。 江三宝有些苦笑不得,什么时候犯人也能受到这等礼待了? 他有些担心苏芩。 两人被关在比邻的牢房中,中间厚厚的墙壁阻挡了视线也阻挡了他们的交流。 现在正是夜间,江三宝想着苏芩有可能睡了便没到牢门边叫她,只静静靠在墙边。 一阵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江三宝靠在墙边没有动却是传来一声惊呼。 “三宝!” 苏芩站在牢门边只看着江三宝以手撑着墙壁,听见声响只动了动身子再没有其他动作,苏芩以为他身子不舒服不由惊呼出声。 这一声惊呼也让得江三宝抬眼看了过来。 “小芩,你没事吧?” 江三宝几步到了牢门前看着苏芩和之前分开时并没什么区别不由松了一口气,牢门也在这时打开。 苏芩几步进来拉住江三宝的手。 “三宝,我没事,你呢?还好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江三宝笑着拍了拍苏芩肩头,两人旁若无人的态度让得跟苏芩一起来的人面露尴尬不由轻咳两声提醒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两人。 江三宝这才看见和苏芩一起进来的两人。 前面之人是个身着青衫的清俊公子,而后面脸色黝黑身着墨色衣衫之人便是今早来探他口气的人。 他记得这个人,知府在他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态度,身份必然不简单。 想来就是帝都来的那位大人的。 可现在这位大人安静地站在青衫公子身后,江三宝不禁哑然。 莫非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公子比这位大人的身份还要尊贵不成? 秦少白被江三宝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坦,再加上心中有些紧张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拘谨的态势。 这可是未来的岳丈岳母啊…… 苏芩也是注意到江三宝的目光一直落在秦少白身上觉得不妥暗地拧了江三宝一下,江三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面上却不显半分,落在秦少白身上的目光总算挪开了些。 “这位大人是……” 江三宝有些疑惑,今早上他不是把所有罪行都承认了吗?怎么这会又来人了? “咳咳那个……伯父,我不是什么大人。” 秦少白只觉得心中尴尬地要死,这可是未来的岳丈!他怎么能叫他大人呢…… 江三宝觉得秦少白的态度很奇怪,看早上那位大人的态度这位公子的身份只怕很是尊贵,可他却说他不是什么大人? 还叫他伯父? 江三宝看不太懂状况了。 秦少白心里一叹,看了一眼自家的黑脸爹很是认命地又看向江三宝。 他本以为会公审江三宝夫妇所以才和秦颂说他来审,秦颂虽是答应可他如今却没官职在身,若开堂公审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折中商量下来便是他来牢中审了。 不过这样也就算不得审了…… 尤其他那黑脸老爹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 “伯父,我是别枝的……朋友,她很担心你们。” 秦少白点到为止,果然听他提起江别枝江三宝两人神色都变了,两人对望一眼江三宝便是一声冷哼。 “她担心我们?她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女儿会担心我们?” 江三宝神色很不屑,苏芩神色也好不到哪去,秦少白一下皱了眉头。 “你也别拿一个被我逐出家门的女儿说事,今早上这位大人和知府一起来的时候该说的我们都说了,现在这位大人又和你一起来,你们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和小芩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也不必拿一个外人说事。” 江三宝左一句逐出家门右一句外人让秦少白直接沉了脸。 虽然知道江三宝夫妇这么做也他们的理由,可当听到江三宝如此定位江别枝的身份他心中还是忍不住难受。 对江三宝夫妇也有些不满了。 “那我明人不说暗话。”秦少白冷了神色但语气还是尽量缓和着,“我知道苏谨之还活着,而你们是在帮他顶罪对吗?” 苏芩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动作虽然细微但秦少白还是发觉了。 “公子拿逝去的人开这种玩笑心里不会有负担吗?” 江三宝不动声色地揽了苏芩入怀,苏芩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些,看向秦少白神色冰冷。 “家兄二十几年前亡于南疆,公子还是不要拿他说笑的好,否则……我已是将死之人不会在乎会不会罪上加罪!” 这话说出来便严重了,秦少白早料到他们的反应故而听了苏芩的话依旧一派淡然。 而这种淡然让得苏芩心中不住得打鼓。 这个人……都知道什么? “真死还是假死,你们比我更清楚。” 秦少白没有在这事上和江三宝两人多过纠缠,便是转到了另外的话题上。 “梦深你们认识吧?” “公子到底想问什么?” 苏芩想说话但被江三宝拦住了,他总觉得面前这位青衫公子说的话都隐有深意,他怕苏芩那直来直去的性子落了他的圈套。 “你们认识梦深想来也是知道四原的吧?那梦深和四原的关系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公子到底想问什么?” 江三宝始终没有正面回答秦少白的问题,秦少白不由笑了。 “他们的孩子……” “卑鄙!” 秦少白话未说完苏芩已是怒喝出声,牢门之外的秦颂展眉笑了。 梦深和四原哪有什么孩子? 苏芩……上钩了。 秦少白目光深了深,“我只是说他们的孩子并没有说做什么,伯母何以认为我卑鄙?” “你!” 苏芩怒不可遏,她之前不知道梦深是谁但从今早知府的问话中是知道梦深的身份,虽然不全面但也知道她和四原是一起的,若他们有了孩子这个人现在提起不就是想拿那个孩子威胁他们吗? 苏芩刚说话便被江三宝拦住,这个时候江三宝的神色也很不好了。 “这位公子,那只是个孩子。” “孩子又如何?”秦少白勾了勾嘴角,“他父母所为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伯父认为那个孩子能逃得掉吗?” 江三宝神色一顿。 是了,四原他们所为之事…… “四原只是听命行事,所有的罪责全在我们!” 第二百一十八章·押去帝都 苏芩神色焦急,听秦少白所说也知梦深等人所为之事必会祸及家里,可孩子……苏芩于心不忍,一心只想将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期冀着能给孩子一条活路。 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苏芩的想法江三宝怎么会不知道?但又不想断了她的希望只得心中喟叹一声。 无论他们如何将罪责揽到己身,梦深他们所为已是事实,他们的罪行即使不与他和苏芩同罪论处也免不了死刑。 孩子……也逃不掉。 他的孩子他护住了可梦深的孩子……江三宝心中无尽荒凉,却是没想到看向秦少白时他却一脸笑意? 江三宝神色一怔。 “伯父知道梦深是谁吗?” 秦少白脸色带了轻松的笑意,他知道从江三宝和苏芩的反应来看秦颂不会不明白他们是在帮人顶罪,而这一次江三宝夫妇亲口所说,这就是证据。 哪怕那个死了的人如今他还没有让他活过来,江三宝夫妇暂时也安全了。 “你什么意思?” 秦少白脸上的笑意让江三宝心头有些发慌,总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掉了…… “梦深曾经是南疆的圣女,苏谨之前辈去南疆时曾和她相识,而四原……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更不用说孩子了。” 秦少白话未说尽但江三宝夫妇已经反应过来,他们是被眼前这言笑晏晏的小子给诈了! “我挺奇怪的。”秦少白勾了勾嘴角,“伯父既然是梦深他们的身后之人,怎么连梦深和四原的关系都不清楚呢,还是说……从一开始伯父就在说谎?” “你!” 江三宝胸口起伏不定,指着秦少白好一阵没说出话来,秦少白任他指着并没有再说什么。 梦深等人的身份他查了好久才查出点头绪来,他只是猜测着江三宝夫妇可能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故而有此一问,倒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现在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秦颂进了牢房,目光逼人地看着江三宝夫妇。 “该说的我和小芩都说了,大人这么问是何意?” 江三宝攥紧了苏芩的手强自镇定着心神,见他如今仍旧死鸭子嘴硬不肯开口秦颂有些烦闷地皱了皱眉。 “说一说你们不惜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大人说笑了,我和小芩如今已是阶下囚,能保护谁?” 江三宝面上不显但握着苏芩的手不禁更紧了几分。 “是苏谨之吧。” 江三宝心头一颤眼见数苏芩有稳不住的架势连忙轻拧了她的腰间,苏芩吃痛脸上终是没露出什么破绽。 秦颂目光一闪。 “我和小芩对罪行供认不讳,大人不用再拿死去的人说事了吧?!” 江三宝脸上露出恼意,秦颂目光在他脸上看了好一阵后忽然说道。 “是本官失虑了,两位早些休息。” 秦颂说完便是拉着秦少白走了出去,留下江三宝与苏芩两人面面相觑,待得再见不到秦颂两人苏芩焦急地要说话,江三宝张了张嘴沉默地向她摇头。 ——隔墙有耳。 牢役落上锁没再将苏芩带走,秦少白回头看了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爹,你打算怎么做?” 秦颂走的很快秦少白小跑了一截才追上他,秦颂停下看向他。 “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吗?” 啊? 说过了? 秦颂看着一脸懵懂的秦少白叹了一口气。 “江三宝夫妇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那就把真正的那个揪出来!” “我知道,我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秦少白当然知道要证明江三宝夫妇无罪就要将真正的幕后之人给揪出来,可问题是要怎么把那人揪出来。 秦颂觑他一眼。 “这是机密。” 话外之意就是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人还没够格知道。 秦少白:“……” “那可是……” “对了。就算真正的幕后之人我们找了出来,江三宝夫妇也有罪责。” 秦少白刚要说什么便被秦颂打断,听秦颂这么说秦少白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知情不报,替人顶罪。 即使江三宝夫妇没有参与梦深等人的动作,仅这两项也难逃罪责。 “别枝就是他们的女儿吧?江三宝夫妇将她赶出家门是想保护她不受罪责,她现在应该也清楚了江三宝两人的用心,江三宝夫妇出事她不会袖手旁观,那你呢?” “我?”秦少白看向秦颂眸光微闪,“爹希望我会怎么做?” “兔崽子!”秦颂一巴掌拍上秦少白脑后,“当然是保住他们啊!” 秦少白吃痛闷哼一声面色却是咧嘴笑了。 “刚才看您老人家不苟言笑公事公办的样子还以为……” “还以为怎样?” 秦颂虎目一瞪,秦少白缩了缩脖子没把话说出来。 “行了,事情也差不多了你回客栈去吧。” 秦少白还要再问什么秦颂却没再给他机会,满脸不耐烦地走了。 秦少白便也回了客栈。 白月三人比他先回到客栈,将许天胜安顿好以后便见着他回来了,江别枝和覃环儿尚在屋中,旬阳便直接问了。 “怎么样?” 秦少白看了看江别枝不在便把探得的消息和他们说了。 “看来江姑娘的爹娘是想给苏谨之顶罪。” 秦少白沉默点头,旬阳目光一闪。 “你爹……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秦少白有些烦闷地看了他一眼,“他什么也没说。” 也是因为秦颂什么也没说他才不知道要怎么去和江别枝说,他们心中都明白江三宝和苏芩不是幕后之人可耐不住他们自己承认啊。 秦颂说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可怎么揪出来却什么也没和他说。 “那江姑娘那……” 旬阳看秦少白的脸色便是知道了他的为难,可秦少白既然已经回来了也没道理不告诉江别枝。 “如实告知。” 秦少白一叹,除了如实告知也没其他办法了。 旬阳点了点头,秦少白便是去了江别枝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是江别枝对于他带来的消息并没有给出多少反应,只回答了已经“知道了”便再没了下文。 秦少白也没久留,又去看了重伤的许天胜便让蛇鹫去官府那打探消息了。 蛇鹫草莽出身,对于打探消息自有他的一套,秦颂不告诉他会怎么处理江三宝夫妇不代表着不能从别人口中知道。 晚间的时候许天胜便醒了,什么话也没说撑着伤躯不顾众人阻拦离开了客栈,让秦少白几人惊讶的是许天胜硬撑着出了客栈掌柜竟跟了上去。 第二日天色亮时,蛇鹫急匆匆回了客栈。 “江姑娘爹娘明日会被押往帝都!” 第二百一十九章·路劫 “押去帝都?” 江别枝身形晃了晃,覃环儿连忙伸手扶住了她,旬阳眉间一皱看向蛇鹫。 “说清楚。” 蛇鹫疾跑而回渴的厉害,说完那一句后喝了三杯水才从怀中拿出一张皱巴巴地纸接着说道。 “官府已经下公告了!” “公告?” 秦少白一把拿过蛇鹫手上的纸,越看脸色越难看,旬阳走进看了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这是做什么?” 江家是江城大户,虽然之前官府围了江宅江城人心有猜测但没有实证也不知道江家是犯了什么事,可官府地方这章通告中却是将事情明明白白写了出来。 甚至将钱庄被盗有可能行谋逆之事也列了出来,那可还是猜测之事啊! 即使江三宝夫妇将一切揽了下来在这事上也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可这公告却列了出来! 这……岂不是说明着江三宝夫妇已然定罪? “不对。” 秦少白眉头一皱,只觉得他家老混蛋这么做不会这样。 秦颂是知道江三宝夫妇不是幕后之人的,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将人押去帝都那就是变相宣布了他们的罪行啊! 秦少白左思右想始终没能想出理由,倒是旬阳看他的反应理出点头绪来。 “江姑娘爹娘替人顶罪那个人对他们来说一定很重要,那在那个人心里江姑娘的爹娘分量应该也是一样的,江姑娘爹娘被押去帝都若是那人知道……会怎么做?” 旬阳没有说明是帮苏谨之顶罪可在座的都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他这么一提都反应了过来。 “劫人!” 苏谨之是苏芩的哥哥,他不会不知道江三宝夫妇是在帮他顶罪,而官府这么大张旗鼓地宣告江三宝夫妇明日将被押去帝都就是为了让苏谨之知道从而来劫人! 秦少白心跳如擂鼓。 他终于想明白了之前秦颂说的话,让死人活过来,苏谨之来劫人不就是活过来了吗?! “我们怎么做?” 旬阳知道秦少白反应了过来便是问道,秦少白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 旬阳……对于江三宝夫妇的事会不会太热切了? 他和江家可没什么关系,和别枝虽是朋友却也没到白月那种交好的程度,可他对江三宝夫妇的关注似乎比白月更甚? 这就奇怪了。 旬阳仿若没察觉到秦少白探寻的目光,自顾自地说着。 “如果是你,你要救江三宝夫妇会选择什么时候动手?” “路上。” 旬阳虽是问着秦少白回答他的却是白月。 “官府戒备森严,押送途中会松懈很多。” 白月言简意赅,旬阳等人却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官府本就打着请君入瓮的打算,现在的官府必如铜墙铁壁,想要劫人谈何容易? 而在押送途中,虽然也是等着苏谨之往里面跳但路上变数也大了许多,官府能做的布置也少了很多。 在路途中劫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秦少白看向江别枝,见她坚定地点头便知道了他她的打算,轻叹一声。 “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跟在官府后面。” “你的伤……” 覃环儿对跟在押送官身后没什么异议,但想到秦少白的伤势又不禁有些打鼓。 秦少白挑眉。 “什么时候覃大小姐也会关心人了?” 覃环儿:“……” 收回刚才的话行不行?! “环儿对亲近的人都很关心。” 旬阳是个护短的人,蛇鹫比他更是护短,他现在几乎将覃环儿认做了弟媳,听秦少白这么调侃覃环儿心中就有些不舒坦了但碍于旬阳没说什么也就憋着,现下听旬阳这么说也不禁呛到。 “是啊,说环儿不会关心人的人肯定是和环儿不亲近的,我们环儿啊知书达理对朋友也是好得没话说。” 知书达理的覃环儿:“……”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好了? 目瞪口呆的秦少白:“……” 环儿有这么多优点? “别枝啊,你说环儿有蛇鹫说的这么好吗?” “我身体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一片其乐融融中江别枝显得很是格格不入,秦少白虽将话头递给了她,她却没有心情去寄接说完话便是往楼上走去。 背影伶仃落寞。 白月眉一皱。 “我陪你。” 秦少白张张嘴没说什么沉默跟了上去。 翌日江别枝起了大早,开门却见秦少白已经等在了门前,也不知等了多久。 “你……” “我要去。” 秦少白一开口江别枝便阻断了他,仿若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 “好。” 秦少白揉了揉眉心,“到时候别离我太远。” 劫人并非说笑,江别枝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沉默地点头,又想及什么看向秦少白。 “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秦少白脸色涌现笑意,“你总算记起我是有伤在身的人了。” 天知道昨日问他伤势的人是覃环儿他心里虽然感动但也难免失望,他最想要的是江别枝的关怀。 “抱歉,我……” “我知道,走吧先吃饭。” 秦少白很自然伸手拉过江别枝下楼,不一会旬阳几人也下来了。 一餐饭吃得沉默,待所有人收整好以后小二牵出马来几人便追着押送队而去。 “……为什么我们不提起做准备?” 现在去追人虽然肯定能追上但万一晚了呢?覃环儿想了一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是去帮忙的。” 旬阳见覃环儿一脸迷糊样不由开口解释道。 “帮着劫人吗?” 旬阳:“……” 昨日商讨的时候干嘛要避开环儿呢? “帮着抓劫人的人!”蛇鹫睨了覃环儿一眼,“我都知道的事你居然猜不出?” 那神情那语气要多鄙视有多鄙视,覃环儿不禁一噎。 “你确定是自己猜出来的?” 旬阳话一出口,蛇鹫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猜的又怎么样!他就是知道! 这回换覃环儿得意了,鄙视地睨了一眼蛇鹫冷哼一声。 旬阳失笑,这两活宝。 本以为很快便能追上秦颂等人,却没想到及至中午还没追上,秦少白与旬阳都感觉到不对劲了,一行人未做耽搁等追上秦颂等人时还是晚了。 似乎刚经历了大战,官兵死的死伤的伤,囚车车门大开里面已经无人。 被劫走了? “兔崽子……” 秦少白等人出现时秦颂便看见了他们,暗骂一声交代了身边官差一些事便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大人……我爹娘呢?” 第二百二十章·受伤 秦颂眼微眯。 爹娘? 问话之人声音有些许发颤,但不难听出是一妙龄女子,在联想到她所问之话,秦颂目光从秦少白身上转向站在他身边的姑娘。 那姑娘在覃环儿的搀扶下身子有些发颤脸上邪毫无血色,身量很高五官倒是清秀颇有一种小家碧玉之感。 秦颂暗自点了点头。 这就是江三宝的女儿吗? “姑娘是?” 秦颂脸色黝黑又是不苟言笑之人,这话虽平淡但自他口中问出来自有一种气势,秦少白皱了皱眉。 “家父江三宝,家母苏芩,他们现在……” 江别枝焦急地目光掠向四处,都没看见她心念之人,心头不由一紧。 是被救走了还是…… “你就是江别枝?” 秦颂虽猜到江别枝的身份但问话这个过场还是有必要走了一下,上下打量江别枝一番见她点了点头便是说道。 “跟我来吧。” 秦颂说完就转身欲走,想及什么又回过头来看向秦少白与覃环儿。 “江姑娘一个人来,你们还有这三位不要跟来。” 秦少白心头一震。 出事了? “凭什么啊,别枝一个人我不放心,万一你又差人捉她怎么办?” 覃环儿说着便抱上了江别枝的胳膊,一副绝不放手的作态。 秦颂不禁噎了噎,对于这位小姑奶奶她还真拿她没辙,只得闷闷回了句。 “不会抓她。” 看着覃环儿一脸的不相信,秦颂心头更堵了。 “环儿,没事的。” 江别枝推开覃环儿的手走向秦颂。 “大人,我们走吧。” 秦颂满意地点点头,看,这姑娘多好,比那小姑奶奶顺贴多了,秦颂看江别枝怎么看怎么满意。 虽然现在这姑娘家中事有点麻烦,但解决这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他家那没正形的臭小子难得看对眼一个姑娘,可得看好咯。 “走吧。” 秦颂心中打着算盘,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依旧木着一张脸带江别枝走向林中,覃环儿刚要追上去便被旬阳拦了。 “好了环儿,我们都在这要有什么不对马上过去也来得及。” 被人拦住覃环儿本是一肚子火,但见拦她之人是旬阳看着他脸上的温和笑意覃环儿心中那口气瞬息偃旗息鼓,担忧地看着跟秦颂离去的江别枝。 但愿,没什么事吧。 江别枝跟着秦颂走向林中,看着或倚靠树干或直接躺在地上闷哼的官兵们才恍然发觉她刚才目之所及之地没有看到此处。 她知道秦颂单独叫她来必是有事,可是什么事她却猜测不出。 是爹娘被人救走了?还是来救他们的人被抓住了? 江别枝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很快秦颂停了下来,江别枝也顿住看着他,秦颂示意她看向左手边。 江别枝顺着目光看去,一下煞白了脸色。 苏芩闭着眼浑身是血的倚靠在一颗树干上,有士兵在给她清理着伤口,江三宝跪在一旁紧紧握住苏芩的手,因为面朝着苏芩江别枝看不到他的神色。 “娘!” 江别枝眼中泪夺眶而去,几步奔向苏芩两人,却是在触及到苏芩面容时颤巍巍收了手。 “身上的血是别人的,她只是伤了手臂。” 秦颂随之而来给江别枝解释了苏芩的状况,见那士兵似乎包扎好了便给他使了眼色让他离开,士兵应意而退。 “爹……” 江别枝听了秦颂的话心里总算安定了些,颤巍巍地伸手出,江三宝却是侧身避开,看向江别枝时眼中犹如淬。 “江姑娘,请自重。” 他叫她江姑娘……他叫她自重…… 江别枝伸出的手就那样悬在空中,眼中有一瞬的失神,江三宝心中一痛,却是狠下心不再看她。 “秦大人,内人受伤了,能否给我点水?” 江三宝将江别枝视若空气,仿佛眼前没有这个人般,直看向她身后的秦颂。 