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太霸道》 楔子 明景宗十八年,温婉十八岁。 这一年先是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后又大涝,农田河流汇聚,水深的可以直接游泳,皇帝却只顾享乐,不理朝政,天怒人怨,天下大乱。 各地揭竿起义,诸王混战,曾经繁华富庶的建安成为竞相争抢的兵家之地。 “主子,吃点东西吧。” 清越的声音响起,似鹅毛在寂静的夜空划了个转,引起一阵骚动,待闻到这主仆两个浑身的腐臭之后又重归寂静。 绿漪懊恼的咬了咬嘴唇,再如何压低声音她也装不成男人。 此时的温婉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目光扫了扫绿漪手中脏的看不出原形的块状物,摇了摇头,即便这一块拇指大小的食物也是绿漪拼了命抢回来的,给现在的她,浪费了。 “你吃吧,我不成了。” “主子,你一定能好起来的……”绿漪忍不住哽咽。 温婉勾了勾嘴唇,笑了,“傻孩子,死,是解脱呀,我就是心疼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 “快跑呀,蛮子来啦!”随着一声尖叫,寂静的夜似被点燃了一样,混乱的脚步,哭啼,咒骂,还有远处的马蹄,金戈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快,主子,我扶您,咱快跑!”绿漪一边慌乱的收拾着家当一边伸手拽我,其实哪有什么家当,只是个破瓦罐和一个破碗,但对温婉来说也算救命的东西,毕竟如这瓦罐一般完整可熬药的容器也不好找。 “你自己跑吧,我累了,就想死前再好好看看星星。”温婉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绿漪带着个累赘是逃不出去的,虽然只她自己也不一定能逃的了。 “主子,您别说丧气话,您想看星星绿漪陪您,您看好了咱再一起走,不着急。”绿漪抹着眼泪又坐了回去。 “傻丫头,”温婉无奈的笑了,“我给你唱首歌吧。”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人儿想回家…” 连续多日的发烧温婉的嗓子已经烧哑了,唱出的曲调也零碎不堪,不能称之为曲,绿漪却抱着膝坐在那认真的听。 小时候母亲常常唱这首歌来哄温婉睡觉,绿漪是贴身丫头,小时候母亲唱歌哄孩子时,小小的绿漪也躺在脚蹬上听着。 这是她们主仆共同的回忆,最美好的回忆。 身边有人跑来跑去,有的甚至踩到温婉的腿,咒骂声响起,大概认为踩到了死人晦气。 天上的星星很亮,和记忆中儿时看到的一样,温婉不知道看着这同一片星空是不是就是能回到从前,但这也算是一点执念了。 星子越来越亮,温婉看的越来越清楚,耳边有哭声,好像有人在说什么,但声音太遥远了,她已经听不清了。 回家…回去… “小姐,小姐?小姐醒啦!小姐醒啦!”绿漪欢快的叫着,直刺耳膜。 温婉忍不住伸手挡住耳朵,心里吐槽,这傻丫头真是屡教不改,外面兵荒马乱的,那么大的嗓音,还叫破女儿身,这不是惹麻烦么!不过好在大家都在逃命,应该没人注意到。 不过,我为什么还没死? 一只温柔的手扶上温婉的额头,“太好了,烧退了,安妈妈,去请大夫来。” 温婉浑身一僵。 这柔软的触感,这温暖的声音… “婉儿,你感觉怎么样?睁开眼睛让娘看看。” 温婉死死的抓住锦被,不敢睁开眼睛,好怕一睁开眼睛梦就醒了。 “婉儿,你哪里不舒服?”妇人声音带了急切。 “夫人,白大夫来了!”安妈妈在门外请示道。 “快请进来!白大夫,您快来看看,这孩子醒了却不肯睁眼,还在流泪。”母亲急的顾不上礼仪,抹着眼泪语无伦次的说着。 “夫人放心,老夫这就为八小姐看诊。” 白大夫仔细摸了脉,又检查了身体,详细询问了病情病症,很是奇怪的摇了摇头,“八小姐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按理说应该醒了,现在迟迟不肯睁眼大概是心里作用待老夫针灸治疗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听到“针灸”二字温婉立马睁开了眼睛,无他,这针灸是她儿时的噩梦,小时候一调皮母亲就说“再不听话就让白大夫给你扎针灸!”久而久之听到针灸就会有生理反应----发抖。 “婉儿!你醒了?快让娘看看,你怎么样?能说话么?”娘亲飞奔过来,一把抱住虚弱的温婉,把本来站在床边的白大夫挤到一边去了。 安妈妈在旁边咳了两声,娘亲才反应过来,扭头冲着白大夫感激的笑着说:“白大夫您真是神医圣手,妙手回春,只说了针灸两字婉儿就醒了,实在是医术高超!” 白大夫尴尬的捋了捋胡子,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好,这三夫人夸人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白大夫,您受累了,请这边喝茶稍事休息,我们八小姐调理身子还得指望您了。”安妈妈恭敬的上前行了个礼。 嗯,这婆子倒是个会说话的,白大夫点点头。 “娘…”温婉颤抖着叫出了这个憋在心里很久的称呼,眼泪如决堤的河水。 “婉儿,婉儿,我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娘亲大人哭的跟个泪人一般,温热的泪水顺着脖颈流了下去。 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娘亲,温婉被噎了一下,悲伤委屈也被化解了大半,有些无奈的想笑。 母亲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贤惠,有才情,就是偶尔有些犯二。 “母亲,您是怎么找到我的?”温婉很好奇,这兵荒马乱的,母亲应该和父亲,祖父祖母逃到闽南大姑姑那里去了,又是怎么从蛮夷手底下把她救回来的? 母亲的哭声一顿,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说:“那么多会水的仆妇了,你一掉在水塘就被捞出来了,因为受了惊吓又受了寒凉所以一直在发高烧,好在现在烧退了,都好了,以后可再不敢坐在水塘边了!” 咔嚓嚓!娘亲大人的话如同三月惊雷劈了个惊天动地。 “小姐?小姐!夫人,小姐又靥住了!”绿漪叫起来。 温婉顺着声音看过去,绿漪小小的包子脸急的都白了,那么白嫩!这哪里是一路逃亡,浑身涂满腐尸液体的少女绿漪呀,这分明就是曾经陪伴她成长年幼时的绿漪! “婉儿?快叫白大夫,叫白大夫去!”娘亲大声喊着。 温婉用呆滞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娘亲,光洁饱满的额头,简约珍贵的配饰,寸尺寸金的衣服布料,低调的奢华。 嗯,曾经母亲最喜欢这么打扮。 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小软软的手指,珠圆玉润,细滑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伸平了手背上还有软软的小窝窝,看着煞是可爱。 这不是她的手,建安战火纷飞,她在逃亡的路上与夫家走散,一路上吃尽苦头,为了不被乞丐流民糟蹋,她和丫鬟们换上破烂的男装,身上涂满腐尸液体,腐尸的液体虽然让她们逃过被糟蹋的危险,却也将本来的皮肤侵蚀的不成样子,到了后来身上起满了水泡,指甲都脱落了几块。 这也是她的手,战火未起时,年幼的温婉在延陵老家一直娇生惯养,温家是延陵的老牌望族,祖父在皇帝还是太子时就是太子太傅,大伯父是江南布政使司,二伯父也是天子近臣,温家在江南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那时温婉是娇贵的,洗澡是用羊乳的,涂的胭脂水粉是用专门培育的鲜花和珍珠粉调配的,身上自然有珍珠光泽,那时的母亲也是穿的起寸尺寸金的云锦服饰的,那时的绿漪特别爱吃,又长了一张包子脸,常被安妈妈嘲笑长大了没人要的。 环视四周,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是温婉成亲前住了十五年的房间,房间里每一件摆设都价值连城。 温婉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真的回来了…”温婉轻声呢喃,泪水再次涌出。 在母亲和绿漪的尖叫声中温婉淡定的晕了过去。 第一章 重生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点了青铜油灯,绿漪趴在床边,只看到毛绒绒的头顶。 温婉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了抚,这个丫头,从小跟着她,虽然咋咋呼呼,丢三落四,但是忠心毋庸置疑,从小到大自己惹祸闹事都是这丫头顶包挨罚,嫁入夫家被丈夫不喜,是她不离不弃,建安城破,一路逃亡更是她精心照顾。 自己当时应该是死了,也不知道绿漪最后怎么样了? 想到这温婉有点心塞,自己如今这状况算什么?时光倒流还是黄粱一梦? 如果是时光倒流重生在小时候那么自己也算是拥有未知能力了,对于未来的战乱也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应对,但如果只是一场梦,这梦里最后几年受的罪岂不都白受了? 想到这温婉觉得有点头疼,抚摸绿漪的手劲儿就稍微大了些。 “小姐?”绿漪愣愣的抬起头,睡眼迷蒙的看着温婉,“小姐想喝水么?” 温婉点了点头,默默的把手从绿漪头上拿下来。 绿漪快步冲到桌边倒了一小杯水,又扶着温婉起身,还拿了个靠垫垫在温婉腰下,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温婉垂眸转动着小小的玉杯,绿漪性格有很多缺陷,但是照顾她从来都是细心又体贴,几乎从未出过错。 “小姐,白大夫说了,您醒来会口渴,但是只能喝白开水,而且一次不能多喝,夫人就找来了这暖玉杯,半个时辰最多只能喝一杯。”绿漪看着温婉拿着杯子转动却不喝就主动解释道。 温婉笑了笑,她只是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精美的玉器以及清澈的水了,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喝。 “绿漪,陪我说说话吧。” “好哇,小姐想听什么?”绿漪兴致勃勃的坐在床边的脚蹬上。 “就说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吧。” “呃?”绿漪有点卡壳,这怎么说的?她的命是小姐给的,小姐和夫人又对她这么好,她自然要懂得报恩。 看着绿漪这傻样温婉开心的笑了,她的绿漪只会做不会说,曾经她也嫌弃过,但是念着从小的情分还是一直放在身边,没想到竟成为了最后相依为命同生共死的姐妹。 温婉的眼睛有些湿润。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哭,绿漪会一辈子对小姐好的!”小丫头绿漪手忙脚乱的拿手帕要来给温婉擦眼。 温婉摇摇头,躲开了,绿漪说一辈子就是真的一辈子,梦中一世再苦再难也没退缩过。 “没事,我是被你感动了,你跟我说说我昏迷这几日的状况吧。” 感动?什么都没说也能把小姐感动哭了?绿漪有些不解,好在她也不是爱深究的人,立马开始讲这几天的事。 无外乎就是因为八小姐温婉意外落水全家总动员,她的婉约阁人来人往,家里人就没有没过来看过的。 当然温婉不问也知道是这个状况,幼时得祖母宠爱,即便父亲官职不高,家里人自是没人敢怠慢她的。 问这些其实只想确定一件事,就是她重生的时间。 虽然猜测到是五岁半落水这一节点,但还是听到确切证据更安心。 “表姑娘呢?”温婉打断绿漪。 “表姑娘?”小丫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以前小姐都是称呼表姑娘柔表姐的,“柔表姑娘也是天天过来,只是待不长,每次来都会哭晕过去,夫人只好给送回去,但是她还是天天过来。” 听了这话温婉冷冷的笑了,至少这温柔的表现和梦里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她的心境。 当年她听说温柔因为担心自己哭晕好几次也是感动的不行,不仅没有怪她连累自己落水,还送了很多补品首饰给温柔压惊。 现在想来这可真是个笑话,当年落水并不是意外这么简单,可笑她一直错把蛇蝎女当成好姐妹,倾心相待,最后差点还让这货爬了自家相公的床,要不是最后闹翻了脸她自己说出了落水的真相恐怕自己一辈子都蒙在骨里。 想到梦里病好了之后母亲一直对温柔有所防备,还隐晦提过温柔的人品,温婉无声的叹息,大概母亲是看出了什么,可叹自己识人不清,还误会母亲迎高踩低看不起温柔。 重来一遭,温婉决定擦亮自己的眼睛,再不轻易付出真心,而落水这件事更要大闹细查,不委屈自己,也别因为一个梦冤枉温柔。 至于这个梦的可信度,温柔这件事正是一个不错的试验石。 想了一会儿温婉觉得头晕脑胀,浑身疲乏,大概就是发烧后遗症。 绿漪很有眼色的扶了温婉躺下,看着闭上眼睛浅睡的小姐,绿漪脸色有些纠结,小姐醒来后好像换了一个人,尤其是沉默的时候,气势很是压人,可是待要细看,小姐又变回小姐了,小丫头绿漪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就放到一边,又趴在温婉床边睡着了。 这时温婉睁开了眼睛,活了一世,骄纵过,嚣张过,落魄过,危难过,虽然离世时年纪不大,但总归心态不同了,想要装回五岁时的自己太难了。 绿漪赤子之心,又是朝夕相处的同伴,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异样是很正常的。 至于其他人,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病好后一接触被怀疑也是肯定的,既然装不像,温婉也没想过要伪装,好在自己也不是赝品,心底坦荡,不惧任何怀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场落水温婉竟然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病好后本来就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也有奔着包子脸去的迹象。 温婉倒是不在意,梦一场经历却都是实实在在的,现在忆起来依然是切身之痛,临终前逃亡的日子里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能有一口干净水喝都很奢侈,最普通的白面馒头千金难买,有过这种经历的人还会在乎自己发不发胖? 笑话!温婉只会嫌自己脂肪储存不够多。 但是这话也就心理想想,温婉是不会说出来的。 温婉一脸欣喜认真的听安妈妈唠叨了半个时辰的论女子身材窈窕的重要性,半点不耐烦没有。 这可吓坏了绿漪,小姐的性格她最知道,安妈妈是夫人的乳母,后来做了陪嫁妈妈,虽然忠心为主,办事也精明,可是难免有些老人的坏毛病,平时唠叨的多些,管的宽些。 别看平时小姐对安妈妈面子上也很尊重,但实际心里不耐烦的很,往往安妈妈说不了两句就得被打发走。 今日这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是闹哪样? “妈妈,外面春光正好,让绿漪摘两朵玉兰花来戴如何?”眼见安妈妈拿了个赤金红宝石头面,温婉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连忙出言挽救。 不得不说安妈妈的审美相当另类。 也许该想办法尽早把曲妈妈接回来,温婉盯着梳妆镜中小小精致的自己暗暗地想。 梦中一世安妈妈的梳妆就让祖母鄙视,先是调了大丫头碧溪过来帮衬,后来十岁进京时又专门请了曲妈妈。 曲妈妈是延陵非常有名的梳妆妈妈,不知道祖母用了何种手段竟然给她一个小人儿请了来,不得不说,她延陵第一美人的称号正是有了曲妈妈以后传扬出来的。 这一世温婉并不看重这些虚名,但是梦中一世那些让她温暖,挂心的人这一世若有机会还是想聚在一起。 比如碧溪,曲妈妈… 第二章 不一样了 “小姐,您看这些怎么样?都是完整的好型呢!”绿漪大着嗓门举着花篮一脸得意。 看着安妈妈要开口斥责,温婉赶紧抢过话头:“不错的很,就带这几朵还有露珠的吧!” 收拾妥当,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上房。 病中祖母来看了温婉几次,这回大好了温婉也该去表表孝心。 温府景致十分不错,书香世家,一切都讲究个雅字。 竹林,花海,微风…精致中透着奢华,温婉有比常人多出一世的经历,又是大富大贫,大贵大贱过的,眼光自然不同。 温家不是单纯的书香世家,至少就温婉所知在建安其他世家是做不出拿这些名贵娇花摆园子的豪气事。 如果当年不嫁到建安去就没有那许多烦心事了…温婉满腹惆怅的想着。 “婉儿表妹?你都好了?”娇媚的声音打断了温婉的思考。 顺着声音望去,温婉无声的笑了,真真是冤家路窄,这站在玉兰树下弱柳扶风,人比花娇的美人儿可不就是为了她曾哭晕多次,但是听她醒了却迟迟不来看她的表姑娘温柔嘛。 “好久不见,柔表姐是在特意等我一起去给祖母请安么?”温婉轻扬嘴角,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式微笑新鲜出炉。 温柔愣了愣,低了低头,再抬起来时泪珠已在眼眶里打转,贝齿咬住下唇,隐隐渗出了血珠儿,更显得唇红齿白,分外娇艳。 “婉儿表妹,你这是怪我了么?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听我说…”温柔说着已是一副摇摇欲坠,伤心欲绝的姿态。 温婉眼神闪了闪,这么小年纪的温柔已经可见魅惑的风韵了,难怪长大后更是勾人的了不得,原来都是童子功呀! “我不懂柔表姐说什么,只是正要去给祖母请安,看见表姐孤单单的站在树下好心邀请罢了,表姐不想去可以直说,没必要哭哭啼啼的,倒像是我欺负人了似的,还有,表姐身子弱,还是不要站在园子里吹风的好,万一风大把你刮倒了可是不看呢,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和表姐聊吧。” 说完温婉就带着众人扬长而去,留下温柔脸色白了又白,本来只是做样子,这下气的一使劲儿倒真把嘴唇咬破了。 旁边的小丫头赶紧劝阻,慌忙的把她搀走了。 温婉用余光瞥了眼那主仆狼狈的身影,心中冷笑,看不清位置东西,真以为身体流了温家的血脉就能当主子了,叫声表姑娘而已,若是这家里没有正经主子护着看她还能不能有梦中那世的风光! 园子里发生的事很快传到了上房,比温婉走过去的速度还快。 老夫人听了这事半天没言语,底下媳妇们更不敢开口,但是面色各异。 话说这八小姐不是跟柔表姑娘关系最好么,怎么病了一场再见面就唇枪舌战了? 而且八小姐一向是被宠坏的娇宝宝,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能说了?一番话说下来清清楚楚,掷地有声,既损了温柔又不给她半分辩白的机会,这水准提升的有点太快呀。 至于说温柔有没有受委屈,谁会操心这个?一个家道中落,想要傍大腿的小姑娘众人根本没放在眼里,养的好将来长大了嫁出去联姻是家族助力,养不好就随便嫁了,反正能从温府出嫁肯定比她家人给她找人家要强太多了,也不算对不起她。 众人心思各异中,温婉姗姗来迟。 “祖母,婉儿来给您请安了。”温婉长的极好,这几天养身子更是养的白胖白胖的,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胧纱,像观音座下的玉女一般讨喜可爱,再配上头顶的玉兰花,一派朝气天真的样子,把屋里这些长辈们的心都融化了。 “好,好,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老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 自打温婉落水老夫人就没露过笑脸,这些日子各房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没想到八姑娘病一好老夫人立马冰山融化了。 这八姑娘的地位真不是一般人比的了的! “来,把这个带上,回头祖母给你挑几个伶俐的丫头,以后不管去哪身边丫头都得带齐了,可不得再大意了呀!”老祖宗一出手就是一个金项圈,但是贵重的不是项圈,而是项圈坠儿上嵌的玉佛,玉质晶莹剔透,对着光下转动隐隐如有水波流转,佛像雕刻的精致细腻,一颦一笑皆能感应到佛法普照。 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谢谢祖母!”温婉跪拜在老夫人腿边,诚心实意的使劲儿磕了个响头。 心疼的老夫人直拍胸口。 底下的媳妇们都是精明的,这八姑娘如此得老夫人眼缘,这么贵重的东西都送出手了,她们也都得赶紧跟着表示。 待温婉离开上房,抛开老夫人的礼物不算,其他从伯母嫂子那得的这些礼物都够的上一个清贵家族嫡女的嫁妆了。 至于老夫人的礼物,那是传家宝级别的,有价无市。 回了婉约阁,绿漪这傻丫头一边归置礼物,一边傻笑。 温婉则靠在跋步床上发呆。 梦中一世她病好后虽然大家也都送了礼物压惊,但显然和今日的价值不是一个等级的,尤其是那一世直到她离世祖母也没送过她那么贵重的玉佛。 不一样了呢!温婉纠结的皱了皱眉。 她大概也明白为何不一样了,梦中那世她信任心疼温柔,一醒来不顾自己的身体愣是跑去看温柔,怕她有心结,还隔三差五的送些补品和小首饰,大人们不说,却抑制不住心底对她的行为失望。 这一世她不仅没去看温柔反而授意安妈妈关押惩戒了几个随侍的婢女婆子,还放出话要彻查落水事件,吓的温柔根本不敢进婉约阁探望她,病好后更是第一时间去给祖母请安,无论是处事手段还是礼仪教养都提升了好几个段位。 祖母因此更为宠爱她也是有道理的,其他人可以算做祖母的追随者了,老夫人都打赏了至宝,你好意思从头上拔根钗子敷衍了事?这不是打老夫人的脸么! 想明白以后温婉更是纠结,一边是顺应梦境获得预知能力,一边是顺应自己的心意活出新的自我,但是因为她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同了很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从而偏离梦境那一世,失去预知能力。 究竟该何去何从? 第三章 想通 绿漪收拾完东西就看到自家小姐发呆,时而皱眉,时而摇头。 “小姐,您这是有啥烦心事呢?”绿漪不解的问,刚刚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小姐难道是怕妆箱小了,在纠结往哪放? 温婉看了看一头雾水的丫头,不由自主的询问起她的意见。 “如果老天给了你一种预知未来的能力,这种能力却是需要你不能痛快的做自己来换的,你愿意换么?” “不愿意!”绿漪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为什么?”温婉有些吃惊,以为自己的话没说清楚,又重复一遍:“是预知未来哦,以后发生什么事都提前知道,很厉害的能力哦!” “那也不愿意,不能做自己,我就算知道未来又怎样?只为了能说给别人听么?” 可以预知未来,就可以趋吉避凶,咱们就不用死了… 这话温婉没法说出来,却猛然间醍醐灌顶,顺应历史才能预知历史,不能改变的历史部分里她们都死了! 如果重活一遍,为了所谓的预知能力委屈求全,最后再惨死一遍,那么她重活的意义又在哪呢? 还不如潇潇洒洒,恣意妄为过一生,哪怕改变了历史,但她已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自己了,难道还会比梦境里那一世更糟糕么。 “谢谢你,绿漪。”温婉由衷的道谢。 贪婪是世间最丑恶的魔鬼,它诱惑着人们失去自我,泯灭人性,最终将人拉入无尽的地狱深渊,输的一败涂地。 然而又有多少人在面对巨大的诱惑时可以稳住心神,把握住自我?聪慧如她也是不行的。 曾经以为自己早已修炼的心如磐石,却原来只是诱惑不够大而已。 幸好身边还有绿漪,无论何时都保有一颗赤诚之心的绿漪,幸好。 温婉卸下了心头的负担,看着绿漪的眼神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又来了。 绿漪打了个冷战,吞吞吐吐的说:“小姐,自打您病好后时不时的就让人感觉害怕,您,您没事吧?” 温婉一愣,没想到绿漪会觉得她可怕,更没想到绿漪直接就问出来了,但是细想想这又确是绿漪会做的事。 不懂就问,不解就说,坦坦荡荡,让人尴尬却不反感。 “有些事我没法跟你说明,我只能承诺我一直是我,这点永远不会变!”温婉认真的想了想郑重的说。 绿漪点了点头,“我信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小姐这边。” “好,不离不弃!”温婉笑了,这笑发自心底,没有了束缚,只有信任和坚定。 绿漪一时间看呆了,这样的小姐真美。 温婉伸手冲着绿漪弹了个响指,看着她的傻样咯咯的笑起来。 绿漪被笑的有些害羞,小声的说:“不离不弃,一辈子!” 温婉还躺在床上时就决定了要彻查落水事件,这辈子可不能再稀里糊涂的过了。 “绿漪,那几个小丫头有没有招点有用的消息呀?”温婉坐在梳妆台前伸手摸自己摸个不停。 绿漪抽了抽嘴角,决定对于自家主子诡异的行为视而不见。 “回小姐,没招什么,光是喊冤了,其实别说她们了,我站在您身边也没看到表姑娘推您呀。” 虽然不喜欢温柔,但是绿漪是个好姑娘,不会因为个人喜好而随便冤枉人。 “哼,你们没看到是你们的失职,有没有人推我还能感觉不出来区别么!”温婉飞过去两记白眼。 “都是婢子的错,婢子一时大意…”绿漪一脸懊悔的认错。 温婉摆了摆手,“下次注意就成,你们失职也是缺乏经验,提高警惕就能避免,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要我命,这个隐患不除我食不下咽。” 绿漪默默的想起小姐刚刚吃掉了两个黄金馒头,一颗白水煮蛋,小半锅用鸡汤和肉糜熬制的鸡粥,犹豫了一下,决定不拆穿小姐。 “要不把这事告诉夫人?” “你以为我娘不知道么?她只是苦于没证据。”温婉拖着腮帮子眨巴着眼睛,“其实有没有证据倒也没关系,我说的话也没人反驳,只是,我堂堂三房嫡女竟被一个借住的表亲算计到,这事说出去实在丢人!所以,我倒觉得这事不提也罢。” “啊?”绿漪睁大眼睛,不提您这是折腾什么呢? “呵呵,事可以不提,但是亏不能白吃,这闷亏吃下去以后还不反了她!你去把那几个丫头婆子们提来。” 绿漪的头脑不大灵光,但是动作相当迅速,不一会温婉面前就跪了一串儿人。 温婉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端着手里的茶慢慢品,这云雾茶实在是人间美味,入口清香甘甜,沁人心脾。 