秦颂叫了官兵送来水,再看向依旧保持着伸手动作的江别枝轻声一叹。 这一家人哦…… 秦颂对江三宝对江别枝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也知道为人父母者若是易位思考,这种状况下换做他他也会这般冷漠对待江别枝。 但这误会可就大发了…… 终究是有可能成为亲家的人,秦颂也不想江三宝夫妇太过难看,也不愿江别枝一直这么尴尬下去。 “咳,江姑娘,你也看到了,你爹娘没有大事,你不用担心了。” 这话说得颇有艺术,一方面点名了江别枝出现在这的原因和,一方面也给了江别枝一个台阶下。 江别枝也的确顺着台阶下了,可有人显然不想让他们如愿。 “他早就被我逐出家门了,我和小芩没有女儿。” 秦颂一噎。 大兄弟不带你这么拆台的啊! 你现在做这么绝等以后可有的受啊! 秦颂心中忍不住哀嚎江三宝的不识趣,一边又有些担忧地看向江别枝。 这姑娘……怕又得伤心了。 “秦大人,这个女子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和小芩是戴罪之人,秦大人还是不要让她和我们有过多接触了。” 这话…… 秦颂心头不禁有些好笑,刚才不还冷冰冰的说不是女儿吗?这会儿说的倒是冷硬,可这话他怎么听出了几分关怀的意味呢? 江别枝心头一动,沉默地看了江三宝一眼,再看向面无血色的苏芩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本官不是滥抓无辜之人,江姑娘是自己来的。” 秦颂不动声色将自己择了出去,也表明了他不会再捉拿江别枝。 “江姑娘,可以走了吧?” 江别枝还是站在原处一动未动,秦颂眼皮抽了抽。 “他们是要犯,你该走了。” 无奈,秦颂端出了官员的架势,江别枝还是愣了一阵后才看向他。 “我的朋友会医术,可以给娘……她……”江别枝顿了顿伸手指向苏芩,“……她受了伤,医师看看的话……” “好。” 江别枝还没说完秦颂已经一口答应,他这么爽快倒让江别枝有些无措了。 她只是觉得士兵毛手毛脚的而且也不一定会医术就那样给娘包扎了不利于伤势恢复,所以才想让白月来看看,她本以为她这越矩之举秦颂很难答应,也做好了长劝的准备,没想到秦颂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走啊。” 秦颂知道她是担心苏芩所以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却没想到他已经转身走了江别枝还愣愣站在原地没动,他没意思到是自己答应太快让江别枝无所适从只认为江别枝还是担忧苏芩不愿离开。 只得出言安慰道。 “我不认识你的朋友,你总要过去将她带来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帝都 秦颂眼微眯。 爹娘? 问话之人声音有些许发颤,但不难听出是一妙龄女子,在联想到她所问之话,秦颂目光从秦少白身上转向站在他身边的姑娘。 那姑娘在覃环儿的搀扶下身子有些发颤脸上邪毫无血色,身量很高五官倒是清秀颇有一种小家碧玉之感。 秦颂暗自点了点头。 这就是江三宝的女儿吗? “姑娘是?” 秦颂脸色黝黑又是不苟言笑之人,这话虽平淡但自他口中问出来自有一种气势,秦少白皱了皱眉。 “家父江三宝,家母苏芩,他们现在……” 江别枝焦急地目光掠向四处,都没看见她心念之人,心头不由一紧。 是被救走了还是…… “你就是江别枝?” 秦颂虽猜到江别枝的身份但问话这个过场还是有必要走了一下,上下打量江别枝一番见她点了点头便是说道。 “跟我来吧。” 秦颂说完就转身欲走,想及什么又回过头来看向秦少白与覃环儿。 “江姑娘一个人来,你们还有这三位不要跟来。” 秦少白心头一震。 出事了? “凭什么啊,别枝一个人我不放心,万一你又差人捉她怎么办?” 覃环儿说着便抱上了江别枝的胳膊,一副绝不放手的作态。 秦颂不禁噎了噎,对于这位小姑奶奶她还真拿她没辙,只得闷闷回了句。 “不会抓她。” 看着覃环儿一脸的不相信,秦颂心头更堵了。 “环儿,没事的。” 江别枝推开覃环儿的手走向秦颂。 “大人,我们走吧。” 秦颂满意地点点头,看,这姑娘多好,比那小姑奶奶顺贴多了,秦颂看江别枝怎么看怎么满意。 虽然现在这姑娘家中事有点麻烦,但解决这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他家那没正形的臭小子难得看对眼一个姑娘,可得看好咯。 “走吧。” 秦颂心中打着算盘,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依旧木着一张脸带江别枝走向林中,覃环儿刚要追上去便被旬阳拦了。 “好了环儿,我们都在这要有什么不对马上过去也来得及。” 被人拦住覃环儿本是一肚子火,但见拦她之人是旬阳看着他脸上的温和笑意覃环儿心中那口气瞬息偃旗息鼓,担忧地看着跟秦颂离去的江别枝。 但愿,没什么事吧。 江别枝跟着秦颂走向林中,看着或倚靠树干或直接躺在地上闷哼的官兵们才恍然发觉她刚才目之所及之地没有看到此处。 她知道秦颂单独叫她来必是有事,可是什么事她却猜测不出。 是爹娘被人救走了?还是来救他们的人被抓住了? 江别枝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很快秦颂停了下来,江别枝也顿住看着他,秦颂示意她看向左手边。 江别枝顺着目光看去,一下煞白了脸色。 苏芩闭着眼浑身是血的倚靠在一颗树干上,有士兵在给她清理着伤口,江三宝跪在一旁紧紧握住苏芩的手,因为面朝着苏芩江别枝看不到他的神色。 “娘!” 江别枝眼中泪夺眶而去,几步奔向苏芩两人,却是在触及到苏芩面容时颤巍巍收了手。 “身上的血是别人的,她只是伤了手臂。” 秦颂随之而来给江别枝解释了苏芩的状况,见那士兵似乎包扎好了便给他使了眼色让他离开,士兵应意而退。 “爹……” 江别枝听了秦颂的话心里总算安定了些,颤巍巍地伸手出,江三宝却是侧身避开,看向江别枝时眼中犹如淬。 “江姑娘,请自重。” 他叫她江姑娘……他叫她自重…… 江别枝伸出的手就那样悬在空中,眼中有一瞬的失神,江三宝心中一痛,却是狠下心不再看她。 “秦大人,内人受伤了,能否给我点水?” 江三宝将江别枝视若空气,仿佛眼前没有这个人般,直看向她身后的秦颂。 秦颂叫了官兵送来水,再看向依旧保持着伸手动作的江别枝轻声一叹。 这一家人哦…… 秦颂对江三宝对江别枝的态度有些不满,但也知道为人父母者若是易位思考,这种状况下换做他他也会这般冷漠对待江别枝。 但这误会可就大发了…… 终究是有可能成为亲家的人,秦颂也不想江三宝夫妇太过难看,也不愿江别枝一直这么尴尬下去。 “咳,江姑娘,你也看到了,你爹娘没有大事,你不用担心了。” 这话说得颇有艺术,一方面点名了江别枝出现在这的原因和,一方面也给了江别枝一个台阶下。 江别枝也的确顺着台阶下了,可有人显然不想让他们如愿。 “他早就被我逐出家门了,我和小芩没有女儿。” 秦颂一噎。 大兄弟不带你这么拆台的啊! 你现在做这么绝等以后可有的受啊! 秦颂心中忍不住哀嚎江三宝的不识趣,一边又有些担忧地看向江别枝。 这姑娘……怕又得伤心了。 “秦大人,这个女子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和小芩是戴罪之人,秦大人还是不要让她和我们有过多接触了。” 这话…… 秦颂心头不禁有些好笑,刚才不还冷冰冰的说不是女儿吗?这会儿说的倒是冷硬,可这话他怎么听出了几分关怀的意味呢? 江别枝心头一动,沉默地看了江三宝一眼,再看向面无血色的苏芩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本官不是滥抓无辜之人,江姑娘是自己来的。” 秦颂不动声色将自己择了出去,也表明了他不会再捉拿江别枝。 “江姑娘,可以走了吧?” 江别枝还是站在原处一动未动,秦颂眼皮抽了抽。 “他们是要犯,你该走了。” 无奈,秦颂端出了官员的架势,江别枝还是愣了一阵后才看向他。 “我的朋友会医术,可以给娘……她……”江别枝顿了顿伸手指向苏芩,“……她受了伤,医师看看的话……” “好。” 江别枝还没说完秦颂已经一口答应,他这么爽快倒让江别枝有些无措了。 她只是觉得士兵毛手毛脚的而且也不一定会医术就那样给娘包扎了不利于伤势恢复,所以才想让白月来看看,她本以为她这越矩之举秦颂很难答应,也做好了长劝的准备,没想到秦颂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走啊。” 秦颂知道她是担心苏芩所以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却没想到他已经转身走了江别枝还愣愣站在原地没动,他没意思到是自己答应太快让江别枝无所适从只认为江别枝还是担忧苏芩不愿离开。 只得出言安慰道。 “我不认识你的朋友,你总要过去将她带来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相劝 “二哥!” 覃飞虎的话江别枝几人听不明白覃环儿却是立马明白了过来,她二哥这是来砍秦少白的双腿啊! 真是要命! 生怕覃飞虎真做出砍人腿的事来,覃环儿整个人挡在了覃飞虎的面前。 “二哥!这里是城门口!” 覃环儿四周打量一翻果然不少行人驻足好奇打量着他们,而守门的官兵都是认得到覃飞虎这个混世大魔王的,那可是连皇家人都敢打的狠人,他们可没有那个胆量来触这魔王的眉头。 “城门?”覃飞虎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就是要在城门才好!” 覃飞虎一把将覃环儿拉至身后,看向秦少白的目光满是狠厉。 就是这个混蛋害得环儿成为帝都人口中的笑柄,他还以为这人会一直龟缩在别处不回帝都了呢,没想到竟是回来了! 真是好得很啊! “当初你跑的麻溜啊,这腿想来是不错的,说吧,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覃飞虎目光落想秦少白刚劲有力地大腿,阴森森地笑了。 “覃飞虎!” 覃环儿简直要被他气哭了,担忧地看了旬阳一眼见他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才松了一口气。 二哥表现得这么凶悍把旬阳吓跑了怎么办?! “环儿你放心,二哥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覃环儿:“……” 这都哪跟哪啊? “二哥,你听我说,当初秦少白离开帝都是有原因的。” “能有什么原因?”覃飞虎恶狠狠瞪秦少白一眼,“不就是这小子不想娶……不管什么原因他就是让你受委屈了,我覃飞虎的妹妹怎么能平白给人欺负?!” “不是,二哥你听我说……” “好了,环儿,二哥一定帮你把这口恶气出了!” “你们在这干什么?” 覃飞虎与覃环儿正胶着着一个和覃飞虎面容有八分相似的壮汉走了来,覃环儿一见这人顿时扑了过去。 “大哥,你快劝劝二哥!” “劝什么劝,秦家小子是害苦了你,在他身上讨点利息怎么了?” 覃环儿:“……” 还以为来了个帮手呢,结果是‘帮凶’! 覃飞龙凉凉地看秦少白一眼继而一巴掌拍到了覃飞虎后脑勺。 “谁让你私自跑出来的?” 一脸凶巴巴地许飞虎瞬息怂了。 “大哥!当初这小子害环儿还得有多惨你又不是不知道!” “环儿来的信就不该给你看!” 覃飞龙又是一巴掌落在覃飞虎脑后,覃飞虎委屈地捂住后脑勺。 “大哥!” 秦少白:“……” 他说怎么他们才到帝都覃飞虎这家伙就来堵人了,感情环儿写了信啊! “从收到环儿信我蹲守在这两日了,今天我还非要把秦少白的腿给砍下来!” 覃飞虎想起当初因为秦少白离开帝都覃环儿所受的非议便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越气也不管覃飞龙了,一溜烟跑向城门守卫取了刀杀气腾腾走向秦少白。 却是刚走到一半便被同样杀气腾腾地覃飞龙拦住了。 “好啊!你居然来这两天了!跟我回去!” 这混蛋玩意还受着圣上的禁足呢,这要是传到了圣上耳中那还得了? 覃飞龙一把拎起和他个头相差无几的覃飞虎,夺过他手上的到扔在地上,任覃飞虎怎么挣扎依然纹丝不动地拎紧了他大步朝城中走去。 “覃飞龙你混蛋!那小子那么对环儿……” “闭嘴!他人都回帝都了还怕没有砍他腿的机会吗!” 秦少白:“……” 突然感觉腿有点凉…… “你放开……” 覃飞虎还要说覃飞龙干脆揉了手帕拧住一团塞住了他的嘴,头也不回的说道。 “环儿,你自己回来啊。” 覃环儿:“……” 一场闹剧,没想到如此收场。 覃环儿尴尬地看向秦少白几人。 “咳咳,我哥哥他们就是性子急,没什么恶意的……” 这话说得十分的底气不足。 秦少白几人显然也没有信,蛇鹫更是担忧地看向旬阳。 有这么剽悍的哥哥,未来日子不会好过吧? 旬阳神色如常,覃环儿和秦少白五年前那档子事他是知道的,覃飞龙两兄弟看似凶残不过也是因为替环儿委屈。 他表示……能接受。 至于秦少白……旬阳阴恻恻地想是时候又给这混蛋来点巴豆了,看覃家兄弟的反应环儿当初在帝都受的委屈不会少吧? “秦少白,你回帝都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一双腿被人盯上了,怎么着也会寝食难安吧? 蛇鹫突然有些幸灾乐祸。 “我这腿也不是谁想拿就能拿的,倒是蛇鹫你可得小心着些,覃家兄弟最喜欢找你这样的魁梧大汉过几招,那腿~当心他们失手啊。” 秦少白毫不客气地呛回去,他拿覃家兄弟没辙还治不了你蛇鹫? 秦少白却是没想到他这话一落蛇鹫还没说什么呢,旬阳几人不满的目光已经朝他射来,尤其是白月明晃晃地看向了他的腿…… 秦少白:“……” 感觉着腿又被人盯上了。 “哈哈,让他们来!” 蛇鹫满不在乎地笑道,覃环儿剜他一眼又朝着秦少白翻了一个白眼。 “嘴上积点德吧!” 插曲过后,几人便是进了城,秦少白本是跟着覃环儿去了将军府,却在临进门时被覃环儿轻飘飘一句“腿不想要了”和江别枝的好言相劝下回了秦家。 江别枝看着眼前的将军府心中有点犯怵,想起之前在城门口见着的覃家兄弟那股子怵意更甚。 “别枝你别怕,我哥哥他们很好相处的。” 江别枝:“……” 还真看不出来…… 进了将军府出乎意料地并没有看见覃家兄弟,江别枝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有些好笑,那两兄弟一看就是疼环儿的很,她是和环儿一起来的他们还会把她怎么着不成? 待收拾好以后已是黄昏,覃环儿招呼着去大堂吃饭,意外的是覃家兄弟依旧不在,蛇鹫没忍住问了一句。 “……哦,他们估计在练武场吧。” 二哥偷跑出去,大哥不好好修理他一顿才怪。 “练武场?” 蛇鹫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兴趣,覃环儿嘴角抽了抽,但想在他是旬阳大哥的份上硬生生忍住了骂他的冲动。 覃家的练武场有那么好进的吗? “吃饭。” 旬阳对于蛇鹫这好战的性子也头疼的很,只得开口说道,蛇鹫虽是应了但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心早不知跑哪去了。 吃好饭后江别枝单独找了覃环儿。 “什么?你要去大理寺?” 第二百二十三章·黑夜之人 “你小声点。” 覃环儿一惊一乍地吓得江别枝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覃环儿呜呜几声拔开了她的手。 “你去大理寺干什么?” 江别枝抿紧了唇。 “环儿,你能不能帮我?” 覃环儿狐疑地看向她,“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告诉我你去大理寺做什么?” “我担心我娘,她身上还有伤。” “去探监?” 江别枝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在哪。” 而且,就算她找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人。 帝都不比江城,在那给牢役塞了足够的钱便能见到人可帝都行不行她不知道。 “好,我带你去。” “我也去。” 覃环儿话说完,白月便是走到了她们身边,也不知在后面听了多久。 “啊?小月,牢房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和别枝去就好了。” 白月本就美,再加上月白长衫的衬托说她是仙女在世也不为过,这样的白月去大牢? 哪哪都不对劲啊。 “有问题?” 覃环儿的目光一直胶着在白月身上,她自然也是发现了,故而问道,覃环儿尴尬了一下看向江别枝。 “别枝,你说呢?” “白月,我和环儿去……” “不行。” 白月说的斩钉截铁江别枝和覃环儿不好再说什么了,三人商议一番便是定在明日晚间去大理寺监狱。 翌日一早江别枝几人在大堂吃早饭时覃飞虎与覃飞龙两人终是出现了,只是出现的样子不太好看…… 看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覃飞龙两人,除覃环儿和白月两人一脸淡定之外,江别枝和旬阳都不禁咋舌。 还真下得去手,这两人可是亲兄弟啊! “你们这……哈哈哈,被谁揍的?” 蛇鹫很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覃飞龙两人对视一眼冷哼一声各自撇开了脸。 “揍?被猫(狗)挠了!” 覃飞云两人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坐下几乎同时说道,这一下两人屁股还没坐热乎又齐齐跳了起来。 “覃飞虎(龙)你说谁是猫(狗)呢?” 两人又是剑拔弩张之势蛇鹫一下反应了过来,感情是这两人互揍? “唉唉,都是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眼见两人又打起来之势蛇鹫连忙上前两步插入两人中间一手扳着一人强势将他们分开。 “谁和他是兄弟?” 覃飞虎一声冷哼引动了脸上伤势疼地倒吸一口凉气,覃飞龙脸色黑沉沉的。 “我没有只知道捣乱的弟弟。” “覃飞龙话说清楚啊,谁只知道捣乱啊?!” “够了!还吃不吃饭了?!” 覃环儿猛地一拍桌,覃飞虎与覃飞龙身子齐齐一抖,忙不迭坐好。 “吃、吃,这就吃。” 说着就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刚才逼人的气势瞬息消失得一干二净,覃环儿见怪不怪的招呼蛇鹫坐下。 “不用理他们,他们就是欠揍!” 欠揍的覃家兄弟:“……” 不带这么在外人面前落哥哥面子的哈…… 覃环儿看向自觉委屈的覃飞龙两人眼睛一横。 “怎么,我还说错了?” “没有,环儿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覃飞虎飞快地把着碗中饭,生怕惹怒他们家这位姑奶奶。 “环儿,来朋友了怎么不和大哥说?” 覃飞龙放下碗筷看向江别枝几人,自认友好得朝他们一笑,只是他忘了他现在的脸实在是……颜色很丰富。 江别枝被他那一笑吓得生生打了个冷颤。 “哈哈,你不会才看见我们吧?我叫蛇鹫,这是我小弟旬阳,那边那个长的很美的姑娘是我媳妇叫白月,她旁边的姑娘叫江别枝。” 蛇鹫自一见到覃家兄弟便对他们颇有好感,这会见覃飞龙一问很自然的朝他解释道。 只是他那介绍的吗…… “谁是你小弟?” “谁是你媳妇?” 蛇鹫:“……” 一餐饭最后以蛇鹫被一顿胖揍落幕,虽被揍了一顿蛇鹫却似啥也没发生一般乐呵呵地和覃家兄弟交谈着。 覃环儿嘴角一撇,哪能不知道蛇鹫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她也不会去阻止。 就让那三莽汉混一块去吧。 覃环儿有意和旬阳去帝都转转,但想着晚上要去大牢的事也就歇了念头,来日方长吗。 她却是没料到因为她想着来日方才不急于一时没和旬阳去帝都转一圈,没几日旬阳便和覃家兄弟打成了一片,而在帝都的这一段时间她再没了机会和旬阳单独出去,只让得覃环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覃飞龙两兄弟恨得牙痒痒。 晚饭过后,覃环儿借着要带江别枝和白月却看一看帝都夜市的由头和江别枝两人径直去了大理寺监狱。 那牢役果然不让进,但在覃环儿丢出震云将军之女的身份又多给了一锭银子后牢衙役松了口。 大牢的环境没有想象中的差,但不可避免得依旧有很重的潮湿霉味,江别枝三人顺着牢役指的方向很快找到了江三宝两人。 他们正坐在地上吃着饭,江别枝看着碗中清水一般的粥眼眶不禁红了红。 “爹,娘。” 江三宝手顿了顿,头也未抬若无其事地吃着,苏芩倒是抬起了头。 “娘,你的伤没事吧?” “你来干什么?猫哭耗子吗?” 苏芩神色冷硬,说出的话也如淬了冰渣刺地江别枝遍体生寒,江别枝合了合眼没让眼中积蓄的泪水流出。 “我都知道了,你们不用这样。” “知道了?所以来看我们的笑话?” 苏芩的话刺得江别枝心口一痛,但她知道现在的她不能难过。 “娘,舅舅在哪?” “砰!” 江三宝猛地将手中碗砸向她,虽有牢门阻隔碎瓷仍旧崩了出来,白月眼疾手快揽着江别枝避开,可碗中未喝完的汤汁依旧溅上了江别枝的衣裳。 “你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 覃环儿怒了,还没等她发火不远处的牢役慌忙跑了过来,见着地上的碎瓷冷了脸色。 “不想吃饭了?!” “官爷,我不想看见他们。” 江三宝神色冷硬,虽是阶下囚可多年从商身上自有一股气度,牢役听着张了张了嘴竟也没说什么警告的话。 又看了看状况咬牙请覃环儿三人出去,这可是上面交代下来的重犯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一个小小牢役可担待不起。 覃环儿怒气不消哪肯走江别枝伸手拦住了她。 “环儿,我们走吧。” “可是……” “走吧。” 白月也开口劝道,覃环儿不甘心地咬咬牙没再说什么。 “爹,秦大人不会让你们顶罪的。” 江别枝说完也不再看江三宝两人的神色和覃环儿两人出了大牢,又给看守的牢役多塞了钱让给江三宝两人的伙食好一些。 等一切事了走出来街上已经没了多少行人,却是在行到一处人烟稀少地白月突然停住。 “谁?” 第二百二十四章·秦家 “小月?” 白月这一出声把覃环儿吓得不轻,紧张地四处张望。 她们被跟踪了吗? 覃环儿没发现江别枝更不会发现,只是她见白月陡然绷紧的脊背便是知道,她们的确被跟踪了。 而且跟踪他们那人她们并不能对付。 白月是个骄傲的人,对自己的武功也很自信,认识白月这么久她哪怕是和梦深对战时她也没见过白月这么紧张。 江别枝拽住了四处张望的覃环儿。 “环儿,若是有事你和白月先走,不必管我。” 直觉告诉她,来的人是冲她而来。 “那怎么行?” 覃环儿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急了,“要走就一起走!” 覃环儿取下长鞭警惕得看向四周,一手紧紧攥住了江别枝,江别枝越是要挣开她越是握得紧。 三人排成一条直线,覃环儿和白月将江别枝护在中间。 “出来!” 白月清冷地目光掠向四周却没看见人身形,但刚才被人跟踪的感觉并不是错觉,白月将手中短刃握得越紧。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白月与覃环儿齐齐转身看着全身拢在黑袍之下只余一双眼在外的人超她们走来,覃环儿与白月身体陡然紧绷。 这个人,很厉害! 她们不是对手。 奇怪的是,那个人身上并没有杀气。 几乎同一时间覃环儿和白月如相商好一般齐齐挡在了江别枝面前,因为眼前的黑袍人一双眼直直看向了江别枝。 ——呵。 那人似乎轻笑了一下,只是嗓音如破风般嘶哑地厉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万分诡秘。 “我在天祭台。” 黑袍人的嗓音嘶哑,一句话说的平和却仍让听话之人觉着不喜,白月与覃环儿都皱了眉头。 黑袍人的确没有伤她们的意思,说完这句话后便是转身走了,福至心灵般江别枝突然想到一人,因为觉着不可思议未多想话已脱口而出。 “舅舅!” 黑袍人身上陡然现出凛然杀意,一瞬停留后回首看了江别枝一眼,白月与覃环儿身子陡然僵硬,手心不禁沁出汗来。 江别枝被白月两人拉着身子挣脱不掉,只得看向黑袍人又重复了一句。 “你是舅舅!”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黑袍人却是转身走了。 在他离开好一阵后覃环儿两人才缓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庆幸。 那个人若是动手,她们绝对撑不过十个回合。 “别枝,你说那是你舅舅?” 覃环儿大口喘息一阵便看向了怔神的江别枝,别枝的舅舅不就是苏谨之吗?那个真正的幕后之人,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我不知道,我感觉他是。” 江别枝如实回答着,目光看向黑袍人离去的方向依旧有些怔然。 “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覃环儿见江别枝的神色也不想为难她,先回将军府才是正事,这黑黢黢的夜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啊? “好。” 她们本就是要回将军府,不过因为这黑袍人有所耽搁罢了。 “不过那人刚才好像说了他在天祭台?这什么意思?是告诉我们去天祭台抓他吗?” 江别枝虽说不确定那人是苏谨之,覃环儿却是直接将他当做了苏谨之猜测他说话的用意来。 白月眉目微沉,“先回将军府。” 那个人的出现并不是意外,说不定他们从大理寺监狱出来他便跟着他们了,那他说的话便有意思了。 与其她们在这瞎猜倒不如回去告诉了旬阳几人一起商讨看看。 “对,先回我家。” 黑袍人虽未朝他们动手,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足以让她忌惮了。 三人再未说话,等回到将军底一进大门便是三个大汉加一个瘦弱书生样的旬阳如一堵墙般堵在他们面前。 “大晚上的你们不睡觉站这干嘛?!” 覃环儿一进门便被他们的架势吓了一跳,开口的话语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去。 “覃环儿!我还没问你呢,你大晚上的跑哪去了?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瞎跑什么?!” 覃飞龙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当下便是质问道。 “一个女孩子?大哥你眼睛没毛病吧?我可是和别枝小月一起去的!” 覃环儿可不怕他,吼完覃飞龙便是拉着江别枝两人嘀嘀咕咕走了。 “我们走,不用搭理他们,大晚上上的堵这以为自己是门神啊。” 当门神的四人:“……” “覃环儿!你给我站住!” 覃环儿的态度惹怒了覃飞龙,若是只有他和覃飞虎两兄弟在还好,可这还有蛇鹫和旬阳呢! 覃环儿这般娇纵让人怎么看? “大哥,环儿也没说错她是和那两小姑娘一起出去的,你吼她干什么。” 眼见覃飞龙有爆发之势覃飞虎连忙拦住了他,乖乖叻,大哥生起气来揍环儿一顿这么办? 他可舍不得。 “你就知道惯着她!” 覃飞虎咧嘴一笑默认了他的话,心中却不住腹诽,要真说惯环儿他们这一家谁比得上覃飞龙你啊? “让两位见笑了,我这妹妹被我们宠坏了。” 覃飞龙话是这么说,但说起覃环儿的时候脸上依旧一脸笑意。 “哎什么宠坏了,环儿这脾气多好,是吧旬阳。” 蛇鹫摆手堵了覃飞龙的话又挤眉弄眼看向旬阳,旬阳神色如常点了点头。 “是很好。” 蛇鹫吃惊地张了张嘴,没想到旬阳还真接了他的话。 有戏啊! 而听着他们两夸赞覃环儿,覃飞龙两兄弟对视一眼,看蛇鹫和旬阳更加顺眼了。 他家小妹自然是好的,也就帝都这些人没眼色看不到环儿的好! 蛇鹫和旬阳这一夸,覃飞龙两兄弟心里瞬间舒坦了,也忘了追问覃环儿去哪的事,拉着蛇鹫两人就往内院走。 “走走,练武场再来几回合。” 蛇鹫旬阳:“……” 这两兄弟还是人吗?!已经练了一下午了啊!! 天光熹微时蛇鹫如一摊烂泥般瘫在椅子上,覃环儿几人一进来便见这他这般模样。 “喂,你什么情况?” 覃环儿用脚踢了他一下,蛇鹫眼皮也懒得抬了。 “我再也不和你哥哥一起去练武场了!” 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覃环儿噗嗤一声,“这就受不了了?我哥哥他们手下的兵天天都这样!” 蛇鹫一下弹了起来。 “这也太恐怖了吧?” 想起覃飞龙昨天说让他入伍的事蛇鹫猛地打了一个冷颤,还好没答应! 几人正闲聊着,将军府的管家走了进来。 “小姐,秦家来人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劫狱 “秦家?秦家的谁?” 管家这话一出大堂内安静下来,自来到帝都后秦少白便再没出现,这会倒是来了? “是秦夫人的贴身婢女,说是来请江姑娘去吃餐便饭。” 覃环儿翻了翻眼皮。 吃餐便饭至于一大早就来接人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覃环儿看向江别枝不禁撇了撇嘴,当初她还想将别枝介绍给二哥让她做她二嫂呢,没想到被秦少白这混蛋捷足先登了! 这会他老娘都来接人了! 覃环儿不爽地撇了撇嘴。 “别枝,要去吗?” 虽然心中不爽覃环儿还是问了问江别枝,毕竟这是江别枝的私事江别枝要去她也不能阻拦。 “我不去了,还请管家替我谢谢夫人的美意。” 江别枝心中是紧张的,脸色也有些发红。 虽然他和秦少白的事覃环儿他们都知道,可长辈出面了又是另一件事了,秦夫人的意思她大致能猜到一些,但她现在实在不想去应付。 她爹娘的事,已经搅得她焦头烂额了。 她是商户之女如今爹娘更是下了大狱,秦夫人那样的世家之女不会喜欢她,若是爹娘没出事她或许会和她慢慢磨但现在她实在没有精力。 也不想去想这些事,她现在只想将爹娘救出来。 “这……” 意料之外的是她话说完管家去漏出了为难的神色,江别枝心中一动。 “管家还有其他事吗?” 管家点了点头。 “秦夫人不仅请了江姑娘,还有旬公子几人也一并请了。” 这…… 这秦夫人到底什么意思? 江别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覃环儿却是脸一沉。 “没请我?” 管家看着赌气一般的覃环儿不禁失笑。 “当然请了小姐。” “那还差不多。” 覃环儿挑了挑眉,复又想到江别枝刚才说了拒绝的话,不禁有些尴尬。 “别枝,你看?” “那就去吧。” 江别枝叹口气,总归不是请的她一个人。 “别枝,你要不想去我们都不去。” 覃环儿话虽这么说但眼中的期待都快溢出眼来,江别枝失笑。 “去,怎么不去。” “好,我这就去回了她。” 管家听到江别枝的话利落地跑了出去,覃环儿抱着江别枝的胳膊摇了摇。 “秦家有个厨娘,会一道拿手菜‘四季来春’秦少白都快吹到天上去了,今天我可得好好尝尝。” 覃环儿只年少时去过秦家,那时候那厨娘还没来呢,年龄稍长覃飞龙几弟兄就不许她去秦家了,那厨娘来后不久她和秦少白又出了那档子事她就更没可能去秦家。 现在可是秦夫人邀请,而且还不止她一人,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愿失掉。 但终究念及江别枝的感受,若江别枝真说不去她也不会使性子闹着非要去。 “这有什么好谢的。” 江别枝看向大门处,秦家,去就去吧。 秦夫人虽是一早就派了人来,可江别枝去秦家还是选在了将近正午时分。 一来,秦夫人是长辈虽是她邀请了他们可终究是要带着礼物才不算实力;二来,蛇鹫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开了窍还是怎么着突然觉着他那穿了几年了衣裳有点寒碜拉着白月给他选了几套新衣裳。 这一来二去的时间就长了,等到秦家时桌上已经上了菜。 秦夫人很是温和,年愈四十依旧风韵犹存,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采。 覃环儿见着桌上已经上了菜或多或少有些尴尬,秦夫人却似不在意般拉着他们坐下,就像对待自己的晚辈般和他们寒暄着。 江别枝心中有些拘束但面上却是大大方方的回答着秦夫人的问题,不一会儿秦颂和秦少白也回来了。 秦颂依旧不苟言笑,秦少白和旬阳几人寒暄几句便是开了饭,覃环儿终于吃着了秦少白赞不绝口的四季来春,也顾不着说话一心全扑在了美食上。 秦夫人招呼着人吃菜,也和旬阳几人时不时聊几句,但更多的是问着江别枝,一脸肃然的秦颂偶尔也会插上一句。 江别枝一一回答了,一餐饭却是吃着如坐针毡,吃完后寻了机会便找了覃环儿让她找个理由带她离开。 秦夫人少不得挽留,但江别枝铁了心要走自然留不住,等走出秦家江别枝才如释重负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别枝,你没事吧?” 覃环儿以为秦夫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江别枝才这么坚决得要走,离开秦府才会如释重负般。 “我没事。” 江别枝朝她笑了笑,面上看不出什么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 她本以为秦夫人会讨厌她的出身趁着机会敲打她几句,可秦夫人人不仅没有还对她颇为友好? 甚至还问着了她的生辰八字…… 江别枝脸上不禁红了红,心中想着事便没听着覃环儿再说什么直到覃环儿有些生气得拦住了她。 “别枝你是不是魔怔了?” 覃环儿很不满地看着她,江别枝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啊?环儿你说什么?” “我说秦少白不讲意气,吃完饭就跟着秦伯父走了,把我们留在那应付啰嗦的秦夫人。” 江别枝:“……” 秦夫人啰嗦吗?她怎么没觉着呢? “好了!你看你又怔住了!秦夫人叫我们去肯定是有什么事可她啥也没说一下午都瞎扯着一些不重要的事,感觉没安好心!” 江别枝:“……” 被覃环儿认为没安好心的秦夫人自江别枝几人走后便是拉着自家的婢女笑意满面地问着。 “这江姑娘怎么样?” 贴身伺候多年婢女也是有眼色的见她提起江别枝满脸笑意便是知道秦夫人很是满意。 “我看那江姑娘也是好的,性子柔待人也好,只是……” 秦夫人原本听着她夸江别枝还有点高兴,听她一停顿顿时有些不满。 “只是什么?你说就是。” “是,奴婢就是听说那江姑娘是商户女而且爹娘还犯了事,她如何配得上公子?” 公子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甭说一个小小商户女就算是一般的世家女也配不上的,更何况那商户女家中还出了事。 秦夫人神色一凛,身上的柔和气势收敛住属于官家夫人的气势展现出来。 “这样的话别让我在听见,别枝是少白看中的人,只这一点就足够了。” 婢女神色一紧,连忙认了错。 “奴婢僭越,还请夫人责罚。” “责罚倒是不必,只是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见第二次。” “是,奴婢知道了。” 秦夫人告诫了侍女便止不住想以后的事,等秦颂一归家便火急火燎地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无论她说什么秦颂都是依着她,小半个时辰后秦夫人才是放过他一锤定音。 “那就这么定了,亲家的事你多废点心思,早了解早办喜事。” “……好。” 秦颂有些无奈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叫上亲家了…… 虽是无奈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两日后一件事打得他措手不及。 江三宝和苏芩失踪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杖刑 第二百二十六章·杖刑 “怎么回事?” 三更半夜之际,秦颂被人从被窝中拉了出来脸色却无愤怒只一片焦急,脚步飞快地出了府往大理寺而且。 马车的轱辘声在一片静寂中显得突兀,秦颂的心思却不在上面急切地看着来报信之人。 “监狱不知怎么起了大火,牢役都去救火了只余下一小部分人守着,留下的牢役都死了,江三宝夫妇也不见了。” 秦颂听他说完胸口起伏不定。 这么拙劣的劫狱把戏居然成功了! 江三宝夫妇被人劫走他这个大理寺卿怎么去和皇上交待?! “宫里得了消息没?” “已经遣人去了。” 秦颂一口鲜血涌上吼,想打人的冲动都有了!可他又不能对着自己的下属发这种无名火,只得催促着车夫。 “再快点!” 车夫得了命令手上马鞭愈加用力,一刻钟时间便是到了大理寺。 秦颂忙忙往监狱跑去,当看着监狱被大火弄得满目狼藉实则扑灭火后并没有出什么事而江三宝夫妇却被劫走了! 心中一口闷气上喉。 这些兔崽子平日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吗?! 死的人全是牢役,来劫狱的人可谓是不费一兵一卒! 就是因为一把没什么作用的火! 他明明交待过江三宝夫妇要小心看押,可这些混蛋玩意今天居然只留了四人守着! 四个人,那不明摆着让人来劫狱吗? 秦颂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牢役们心头火气再也压不住,正要骂人是宫里的管事公公突然来了,秦颂认得这人,皇上的贴身内侍,轻易不会离宫的人物。 得了,这位都出动了,这事皇上必是动怒了。 “哎呀,秦大人,跟奴家去宫里吧,皇上气着呢。” 秦颂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气着能派着你来? “有劳公公。” 秦颂知道这会去皇宫等待他的必是皇上盛怒,江三宝夫妇可是在他手上丢的,他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 虽是如此,秦颂还是看向那些牢役恶狠狠地丢下一句。 “回来再收拾你们!” 听着那公公说皇上正气着呢这些牢役心都悬了起来,被劫走那里两人他们虽是不知道身份更不清楚他们犯了什么事,但从上面交待的来看肯定的非常重要的人,可不这一被劫连皇上都给惊动了。 这一认知将他们吓得不清,人是在他们手上丢的,皇上若要怪罪下来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秦颂,也讨不到好。 可听秦颂这么一说,心中骤然轻松了不少,秦颂的话无疑给了他们一剂镇心剂。 教训总比没命强。 牢役齐齐跪下。 “但凭大人处置。” 秦颂冷着脸,没有答话也没有让他们起来,上了马车。 那公公摇头叹息一声,皇宫中弯弯拐拐见多了他哪不知道秦颂那么说的原因,只是他是让这些牢役安了心,自己心中不是这么想的吧? 天子之怒,岂是常人可受。 秦少白知道这事时已是天色大明,忙于江三宝夫妇的事秦颂一连几日都是宿在书房,故而他夜间出府之事并没有惊动秦少白和秦夫人,只是早间吃饭时见秦颂一直不来便让管家去看了,这一看又问了看门小厮才知道出事了。 大理寺监狱被劫,秦颂身为大理寺卿难逃其咎! 现在去了皇宫几个时辰却一直没有出来,只怕…… 秦夫人听得噩耗便是晕了过去,一阵手忙脚乱后见医师说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秦少白便火急火燎地往外冲。 秦颂为官二十几年一直兢兢业业,官正清明,他相信皇上必不会要他性命,可心中扔止不住担心,江三宝两人兹事体大他不清楚皇上在这事上会怎么做。 他要见到秦颂才能安心。 却是才跑出大门便见两公公拖拉着已经晕过去的秦颂走了过来,秦少白瞳孔一缩忙跑上前。 “爹!” “秦公子,你来了咱家就不进去了。” 还是之前来接秦颂去皇宫的公公,他看向扶着秦颂的两个小公公,小公公会意将秦颂递给了秦少白。 “秦公子,皇上动了气罚了秦大人五十棍!” 五十棍! 秦少白瞳孔一缩,他爹就是一个文弱书生那能受得住五十棍?! “秦公子别急,执行的时候惊动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向圣上求了情,秦大人只挨了二十几板子,好生修养一段时间就是了。” 眼见秦少白赤红了眼管事公公连忙说道,秦少白微顿了一下像他道了谢揽起秦颂便往里走。 “帮我谢谢双姨。” 双姨…… 管事公公眼皮一跳,也就这秦公子敢这么叫皇后娘娘了。 而且只谢皇后娘娘不谢皇上,明显着气上了皇上,可秦公子也不想想皇后娘娘虽求了情可皇上要不松口谁又能说什么? 皇上也不过做给那些和秦大人不对头的官员看,毕竟在秦大人手上出了这么大的错,不略施惩戒怎么堵住悠悠之口? 再者,要皇上真生了秦大人的气也不会要他送秦大人回来了! 管事公公叹了一口气,他要给皇上回话必不能这么答。 管事公公斜了那两个小公公一眼。 “回去知道怎么说吗?” 两个小公公被秦少白的大胆言语吓得不轻,听管事公公这么问忙不迭点头。 “明白。” 管事公公这才带着人离开。 来给秦夫人看病的医师还没离去,也就顺道给秦颂治了伤,拿了药交待几句便离去了。 秦颂伤势不重,只是他文人身躯何曾受过这样的罪?一个没撑住便晕了过去,但也没费多少时间便醒了过来。 床上传出一声吸气之声,秦少白连忙走到床边。 “爹,感觉怎么样?” 秦颂虎目一瞪,“什么怎么样?疼啊!” 秦颂说着就要下床,但屁股上的伤他一动就撕心裂肺地疼。 “你动什么!” 秦少白听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顿时怒了。 “还说疼呢!疼你倒是乖乖躺着啊!” “汤什么躺我这心里有气!那些兔崽子我非要好好收拾他们一顿才解气!” “就你这样还收拾别人?屁股不要了?” “吵什么吵!少白你爹受了伤你就不能顺着他一点吗?” 刚醒过来急匆匆赶来的秦夫人一进门就见着两父子正大眼瞪小眼互骂着,顿时心头一口气上来了。 见是秦夫人来了,秦颂和秦少白瞬时哑了火,秦少白冷哼一声。 “娘,爹他闹着要去大理寺!” 秦夫人一听顿时火上加火,“去什么去,你给我好好躺着!” 秦夫人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可她要真生起气来,秦家父子还真不敢触他霉头。 “夫人,我还要查案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天祭台 秦颂脸色讪讪,要是是秦少白这么说他,他铁定一巴掌下去了,可现在说他的是秦夫人。 打又打不得,骂又舍不得,只得柔了声音好生安抚着。 “查案?你这都什么样了还查案?”秦夫人说着便是抹起了眼泪,“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眼见秦夫人落泪秦颂立马急了,想要伸手替她擦掉眼泪,但却牵扯了伤势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秦夫人一见顿时急了连忙伸手按住他。 “你动什么动?!” 秦颂疼得额角尽是冷汗,毫无血色的脸朝着秦夫人一笑。 “夫人啊,你别哭了,你一哭我不仅屁股疼心也疼了。” 秦夫人面上骤然一红,佯嗔着打了秦颂一拳手上却没什么力气。 “你胡说什么呢,少白还在呢。” 秦颂一把抓住秦夫人的手,眼神都没给秦少白一个。 “管他做甚,夫人不生气就好。” 秦夫人嗔怪得看他一眼将手抽了出来,“没个正行!”心中倒是被熨帖得妥当,“我去厨房看看药好了没。” 秦颂满脸柔情,“麻烦夫人了。” 秦少白身子一抖,看着秦夫人走出去到底没说她晕倒了要好好休息的话,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说了他娘也不会听。 秦少白似笑非笑看秦颂一眼。 “行啊老头子,功夫见长啊。” 秦颂白他一眼,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模样,秦少白也懒得揭穿他。 他娘生起气来可不得了,能被秦颂哄好也不错。 “娘刚才因为你的事可晕倒了,你别再气他了。” “晕倒了?”秦颂心中一紧,“臭小子你娘晕倒了你居然还让她劳累!” “可别。”秦少白抬手阻了他的话,“娘什么性子你是知道了,我就算拦着她也不会听。” 秦颂横他一眼。 “就你有理!” 秦少白:“……” “真被人劫走了?” 秦少白不想和秦颂说这事转到了江三宝夫妇身上,秦颂更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你说呢?” 要不是被劫走了他会受这罪吗?! “那你惨了。” “我怎么感觉到你幸灾乐祸?” “错觉!爹,这事皇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让我继续查。” 秦少白眉间一皱,突然想到了关键。 “继续查自然没问题,那些来劫狱的人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吗?” “我怎么知道!我刚到大牢宫里就来人了然后我就躺这了!” 秦颂说起来还是一肚子火,他去大牢不就是想看那些劫狱的人有没有留下点线索吗,可他还没看呢就被带到宫里受了一顿臭骂! 虽然那臭骂他受得也不怨…… 秦少白:“……” 又和秦颂说了些案子上的事,秦夫人端着药进来了,秦少白便想着去大牢看看,却是才走到前院便被和管家碰上,说是宫里来了人让他进宫呢。 秦少白思索一下便是跟着来的人去了宫里,也是因此和来秦家的江别枝几人堪堪错过。 大理寺监狱遭火的事一早便是传遍了帝都,寻常人不会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覃家兄妹却不一样,去大理寺走一圈便是将事情了解了透彻。 江三宝夫妇逃狱! 秦颂被圣上刑责! 两件事将江别枝一行人砸的发懵,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秦颂的房间。 到底挨了几十下板子,秦颂这个时候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秦夫人超江别枝几人做了噤声的动作便是走出了房间,江别枝看了床上面无血色的秦颂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出门秦夫人便是拉着她的手感激道。 “别枝啊,谢谢你来看你伯父。” 江别枝绷紧了脊背,对于秦夫人的热情整个人有些无所适从,而她身后的覃环儿与蛇鹫齐齐撇了嘴。 他们不是人吗?怎么不谢他们? “……秦大人的伤不严重吧?” 江别枝想了一阵才谨慎答道,秦夫人轻责得嗔她一眼。 “你这孩子叫这么生疏干嘛,以后啊叫我们伯父伯母就好。” 秦夫人满是期待地看着江别枝,江别枝僵硬地点了点头。 心中忍不住嘀咕,秦夫人……对她是不是过分热情了? “秦伯母,怎么不见秦少白?” 覃环儿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秦夫人幽幽一叹。 “别叫去宫里了。” 江别枝神情骤然一紧,反握住秦夫人的手,面上尽是急色。 “秦少白怎么会被叫去宫里?” 这个档口秦少白怎么会被叫去宫里?他不是没有官职吗?难道是圣上迁怒了? 江别枝心中忍不住胡乱猜测着,面上也是越发焦急握住秦夫人的手也不禁加了力气。 秦夫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保养得当的手被江别枝握得泛红,心中美滋滋的。 紧张好啊,紧张说明他家臭小子在这姑娘心里有地位啊。 “你别急,少白出不了什么事。” 那小子有皇后娘娘护着呢,就算顶撞圣上两句也不会怎么着。 江别枝心中还是没有松气,但却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一时尴尬得收了手。 “对不起夫人,我刚才……” 秦夫人不满地嗔她一眼,“还叫夫人。” “……伯母。” “唉。” 秦夫人欣喜地应了一声,拉着江别枝越看越是满意。 …… 和秦夫人交谈一阵后秦颂依旧没有醒来,江别枝便是顶着秦夫人不舍的目光告了辞,一路上秦夫人对她的态度免不得让覃环儿几人打趣。 江别枝知道他们是想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也就佯装着笑骂了他们几句,一路上氛围倒是其乐融融,只是回到屋中时江别枝才感觉到心中的沉重。 逃狱,不管是别人营救还是自己出去,那都是相当于畏罪潜逃,就算以后翻盘证明了爹娘的清白,逃狱之事免不得被人诟病。 到时候,爹娘真的能如她所想全身而退吗? 江别枝突然想到黑夜中笼罩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那人,她记得第一次见梦深时她也是那个打扮,全身只余一双眼于外。 梦深的眼是清冷的,而那人的眼如一潭死水。 他,是苏谨之,她的舅舅吗? 江别枝不确实,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苏瑾之。 她去那日遇见了他,昨日爹娘就被救走了,那爹娘是不是她救走的? 还有他离开时那句‘我在天祭台’,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天祭台,那是皇家祭天的地方,在天祭台? 江别枝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惊魂未定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让得她又是吓了一跳。 江别枝平复了一下心情,开门即见秦少白阴沉着一张脸。 “他们在天祭台。” 第二百二十八章·怨 天祭台是皇家祭天之地,只是从先帝开始便不再开启,虽不再启用但仍派了重兵把守,秦少白怎么也没想到苏谨之会选在那里! 江别枝霍地将秦少白拉入屋中,心口砰砰直跳。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天祭台?” 她不过想到那日从监狱出来遇见那人说的话,秦少白便来了还提及了天祭台! 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秦少白面色如冰,“被杀的牢役身上有血字,凑在一起就是‘我在天祭台’!” 我在天祭台! 又是这句话! 江别枝心跳骤然加速,那个人! “你去宫里……没事吧?” 江别枝心中说不出什么情绪,那个人若是苏谨之,那就是她的舅舅,可那个人也是锦州大乱以及万剑山庄灭门的幕后凶手。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却又突然想到去秦家时秦少白被招去了宫里,江别枝想到秦颂的状况不由焦急地看向秦少白。 见他并没有受伤了迹象才是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皇上要我去宫里是他把这事交由我处理,我爹受了杖刑如今动不得。” 秦少白不知江别枝几人去了秦家的事,他从宫里出来便火急火燎去了牢房查看,轻而易举得到了线索,而一得到线索便来了客栈。 秦少白心中有些憋气,那么容易得到了线索分明是劫狱之人刻意为之。 这分刻意就是挑衅,挑衅他们即使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所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皇家祭天之地,常人轻易进不得。 虽然天祭台多年未用,可余威尚存,他若要带人去哪怕仅仅是查看也必须得到百官一半之人点首。 那不是易事,他需要时间。、 他也明白皇上将这件事交给他来办的原因,他是官家子弟又在江湖行走五年,若要论及了解苏瑾子等人在朝廷中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更何况和朝中其他官员论起来,他算是江湖人。 苏谨之所犯之罪罪无可诉,皇上终究是念及苏承贤当年想助之恩,给苏谨之留了最后一份体面。 生为江湖人,死于江湖人之手。 “别枝,你别担心,江伯父江伯母是被苏……你舅舅劫走了,他们不会有危险。” 因着担心江别枝担忧江三宝夫妇,秦少白得了线索派人去了皇宫禀告自己便来客栈告知,让他以外的是江别枝似乎并没有多少担心。 “我猜到是他。” 江别枝便把之前和覃环儿、白月去大牢的事说了出来,遇见的黑袍人和黑袍人说的话一并告诉了他。 “我得尽快去皇宫了。” 听江别枝说完秦少白神色越是凝重,苏谨之在劫狱之前便去了大理寺监狱,而他们却毫无察觉! 他离开时说的话和在牢役身上发现的血字一模一样,这已经不仅仅是挑衅皇家威严而是下战书! 江别枝也知兹事体大,也没拦秦少白等秦少白走后江别枝在屋中怎么也坐不住,干脆去叫了覃环儿一起到白月屋中。 她不担心苏谨之会对她爹娘怎样,她担心她爹娘会为了救苏瑾之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江别枝将秦少白带来的话一一告诉了覃环儿两人,白月和她不知道进入天祭台如何棘手覃环儿却是知道,听江别枝说完便是有些气恼,将其中利害一并告诉了她们。 听罢覃环儿所说,江别枝两人也是知道了其中麻烦,却又无计可施。 天祭台有重兵看守,要说硬闯他们绝对闯不进去。 为今之计,只有等。 等秦少白搞定一半的官员,等秦少白来找她们。 三日后,由秦少白领头一行人往天祭台而去,江别枝看着身后五百士兵不禁有些担忧。 “这些人够吗?” “够!”与他们同来的覃飞龙很是肯定地答道,“他们没有援兵只这些人足够了。” 江别枝还是有些担忧,梦深等人大肆掠夺钱财分明就有反心,在天祭台的人比他们的人恐怕只多不少。 而且很大一部分很有可能是江湖人,这些士兵能敌得过吗? “你不用担心,这点场面我们还是能镇住!” 覃飞龙越是说的斩钉截铁,江别枝心中便越担忧。 天祭台有重兵把守,苏瑾之他们如何能进去? 这一场战事于他们绝不会轻松,可秦少白却只带了五百士兵来。 “放心。” 秦少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天祭台终归是皇家祭祀之地,那些官员虽啊答应了他们前来,带五百人来却也是极限。 说到底他们无凭无据,仅凭一句黑袍人说的话和牢役身上的血字说服力终究低了些,皇上能做到此已是为难。 纵然今日去天祭台极有可能是苏瑾之所设之局秦少白心中也没多少担心,他已经从皇上口中知道了当初为什么是覃飞云到锦州而散出的消息却是震云将军到锦州的原因。 因着这一层关系,秦少白知道即使这一场他们胜算无几,但全身而退并不是难事。 行了一日方才到天祭台,天祭台设在皇陵之外,有着天祭台和皇陵双重士兵守卫,这也让江别枝越是怀疑苏谨之他们如何进的天祭台而不被人发现。 皇上早已下了旨意,秦少白将令牌亮出一行人便是进去了天祭台。 天祭台四周极光,一眼望不到头,高高的祭台位于正中,秦少白想也未想便往祭台走去。 行了一段路祭台上便是立起一面鲜红旗帜,秦少白等人脸色尽是凝重下来。 走到祭台下秦少白让着士兵等在下方,和江别枝等人踏上台阶往祭台上而去。 因着天祭时文武百官也到到场,天祭台很是宽广,祭天是由整石而成,据说来自天外,因着它的来历再加上足够大,太祖皇帝便是命人将它筑成了天祭台。 以示敬仰天地。 秦少白等人警惕地望着四周,等至登上天祭台时也没发现异样,四周静悄悄的若非他们之前看见有人自祭台上竖起一面旗帜只怕也会猜测是不是不是这儿。 “都小心一点,不要分散。” 秦少白说完便是拉过江别枝的手让她靠在他身边,旬阳几人皆是点头,连素来吊儿郎当的蛇鹫也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七人成包围之势警惕看着四周,可四周除了飒飒风声再无其他,江别枝举目四望没注意脚下不注意踢着了什么,脚上吃痛不由低下了头。 却是立马煞白了脸色。 “你们看!” 江别枝突然出声将秦少白几人吓了一跳,顺着她所指往下看去,这一看脸色都不由一变。 一个血红大字呈于他们眼前——怨! 那红如鲜血一般,秦少白细想之下便是悚然一惊。 “糟糕!” 第二百二十九章·声东击西 秦少白话音刚落祭台下便是传出兵戈相接之音,一时惨叫声频起。 竟是守卫天祭台的士兵向他们的人动了手! 旬阳几人脸色骤变,再想及刚才看见那鲜红大字时秦少白便惊声而言哪还不明白。 那鲜红大字颜色鲜艳实则却是早已浸入了祭台中,那分明是长久书写形成的! 祭台之上守卫极少巡视但也不会一直不上来,只要一上祭台便不可能一直没有发现这个大字,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的守卫早就换做了苏谨之的人! 这也难怪苏谨之等人能够进入重兵把手的天祭台,因为这里的人早不是朝廷的人! 旬阳几人相通此处难免觉得心惊肉跳,将天祭台收入囊下要有多惊险他们只看这冲冲士兵便不难猜出,可苏谨之还是成功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守卫天祭台的士兵可是经过专门训练没月有隶属官员前来查看,他们是怎么蒙蔽了那官员的眼? 就算天祭台士兵众多官员不可能一一认识,但总会有相熟的面孔,看这些的行径显然是将天祭台掌控的时日已久,那官员竟是一点也没发现? 还是说,那官员其实也是苏谨之的人?! 再者,天祭台全是苏谨之的人那皇陵呢? 天祭台这边这么大的动静皇陵那边一点声响也没有,只怕也和天祭台一般被苏谨之掌控了。 旬阳不敢再多想,他们带来的五百士兵在天祭台守卫猝不及防的攻击下早已溃不成军,短短一瞬便已折损过半。 旬阳几人就要下去,却是这时突然听见了嘶哑了男声。 “先担心你们自己吧。” 这个声音! 江别枝霍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之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后已经站了不少人,这些人中还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四原、岑岸、许天胜…… 竟都是来了! 江别枝目光死死看着中间那人,那人面容很是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明明是少年模样可一双眼却如历经世事的老人般满是沧桑。 刚才那句话就是他所说! 江别枝瞳孔骤然一缩,她可以确定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人就是那晚她遇见的黑袍人! 黑袍人就是苏谨之,可苏谨之怎么会是少年模样?! “别枝,你怎么了?” 覃环儿隔江别枝近,将她嘴唇颤抖着以为她受了惊吓连忙问到,江别枝颤抖着伸出手指向那少年人。 “他就是那晚的黑袍人!” 江别枝能听音辨人的本事覃环儿等人都是知道,她和覃环儿白月遇见黑袍人的事他们也知道,黑袍人就是苏谨之的事他们更是知道! 可苏谨之怎么会是少年人?! 那模样甚至看起来比秦少白、旬阳几人年少! 旬阳几人心中不禁有些打鼓,是不是江别枝听错了?苏谨之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那少年模样的人看向手指微颤的江别枝,犹如死水的眸子终于起了些许波澜。 “你该叫我舅舅。” 你该叫我舅舅! 旬阳几人瞳孔骤缩,江别枝的舅舅是谁?苏谨之啊! 可苏谨之怎么会这么年轻! “我爹娘呢?” 江别枝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一路看过去苏谨之那边根本没有江三宝和苏芩! “他们没事。”苏谨之说完遥遥看着江别枝皱了眉头,“你过来。” 江别枝往后退了两步,苏谨之脸色骤然冰冷。 祭台之下眼见带来的士兵将被屠戮殆尽,秦少白再也忍不住要跳下祭台救人,却是才一动身眼睛便出现一人。 秦少白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许叔!” 听着祭台下的惨叫许天胜眼中挣扎一闪而过,却是一瞬消失脸色冷硬下来。 “留在这!” “你!” 秦少白见他如此固执不欲与他多说就要动手之际,苏谨之再次开口。 “秦少白,你对别枝的情谊我知道,只要你不插手,我保你和别枝双宿双飞。” 苏谨之说着呵呵笑了起来,只是他嗓音哑了,这一笑如鸭子叫般难听,再配上他那清俊的少年面容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秦少白神色一瞬冷了,不再多话直直朝许天胜而去。 “许叔,要是阿秉知道你今日所为该多难过!” 许天胜一个晃神,秦少白寻了机会一掌打开他跃下祭台去救所剩不多的士兵,旬阳寻了机会也是跃下。 “蛇鹫、飞龙,照顾好环儿他们!” 蛇鹫与覃飞龙本要跟着跃下但听着旬阳如此说便是一个机灵拉过覃环儿和江别枝两人便是将他们和白月一起护在了身后。 他们这般动作之际许天胜正要掠下祭台,苏谨之拦住了他,蛇鹫与覃飞龙顿时紧张起来,小心提防着许天胜突然发难。 可许天胜却什么也没做退回到苏谨之身边,嘹亮的哨音在祭台响起,秦少白与旬阳骤然发现进攻之人突然停了手如潮水般退去,旬阳与秦少白对视一眼。 你哨音他们也是听见了,而且刚才与那些士兵交手之际他们发现那些士兵眼神呆滞,出手完全凭着本能。 这种状况,分明是中蛊了! 秦少白让士兵们检查伤势原地待命便是和旬阳回到了祭台上,覃飞龙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回来顿时急了。 “都死了?!” 秦少白默了一阵,“……没有。” 虽然没有,但都受了伤且还不轻,秦少白看向苏谨之。 他突然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只需再一点时间他们带来的人必然撑不住,可苏谨之却突然退了兵,是对自己的安排足够自信吗? “我没想到才来了这么点人。” 苏谨之声音嘶哑说话也没多少起伏,但他话中的遗憾秦少白等人都是听了出来。 他在遗憾什么? “……你很自信?” 对着一张比他还年少的少年面孔秦少白实在叫不出口那一声前辈,蛇鹫显然也是发现了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 这一次秦少白却没搭理他,目光一直落在苏谨之身上。 “你知道?” 苏谨之眼珠转了转木然地看着他,在这种状况下秦少白竟是笑了。 “无非是派人攻打了帝都。”秦少白脸上笑意一收冷然道,“你可以声东击西,我们自然配合着将计就计。” 苏谨之没有因为秦少白的话慌乱,或者说这生不如死的二十几年他已经忘了慌乱这种情绪。 “那你挺聪明的。” 秦少白顿时一噎,这算什么回答? 计划落空,不该生气发怒吗? 可苏谨之不是常人,自然也不该用常人的眼光来看他,秦少白很快从怔神中反应过来正要说话之际白月已是一步跨出直直往苏谨之而且。 “你就是苏谨之?” 第二百三十章·宁山出卖 白月一步步往苏谨之而去,蛇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住了她。 “小月,你干什么!” 白月却仿若未闻,一双眼看着苏谨之一寸寸冷下来。 苏谨之神情微动,“小月?”看向白月的目光动了动但终究只说了一句,“梦深提起过你。” “是吗。”白月抿了抿唇,“师父还会提起我呢。” 白月的话情绪不对,蛇鹫担忧地看着他,白月却是推开了他的手继续往苏谨之而去。 “小月!” 蛇鹫神色一紧却是拦不住白月只得跟上了她。 “师父为你做的事,你都知道吗?” “你想说什么?” “看来你不知道。”白月似是喟叹又似是自嘲般说道,“师父对你可真好。” 苏谨之眉间沉了沉,却仍没有开口,白月看着他突然笑了。 白月是清冷的,可这一笑却让见者骤然感觉到了悲戚。 她要说什么? “二十几年前师父为了你闯入王宫盗取命蛊却是失败了,那时你本不久于世再加上身中剧毒,即使师父盗得了命蛊也救不了你,所以师父以南疆秘术和你换血,再受万蛊换血之痛活下来。师父逆天而行强行用了秘术,代价是你们两人面容永远停留在那个时期且不能长久行于阳光之下,这个你知道吧?” 苏谨之没有回答,可他看来的冰冷目光让白月知道,这个他知道。 “可师父肯定没和你说,因为换了你的毒血,万蛊换血之后师父每隔三年便要再次换血,万蛊噬体之痛你应该还记得吧?你只需承受一次,可师父没三年便要再承受一次!” 白月的话如巨石压得苏谨之喘不过气来,他记得梦深找到他以后每三年都要回南疆一次,他以为她是担心她的两个弟子,可真相竟是如此吗? 梦深从未告诉过他! 白月看着脸色骤变的苏谨之心中没有一丝快感,只有无尽的悲凉。 “苏谨之,师父是南疆的圣女也是南疆的圣师。为了你她甘愿承受三年一次噬体之痛,为了你她抛弃了整个南疆,为了你她甚至……”白月喉间哽咽眼眶赤红,“为了你她甚至可以让阿箬为血皿,只为了给你命蛊让你续命!” 白月眼中恨意如实质般射向一直沉默的苏瑾之。 “我很师父的无情,更恨让师父抛弃一切的你!” 白月挣开蛇鹫的禁锢朝苏瑾之疾奔而去,苏谨之抬起手却又放下往后退去让身边人接下白月攻势,他的脸色一片淡然仿若白月刚才锥心之语并没有影响到他。 他抬起眸子冰冷地看向秦少白等人,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动。 “杀!” 身边之人应声而动,苏谨之喉咙滚动一下再次说道。 “不要伤了别枝和白月。” 他以为二十几年浸于仇恨,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心起波澜,哪怕看着苏芩在看着他时泪流满面他也冷静地让她别哭,再没像以前那般摸着她的头顶安慰她。 他以为他的心早已麻木,可白月说的话却给了他重重一击,让他麻木了二十几年的心微微发酸。 那个傻姑娘啊,他让过她走的,他甚至在怒极时动手伤过她,可她却不声不响地为他做了这么多。 甚至,伤了在她心中犹如亲女的白月姐妹。 他早不再是二十几年前南疆初遇的苏瑾之,虽然还顶着当年的面容,可他胸膛那颗心脏早已死寂。 他暴躁,嗜血,无情,这样的他如何受得她灼灼真情。 苏谨之拢在袖中的手颤抖着,周边兵哥相接之音让他回了神智,一瞬他死水般的眸子涌起暴虐。 他要报仇! 他谋划二十几年决不能失败! 烟花绽于长空时,苏谨之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笑容。 “住手!” 许天胜等人应声退回至苏谨之身边,白月对手之人也退了回去,白月打红了眼不管不顾朝苏瑾之袭去。 苏瑾之要报仇,她又如何不想报仇?! 梦深成了血皿,阿箬承受的痛苦她会一一承受,可梦深是为了苏谨之,不杀苏谨之她如何放得下如何给惨死的阿箬一个交代! 白月的动作让秦少白等人心头都是一跳,现在苏谨之的人可全在他身边啊! 秦少白几人连忙朝白月追去,蛇鹫离她最近见她不要命的架势心中大急,调动全身内力要追上白月可她的速度那比得上白月,蛇鹫猛地一咬牙掠向旬阳,旬阳会意抬手将他抱起以一种投掷的方式将他猛丢向白月。 “小月!” 白月没想到蛇鹫会突然出现在面前手上势来不住手直直打在了蛇鹫胸膛上,蛇鹫受创一口血喷出。 “蛇鹫!” 白月惊慌地看着他,蛇鹫却是朝她咧嘴一笑,抱过她往后掠去,等到秦少白等人身边时蛇鹫便如泄了气的气球一下萎了下去。 “蛇鹫!” 白月连忙伸手扶住了他,脸上不知何时有了泪痕。 她那一下完全没有留手,蛇鹫硬生生受了! 蛇鹫吃力地抬起手逝去她脸上的泪痕,虚弱的笑道。 “小月,你不要做傻事啊……我、我皮糙肉厚的,不、不会有事……” “蛇鹫!” 蛇鹫话一说完手便颓下,白月拿出药丸不要命地往他嘴里塞。 “白姑娘。” 旬阳叹了口气阻止了白月,自蛇鹫朝他奔来他便知道蛇鹫的打算,蛇鹫虽受了白月一掌可也不会致命。 白月这是关心则乱。 旬阳从一堆药瓶中找了稳住伤势的药给蛇鹫吞下,心中有一种松了气的感觉。 虽然蛇鹫因此受了伤十天半月好不了,但至少现在看来白月对蛇鹫也是有情。 想来知道这点,蛇鹫这家伙即使受伤也是开心的。 “白姑娘,蛇鹫不会有事。” 被旬阳拦下白月便慢慢恢复了冷静,在蛇鹫服药后不久为他把脉见他伤势已稳便将他交给了江别枝,站起身冷然看向苏谨之,整个人犹如利剑一般。 “白姑娘,冷静点。” 旬阳以为她又要动手连忙出言阻止她,白月却是没动只直直看着苏谨之。 因为她的鲁莽已经害了蛇鹫,她不能再害了其他人。 旬阳见她没动,不由松了一口气。 “知道我为什么叫他们停手吗?” 苏谨之仿佛不知道这个插曲,饶有兴趣地看向秦少白,他对这个说出将计就计的少年人很有兴趣。 秦少白抿了抿嘴反问一句。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只带了五百士兵来吗?” 苏谨之没有回答,秦少白没打算就这样挑明开来,在苏瑾之等人身上逡巡一圈后最后目光停留在许天胜身上。 “宁山的人怎么不在?” 第二百三十一章·不甘 乍然听秦少白提起宁山,江别枝等人都挺奇怪的,宁山还掺和到帝都了? 相较于江别枝几人的惊诧,被秦少白看着的许天胜与四原已是铁青了脸色。 宁山那些人自他们在路途中劫人失败后便失踪了,秦少白怎么会突然提起宁山? 难道…… “很奇怪我怎么突然提起了宁山?”秦少白笑了笑,“因为宁山的人现在正关在大理寺监狱!” 秦少白看向苏谨之眸色有些复杂,说到底这个男人也不过一个可怜人罢了。 “天祭台的事,现在帝都你预料中的大乱,宁山的人早就交代出来了。” 宁山的人除去居珩外都是软骨头,稍微动了点刑便全盘交代了。 “你胡说!”四原气得涨红了脸,“宁山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秦少白似笑非笑地看他,“宁山的人的确不知道你们具体会做什么,可只要知道一点线索我还查不出来吗?” “不得不说你们防卫很严密,我花了五年时间才堪堪插了几个眼线。” 四原脸色骤然一白,“你……” 秦少白居然在他们身边安插了眼线! 甚至五年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他们! 秦少白仿佛没看见他的震惊,遗憾地说道。 “不过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啰啰,也是今早才得了消息。”秦少白将目光移到许天胜和岑岸身上,“许叔和岑岸前辈离开锦州早了些,即使得了华家钱庄的消息只怕也会忽略一些重要的事,比如……”秦少白眼中嘲讽一笑,“去锦州‘平乱’的震云将军其实是覃飞云!” “这么遮遮掩掩的行事,许叔以为真正的震云将军去做什么了?” 秦少白目光咄咄看向许天胜,许天胜脸色骤变。 “你……” 在锦州竟是覃飞云! 四原霍然看向苏谨之,华家钱庄大战时他和岑岸已经离开了锦州,虽然有探得过消息但对于是覃震云去的锦州却没任何怀疑! 他们虽是离开了,可梦深和宸珺还在,他们不知道梦深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可四原看着苏谨之铁青的脸色心中最后一丝期望也没了,苏谨之竟然也不知道! 这么重要的事梦深竟没有告诉公子?! “说起来,怎么没见梦深前辈和宸珺姑娘呢?” 秦少白笑着抬眼四望,现在他们处于劣势可他知道很快就不是了,所以心中并没有对少担忧,反而有了心情调侃。 “怎么?苏前辈这会倒是心疼起她们是姑娘家了吗?” 秦少白这就话可谓诛心之言,苏谨之看向他时目光已是狠厉。 “苏前辈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奇怪这样的场合梦深前辈和宸珺姑娘居然不在罢了。” “她们在哪,需要和你交待吗?” “当然不用。”秦少白笑着摇手,“苏前辈这话可就折煞我了。” 秦少白目光掠过岑岸和许天胜,笑道。 “许叔和岑岸前辈这样的外人在这时都来帮苏前辈了,梦深前辈她们不在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秦少白说着顿了顿,神色莫名地看向苏谨之。 “或者说梦深前辈和宸珺姑娘苏前辈给她们另派了重要任务?比如说,看押别枝的爹娘?” “你少胡说!” 苏谨之尚未答话,四原已是怒不可遏答道。 小姐他们根本没有被看押! 他来帝都这么久也没见着梦深两人,虽然知道她们不是如秦少白所说去看押江三宝夫妇,四原还是没忍住看向苏谨之。 梦深她们去了哪? “你倒是个聪明人。” 这是承认了? 四原更狐疑了,不应该啊,小姐她们分明被公子送回了江城,怎么公子现在这样说? “不过,这份聪明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 苏谨之嗤笑一身,秦少白不置可否,他之所以这样和苏谨之废话也不过想从苏谨之他们口中套出江三宝夫妇下落罢了。 至于梦深两人,他可没有管的闲心。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成功套出来啊。 “苏前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秦少白不禁犯嘀咕,他话都已经说到那份上了,苏谨之总不至于没听懂吧? “担心有用吗?” 苏谨之看向秦少白,不知为何明明苏谨之神色没有多大变化秦少白却从他眼中看见了讥诮? “你如果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方寸大乱,那你真不是一般天真。” 秦少白被苏谨之的话噎了一下。 没有指望你方寸大乱好不好?! “为了今天苏前辈谋划了二十几年,全盘计划却落了空,晚辈以为苏前辈至少情绪不该是现在这样。” “那该怎样?”苏谨之嘲讽地勾了勾嘴角,“那边失败了,可你们至少逃不掉。” 苏谨之目光掠向覃家兄妹,身上杀意骤然迸发。 “覃家父子害我好事,那便用覃家血脉来偿还!” 苏谨之话落一瞬旬阳和秦少白便是将覃环儿和覃飞龙护在身后,刚才苏谨之没有动手看不出他的深浅,可他这一瞬爆发的杀意让得秦少白等人都不禁胆寒。 这样的实力,被他盯上的人绝对跑不掉。 “找机会逃出去!” 秦少白脸色凝重,他本意是惹怒苏谨之,可没想到苏谨之是惹怒了,可他第一个争对的不是他而是覃家兄妹! “怎么,我想杀的人你们以为能拦住?” 苏谨之嘲讽地看着旬阳两人,那眼神就如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环儿,找机会和飞龙逃出去。” 旬阳额上见汗,他知道即使他和秦少白联手也挡不下苏谨之,他们只能尽力为覃环儿两人争取到足够的逃跑时间。 “我不……” “听话。” 覃环儿就要拒绝但在旬阳的温和的坚持下只得答应,不放心的看着他。 “那你们小心。” “说好了?” 苏谨之浑身气势爆发,阴冷的气息席卷祭台,江别枝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怎么这般冷了? 秦少白瞳孔骤缩,苏谨之的气息怎么这般阴冷? “谨之!” 苏谨之就要往秦少白几人而来,却是许天胜皱着眉头拦住了他,秦少白和旬阳对视一眼都被这状况弄昏了头,虽然不明白许天胜为什么拦住苏谨之,旬阳两人依旧紧绷身子戒备着。 “让开!” 苏谨之目光如冰毫不客气地刺向许天胜,许天胜被他眼中的残暴刺地心中生疼。 “谨之,你答应过我和岑岸不动手的!” “那是之前。”苏谨之嘲讽的看着他,“现在我不答应了。” 许天胜被他的态度刺地一怔,再看向他时目光已是痛心。 “谨之……你要这么和叔叔说话吗?” 苏谨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平缓如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般。 “叔叔,我不甘心。” 第二百三十二章·甘愿为药 叔叔,我不甘心。 苏谨之说的无关紧要,许天胜眼睛却是一红。 谋划二十几年之事毁于一旦,谁能甘心? 虽然那二十几年谋划之事是错的。 许天胜喉结滚动一下,却仍旧固执着没有让开。 “谨之,你要杀的人我来。” 许天胜目光陡然悲戚,他不想杀人更不想杀秦少白等人,可事至如今他已再无退路。 苏谨之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他都是谋逆之人。 许天胜突然庆幸起来,庆幸他找到苏谨之便断了和许家堡的关系,如今他孑然一人,他只是许天胜,他做了什么都和许家堡无关。 “不用。”苏谨之不再看他,“仇人,要手刃。” “谨之!”这一次焦急阻止的却是岑岸,他走到许天胜旁边站定,“谨之,秦少白最是巧言善辩,他的话信不得,现在的帝都指不定已经被你的人攻下了!” 岑岸说得焦急,一双眼看向苏谨之满是关切。 “听岑叔的话,你要杀他们岑叔帮你就是,你也知道岑……” “岑岸。”苏谨之凉凉开口阻断了岑岸的话,一双眼满是讥诮,“你要毒杀他们吗?你若要帮我,之前我问你借毒攻下帝都的时候你怎么不借呢?” 用毒攻城! 秦少白等人心中惊恐不已,岑岸的毒有多霸道他们都清楚,若是用毒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谨之……”岑岸没许想到苏谨之会这么问,一双眼满是挣扎,“帝都可有上万的百姓啊!” 以毒浸入,帝都之人会死绝! “呵——”苏谨之嘲讽的看着他,“不帮忙就被拦着我!” 说罢也不管岑岸两人作何反应一挥袖震开两人往秦少白攻来,秦少白骇然后退眼见攻势已到身前秦少白不得不出手抵挡却是瞬时苏谨之转了方向直直朝前来帮忙的旬阳而去! “旬阳!” 旬阳骇然后退却是避闪不过硬生生受了一掌霎时晕倒过去,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往祭台下迭去,秦少白与白月急红了眼。 这么高的祭台摔下去旬阳就算没被苏谨之打死也会被摔死! 秦少白和白月就要去救旬阳,苏谨之却是一下阻拦着两人分不开心神只能眼睁睁看着旬阳从祭台摔下! “旬阳!!” 白月赤红了双眼就要不管不顾地去救旬阳,苏谨之却丝毫不给她机会,他不伤白月但就是让她脱不得身! 覃家兄妹早在许天胜和岑岸阻拦他的时候往天祭台外跑了,苏谨之一点也不担心,天祭台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 覃家兄妹跑不掉的。 看着秦少白和白月脸上的悲愤和无能为力,苏谨之心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你们不是要毁我事吗? 那我就让你们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面前! 苏谨之仰天长笑,面目陡然狰狞起来。 “是不是很想救他?他会死!会死!” 白月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冲出苏谨之的攻势可都是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旬阳往下跌去! 却是这时一条纤瘦的身影猛然扑向旬阳,一只手抓住了旬阳的脚被带着在祭台上拖行一寸,在即将落下祭台之际一只手臂死死挽住了祭台上的旗杆! 衣袖霎时被磨烂莹白的手臂在旗杆上划出血痕,好不容易稳住了旬阳身体没再往下拽行,旗杆却是受不住力轰然断裂! “别枝!” 秦少白与白月眼睁睁地看着江别枝也往祭台下迭去,一直对他们猛烈进攻地苏谨之突然收了手如风一般掠向江别枝,抓住她一个使力将她和旬阳生生摔回了祭台! 没了苏谨之的攻势秦少白两人连忙朝旬阳两人奔来,却是变故陡生! 苏谨之掐住江别枝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眸中尽是狠厉。 江别枝脸色肉眼可见的涨成紫红,手脚扑腾着却没伤到苏谨之半分。 “苏谨之!” 白月和秦少白再无暇顾及旬阳,飞快朝苏谨之奔来却被苏谨之挥袖震开直直喷出一口血来。 秦少白又惊又俱,“苏谨之,别枝是你的侄女!” 许天胜、岑岸、四原都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 “公子!” “谨之,你放开她!” 三人中许天胜武功最好,最先来到苏谨之身边就要推开苏谨之救下江别枝也被苏谨之挥袖震开,岑岸两人自然也近不了他身。 “公子,那是小姐唯一的女儿啊!” 四原看着江别枝扑腾地已不再激烈急得红了眼,他跟随苏谨之最久最了解他的性子,知道这再他震怒时该说什么,可是因为紧张他的话说着不禁带了颤音。 “小姐会难过的,老爷也会难过的!” 苏谨之默然的瞳孔动了动,爹会难过吗? 会的,这是他的外孙女啊。 苏谨之猛地将江别枝摔到地下,脸色陡然涨地紫红呼吸不簇起来。 四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他已经在江别枝被扔下来的时候跑向了她,颤抖着手往她嘴里喂药丸。 “丫头,不要睡、不要睡……” 江别枝如全身如烂泥一般躺在她怀中,费力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胖、胖哥……” “我在,我在这。” 四原滚烫的泪水一滴滴砸在她脸上,可江别枝已经晕了过去再没知觉。 宸珺提着重伤的覃环儿和覃飞龙上来时,正是看着这刺眼的一幕。 四爷……哭了? 苏谨之已经捂住胸口单膝跪在地上,岑岸连忙掏出准备好的药递给他,苏谨之一把挥开。 玉瓶滚了一路带出清脆的声响,黑色药丸滚了一地。 “我要这个还有什么用!” 苏谨之气息起伏不定,一双眼尽是狠厉,苏谨之的手下远远看着不敢靠近,岑岸不死心地又掏出药。 苏谨之又是一把挥掉,许天胜不由把住了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他。 “苏谨之,你不要命了吗?!” “对,我不要了。” 苏谨之狠狠地推开他,“不需要你们的假好心。” 岑岸与许天胜皆是惊痛地看着他,宸珺在一旁嘲讽地勾了嘴角。 他将半死不活地覃家兄妹扔给了秦少白,一步步走动苏谨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主子。” 她还是叫他主子,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苏谨之抬眼看向她,并没有在她身边看着他相见之人。 “梦深呢?” 宸珺眼中闪过悲痛,却是一瞬被讥诮代替。 “难为主子还记得梦姐姐。” “梦深呢?” 苏谨之仿若没有听见一般,执拗地问着。 “梦姐姐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第二百三十三章·共亡 那是一颗珠子,一颗有着栩栩如生南疆图腾的珠子。 白月兀地眼一热,压下心中的涩意,白月将覃家兄妹挪到蛇鹫、旬阳一处,点了他们几个穴道再喂了药丸稳住他们的伤势。 再看向江别枝,见四原已经平复下来便没再过去。 白月和秦少白渐渐靠近,他们这一行人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四原医术和她不相伯仲,别枝交给他,至少性命无虞。 “这是什么?” 苏谨之看着那颗珠子好一阵才开口问道,他在苏家那场大火中伤了嗓子,嗓音哑了,他问的这句话却比平时的声音更哑了几分,甚至有些颤抖。 那颗珠子线于眼前时,许天胜骤然愣住了。 二十几年前的记忆纷至沓来,一个模糊的图案在脑中渐渐清晰,二十几年前去南疆便是为了图上了东西。 南疆至宝——蛊珠! “这是……蛊珠?” 许天胜嘴唇微微颤抖着,二十几年前遍寻不到的东西今日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宸珺看向兀自激动地许天胜,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是,这是蛊珠。” “不可能!”秦少白猛地站起夺过宸珺手上的珠子眼中尽是疯狂,“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苏谨之将蛊珠翻来覆去的看,仿佛要在上面看见那个傻姑娘的盈盈笑脸。 “你怎么会有蛊珠?你怎么会有蛊珠!” 苏谨之神色疯狂地就要掐上宸珺的脖子,宸珺面色冷然毫不客气地将苏谨之踹倒在地。 刚才和秦少白两人斗得仿若天下无敌的苏谨之竟被宸珺轻飘飘一脚踹倒? 秦少白和白月错愕的对视一眼,陡然想起之前苏谨之要动手时岑岸和许天胜的阻拦。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苏谨之吃痛,脸色比之之前更是苍白几分,岑岸和许天胜连忙伸手去扶他。 “宸珺,你在做什么!” 岑岸冷脸看向宸珺,宸珺扯开嘴角笑了。 “苏谨之刚才动手了吧?” 她不在叫他珠子,苏谨之抬眼看向她。 “梦深在哪?” “在哪?”宸珺轻笑一声眼中流露出刻骨哀伤,“梦姐姐不是在你手上吗?” 苏谨之手上一烫,手上的蛊珠随之摔了出去。 “不可能!就算是血皿没有几年时间根本不会出蛊珠!” “你倒是清楚!” 清冷的女声饱含讥诮,宸珺看向即使衣裙脏乱却难掩丽色的白月,她突然不觉得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可恨了,她甚至朝着白月点了点头。 宸珺不再看苏谨之,梦姐姐交待的事情她已经办好了,她现在要去带走那个胖子了。 “滚开!” 四原一把挥开宸珺的手,宸珺却不恼,脸上甚至漏出了笑意。 “胖子,跟我走吧。” 她不再叫他四爷,四原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她只在第一次见面时叫了他胖子。 这是第二次。 四原神色蓦地软了,“你离开了,从此山高海阔,再没有人能束着你了。” “胖子,对不起了。” 一个手刀下去四原倒向她怀中,苏谨之的嘶喊仿若来自天边她再听不真切,她的眼中只有那个闭眼的胖子。 宸珺笑了。 将江别枝放好,扛起体重是她两倍的四原离开了天祭台。 恩恩怨怨,和她和胖子再无关系。 神色癫狂地苏谨之被许天胜和岑岸制住,两人面色都有些难看,而他们对面的白月盈盈笑了。 “师父为你做到这份上,那颗蛊珠你真不用了吗?” 苏谨之双目赤红,许天胜来不及阻止苏谨之挣开他和岑岸捡起了蛊珠,微微用力手上蛊珠便被捏碎,蛊珠内的命蛊还未孵化便已彻底消失。 “你!” 白月被这一幕刺地红了双眼,那可是师父的命啊! “我不信!梦深不会死!” 苏谨之神色癫狂,岑岸和许天胜连忙压住了他,岑岸悄悄搭上了他的手腕,却是一下红了眼眶。 经脉尽毁,命不久矣! “宸珺!宸珺!告诉我梦深在哪!” 苏谨之激烈想要挣开许天胜两人,这次他却没有成功反倒直直喷出一口血来,白发众生整个人犹如迟暮老人般。 “谨之!” 岑岸和许天胜不由大急,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是少年模样的苏谨之现在看来竟比他们还要老! “梦深……我要梦深……” 苏谨之再没之前的气势,整个人颓丧不已就连声音也弱了几分,白月听得他的话嘲弄一笑。 师父啊,你爱了一辈子为他舍弃了所有,他终归没有负你。 密密麻麻地蛊虫自白月脚下爬出,这些蛊虫避开了地上的江别枝几人径直朝苏谨之三人和苏谨之的属下而去。 岑岸和许天胜的心思全在苏谨之身上等听到有人惨叫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身体已经麻木连张嘴说话也办不到,只能惊恐地看着白月提剑朝苏谨之而去。 苏谨之抬起了头,白月有意没让他全身麻痹,他的双眼有血泪落下再也看不分明,他只听见清脆的铃铛声越来越近。 苏谨之满是皱纹的脸上漏出笑意,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在南疆和梦深相处的那段时光,笑容明媚的姑娘站在他床前摇晃着铃铛笑意盈盈地告诉他。 “苏哥哥,这是我新养的蛊哦!” 冰冷的长剑刺入胸膛一下,两下。 他想告诉那哭诉着“这一剑为阿箬”“这一剑为师父”的姑娘,他本就活不成了,她不用这么费力。 可他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身上渐渐冰冷肺腑却如灼灼火焰一般滚烫,快死了吧。 他终于不用苟延残喘,他终于可以见爹娘了。 苏家大仇得报,他再无遗憾。 只是,终究负了那笑容明媚的姑娘…… 苏谨之慢慢倒下,白月如被抽去全身力气般掩面跪倒再地。 阿箬,姐姐终于给你报仇了! 秦少白默声走到她身边,盔甲相撞的金戈之音已在天祭台下响起,帝都的危难终于解决了。 秦少白看向在地上打着滚痛苦嘶叫的那些人微叹了口气。 “白月,将蛊收了吧。” 密密麻麻地蛊虫如潮水般退向掩面的白月,身上没了被蛰的痛苦嘶喊声终于停下,岑岸上半身能动了。 他看向已经死了苏谨之心中一痛,大哥的孩子,他终究没有保住。 许天胜痛心比他更甚,七尺男儿竟大声哭起来。 又一次,苏谨之死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次,他再也活不过来了。 秦少白悠悠一叹。 这场由苏家大难引起的祸事,终于解决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入狱 凉风习习,日头当空仍是难挡凉意,帝都正街上的行人裹紧了衣袍脚步匆匆,冬日已然来临。 即使已经过了三个月,对于三个月前帝都发生的叛军攻城依旧为人乐道着,茶楼里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神情激动地再次讲着震云将军的英勇以及圣上的 话说那日…… 那日天还未亮,帝都每家每户被士兵敲响了房门,每一户人家都收到了让他们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今日正午前不可出门,无论看见了什么无论听见了什么都不能出门。 所有人心中都困惑不已,不明发生了什么事,但对于天子的敬畏仍是听从了命令。 那一日帝都街巷空无一人,虽未出门但听到那铁蹄、兵戈之音仍是让帝都之人惶惶不安,有胆大的趴在窗户悄悄望去,这一看便是煞白了脸奔进茅厕呕吐不止。 叛军入城被早有准备的震云将军悉数灭尽,兵士勇猛将叛军杀得落花流水,残臂断肢散街头,那一日的帝都漾着的全是呕人的血腥气息。 帝都之人再不敢踏出房门,即使知道正午出去不会再有什么事也不敢出去。 第二日晨曦时才有人探出脑袋,一夜雨后血腥散尽仿若昨日屠杀从不存在,干净整洁的街道除去在稀薄阳光下的莹莹雨水再无其它骇人之物。 帝都方才恢复了往日热闹。 说书人说道此见听者恹恹不由提高了嗓音说起了震云将军的神勇和皇上的睿智早已洞察了叛军的动静,恹恹的听书人如说书人所想振奋起来。 震云将军的英勇事迹那可是白听不厌! 说书先生打起万分精神来将说了无数遍的震云将军又说了起来。 那场战事其实也没多少人看见,大家都被那血腥场面吓破了胆哪有胆量一直看着,只是这说书先生的嘴最是利索,稍将往日的事迹润色一下便是说起了那日震云将军大展神威,一刀便是砍下了好几个叛军人头。 听书人听得振奋频频叫好,说书人却是收了口,惊堂木一拍便是散了场。 茶楼人鱼贯而出,和同伴笑声交谈着刚才所闻,大都是意犹未尽约好了明日再来听书。 而被他们津津乐道的震云将军此时正黑着脸看着跪在眼前的宝贝女儿,气极之下一拳砸向案几,“轰隆”一声案几应声而塌。 覃家三兄弟都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而跪于地的覃环儿却无所觉般紧咬这下唇一言不发。 “覃环儿!你要跪就跪着吧!” 覃震云说完怒然拂袖就要离去,覃家兄弟连忙拦住了他。 “爹!环儿才刚好,不能这样一直跪着啊!” 覃震云一巴掌将开口的覃飞龙打开,虎目中尽是怒意。 “要不是你们几个混账宠得她无法无天,她今天会跪在这求我去救那小子吗?!” 覃震云越想越气,救那小子也没什么,可那小子入狱前可是当着众人面拒绝了他的宝贝女儿! 他如珠如宝带大的女儿,凭什么要因为这小子受这么大的委屈? 覃震云怒然看向被打得一脸懵神的覃飞龙,“你们要是愿意就陪她一起跪着吧!” 一点都不愿意的覃家兄弟,“……” “爹,你再气旬阳也不能气环儿啊,环儿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才刚好,地上那么凉环儿一直跪下去哪受得了!” “爹不答应救旬阳,我绝不起来!” “环儿,你!” 覃家兄弟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覃环儿,哪个爹不疼女儿的?眼见爹都要被说动了可环儿居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看着连说三声“好”眼中犹如跳跃着火苗的覃震云,覃家兄弟很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 完了。 爹真生气了! “你就是跪死在这我也不会去向圣上求情!” “爹!” 覃震云丢下这句狠厉的话便是甩袖离去,覃家兄弟个个急得不行。 环儿那执拗的性子爹要是不答应了她去救旬阳她绝不会起来,爹素来最疼爱环儿要是往日环儿稍微坚持一下他便会应了她所求。 可今日爹不仅没有答应态度还异常强硬,甚至被环儿气怒了! 覃家兄弟互看一眼,谁都没有胆量去找盛怒中的覃震云,只得认命的去劝比覃震云更棘手的覃环儿。 “环儿啊……” “哥哥们若想劝我,不如去劝爹吧,左右旬阳入了狱我一个人活在外面也没什么意思,跪死了就跪死了吧!” 覃家兄弟:“……” 话还没说出口呢好的坏的全叫你说了! 想到覃环儿最后说那句已经隐隐有了死志,覃飞龙顿时慌了神。 “环儿,你不要做傻事!你放心,大哥、二哥、三哥都会帮你的!” 覃环儿抬头静静地看着他,“哥哥要帮我,就去求爹救救旬阳吧。” 覃飞龙:“……”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环儿,你听哥哥的,那旬阳有啥好的?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心中没你给你难堪!甭说我气地想打死他,爹肯定已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了!” 覃飞龙说完却没等到覃环儿的反应,不由有些不解地看着覃环儿。 “环儿,你怎么了?” “大哥,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吗?” 覃飞龙被他问得一怔,覃飞云覃飞虎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覃环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覃环儿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她这三个哥哥啊都是一条筋的人也难怪现在没有一个找到媳妇。 “二哥,是你告诉的我阿阳一醒听说我也受了伤的不管不顾就要来看我谁也拦不住吧?” “是啊。”覃飞虎有些摸不着头脑,“当时我还说那小子还不错,谁知道一转眼就变了!” 覃飞虎想起那日听见旬阳说的什么‘母老虎’‘老姑娘’‘没人要’‘不要厚颜赖着他’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一个罪臣之子有什么资格嫌弃他家环儿?! “二哥,别枝的爹娘你记得吗?” “记得啊!”覃飞虎更摸不着头脑了,“怎么提起他们了?” 江三宝夫妇替兄顶罪,赶女出府实则是为了保护女儿的事情早就在帝都传开,他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覃环儿见他依旧一副懵懂的模样有些泄气,倒是覃飞云从她的话中听出了玄机。 “你是说,旬阳那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是啊!他一个罪臣之子若和环儿有了什么那对环儿才是真正的伤害! 