跪着的人虽然有些惊慌但不是特别害怕,八小姐虽然有些骄纵,但心地总是好的,以往有人犯了错也不见有什么大惩罚,而且赏起人来非常大方。 这次被关柴房也是因为牵连到八小姐落水,这大事放在别的小姐房里估计打杀了她们的可能性都有,但是在八小姐这,关柴房大概就是严厉的惩罚了,再惨点也不过就是调到别的地方去当差。 温府的下人都知道八小姐房里是油水最大,责任最小的地方,为了争一个名额也是个凭本事的,如果可以她们也是非常不愿意离开这块宝地的。 温婉很清楚自己的婉约阁鱼龙混杂,不提各房派来的探子,就是随便一个洒扫的丫头都是走管事路子进来的。 竞争忒激烈! 梦中一世直到最后嫁人温婉也没有清理这些人,因为她清楚,有祖母的爱护,就算这些人各怀心思也不敢做对她不利的事,而她心底无私不怕人窥探,也就乐得给各房个面子。 但是重活一次,温婉不会再这么随性的过了,而且现在的她秘密太多,也不方便让人随意窥探。 如今正是个机会,婉约阁可以趁机大洗牌。 茶水喝了大半天,喝的温婉又有些饿了。 “把你们关起来是什么原因都反思明白了么?”捏了一块茶点,温婉一边吃一边开始训话。 “小姐饶命”“奴婢冤枉呀”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温婉撇了撇嘴,这人员素质,实在不堪入目。 第四章 威慑 如果她没有住过建安,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大家族出来的仆妇们是可以比小家族的嫡系小姐还端庄沉稳的。 如果她没有嫁到秦家,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仆妇们可以被调教的如一支军队般厉害。 当年初入建安确是土包子进城,被人嘲笑的活该,好在在秦家这些年她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咳,咳”温婉咳了两声,可是底下求饶声依然不断,温婉的脸色有些发黑。 俗话说朽木不可雕,眼前这些人就是这样,不懂规矩可以调教,没有尊卑,究竟是谁给她们的胆子!想到这温婉也没了调教她们的心思。 这些人的心养的太大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她们身后还代表了各个不同的利益集团。 “咣!”温婉将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都是能人呀,一个个中气十足的,看来柴房住的挺舒服。” “没…没…”有嘴快的要接话,但触到温婉冰冷的没有半分人气的目光都喏喏的开不了口了。 “我这个主子在你们眼里还有半点地位么?做错了事不知悔改,只知求饶,主子没发话,你们七嘴八舌的倒是说的痛快,你们告诉我这是温府的规矩还是我这婉约阁的规矩?” “……”一众婢女仆妇互相对了对眼神,这情况似乎不太对呀,八小姐这是在对她们发火? 温婉看着底下人明目张胆的对眼神,哼哼冷笑几声,这不是欺负她一个孩子年幼,而是直接把她当白痴了呀! 温柔也没比自己大几岁,但是看她那个院子里的丫头,虽说人数少点,但是个个顶用,也难怪自己一个嫡小姐会被人家算计到,这驭下的手段实在是差太多。 其实温婉心里也清楚,手段倒是其次,主要是她们三房人良善可欺已经名声在外。 估摸着底下人觉得自己做错事也不会得到恶果才敢这么嚣张。 “去叫安妈妈过来。”温婉不想再看到这帮人,也不想让三房继续门户大开下去,有些事就该用些雷霆手段。 安妈妈很快就过来了,看到跪了一屋子人也是愣了愣。 “小姐,您身体刚好,还是修养为主,这些事交给我就行。” “安妈妈准备怎么处理?”温婉的问话并不客气,安妈妈虽然精明但人好心善,又忠诚,就因为太善良了,对待没有威胁的下人狠不下心来,行事软绵绵的没有力度,三房也在她的管理下松松散散。 虽然重活一世温婉希望能像孝敬母亲一样尊重安妈妈,但是得有个前提,婉约阁里只能有一个主人。 “呃?我,我想先关她们几天。”安妈妈有点磕巴,不知为何现在的八小姐气势迫人。 “安妈妈不是已经关了她们好几天了么?听说从我一落水就开始关了?” “是,是,已经关了一段时间了,我也是想调查一下小姐落水的原因。”安妈妈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 “哦,关了一段时间了呀,我怎么看着她们红光满面的,身体比我这个休养多日的主子还好呢?看来我这婉约阁的柴房住的还挺舒服吧?那您查出什么了?”温婉以手支头,眨着大眼睛看着安妈妈,一脸的单纯好奇。 可是安妈妈看着这样的八小姐却实在没法说出什么都没查到这种话来,小腿忍不住抖起来,不得不说安妈妈对于危险有着天然的直觉。 “呵,看来安妈妈是什么都没查到呀。”温婉轻轻的笑,吐气如兰。 “奴,老奴失职。”安妈妈艰难的说。 温婉笑了,安妈妈是娘亲的乳母,也是陪嫁婆子,甚至也是照看兄长和自己长大的人,论情分,那是没有血缘的亲人,但是论理,奴婢就是奴婢,不论主子怎么爱重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份。 人一旦失了本份就容易做错事。 安妈妈平时说话时都是直接称“我”,今日能回一个“奴”字,已是很大的收获了。 将安妈妈逼的如此尴尬温婉也很心疼。 “这不是您的失职,是她们欺负您心软,不把我这婉约阁放在眼里呢。”温婉好笑的扶起抖个不停的安妈妈坐在椅子上。 “冤枉呀”“奴婢不敢呀”跪着的人再次乱起来。 “咣!”温婉直接将茶壶摔到了地上,“谁让你们说话了?还有没有半点规矩!” 刚刚坐下的安妈妈被吓的直接出溜到地上,张大嘴一脸惊恐的看着温婉。 温婉无奈的摇摇头,这安妈妈胆子太小了,看来就算母亲那也不能让她管了。 “绿漪,咱们去上房给祖母请安。”温婉带着绿漪扬长而去,底下跪着的人面面相觑,有胆子大的就问安妈妈“妈妈,八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奴婢们现在该怎么做呀?要不还把我们关柴房去?” 安妈妈还处在刚才的惊惧里回不过神来,这会儿听了这些人的话不由得苦笑,果然如小姐所说这婉约阁的柴房是太好住了,没看这些人都主动要求回去么! 要是换了别的房里的丫头,犯了错可不得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求主人开恩么? 安妈妈疲惫的摇摇头,她老了,管不了事了,其实她一直也不是能管事的人,只是夫人自幼沉迷书画,对生活琐事一概不管,她若再不管,这三房得成什么样子? 安妈妈年轻丧子正好得了哺乳安氏的工作,一腔母爱都给了安氏,实实在在把她当女儿来疼的,到了后来又顺理成章的把安氏的生活琐事都接手过来,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今日的事让她明白了。 她被嫌弃了,她没有管家的能力,赶鸭子上架,安氏目下无尘,又将她当母亲敬爱,自是不理会她管的好坏,但是小姐,今日的小姐太让人心惊了,那一双眼睛能看透人的内心,看透她的软弱,看透她一辈子也改不了的弱点。 安妈妈同情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些人,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改不了可以躲。 这边温婉带着绿漪去老夫人那请安,其实是想找老夫人把碧溪要回来,婉约阁的人不能用了,她娘亲又是个三不管的,可怜她重生回五岁,年纪实在太小了些,有些事不借助外力是根本做不了的,比如这招丫鬟。 娘亲不做主,她一个小人,根本招不了,找别人要还得提防人家借机安插人手,还是找老夫人要最贴心安全。 第五章 再见碧溪 “祖母,婉儿给祖母请安来了。”温婉的声音是软软糯糯的童音,让人听着就忍不住怜爱。 “好,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在祖母这一起用午饭吧。”老夫人最爱这个孙女,因为这个孙女和她长的最像,眉眼简直是她小时候的翻版。 本来之前还怕三儿媳妇那目下无尘的样子也把孙女性格也带跑偏,幸好她温家基因还是够强大的,孙女大病一场,这好了之后是越来越开朗,越来越讨喜,连处事手段都高明了不少。 对于这种转变老夫人也不是没有过忧虑,可是看着孙女随时都戴着她送的玉佛依然活泼开朗的样子她就放心了。 这玉佛可不是凡物。 云台山迦叶寺是皇家供奉的寺庙,立世几百年,历经几个王朝的兴衰,无论谁掌权都没影响过迦叶寺的香火。 说是铁打的迦叶寺,流水的王朝江山也不为过。 老夫人年轻时曾经有幸帮助过迦叶寺最神秘的得道高僧菩提尊者一个忙,尊者赠送了这枚佛坠,说是这是她温家子孙的一个缘分。 方外之人不理红尘事,只因她结了善缘尊者才愿意出手相助,至于这坠子该给何人,何时给,尊者只让她顺从本心,一切水到渠成。 事情过去太久,老夫人本来已经忘了这件事,可是当温婉病好后来给她请安时,不知为何她的心咚咚直跳,灵光闪过,老夫人想到了这枚佛坠,然后这个念头再无法压制。 老夫人明白这就是尊者说的时候到了,该听从本心了。 这种感觉很奇异,无法用语言描述,但是老夫人相信这是好事,由善缘起,必将终于善缘。 温府人口简单,又都是享受生活的人,各房都备有自己的小厨房,根据各房人口味不同,这厨子的做饭风格也不同。 梦中一世温婉就很爱来上房蹭饭吃,原因无他,上房的伙食实在太好。 她爹娘都是素食主义者,口味清淡,尤其她娘还是个养生主义者,三房的饭食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也就药膳粥还勉强能拿的出手。 老夫人这正相反,别看年纪大了,却是个精神头再好不过的,嗜肉,嗜酒,口味重,上房的饭食那是餐餐有肉,味道咸香,让人欲罢不能。 老夫人留饭,温婉自是不会拒绝,高高兴兴的服侍老夫人净了手,坐等开饭。 能得温婉服侍老夫人也是乐开了花。 温婉一边陪着老夫人说笑一边暗趁如何把话题拐到要丫头上,正在这时碧溪带着一众丫头施施然过来上菜。 温婉眼中一亮,梦中一世碧溪是过几年才来她院中的,那时她已经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大丫鬟了,因为不俗的审美和梳头手艺才被老夫人赏给在安妈妈的照顾下装扮越来越不上台面的温婉的。 如今的碧溪年岁还小,自然没资格占据大丫鬟的宝座,但是小小年纪已经成为二等丫鬟,还主管上房饭食这等要事可见从小就是个能力不俗的。 当然碧溪的父母也都是得脸的家生子,碧溪娘管理着祖母的嫁妆,碧溪爹是祖母外面铺子的大掌柜,论理碧溪可以求个恩典脱了奴籍,放出府也能做个小门户的小姐了,可是她爹娘都是知道感恩的人,不仅没有求碧溪出府,那一世温婉出嫁,碧溪还是陪嫁丫头,陪嫁丫头,一辈子也不可能销奴籍了。 那一世碧溪重病,温婉曾问过她后不后悔,碧溪摇着头说,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和小姐在一起的日子,即便是奴籍她却从未感觉低人一等,活的潇洒自在,在小姐的院子里她们不是奴婢,是姐妹,每日相处就像闺蜜姐妹一般相互照料,温暖轻松,那是离开小姐无论如何也享受不到的幸福,所以她不后悔,只是怨自己身子骨太弱,遗憾这幸福的日子太短暂。 再见碧溪温婉激动的热泪盈眶,忙忙低头掩饰,但老夫人何等人物,温婉这边的情绪波动早已尽收眼底,然而老夫人什么都没说,反而岔开话题给温婉解围。 这一顿饭下来温婉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围着碧溪,让老夫人在心中暗暗称奇。 “祖母,有件事婉儿不知该如何处理,想请教祖母。”饭毕温婉漱过口拉了锦凳坐在老夫人身边闲聊。 “哦?婉儿遇到什么难事尽管说来听听,祖母给你做主。” “是婉儿落水的事,当日情况虽然混乱危急,但婉儿很确定落水前有人推了我一把,可是询问身边的婆子丫头们却一个个只知求饶避责,婉儿人小嘴笨也说不过她们,想让她们闭嘴,她们也不听,实在是气死我了!”温婉适时的逼红了眼圈,看着可怜极了。 “还有这种事?”老夫人有些惊奇,温府虽向来待下人温和,却也没出过奴才顶撞主子这么没规矩的事,不过想想三房主子和管事妈妈的性格,老夫人又有些不确定。 “唉,我当时也是被她们气的狠了,我一个人对上她们一堆人,有理也成没理了,倒像是我冤枉人似的。”看着老夫人神色不对,温婉再接再厉,“一生气我就跑出来了,想找祖母为我做主,可是在您这吃了顿饭婉儿就知道自己错了。” “你知道自己错哪了?”老夫人挑眉。 温婉乖巧的点点头,“首先我是主她们是仆,我说的话即便错也没有她们反驳的余地,她们口口声声喊着冤枉,却对我半点尊重也无,这是恶仆欺主!就是发卖了也不为过,其次她们的职责是照看我,却让我落入水中病了大半个月,这就是失职,幸好我命大救了回来,若是没救回来呢?就是让她们陪葬也是可以的!她们不喊恕罪却喊冤枉,实在是可笑,而我堂堂温家八小姐却被一帮恶仆气的跑出来就更可笑了,这事若传出去温家的面子就被我败光了。” 温婉说完就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求祖母责罚!” 老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眼前的小人儿。 “那你想好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了么?” 第六章 杀鸡惊了猴 “事已至此,我落水的真相已不重要,保全府里的名声才是重中之重,而那些人今日敢不顾尊卑坏我名声,日后还说不好会做出些什么,这些人婉儿是不敢再用了,只是无论怎么惩罚她们,她们若在外面乱说一样还会损我的颜面,我失了面子是活该,连累兄弟姐妹们就罪该万死了,婉儿愚钝,只知自己闯了祸,却实在想不出解决方法,请祖母赐教。” “这些人我可以做主发卖了,并保证她们永远乱说不了,只是老人都惩处了,再进了新人你能保证不再出这种错误了么?” “婉儿不敢保证。”温婉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 老夫人脸色有些发黑。 “如果祖母允我自己选人,自己管理婉约阁,对于我婉约阁里的所有人有绝对的处置权,我才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出这种低级错误。” 什么?!老夫人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自己管理自己的院子? “你父母都同意我就没有意见。”老夫人黑着脸说。 “府中祖母最大,婉儿和爹娘都听您的,” 笑话,她爹娘要是能同意她还来这演哪出呀!婉儿打定主意一定要得老夫人个准话,跪在地上也不起来了。 老夫人看她这个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这孩子打过来铺垫了半天就是奔着让她做主清理婉约阁并获得管理大权的吧! 所以看到碧溪才两眼放光?这是看上碧溪了? 若是这样倒也说明这孩子眼光不错。 碧溪年岁不大,行事已见沉稳,关键是还有个顶好的样貌和可靠的身世。 罢了,若温婉真有这份能力就让她管理婉约阁又怎样?管不好总还有她这个祖母给收拾摊子。 至于温婉的娘,老夫人只能呵呵了,她大孙女是嫡女,将来嫁人也要主持中馈的,可不能随了那清高性子。 “好,祖母就依你,明儿个你来我这挑人,你院里原本的那些人哪些不要给我列个名单,我替你做主。” “多谢祖母!”温婉诚心实意的磕头道谢,祖母对她的宠爱一如前世,更胜前世。 温婉喜滋滋的回了婉约阁,听到那些人都自觉回到柴房了,只是哼哼冷笑两声。 犯了错连跪都不愿意多跪会儿,还真是不知所谓! 唤了绿漪找安妈妈拿了婉约阁的花名册,温婉凭借那一世的记忆勾勾画画,二十多个下人最后留下的不超过三个,忠心的绿漪还占走一个名额。 温婉扶额,那一世活的真是太不在意了。 老夫人行事雷利飒爽,温婉这边递了单子,傍晚时分汪妈妈就带了几个婆子来婉约阁清人。 汪妈妈是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妈妈,在外行事代表的就是老夫人,温婉的娘安氏虽然满腹疑惑却也不敢质疑老夫人的决定。 这个傍晚婉约阁哭喊连天,惊动了全府,各房都派人前来打探。 得知老夫人以照看小姐不利为名做主发卖了婉约阁所有仆妇,温柔吓的坐立不安。 “小姐放宽心,这下人都发卖了也是好事,这样八小姐落水的事就怪不到您的头上了。”温柔的贴身丫头春桃也是个精明的丫头。 “怎么会这样?温婉那丫头是个耳根子软的,怎么舍得把所有下人都发卖了?难道她不怕别人背地里说她?”温柔的声音有些颤抖。 “哪里会有人说?这事是老夫人做的主,温府上下谁敢有怨言?”春桃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事已至此,她们不能自乱阵脚,就是可惜了她费心喂养的那几个探子。 “是呀,祖母什么事都向着她,什么都替她想好了,为什么,她明明什么都不如我,就是生了个好身份!”温柔越想越委屈,嘤嘤的哭起来。 温婉若是知道温柔的想法一定会气笑了,她堂堂嫡小姐,老夫人的亲孙女老夫人不向着,难道去向着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姑娘?老年痴呆么! “小姐,八小姐只要有老夫人看重一天咱们就得讨好她一天呀,整个温府也只有三房最好套关系,其他房都如铜墙铁壁一般,咱们寄居在温家,老夫人是个高冷的性子,大夫人历来看不上咱们,各房小姐也都是眼高于顶,只有八小姐年幼,又肯跟您亲近,您得抓住这个机会呀!将来踩着温府嫡女,您必然名利双收的。” 春桃苦口婆心的劝着,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小姐会蠢到把八小姐推水里去,那是她们在温府的靠山,万一八小姐真死了,不论查不查的出落水的真相,她们作为当事人都会被牵连,以后在温府只会步履维艰。 但是事已经做了,后悔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加倍对八小姐好,仗着孩子小好唬弄,可是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听到八小姐醒了就吓得根本不敢去三房,她好说歹说哄了半天才同意假装在温婉去上房请安时偶遇,可是没想到八小姐竟像换了个人似的,说话句句扎心,这下更吓的温柔不敢出门了。 心狠,胆小,眼皮子浅,春桃默默的看了哭泣的温柔一眼,嫌弃的摇摇头,若不是温柔还能搭上温府这条大船,她何苦跟这么个没用的主子! 可惜大家族选丫鬟都是以忠诚为第一准则,最得用的是家生子,其次是年幼没有家人的孤儿,像她这样有过主子,年岁也大了的,即便再有能力也入不了人家的眼。 若不然跳槽到八小姐身边该是多么幸福? 别看清扫婉约阁是老夫人出面,可要说这里面没有八小姐的作用她春桃第一个不相信,有势力,有才貌,又善良的主子实在是每一个丫鬟心目中的良人。 只可惜她春桃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婉约阁下人们的做派让汪妈妈黑了脸,这哪还有半点规矩脸面?也难怪老夫人这次要大清扫了,也不知道这三房是怎么管人的! 汪妈妈扫了眼不在状态的三夫人安氏,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安妈妈,心里叹息一声。 第七章 清净 三爷是个学究型的人物,要说这学问,老太爷这个三个儿子就数三爷最有乃父之风。 然而提到接人待物,三爷就是一窍不通了。 老太爷当年能做到太子太傅哪里是仅凭学问? 扶持太子登上皇位又在最适当的时候急流勇退,推两个儿子上位,既得了名又保住了利,关键是这度把握的好,深得帝心呀!不然江南望族众多,何以温家一个清流世家能独占鳌头! 三爷聪慧,却被保护的太好,终是学成了书呆子,老夫人发现时已无力改变,后来书呆子三爷遇到了书呆子三夫人,两人一见钟情,老夫人也只能成人之美。 因为是小儿子,老夫人没想过让三爷光耀门楣,只是温家的规矩父母在不分家,父母不在分产不分家,终究有一天三爷要从这温府搬出去自立,老夫人担心呀。 外人盛传三爷美名,是只看到了他才华横溢的一面,一个不通庶务的人怎么顶门立户? 更别说三房的女主人是个才情能跟丈夫比肩,中馈庶务方面却还不如丈夫的人。 老夫人有充分的理由担心就三房主子们这随性单蠢的性格日后会被恶仆所欺。 今日清扫婉约阁闹出的动静让汪妈妈也要说一声老夫人英明! 三房还住在温府呢,已经养成恶仆如斯了。 “都绑了嘴关到马棚里去,谁再敢多发出半点声音,给我把她们的父母子女一并绑了关马棚!”汪妈妈一开口就像掐住了所有人的脖子,婉约阁安静了。 温婉坐在正堂一边嗑瓜子一边看这边的闹剧,看到汪妈妈使了杀手锏颇为无趣的拍拍手进屋休息去了。 这就是大家族喜欢用家生子的原因,人呐,都有弱点,而家人更是最大的弱点,家生子一般不敢生二心,你捏着她的身契,捏着她最亲的人的身契,犯了错误要承受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这也是她在上房跪了半天非得求来婉约阁绝对主宰权的重要原因! 想管好人,只施恩是没用的,不能掌控她们的命脉施恩越多只会喂养的她们私心越重。 “婉儿,怎么这么早就上床休息了?身体可还有何异样?外面乱糟糟的没吓着你吧?”三夫人安氏走了进来。 安氏不喜欢熏香,却日日离不开书,所以她的身上自带墨香和书卷气,即便行事常常犯二也难掩浑身才情。 温婉看着一脸担忧的娘亲无奈的笑了,她还知道乱糟糟的会吓到孩子?既然知道怎么还等到外面热闹看完了才过来? 幸好温婉不是真的小孩子,这事也是她一手促成,当然,即便真是她当年五岁时遇到这事,她大概也不会被吓到,而是应该会为了那些奴婢们出头顶撞祖母吧。 曾经的她是那么的善良,冲动,识人不清,不计后果…现在每每回忆起都能把自己蠢哭了。 跟她的二元次娘十分相像。 嗯,也不完全像,她娘可比她清冷多,一般的人事根本入不了娘的眼,真要说起来曾经的她更像安妈妈,精明有余狠心不足。 “祖母为什么把我婉约阁的人都抓走了?”温婉眨眨大眼睛装无知。 安氏最受不了自家闺女的大眼萌杀了,立马捧着小嘴巴亲了两下才回答:“当然是因为她们犯了错误呀,你祖母做事是最妥贴的,你放心吧,过两天就会给你放新人了,要不你这两天来我房里睡吧?”安氏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宽,婆母做什么都是为她好。 安氏想想抱着软萌的大闺女睡觉就幸福,可惜相公不同意,说是孩子和爹娘一起睡不合礼数。不过现在婉约阁没有下人了,婉儿不适合再自己住,这下相公不同意也不行了呀! 安氏开心的冒泡。 温婉则黑了脸。 她不想跟爹娘一起睡呀!如果她真是个五岁的娃娃也就算了,可是她的内芯都是十八岁嫁过人的少妇了,和爹娘一起睡这感觉不要太怪! 安氏不等温婉答应就招呼安妈妈收拾起东西,这个也要带,那个也要拿,兴奋的就像要去亲戚家做客的小姑娘。 娘是幸运的,生了三个孩子了还和爹相亲相爱,爹一把年纪了连个通房都没有,婆母厚道,即便看不上这个儿媳妇也从没给三房塞过人,而且只要安氏去求的事老夫人就几乎没驳斥过。 也许只有生活在这样的婆家才能让安氏一直活的像个至纯至真的孩子吧,可惜不是每个女人都如此好命。 自从醒来温婉没少想以前的事,但是很少想她以前的夫家。 不是因为记恨最后被秦家人算计落得流亡的下场,而是觉得重活一次,她要靠自己争取幸福的生活,再不能被困在那后院中慢慢消磨掉所有生活的热情,最终被折磨的面目全非。 她温婉这辈子不会再和秦家有什么瓜葛,也不想和任何庸俗的男人有瓜葛。 安氏还沉浸在能抱女儿睡觉的幸福幻想中,老夫人那边又派人来了。 “奴婢碧溪给三夫人请安,老夫人怕小姐这边缺了人手不方便,特别命奴婢带了几个人过来伺候。” 看到碧溪安氏心里一堵,但她再不通人情世故也是知道婆母的意思不能忤逆,只是脸色有些不大好。 打一进屋就低着头降低存在感的安妈妈实在忍不住,过来搀扶安氏:“夫人,您身体还虚着,奴婢扶您回屋休息吧,八小姐这有碧溪姑娘在肯定是妥贴的。” 安妈妈做事还是很有眼色的,抛开她那善良过头的烂好心也算对得起安氏身边第一得力助手的称呼的,至少关键时刻可以适时的阻止安氏犯二。 “我…”安氏委屈的看了看安妈妈,又扭头看了看温婉,温婉立马回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好吧,婉儿你好好休息,要是想娘了就派人来叫我啊”安氏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安氏一走,温婉就双眼发亮的看着碧溪,祖母就是祖母,一双眼睛看破世事,只要她想就能把事办的让人比喝蜜还甜,她就多看了碧溪两眼祖母转头就把人送来了。 不过能不能留住人还得看她自己的手段。 “碧溪姐姐,祖母是让你来给我接短的还是以后就住我这了呀?”温婉露出了八颗牙齿,力争笑出冰糖的甜度。 “八小姐可折煞奴婢了,您称呼奴婢碧溪就好,奴婢一切听从主子吩咐,出来时老夫人吩咐奴婢要好好照顾您的,奴婢必当竭尽全力。”碧溪稳稳的行了个礼,这话回答的滴水不漏。 第八章 调戏 温婉有些遗憾,碧溪的心还是在老夫人那。 也是,碧溪的父母都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人,碧溪自然是不想换主子的。 不过,温婉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那一世她混的那么惨碧溪都心心念念要跟着她,这一世她有先知之能,再怎么样也不会混的比那一世差,怎么能不争取争取就放弃碧溪呢。 “碧溪,你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么?” 碧溪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在祖母那见你的第一面我的心就告诉我说它喜欢你,你听见了吗?”温婉说的一本正经。 底下的丫头们都惊的张大了嘴,这话要是八小姐换个性别再说,那碧溪就是妥妥的要被收房的节奏呀! 碧溪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虽然她们这些小丫头不过十岁上下,但是从小伺候人懂的都不少,十二三岁就被开脸成为少爷房里人的丫头不在少数,只是温府几乎没有这种情况而已。 “小姐…”你这么当众撩老夫人的丫头不太好吧? 绿漪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环顾四下的反应,温婉后知后觉道这话有歧义,不过为了争取自己心爱的丫头她也是拼了。 “碧溪,今天再见你我的心说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让我日日见到你,希望你能和绿漪一起分享我以后人生的喜怒哀乐。你愿意吗?” 碧溪的腿抖了抖,跪在地上:“奴,奴婢一切听从主子吩咐。” 碧溪一直觉得被少爷看上是件可怕的事,没想到被小姐看上会更可怕,尤其是这个小姐还当众和她表白,碧溪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实在该晕上一晕。 “你的主子是祖母,祖母最宠爱的人是我,只要我开口祖母一定会把你赏我的,但是我不会开这个口,如果你也喜欢我可以自己去请求祖母调来我这里。”温婉叹息了一声,满意的看着碧溪惊疑不定的神情。 “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落水发烧丢了半条命,祖母为此发卖了我婉约阁那么多人,我要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是我知道做错事就要承担错误,她们失了职,我再舍不得也不能包庇她们,所以,即便我现在再喜欢你,你将来若是做了错事我处罚起来也是不会手软的,所以你在做决定之前一定要想清楚。” “再者通过她们被发卖我也想了很多,之所以会出纰漏主要是因为婉约阁的规矩太松散,为了避免以后再出这种问题我准备找祖母要几个规矩严格的管事妈妈的,但是我年纪小,和妈妈们交流又怕有代沟,若是碧溪你能来帮我管理婉约阁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温婉不理会底下丫头们的吸气声,继续说自己的。 “我跟祖母提过了,婉约阁的人我要自己挑,挑人除了要对我眼缘,还一定得有个好体力,万一下次再落水,我可不希望我看重的丫鬟只知道站在岸边哭,我也知道咱们府的丫鬟都是娇养的,所以来我这婉约阁并不是什么吃香的地方,反而是个吃苦的地方,碧溪,你若真想来也一定要做好吃苦的打算,大丫鬟是要起带头作用的哦。” “而且我还准备设置关卡试验的,只有闯关成功的人才能真正留在婉约阁。” “目前我也只想了这么多,肯定有不完善的地方,等我有了大丫鬟再细细研究吧,碧溪,你也好好想想,要不要来我这?” 温婉说了半天将利弊都讲清楚,一众丫头脸色变了又变,碧溪更是一张俏脸没有半点血色。 温婉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些的,一是将自己的意思传出去,省得执行时再有人跳出来反对,毕竟当个丫头还有闯关考试是闻所未闻的。 再有也是给碧溪施加压力,那么多人都听见八小姐对碧溪情有独钟了,碧溪要是不想过来就只有求出府一条路了。 碧溪爹娘在老夫人面前都是有脸面的,出府销了奴籍碧溪也能算个小姐,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差。 温婉是有私心的,她的丫鬟若是不能跟在她身边受她庇佑,那么也不能屈身伺候别人。 婉约阁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素娘,你说这婉丫头是想干什么呢?”素娘是汪妈妈的闺名,如今也只有老夫人私底下叫了。 “八小姐是个聪慧的,能看上碧溪丫头是碧溪的福气,若是碧溪不肯去,大不了就销了她的奴籍放出府去,老夫人您不一直想给这丫头恩典吗。” 汪妈妈给老夫人捏着肩,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我是怕碧溪丫头过去的不情不愿,将来主仆离心呀,我这辈子就是有你们这些贴心的人才过的这么轻松,所以也希望孩子们都有自己合心意的人呀。” “老夫人,您的心意八小姐总有一天会懂的,您看那绿漪不就时时处处把八小姐放在心尖上嘛,碧溪若有机会和八小姐相处,也一定会和八小姐一条心的。” “绿漪那丫头是个忠心的,就是有点憨。”老夫人摇了摇头。 “是,要不奴婢说八小姐聪慧呢,绿漪得用又忠心,可八小姐还是想挖碧溪过去当大丫鬟,可不就是看出绿漪太憨嘛!” 老夫人噗嗤一一声乐了,“你呀,就数你能说会道,有些事我明白却又忍不住担忧,和你说说才能宽心呀!”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儿女的事哪里是道理讲的通的呀,要说起来,奴婢也有一个疑惑,八小姐为什么那么看中碧溪?” 同样疑惑的还有绿漪。 “小姐,您真要招碧溪当大丫鬟?” “怎么,难不成小姐我是随便说着玩的?”温婉送出大白眼儿一枚。 “当然不是,只是您也只见过碧溪两次,还不是很了解她吧?”绿漪吞吞吐吐的扭着帕子。 “别扭啦,再扭帕子都烂了!”温婉没好气的瞥了这丫头一眼,“你是对碧溪有意见还是对我招碧溪当大丫鬟有意见?” “奴,奴婢哪敢有意见?奴婢只是怕小姐被人骗了,吃亏!”绿漪连忙摆手。 “绿漪,你想当大丫鬟么?”温婉放下手里的书郑重的问。 第九章 渐入佳境 “啊?嗯,我想的,不过我可不是因为自己想当大丫鬟才这么说的。”绿漪郑重的点了点头,又赶紧解释。 “我明白,你跟在我身边时间最长,我也最喜欢你,只是你年纪太小,不懂的事太多,还担不起大丫鬟的责任。”温婉最喜欢绿漪的一点就是坦率,想着以后她也不会提拔绿漪当大丫鬟,心中还是有点愧疚,也想借此把话讲透。 “绿漪,大丫鬟掌管我院子里所有的人和事,有时候光靠规则是不能管好人的,什么时候该严格什么时候该放水,如何管教小丫头,都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你最得我心,我也最爱你的坦率爽朗,所以你必然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任何人都不能在我心中越过你去,只是这样的性格却不适合做大丫鬟,我也不舍得让你为了做大丫鬟磨平棱角,绿漪,你就只做我心中最爱,最信任的丫鬟,好么?” 绿漪小丫头被感动的眼泪连连,使劲点着头“好,绿漪不做大丫鬟,只做小姐最爱的丫鬟!” 成功安抚了小丫头温婉开始思考闯关考验的事。 该考验她们些什么呢? 重活一世,温婉最担心的就是战乱,到处哀嚎遍野,腐尸满地,入目皆是地狱,不论你曾是公子贵女,还是贩夫走卒,到了那时只被分为死人和将要死之人。 然而战乱不是她有了先知能力就可以避免的,朝廷腐朽的早已不成样子,皇帝无能,国库空虚,各地藩王却兵强马壮,造反只缺一个明目。 还有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为了一口吃卖儿卖女卖老婆都是最平常的事,起义也只缺一个名正言顺的口号。 虽然重活一世,温婉可不认为自己就突然有了经天纬地的治世之才,才情美貌她确实是有的,如果靠着第一才女第一美女的名头可以阻止战乱,那么她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但是显然这不现实。 所以温婉自从醒了目标就很单纯……增强实力,保护身边的人,度过十三年后的命定之劫,在战乱危机下好好的活下去。 想要安全度过战乱最实用的就是先要适应战争,将在危难中生活的技能融入血液,只有这样在危难降临才不会乱了阵脚。 距离乱起来还有十三年的时间,温婉相信这十三年她也可以将自己的丫鬟们练得和当年秦府女兵一般。 所以这次婢女试炼第一关考的就是体力和耐力…跑步! 有时候跑的快慢是保命的关键呀! 第二关考智力和危机处理…一个馒头如何生活七天! 初试先考这两关,以后进了婉约阁还有后续的学习,等学到更多的生存技能再多设关卡,当然以后的关卡就都是保密的了,不能流出婉约阁,所以忠诚嘴严是最基本的要求,无论你以前是谁的人,进了婉约阁生是她温婉的人,死是她温婉的鬼。 要保密并不是温婉怕别人偷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一个深闺小姐为何要用铁血手段把身边丫鬟都训练的比侍卫还强悍。 总不能说她预知以后是乱世,所以想把丫鬟们都锻炼成强人以求自保吧? 好在温府有闽南提督做后台,乱世受到的挫磨不大,不然她就算顶着妖言惑众的恶名也得把全府都训练成女兵。 第二日老夫人派过来的这些丫鬟们人人都顶着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日温婉的话带给她们多少冲击了。 碧溪稍微好些,但小脸也是惨白的,虽然状态不佳,但服侍温婉洗漱吃饭却是一丝不苟。 绿漪转了几圈都没找到事做,干脆端了碗饭坐外屋先吃了起来。 主子未食婢女先吃,还是当着主子的面。 这样做不合规矩,但温婉也不重视这些细枝末节,还叮嘱绿漪多吃点,又指使小丫鬟给绿漪多端了两盘卤肉。 绿漪吃的欢快,碧溪脸色复杂。 温婉体贴的问:“碧溪,你吃过早饭了么?要是饿了就和绿漪一起吃吧,我吃饭不用人服侍。” 碧溪抖了抖唇,忍不住说道:“今日是奴婢当值,早上已经用过糕点裹腹了,不敢在小姐面前乱了规矩。” 温府的规定,当值的丫头三餐前用些糕点裹腹,等服侍主子完毕再抽空用饭,不过那时饭菜都冷了,再重温过味道自然是差些。 碧溪这话既提醒了温婉用餐规矩,又给绿漪解围,本是一番好意,但奈何绿漪不懂。 “小姐说了糕点没营养的,当零食吃吃还可以,不能正经裹腹,要不碧溪姐姐你这么瘦呢,以后早饭得多用点肉才好!” 碧溪被气的直翻白眼,温婉咯咯乐个不停。 “碧溪坐下来和我一起吃吧?饭菜多的我一个人也用不完。”温婉笑着邀请。 “奴婢不敢。”碧溪拒绝的很坚定,温婉也不坚持,身份没过明路前有些事不好强求。 在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早饭,温婉带着一众丫鬟们去了上房。 “祖母安好,多谢祖母给婉儿撑腰。”温婉一进门就腻到老夫人身边道谢。 “婉丫头,祖母可有点不敢给你继续撑腰了,听说昨天你那婉约阁又出新谈资了?这才短短几日呀,自从你落水,这府中的人一天里哪个要不谈论两句婉约阁八小姐的新动态可就算是耳聋口哑呀!” 老夫人嘴上说的严肃,可是那双宠溺的双眼还是泄露了她的内心。 “祖母,府中您最大,我是您最宠爱的孙女,谁敢在您面前嚼我舌根?胆子这么大?”温婉故作惊奇,然后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一定是祖母自己嫌我麻烦了,祖母,是您答应了替我发卖恶仆的,现在我婉约阁还没运转起来,您可不能就不管婉儿了,您若是嫌烦斥责婉儿,那婉儿才真的会成为府中谈资,大笑话呢!” 温婉使用大眼萌绝技撒娇,百试不爽。 果然老夫人也败在可爱的攻势下。 “你呀…” 老夫人摇摇头,麻烦她自然是不怕的,只怕把温婉宠的太过,养成爱惹麻烦的孩子,长大以后嫁出去要吃亏的。 她老了,总没法照顾孩子们一辈子。 第十章 风头正盛 温婉落水前老夫人怕这孩子随了三房目下无尘的性格,落水后又担忧这孩子闹腾的无法无天,还真是够操心。 老夫人自己生了三子一女,个顶个都是人人称颂的人才,唯独到了孙子孙女辈,一个个的不省心,想到嫡长女温玉如今十九了还待字闺中,老夫人就心里犯堵。 看到老夫人表情不对,温婉也不知道这是触动了哪条神经,毕竟算上梦中她已经十八了,除非和切身利益有关的大事,其他还真是想不起来。 “祖母,您脸色好黑,您是生婉儿的气了么?” 温婉一脸小可怜的样子是老夫人最看不下去的,这招果然把老夫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 “祖母生气你最该想想怎么哄祖母开心,而不是被吓的唧唧索索,女孩子得大气自信!” 老夫人最宠爱温婉,虽然因为温婉是老儿子的幼女,占了个最小,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温婉和她长的最像。 小儿子的长相最肖母,但男女终究有别,正好小儿子的女儿又肖父。 一张小脸像极了老夫人年幼时的样子。 老夫人可看不得温婉顶着一张和她相似的脸一副受气小媳妇的作态,相比起来还是爱惹麻烦,张扬自信的模样更耐看。 老夫人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想法,温婉自是看着脸色顺竿爬。 “祖母,您说我这婉约阁是不是太漏风了?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成为全府的谈资?若是只您老人家知道拿来解解闷就算了,可是您说所有人都知道了,虽然婉儿做事无愧于心,可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呢,大伯母房中发生什么事可不是谁都能打听到的,就连温柔房中的事也不是随便能打听出来的,怎么就我婉约阁不一样呢?” 温婉的话让老夫人眼神一厉,确实,三儿子从小不通庶务,凡事都经过她手,那会没想过什么严守门户,娶了三儿媳妇,那是个心更宽的,什么身份路子的下人都敢用,你可以说人家这是信任婆母,友爱妯娌,但实际原因老夫人也清楚,三儿媳安氏根本没把下人放眼里。 安家祖上有皇室血脉,是开国公主…向阳公主的后代,但向阳公主是个马上公主,当年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人物,规矩方面自然不比有底蕴传承的书香世家温家。 虽然现在安家也是彻底的文人世家了,可是骨子里总有些独特的清高,信奉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 安家是所有世家里最好打探消息的。 这样的教育理念最大的好处就是得皇帝信赖,但是也有不便之处,安家的女孩子都不太会管家。 如今三房可不正如温婉所说,四处漏风嘛! 只是儿子儿媳她是管不了了,希望孙女还有的补救…… “那婉儿准备怎么办呢?” “婉儿懂的少,问过母亲,母亲说不必在意这些小事,人生在世,琴棋书画诗酒花才是重点。” 老夫人抽了抽嘴角,安氏的教育方式实在让人无语。 “人生在世无小事,你母亲说的是大事,管好家也同样是大事。”在老夫人看来,管好家和切身利益有关,才是真正的大事,琴棋书画诗酒花还不如茶米油盐酱醋茶重要呢! 只是这话不能直接跟小孙女说。 “多谢祖母指点,婉儿明白,就像我的婉约阁如果管理的好就可以避免像上次落水那样的危险,也可以避免现在四处漏风的情况,不会让婉儿再随便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了呢。” 好在小孙女明事理,没被带歪,老夫人老怀安慰。 “既然婉丫头明白了,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昨天汪妈妈来也给了婉儿一点提示呢,本来她们哭哭闹闹的好没规矩,可是汪妈妈说了一句把你们家人都绑了的话她们就立马安静了呢,婉儿觉得父母兄弟都是极其重要的人,是温柔的束缚,幸福的牵绊,所以凡是进我婉约阁的不仅要把她们的身契交给我,她们家人的身契也要交给我,我掌握她们一家人的生死大权,她们必然要听我的话了。” 温柔的束缚,幸福的牵绊呀,老夫人神色莫名的看着这个小孙女。 “祖母,婉儿说的不对么?” 老夫人摇摇头,“你说的很好,就按照你的想法办吧,祖母会一直支持你的。” 其实把一家人的身契交到一个孩子手上是不合规矩的,也是危险的。 下人如同货物,可通买卖,只要握有身契就掌握了生杀大权,温婉一句话可以夺去一家人的性命,而不会留下任何污点,五岁的孩子心智还不成熟,也许只是发个火就要了人命,世家纨绔子弟发生这种事的不在少数。 但是那又怎样?她的孙女如此通透,老夫人相信,只要给温婉机会温婉一定会成长的比她想象中更优秀。 为了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子孙,牺牲些货物又有什么要紧! 老夫人派出了汪妈妈给温婉搭下手。 招人告示贴到了温府的角角落落,最近下人们见面互相打招呼第一句话就是你看招聘告示了么?要不要跳槽去婉约阁? 温婉招人的消息不仅使得下人们人心浮动,还意外改变了一个丫头的命运。 “大小姐,这八小姐是不是太嚣张了?在府里贴招人告示,是要明面上抢人吗?”温府嫡长女温玉的贴身婢女愤愤不平的说着。 “绿绸,你的规矩呢?府里的小姐是你能编排的吗!”温玉不怒自威,清冷的声音如冰山流水冻结了绿绸所有的不平。 “大小姐恕罪,奴婢也是一时情急,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你若是连自己的情绪也控制不了,过些日子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温玉性子冷淡,驭下也极其严苛。 “大小姐,奴婢知错了,求大小姐饶了奴婢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绿绸伏在地上求饶,然而温玉连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给她。 大丫鬟紫鸾抬手把绿绸架了出去。 第十一章 温玉与绿绸 “你想给她求情吗?”看着紫鸾熟练的接手了绿绸的工作,温玉出声询问。 紫鸾摇摇头,“奴婢不敢,绿绸妄议主子,该罚。” “你觉得我是不是太严苛了?” 自从那消息确切下来,温玉不仅对自己要求越来越高,驭下也越来越严苛,但这话紫鸾是不会说的。 “主子有主子的烦扰,做奴婢的不能为主子分忧已是极大的罪过,哪还有拿小事烦主子的道理。” “若是绿绸有你一半懂事我也舍不得嫁了她,下去吧,多打听打听给她挑个好人家。”温玉摆摆手,紫鸾恭敬的退下去。 “紫鸾姐姐,您可得帮帮我呀。”一出门,就被等在外面的绿绸拽住了衣袖。 紫鸾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绿绸心思太浅了些。 “大小姐近来烦心事众多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上赶着引她厌烦是做什么!” “我,我不也是急的嘛,你是不知道,三房本来就是那些下人眼里的香饽饽,以前不明招还那么多人挖空心思往里挤了,现在告示都贴房门口了,那些小丫头都开始活动心思了!大小姐正是用人的时候,八小姐来这么一出,我也是怕大小姐吃亏呀!”绿绸委屈的抹了抹眼泪。 紫鸾都要被气笑了,你什么时候看见大小姐吃过亏! 再说就算碍于姐妹情分大小姐不好说什么,可是府里当家的是大夫人呀,若八小姐的行为真妨碍到大小姐,大夫人说什么也不能同意呀。 大夫人,大小姐都默许了说明什么? 大伙挖空心思的进三房为了什么?说到底是因为三房油水大,活少,没责任,但那是以前的三房,现在呢,在老夫人的铁腕洗礼下现在的三房还有谁敢去?更不用说告示上那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考验。 没看告示上写的清楚嘛,不是报名就能进,得通过闯关才行。 报了名最后却被刷下来,这脸谁丢的起?顶着八小姐不要的名头还有哪房愿意用! 至于说人心浮动,那就更好了,正好借此机会审查一下谁是踏实肯干的,谁是心思轻浮的。 既给了老夫人面子,又清查了手底下人,八小姐闹一通不管招不招的到人大夫人和大小姐都不吃亏。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绿绸自己撞刀口上了。 不过想到大小姐未来的出路,以绿绸这样的性子嫁人也许是好事,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行事不够小心谨慎,赔上自己的性命是小,牵连大小姐未来的前途是大呀。 “大小姐的决定岂是我能左右的,绿绸,最近你自己也多相看相看,有合适的告诉我,我帮你调查调查,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我估摸着最多年底你就得嫁了。” “紫鸾姐姐,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嫁人,不想离开大小姐呀!”绿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紫鸾也没了好脸色。 “嫁人有什么不好?嫁人又不是发卖,你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只要看好人品,谁还敢对你不好了去?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紫鸾姐姐…” “好了,多余的话别说了,大小姐定下的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你好自为之吧。” 紫鸾撂下这话就离开了,话虽重也无奈,现在是敏感时期有些事没法劝,有些话没法说,一切只能盼望绿绸自己想明白。 绿绸从小跟在大小姐身边,情分不比其他人,能帮衬的大小姐肯定会帮衬,但是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别人的帮衬只能锦上添花,若是绿绸自己调整不好心态,即便有大小姐撑腰,未来也难逃鸡飞狗跳的命运。 招人的告示贴出三天了,没有一个来婉约阁应征的,碧溪这些人依然住在婉约阁侍候温婉,从那日后温婉没再提让碧溪尴尬的话,碧溪也没提过要来应征。 温婉使足了力气对碧溪好,绿漪本着帮忙的态度也竭尽所能展现温婉的优点,只是常常帮倒忙,不是说话不走大脑让碧溪尴尬的接不上话,就是做事没规没矩让碧溪头疼无奈。 温婉也很无奈,果然婉约阁是缺不了碧溪的,梦中一世五岁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但是自从她八岁时碧溪过来,婉约阁的规矩那叫一个日新月异,改头换面。 即便达不到大姐温玉那么严格,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主仆不分。 想到温玉,温婉眼神暗了暗,如果没记错明年温玉就会入宫为妃,为了这事祖母和大伯母的关系更差了。 梦中一世温婉和长姐的关系很冷淡,只零星知道个大概。 比如明年皇后身体不适会招温玉进宫侍疾,皇帝玉批才貌双全,举世无双,堪为典范。 同年年底温玉进宫为妃,赐名“美”,然后温玉就彻底成了传说中的人物。 什么宠冠六宫,艳压桃李,从此君王不早朝之类传言漫天飞,有人夸赞温玉的才情,美貌,也有人抨击美人迷惑君王祸国殃民。 直到皇帝不顾灾情民意执意要为温玉建造登仙楼,老夫人气的要和温玉断绝关系,但也只是说说,毕竟当时温玉是宠妃,温家可以表态,但不能逼迫过甚。 不过温玉自打进宫就再也没回过温家,温婉一家迁入建安,皇后还赏赐过些宝物,温玉却连只言片语都没传过,反倒是和皇后的娘家,也是温玉自己的外家来往过甚,想来她自己也是有意远离温家的。 那时温婉也是心高气傲的姑娘,再加上温玉的评价总体还是贬义的多,温婉也很是不屑挂上温玉妹妹的称号,但是温柔不知怎么回事被传出有堂姐温玉当年之风的名声,那时温婉还特意去安慰过温柔,当然,现在看来那必然是温柔处心积虑的结果。 再后来战乱爆发,建安城破,明景宗和皇后投湖而死,妃子们死的死,伤的伤,温玉不知下落。 因为温玉名声大,在建安城破后也流传了很多传说,有人说温玉和侍卫私奔了,也有人说温玉一把火烧了建造一半的登仙楼之后在大火中羽化登仙了。 登仙楼确实是被烧了,但是是谁烧的,温玉有没有困在里面被烧死就未可知了,不过这个传说是流传最广的,也给温玉的一生渲染了传奇的色彩。 第十二章 美人风华 据说登仙楼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根本扑不灭,火舌烧红了半边天,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红云下,分外肃穆诡异。而且随着红云散去,异香又笼罩大地,经久不散。 闻到香味的家禽畜生都像喝醉了酒摇摆起舞,有人说这就是温玉羽化登仙的证明。 彼时温婉已嫁作秦家妇,看着皇宫上方的红云,闻着经久不散的异香,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即便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见过面,即便关系冷淡的只差在文书上断绝关系,然而这些都抹不掉她们血脉相连的事实。 亲人,无论何时都是亲人。 温婉不好说温玉进宫是好还是坏,只是温玉宠冠六宫却终生无子,一个女人若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生活终究是不完美的吧。 也许宫中寂寥,帝王的宠爱也不全是蜜糖。 温婉不准备插手温玉的人生。 祖母是不同意温玉为妃的,温家已荣华过甚,老太爷是天子之师,大儿媳是当今皇后族姐,二儿媳是长公主之女,三儿媳是开国公主之后,女婿是闽南提督,掌握一方兵权,更不用说她三个儿子也都是得天子看重的朝中重臣,温家实在无须送一个女儿进宫固宠。 在这种情况下大伯母暗度陈仓,和皇后联手导演了一场好戏,先斩后奏,以温婉对政治并不敏锐的眼光来看,也大致能猜到,皇后地位不稳,姚家势微,所以才挑中温玉,想把温家一起拉下水。 到最后祖母也无可奈何,除了温玉自己谁都不可能改写这段历史。 这出戏里温玉看似得到的最多,其实失去的也最大,用终身幸福去换一个传奇传说,在温婉看来并不值得。 温婉也不认为温玉就是无辜的,这场戏温玉是主角,她若不肯演,就算剧本再好也开不了场。 是什么打动了温玉?让一个本负盛名的美貌少女甘愿与一群女人去争抢一个年纪可以当她爹的中年男子? 如果说温玉还有哪点可以认同一下的话,温婉觉得唯有她入宫后对温家的态度了。 大伯母和皇后明显是想利用温家的,可温玉进宫后以实际行动跟温家迅速划清了界限,以致后来她担了祸国殃民的恶名时,温家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温婉有些想见见温玉,看看她是如何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八妹来看我?”向来沉稳,近日越发不露声色的温玉也小小惊奇了一下。 在温玉看来,在府里蹦跶的欢实的温柔是个心机和聪明都写在脸上的小婊砸,而自降身份和温柔交好,还把小婊砸当姐妹的八小姐温婉则是彻头彻尾的蠢蛋。 这俩货是专门拉低温府智商的存在。 不过要是来的是温柔她可以直接打发了不见,温婉却不能这么简单粗暴。 尤其是她在家的日子不多了,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远离温家众人,但血脉之情不是那么好割舍的。 她也想叮嘱温婉擦亮眼睛远离温柔,这也算是她这个长姐最后能尽的职责。 “请进来吧。” “小姐可要梳妆?”紫鸢问道。 温玉摇摇头,在还能随意的时候她也想随意些,给妹妹留下个好印象。 绿绸要配人的消息传出后就不再在温玉身边伺候了,连绣楼都进不去,顶上来的是紫鸢,和紫鸾同辈,一直不显山露水,却是个办事极稳妥的,紫鸾提起她时温玉一下子都没想起来,但后来细想想,紫鸢做事竟从未出过错。 这就比较出众了,温玉以后要去的地方有多危险就不用说了,连她自己都做好小心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准备,身边的丫头自然是越稳越好。 大丫鬟紫鸾在前面带路,这算是温婉第一次正视紫鸾,是个难得的美人。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 气质容貌不似一个婢女所有,女人看了也要动心。 温婉想起那一世曾意外听到温柔主仆说悄悄话,隐约提到温玉身边的丫鬟也爬了龙床,竟还有了身孕,只是后来好像落了个一尸两命的结果。 温婉看着紫鸾若有所思。 温玉住的地方叫晓情阁,晓情阁高三层,檐角龙凤翱翔,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栏朱榍,互相连属,回环四合,牖户自通,端是大气辉煌,而想要进入晓情阁还要通过一片竹林,翠竹绿影婆娑,形成一片青青世界,林间花卉盛开,与翠竹交相呼应,怡然自得。 夏日从这竹林走过浮躁的心都静下来了。 有这样情趣品味的温玉岂是利可诱?温婉神色复杂的走进晓情阁。 温玉穿了一身素白轻纱正在调香,看到温婉进来抬眸浅笑了一下,当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再观其体态,更是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温婉有些懊恼自己背的诗词太少了些,面对如此美人,心中的词汇都显得苍白无力。 “大姐,你真美!”难怪从此君王不早朝,若是给她一个美人如斯,她没准也爱美人不爱江山了。 从小到大夸赞的话温玉听了太多,多到面对不同程度的赞美她的身体可以本能的做出不同的笑容表情回应,都不用经过大脑。 温婉的赞美太过直白实在,温玉也一时之间愣住,有点不知该如何回应。 紫鸾拿了锦垫给温婉铺好,柔声请温婉落座才打破了尴尬。 “八妹喜欢喝什么茶?”话说完温玉懊恼的在心里捶捶自己,她正调香呢,此时喝什么茶都不对味!今日怎么这么失态? “我不喝茶,看大姐姐调香都可解饥渴。”温婉笑眯眯的看着温玉白净的小脸爬上了红晕。 温婉发现自己重生后多了一项调戏美女的爱好。 世间男子皆薄情,女人自当怜惜女人。 “八妹今日过来只是为了看我?”温玉的冷静自持是从小炼就的,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是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这一觉醒来呀就特别珍惜亲人,所以想挨屋转转,和姐姐们增进一下情感。”温婉说话时一本正经,因为年纪小显得特别违和可爱。 这话正好触动了温玉的心事。 第十三章 点亮调香技能 温玉心中微酸,伸手摸了摸温婉的头,“想不想学调香?大姐姐教你。” “好呀,这样我就可以总能见到大姐姐啦。”温婉欢快的应承下来,心中却很惊讶。 温玉竟然是这么友爱重情的人?调香技艺都能随便传给她? 温玉的调香技艺堪称绝色,师承天机门调香大师鬼手,是秘而不传的绝技。鬼手调香可伤人,可杀人,可救人,是神话般的人物,温玉调香虽未听说过和人命有关的事,但坊间传说她能得帝王专宠,是因她身有奇香,让人欲罢不能,所以才有了从此后宫是路人。 温玉出嫁前可是不带奇香的,为何进宫后就带了,温婉觉得当然是人力为之。 当然帝王闺阁之事只是传说,没有确切证据。但关于温玉香还有一个真实事例,有一年番邦进贡一只孔雀,长途跋涉使孔雀疲惫不堪,无论使臣怎么逗弄都不肯开屏,温玉一时好奇偷偷去看了孔雀,结果孔雀一扫颓废,只要看到温玉就立刻精神抖擞,那尾巴开的叫一个华丽风骚。 皇帝看了龙心大悦,重赏使臣,为此使臣直称呼温玉为孔雀仙子。 可是孔雀只有见了温玉才肯开屏,温玉又不是谁都能见的,皇帝有心让臣子众乐乐却苦于没办法,温玉提出拿沾染了她体香的帕子去引逗孔雀,结果孔雀闻到味道不仅开屏了,还摇摆起舞。 此事一出,惊艳世人,文人才子争相吟诗作赋歌咏此事,就连引逗孔雀的帕子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美人香帕。 甚至有江湖侠客来盗取美人香帕,至于为何费力盗一条帕子,温婉一言以蔽之:偷香窃玉! 皇帝也因此将温玉提升为贵妃,仅在皇后一人之下,封号也由刚进宫时的“美”改为“香”。 从此天下无人不知香妃。 为了满足好奇心而来,却意外获得了学习调香的机会,温婉很满意。 只是没想到温玉是个严厉的老师,说要教授就是真的不准备藏私,同样对学生的要求也苛刻。 规定每日辰时都要去晓情阁报道受教。 温婉屁颠屁颠的回去了,躺在床上还一个劲儿的傻笑。 调香呀,若是温玉真得了鬼手真传又肯用心教授,她是不是也能如鬼手一般用香伤人,救人,杀人? 若是有了这本事,将来在乱世中立足也更有底气些。 哪怕温玉不教她那些厉害的,只先学个皮毛,至少也能会认植物,通医理,这也正合了她对未来的规划。 今日收获颇丰。 至于每日辰时奔波于院中温婉并没当回事,本来她还准备每日寅时起来带丫鬟们晨跑锻炼身体呢,如今把寅时改为辰时,跑步改为散步,这辛苦量可是大大降低了。 再者有过梦中一世的痛,如今只要是对身体有好处的,对日后有利的事不论多苦温婉都能坚持下来。 第二日温婉一早起来收拾,衣服饰品精心搭配,在碧溪的帮助下整个人焕然一新,玉雪玲珑。 收拾整齐就直奔晓情阁,对,是奔!也就是快走的意思。 主仆一群人脚步飞快的穿梭于内院,激起尘土连连,引得众人窃窃私语。 温婉可不是个怕人说,怕人看的,就不知道温玉对此事是何态度?不过温婉也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 晓情阁和婉约阁虽说都在内院,但距离并不近,尤其是晓情阁为了搭建在竹林深处,所以地处偏僻,温婉倒是可以唤一顶软轿一路舒舒服服的坐过来的。 但温婉并不想这样做,战乱中强健的体魄是坚持下去的本源,强身健体迫在眉睫,是温婉日程上的第一要事,没有其他任何事可以越过它。 为了学习调香已经把寅时的晨跑换成辰时的散步,温婉觉得这已是极大的让步。 至于马上又要刮起的关于八小姐的新谈资,温婉暂时还不想理会,大事面前小事实在不足费心。 那一世温玉在朝堂民间扇起的谈资可不是如今区区几个府內仆妇可比,那时温玉都不在意,如今更不可能放在心上,当然如果她放在心上了,这事将更有趣。 拿调香的学习资格换一条有趣的内幕消息,也算值得。 至于调香,有了温玉做铺垫,以后她想学只要禀明祖母应该随时可学,唯一的不便就是估计找不到温玉这么好的师傅了。 在不影响她第一要事的前提下温婉还是非常重视这次的学习。 脚步飞快的走,脑子飞快的转,一路上温婉已想了很多。 温玉的竹林有个好听的名字……曲径通幽,不知出自哪位名工巧匠之手,这竹林修建的内有乾坤。 如果没有专人带领,进入竹林就会迷路,无论方向感多好,只要没有走在特定的道路上没个一天半天的就别想转出来了。 梦中一世温婉不信邪的来试过,对于自己良好的方向感,温婉在逃亡路上已经充分证明了这方面的实力,然而当年依然被困在竹林一整天,出来后还大病了一场。 后来嫁给秦时,有次误闯他的私人书房,结果陷在外面的梅林松海里出不来。 秦时的梅林松海和温玉的曲径通幽异曲同工,后来温婉才知道他们都是以树为兵,布了八卦迷阵,不懂阵法的人是不可能自己随意进出的。 竹林外面设了一间竹屋,有一个专门看竹林的老妈妈,每次有人拜访她就会点起风灯,温玉院中管领路的丫头再出来接人,从登门一直到被领进晓情阁大概要半个多时辰。 温婉自然是掐好时间来的,见到温玉刚刚好辰时。 温玉很满意。 温婉没有调香的基础,得从头教起,但温玉自己是个聪慧的,学东西一点就透,教人也是按照当年她自己学习的进度来,好在温婉不是个真正的五岁孩童,不然就算温玉肯教温婉也学不会。 温家算是钟灵毓秀之家,家中子孙都很优秀,然而要说起天分,大小姐温玉绝对是远超众人的,集温家灵秀气运于一身。温婉这个水平线上的孩子只能凭借曾经苦难一世留给她的坚韧和刻苦勉强跟上温玉的脚步。 越是相处温婉越是想不明白如温玉一般的神仙人物那一世为何会选择那样的人生,当然这都是后话。 第十四章 认真学习 如今温婉则看着面前一箱子书发呆。 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对于今日满含期待,美好的学习梦在见到温玉的第一时间被打破。温玉早已准备好了一箱子书,见到温婉只是浅谈了一下调香史,指点了一下用功方向,然后很高冷的让温婉把这一箱子书带走,回去好好研读,以后每日辰时是答疑时间,十日一次小考,一月一次大考。考试若达不到她的满意度还要打手板。 温婉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临走时懵懂的问:大姐姐不教教我就直接考试是不是不太好? 大姐姐温玉同样懵懂的回答:不是给你一箱子书,而且每天给你答疑了嘛,还要怎么教? 好吧,温婉知道什么红袖添香,执手相望是她幻想多了,但是好歹也得拿本书给解释解释吧?一箱子书自己看算怎么回事? “小姐,这一箱子书大小姐说什么时候看完了吗?”绿漪一直在下人房候着,乍一看到这么多书脸都绿了。 绿漪最不爱读书,当初勉强学会了认字还是在温婉的逼迫下,现在温婉的年纪还没正式上学,绿漪自然也还没开始苦逼的认字之路,不过不爱读书的特质已经显露出来了。 “没说什么时候看完,我估计是让我十天看完一本书吧。”温婉郁闷的回答。 “哦,十天一本还好。”绿漪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温婉被气的瞪了绿漪一眼,好个屁!大姐姐说的看完可不是只看看,至少也得背下来,如果她没估计错十天一小考考的是背诵内容,一月一大考考的是领会书中意思。 温婉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姐姐还真是看的起她,让她一个还没上蒙学的孩子自学!温婉倒没想过这是温玉故意整她,因为不值得,对付她根本不需要温玉做如此落人口实的事。 温玉是真想教她,只是不会教,用亲身经验来教,一不小心震惊了旁人的眼球,也打击了温婉的自信心。 经历过陷害,逃难,死亡,温婉的心也炼的坚韧强悍,失落只是一瞬,只要对于未来有利的事别说只是让她下苦功夫,就算让她不要脸面名声也是在所不惜的。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让碧溪按照箱子里书的摆放顺序专门誊抄一页书名目录。之所以是让碧溪誊抄,当然是因为婉约阁如今只有碧溪会写字。 温婉当然也是会写字的,只是如今这个年纪实在不便展示。安氏曾经也是建安有名的才女,对于教育子女很有兴趣,三房的三个孩子在上蒙学前都是安氏亲自启蒙的,安氏的启蒙丝毫不比族学的夫子差,温婉的两个哥哥都是深得老师夸奖的。 温婉也不例外。安氏生了两个儿子,就从心里盼女儿,打有了温婉就跟有了个可以随便摆弄的娃娃似的,别人家孩子牙牙学语喊的是爹爹,娘亲,温婉人生中的第一句话喊的是鹅鹅鹅,说话还不利索时已经可以背三字经了。 三岁时认字背诗,如今五岁了,千家诗信手拈来,增广,幼学能通读。不过此时温婉还没学写字,安氏给出的理由是手太小太软,写出的字也不美观。 温婉识字量是足够自学的,这点不是秘密,没必要藏拙,但是没人教写字她上来就笔走游龙,那就是嫌日子过的太安逸,故意找事了。 盯着碧溪做好目录,温婉发现温玉这个大姐姐实在很贴心,一箱子书,虽然没有亲自教,但是每本书都配了两本以上的读书笔记。 看纸张字迹明显都有年头了,应该是当年温玉学习时留下的记录。 竟然全给了她,实在是毫不藏私。 整理好书册温婉就投入到学习中去,调香的基本材料就是花,根茎,和植物,药材有很大关系,所以第一本书讲的是香史以及一些常见的制香材料。 这方面的知识不需要太多思考,只要死记硬背即可过关。温婉虽说不上过目不忘,一晚上看两遍也就记得差不多了。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 “小姐,睡吧,夫人说了油灯底下看书伤眼睛的。” “嗯,再看会儿,一会儿不至于伤眼睛。” 绿漪尽职尽责的站在旁边侍候,实在闹不明白这书上密密麻麻那么多字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小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连晚饭都只吃了两块糕点。而就在一个月之前小姐还曾信誓旦旦的教育她糕点没营养,只能当零食偶尔调剂,饭要正经吃,吃饭乃人生第一件要事。 温婉也没想到这书能让她看上瘾,实在是写书的人太过博学风趣,本来死板的香史竟然写的比游记还吸引人,间或穿插的野史趣事更是让温婉忍俊不禁,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轻易的就将她带入了大香师的世界,和那些名家大家一起经历困苦,突破自己,获得成就,一本书读下来酣畅淋漓,直想大喊痛快。 本来只想读两遍应付考试的,结果读了三遍还意犹未尽,好在温婉也是个有自制力的人,她深知熬夜读书确实对身体有害,只得靠着意志力强行放下书本去睡觉。 第二日,温婉洗漱完毕又去晓情阁点卯。 对于第一本书温婉是当小说看的,完全没感到难度,今日过来也是想问问温玉,如果只是答疑解惑实在不必日日过来了,浪费在路上的时间足够她多读几页书了。 温玉本来是要拒绝温婉的提议的,虽然路上浪费时间,但这是一个学习的仪式感,可以树立温婉日后正确的学习态度,不过在听到温婉熬夜把整本香史读完之后温玉惊讶都失态了。 在考察过后确定温婉并没有夸大成份后温玉就兴奋了。 这世上有一句话温玉特别认可,高处不胜寒。 固然她得天独厚,事事优秀,但终究曲高和寡,没有知己的秉烛夜谈,没有同伴的携手同行,甚至连敌人的你追我赶都没有。 生活的如仙人一般完美,也如仙人一般孤独。 难得遇到温婉这样对调香如此有天赋的孩子,半天时间就把香史看懂,还看的如痴如醉,温玉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看温婉的眼神就多了些热切。 第十五章 母女过招 温婉太小了,小到无法培养成她的知己,但是好在足够小,未来还有很大的空间余地足够她挥墨,可以调教成她温玉最优秀的徒弟。 温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打上了徒弟的标签,只是本能察觉到了危险,默默离温玉远了点。 “没有什么疑惑自然可以不过来,只是十日小考,三十日大考是不能缺的,”温玉侧头想了想,眨眨眼睛“八妹如果觉得路上奔波浪费时间可以将疑问写于纸上,由婢女送来,我自会尽快回复的。” 望着温玉白的晶莹玉颈,温婉吞了吞口水,长的太美,太犯规,太引人犯罪了,从此无法再爱别人了怎么办…… 最终温婉同意了这个办法,不过提出她这边只能由碧溪代笔,理由很充分,人家太小,只会认字,不会写字。 听到温婉不会写字,温玉的眼睛又亮了几度,强烈要求一并教温婉写字,吓的温婉落荒而逃。 老师太热情,有点齁不住呀。 调香可以学,书法就算了。那一世温婉也苦练过书法,小楷写的相当完美,草书也是能傲视众多学子的。 然而书法仅为她搏了个才女的好名声,在战乱时没半点毛用,尤其是草书,龙飞凤舞的,一般人都看不懂。 若是两军对阵,也许可以用来传密报,就算被截获了敌人也破解不出来,唯一的不便就是,如果己方没有懂草书的军师,这密报己方也破译不出来。 这么鸡肋的技能不是这一世的温婉需要花时间学的。 温婉前脚回了婉约阁刻苦用功,那边大夫人后脚就去了晓情阁。 “母亲怎么有空过来了?”温玉神色淡淡。 “再忙也得抽空过来看看你。”大夫人姚氏也是个美人,只是做了那么多年掌家夫人早已磨练的不怒自威,威严掩盖了美貌。 “我挺好的,母亲放心吧,倒是母亲还是要多注重身体,忧思伤身。” “我自有分寸。” 母女俩的闲谈就到此为止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尴尬,不过这母女俩都是不知尴尬为何物的人。 静默中只有温玉拨弄香炉的声音,大夫人喝了一杯茶,开口道,“我听说你要教婉儿那孩子调香,还让她每日来你这学习?” 温玉的手指一顿,“母亲消息真灵通。” “我以为你是知道轻重的,没想到…,我已经给你请了教礼仪的嬷嬷,天稍凉就会住到府上了,这段时间你找个理由打发了婉儿吧。”姚氏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但温玉知道她娘生气了。 温玉在心中冷笑,轻重?跟她有什么关系?人生无趣,她只想找点乐子不至于活的那么清冷,本来也想顺了母亲心意,既全了孝道也挑战一下新的活法,可是如今她找到了更有趣的事,她就不想去做其他无趣的事了。 “我的礼仪还有人能教的了吗?”明明是挑衅的话却被温玉说的在情在理,她的礼仪确实规范的令人发指。 “我说的是什么礼仪你懂!”姚氏眯起了眼睛,直觉这个女儿今日有些不一样。 “玉儿愚钝,还望母亲明示。”温玉勾起唇角,不多不少,非常标准的微笑。 “你该不是想反悔吧?”姚氏的声音冷了下来。 明示?难道让她直说她想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一个已经有很多女人的中年老男人吗?就算这个男人是九五之尊她也开不了口呀! “反悔什么?玉儿又答应过母亲什么?”温玉一脸惊讶。 姚氏被噎的一口气不上不下,脸色白了又白,“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当初你没反对,如今也由不得你反悔,教养嬷嬷天微凉就会到,你有个准备。” “板上钉钉?您大概忘了祖母最爱做的事就是起钉子呢?”温玉用绢帕轻拭手指,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让人的目光忍不住焦灼在那纤纤玉指上。 可惜姚氏没心情欣赏,眉眼一竖, “你威胁我?” “怎敢?女儿只是好心提醒您。” “好,好,好,你如今翅膀硬了,竟然敢和我叫板,我告诉你,你的婚事我说了算,不信咱就走着瞧!” 姚氏气急败坏。 “好的,那就听母亲的吧。”温玉柔顺的一笑,姚氏临走前怀疑的看了温玉一眼。 听她的?温玉是这么好说话的?也不对,温玉一直都很听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姚氏心里有些发毛,还有点害怕。温玉一直是个乖巧孝顺的女儿,似乎从她提起要让温玉为了挽救姚家入宫为妃起,温玉虽然一如既往的乖巧,但偶尔流露出的气势却让她胆战心惊。 以往姚氏觉得这是好事,有这样的气势温玉才能成为人上人,然而今天姚氏却有些担忧,如此优秀的温玉如果不想入宫还真会乖乖听她话吗? 与此同时紫鸾也轻蹙眉头问旁边的紫鸢,“你说,大小姐真会听大夫人的话入宫吗?” 紫鸢抖了抖袖子上不存在的灰,笑的悠然“大小姐自然是听话的,只是并没有说听哪句话而已。” 听哪句? 紫鸾变了脸色,是呀,大夫人说了那么多句,大小姐只说听母亲的,却没说听母亲哪句,大夫人以为听的是入宫,而小姐说的则是,听母亲的……咱们走着瞧! 晓情阁里的母女大戏温婉并不知情,她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个好奇心就改变了温玉的决定,如今温婉很忙,在废寝忘食的读书间隙还得操心丫鬟应聘的事。 是的,告示贴出来几天,终于有肯来做实验小老鼠的了。 “小姐,来的都是各房的粗使丫头,还让她们闯关吗?”绿漪哭丧着脸,这些丫头蠢蠢笨笨的,一看就是被各房打发过来没人待见的,这不就是打小姐的脸嘛! “闯呀!咱们公告上写的清楚,不计出身,绿漪你要公平,不能瞧不起她们哦!”温婉扫了一眼应聘名单,在看到小红这个名字时满意的点点头。 她兴师动众的招人其实只为一人,就是小红。 第十六章 小红的过往 小红的母亲原本是大厨房的厨娘管事,专管公家饭食,厨房历来是油水最大的地方,即便温府各房都各有小厨房,大厨房的采买也断不了。 肥差总会有人眼红,小红娘又是个干活实心眼的,自然挡了很多人的发财道。祖母当家时小红娘这种人还能担大任,可后来大夫人接手管家,小红娘就成了眼中钉。 再后来大夫人的心腹婆子黄妈妈有心把自家侄媳妇小黄氏安排在厨房,那侄媳妇是个嘴甜心苦,做事惯会偷懒耍滑的,小红娘看不上这种人,就骂了她两句,结果却被记恨了。 后来一次宴会上,小黄氏伙同几个一直被挡了财路的管事陷害小红娘处理食材不干净,导致宾客闹肚子。 被派去审查的正是大夫人的心腹婆子黄妈妈,黄妈妈掩盖事实,指证小红娘失职。 因为那次宴会请来很多延陵有头有脸的贵夫人,却出了这么不雅的事,大夫人这个延陵第一夫人挨家给人送礼慰问,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大夫人震怒之下不仅撤去小红娘的职位,还打了五十大板。 就是个壮小伙也禁不住五十大板,更别说小红娘一个中年妇女。 连气带伤,打到三十大板时小红娘就断了气,可大夫人竟然命令五十大板一板都不许少! 后面二十大板和鞭尸无疑,最后小红娘的下半身被打的血肉模糊,收尸时血肉粘在地面上,一不小心身子就分两半了。 小红娘的惨剧吓到了所有人,从此大夫人立威成功,温家仆妇做事战战兢兢,再没出过大纰漏。 如今温家的家风严谨,成为延陵第一望族固然是因为男人们朝堂上的打拼成功,但大夫人铁腕管家的手段也不可小觑,至少温婉觉得如果由她娘安氏来管家,嗯,就算温家男人再厉害,温家也很难称为第一望族。 毕竟安家在建安也是底蕴深厚,安家男人更得帝心,可却没人把安家算做一等世家,实在是因为安家属于贵族里的奇葩,门户大开之典范,家里夫人今日多吃了一个鸡腿,外面人随便都能打听出来。 这种家风若是被称为一等世家,皇亲国戚,名门望族都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拍死算了。 站在温家主人的位置看,大夫人姚氏这件事处理的并没有做错,掌家立威,赏罚分明是一个主母的本份,唯一会被人诟病的就是手段太过狠辣,有失书香世家的气度。 不过了解姚氏的人都知道,湘北姚家,那就是个土霸王,他家的姑娘做事不狠辣才怪。 小红娘死后留下两个孩子,半大小子大黄被打发到庄子上干农活,刚会走的小红就留在了厨房当粗使丫头,仗着小红娘生前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小红吃着百家饭也磕磕绊绊的长大了。 事隔多年,当年往事都掩埋在厚厚的炉灰里了,却没人想到已经被贬到庄子上的大黄还一直记得亲娘的死状和冤案,一心想要报仇。 梦中一世大黄和小红私底下接触,想要重演当年往事报复黄妈妈和她侄媳妇,结果最后关头被温婉撞破,小红说出了过往,请求温婉高抬贵手,那时温婉因为老夫人和大夫人已经决裂所以对大夫人没有好感,更对黄妈妈那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反感的紧,看着这俩孩子着实可怜就顺手帮了一把,也顺便坑大夫人一把。 本是无意之举,没想到这俩孩子都是知道感恩之人,大仇得报就向温婉递了投名状。 婉约阁向来是门户大开,谁都敢要的,但是能在温婉身边服侍的也都得是精致人,所以小红过来后只能在小厨房里帮工,大黄则做了赶车人。 后来建安城破,温婉逃难的路上被陷害脱离秦家的大部队,就是大黄不离不弃的一直给她赶车,保护她,后来一次遇到了几个蛮匪,大黄将赶车重任交给小红之后冲向那些匪徒,为了给温婉逃离拖延时间不惜牺牲性命,他做到了当初递投名状时发下的誓言。 再后来有人看她们这群人都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就起了坏心,小红为了救她也死了。 梦中一世,温婉自认为过的糊涂至极,把蛇蝎当闺蜜,捧着一颗火热的心给那个从未正眼瞧过她的人践踏,可是现在午夜梦回,想起那些在她最艰难的时刻依然陪伴在她身边,保护她,为她舍身忘死的忠仆时,她的心就再次被温暖了。 这一世换她来守护如何? 尽最大的努力免你们半生辛苦,半世流离。 梦中一世和小红相处的时间虽不多,但对她的性格也有所了解。 除了恩怨分明,小红还是个很有头脑,善于抓住机会的人。 温婉招人是个机会,虽然在厨房里做事可以盯着仇人的一举一动,但是两者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复仇需要等待的时机也太渺茫,而来婉约阁则不同,温婉身边正缺人,此时进来以后就可以算婉约阁的老人了,而且这次是八小姐亲自招人,若是表现的好,以后没准就能成为得脸的丫鬟,有了权势才能更好的报仇。 更不用说温婉的招聘告示上还特意注明有家人的想进婉约阁家人的身契也得交过来,以示忠诚清白。 如果小红进了婉约阁,大黄就能从庄子上调过来。 所以,小红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温婉也一定要把他们招回来的。 如果小红的复仇对象是大夫人,温婉除了给她庇佑其他也爱莫能助,但小红和大黄一心只想报复当年冤枉他娘的人,这对温婉来说就没难度了。 虽然黄妈妈很有脸面,但仆人就是仆人,八小姐要惩治仆人只要证据确凿,大夫人也拦不住。 毕竟大夫人多年来树立的威严是不会为了一个老仆打破的。 从这方面也能看出大黄和小红确实恩怨分明,当年大夫人的惩罚虽然严苛,但事出有因,如果每个下人犯了错被惩罚后都伺机报复,那主母还如何当家? 小红娘的惨案说到底是由底下人构陷倾轧导致的,大夫人的错在于轻信小人,罪不至死。 为了这次丫鬟们的考核温婉早就让碧溪在婉约阁的院子里辟了一个开阔空间出来。 第十七章 丫鬟的考试 此时碧溪还不算婉约阁的人,所以这次主考官就由温婉亲自担任。 午后烈日炎炎,夫人小姐们都在午睡纳凉,婉约阁却正是气氛火热。 温婉和绿漪一人抱了半个西瓜一边吃的汁水横流,一边点评场上跑的快断气的众丫鬟。碧溪则站在旁边一脸的无奈。 “碧溪姐姐,这西瓜可真好吃,你真的不吃吗?你要不吃我可都吃啦!”绿漪嘴里塞了一大勺子瓜肉,一说话就顺着嘴角溢红汁。 碧溪直翻白眼,这西瓜能不好吃嘛!这是大老爷特意让人快马加鞭运来的,就为了给老夫人尝尝鲜,当今圣上还没吃到呢! 老夫人喜爱孩子,给各房都分了点,人多瓜少,每房也只得三四个,结果绿漪不客气的干掉半个,确切的说绿漪想干掉四分之一,剩下四分之一是分给她的,不过她可不敢吃。 这么多天相处碧溪也看出来了,绿漪是温婉的心头好,不管这丫头多出格,温婉都包容着她,真是宠成了亲姐妹。 当丫鬟的谁不想遇到这样一个主子?更何况八小姐也不是对谁都好的烂好人,至少和她一起过来临时伺候的丫鬟们没有得小姐青眼的。 不过就算没被看上,八小姐也从不给下人难看,更不用说处罚,顶多就是端着小姐的架子无视你罢了。 所以她们这些丫鬟们私底下也都透露出想留在婉约阁的意思,只是她们都是老夫人房里的丫头,家里人大多在上房任要职,想要说服家人一起来婉约阁,简直是天方夜谭。 碧溪同样也有这方面的顾虑,这几天她能感觉温婉主仆对她的示好,即便她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要来婉约阁的意思,温婉也一直把她当姐妹一般,无论多金贵的东西,有绿漪一份,就有她碧溪一份。 可是她受之有愧,她的父母不仅是在老夫人面前得脸,还欠着老夫人恩情,她们一家人是不可能背叛老夫人的,她注定只能辜负八小姐的情谊了。 温婉知道碧溪的难处,并不处处紧逼,今生今世她只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守护好这些曾经待她以诚,为她拼命的人,如果离开她,她们能幸福,温婉不介意笑着说再见。 碧溪拒绝和她们一起吃瓜,她就和绿漪两个人吃,反正有绿漪这个大胃王肯定是不会浪费的。 忽视掉碧溪纠结的神情,丫鬟们跑步已经进入最后白热化关头,虽然来的都是粗使丫头,但真正正经经的跑起步来还是刷下去一大批人。 