覃飞云想通这点突然觉着旬阳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三哥,阿阳待我情深义重,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不帮他?” 覃环儿没有直接回答覃飞云的话,可她这话也相当于承认了,覃飞云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慢半拍的覃飞龙和覃飞虎也反应了过来,三人互看一眼都有些为难。 旬阳的身份…… 第二百三十五章·答应 “环儿,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你也知道旬阳爹做的事……” 覃飞云现在说起也不免唏嘘,他在锦州时也和旬阳见过几面,知道他是山匪出身,可他怎么也没相到旬阳竟还是已故镇国大将军旬智的儿子! 更没想到二十几年前苏家惨案竟还有那般不堪的真相! 大岚国人人敬重的镇国大将军,竟也会羡慕也会嫉恨他人,也因为这份嫉恨间接促成了苏家的惨案。 覃飞云想起那日圣上亲临将军府对旬阳等人多加赞赏,话里话外多是招纳之意,圣上言语和蔼对上重伤刚愈清瘦不少的江别枝更多的是怜惜丝毫没有提及苏谨之的事,更没有迁怒之意。 也是这时,旬阳突然朝着江别枝跪下,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覃环儿就要扶起他旬阳却固执地给江别枝实打实磕了三个响头,喉间哽咽。 “江姑娘,是我旬家对不起苏家。” 江别枝慌忙避开,面色焦急地就要让他起来。 “你在说什么?你快起来。” 旬阳不为所动,蛇鹫也被他弄地发懵。 旬家?对不起苏家?旬阳他在说什么? 蛇鹫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慌忙,到现在他才惊觉对于旬阳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旬阳到君子寨是偶然,他到君子寨之前的事他一无所知。 “蛇鹫,对不起,我骗了你,我的父亲不是洒脱的江湖游侠,我的父亲是镇国将军旬智!” 旬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世人都敬仰的镇国将军是他的父亲他本该是骄傲的,可他心中更多的伤痛。 他知道,他的父亲并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好。 他也自私,也会小人心肠,甚至因为嫉恨苏承贤受圣上青眼在去搭救苏家的路上故意拖延了时间,也因为他的刻意拖延他们到苏家时已经晚了! 苏家只余断壁残垣,他没见着一个苏家人。 他知道旬智悔了,那时候他还年幼,旬智总是抱着他说着自己的悔恨,说他去苏家时看着那番场景心中的悔恨。 他说他以为圣上只是对苏城贤偏爱所以让他这个镇国将军去保护苏家人,对于圣上说的江湖人会杀害苏家人的话全然不信,苏家本就是江湖大家受江湖人敬重,哪里会去杀害苏家人? 更何况,苏家的人个个武艺高强,就算真遇着什么祸事也用不着他这个镇国将军去解救! 让他去保护苏家之举分明就是圣上有意抬举苏家! 父亲说他现在懂了可已经晚了,他恨自己的小人心肠可苏家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堂堂镇国将军抱着他泣不成声,他那时年幼听不懂父亲再说什么见父亲哭得伤心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后来,父亲终究没受住内心折磨早早去了,母亲伤心过度不久也跟着去了,他一下便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一夜便长大了。 他听懂了父亲的话,离开了帝都流浪在江湖中,他想找到苏家幸存之人,想代父亲和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哪怕苏家人听了他的话会忍不住杀了他。 那一天旬阳一字一句将往事全部真相说了出来,旬阳跪在地上求着已经震怒的圣上赐他一死,求着圣上不要因为苏谨之所为迁怒幸存的苏家人。 覃飞云自认一生很少佩服人,可旬阳他是实打实的佩服。 不是谁都有勇气将这种“家丑”现于人前,旬智做的事如今世上只有他知道,就连当初秘密下达命令的皇上也是认为旬智是真的去晚了,旬阳明明可以保持沉默,也可以独独披露他是旬智之子,对于其他缄口不言,可他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覃飞云记得那日圣上问了他为什么要将这些说出来,旬阳抬起头直视着圣上,那个因为父亲做错事而自卑的人陡然挺直了脊背。 “只有这样爹才会瞑目。” 覃飞云喟然一叹。 “三哥,爹会有办法的。” 覃环儿何其了解她的三哥哥,听覃飞云那一叹便是知道他松口了。 覃飞云看向自己的两个哥哥,他们气旬阳也不过是因为他当日被圣上带走时那般决绝回了环儿一厢情义,现在经覃环儿这么一说哪能不明白他那么做的用意。 他们和旬阳都是将门出生难免有些惺惺相惜之情,再加上他们本就对旬阳颇有好感,之前的对他的误会解除,现下也不想旬阳在大牢里受罪了。 三兄弟对看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放心,大哥这就去和爹说!” 覃环儿眼睛一亮,“多谢大哥!” 覃飞虎不依了,“怎么不谢我和三弟!” 覃环儿被他气鼓鼓的样子逗笑,“好好,谢谢二哥和三哥!” “这还差不多!”覃飞虎傲气地昂了昂了头想及覃环儿现在仍跪着不免有些心疼,“环儿,你先起来吧,爹那交给我们!” 覃环儿却是摇头,“爹已经生气了,我还是跪着吧。” 覃家三兄弟:“……” 终是拗不过覃环儿的性子覃家三兄弟只得火急火燎地去找覃震云,现在也管不得覃震云有没有生气了,他们只想快点让覃震云应了覃环儿所求让他们的宝贝妹妹早点不跪着! 覃家三兄弟去的急却是没发现在他们离开大堂时之前‘怒然’离去的覃震云也才刚刚离开。 覃震云脸色很臭,气自家儿子这么快被女儿说服,而且一下就把三个人全说服了! 更气自己明明被自己闺女气得火冒三丈还是忍不住心疼闺女躲在门后没有离去! 这气着气着一腔火气便是全落在前来给旬阳说好话的覃家三兄弟身上,三兄弟被训得灰头土脸的愣是不敢吭声,好在都没忘记来这的正事。 三个人口沫横飞几乎用尽了十几年所学的赞美之词将旬阳夸的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地步,三人都信心满满,都夸到这地步了爹总该点头了吧? 想象中的应允并没有来,覃震云因为之家三个儿子没脸没皮胡乱夸人气得脸色铁青! 覃家三兄弟又是一个一顿臭骂后被赶了出去,三兄弟苦着脸站在院中不知道怎么和自己妹妹交待。 一晃眼便是晚间,覃环儿在大堂跪了一夜又是滴水未尽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更何况她本就重伤才愈。 覃震云在问了管家十几次后得到的都是小姐依旧跪着的答案后到底忍不住了,急匆匆敢来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身子眼中蓦地一酸。 他怎么就忘了这丫头和他娘一样都是死倔的性子呢! 眼见覃环儿再也支撑不住覃震云连忙跑过去抱住了她。 “爹……” 覃环儿眼中盛满欣喜,覃震云不忍再拒绝她。 “爹明天一早就去见皇上。” 第二百三十六章·全捐 覃震云抱着覃环儿离开大堂时,覃家三兄弟贼兮兮探出了脑袋。 “三弟,你看吧,我就说爹最后还是会答应的吧。” 覃飞虎一脸傲娇地看着那覃飞云,他对自己的判断可是很有信心的,覃飞云翻了个白眼。 这需要判断吗? 覃震云丝毫没有被三个儿子看见自己口是心非的尴尬,反倒看着他们眼中的揶揄怒了。 “你们三个是怎么当哥哥的?就这么由着环儿跪着?!” 一想起覃环儿晕倒时的苍白脸色,覃震云更是怒不打一处来,看着覃飞龙三兄弟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覃家三兄弟:“……” 怎么这么冤? 覃震云怒哼一声抱着覃环儿大步离去,见覃家三兄弟还傻站在那不由怒道。 “环儿都晕倒了,你们不知道去叫医师吗?亏得环儿叫了你们十几年的哥哥!” 覃家三兄弟:“……” 环儿还叫了你十几年的爹呢! 也不知道环儿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 当然这话他们只能在心里嘀咕,看着怒气冲冲的覃震云三兄弟都有些恹恹。 “我们这就去叫医师。” 看着落荒而逃的三兄弟,覃震云恨地牙痒痒。 叫个医师需要三个人去吗? 蠢货! 三兄弟自然不知道覃震云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知道又得叫一声冤枉。 不是您老人家嚷着要他们去叫医师的吗?怎么一回头就又怪上人了?! 医师几乎是被三兄弟吓着跑来的,等一进屋看着更加“凶神恶煞”的覃震云双腿不禁发抖,震云将军的威名可不仅是敌人闻着丧胆啊…… 战战兢兢地给覃环儿把了脉开了药方,面对四个“凶神恶煞”的人突来的热情,医师更加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及至离开将军府很远后才双腿发软得靠上了墙壁,后背被冷汗浸湿,整个人有着从鬼门关回来的庆幸,但想起临出门时震云将军那么大的个头仔仔细细的将背角捏好覃家兄弟更是紧张地看着他如临大敌般,医师突然觉着覃家父子也没那么可怕了…… 第二日覃环儿醒来的时候覃震云已经去了宫里,覃家三兄弟跑前跑后伺候着他们的宝贝妹妹,却是不知自己妹妹双眼无神思绪早已不知去了哪。 覃震云被召进了御书房,当他说明来意时果然见大岚最尊贵那人露出了不悦之色,覃震云悄悄松了口气。 他入仕将近三十年,和圣上也打了二十几年交道了,哪能不知道这个时候只要圣上没有震怒,那便还有着回旋的余地。 他虽答应了自己女儿救旬阳出来,可到底能不能救出来那还不是要看圣上的态度吗? “皇上,震国大将军去了二十几年,当初更是以国礼厚葬,如今我们虽是知道了大将军做了不好的事,可斯人已去皇上难道还要治大将军罪不成?” “就算圣上要治大将军的罪,可大将军所犯的错皇上真的能治大将军死罪吗?更何况,苏家出事时旬阳不过一个孩子,他能懂什么又做错了什么?” “再者,旬阳那小子敢于将这事说出来也是有胆色的,大将军虽去的早没有对他多加教导可旬阳终是他的血脉稍加培养必是大岚又一悍将,皇上舍得放弃这样的人才吗?” 覃震云话未说满,该说的他都说了其他的只有看圣上的意思了。 圣上看向覃震云眸色莫名,“爱卿家的女儿似乎对旬阳有意?” “是啊!”覃震云状似无奈地一叹,“若不是小女已死相逼臣也不会求到皇上面前,皇上也知道臣妻去的早,环儿一出世便没了娘,臣和她三个哥哥自小如珠似宝的将她养大,哪知道为了一个旬阳她竟以死相逼微臣!” 覃环儿和旬阳的事大理寺虽然做了隐瞒,可这隐瞒自然不会包括皇上,所以皇上一问覃震云索性‘添油加料’全盘托出。 “臣哪舍得她那么作践自己,吼了骂了都没用,臣实在舍不得小女再继续折腾自己了,她本就重伤才愈哪能经住多少折腾啊,即使这样臣还是没有答应直到小女要一头撞在柱子上臣终于慌了神。” “不仅臣慌了,臣那三个不孝子都慌了,竟也学着小女以死相逼!圣上一直对臣多有垂怜,臣感恩于心,圣上就算不答应臣,臣也不会有怨言。” “可臣就这么四个子女啊!他们要是死了,臣、臣也活不下去了!” 覃震云一头磕在地上,‘砰’地一声让圣上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这哪是求他?分明就是威胁他啊! 可人说的有情有理,他还真反驳不出来! 覃环儿以死相逼他是信的,那丫头自小被宠坏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可覃家兄弟以死相逼的话他是万分不信,以那三人的性格说劫狱还差不多…… 不过,他也没真想杀了旬阳。 “咳,爱卿这是说的什么话!” 虽然没真想杀了旬阳可他已经下令将他下了狱,就算真想放也要有足够的理由,覃家三兄弟和覃环儿寻死的话自然不行…… 若是传扬出去对覃家也是不利,一个逼迫圣上的名头压下来他还得罚覃家一门不可。 可放人的理由…… “皇上啊,臣当然说的是实话啊!” 圣上嘴角一抽,觉得还是点一下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 “覃爱卿,旬智做的事遭难的苏家,他儿子能不能活还要苏家的人点头才行啊!”圣上恰时做出了黯然的神色,“你也知道,江三宝夫妇现在还在狱中,苏家遭难之事因为误会已经出了一个苏谨之,朕现在年纪大了,可再经不起一个苏谨之了。” “朕这么说,爱卿听懂了吗?” 圣上别有深意地看向覃震云,说的这么明白了总不会还不懂吧! “臣懂了!” 覃震云眼中出现了然之色,一瞬间好似精明不少,只是这种精明出现在他憨然的脸上着实有些违和,圣上憋着笑移开了眼。 “爱卿既然懂了就去吧。” 反正他已经松了口,能不能救下旬阳就看覃震云能不能说服了苏家了。 “皇上放心,臣一定让苏家松口,我们不还是有江三宝夫妇在手吗?江家的钱财他们也得吐出来!” 皇上:“……” 说的好像是在为我做事一样?闹死闹活要救旬阳的是谁啊?是蛇啊! 丝毫没有觉悟的覃震云还在说,“皇上放心,为了救江三宝夫妇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圣上:“……” 不答应也没关系! 第二百三十七章·落幕 覃震云是被赶出御书房的,虽然不明白圣上为什么生了那么大的气,虽然被圣上赶出了御书房,可他心里依旧美滋滋的。 闺女交待的事总算是完成了! 心里美滋滋的覃震云回了府将圣上的态度告知了覃家三兄弟,又一起美滋滋地告诉了覃环儿,然后美滋滋地找了江别枝又亲自去了一趟江城找到了幸存的苏家人。 等再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在御书房,带着江别枝和苏家派来的代表。 覃震云听着他们向圣上说着不愿责怪旬阳的话,听着他们说已经原谅了旬阳,顿时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他竟然就这么眼巴巴的来救旬阳这混蛋小子了! 那混蛋玩意还该在狱里多几日才能解他心头之恨啊! 拒绝了他宝贝闺女不说,让他宝贝闺女伤心不说,关键是他拒绝了伤了他宝贝闺女后他宝贝闺女还要以死相逼让他这个父亲来就他! 这让他很不爽啊! 他的宝贝闺女,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逼他的亲爹! 这混蛋小子就该在牢里多待几人才好啊! 仿佛听到了他心中所想,圣上听了江别枝与苏家人一席话后并没有立马放人,反而为难起来。 “……朕明白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虽然不怪他,可朕实在心中忿忿!” 覃震云脸绿了,这怎么和他们之前说的不一样? 不是苏家人点头就放人的吗?! 圣上给他丢了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继而为难地看着江别枝。 “江姑娘深明大义,朕心甚慰,可江姑娘为什么不以此救自己爹娘而选择救旬阳这个外人?” 覃震云脸黑了。 什么意思?原谅旬阳怎么就是救江三宝夫妇了?! 江别枝也比覃震云好不到哪去,一脸懵神地看向圣上斟酌着措辞。 “……民女不懂皇上是什么意思?” 能救出爹娘是好,可原谅旬公子怎么就能救爹娘了? 这是什么意思? 圣上叹了一口气看向苏家来的人,“苏先生也不想救江三宝夫妇吗?” 苏家代表年愈古稀,听得圣上这么一问冷哼一声。 “皇上有什么要求请明说吧。” 他已经是大半截身子在土里的人了,见识的弯弯拐拐还少了?这一脸无奈外加我为你着想的神色不就是想开条件吗? 被人这么直白戳穿了心思圣上也不恼,神色更加为难起来,只是这一次的为难倒不是作伪而是实打实的为难。 他虽贵为一国之君,享有一国最高的权利,看似一切都是由他掌控定夺,可要做什么也不能真随心所欲,他做的一切事都必须有合理的理由,都必须给朝臣给百姓合理的解释。 否则,他便不再是明君,他便再没了威望。 旬阳和江三宝夫妇罪不致死他当然知道,可他们的不死还需要合情合理的理由来堵住悠悠众口。 这一些,早在进宫之前秦少白便一一给他们列了出来,所以在苏家人开口时江别枝神情便紧张起来。 她不知道圣上找的这个理由他们能不能做到。 “苏谨之叛乱,锦州身受其害民不聊生……” “门堂自今日解散。” 圣上话未说完便被苏家人冷生打断,圣上目有深意地看向他。 “还请圣上派人管辖锦州,苏家人不日便会回到江城。” 圣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苏谨之叛军攻城,帝都损失惨重啊!” “江家愿意散尽家财安抚帝都百姓,望皇上成全。” 圣上看着跪于眼前的女子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安抚帝都百姓哪用得着那么多。” “所剩钱财还请圣上充盈国库!” “唉,你这……” “还望皇上成全!” 最终在江别枝强烈要求,圣上不情不愿收下了江家的家产。 覃震云已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圣上几句话便收回了锦州还拿下了江家的家产? 还是江别枝和苏家人求着圣上收的! 高人啊! 覃震云心中正感慨着便见圣上悠悠朝他看来,覃震云心中陡然一凛,想起来宫中前秦少白交待的话连忙将怀中玉佩拿了出来。 “昨日臣小女去牢里探望旬阳他将此物交给了小女,说是圣上看见此物便能明白,会饶他一命。” 圣上:“……” 他怎么记得他吩咐了不许人去探望旬阳? 那覃震云手上的东西从哪来的可就有意思。 内侍将覃震云手上之舞递给了圣上,圣上拿过那物瞬时觉得手被烫了一下。 手上那物是一枚莹白的圆玉,圣上见过天下珍宝可仍觉得那玉美的夺人心魄,尤其是那玉下方有着一个篆刻的“双”字。 竟是……皇后的意思? 圣上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也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他身上。 江别枝三人走出御书房时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江三宝夫妇和旬阳明日都会被释放! 覃震云恨不得马上飞回家告诉自家闺女旬阳马上就要被放出来了,这个时间他完全忘了之前对旬阳的那种酸酸心理,只想将这个好消息马上告诉自己闺女! 苏家人终归年纪较长最先冷静下来,看着覃震云眉眼飞扬的模样也觉得心中畅快不已,又想及之前在御书房中覃震云拿出来的那块玉来。 救出江三宝夫妇他们可谓下了血本,苏家人离开锦州、江家家产尽数奉上才堪堪救下两人,可覃震云只拿出一块玉便得偿所愿? 那玉虽然质地上乘,可见惯了珍宝的圣上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那玉……不简单? “覃兄刚才那玉……” 苏家人终没忍住问了出来,可还没问完覃震云便贼兮兮朝他一笑。 “那是秦少白给我的,我也就按着他说的做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旬阳就这么给救出来了!” 苏家人和江别枝:“……” 苏家人见江别枝神色有异,不由有些惊奇。 “别枝知道?” 江别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苏家更困惑了,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宸珺曾在青黛阁用了同样的玉佩让绯梦阁主让她入了阁,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玉佩,只是秦少白怎么会有?” 青黛阁……同样的玉佩…… 青黛阁的身后之人是当今皇后,难道…… 苏家人顿时心中了然了,如锅是那位的话圣上这么轻易的饶了旬阳也就说的过去了。 覃震云却没那样多想,管那玉佩是什么只要救了旬阳就是好的! “管那么多干啥,人我们已经救出来了!” 江别枝也不禁有些感怀,是啊,人他们已经救出来了,那玉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有什么重要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落幕(一) 江三宝夫妇、旬阳出狱那日,秦家三人、覃家五人全去了,再加上江别枝、白月、蛇鹫浩浩荡荡一群人站在大理寺监狱门口守着,守门的牢役战战兢兢地绷紧了脊背。 秦颂虽被圣上责罚在家反省可今日却是得了皇上特赦,那他的官途可是丝毫没有受挫,那他就还是他的属下啊! 还有亲父子,那可是连皇子都揍过的狠人! 全是惹不起的人…… 牢役心中叫苦不迭,只盼着江三宝夫妇和旬阳尽快出来。 江三宝夫妇和旬阳很快便出来了,只是旬阳还没和覃环儿一行人打招呼便被皇上派来的人带走了。 覃环儿:“……” “公公等等!”覃环儿眼见自己眼巴巴等来的人还没说上一句话不由跑了过去不由分说抱住了旬阳的胳膊,“公公,阿阳才从狱里出来怎么能直接就去见圣上呢?还是让他先回去梳整一下吧!” 骤然被覃环儿抱住了胳膊旬阳本是想着自己在牢里待了几日没换过衣裳想要将覃环儿推开,却是在覃环儿瞪眼看他时停了动作,任由她抱着。 皇上派来的公公早就被覃环儿这大胆的举动吓得失了神,但想及眼前的姑娘是覃环儿也就觉着没什么了,只得硬着头皮在虎视眈眈的覃家父子眼前委婉地拒绝道。 “覃小姐,圣上的意思是让旬公子一出来就去见他。” 公公也觉得奇怪的紧,刚从牢里出来的人一般都是要沐浴去去晦气而圣上却是让旬公子直接进皇宫,甚至连衣裳都不用换…… 虽然不明白圣上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见旬阳,但圣上竟然吩咐了他自然得办到。 “那我和她一起去!” 覃环儿也没真想公公答应,所以听他那么说便是立马说道,公公这下为难了,圣上虽然说了带旬公子去可没说可以带其他的去。 当然也没有说不可以带其他人去…… 覃环儿看出了公公的犹豫,也知道皇宫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但她是真的不想让旬阳一个去,她想陪着他。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让旬阳去!要是你敢动手我哥哥他们不会饶了你的!” 覃环儿警惕地将旬阳胳膊抱地愈紧,就像担心公公会叫人随时将旬阳抢走一样。 公公:“……” 要不要这么防着? 还动手呢! 他朝谁动手也不敢朝覃环儿动手啊! 覃震云有多疼他这么女儿,覃家三兄弟有多宠这个妹妹,帝都谁人不知? 覃家父子威名在外他可没惹他们的勇气…… 最后公公妥协了,覃环儿的性子圣上也清楚,想来不会过多责怪他吧? 覃环儿和旬阳便跟着公公走了,覃家三兄弟见状也要跟上去都被覃震云拦住了,三个人闷着不在说话,但心中都气得很。 旬阳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妹妹居然就这么跟去宫里了! 覃家三兄弟正兀自生着气,丝毫没察觉周遭气氛在江三宝夫妇走进时微妙起来。 “爹,娘。” 江别枝说完突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只静静地看着江三宝和苏芩,江三宝夫妇局促的对看一眼,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三人便是静默下来。 