有的甚至直接晕了,好在温婉准备充分,特意从外面请了大夫备诊,还准备了一锅温盐水给她们补充能量才没闹出大事。 “嘿,小姐,那个最瘦的小姑娘要超人了!她竟然还有体力!”绿漪兴奋的喊起来。 温婉也一直关注着小红,看到小红果然一如往昔的有智慧也开心的笑了。 长跑是耐力和爆发力的结合,一上来就使出全力跑固然能让人眼前一亮,但如何调整自己的速度和体力,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地步则需要智慧和不懈的练习。 温婉相信,小红为了今日的考核一定默默练过很多次了。 “把她记下来,去查查平时表现,还有什么家人,都在哪任职?越详细越好!”温婉扭头吩咐碧溪。 这事对碧溪没难度,实在不行还有老夫人在背后戳着。 “小姐这是要收她了?”绿漪愣愣的问。 “对呀,你不觉得她很优秀吗?” “可是她才考了第一关,万一下一关被刷下去怎么办?” “我有说过必须两关都过才能进婉约阁吗?”温婉疑惑的问。 “啊?”一众丫鬟同时傻了眼,合着搞了这么大事,八小姐招人看的还是眼缘! “那,那是不是两关都过了也不一定能进婉约阁?”有个丫鬟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对呀,还得家事背景都过关,平时当差又没有不良记录才可以进啦!”温婉认真的点点头。 那这场考核的意义在哪?这是丫鬟们共同的疑问,不过没人敢问,敢问的绿漪这会正跟瓜使劲呢,不关心这事。 反正小姐说的都对,做的都好。 对温婉来说这场考核当然是有意义的,不然她以什么名目去大厨房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小红再连带出大黄? 当然,如果能再选拔出其他优秀的人才就更好了,不要小瞧了粗使丫头,底层人民有底层人民的智慧。 转天碧溪就带来了小红的资料,怕吓着温婉,小红娘的事一笔带过,只留下犯大错,罚罪,卒,几个大字。 温婉看着心里有些难受,记载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一个人的一生最后只留下这么几个字,谁又想到这几个字背后的冤屈呢?也难怪小红拼了命要报仇,谁能忍下这口气? 也不知道那时她死后秦家会如何记载她?秦时夫人,卒于战乱,无子。 呵呵,多可笑! 看着温婉的表情越来越不对,碧溪有些担忧,出声问道:“小姐可是不满意小红娘的事?奴婢问过了,这事有隐情,小红娘生前是个踏实肯干的人,老夫人也曾赞誉过的。” 碧溪的话打断了温婉的遐思,温婉自嘲的笑了,那一世已经是梦中花,水中月,离她远去了,随着她不同的处理手段,越来越多的事偏离了轨道,她也该放下梦中的束缚,好好过这一生才是。 “既然祖母也认可,那就去拿了卖身契吧,让绿漪陪她去收拾收拾东西,尽快搬来婉约阁住,和绿漪一样,按二等丫鬟领俸。” 让绿漪陪着一是为了给小红长脸,再者也防止某些人使坏,深宅大院里的龌龊事温婉也懂的不少。 “小红只有一个哥哥了,一直在庄子上做事,小姐准备把他放哪?” “听说大姐姐有自己的专用马车和车夫,我觉得挺气派,回头找人教教他赶车,做我专属车夫吧。” “是,奴婢这就去办。” 碧溪恭敬的退下去,心里惊涛骇浪,这小红还真是走了大运,苦尽甘来了,得了八小姐青睐,从人人都可以欺负的粗使丫头一跃成为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连带哥哥都从艰苦的庄子上调回来,给小姐管马车可是个好活计,轻松,又没人敢欺负。 这俩孩子算是熬出头了,碧溪诚心替他们高兴。 第十八章 衣锦还乡 虽然和小红娘没有交集,但是老夫人和大夫人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老夫人房里的丫鬟私底下也都对大夫人带有敌视,更对大夫人的铁腕政策敢怒不敢言。 同时,大家都是当差的,谁能保证自己一点错不出?小红娘的事未免让大家有兔死狐悲的感伤,所以对于被大夫人严惩的小红娘都抱有同情的态度,她的两个孩子可以好好生活也算众望所归。 小红知道自己被调到八小姐身边做二等丫鬟就愣住了,她那么努力的闯关只为能留在婉约阁求一条生路,像她这样粗糙的丫头根本不敢幻想能近小姐的身,最好的情况就是就在三房的小厨房做粗使丫头。 幸福来的太快让人不敢相信,可是眼前告知她消息的穿绿色衣服的小姑娘是八小姐身边最得宠的丫鬟,这样的丫鬟跟自己也是云泥之别,应该不会专门来骗她玩? “绿漪姐姐,我没听错吧?我真的是二等丫鬟了?”小红小心翼翼的问。 “没听错呀,就是二等丫鬟了,和我一样,以后也别喊我姐姐了,直接叫名字吧,你比我还大一岁呢!”绿漪毫不在意一个粗使丫头和自己平起平坐,小姐说了,她绿漪永远都是小姐最心爱的丫鬟。 “多谢绿漪姐姐,感谢小姐,小红以后一定好好当差,做牛做马报答小姐,以后小红的命就是小姐的了!”小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誓言。 绿漪嫌弃的丢过去一方手帕:“知道了,你快擦擦吧,以后你就是小姐身边的丫鬟了,可不能这么不注重仪表了。” “是,是,我听绿漪姐的。”小红拿帕子擦了把脸,看着脏兮兮的帕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回头把帕子洗干净再还你!” “不用还了,帕子而已,多的是,你还是先洗洗干净自己吧,一会找件我的衣服给你穿,小姐让我陪着你回去收拾东西,你可别给三房丢脸!” 绿漪对小红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第一关还没结束小姐就内定人选了,可这小红也真给力,愣是把两关冠军都拿下来了。 这下那些私底下说小姐只看眼缘选丫鬟的人都闭嘴了,事实证明她家小姐就是厉害,眼光独到,看上的都是优秀丫鬟! 什么?你没被我家小姐看上?哦,那肯定是因为你不够优秀!我家小姐的眼光没问题! 绿漪本来也是个清秀的姑娘,如今年岁还小,倒没有像那一世被摧残的无法入目,洗漱干净穿上绿漪的衣服倒也有点高等丫头的意思。 绿漪打量了一圈,摇摇头,“衣服大了点,等咱们婉约阁人招齐了小姐会给所有人做新衣服的,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先委屈点穿我的吧,实在太肥就找安妈妈给你收点腰。” 说起来小红比绿漪还大一岁,可是小红从小吃不饱,干的活又累,瘦瘦小小的,绿漪的衣服都挑不起来。 “不委屈,不委屈,我从小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是绿漪姐的衣服委屈了。”小红连忙摆手。 到了大厨房,厨娘们都认识绿漪,“今天什么风把绿漪姑娘吹来了?是八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有人说着话就给绿漪拿了瓜果,鸡腿递来,“尝尝鲜,都是新进的货呢!” 高门大院里的下人最是有眼色,这温府里的小姐们,大小姐是排第一的,那是个从里到外都透着金贵的人儿,第二位就是八小姐了,这是个背靠大树横着走的牛人。 没看八小姐最近搞出这么多事,却连大夫人那种狠人都不敢说话嘛! 这些厨娘们讨好绿漪,绿漪却谨记小姐的吩咐不能丢三房的脸,根本不鸟她们,转身对小红说:“你的房间在哪?我帮你收拾东西,快着点,小姐还等着咱们去服侍呢!” 绿漪话音落,厨娘们都像见鬼一样把目光聚焦到小红身上。 突然万众瞩目,小红也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好在她心理素质强大,硬是强迫自己直视大家审视怀疑的目光。 “小红?真的是你?”一个双手红肿的女人颤巍巍的开了口。 “是的,是我,罗妈妈,八小姐收了我,我,我以后就是八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了,您放心吧。”小红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这么多年罗妈妈一直接济她,照顾她,如果没有罗妈妈也许她早就死了,她多想把罗妈妈也带去婉约阁,可惜不行,八小姐虽然菩萨心肠,却也不会什么人都收。 “唉,我放心,你以后在八小姐身边要好好干,踏踏实实的给八小姐卖命,不要忘了八小姐的恩情,我终于放心了。”罗妈妈哭的语无伦次。 “罗妈妈,我去收拾东西了,以后您若有什么事记得来婉约阁找我。”小红擦了擦眼睛叮嘱到。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耽误太长时间,赶紧回去好好伺候小姐。”罗妈妈摆着手催促小红快走。 刚刚要给绿漪递鸡腿的一个妈妈暗戳戳的问绿漪“八小姐真看上小红了?竟然一下子就提了二等丫鬟?” 绿漪小脸一抬“小红优秀的很,小姐出了两关刷下去那么多人,小红可是两关双冠军!这样的人才放你们这却不得重用实在太没眼光了!” 那厨娘喏喏后退,这话可没法接,小红是上面人不待见的,她们哪敢重用。 叙完旧小红带着绿漪来到她住的地方,破破烂烂一间房,房间里散发着油污腐臭的味道,一张木床,床上的被褥都被油污浸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地上悉悉索索还爬着不知名的小动物。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绿漪震惊了。 绿漪从小就跟在八小姐身边,也算是娇养大的姑娘,实在无法想象风光无限的温府里竟然还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小红自嘲的一笑:“吓到绿漪姐姐了,能有这么个地方住小红就很知足了,总比住在马棚里强吧。” “你还住过马棚?”绿漪更震惊了。 小红没有说话,在她更小的时候是住过马棚的,那时她娘刚没,厨房里没人敢明面上照顾她,上工时罗妈妈偷偷把她藏在马棚,那里有厚厚的稻草,不至于冻死她。 第十九章 见面礼和拜师礼 其实小红也没什么可收拾,就她这些散发着味道的家什根本进不了三房的院子。 绿漪跟在小红身后,看着她走进一间间屋子,然后走到某一张床前,跪下就是三个响头。 等回到婉约阁,小红的额头上已经红肿一片了。 晚上,绿漪服侍温婉洗漱时温婉问起小红的事,绿漪一五一十的回答了,说到小红对着空床磕头,女汉子绿漪也红了眼角。 小红太苦了,想要对帮过她的人表达感恩却只能对着空床磕头。 “她一个孩子过的这么苦肯定是上面有人示意排挤的,那些帮助她的人不敢明面上搭手,只能暗地里接济,所以她今日要是当面给那些人磕头反倒会害了她们,给床磕头没有人知道,也表了她知恩的心。” “可是帮过她的人也不知道她磕过头了呀?”绿漪擦了擦眼泪,疑惑的问。 “其实感恩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有时候这种感情并不需要让人知道,默默的感激,默默的守候,默默的付出,只愿好人终有好报,一切善缘都能结出善果,再说,你知道了,我也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吗?小姐说的真好。”绿漪若有所思。 八房招丫鬟的事热热闹闹的结束了,最终温婉只要了小红一个,再搭上个大黄。 底层人民有底层人民的智慧,但大部分还都是朽木,没有选够得用的人温婉也不着急,万事还有老夫人呢! 很快就到了温玉约定的十日小考,温婉整装待发。 十天她对于香史已经烂熟于心,就连笔记也能倒背如流。 到了晓情阁温玉没急着考试,先拉了温婉话家常。 “听说你招新人了?今天带来了没?” 温婉一囧,别看大姐姐很少出竹林,但外面的事没有一件能瞒过她。 只是当仙女和你谈俗务,这感觉还挺幻灭 “还在学规矩,不敢带来惹大姐姐厌烦。” “规矩是个好东西,可以阻止别人的无辜抨击,该好好学的。” “是的,多谢大姐姐教诲。”温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当年为了学好规矩也是吃了很多苦,她一度很厌烦这些规矩,后来祖母专门找她谈话,告诉她不要把规矩看成束缚,当你走出家门就会发现如果你不够优秀,这个世界就会处处充满恶意,你唯有依靠良好的家教,完美的规矩让那些恶意找不到攻击的地方才能过好一生。 那时温婉是被宠坏的小姐,没有见过恶意又一心向往自由,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被那个人羞辱,在名声不佳的状态下嫁作人妇,温婉终于明白了祖母的话,只是为时已晚。 后来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秦家众人终于接受了她,然而战乱又起,最终被贱人陷害落得惨死的下场。 想起往事温婉心有戚戚,纵然优秀如温玉,不也是身不由己?这个世界对女人太不友好了。 看到温婉心不在焉,温玉皱了皱眉头,柔声问道:“最近可是有什么难处?” “呃?没有呀,都挺好的。”温婉一愣,不知温玉为何有此一问,最近她过的顺风顺水,好的不得了,关心的人也都聚到了身边,实在不能更好。 唯一的难题是现在她还太小,不能自己出府,这置办私人马车不太容易实现,虽说她对马车没有执念,可是外面还有一个大黄等着她安置呢。 看着温玉关心的模样,温婉灵机一动:“大姐姐,我还真有个难题。” 虽然这事多磨磨她娘亲估计也能成,但是一是浪费口舌,再者温府给各房都配备了豪华的公用马车,姑娘辈里也就大小姐温玉有自己的私人马车,温婉贸然强要很难不让人认为她是有心攀比温玉。 虽然以温玉的心性是不会理会这种小事的,但是如今温婉有心交好,就得避免一切可能的误会。 所以这件事请温玉帮忙再合适不过。 既化解了潜在的误会,又能加深姐妹感情。有时候请求帮忙是最能迅速拉进彼此关系的。 示弱往往代表着信任。 这是温婉反思那一世为何对温柔如此好时得出的结论。 果然,温玉对于温婉想要一辆马车的要求欣然应允,还承诺如果一个月后的大考温婉表现优秀她就送一辆非常漂亮的马车作为奖励。 “听说老师如果遇到心仪的学生都会主动送见面礼的,是不是呀,大姐姐?”温玉可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手底下好东西无数,尤其是在看到温玉是真心待自己好时,温婉也适当的增加了一下自己的脸皮厚度。 “呵呵,”温玉轻笑一声,“我听到的怎么都是学生给老师准备拜师礼呢?” “啊?呵呵,我手上最珍贵的就是大伯送的西瓜了,送过来怕你嫌弃。”温婉讪讪的笑了。 跟温柔比她是白富美,随手一件东西都够温柔压箱底,但跟温玉比,就整个颠倒了,人家温玉一出手足够她压箱底了。 她哪好意思再送礼惹人笑! “话不是这么说,礼物送来的是一片心意,不能用价格来衡量。”温玉一双美目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让人无法开口拒绝。 “好吧,等我想想该怎么表示这份心意吧。”温婉没精打采的点点头,所以说人不能太贪,温玉都答应送她马车了,她还想再得点宝贝,结果反倒被温玉绕进去,自己还得浪费时间想该送温玉什么宝贝才能体现心意又不落俗。 小考过的很轻松,温玉建议可以加快进度,并表示等一箱子书都学完就该真正上手了,到时候她调香时温婉可以在旁边帮忙。 知道这个消息温婉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还好温玉不是个只会放养徒弟的师傅,温婉对于自己的调香之路也可以多些期待了。 尤其过完年温玉就该去建安了,温婉也怕自己看书慢了,错过学习机会。 看书看的太带劲儿,结果忘了安氏给她留的作业。 某日温婉正在努力读书呢,突然觉得室内温度低了两三度,抬头一看,竟然是多日不见的母亲大人驾到。 第二十章 草书情缘 “娘?您怎么来了?”温婉一脸欣喜的站起来扑倒安氏怀里。 “看你没来找我,我就只能来找你啦。”安氏表情冷淡,对温婉的亲热不为所动。 “啊?哦,我是怕打扰娘休息嘛。”温婉感觉情况有些不对,眨眨眼睛撒娇。 “呵呵,是你最近太忙了才对,怎么,你是不是忘了咱俩的约定了?” 我特?什么约定?温婉迅速搜索自己的记忆,奈何最近确实太忙,安氏早被她扔到角落里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什么约定。 也不是温婉不孝顺,实在是她娘是个大气运之人,梦中一世有婆母罩着,相公宠着,俩儿子也是勤奋向上,省心的狠,就算建安城破,她也跟着老夫人去了闽南,有姑父罩着,一生可算是无波无澜,温婉惨死时,她娘还活的滋润着呢。 所以若说有什么让安氏伤心痛苦的,估计温婉的死是唯一一件事了。 基于这种状况,这一世温婉自打醒也没把她娘放在心上,如果这一世她没死,那么她娘连唯一的痛苦也没了,实在没啥值得她费心重视的了。 “娘,您说的什么约定呀?”温婉小心翼翼的问。 “你果然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娘平时虽然温和但只要触动底线也是有脾气的。 安氏的底线就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温婉灵光一现:“娘,您说的是让我背千字文的约定吗?” “你终于想起来了?”安氏的情绪果然平静了很多。 温婉满心无奈,她娘是个才女,对孩子的教育自然看重,自打她认字后安氏就每月月初准备一本书让她自己背,每个月月底检查。 她重生醒来后就一直养病,病好后又学调香又招丫鬟的,早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娘别生气嘛,女儿这大病初愈的,记性差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千字文好背,但不能马上背给安氏听,不然安氏还会留更多的课业,温婉可不想再浪费时间温习那些没用的书。 “大病初愈你有精力招丫鬟?大病初愈你有时间跟着温玉学调香?”安氏本来眼睛就大,这下瞪的更大了。 “呵呵,婉约阁总不能没人用呀,我当然得挑几个自己顺眼的,至于调香,大姐姐夸我有天赋主动教我的呢!”温婉讨好的笑着卖乖。 “不是有你祖母了嘛?你自己瞎操什么心,再说你会挑人吗?别招了不好用的来。”安氏皱着眉头,想起刚刚给她端茶的那个脸生的丫头,规矩太糙了! “可是是祖母让我自己挑人自己管人的呀,祖母说了,我是大孩子了,得学会管理自己的院子,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嘛!”温婉毫不心虚的把老夫人抬出来顶雷。 “老夫人让你自己管院子?”安氏愣了愣,有点惊讶。 “对呀,不信您可以去问祖母嘛,而且大姐姐像我这个年纪也开始自己管理院子了呢。”温婉认真的点点头,反正安氏不会去找祖母和温玉确认的,随她怎么说。 “你这三句话不离大姐姐,看来最近和温玉相处的不错呀?” 呃?温婉本能的感觉到安氏这话不太对,安氏和温玉有仇?不能够呀,这俩人平时都没交集的。 “姐妹之间本就该亲近嘛,我病的时候大姐姐还送过东西,所以病好了我就专程去道谢,恩,没想到大姐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和她相处挺舒服的,比和温柔在一起舒服。”温婉察言观色,最后还拉上了温柔对比,果然安氏听了这话神情比较复杂。 不管安氏对温玉有什么成见,都不能否认温玉跟温柔俩人没有可比性,如果让温婉选一个亲近,安氏觉得还是选温玉吧。 温柔那孩子看着就一股妖气! “你大姐姐身上有很多优点,礼仪,气质,才学都是无人能比的,你能多跟她接触也是好事,至于调香,还是别学了,整天拨弄着炉灰,身上一股奇怪的味道,实在不好,若是有空和你大姐姐学学书法倒是极好,你大姐姐的狂草可是尽得怀素大师真传的!” 提到怀素大师安氏的眼中闪过倾慕和委屈。 温婉眼神闪了闪,她娘和温玉结怨该不会因为这个怀素吧? 梦中一世温婉练书法的后期学的就是怀素大师的狂草,可惜有其形不得其神。 也许因为温婉的小楷写的非常漂亮,所以安氏并没有强迫她一定要把狂草练出来。 现在想来,当年她偏爱小楷时安氏就有点情绪低落,而她为了那个人开始狂练狂草的时候安氏才开始兴奋,帮她寻了很多怀素大师的蕉叶真迹。 说起怀素大师,那也是个妙人。 怀素大师自幼出家为僧,于经禅之暇,颇好笔翰,尤好草书,自言得草书三昧。于故里零陵,广种芭蕉,以蕉叶代纸挥毫作书,因名所居曰绿天庵。好饮,酒酣兴发,到处挥毫,人称为醉僧。 如今想来,怀素大师的蕉叶真迹可是不易得的,千金难买。 “娘,怀素大师是不是很厉害?” “当然了,当今草书界有怀素一人足矣!”安氏表情十分郑重。 温婉吸了口气,瞧这口气大的,她娘也真不帮人谦虚着点。 “那怀素大师是收了大姐姐为弟子吗?” “那倒没有,大师不收俗家弟子,但是曾经指点过温玉,温玉的字也确实很有大师之风。”安氏神情落寞的叹了口气。 好吧,温婉大概悟到真相了,她娘倾慕的书法大师看上温玉了,还亲自指点,结果温玉的字果然成就斐然,而她娘倾慕了人家半天,也没得到受教的机会,如今的草书也还说不得神韵二字,心里自然委屈落寞。 不过让温婉来说,一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再者每个人的心性资质不同,名师的徒弟也不见得各各都是高徒。 安氏有才,却也不一定就能写好狂草,那一世,温婉自己苦练多年就没成功,安氏也没比女儿强多少。 所以说天分不在此,当个爱好怡情悦性就得了。 “有机会会跟大姐姐学的,娘亲放心。”温婉甜甜一笑宽解母心。 第二十一章 夺命刺绣 狂草是肯定没机会学了,她如今写字还没启蒙呢,距离能练狂草怎么着也还得有个七八年,明年温玉就入宫了,以后能不能见到还不好说,就是见到了也不可能讨论书法,温玉又不是安氏这种痴人。 说起来温婉身边有两大超凡脱俗之人,其一温玉,外表仙,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其二安氏,性格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跟她们一比,温婉觉得自己就是个大俗人,重生一世也改不了心软,冲动,胆小,怕死的性格。 也许提到怀素大师伤了安氏的玻璃心,安氏也没了考问温婉千字文的兴致,再次叮嘱不许温婉学调香后就离开了。 温婉口上答应着,吩咐碧溪把她娘给她准备的书都摆在书架的明面上,转头又扎进温玉那一箱子书海里了。 读书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晃二十天就过去了,这日老夫人派人来叫温婉。 “知道祖母找我什么事吗?”如今温婉的梳妆由碧溪管,自从那件事后安妈妈就没单独来过婉约阁,更不用说伺候温婉了。 “听说是新采买来一批丫鬟,有几个不错的,叫小姐们去挑挑。”上房的消息碧溪非常灵通。 “恩,大姐不会去,大嫂肯定不要人,就剩我和七姐挑了,也不错,七姐不会和我抢,跟直接让我自己挑一样。”温婉耸耸肩。 碧溪掩唇笑道:“小姐英明。” “英明什么呀,我要真英明你能不愿意跟我?” 碧溪的笑容一滞,这么长时间八小姐没再提过让她留在婉约阁,她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该来的总要来,这次老夫人亲自挑的人,自然不会出什么纰漏,婉约阁即将步入正轨,她不可能再这么不明不白的继续赖着了。 “我不是逼你,你也该清楚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我倒不介意你挂着大房的名号来伺候我,可是我怕以后你在婉约阁地位会尴尬,而且这么拖着对祖母那边你也不好交代。”看着碧溪的表情温婉叹了口气,“你若是放心不下祖母就回去吧,我有绿漪和红芜也足够将就些时日,这次人招齐了就好了。” 小红正式上岗后温婉就给她改名红芜,大黄改名黄义。 “八小姐,奴婢对不起您。”碧溪哭着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温婉叹息着拉她起来,“你没有对不起我,谁也没有规定我喜欢你,你就一定得喜欢我,我很好,你也很好,但你的家在上房,原是我不该强求,如今让你难做我也很愧疚,快擦干眼泪吧,不然一会儿到上房祖母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小姐,我……” “好了,别说了,我懂,以后回去了但凡遇到难事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的一定不会推辞,这也算全了咱们主仆一场的情谊,你记住,这个诺言一生有效。” 碧溪哭的不能自己,红芜站在门口有点尴尬的不知该不该进来。 “什么事?”温婉问道。 红芜整了整状态进来请示:“柔表小姐过来了,给您带了她亲自绣的一盏小屏风。” 温柔的女红相当出色,梦中一世未来几年后温柔在祖母的寿宴上献上亲自绣的双面绣屏风做寿礼,一绣成名,而温婉却因为听了温柔的建议也送了一副亲自绣的扶额而遭到嘲笑。 本来温婉对女红就不感兴趣,又有温柔珠玉在前,她的扶额再能代表心意也被衬的黯淡无光。 温柔把踩着她的名声上位真是演绎的淋漓尽致。 “不见不收,说我正忙。”温柔的绣品再好,温婉也不敢收。 梦中一世温婉嫁给秦时,谁想到温柔对秦时一见钟情,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竟然还幻想给秦时做妾。 想就想吧,她要自甘堕落也没人拦着,可她不好好想办法去勾引秦时,竟一门心思的要害温婉。 按照温柔的设想,如果温婉这个正牌夫人不能有身孕那么肯定得给丈夫纳妾求子,因为孩子是要养在温婉名下做嫡子的,所以妾的人选一定要仔细挑,万一挑不好,以后被妾骑在头上作威作福那多憋屈。 这时她这个好姐妹就可以出场了。 在温婉的苦苦相求下她为了帮助好姐妹度过难关勉为其难的屈身秦时,姐妹不忍她受苦又受委屈,所以怎么着也得抬个平妻。 等进了秦家,再寻个机会害死温婉,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扶正了。 温柔想要不声不响的绝了温婉生孩子的能力,所以送了温婉很多掺了特殊香料的绣品,温柔绣工之好是正经绣娘都比不上的,温婉自然也稀罕的紧,屋里摆的,身上穿的,可以说爱不释手。 温柔为了这些绣品也是大费周章,绣线全是特制的。 比如红色的绣线要特地用红花水浸泡三日,晾晒时再撒上麝香粉掩盖红花气味等,不同颜色的绣线有不同的处理方法,但宗旨就是让绣线和这些能导致女子流产的药物融合。 温婉日日接触这些绣品,不怀孕则罢,只要有身孕三个月之内必定流产。 温柔的心思不可谓不毒辣。 今世温婉醒来后就让人把温柔送的绣品全砸了,虽说如今温柔还没能力在绣品上做文章害她,可是有了那一世的阴影,温婉现在看见刺绣类的东西就恶心,好像看见了温柔肮脏的灵魂。 所以当有机会学习调香时温婉毫不犹豫的选择全力以赴。 实在是香料给温婉留下了极大的阴影,温柔所作所为败露,温婉才知道原来生活中很多看似无害的东西换一种处理方法或是在特定的环境下都是可以要人命的。 学习调香也是自保的一种手段,若是今生再遇到嘴甜心苦想要害她于无形的人时至少不会再傻傻的轻信。 虽然梦中一世温婉并没有因为绣品受到身体上的伤害,但那是因为她婚后也一直保持处子之身,根本不可能怀孕。 红花和麝香都是促进女性气血流动的,对没有身孕的女性伤害很小,这两种药物在治疗月经不调上还有奇效,一般人很难发现。 第二十二章 敲打温柔 当年温婉是在刚刚被人伤害的情况下嫁给秦时的,外面传的风言风语,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秦时对她也很不满意,新婚之夜根本不肯碰她,导致第二日验红时她的元帕干干净净,于是她的传言里又多了一条婚前不贞。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传言才更加坚定了温柔想取而代之的决心吧,只是温柔怎么都想不到她的元帕干干净净是因为她到死都是处子之身,诸多算计到头来只让温婉觉得可悲又可笑。 最可恨的还是秦时,明明讨厌她,新婚之夜都不肯圆房,却等她婚前不贞的名声被传的整个秦府都知道后竟然又跑来要睡她! 温婉也不是没脾气的泥人,身体反抗不过,就拔了金钗以死相逼。她这种决绝的做法倒也有用,从那以后秦时再没碰过她。 不过秦家家风严谨,每晚秦时都会睡在她的房间,晚上在地上打个地铺,早上秦时有晨练的习惯,起的早就自己收拾了被褥,那么多年倒也没被发现过。 想起那一世的过往温婉就气的浑身发抖,她怎么就那么衰?遇到的一个个都是人渣! 也唯有这些忠仆让她还能有点安慰。 收拾妥当温婉去了上房。 刚出了三房的院子就看到温柔站在树下。 “八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姐姐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姐姐一定改,请你不要不理我。”温柔的哭技也是苦练过的,表情不变,只大滴的泪珠落下,看着既娇媚又可怜。 可惜如今的温婉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 “谁是你的妹妹?你又是谁的姐姐?这里风大,表姑娘还是别站在这了,小心闪着舌头。” “八妹妹,你…”温柔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 身边的春桃赶紧扶住她,一脸气愤: “八小姐,就算您不当我家小姐是姐妹,也请您看在我家小姐一片苦心上不要为难她,我家小姐为了给您绣屏风眼睛都快熬瞎了,一大早就送来想给您一个惊喜,结果被您的丫鬟拦在门外,小姐她不相信您会对她如此绝情,站在太阳下等了您半日,可您不仅一句关心没有,还如此伤害她,实在是,实在是…”春桃被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婉看着这主仆两个的表演甚是感慨,也就比她大了一两岁,瞧瞧人家俩这智商,这口才,这演技,当年败的真不亏。 一个弱柳扶风,眼含期待,一个怒目而视,打抱不平。 衬的她温婉就是个没尊卑,没德行,没爱心的粗鄙之人一样。 “呵呵,”温婉笑了,“我实在是怎么样?你那么一大串话都说完了,不至于就忘了这最后一句吧,说全了,让我听听!” 春桃的眼神闪过慌乱,往温柔身后躲了躲。 “八妹妹,你别怪春桃,她也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我替她向你道歉。”温柔白着一张脸半跪行礼。 温婉稳稳当当的受了她这一礼,“既然表姑娘给求情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不过表姑娘这规矩也太松散了些,把下人教的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瞧她训人时这嘴巴厉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姐,我是丫鬟呢。” 春桃脸一白,急忙跪下:“奴婢不敢,请八小姐恕罪。” 温婉这话罪过可安大了,若是传出去她春桃八条命都不够活的。 “没事,我不罚你,你家姑娘都替你求情了,我也不是不通情面的人,不过,”温婉将视线看向温柔:“我好歹是正经小姐,被一个婢女斥责,这话传出去可不好,所以以后还请表姑娘看好你自己的下人,若是再让我看到听到有野狗出来乱吠,那就别怪我大棍子直接赶出府!” 温柔吓的一哆嗦,嘴唇抖了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见她这样温婉无趣的耸耸肩,“还有一点希望你记住了,你能寄住在府上是我祖母恩慈,千万不要因此就以为自己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了,上窜下跳的没得惹人发笑。” “恩,对了,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姐姐是温玉,延陵第一闺秀典范,表姑娘记住了,以后可别再乱喊妹妹了。” 温婉带着丫鬟们扬长而去,留下温柔主仆瑟瑟发抖。 温婉出了一口恶气,整个人都轻松了,并不知道这出小插曲飞向各房以后扇出了其他效应。 大房姚氏听了觉得温婉对温玉的评价十分到位,立马让人把温玉闺秀典范的名头宣扬起来。 因为对温婉的行为很满意,所以对于温玉继续教导她调香这件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温婉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如果她能一直真心维护温玉,对温玉入宫后可有莫大好处。 温玉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大小姐,看来八小姐是真心敬重您的,把您的话都听进去了。”紫鸾感慨道,这八小姐也是个妙人,和温柔好时根本不理大小姐,和温玉好时,就把温柔甩的一干二净,小孩子的世界还真是简单。 温玉没说话,但愉快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紫鸢默默的站在一边,心中倒是觉得温婉是个不简单的,别看温玉对谁都笑,看似十分好相处,其实内心高傲的很,这么多年能在温玉心中留下地位的不超过五个人,而温婉是唯一一个一见面就让温玉主动示好,愿意提点的人,更不用说温玉还为了温婉顶撞大夫人姚氏,甚至改变了进宫的心意。 这样的人简单?紫鸢更愿意相信八小姐温婉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老夫人那边听到消息后则思考了更多关于温柔的事。 “素娘,你说婉儿以前和柔丫头那么好,为什么这次病好后反差这么大?”老夫人捻着佛珠。 “大概是柔表姑娘做了什么事惹八小姐不喜了吧。”汪妈妈站在老夫人身后正在给老夫人揉肩。 “你说会不会和婉儿落水有关?那孩子一直称是有人推她下水的。” “有可能,这事透着蹊跷,可惜那些仆妇们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确切证据。”汪妈妈摇了摇头,婉约阁那些下人都狠狠审问过了,除了在婉约阁多贪了点倒也没大过错,八小姐落水的事她们也是真不清楚。 “回头把她放到紫蓿苑去吧,怎么也是表姑娘,和咱家正经姑娘住一起确实不妥。” “是,奴婢这就去办。”汪妈妈办事利索,领了命就出去了。 第二十三章 调戏晴儿 老夫人疲惫的躺在榻上,本是一片好心不忍她孤苦凋零,就怕是被府里的荣华花了眼,乱了心,最终恩变成仇。 紫蓿苑是客房中地段最偏僻的,后面是一片老槐花林,里面散养了很多野蜜蜂,老夫人想吃蜜时才有专人来采蜜。 温柔主仆听说要搬去那里俱吓的花容失色。 “汪妈妈,柔儿哪里做的不好还请祖母责罚,求祖母不要把柔儿扔在那种地方呀!” 汪妈妈脸色有点黑“老奴愚钝,那是哪种地方还请表姑娘明示。” 温柔自知失语,赶忙解释:“妈妈误会了,柔儿只是怕那里太偏僻,会有危险。” 温柔太急于解释,反而越说越糟。 “危险?温府的规矩向来严格,内院的防护也是极用心的,只要表姑娘不自己乱走动是不用担心危险的。” 汪妈妈的话暗示了温柔是个不守规矩爱乱跑的。 温柔又怕又怒,如坠冰窖,挣扎着要求见老夫人。 把温柔扔的远远的冷着就是老夫人的决定,汪妈妈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也不可能成为老夫人身边第一得力的人物。 当下着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拖拖拽拽的送了温柔去紫蓿苑。 对留在原地发呆的春桃说:“给你们小姐把东西收拾好,一并送紫蓿苑去。” 温柔这边的动静温婉还不知道,她兴致冲冲的来到上房,才听说祖母休息了不见她,只让大丫鬟晴儿领她自去挑丫鬟。 “晴儿姐姐,只有我一个人挑吗?”温婉眨了眨眼。 “是的,大小姐不需要丫鬟,大少夫人说几位小姐选完了剩下的给她就行,七小姐近来在和大夫人学规矩,下午才能过来,八小姐可以先挑。” 老夫人手底下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性格特点,就是稳,还有共同的长相特点,美。 一个个小姑娘跟花朵似的水灵,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作为上房的大丫鬟,晴儿更是将这两点表现的淋漓尽致。 “晴儿姐姐,你怎么这么漂亮呀!我的心咚咚的跳着在说喜欢你呢,你听见了吗?”温婉满眼的小桃心,浑身散发着粉红泡泡。 跟着温婉的丫鬟们抖了抖,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有人偷偷的去看碧溪的脸色。 碧溪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撑着面无表情。 “八小姐谬赞了,容貌天生,乃父母之功,晴儿不敢因此受到称赞。”晴儿很淡定的低了低头,从容不迫的回答。 温婉眨眨眼,嚯,不亏是祖母的人,这份气度和淡定跟温玉有的一拼了。 “晴儿姐姐不用谦虚,都说相由心生,父母给了你美丽的容貌,却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增添了魅力呢!” 晴儿愣了愣,莞尔一笑:“八小姐慧眼,奴婢多谢八小姐抬爱。” 不卑不亢的接受了赞美,温婉觉得这丫头很对自己的心思。 “这次的丫鬟是经谁手挑的?”虽然温婉很想把晴儿拐到婉约阁,不过这事很难实现,还是挑几个新人更靠谱。 “是汪妈妈亲自去挑的,都是家事简单,人也机灵的。” “机灵的虽好,却不太适合现在的婉约阁,晴儿姐姐也知道我的婉约阁现在是空的,招来人就得立马得用,哎,我更想招到沉稳可靠的人呀。”温婉小小的人一本正经叹气的样子实在太萌。 “八小姐放心,有老夫人和三夫人帮您看着呢。” “祖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至于我娘,你说让她帮我看着,晴儿姐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饶是晴儿素来沉稳也被逗笑了“八小姐可不许这么说话的呀,三夫人听到会伤心的。” “不会,我娘只会因为我没背书而伤心,这些俗事拿去烦她她还会觉得我不孝。” 晴儿以手掩唇笑的天地都为之失色,温婉也看呆了。 “晴儿姐姐,你可真得多笑,美的我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晴儿假装生气的训斥“八小姐再说这么无状的话奴婢就不陪您选丫鬟了!” “别,别,我还想多看晴儿姐姐两眼呢,都听你的,我不说话了还不成?” 温婉拿小手把自己的嘴巴捏起来,表示闭口不言。 晴儿憋笑憋的肚子都疼了。 碧溪走在后面心中空落落的,以往小姐都是和她逗的,每次都逗的她又羞又喜,那时恨不能小姐的眼里没她,就不必如此窘迫,可如今看着小姐和别人逗笑,她心里委屈又嫉妒。 只是她离开已成定局,再多的情绪也只能藏在心底。 汪妈妈挑的人自然没得说,温婉问了几句话,挑了几个眼神正,口齿清楚的。 “我以为小姐会挑漂亮的呢。”绿漪好奇的问。 温婉一囧,她又不是选妃,挑什么漂亮的,再说这些外买的丫头一开始只能做些粗活,通过选拔才能在她身边伺候,自然得挑有能力的,光挑长相最后被刷下去不是白忙乎了。 “所以小姐是心疼漂亮丫头做粗活才不选她们的?”绿漪点点头,表示支持小姐的怜香惜玉。 温婉无言以对。 (少女,你总是暴露女主的心思可不好!) 温婉调戏晴儿的事老夫人很快就知道了 “婉丫头就是看上我这房的丫头们了,先是碧溪,现在又是晴儿,简直是见一个爱一个。” “那是因为您调教的好,咱们上房的丫鬟就是优秀嘛。”汪妈妈也跟着乐,与有荣焉。 “碧溪丫头怎么说?还是不肯去三房?” “哎,那丫头也是倔的,听说八小姐还说了即便碧溪离开也要罩着她一生一世这种话呢,可碧溪就只是哭。” “可惜啦!”老夫人叹了口气。 人的一生机缘一闪而过,不抓住就会后悔一辈子。 “你看婉丫头是真心喜欢晴儿吗?还是只看上晴儿颜好?” 汪妈妈一愣,老夫人这是想把晴儿给八小姐? “这次的新人八小姐只挑了几个能力出众的,并没有挑最漂亮的。”所以八小姐看人也不全是看脸的。 即便心里舍不得晴儿离开汪妈妈也不敢胡乱编排温婉,只得实话实说,温婉行事越来越有模似样了。 “恩,婉丫头是个有主意的,去叫晴儿过来吧。” 第二十四章 新人来,旧人去 晴儿本就在院子里当值,过来的很快。 “晴儿,你多大了?” “回老夫人,奴婢今年十三了。” “真快呀,我还记得当年你刚来时样子,小小的,却透着一股子韧劲儿,我一看就喜欢上了。” “那时奴婢只有五岁,是老夫人心善救了奴婢,奴婢一生不敢忘。”晴儿跪在地上以头抵地。 “你是个好丫头,跟了我老婆子那么多年任劳任怨,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我是把你当孙女一样疼的。” “奴婢不敢,您就是奴婢的天,奴婢的命。”晴儿的泪流下来了,这么多年老夫人待她的好无以为报,只有把这条命献给老夫人。 “你觉得婉儿怎么样?” 晴儿一愣,当即明白这是白日里八小姐和她说的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了。 “八小姐人虽小却睿智风趣,有一双明慧的眼,有一颗和善的心。” “如果我让你以后跟着八小姐,把她当成我,只对她忠诚,照顾她,爱护她,你可愿意?” 晴儿抬头认真的看着老夫人半响开口道:“奴婢的命是您救的,安稳的生活是您给的,奴婢无以为报,早已发过誓将自己这一生交给您以求能报答分毫,如果您命令奴婢从此以后认八小姐为主,效忠她,照顾她,爱护她,奴婢遵命。” “只认她一个主人,只对她一人忠诚?” “是,如果这是您的命令,奴婢从此只认八小姐一人为主,只对八小姐一人忠诚。” “你,不怨?”老夫人的眼中有几分动容。 “能为您分担忧烦奴婢很开心,只是伤心以后无法再贴身照顾您。” “好孩子,回去吧。” 晴儿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默默的转身离开。 屋里安静下来,老夫人靠在枕垫上闭着眼睛。 空气中流荡着悲伤的气氛。 “老夫人…”汪妈妈忍不住开口。 “让晴儿收拾东西去三房吧,把碧溪换回来,上房的其他丫头也都叫回来吧。”老夫人没有睁眼,吩咐道。 “要不奴婢去劝劝碧溪吧?毕竟八小姐一开始看上的是碧溪那丫头。”汪妈妈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不必了,婉丫头和碧溪的缘分已尽。” “可是…”晴儿是您的心头肉呀!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就这么送出去老夫人心里得有多疼。 这一刻汪妈妈心里是有些怪温婉的,怎么就总看上老夫人的丫鬟了呢! 老夫人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晴儿收拾了包裹在门外又磕了三个响头才跟汪妈妈去三房。 晴儿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汪妈妈忍不住红了眼圈。 “汪妈妈别这样,八小姐是个好主子,老夫人这样做也是为了奴婢好,奴婢知道的。”晴儿反倒安慰汪妈妈。 到了婉约阁汪妈妈说明来由,一众人愣了半天。 “祖母为什么把晴儿姐姐赏给我?”温婉有点不敢相信,晴儿对于祖母的重要性不用多说,晴儿对祖母也是真心实意,上辈子晴儿为了伺候祖母至终,选择自梳拒绝了多少优秀的姻缘,温婉也被她的忠诚感动。 如今就因为她的几句戏言祖母就把自己最得用的大丫鬟赏给她了,实在让她感动之余又迷茫。 祖母到底为什么把晴儿给她? “老夫人看您和晴儿投缘,有心成全,以后还望您能善待晴儿。”汪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 晴儿赶紧接过话头:“出来时老夫人告诫过奴婢,从此以后奴婢只有一个主人就是八小姐,奴婢也只会效忠于八小姐,还望八小姐不要嫌弃。” “不嫌弃,我很感激,汪妈妈也放心,以后我会把晴儿当姐妹一样爱护的,晴儿姐姐,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温婉从善如流的回答,站起身向晴儿低头致礼,晴儿赶紧侧开身子不敢受礼。 “小姐折煞奴婢了。” 温婉有情有礼让汪妈妈也舒心很多。 “八小姐今天招了新丫头,又得了晴儿,以后婉约阁就步入正轨了,老夫人的意思是其他人就都还回上房吧,身契不在八小姐手上怕八小姐用着也不放心。” “婉儿听祖母的。”温婉点点头,让上房过来帮忙的人收拾东西和汪妈妈一起回去。 丫鬟们虽然不舍也知道婉约阁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都默默的收拾东西去了。 碧溪有些魂不守舍。 汪妈妈叹息一声走过来:“碧溪姑娘快着点,都快掌灯了,老夫人吩咐给你们留了饭。” “汪妈妈,老夫人做主把晴儿姐姐给小姐了?”碧溪白着脸,双眼无神。 “是,老夫人做主了。”汪妈妈点点头。 碧溪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为什么?小姐先看上我的,也是我先来的三房,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汪妈妈神色复杂,没想到短短一月时间碧溪竟对八小姐有了如此深的感情,只可惜,“你既想留下为何不主动找老夫人提?” “我,我,我不能呀…”碧溪哭倒在床上。 她有父母,有主子,她怎么提?她怕这话一说出口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温婉怕碧溪受不了她以后的魔鬼训练所以不敢主动留,碧溪顾虑重重不敢主动提,老夫人把两个小的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清楚碧溪虽然优秀但还配不上温婉身边大丫鬟的位置,担心碧溪留在婉约阁会拖温婉后腿,所以一狠心把自己最优秀的丫头给了温婉,彻底了断了这主仆俩的暧昧。 梦中一世老夫人把碧溪赏给温婉,温婉也被碧溪的优秀所折服,可那是三年后的碧溪,被老夫人调教成一等丫鬟的碧溪,不是如今还稚嫩的碧溪。 如今碧溪还稚嫩,温婉却已经历过一世的磨练,成长惊人,老夫人自然觉得这对主仆不般配了。 碧溪走了,温婉站在门外目送她,这一世终究不一样了。 希望你也可以过的幸福,碧溪! 丫鬟们都舍不得离开,不知谁起了头,稀稀疏疏的响起了抽泣的声音,碧溪没有哭,只是看着比哭还让人伤心,原本水灵的人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所有生机。 汪妈妈心里也不舒服,虽然来时只带了晴儿一个,回去时带走一帮,可这一帮数量再多也比不上她的一个晴儿呀!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忧伤的夜晚。 然而十三年后的命定之劫还没解决,温婉不敢放纵自己的情感。 第二十五章 步入正轨 当天亮起时又是新的一天。婉约阁正式步入正轨。 “晴儿姐姐,你说该怎么分配这些丫头呢?”温婉拖着腮晃着脚丫思考。 “府中的小姐们标准配备是一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十六个粗使丫头,一个乳娘,一个管事妈妈,大小姐情况特殊,丫鬟婆子多了一些,不过多出的下人薪俸都不走公账的。”晴儿对府中人事清楚的很。 “大姐姐那里能多出多少?”平时去晓情阁也没看见几个丫鬟。 “至少是府中标配的三倍,而且大小姐还有私人护卫。” “啥?私人护卫?男人怎么能进内院?”乖乖,这可是个惊雷。 “护卫也有女人,大小姐的院落偏僻,挨着外院,为了安全起见晓情阁的周围随时都有护卫巡岗,晓情阁里面也有女护卫贴身保护。” “女人做护卫?能有多厉害?”温婉眯了眯眼,掩住亮光。 “都是从小经过特殊训练的,大小姐的女护卫一个打十个咱府里的公中护卫没问题。” “这么厉害?她们怎么练出来的?”温婉吃惊了,女人也可以打败男人吗? 曾经秦时要霸王硬上弓,她除了以死相逼真是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若不是那会秦时不想弄伤她,她恐怕以死相逼都没用。 想起那一世温婉的心跳的更强烈了些,若是她也有功夫,是不是… 晴儿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歪到女护卫上去了,摇摇头“大小姐的护卫都是姚家特别训练好送来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训练。” 温婉有点失望,不过多了个努力的方向也是好的。 “我的私房也不少,养几个丫头不成问题,问题是我没人呀!”温婉摊着手很无奈。 “慢慢来,总能招到合心意的。”晴儿安慰道。 话题被拉回正轨,最终定了晴儿是一等丫鬟,绿漪和红芜是二等丫鬟不变,原先就是婉约阁的一个专事园林的丫头工作不变,提升到三等丫鬟,从外面新招来的八个丫鬟都暂做粗使丫头,有表现优异的再往三等上提,再加上外院的私人车夫黄义,婉约阁虽然人少,倒也精炼。 温婉的乳母也在老夫人清退的行列之内,所以现在婉约阁没有管事妈妈,对外由安妈妈管理,实际上晴儿兼职管事,是绝对的一把手,全权管理婉约阁所有事宜。 定好了职位,温婉就提出了日常训练内容。 晨练,跑步,投壶,是身体上的,规矩,读书,认字,是精神上的。 温婉给丫鬟们的安排很满,晴儿难掩惊讶。 大户人家对下人的要求严格,有认字的要求不意外,大小姐的晓情阁就找不出不认字的丫鬟来。 可是晨练是个什么东西?谁家小姐身边的丫鬟不是娇滴滴的,哪有姑娘家练跑步的? 难道是刚刚提到女护卫,八小姐心动想自己训练一批?把丫鬟训练成护卫? 晴儿越想越晕。 “小姐,大小姐的女护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不是跑跑步就能成的。” “我知道呀,我只是不喜欢丫鬟们娇滴滴的样子,有些人好像风一吹就倒似的,看着就想把她踹回屋里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晴儿张了张嘴,没话可说了,八小姐的审美太另类了。 当今社会都推崇女子柔美忠贞,随着男人们越来越强势,对女人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比如男女八岁不同席,少女自己不出门,更要求女子在家从父,出门从夫,夫死从子,而且丈夫死后女人若是孤苦伶仃的生活那叫贞洁,若是再嫁则被人不齿。 开国公主向阳公主的时代已经彻底成为传说,如今女子私自上街都被人指指点点,更不用说和男人比肩上马打仗了。 晴儿从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受强势的老夫人影响甚大,内心对三从四德也有抵触,但她还是谨记自己的职责,规劝温婉重回社会主流审美。 毕竟温婉不是老夫人,日后也不见得能找到老太爷这样儒雅又宽容的丈夫,若是温婉顺着强势的路线走下去将来很可能落得孤苦的境地。 此时晴儿还不知道温婉今生的道路本来就是奔着自立女户去的。 “晴儿姐姐,咱们婉约阁也算新成立的,我是幕后大老板,你就是大总管,所以咱俩能者多劳,你负责丫鬟们的学问,我负责丫鬟们的身体,争取早日把婉约阁也管理的如晓情阁一般高雅。” 温婉兴致冲冲的样子让晴儿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点头,“奴婢尽力。” “你今天教她们认识忠诚,保密,执行这六个字,务必所有人都认识,顺便告诉她们明日早晨寅时洗漱收拾完毕,在小操场集合。” 晴儿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当初红芜比赛时开辟的场地留了下来,温婉找人把地又平整了一番,虽然简陋胜在宽广,如今就叫做小操场,专门做体能训练用的。 晴儿怎么调教丫鬟温婉并不上心,这点小事难不倒老夫人房里出来的大丫鬟。 温婉在背书之余想的全是如何能从温玉那里讨个护卫回来当教练。 至于招女护卫的事倒不怎么动心。 秦府除了正常的护卫也有很多的暗卫,多是收养的根骨好的孤儿,从小经过非人的训练。而且秦时身边还有死士,死士只听从主人一个人的命令,随时做好为主人赴死的准备,死士的训练更加艰难,优秀的死士说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 这是一个家族几代人共同努力的成果。 以温婉如今的人力财力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 但是让丫鬟们身手矫健,体魄健康还是可以的。 读了几页书,又结合几页笔记思考了半天,温婉觉得每天忙忙碌碌,时间真是不够用。 那一箱子书也只有香史最简单,后面的不结合笔记根本看不懂,就是结合了笔记也有很多难以理解的地方,和温玉的鸿雁传书越来越频繁,好在温玉对她一如既往的有耐心和爱心,每次都详细的给出解释。 能得温玉这样的好老师温婉觉得老天爷可算对她开眼一次了。 第二十六章 训话 小孩子长身体,睡眠多些,定了寅时集合她自己却起不来。 绿漪打着哈欠去叫温婉,正好被路过的红芜看见。 红芜从小在大厨房历练出来了,早起没有丝毫难度,精神饱满。 “丫鬟们集合就行了,那么早把小姐叫起来干嘛?”红芜很不解。 “小姐说的呀,以身作则,她做不到的事不会强迫咱们做到,她能做到的事如果咱们做不到就得被赶出去了。” 红芜摸了摸头,可小姐才五岁呀,比她们都小呀!比体力有点吃亏吧? 温婉被拉起来的时候真是困死了,默念了两遍“我怕死,我怕死”才清醒过来。 换上轻便的骑马装直奔小操场。 婉约阁的所有丫鬟们已经排好队形了,看见温婉来了红芜走过去行了个礼:“小姐,人都到齐了,请小姐示下。” 温婉的视线扫过所有人,点点头:“恩,很好。” 红芜退到一旁站好,她如今是体能训练的大队长,以她两关全冠军的身份自然没人不服。 “你们这些人有的是我亲自挑选的,有的是机缘巧合留下的,也有通过自己努力奋斗挣来的机会,来的原因各有不同,今天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想要离开的我放身契给你们,不想离开的以后就把命卖给我了,在我婉约阁有的错误可以有改正的机会,有的错误只能以死谢罪,所以你们想清楚了再决定去留,想走的随时可以找我来拿身契,绝不刁难。” “现在我简单说一下如果留下你们日后的注意事项,首先,婉约阁不留文盲,跟不上文化课的惩罚有打手板,罚俸禄等,因为我也不指望你们考科举,所以惩罚不重,但久考不过的也许会被赶出婉约阁,再者,婉约阁不留娇滴滴的小娘子,体能训练不过关的就给我一直训练到过关为止,这个没有惩罚,但如果一直不过关你们很有可能被累死,这并不是吓唬。” “现在我来说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你们今后需要牢记并随时遵守的一点,昨日晴儿教你们认的字都记住了吧?忠诚!保密!执行!既然决定留在婉约阁,你们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对我忠诚是你们的职业道德,做人的底线,管好自己的嘴,我的行事,婉约阁内的生活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最后对于我的决定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有不同意见可以提,但最终决定权在我。” “忠诚!保密!执行!这是我的底线,也是对你们的最基本要求,做不到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不用求饶,活受罪远比死亡更可怕。” “不要看我年纪小就认为我今天的话只是随便说说,以后你们真犯了错就会知道我是不是足够认真,所以我和你们一样都很期待你们的第一次犯错。” “好,现在我们就算是正式认识了,希望未来大家都可以和睦相处,从现在开始体能训练!” 如何强身健体温婉也没有机会了解的更深,唯有逃亡路上的一点心得:跑的快点!快点!再快点! 红芜作为领队站在第一个,所有丫鬟按两列排队,最后一排是温婉和绿漪。 就这样迎着朝阳一支女子军的雏形迈出了笨拙的第一步。 也许因为温婉一直跟在最后,没有一个丫鬟敢掉队,几圈下来当红芜终于喊停时有的丫鬟直接虚脱摔倒,有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温婉撑着打颤的小腿慢慢散步舒缓,对于她们的失态没有追究。 能坚持下来靠的都是毅力,这第一批人好在没走眼。 早上晨跑结束,该当值的丫鬟当值,不该当值的跟着晴儿念书识字。 安氏给预备的启蒙书从此有了新用途。 晴儿没想到自己也要跟着做体能训练,更没想到温婉小小的人竟然也跟着训练,虽然身体苦心里却有所期待。 也许若干年后婉约阁真能和晓情阁比肩。 生活逐渐形成规律,早上红芜带队,温婉结尾,围着小操场晨跑,上午晴儿教不当值的丫鬟写字,晚上所有丫鬟聚在一起跟晴儿读书。 虽然累却很充实。 ………………………………………… 成功通过了第一次调香大考,温玉遵守诺言送了温婉一辆青铜马车,马车纯铜框架,结实大气,香樟木身,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香气,粉红色的轻纱帷幔美丽的令人发指,车内全部由云锦细细包裹,不见一丝木边,奢华的让人不舍得踏足。 还有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立在车头,肌肉矫健,不懂马的人也能看出它高傲优雅的气质。 “大姐姐,这是不是太贵重了?”温婉有点纠结,她自认为也是见过大场面,过惯奢华生活的,可还是被温玉的大手笔吓了一跳。 “在我这贵重是用来形容心意的,如果你用它来形容价值我会很难过。”温玉的笑总是淡淡的,有一种融入骨子里的高贵气质。 温婉无言以对,确实,这马车不仅用料讲究,细节更是令人惊喜,虽然价格贵,却不及心意重。 “大姐姐一片深情温婉无以为报,唯有更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对不坠大姐姐名声。” 温婉说的动情,可惜温玉并不买账。 “八妹这是想一句话打发我了?哎,可怜姐姐第一次收徒,还没见过拜师礼呢。” 温玉以手托腮故作惆怅状,只是那闪烁的眼睛太过狡桀,勾人无限。 温婉晕乎乎的回到婉约阁,也记不清自己答应过什么,只觉得温玉要天上的月亮她也想给摘下来。 所以,这世上有一种女人,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有人主动奉上,比如温玉,还有一种女人,什么都得靠自己,还总有人拆台,比如温婉。 过了温玉这一关还得应付安氏,早八百年就背的烂熟的千字文温婉愣是磕磕绊绊的缠了安氏一上午。 “我听说你院里的丫鬟都会写字背书了,你的心思都用哪去了?”安氏恨铁不成钢,本来柔情似水的女子一沾学习就化身女汉子。 第二十七章 晴儿的身世 “我还小嘛,背了忘忘了背很正常的,不然娘多给我些时间呀,一本书背两个月就能熟练的多了呢。”温婉使劲招数撒娇。 不是温婉不会背,只是她太了解安氏的性格,若是被安氏发现了她哪方面有天赋就会下大力度培养,这都是梦中一世的惨痛经历,这辈子时间已经不够用温婉可不想浪费在没意义的事情上。 在温婉的软磨硬泡下安氏最终同意把时间拉长到两个月。 解决了两大难缠的女人温婉的生活终于安静些了,可惜这种安静只能持续一个月。 不知不觉夏日已经进入尾声,婉约阁紧凑的日子也过去一个月了,温婉在小操场支了个凉棚,把众丫鬟都叫了过来。 温婉的面前放的是这些丫鬟的身契。 “你们大部分人来婉约阁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有些则来的更早,今天咱们就开个茶花会,都别拘束,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谈谈心。” 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战战兢兢的坐下。 谁敢不拘束?身契就摆在眼前,一言不合就要命,能畅所欲言才怪! “晴儿开个头吧,你也算她们的师傅了,你不开口她们可是什么都不敢说。”温婉给晴儿递了个眼神儿。 “我是直接被分过来的,来之前也曾忧心过主子年纪小,同伴都是新招的,日子恐怕有些艰难,不过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我的担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期待,主子聪慧英明,同伴刻苦勤奋,日子过的虽累,但是充实,现在婉约阁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个名字,是个院落,而是一个家,一个我只要想起来就让我倍感温暖的家,在这个家里的人各司其职,对外我们有等级之分,有不同的称呼,可是在内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家人!” 晴儿的智慧体现在方方面面,无一不让温婉折服,果然一开口就把气氛煽动起来了。 有性格活跃的开始说婉约阁的各种好,顺着晴儿的话都可以煮一锅心灵鸡汤了,温婉越听越觉得搞笑。 “好了,好了,就没有人能说出点不一样的?比如哪里不好,应该怎么改进?”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不好…谁敢说? 这次晴儿也救不了场了,在上房历练这么多年,唯独没学过说主子的不好。 “好吧,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表现的不好也能理解,希望下次我再办茶话会时你们说的话题可以更丰富些。”温婉摆摆手,表示明白大家的难处。 “你们没什么可说的就由我来说正事吧,桌子上这些是你们的身契,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说过,给你们自主选择的机会,如今正式兑现,有人可能会想,为什么要拖一个月再给选择的机会?并不是,这一个月之内你们随时提随时走我不拦着,只是你们没有一个人来找过我提这事。” “但是机会并不是无限期的,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在明日太阳升起前你们拥有获得自由选择的权利,明日太阳升起后你们就不再属于自己了,生死由我。” “给你们提个醒,这一个月的训练只是前戏,给你们热热身,正式成为我的丫鬟后你们才能体会到什么叫魔鬼训练!以后的训练我会参加,但不一定能坚持下来,而你们,若是坚持不下来自身又没有足够能让我另眼相看的能力,很遗憾,这样的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决定离开的人,拿了身契净身出户!我不欠你们的,你们也没有对我做出什么贡献,这一个月我教你们识字,教你们健身,出府之后你们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能力生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会你们生存技能就是我这个主子送你们的分别礼物。” “来去自由这话针对婉约阁所有人,像晴儿若是离开,可以带走来婉约阁之前的所有财务,那本就是你的私产,绿漪若是离开…” “我不离开,您不用说了,婢子一辈子都不离开您!”绿漪急吼吼的打断了温婉的话。 “好吧,选择开始,从现在起这些身契就摆在这,明天我再收回,记住,这是你们最后的选择机会哦!” 温婉施施然离开了,一帮小丫鬟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做。 晴儿走到茶桌前挑出自己的身契仔细的看着,一帮小丫头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晴儿的动作。 晴儿的心情很复杂,她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身契。五岁以前她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爱她的父母亲人,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很快乐。 直到有一次母亲上街买菜,被一个花花公子看上。 那人强撸了母亲,父亲知道后立马去讨要说法,却连母亲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活活打死。 母亲伤心欲绝,但为了她不得不假意逢迎那个恶霸,然后趁机把她送走。 那年她五岁,还不能理解母亲绝望的目光,但那目光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逃啊逃,逃的不辨方向,不知去路。一个孩子又能逃到哪呢?也许她的母亲本来也不抱希望的,但逃了总还有一线生机。 幸好她等到了自己的生机。 当老夫人把饿昏的她救醒时她感激上苍天无绝人之路,当老夫人为了她辗转寻找终于杀了那个恶霸时她就决定将自己的命卖给老夫人了。 她不在意卖身契上写了什么,也不在乎是否能得到锦衣玉食,她的心里只有母亲送她走时绝望的眼神。 是老夫人把她抱在怀里让她想起自己还是个活人,是老夫人一点一滴的爱护和教导让她活的越来越像个正常人。 温婉让她选,可她根本没的选,她早就是个死人了,心死之人,如今还活着不过是为了报答老夫人恩情的那点执念支撑着。 一个死人谈什么去留? 晴儿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身契摸了一遍,又放了回去。 离开时身影决绝。 不少丫鬟也凑了过去,拿起自己的身契。 身契呀!拿在手里的感觉确实很复杂。 然而真的带走它…她们又有何能力保住它? 在婉约阁的一个月好像见识到了一个新世界。 吃穿用度上的精美不提,身体和思想上的进步是巨大的。 第二十八章 统一服饰 也许在婉约阁生活一年后再让她们选择,她们才更有底气离开,但婉约阁不是慈善机构,根本不可能白白教养她们一年。 一个月,与其离开后活不下去再被卖到不知道什么人家,还不如死心塌地的留在婉约阁。 至少除了训练学习艰难一些,日常生活都让她们仿佛置身天堂。 温婉也是个好主子,并不打骂下人,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犯错可能会要她们的命,但只要不触犯底线要求不就没事了吗!再说不论在哪当差不遵守那三条也是死路一条呀。 陆续有人把身契又放下了。 “小姐,大家都只摸了身契,目前还没人拿走。”绿漪随时关注着那边的信息。 “你也可以去摸摸自己的,机会难得。”温婉很认真的点点头。 谁知绿漪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才不去摸,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才不去摸那个劳什子身契,有没有它都不妨碍我对小姐的忠诚!要我说这些人摸来摸去的就是心里想走,起了不忠之心。” 看着气乎乎的绿漪温婉心中甚是温暖,然而如今绿漪年岁还小,看问题难免偏激,这样不好。 “也许她们只是想告别过去,迎接自己选定的未来呢?有时候仪式感是很重要的。” “我不管,反正我不去看,我也没什么好告别和迎接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一样,跟着小姐,伺候小姐!” 温婉无言以对,只能鼓励“好呀,那以后的训练你可得起带头作用,好好练才能一直做我的得力助手!” 当太阳升起,身契一张不少。 一身简便服装的温婉准时出现在小操场。 “你们没有人走我很欣慰,这代表你们对婉约阁的认可,对我的认可,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晴儿有句话说的非常好,在外我们有等级之分,身份不同,但是在婉约阁里,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家人!让我们一起爱护这个家,让这个家变的越来越好吧!” 晴儿带头鼓掌。 家,从此每一个人都有了归宿。 “我说过当你们真正被婉约阁接受以后训练强度将会加大,所以请大家把这些戴上。” 红芜和绿漪搬来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放着水牛皮缝制的护腕,护腕中空,里面可以填上铁砂。 一个护腕最多放置十斤铁砂。 “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都要带着护腕跑步,护腕重量每月递增,从一斤开始。” 晴儿拿了秤给每个人量了准确的砂,到她自己时温婉出声阻拦, “术业有专攻,晴儿你读的书多,有管理才能,所以特许你自由选择护腕的重量。” 晴儿点点头,“一斤还在我的承受范围,如果承受不了我不会逞强。” “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我希望你们突破极限,但也要量力而行,伤了身体只会适得其反,我给晴儿的特权也适用于所有人,只要你们在其他方面有特长,足够优秀,你们的晨练强度也可以自由掌握,当然,如果你在方方面面都很平庸,还无法完成我定的训练,很抱歉,这样的废物不配留在婉约阁。” 负重十斤晨跑,想想都能要人命,温婉的话就像给所有人打开了一扇窗。 不想高强度训练?那就展现出你其他方面的优秀! 从此婉约阁掀起了读书热潮,比起劳身还是强智更容易些吧? 对此温婉只会用呵呵回答她们,自古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想在智慧方面超越众人,除了极个别天赋异禀外,付出的努力是无法衡量的。 炎热的酷暑慢慢消退,早晚已能感觉到凉爽,婉约阁第一批统一式样的丫鬟服新鲜出炉。 这是从秦家学习到的。秦家家风严谨,对下人的要求已经不能用苛刻来形容。 秦家是个传承悠久的大家族,又没有像温家这种男子四十无子才可纳妾的要求,所以即便是京中的分支数量也很可观,为了整齐规范,秦家下人每一房的丫鬟都穿不同颜色的衣服以示区分。 同一房中的不同等级的丫鬟则由颜色的深浅,首饰佩戴的数量和品质来区分。 一目了然! 相当壮观! 温婉第一次见就被震慑住了。 这次亲自打理婉约阁温婉就定制了一批这样的衣服首饰。 纯白色的绸缎,粉橘色绸缎包边,胸前深色丝带系成蝴蝶结,丝带自然垂下至脚踝,头带纯银绞丝发箍,手着纯银光面手环,这是基本服装,也是如今二等以下所有丫鬟的统一服装。 二等丫鬟是红芜和绿漪,这俩丫头的身体素质和体能训练成绩明显优于其他人,所以配备的是骑马装,高至膝盖的粉橘色锦缎靴,纯白绸裤扎在靴子里,纯白绸衣外套长至膝盖再配上粉橘色长至脚踝的马甲,干练又俏皮。头戴特制款式的赤金头面,金丝网一样将后脑的头发包裹起来,却露出洁白的大脑门,和市面上的盖住额头的头面正相反。手腕上是赤金镂空花纹的一对三指宽镯子,大小正好箍在手腕上,远远看去更像护腕。 一等丫鬟如今只有晴儿,晴儿虽也着白色绸衣,但不是纯白,而且用银线绣了花纹,阳光下,走动时,流光溢彩,一根橘粉色腰带束在腰间,长长的垂直脚踝,头上是一枚玉环配一只玉钗,手戴一只玉镯,玉质通透,触手温润,都是极品玉石打造。 从服装上也能看出温婉对丫鬟们的定位,一等丫鬟最亲近,需要智慧细致型的来担当,可以给主子出谋划策,共商大事,所以服装以精致为主,奢华体现在细节处。 二等丫鬟主要负责护卫之值,需要体力型来担当,随时贴身保护主子安危,能打能杀,所以服装以干练为主,毕竟时下越来越要求女子柔美,很少有人把骑马装当成日常服饰,所以配饰就选择时下最受欢迎的赤金,增添富贵气,也减少服装另类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 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拿到新的服饰大家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二十九章 小露锋芒 晴儿顺势在婉约阁阁规上添上了关于着装的要求。 统一发放的服饰只能当值时穿戴,当值时必须穿戴整齐,除统一配发服饰外不允许增加任何私人物品,不当值时一律穿自己的衣服,身上不允许出现统一配发服饰的任何物品。 当值服装一人配发四套,另外再给每人两套体能训练服,体能训练服从烧火丫头到尊贵的八小姐,每个人都一样,纯红色的骑马装,以及黑丝绒镶红宝石扶额。 只有作为大队长的红芜多了一块黑色鹿皮臂章。 又到去晓情阁考试的日子,这也是婉约阁改版后的第一次集体亮相。 温婉定制衣服首饰并没有私下进行,所以有心的人都早已知道了款式用途。 但是当婉约阁众人出现在大家视线中时还是让人震惊了一下。 两个月的严苛训练,已经让丫鬟们不知不觉的将整齐划一刻进了骨子里,虽然还比不了秦家的下人,但在温府这种书香世家还是很让人惊艳。 温婉没想到会在竹林碰到大夫人姚氏。 “大伯母?” 温婉恭敬的请安,心中有些疑惑,温玉的母亲过来也要在竹林等召见? “我是专程等你的。”姚氏开门见山给出了答案,“我听说你在跟玉儿学调香?” “是的” “玉儿跟你们不一样,她是很忙的,我希望你以后可以不要打扰她。”姚氏的语气很生硬,强压着一股怒火。 温婉秒悟,姚氏大概是刚从晓情阁出来,估摸着是被温玉给气着了。 要真是早有心思阻止她学也不会拖这么长时间现在才来说。 但是做人不能这么欺软怕硬呀,你在温玉那吃瘪就转过头来骂别人家孩子出气? 也不看看这孩子是你想骂就骂的了吗! 而且这么凶会会吓到小孩子的! 被吓到的小孩子温婉一瘪嘴巴,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哭把姚氏也给哭愣了,她自己生了两个,庶出的女儿也放在身边,一共教养了三个孩子,哪个不是稳重懂事,儿子就不必说了,打懂事就没见他哭过。 就是两个女儿也没这么嚎啕大哭过呀!受了委屈不过是红个眼圈,默默抹泪罢了。 女孩子从小就学习注意仪表呀,谁敢人前这么失礼! 温婉哭起来不带停的,声音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姚氏怎么着她了。 姚氏的脸彻底黑了,这要处理不好,一个伯母虐待侄女的恶名就洗不下去了。 “婉儿乖,别哭了,伯母没有恶意,只是声音大了些吓到你了,伯母向你道歉好不好?”姚氏强压着心头怒火哄孩子。 这叫什么事?她一个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今天轮番栽在两个小的手里!温玉就不提了,那是她生她养的,面上闺秀典范其实芯子别提多黑。这个温婉也是个小人精,先是得了老夫人欢心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又傍上了温玉,更加无法无天。 最可气的是,她生的她舍不得管,不是她生的她又没权力管。 别提什么礼教规范她作为主母可以管教所有小辈,这么多年她算看出来了,温家的书香世家单指男人,内宅在老夫人的领导下比姚家还土匪! 今天她不低声下气的哄好这孩子,明天老夫人就能让她在全府下不来台。 然而姚氏肯低头,温婉还不肯接这茬呢! 大伯母给她道歉?呵呵,这不孝罪名温婉可不担。 温婉这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出五分钟,紫鸾就出现了。 “大夫人,小姐让奴婢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这片竹林是老太爷做主给大小姐的,特意发过话,大小姐喜静,任何人不得在竹林前喧哗,您看,是不是让我把八小姐接进去?” 紫鸾对大夫人的恭敬是流于表面礼节的,受温玉的影响,晓情阁里的人对姚氏并不像府里其他下人一般惧怕。 姚氏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妥协的点点头“带进去吧,也许玉儿能教好这个孩子。” 温婉抽抽搭搭的跟紫鸾进了晓情阁,一碰面温玉就不厚道的笑起来。 “大姐姐不安慰我,竟然还笑?”温婉不满意的嘟着嘴巴。 “紫鸢,拿个镜子给八小姐照照。”温玉好歹止住笑,走到温婉身边。 一手扶着温婉的肩膀好让她看清镜子里的自己,一手拿着软帕给她细细的擦掉泪痕。 “你这个小泼猴,瞧瞧把自己折腾的,以后再遇到我娘记得不要正面对抗,她是没见过你这样撒泼的小姐今天才会失措让你占了上风,下次再敢用这招信不信她既能把你管服了又让人挑不出错去?” 温婉看着镜中自己的小花脸,本来是凤眼半弯藏琥珀,如今是眼泡浮肿像核桃。 “大伯母欺负人!” “她欺负你你就哭?是因为知道我一定会帮你还是因为笃定祖母会为你出头?” “她欺负我,我不理她就是了,难道她还敢跑去三房或者上房教训我?可她欺负你你就没地方躲了。” 温玉拿帕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你,是替我出气?” “我是不想和你分开。”温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呵呵,你怎么会认为咱们要分开?”温玉轻笑着询问,眼神幽深。 “大伯母说的,让我不要再打扰你,说你跟我们不一样,是很忙的,大姐姐,大伯母让你忙什么都没时间玩?”温婉眨着眼睛天真的问。 温玉失笑,暗道自己想多了,温婉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孩子,姚氏所作所为连老夫人都瞒住了,没有理由被一个孩子窥探,不过如今被温婉这么一闹,姚氏的心思恐怕是瞒不住了,收起眼里的幽深,温玉笑着回答 “无非就是琴棋书画这些基本的东西,你来年也六岁了,三婶准备让你什么时候去学堂?” 提起这事温婉就烦,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时间不够用,却还得浪费大部分用在这些无用功上。 不过温玉既转了话题温婉也松了一口气,刚刚温玉的眼神太过深邃,让温婉没由来的心底一寒。 本来想借机劝说温玉放弃入宫,可是及触那样的眼神温婉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求装傻充愣消除温玉的戒心。 还是年纪太小,还是交浅言深!温婉心里默默的叹息。 第三十章 惊人亮相 温婉离开后紫鸾收拾着房间默默的想,今天八小姐这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是不是有意又有什么关系?” 紫鸾抬起头,看着温玉,此时温玉又回归到大家闺秀的清冷优雅。 也许只有八小姐在,大小姐才会表现出些许人类的情感。 “无论婉儿初衷是什么,这件事只会对我有利,正好,省去我再费心找机会了。”对于入宫之事温玉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想拿她做筹码,那就把全部本事都拿出来晒晒吧。 上房,老夫人捻着手中的佛珠,半响才开口: “姚氏最近有什么动作?” 汪妈妈在得知今日消息后就派人探询了, “前段时间皇宫放出一批老嬷嬷,听说有两个是被姚家直接接走的,近日这俩嬷嬷刚刚到了延陵,是大夫人派人安置的,规格很高。” “我若不同意她也不敢接进府里。”老夫人不甚在意。 “这件事很隐蔽,那两个嬷嬷对外的身份是大夫人的奶娘,如果不是老夫人您吩咐过随时盯着宫里的动态,奴婢还查不到这俩人的真实身份。” 谎称姚氏的奶娘,接进府里就容易的多了,多养一两个老仆老夫人是不会在意的。 “哼!好一招瞒天过海!她倒是敢!”老夫人气的手都哆嗦。 汪妈妈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老夫人这么生气了,赶紧劝解:“好在发现的及时,没有酿成大错,说起来还多亏了八小姐。” 提到温婉,老夫人心态平和了些,“嗯,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听说哭的全府都惊动了,姚氏打她了?” “瞧您这话说的,大夫人怎么可能打孩子,这事大夫人是真冤,就说了两句话结果现在怎么都洗不清了。”汪妈妈也觉得好笑,原原本本的把竹林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 老夫人严肃的神情舒展开些,“八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和她交好的人也都能沾染福气。” 汪妈妈一直随侍在老夫人身边,自然也知道菩提尊者的批语,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自打八小姐戴了佛坠,老夫人您胸闷的顽疾都好了许多,三房的规矩也严谨了许多,如今大小姐的事咱们也提前得知,这日子顺当的舒心。” “听说婉约阁被她管的很不错?”