他们一家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一直沉默地待在了牢房之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知后觉的覃家兄弟都反应了过来,看着所有人都沉默了只觉得怪异至极。 覃飞虎最是忍不住,好奇地看着江别枝他们。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覃飞虎这一开口,秦夫人也反应过神来,连忙笑着走到苏芩身边。 “这位就是苏姐姐吧?我听我们家少白提起过,说姐姐长的花容月貌还是江湖的第一美人呢,当时我还觉着他定是夸张了说,如今一见姐姐方才知道少白那说的都是实话啊!”秦夫人说着又笑盈盈的地看向了江别枝,“也难怪别枝这丫头长的这般标致了。” 秦少白:“……” 他什么时候说过苏芩长的花容月貌了? 江别枝:“……” 秦夫人要做什么? 苏芩:“……” 这人哪来的?怎么表现的和她很熟络一样? “咳咳。” 苏芩不由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虽不认识秦夫人可也看出秦夫人对她并没有恶意,甚至有些隐隐的讨好? “这位……夫人。”苏芩嗝了一下那声妹妹终是没有叫出口,“你过誉了,只是我和夫人似乎并不认识?还有夫人说的少白又是谁我似乎也不认识?” 苏芩这话一说完秦颂和秦少白两人都有些挂不住了,可秦夫人却是笑道。 “姐姐马上就会认识我了。” 苏芩:“……” 秦少白:“……” 秦颂:“……” “爹娘,我们先走吧!” 江别枝脸色绯红生怕秦夫人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挽住江三宝和苏芩就往马车上去。 秦少白见状也要跟上去,秦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嗔怪道。 “你这孩子!姑娘家脸皮薄你总要让别枝和她父母说说你们的事吧,何况人亲家才出来总要休息休息,你心急什么!” 秦少白:“……” 他没急好吗…… 江三宝夫妇坐在车厢中有些手足无措的互看一眼,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江别枝心中一叹。 “爹,家产都充盈国库了。” “什么?”江三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猛地一站便是碰了头捂住头哼哼唧唧,“老子辛苦了大半辈子全给别人做嫁衣了!” 苏芩见他抱着脑袋哼哼唧唧还要骂人又气又急。 “钱没了再挣就是,你急什么急!碰那么狠,得疼死了吧?” 苏芩连忙去扒拉江三宝,却是一瞬后便和江三宝一样怔住,看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江别枝。 江三宝张张嘴好一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别枝……你不怪我们吗?” “怪!”江别枝冷了脸,“怪你们将我赶出府,怪你们将我蒙在鼓里,更怪你们要去送死!” 江三宝和苏芩顿时神色讪讪,江三宝看着江别枝的脸色斟酌着用词。 “别枝啊,爹娘这么做……都是想保护你啊!” 江别枝冷着脸点了点头,“就是因为知道爹娘是想保护我所以我原谅爹娘了。” 江三宝和苏芩脸色一喜。 “可是……”江别枝顿了一下,江三宝和苏芩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江别枝笑了,“可是我心中还是有气,所以将爹大半辈子挣的钱都给了皇上。” 江三宝:“……” “没事没事,闺女你消气就好。” 江三宝心中再滴血可脸上还是挤出了笑意,苏芩看着他那样一拳砸在了他胸口。 “少装模作样!之前谁和我说那钱不论怎样都是要交给皇上的?这会做什么痛苦的表情?德行!” 第二百三十九章·落幕(二) 江三宝被苏芩毫不客气的一拳砸的咳嗽两声,见苏芩眸含警告不由神色有些讪讪。 他还想在闺女这多搏点同情呢! 可谁让媳妇不答应呢! 江三宝神色尴尬地看向若有所思的江别枝,“其实我早就知道家产是保不住的。” 江别枝:“……” “这一来呢,若是我和小芩去领罪被定了罪,江家必然会被抄家那家产自然守不住;二来呢,我和小芩要是侥幸未死,那谨之肯定是暴露了,我和小芩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只是要出来谈何容易?”江三宝看着江别枝笑了笑,“闺女啊,你刚才说是你气不过才将家产给了圣上,其实是为了救我和你娘不得不给吧?” 江别枝:“……” 江三宝突然一叹,拉过苏芩的手握住。 “只是可惜了谨之,直到死时都不知道真正的真相。” 苏芩眼眶蓦地一红,终是不愿在女儿面前落泪强制将眼泪逼了回去。 “哥哥也算得偿所愿了。” 江三宝将她的手握的愈紧,“是啊,得偿所愿了。” 苏谨之想要给苏家人报仇,灭了万剑山庄杀了当初参与的江湖人,也算给江湖人报了仇。 只是因为对朝廷的误会,这一场报仇终是牵连了不少无辜之人。 “爹,你和娘什么时候知道舅舅还活着的?” 江别枝不愿见他们一直这么难过不由转移了话题,江三宝抹了抹眼睛笑道。 “你爹是商人,当然是从买卖上知道的。” 他经商多年免不得要和钱庄打交道,五年前他本愈和华家钱庄联合开拓锦州的丝绸生意,丝绸是贵重布帛,他身在江城自然要考究华家的诚信,原本是没查出什么不好的只是华家钱庄每年流动的银钱数量之大引起了他的怀疑,便让人追着银钱去向查了下去。 这一查便查到了苏谨之的身上,苏芩原是要去和苏谨之相认被江三宝阻止了,二十几年苏谨之活着却从来没有找过他们,这其中必然有原因。 江三宝便继续往下查,越查下去苏谨之所谋之事便越让他心惊,江三宝也没瞒着苏芩,两人好多日心神不宁,最终商议下来将江别枝剔除家谱东窗事发时替苏谨之顶罪。 江三宝一口气将所有事尽数说了出来,江别枝听罢心中更是复杂。 “别枝……你能原谅爹娘吗?” 苏谨之已死他们无法改变,可女儿还在呢,他们已经让女儿寒了心,也不知…… “爹娘做事若是再瞒我,我不会原谅了。” 江别枝话一落,江三宝两人眼睛便是一亮忙不迭的应道。 “不会了,不会了。” 苏芩想起在牢门前遇见的温婉夫人,看那浑身气度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她出现在牢前也太奇怪了吧? 而且那夫人还提起了别枝,言语间似乎都是赞赏? 苏芩不禁问道江别枝,“别枝,之前在牢门口遇见的夫人还有她提及的少白,你认识吗?” 江别枝脸蓦地红了。 “娘……” …… 江别枝这边正和苏芩两人解释着,旬阳和覃环儿也没闲着,旬阳被带着洗漱一番后便和覃环儿被带去了御书房。 圣上看着旬阳感慨道,“你和旬智很像。” 旬阳:“……” 和自己亲爹能不像吗? 圣上又看向覃环儿,眼中露出揶揄。 “朕记得朕只是要旬阳来见朕,怎么覃小姐也来了?” 覃环儿心中暗暗翻了白眼,面上却是做出恭敬的样子。 “臣女久闻皇上英姿,故而厚颜来看看皇上。” 旬阳:“……” 圣上:“……” 这丫头这话…… “咳咳。” 饶是圣上的心性也被覃环儿这话骇地不轻,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虽然臣女没有说谎,但臣女来这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旬阳,皇上你可别欺负他!” 圣上:“……” 他看起来是欺负人的人吗? 旬阳:“……” 这话说的……旬阳忐忑地看向圣上,天子一怒可不是他和覃环儿能承受的,但好在圣上并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 旬阳心中松了一口气,又好笑又感动地看向一脸正经的覃环儿,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圣上一个眼刀过来,旬阳拼命憋住了笑意。 “……朕可是皇上怎么会欺负人?” 圣上心中是有气的话也说的重了几分,覃环儿眨巴眨巴眼看向他。 “我就说皇上一定不是欺负人的啊,所以皇上不会小肚鸡肠怪我年幼无知口无遮拦的吧?” 圣上:“……” 你都这么说了他要真怪了不就是小肚鸡肠的人了? “……当然不会。” 圣上脸上挤出笑意,看着一脸懵懂无知样的覃环儿只觉得这丫头比他爹比他三个混账哥哥更难对付!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圣上额角直跳,生怕覃环儿再说出什么话来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旬阳。 “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可愿入朝为官?” 圣上想过旬阳会推迟,但他想的是旬阳故作推辞,完全不是眼前这样,旬阳跪于眼前斩钉截铁的告诉他。 “草民,不愿!” 圣上心中不痛快了,他亲自开口问了居然就这么丝毫不见犹豫给他拒绝了? 圣上正要发火之际覃环儿适当的轻咳了一下,“无辜”地眨巴大眼看着他,圣上瞬时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一样? 只得收了怒火半威胁半劝诫和旬阳又说了一些,见他依旧没有改变态度也不再说了。 他不说了,可旬阳却是求上了他。 “赐婚?” 圣上如看傻子一样看着旬阳,这人不会觉得他刚拒绝了他的招揽现在会答应给他和覃环儿赐婚? “是,草民斗胆求皇上赐婚草民与环儿。” 覃环儿脸色绯红,一向大胆的她这个时候突然不敢看温柔看着她的旬阳了,见圣上迟迟没有开口便也跪下。 “臣女和阿阳两情相悦,还望皇上成全,皇上素来有成人之美,定是会答应臣女的请求吧?” 圣上:“……” 最终旬阳如愿拿到了赐婚,回将军府途中覃环儿将脑袋整个埋在怀里不敢抬头看旬阳,旬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刚才向圣上求赐婚还伶牙俐齿的这会怎么不好意思了?” 覃环儿依旧将脑袋埋在怀里,好一阵后才露出一双羞赧的眸子。 “你怎么想到和圣上求赐婚了?” 天知道刚才在御书房听到旬阳求赐婚时她没吓着晕倒过去,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和他一起求了圣上。 现在想起来还……蛮不好意思的。 旬阳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只将手上的赐婚圣旨捏地更紧了些。 求一道圣旨赐婚,当然是为了万无一失! 第二百四十章·落幕(大结局) 覃环儿和旬阳的婚事受到了覃家父子一致反对,只是圣旨已下他们心中就算再不情愿也再无办法,只是在一些事上免不得对旬阳多加刁难。 看着自家爹和哥哥对旬阳的刁难,覃环儿也才明白为什么旬阳会向圣上求这一纸圣旨了,对于自家哥哥有些幼稚的刁难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将军府忙碌起来,一晃眼便是到了成婚的日子。 旬阳没有长辈,江三宝和苏芩便是做了他的长辈,在帝都置的宅子里等着迎亲的队伍,旬阳早早出发去了将军府,却是直到暮色也没归来,派去催促的小厮也没回来。 新娘新郎迟迟未来,满堂宾客窃窃私语起来,江三宝夫妇如坐针毡的坐在主位上。 “娘,我和小月去看看。” 见江三宝夫妇坐立不安江别枝便是安慰道,叫了白月打算去将军府,白月要去蛇鹫自然也就跟着去了,三人才刚踏出宅子便见秦少白和覃家三兄弟慌慌张张的跑来了。 “旬阳和环儿跑了!” 跑了? “都成亲了还跑什么?私奔吗?!” 蛇鹫饶有兴趣的猜测道,这话一落便是受到了所有人的白眼。 旬阳和覃环儿可是有圣上赐婚的! 算什么私奔?! 覃家三兄弟却是对望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早在前几日环儿便一直抱怨着成亲麻烦不想成亲什么的,他们全顾着刁难旬阳去了也没在意环儿的话,结果倒好今早上嬷嬷去环儿的闺房人不见了! 旬阳来接亲时自然也瞒不住他,旬阳说他知道人在哪便去找了,结果倒好找到现在也没回来,两个人就这么扔下所有人跑了! 将军府乱做了一团,他们也是这时才想起过来提醒这边。 江别枝:“……” 一场婚宴成了闹剧,宾客尽散后覃家父子和江三宝夫妇坐在大堂唉声叹气。 环儿胡闹也就罢了,旬阳竟也跟着胡闹了! 而被所以人骂的狗血淋头的旬阳和覃环儿此时正骑马行在河边,旬阳理了理覃环儿额间鬓发失笑道。 “这下,我也是帮凶了。” 覃环儿扭过头来看着他,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 “爹和大哥他们肯定生气了,所以我们先玩一段时间再回去吧!” 旬阳哪能不明白覃环儿心中的小九九,也不愿拂了她的意,宠溺笑道。 “好。” 天高海阔,这大岚辖地他们都去走上一遭。 …… 帝都之人最近最为津津乐道的是覃将军嫁女结果女儿女婿都是跑了的趣事,谈论了一月时间依旧没有歇下的趋势,直到帝都又一大户喜事临近才慢慢淡去。 婚期越是临近江别枝越是苦不堪言,因为覃环儿和旬阳出了那事的缘故最近一段时日苏芩寸步不离守着她,甚至连晚上都和她一塌而眠。 出门也被禁止了,更不用说见秦少白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出嫁之日,苏芩也是寸步不离守着她,即使她已经入了秦家。 终于捱过了闹洞房,屋中只剩下她和秦少白两人,两人却是如出一辙的跑到门边看是不是还有人守着。 夜深人静时但凡听到一点声响也战战兢兢起来,好好的洞房花烛夜硬是大眼瞪小眼过了。 两人都是苦笑不迭,心中问候了旬阳与覃环儿无数次! 这两害人精千万别落到他们手上! (全文完) 番外·如意(四原篇) 永安五年,一场洪涝断了淮南百姓活路,帝王昏聩听信谗言迟迟不肯拨下赈灾粮钱,反倒在佞臣怂恿下为宠妃大兴土木。 淮南百姓,就此被遗忘在角落,自此民怨积深。 终是没捱过民怨以及日日进谏的大臣,永安帝不情不愿拨了粮,但更多是要当地官府补上。 可一场天灾下来,当地官府手中又能有多少余粮? 那一年,淮南百姓死的死,跑的跑,往昔富硕的大岚粮仓,仿若一夜之间败了颜色如风中残柳垂垂老矣。 春秋一度,转瞬已是茫茫雪日,光秃秃的枝丫压上了厚重的素白,满天飞雪中衣衫褴褛的小小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冻成深紫,寻常人见了便是觉得寒冷。 他却没有感觉般从积雪中一脚深一脚浅走到了江城的城门前,守门的士兵微不可查皱了眉头。 从淮南涝灾起江城便不时有难民涌入,涝灾无情可人有情,至今江城已经收纳了不少难民,也是因为收纳了这些难民,官府渐渐吃力起来,他们的俸禄也是一拖又拖。 虽同情淮南难民,可当这份同情已经威胁到自身时,这些官兵对与淮南难民的同情在他们犹如无底洞的索取中消磨殆尽。 谁没有一家人要养活?可因为这些难民他们的基本生活已然有不保的趋势! 如今看着淮南难民,谁还会有同情? 即使这个难民只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瘦削孩子。 更何况,难民都是结队而来,他们可不信来的人只有这个小孩! 有官兵摆了凶神恶煞的神情正要赶人时,那个小孩却是再没支撑住晕了过去。 温暖如春的房间中小孩万分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出来,房门“吱”一声开了,小孩忍不住身子一抖惶恐地看着门口。 粉雕玉琢的女娃因为他下意思的动作也有些惶恐了,抱住比自己身子大的食盒不安地看着他,软糯糯问了一句。 “哥哥,你醒了?” 后来每每想起初见时那个软糯糯叫他“哥哥”的小女娃,四原怎么也没法将他当做年龄越长行为越是彪悍的苏芩联系在一起。 他不止一次的在苏芩面前感慨岁月是把杀猪刀,把当初那般可人的女娃硬生生“杀”成了一头江湖人人皆畏的母老虎。 而且这母老虎竟还有了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头! 四原摇头感叹,世风日下人眼皆瞎。 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瘦骨嶙峋的小孩了,因为受过饿他总是忍不住暴饮暴食,短短三年光阴便从一枝竹竿长成了两人合抱的大树。 每当他感叹取笑苏芩时苏芩便会追着他满院子跑,他当然跑不过因为习武身体轻盈的苏芩,每次都会被苏芩暴打一顿,虽被打的痛苦不堪他却甘之如饴。 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后来,苏家遭逢大难,他虽侥幸未死,在苏家习得的一身武功却是尽废。 苏家幸存者都在这里,可这里没有苏芩。 他疯了一样跑到苏家废墟去找苏芩,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找到。 那和软糯糯叫她哥哥的小姑娘他再也看不见了。 他还没告诉她,其实他比她年龄小,她不该叫他哥哥的。 他还没告诉她,他买了她最爱的蜜饯藏在她的枕头下。 他还没告诉她……他喜欢她。 他浑浑噩噩地游荡在江城,直到苏谨之找到了他。 他终于知道他的小姑娘没有死,他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她。 苏谨之说要他帮忙,要他帮苏家报仇,他答应了,唯一的条件是他的小姑娘不会参与。 她那么好,她手上怎么能染脏污? 那些脏污事他来做,苏家血仇他替她报。 从此他匿于黑暗行走炼狱,双手沾满鲜血,每自此没晚噩梦缠身。 每当他坚持不下去时,他便会想他是小姑娘,想她软糯糯地那声哥哥,他似乎又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他看着他的小姑娘成亲,看着他的小姑娘有了一个好她年幼时一样可人的小姑娘。 苏芩诞女那日,他终是没忍住去了。 他被人带着稳稳站在屋顶看着苏芩神色温柔将身上一直坠着的小小如意给了她的女儿。 “……娘亲把这送你,娘亲的宝贝要万事如意,一世长安。” 四原突然泪流满面。 “……妹妹要万事如意,一世长安。” 那是第一次见苏芩时也赠于她的礼物,他从淮南逃难到江城,从炎炎夏日到凛冽寒冬,那是他身上唯一的厚重之物, 他没有告诉她,那是他娘在他出生时为他去寺庙求得的祈福之物。 他也没有告诉她,他的乳名便叫如意。 如意,如意。 他把如意给了他的小姑娘,他一直都陪着他的小姑娘。 陪她走过垂髫岁月,陪她走过青葱年少,陪她走过耄耋暮年。 至此,他见证了她所有的时光。 番外·南疆遗梦(梦深篇)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便听父亲提起过南疆。 他知道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也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父亲提及时告诫过他,不要爱上南疆更不要爱上南疆的姑娘他懵懂的点了点头。 父亲说的,总没有错。 此后南疆便在他心中留下了模糊的映像。 不要爱上南疆,更不要爱上南疆的姑娘。 他记下了这句话,也记下了南疆。 只是他从没想过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南疆。 从被大火救出后他浑浑噩噩醒过几次,知道许叔和万叔带他来了南疆,又一次醒来时他她床前多了一个穿着南疆服侍脸色却没勾画图腾的南疆姑娘。 “你醒啦!” 姑娘见他睁开眼惊喜地坐直了身体说了一句,见他迟迟没有给出反应不由伸出一指轻轻捅了捅他的身体,小声嘀咕着。 “该不会是傻子吧……” 姑娘的手指落在身上轻轻柔柔的,即使隔着衣物手指上温热的触感依旧烧红了他的身体,苏瑾之红着一张俊脸一把挥开她的手。 “你、你干什么……” 又往床内侧挪动了身子,这一挪动便牵发了身体的伤势剧烈咳嗽起来,原本绯红的俊脸咳成了深红之色。 “原来不是傻子啊。”姑娘似是而非的感慨了一句见他咳的厉害便要伸手给他顺气,苏瑾之忙不迭地避开,“姑、咳咳、姑娘、自、自重……” 姑娘的手顿在空中,再看向他已是泪盈于睫。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心好意想给你顺顺气,你躲什么?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一连串的话下来再加上要哭的表情,苏谨之立马慌了神。 “姑、咳咳、姑娘、我、我不……” 苏谨之咳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姑娘见状不由分说给他喂了一粒药丸入口,药丸入口即化苏谨之想要吐出已是不能,寒了一张脸看向早不是泫然欲泣的姑娘。 “你给我吃了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啊!”姑娘笑嘻嘻地看着他没有因为他浑身气势所摄,“有没有觉着舒服了不少?” 苏谨之一怔。 刚才他还咳地似要将心肺一并咳出来,那颗药入腹后竟没在咳了。 “这是……” 苏谨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但他知道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对他并没有恶意,甚至还帮了他。 姑娘骄傲地扬了扬娇俏的下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苏谨之沉默一瞬方才问道,“……你是谁?” 许叔和万叔呢? 苏谨之举目四望却没有看见两人的身影,姑娘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不由撇了撇嘴。 “那两个老家伙出去了,不过也快回来了,唔。”姑娘抬眼望向暮色长空叹了口气,“都这么晚了啊。” 老东西…… 苏谨之被她的措辞噎了噎,她口中的老东西总不至于是许叔和万叔两人吧?可他们分明才是壮年啊! “我先走啦!以后再来看你!” “喂——” 苏谨之叫住了蹦蹦跳跳往外走的姑娘,等姑娘停下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姑娘展颜一笑。 “我姓白,白梦深,你呢?” 苏谨之怔怔看着她的笑容一时入了神,白梦深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失笑道。 “你们大岚的男子都和你一样傻吗?我问你话呢!” 苏谨之在她的调笑声中回过神来,涨红了一张脸。 “我姓苏,苏谨之。” “苏哥哥~” 苏谨之:“……” 白梦深说完便跑出了屋,苏谨之张嘴还没说出的话卡在了喉咙。 他还没问她怎么会在他房间呢! 苏瑾之看着空荡荡地房间有些怅然,身体又一次灼烧起来,苏瑾之痛苦地趴在床上,脑门浸出冷汗。 许天胜和万剑一进来时便见着苏瑾之痛苦地在床上翻滚着,许天胜面色一急几步跨至床边扶起苏谨之内力不要命般输送给他。 终于平息时,苏谨之虚弱地笑了笑。 “许叔叔,谢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许天胜尚未说话万剑一已是后怕地抹了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如释重负般的笑道,苏谨之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垂下了眸。 刚才……万叔叔脸色似乎并没有担忧,可他现在…… 希望是他多想了吧。 “累了吧?再休息一会。” 苏谨之其实不累,虽然刚才受了罪,可他才从浑浑噩噩地昏迷中醒过来根本没有睡意,但他看着脸色微微泛了苍白担忧看着他的许天胜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便顺从着躺了回去。 他其实想问问今天房中出现的那位姑娘,那个叫白梦深的姑娘,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着万剑一时他突然就不想问了。 苏谨之阖了眸,再一次昏睡过去。 等再一次醒来时白梦深又来了,她陪着他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他再一次昏睡过去。 白梦深来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时他醒着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浑浑噩噩地昏睡着,白梦深来的次数渐多苏谨之便也知晓了她的身份。 她是南疆的圣女,是南疆除却王上最为尊贵的人。 很多时候他都浑浑噩噩地睡着,他听着白梦深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琐事。 她说,她是尊贵的圣女,所以不用勾画图腾,可也因为她是南疆的圣女是最为尊贵的女子,自被选做圣女时她便失去了所有了玩伴,她一个人在王宫中孤独地学着知识,她孤独怕了所以经常偷溜。 她说,他们刚到南疆王都时她便注意到了他们,她听圣师说过大岚人的衣着所以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她悄悄跟着他们,在许天胜和万剑一离开时溜到他床边和她说话,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已经和他说了五次话了。 她说,他醒来时把她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不会醒的,毕竟她和他说了那么多次的话他从来没有醒过。 她说,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大岚的男子都这么好看吗? …… 苏谨之一直没有醒来,白梦深失望地离开了,她却不知在她离开时沉睡中的苏谨之眼角滑下了泪水。 白梦深一连数日再没来找苏谨之。 等再来时,苏谨之又一次犯了病,来势汹汹许天胜几乎虚脱也没平息他体内流串的真气,直到万剑一出手方才平息下来。 许天胜松了一口气,脸上郁色却是更重。 谨之的身体捱不住多少时日了,可命蛊他们依旧没有一点头绪。 许天胜烦闷地甩了甩头,眼光滑过门口时却见一个五官深邃的女子苍白着脸色看向他,伸出手颤巍巍地指向床上的苏谨之。 “苏哥哥……怎么了?” …… 白梦深回了王宫。 她知道命蛊在哪,可她拿不到。 她求了圣师,她想救苏哥哥,可圣师一口回绝了她并将她关押在王宫,她哭着喊着求圣师放她出去,可圣师头也不回得走了。 她决定去偷,去王上的寝宫偷。 可她失败了。 圣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质问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梦深低垂着脑袋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不想让苏哥哥死啊。 可她不能告诉圣师,因为苏哥哥是大岚人,圣师恨极了大岚人。 圣师还是知道了。 白梦深惶恐地求着圣师,她害怕圣师会杀了苏谨之。 她是圣师的弟子,也是下一任圣女的师父,她不能爱上一个南疆人。 圣师将命蛊给了她,让她去救苏谨之,条件是从此不再见苏谨之。 她答应了。 可她终究是晚了。 苏谨之本就受了火灼身体孱孱,再加上一味剧毒,他再无生的可能。 王室的人随她一起来了,看着奄奄一息的苏谨之有些无措。 这个人命也不久,圣师为何还要让他们跟随着圣女来伺机杀了他? 白梦深早已无暇顾及他们,她知道圣师让他们跟着来的意思,她也不愿追究了。 白梦深疯了一样将苏谨之往王宫中带,赶回来的苏谨之赤红了双眼看着她,她拦住了他和王室的人一起离开。 之后不顾圣师阻拦用秘法换血救了苏谨之,可终究伤了自己。 圣师用秘法救了她,圣师知道她会离开南疆,她求她带出下一任圣女。 白梦深答应了。 苏谨之回了大岚,白月白箬两姐妹来了她的跟前。 从此,她是南疆的圣师。 番外·南疆遗梦(苏谨之篇) 昏暗的房间中水声潺潺,偌大的浴池中赤裸的男子似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双手紧紧捏住了池沿。 温热的柔软堵住了他的双唇,那柔软如是灵药减缓了他身上的疼痛,他不禁伸出手环住了那人想要索取更多的舒缓。 利刃就这样刺入了胸口,汩汩鲜血流出浸入一池温水中,浴池水灼热起来,灼红了他的身躯。 苏谨之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 夜凉如水,昏黑的天际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静默地匍匐在黑暗中等待着他的猎物。 苏谨之披了外衫走出了房间,凉夜中天边竟坠了几颗闪烁的星子,柔和的光线洒落就如那个南疆姑娘光芒闪烁的眸子。 苏谨之紧了紧手臂。 白梦深,谁要你来大岚! “又做噩梦了吗?” 身后脚步声渐进,苏谨之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在这片地界中唯有她一个女子罢了。 梦深走到他身前给他绑上了外衫的绸带,见他始终抬头看着天空也顺着望了过去。 “这里的星子可真少。” 梦深不无感慨说了一句,要知道南疆的夜空总是密密麻麻坠满了星子,星光漫漫间夜行甚至不用灯笼。 “白梦深,你为什么要来大岚?” 梦深伸出的手顿了顿,“我叫梦深。” 自她离开南疆起,她便再没资格用白这个姓,她是梦深,只能是梦深。 苏谨之眉头一皱,终是拂开了她温暖的手冷然问道。 “我在问你,为什么来大岚!” “为了你啊。”梦深没有笑,自苏谨之离开南疆时她便再没有笑过,“我可以帮你。” 梦深抬手覆上了他的眉眼,轻声如自语般呢喃。 “苏哥哥,我可以帮你。” 帮你续命,帮你报仇。 他该赶走她的,该让她离他远远的,可当她温热的手覆上他冰寒的眉目时涌在喉间绝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贪念她的温暖,贪念着她让他的心不复平静。 世人都道他死了。 万剑一将剧毒喂他吃下,他也以为他会死的。 本就在烈火中失了半条命,再加一味剧毒入腹,他如何能活? 可他活了下来。 因为那个叫白梦深的姑娘给了他命蛊,换了他一身毒血。 圣师告诉他,因为救他白梦深死了。 他几乎想就这么随她去了,白梦深活着的时候他总是浑浑噩噩昏睡连和她说话也是极少,黄泉路上他能陪着她多好? 可他,还不能死。 苏谨之颓然倒在了南疆王宫的大理石路面上。 他死过两次,一次他失去了所有的亲眷,一次他失去了她心爱的姑娘。 苏瑾之眸中最后一点光芒泯灭。 他记得万剑一所说的话,他记得万剑一歇斯底里地告诉他。 他嫉恨他的父亲,嫉恨他是苏家长子,嫉恨他生来便拥有了他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拥有的东西。 所以他刻意接近苏承贤,取得他的信任,取得苏家人的认可,因为和苏家的关系他终于成为了万剑山庄内定的下一任庄主。 可他依旧不甘心,不甘心他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苏承贤!不甘心苏承贤永远压了他一头! 苏承贤决定去帮陈王时他知道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通知了苏家和许家堡,又在江湖中刻意散出了苏承贤成为朝廷爪牙不配再为江湖人的话。 他的目的达到了。 苏承贤被江湖人厌恶,被苏家囚禁。 他终于不再是他身后之人。 可陈王顺利夺位,苏承贤一夜之间成了功臣,他从他身边窃取得来的仰慕艳羡一夜之间又回到了苏承贤的身上! 他不甘心! 所以他集结了和苏家有间隙的江湖人再以万家山庄少庄主的身份动用了万家山庄所有人闯入了苏家。 他看着那柄长剑刺入了苏承贤的身体,那个耀眼夺目的苏家主终于死在了。 万剑一几乎疯狂地告诉了他这些话,他震惊地看着他歇斯底里。 万叔叔和爹不是兄弟吗?他怎么会这么恨爹? 直到很久之后,苏谨之方才明白万剑一的嫉恨,不过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罢了。 苏瑾之离开了南疆,他换了一身鲜血他体内流淌着蛊虫和白梦深的血,他再见不得阳光,终日将自己掩藏在宽大的黑袍中,只留一双冷眼在外逡巡。 他回到大岚,回到他的故土。 他要报仇,从他的故乡江城开始,再一步步浸入锦州浸入帝都。 那些曾经伤害苏家,曾经利用苏家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他不再是苏家的公子,他是藏匿于黑暗的刽子手,他的双手再握不住刀剑,他每一次动用武力随着而来便是整夜全身撕裂般的痛苦。 他知道,这是惩罚。 可也只有在这撕裂的痛苦中他才能放下满心的仇恨,才能心无所愧肆无忌惮地想起那个明媚地南疆姑娘。 直到,白梦深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没有死,她成了南疆的圣师,又为了他离开了南疆,南疆再容不下她。 他和她,都是无家之人。 他心疼,他愤怒,他以为自己已经冷了心肠,可在看着她不再有明艳笑容的面容,看着她清冷是双眸,他狠不下心赶走她。 她说,这世上再没了白梦深,她是梦深,为他活着的梦深。 苏谨之死寂的心在那一刻又重新跳动起来,他赶走了她。 他知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他不能再留着她。 她该是那个明媚如朝阳的南疆姑娘,而不是跟着他行走在黑暗的冷血之人。 他要赶,她要留,就这样僵持了下来,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到他又一次病发。 来势汹汹地病症让他手足无措,也让梦深慌乱了手脚。 他虽换了血,虽然用了命蛊,可他体内烈火留下的痕迹实在太深,根本不可能根除。 除非,再有一条命蛊。 他身上流淌的热血中有着蛊血,蛊虫对他的亲厚甚至高过梦深。 命蛊一人一生中只能用一次,可他可以无限次的使用。 可这世间再没了命蛊。 白箬离开南疆时梦深终没耐住白月的祈求将命蛊给了白箬,对于白箬她心中是有愧疚的,那个一心一意信任着她的小姑娘,她骗了她。 为了离开南疆,她骗白箬圣女要从她和白月中选出来,圣女选出时另一个人必须死。 南疆只能有一个圣女,要不是她死就是白月死,而白月一定会选择自己死让她成为圣女,若不想白月死她最好的办法是马上离开南疆。 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就那样信了她,依着她所说和白月说了她仰慕大岚山水风光一定要去大岚看看,白月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白箬走时,白月央着她给白箬种下了命蛊。 她对白箬有愧疚,推辞几下便是答应了,左右再用不到命蛊。 可她没料到苏谨之的身体,还需要再一条命蛊! 可她再到哪去找一条命蛊? 命蛊之所以珍贵,不仅仅是因为它能于垂危时救人一命,更重要的是因为命蛊的生成需要的是活生生的人命! 以血饲蛊,以血饲它,额间生成命蛊之花,最终身躯火化时得到命蛊之种。 苏谨之病逝汹汹再离不开梦深,梦深有蛊,虽不能治愈他却能稳住他的伤势。 他知道梦深一直再为她寻找命蛊,知道她明知不可能也不愿放弃,可他没想到为了救他,她竟让她的弟子白箬成了血皿! 日复一日的躲藏中仇恨早已浸透了他的心神,他只想报仇。 他想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可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梦深告诉他,她一定会救他。 他却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救他! 他将她拖入了黑暗,他让她万劫不复。 他将她赶去了锦州不愿再见她,却是不知那一次的分别他是最后一次见她。 她再出现在他面前时,是命蛊的种子,是一颗浑圆的珠子。 他能活下去了。 可他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他爱的,爱他的,他都彻底地失去了。 他将蛊珠捏碎,任由白月将长剑喂入他的胸口,恍惚中他看见那个明媚的南疆姑娘朝他笑着。 “苏哥哥,我们一直在南疆好不好?” “春赏花、夏听禅、秋看枫、冬踏雪,再要几个胖娃娃,苏哥哥,你说好不好?” ——好。 番外·韶华 (自行车……) 日暮西沉,繁盛的帝都喧嚣渐歇。 秦少白满是无奈地走入房间,自从环儿和旬阳离开帝都后他便被刘运承缠上了,说什么环儿说过要给他找个媳妇,可现在环儿人跑了找媳妇的事就得他秦少白顶上! 秦少白心中憋了一口气恨不得一耳刮子呼到刘运承那张温和的脸上去! 找媳妇这种事他能帮什么忙?他也才娶到媳妇好吗! 这种事难道不是找自己爹娘更靠谱吗? 他也好言和刘运承解释过,没说通不说这事还被覃家那三兄弟给盯上了,说什么他家妹妹既然答应了人那就一定得做到,死活拉着他一起寻思哪家姑娘和刘运承相配。 秦少白无语凝噎。 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拉上他? 可偏偏这事他还就躲不掉了! 刘运承天天雷打不动地到秦家报道,身后跟着凶神恶煞的覃家三兄弟,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啊! 心中对覃环儿的怨念又更深了一层,他可才完婚呢! 他一个有媳妇的人每天都去陪四个臭男人寻思媳妇去了,都没时间陪自己媳妇好不好! 覃环儿这混丫头可真能给他找事啊! 秦少白唉声叹气身心俱疲地进了屋,整个人呈大字状瘫在了床上。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回来了?今儿给刘公子看了哪家姑娘啊?” 江别枝将头上最后的珠叉取下,不无打趣地看了口。 秦少白水深火热的日子她可看得明白呢,每天回来都是一副恹恹地样子瘫在床上,她不用回头只听那躺下的声音便知道是秦少白回来了。 “还能是谁啊?可不就是付尚书家的嫡女吗?”秦少白扒拉过锦被蒙在脸上想及什么一个打挺坐了起来,“我说你那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幸灾乐祸呢?” 江别枝笑盈盈地转过身,“噗——我就是在幸灾乐祸啊。” 秦少白:“……” “少夫人,水准备好了。” “进来吧。” 丫头进屋给两人见了礼麻利地将热水倒入浴桶中,倾泻地水声入耳秦少白眸色幽深下来,一步步走向江别枝。 “你很开心?” 江别枝笑意一顿,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她一定不能说实话! “我就觉着夫君你和刘公子相交多年,夫君能帮到他我当然开心了!” 秦少白勾了勾嘴角。 “刚才是谁说自己就是幸灾乐祸的?嗯?” 最后一字尾音上扬平白多出几分旖旎,江别枝瞬间觉得头都大了! 丫头备好了水躬身退了出去,临走时关门发出的声响惊地江别枝心头猛地一跳。 不妙啊! “夫君那……” 话未说完便被温热的双唇堵在了喉间,想要后退的身躯被一把揽抱起来,再无可退。 “相交多年……夫人和为夫是要相交一辈子的啊……” 灼热地气息喷薄在颈间,旖旎的话羞得她满面灼烧起来,想要后退却被揽得更紧了几分,温热地双唇再一次堵了上来,不安分地手掌攀上了柔软。 脑中渐渐混沌起来,天旋地转间已被带入了朦胧雾色中,温热地气息喷薄在脸上江别枝一下回过神来。 “你——!” 秦少白一步跨入浴桶,“夫人,沐浴啊——” …… 翌日清晨江别枝醒来时屋中早没了秦少白的身影,江别枝按了按发酸的腰就要起来,房门却是一下推开了,秦少白端着早饭春风满面走了进来。 “夫人昨晚劳累,今儿这早饭为夫伺候着夫人食下?” 江别枝:“……” “夫人不愿意?” 秦少白挑眉看着江别枝似要下床一般挪到床沿,心中暗暗计较着看来以后还能再要多一点时间啊~ 江别枝的动作却是一顿,暗恼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要伺候我吃饭吗?” 站在那当木头桩子算什么?! 秦少白:“……” “阿酒来信了,她和许秉的婚期定下了就在下月,想让我过去帮帮她。” 江别枝吃着饭含糊说着,秦少白楞了一下。 “这么突然?什么时间的事?” “本来昨晚要和你说的……” “哦——昨晚啊。” 秦少白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江别枝脸色一红恼怒地拧了他腰间。 “和你说正事呢!” “知道了,知道是正事,来,先把早饭吃了,我夫人吃饭才是最大的正事啊~” 江别枝:“……” 油嘴滑舌的家伙!! 饭却还没吃完,刘运承便是到了,伺候的丫头万分为难地进来禀告。 秦少白和江别枝齐齐黑了脸。 “秦少白!你麻溜着点,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起!” 人还未至覃飞龙的大嗓门已经传了过来,秦少白万分幽怨地看向江别枝。 “——这下,谁也别幸灾乐祸谁了。” 江别枝:“……” 突然想打死覃飞龙怎么办! 番外·韶华(二) 夜黑如墨,守夜的小厮打着呵欠倚在柱上浅眠,蹑手蹑脚的人影晃过,小厮敏感地睁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暗骂自己疑神疑鬼后又靠在柱上浅睡而去。 秦府后院的马厩中,江别枝神色紧张地张望着。 “夫君,我们就这么离开了吗?” “那不然呢?”秦少白麻利地解开缰绳,“我真是受够刘运承和覃家兄弟了!没完没了了不是!” 江别枝:“……” 怨念很重啊…… “爹娘那?” “留了信呢,阿酒不是来信叫你去帮忙吗?我们就先提前去了,我又没有官职在身,只是离开帝都没什么大事。” 江别枝:“……” 半夜三更溜走去帮忙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江别枝深深叹了一口气。 有心想要早上和爹娘说一声再离开,但想及一大早就会来府上堵人的覃家兄弟江别枝又歇了心思。 早上离开那根本不可能啊! 只能对不住刘公子了! 马蹄不停,从沉沉暮色到熹微晨光。 江别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骏风缓慢地行走着。 “离开帝都了?” “嗯。”秦少白展开双臂大笑一声,“总算是离开了!” 江别枝:“……” 有些想要敲打某个乐滋滋地人两句,但看着他那如释重负地神情又不免心软了。 “我来骑吧,你休息会。” 跑了一夜,她倒是迷迷糊糊睡了一些时间,秦少白可是实打实得没睡呢。 江别枝有些心疼,细腰却是一瞬被人禁锢住接着黑黢黢地脑袋便是埋在了脖颈处,江别枝哭笑不得推了推耍无赖那人。 “你这样怎么休息?” “就这样——” 瓮声瓮气地声音,再轻推却没了反应。 睡着了? 啊啊啊!早知道这样该先下马啊! 骏风似也感觉到了主人的睡去,悠悠地跑到一丛灌木处低头吃起来。 江别枝:“……” 没良心的家伙!亏她刚才还在心疼它呢! 她还饿着呢! 刺目地阳光破云而出,漫不经心地洒在身上,暖洋洋地叫人忍不住想要伸展躯体。 骏风舒适地甩了甩脑袋发出一声满足地叫声,江别枝僵硬着身体心中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整个身子被某人强势禁锢着都麻木了啊! 好在没一会身后之人便悠悠转醒,迷糊嘟囔了一句—— “真软。” 江别枝:“……” 踹你下马信不信! 秦少白迷蒙睁开双眼,看了周遭情况双眸渐渐清明,拉过骏风扬鞭行去。 江别枝:“……” 她要休息啊啊啊! 好不容易见着了茶棚,江别枝扶着腰一步步挪了进去,秦少白戏谑地看着她。 “夫人,我昨儿可没做什么啊——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江别枝:“……” 马背上颠簸一夜加一上午时间能不这样吗!又被禁锢着好长一段时间不动弹腰快断了好不好! 眼见江别枝有发火之势秦少白十分有眼色地给她倒了茶。 “说起来有一件事我还想问问夫人呢。” 江别枝没动,冷眼看着他。 看你能说出什么名堂! 秦少白正了神色,“之前旬阳和环儿大婚时岳丈给旬阳在帝都置了房子,可岳丈是哪来的钱啊?” 江别枝睨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秦少白讪讪笑了。 他当然知道啊! 江家出事之前江三宝曾大肆卖过商铺,那些卖商铺的钱全落在了朱管家身上,江家家产全捐这笔钱可没有捐出来啊! 他之所以明知故问不就是想…… “你一提旬阳我就来气!” 江别枝恼怒地端起茶一饮而进,秦少白满意笑了。 来气就好啊,来气就不会揪着他不放了啊~ “气什么?阿酒阿秉大婚环儿他们肯定是要来的,到时候好好收拾他们一顿就是!” 那两家伙可是害他们害得不浅啊,媳妇气,他更气啊! “也对。”江别枝想了想又是说道,“小月和蛇鹫的事在南疆闹得厉害,环儿和旬阳去南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那还不简单。”秦少白笑着放下散银,“他们没回来我们就去南疆!” 这口憋气不给出了他心里可不甘心的很啊! 还有旬阳当初给他下巴豆的事他也还记着呢! 江别枝眼睛一亮,“对,去南疆!” “那走吧,我们现在要先赶去许家堡啊~” 也不知道,许家堡那给他们留了什么麻烦事让他们解决呢~ “说起许家堡,你知道许堡主去哪了吗?” 江别枝想起苏酒每次来信提到许天胜都是支支吾吾地说着,她只知许天胜离开了许家堡可也没被抓啊。 怎么就找不到人呢? “那个老家伙啊——”秦少白拢了拢江别枝的衣裳,“他和另外几个老家伙一起浪荡着呢。” “啊?” 秦少白笑了笑,当得到那消息时他也好久没回过神来。 许天胜和岑岸一起离开了帝都,这一离开便直接去了江城拐走了天价客栈的掌柜,一路往西又遇见了宋魂。 四个老家伙便是凑到一起在大岚东走西窜,前不久竟还遇着了宸珺和四原两人。 据说,那两人也和他们凑一块去了。 秦少白有些忍俊不禁,不知道许叔和四原、宸珺走到一块是什么反应? 之前那可是敌对的啊~ 江别枝看傻子一样看着莫名就笑了起来的秦少白,微微摇了摇头。 ——这家伙又想做什么坏事了? “那阿酒成婚时许……叔会回来吗?” 江别枝突然想起许天胜已经不再是许家堡的堡主,怔了一会便随着秦少白叫了许叔。 当初许天胜离开许家堡丝毫没留余地,和许家堡、许秉母子闹地很僵,现在许秉要成亲了,他真的会去吗? “当然会,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娶的还是他最中意的儿媳,许叔肯定会回来。” 只不过回来的会很狼狈啊,许秉的娘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我们先到许家堡,等许叔回来时还有惊喜呢~” “惊喜?什么惊喜?” 秦少白但笑不语,最开始时他是有些嫉恨四原的,嫉恨他让江别枝一直挂念着,可如今他已经全然放下。 四原的身子,捱不住多久了啊。 “喂——你倒是说什么惊喜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驾——” 马蹄飞扬而去,跳跃地阳光洒在身上,有成对的鸟儿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长空,湛蓝长空一望无际,一如他和她未来的大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