提到温婉老夫人才有了笑模样。 “是,岂止是很不错,简直是让人惊叹,那一众丫鬟,鲜艳水灵的,尤其是规矩派头,别看只是两个月的新人,整体站在一起比咱们府里的丫鬟们可夺目多了。” 汪妈妈是真心欢喜,这样的成果也有晴儿的功劳,而且今天见到晴儿,单看那一身衣饰,别说柔表小姐,就连七小姐看到都得眼热。 晴儿能得到重视汪妈妈也算放心了。 ………………………………… “没想到温婉那小屁孩真鼓捣成功了,你说就是统一一下下人的着装就能改变三房整个风气?”温柔百般不解。 春桃没答话,这当然不是一件衣服的问题,只是如今她们住在最僻静的客院,对于主院里的事根本打听不到,所以春桃也不知道温婉是如何做的。 “我跟你说话呢,你个小蹄子又走神,怎么着,看我如今落魄了,你也瞧不起我了?想另攀高枝?行呀,有本事你就去婉约阁!” 温柔连打带骂,性情粗鄙的不能直视,春桃强忍着身上的痛陪笑, “小姐误会了,您是奴婢的天,奴婢怎么敢瞧不起您,奴婢只是在思考如何回您的话。” “哼,那你倒说说看,如果说的满意我就饶了你,如果有半点敷衍仔细你的皮。” 春桃苦笑应是,由奢入简难,温柔自打搬来客院性情就越来越差。 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温府的年轻小姐们本来就看不上温柔,也就一个八小姐真心提携,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还被温柔亲手毁了。 本来下人们看在温婉的面子上都捧着温柔,现在温柔被打发到这种地方求救无门,下人们也是可劲儿的踩她们。 去领饭食不是冷的就是剩的,还得听人家的闲言碎语,去要热水,也是百般推诿,有几次温柔催的急,春桃只能动手自己烧水。 就这样还被温柔指责不尽心。 春桃也想尽心,可她有心无力,她越来越怀疑当初选择温柔这个空有美貌的草包究竟是对是错。 现在主院的消息她不清楚,但是当初温婉在府里设关卡招人的事她是清楚的。 “奴婢觉得关键在于八小姐招人时的要求,您可还记得那招丫鬟的告示?” 告示温柔自然还记得,只是觉得难以置信。 “她不会天天要求婢女们跑步吧?那还有点贵女的样子吗?老夫人和大夫人不可能不管的!” “只是丫鬟跑,又不是八小姐跑,老夫人只当是哄孩子了,大夫人的眼睛什么落在八小姐身上过?” “要不咱们也试试?”温柔若有所思。 春桃被吓的一激灵,赶紧打断温柔。 “八小姐是让全体奴婢一起跑,为的是团队凝聚力,人太少跑就没意义了。” 温柔怏怏的摆手,她也就是顺口一说而已,让丫鬟跑步这种事想想都不是一个脑子正常的小姐能干的出来的。 大夫人和老夫人之间的交锋温婉并不清楚,只是按照梦中一世的经历,这个时候该住进府里的两个专门照顾温玉的教养嬷嬷并没有出现。 这也许是个好兆头。 有一次在老夫人那见到姚氏,姚氏看她时的目光阴冷至极,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姚氏估计能把她千刀万剐了。 温婉并不怕,祖母是个长寿之人,姚氏想要越过祖母对她下手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挑衅的扬扬眉,温婉一头扎进老夫人的怀里,又把姚氏气出一口老血。 很快,当树叶纷纷飘落时,温婉迎来了她整六岁的生日。 小孩子不兴大办,怕折了寿,只是单独给三房准备了丰盛的寿宴。 这一日温婉换上红色的衣裙早早的去给老夫人请安。 不要怪她激动,实在是今日寿宴虽不大办,礼物却能收到手软。 祖母准备的自然不必说,这种时候大伯母也是大方的狠,心里对温婉再多不满,面子礼节总是错不了的,长居建安的二房人虽到不了,礼却也是早早备下送了过来。 梦中一世出身公主府的二伯母出手可是大方的很。 第三十一章 生辰礼物 温婉一脸迷之微笑(财迷的迷)让老夫人很无奈。 要说温家家底不薄,对待儿女也是富养,安氏更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怎么就养出了温婉这样的财迷性子?忒小家子气。 “今天你就整六岁了,是大孩子了,要时刻谨记礼仪,规范自己的言行,明白吗?” 对于老夫人委婉的提点,温婉并没抓到重点,只是点着头傻乐, “婉儿明白的,父亲和哥哥一会儿就要到了,婉儿准备马上就去二门迎接他们。” 就差直接开口催礼物了,汪妈妈忍不住笑出声。 今日是温婉的生辰老夫人倒也不舍得训斥她,送了礼物就给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领完老夫人和二房的礼物温婉就去了长房。 姚氏一心想要抓温婉的错借机惩戒,可惜温婉这丫头不是滑溜的跟条泥鳅似的各种躲着她,就是跟只乌龟似的窝在婉约阁不出来,让她苦苦盯了俩月也没找到机会。 今日温婉自己送上门来却又惩戒不了,小叔子马上就回来了,这关口惩罚人家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平时怎么虐待侄女呢。 也正是因为知道姚氏什么都做不了,温婉才如此有恃无恐的过来。 还带着老夫人和二房的礼物,好几大箱子,要不是婉约阁的丫鬟们天天锻炼,还真抬不动。 对温婉如此财迷又小家子气的做法姚氏嗤之以鼻,不就想多要点生辰礼嘛,姚家的女儿别的不说但绝对财大气粗。 花钱买乐子这种事姚氏最爱干,当下命令仆人要给温婉装满足足的六大箱子生辰礼。 “婉儿是自己带回去还是大伯母派人送你?收了这么多礼累坏你的丫鬟们了吧。”姚氏面上笑着,话里却带刺,直接嘲讽温婉贪财。 “大伯母体恤下人真让人感动,她们手里的箱子倒是不沉,祖母和二伯母送的都是精致珍贵的小物件,婉儿一见就爱不释手呢,倒让大伯母见笑了,如果大伯母也是送精巧的东西我就一起捎走吧,要是大伯母的箱子太沉就得劳烦您送了。” 温婉笑呵呵的根本不理会姚氏的嘲讽,说到精巧还特地打开了个箱子,从里拿出一只琉璃吹的玉兔,玉兔抱着个胡萝卜栩栩如生,连红宝石般的眼神都灵动如活兔。温婉的生肖正是兔,这个礼物无论是心思还是价值都相当珍贵。 姚氏的脸都绿了,没想到二房对温婉如此重视,姚家确实有钱,却是土财主型的,真金白银她扔的起,但比起底蕴就差的远了,这些精致的玩意她有钱没处买。 温婉的行为是妥妥打了她的脸。 其实姚氏还真高估了温婉在二房的地位,温婉那位二伯母出身皇家,母亲又是个好享受的公主,日常生活无一不精。 像琉璃兔这种摆件于人家不过平常,只是因为温婉属兔才加进来的。 梦中一世温婉和二房相处时间不短,对二伯母的心思了解的很,正好可以用来诳长年居住延陵,对妯娌不熟的大伯母。 被打脸的大伯母强颜欢笑,“这玉兔着实可爱,这么看来大伯母竟没有送的出手的东西了。” “大伯母勿烦恼,婉儿即喜欢这些奇珍也喜欢实实在在的元宝,大姐姐说过,只要心意到了送什么不重要,大伯母的心意肯定是比这六个沉甸甸的箱子更贵重的呢。” 烦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烦恼了!姚氏气的发疯,还得顺着温婉说“既然婉儿也喜欢元宝那大伯母就投其所好吧,稍后让仆妇给你抬婉约阁去。” 其实按照姚氏的想法,真想给温婉装六箱子铁嘎达,不过温婉这丫头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万一礼物送去被当众打开这脸她可丢不起。 “谢谢大伯母!”诡计得逞,温婉也不多待,行了礼就直奔二院。 在二院不出意外的碰到了安氏。 “母亲” 温婉笑着跑了过去。 父母的感情好的没话说,近期因为有很多学子要备考,父亲忙的没有时间回家,母亲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挂念的很,整个人病病歪歪的,窝在房里不愿意出来。 除了温婉生病那段时间强打精神照顾孩子,温婉身体一好安氏就很少出来理事了。 如今父亲回家了,母亲才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精神气。 温婉的父亲温晨皓继承了父亲的才学,和母亲的容貌,再加上在延陵最有名的学院逐鹿书院任院长,身上自带儒雅气质,年轻时有延陵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然而岁月如把杀猪刀并不只针对女人,对美丽的男人也依然残酷。 已经步入中年的温晨皓虽然身上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影子,可是蓄了美髯的他如今也只能被称为美大叔了。 倒是跟在他身边的大男孩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更惹眼。 容貌如此复杂的男孩就是温婉的二哥温季,温晨皓的次子。 如果说温府老爷辈里谁最俊美,非温晨皓莫属,如果说小一辈里最俊美的,就不太好说了,单就容貌而论,温季和温玉不相上下。 温婉是只配望着人家流口水的。 温季小的时候因为容貌太过俊美,总被当作女孩,让有一颗汉子心的温季相当苦恼。 直到后来有一次温季上街竟然被不长眼的男人吹口哨调戏了。 这下可彻底惹恼了真汉子温季。 温家世代书香世家,家中子弟也没有习武的先例。而温季这小子竟然自己偷偷找到习武的路子。 延陵最有名的佛庙当属万佛寺。 万佛寺的戒律院首座了尘大师并不被世人所知,但他却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武术奇才,也很会教弟子。 梦中一世,天下大乱,是温季带着全家安全迁到闽南,那也是他第一次展示出自己的本事。 到了闽南温季因为武功出色被姑父看上从了军,在姑父的教导下后来也成了名震一方的大将军。 温婉也是逃过难的,逃难路上有多难她很清楚,温季能护着一大家子长途迁徙,还保护住了财物,实力非同一般。 如今这个时候温季应该是刚拜了尘大师为师。 第三十二章 两个美男子 “二哥!” 温婉满眼含泪的冲了上去,一头扎进温季的怀里。 父亲温晨皓有些尴尬的保持着张开手臂的姿势,他还以为宝贝女儿是冲过来抱他的了。 好在还有不按常理出牌的安氏,世俗礼仪可挡不住她的思念之情,看见自家相公的手臂空着,她想都没想就扎了进去。 两个男人都得到了满足。 温府其他仆妇都不忍直视。 温家可是书香世家呀,你们一家四口在大门口搂搂抱抱真的好吗? 再见二哥温婉很激动,梦中一世二哥是对她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父亲,母亲身上有种学者呆的气质,他二人之间的世界别人插不进去。 大哥在国子监念书,长年生活在建安,受二伯影响颇深,做人做事都有点功利。 他们对温婉都很好,只是无法交心。 唯有二哥温季,二哥长相秀美,身上却有着浓浓的侠义范。 坦荡磊落,非常有人格魅力。 温婉最喜欢他,他也一直是宠妹无边的代表。 说起来她当年名声这么坏还能在秦家生活下去也跟温季有关。 秦时和温季私交很好。 如果不是看在温季的面子上以秦时的性格委实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和她维持这么久有名无实的婚姻。 而秦时明面上不跟她闹翻,家中长辈就不会为难她。 虽然嫁给秦时只有三年,但是秦时好像已经刻进了她生活的点点滴滴,时不时的就从脑子里蹦出来气她一下。 温婉有些懊恼,恨与爱一样,都是刻骨铭心的感情,虽然明知道最好的做法是淡漠他,无视他,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咳咳,咱们先回屋吧。”温晨皓最先反应过来不妥,摆着一家之主的威严领着其他三只往三院走。 “婉儿累不累,二哥抱你吧。”温婉如今人小腿短,才刚到温季的腰,从二门走回三房还有一段距离,温季可舍不得看自家小妹磕磕绊绊的走回去。 此时温季已经跟了尘大师学功夫了,才十岁的小伙子就有一米六出头的身高,胳膊上也练出了小疙瘩肉,有劲儿的很。 不过温晨皓夫妇还不知道儿子练武的事,只怕二儿子一时兴起抱不住再把温婉给摔了。 “还是让为父来抱吧,半年多没见,婉儿有没有想父亲?”温晨皓说着就要接温婉。 被温季突然抱起,温婉还有点懵,眼见父亲又伸手了,温婉十分尴尬。 她的内心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还这样被人抱着实在太让人害羞了。 “爹,我抱着妹妹吧,我可有劲儿了!”温季死活不肯撒手。 “你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力气,别摔着你妹妹了!”安氏在一旁皱眉,她的宝贝女儿病刚好,可别再摔着碰着了。 “我自己能走。”温婉弱弱的开口,可惜人小言轻,没人理会她的意见。 最后的结果就是温季抱着她走了一段,然后又换温晨皓把她一直抱回三房。 “婉儿长大,沉多了呢!”温晨皓笑眯眯的把温婉放在地上。 温婉气的直想翻白眼儿,她爹是真不会说话,哪有说女孩子沉的!再说他要不抢,温季直接抱她回来没有半点问题,关键是温季还不会嫌她沉。 这么想着,温婉向温季靠了靠,抱紧他的胳膊。 看着温季孔武有力的身躯,娇艳如花的脸蛋温婉也在心中遗憾,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就是她亲哥呢! 要是没有血缘关系骗来当相公该有多好! 比秦时强一百倍! 呸!秦时哪能跟温季比,连温季半个脚趾都比不上。 温季见人三分笑,热情爽朗,秦时整天冷着一张脸,有他在身边夏天都不需要用冰了,温季心胸坦荡,侠义心肠,秦时极品腹黑,小肚鸡肠,温季花容月貌,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秦时…… 关于秦时的容貌温婉还真不好说什么,脸长的倒也是非常俊美的,可惜就是没什么表情,看人的眼神又阴冷,像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和他在一起不是被他的气势压死就是被他的眼神吓死,根本不可能有人有心情去关注他的容貌。 又跑偏了! 温婉再次肯定秦时就是她的毒药,重活一世都甩不开的阴影。 “婉儿怎么这么粘着季儿了?”温晨皓有点吃惊,也有点吃醋。 以前温婉是最爱他这个父亲的,每次回来都粘着要他抱的。 “二哥不会嫌婉儿沉。”温婉气呼呼的回答。 惹的一家子哈哈大笑起来。 安妈妈站在门外也跟着笑,自从落水之后八小姐的变化是一天比一天大。 行事越来越有章程,管人也很有手腕,说的话虽然还是小孩话,可是时候把握的特别好,总是能轻易化解尴尬,调节气氛。 如今家里上上下下哪个不夸八小姐?唯有大夫人对八小姐心有不满,可是在温府说一不二的大夫人却也独独拿八小姐没辙。 八小姐的变化太大,大到让她心惊,让她胆寒,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毕竟只是个下人。 温婉自然也注意到安妈妈异样,不过她并不想对付安妈妈。 安妈妈对安氏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虽然有些缺点,但优点也是很突出的,安氏的身边离不开她。 只要安妈妈不自己作死,温婉是不准备理会她的。 一家四口笑闹了一会儿,温晨皓就带着温季去给老夫人请安。 本来一回家就该直奔上房的,不过三房人行事向来不拘小节,这么多年老夫人都放任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这也就养成温晨皓每次回家都得先跟安氏温存一下再去看老娘。 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和老夫人说了说近况温晨皓就又赶回三房,抓紧时间多陪陪安氏,他这次在家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书院那边还有一堆事。 “婉儿,看二哥给你带什么来了。”温季从老夫人那回来就直奔婉约阁。 “让我猜猜,二哥肯定是给我带可爱的面人回来了。”温婉笑嘻嘻的看着温季一副“你怎么能猜中”的傻表情。 第三十三章 拐个美男当师傅 小时候温婉很少出门,偶然一次温季带回来了面人就把温婉给迷住了,所以后来温季每次回家都会给温婉带面人,而且从没重样过。 “我猜中了吧?快拿出来给我瞧瞧这次带的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被猜中少了惊喜,但是看到温婉如此迫不及待的样子温季还是很开心的把面人拿了出来。 “这是唐僧,要去西天取经的和尚,这是孙悟空,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的猴子,这是……” 原来是西游记,温婉记得温季每次回家都给她带面人,却记不得每次带回来的都是什么了。 小孩子的记忆很短暂,过了新鲜劲就被抛在脑后。 好在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感谢上苍给了她重新生活,重新认识身边的人们的机会,这次她会好好记住他们爱护她的点点滴滴。 “二哥,孙悟空可真厉害,他的本事比天还大,什么都不怕呢。”温婉拿着面人一脸向往。 “是呀,我也最喜欢孙悟空了,他无所畏惧,又有情有义。”温季也点了点头。 “我也好想成为孙悟空那样的人呢!这样我就再也不会被欺负,还能保护我重要的人。”温婉有些失落的叹气。 “谁欺负你了?告诉二哥,二哥帮你教训他!”温季一挑眉毛,拍着桌子说道。 “都是小女孩家家的事,你个大男人怎么好插手。”温婉吐吐舌头。 “发生什么事了?”温季一脸关心让温婉有点不好意思。 温婉故意引导温季,其实是在垂涎他的功夫。温玉那边也试探了两次,根本借不来女护卫,一开口温玉就教导她,自己打打杀杀的女人最要不得,女人就该柔情似水,想要什么自然有一堆男人排队奉上,对于温婉想要把婢女们训练的文武双全,温玉更是嗤之以鼻,又跑又打,疯疯癫癫的婢女们有什么好,没的降低自己的品味。 温玉这边路子断了,就剩下温季这一条了,如果温季也不肯帮她,那么温婉未来的路会艰难很多。 把自己落水的事和对温柔的怀疑跟温季说了一遍,然后温婉一脸“我的小秘密只给你知道”的表情拉着温季去了小操场。 “拿出你们最优秀的实力给五少爷看看,表现的好晚上有肉吃!”温季在家里排行老五,正式场合温婉都称呼他为五哥,在三房私下才叫二哥。 温婉吆喝着招呼全体丫鬟们表演平时的训练内容。 打从来了小操场温季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婉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训练婢女呀,让她们能文能武,这样以后我再遇到不怀好意的人至少有自保能力。” “可是,你不觉得你一个女孩子这样做不妥吗?”温季很纠结。 “觉得呀,但是不妥是这个社会的主流认知,并不一定就是对的,我喜欢运动,热爱力量,如果让我委屈自己放下真正所爱,为了迎合大众的喜爱去学习琴棋书画,我会觉得生活都失去了色彩,生命也失去了意义,但是如果大张旗鼓的对抗潮流,我又担心我现在的肩膀太过稚嫩,最后很有可能被大人们打着爱我的名义折断了翅膀,所以我做的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二哥一定也要给我保密呀!” 温婉的话既是心中所想,也是为了迎合了温季的思想,让温季激起共鸣。 温季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我就知道二哥会理解我的!”温婉开心的抱住温季的脖子,“哎,我自认为做的还不错,只可惜她们的进度始终达不到我的要求,二哥,你不知道,大姐身边竟然还有女护卫呢,一个女人打十个男人轻而易举的那种。” “大姐有女护卫你怎么知道的?”温季很惊讶,府里什么时候有女护卫了。 “是姚家送来的,从小特殊培养的呢,我不奢望把丫鬟们培养的一打十个男人吧,她们能打十个女人我也很满意了。” 温季无话可说,照着温婉这么练下去一打十个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二哥,你天天在外面,接触的人多,能不能帮我留意点哪有卖武功秘籍呀,或者有些真功夫的人?”温季不接话温婉只能再进一步把话挑明。 “你要我留意这些做什么?”温季面上有些不自在,他是一个磊落的人,上一世之所以能瞒到最后是因为没人往这方面想过。 没人问他就不会主动提,如果上一世有人直白的问他你会不会功夫,很可能他会直接承认。 “我这么折腾也不过是让她们强身健体,真正懂功夫的人看见了只会嘲笑我,我是一个不做则以,做就要做到最好的人,虽然一开始只是因为我自己的喜好,但是坚持到现在我已经把这当成一件很重要的事了,二哥帮我找找武功秘籍,让这些丫鬟们跟着练总比我们自己胡乱弄的好,当然,如果有真功夫的人肯教,那就更好了,我保证我的丫鬟们都是能吃苦的,不会娇滴滴的惹人烦的。” 温婉说的很诚恳,温季则十分纠结。 当今女子以柔美内敛为好,打打杀杀,抛头露面的女人是要被人鄙夷的。 他是男子,学武就算被人知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若是教妹妹的丫鬟们学武,温季完全不敢想象。 “我马上过六岁的生日了,再过年就七岁了,到时候也会进家族的女学堂,出门的机会渐渐多起来了,其实等到年后我能出门了自己出去找也是可以的……”温婉的话没说完就被温季打断。 “别胡闹,外面坏人多,你要被骗了怎么办!” 温婉扁了扁嘴巴,委屈道:“我也知道自己小,怕被人骗所以才想找二哥帮忙的,在婉儿心中二哥是个最有能力的男子汉,不会因为婉儿的异想天开而嘲笑指责婉儿,也不会因为婉儿的行为不当就去告密破坏,婉儿最相信二哥所以才把秘密告诉二哥的,可是你都不肯帮忙……” 说到最后温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的温季实在心疼,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别哭了,二哥给你帮忙,我就会武功,我教你的丫鬟们!” 这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满意,温婉也没想到温季肯亲自上阵,惊讶的张着小嘴儿。 说完这话温季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没把门的,竟然把会武这件事秃噜出来了。 不过想想温婉也把最大的秘密分享给他了,心里就舒服了一些,兄妹俩因为秘密共享感情更近一步。 第三十四章 训斥 温季说话算话,在家住了半个月,每日都去婉约阁指点婢女们练功。 从最初只为哄妹妹一笑到惊讶于这些婢女们身体素质强悍,性格坚毅,到最后竟然真心接受了这些女徒弟。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温晨皓启程要回逐鹿书院了。 温季一直在逐鹿书院念书的,自然也要一起回去。 临走时温季特意交给温婉一本小册子 “这是我自己画的武功秘籍,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了,你让丫鬟们每日照着练,等过年我回家时要抽查她们的!” 温婉的心中很感动,有这样一个无论对错都肯站在你身后帮你的哥哥实在是一种幸运。 “二哥也要小心,如今爹忙的顾不上你,可只要你功课一落下,或者学子进京赶考去,爹一闲下来肯定会更加关注你的,要是被爹知道你不用功学习,偷偷上万福寺学武,肯定要掀起轩然大波的。” “明白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倒是你,人来人往那么多人,可别被抓了把柄。”温季好笑的揉着温婉的头,叮嘱道。 “嗯嗯,咱们一起小心,一起努力!”温婉的小手拉起温季的大手击掌。 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未来的路上不害怕,不退缩。 温季的到来,将婉约阁的魔鬼训练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温季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大家的训练热情。 离开,才能期待再见的到来。 婉约阁众人都劺足劲要在过年时交出满意的答卷。 温季教给丫鬟们的都是些基本功,像轻功这种属于了尘大师的独门绝技,都是没法教外人的。 虽然不能教,温季也给出了自己总结创新的训练方法。 比如种一些矮小的树苗,丫鬟们每天从树苗上跳跃,时间长了,随着树木的长高丫鬟们也被迫越跳越高,配合着内功心法也能身轻如燕。 虽然身手和他比不了,但是对付普通护卫绝对绰绰有余。 温季只是一心想要教好丫鬟们,完全没料到温婉也跟着偷偷学。 他在家时温婉怕被发现还有所收敛,他一离开,温婉立马把训练强度提到了和丫鬟们持平。 进入魔鬼训练前温婉曾放话她以及有特殊才干的丫鬟可以自由选择训练强度,结果没想到都训了好几个月了,温婉始终没掉队。 得了温季指点功夫之后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比丫鬟们训练的还积极刻苦。 主子都如此拼命,做下人的哪还敢不努力? 悲催的晴儿根本不敢把温婉之前的承诺当回事,一直咬着牙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 晴儿来婉约阁是为了报答老夫人的恩情的,如果她这个做下人的还没有主子实力强,那还有什么机会报恩? 虽然大家都有一颗用功的心,但学武真需要天分。 绿漪和红芜就是典型的有天分的代表。 打遍婉约阁内无敌手。 温婉和晴儿则是没天分的代表。 练了那么长时间也就体力好些,反应灵敏些,一对打就怂。 丫鬟们哪有人敢真揍小姐和大管家呀!但就是诚心相让这俩妞都赢不了。 晴儿倒是无所谓,她志不在此。温婉可备受打击。 一想到十三年后战乱四起,到处都是流民匪蔲,没点功夫傍身就心里不踏实。 温婉呲牙咧嘴的打着木桩,看的红芜也浑身发疼,比自己打时还疼。 “什么事?”温婉揉着胳膊终于停下了自虐。 “小姐,有奴婢们保护您,其实您可以不用这么拼的。”红芜忍不住开口劝到。 温婉练的认真,掀开衣服一身的伤,从表面却看不出来。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嘛,我不想以后再后悔现在不够努力。” “可是奴婢们都算小姐的私有物,奴婢们会的就相当于小姐会了呀。”红芜不解。 阶级社会奴婢是没有人权的,连命都是主人的,更何况拥有的技能。 很多小姐号称全才,但事实上很多才艺都是贴身丫鬟的,她们不过是挂个名而已。 这是大家普遍的做法,没人觉得不对。 可是经历过磨难死亡的温婉却看到这种作弊的漏洞。 贴身丫鬟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在身边的。 进宫面圣不行,洞房花烛也不成。 这些没法解释,温婉高深一笑,“你就当这是我的爱好吧,为了心中所爱,流再多汗,吃再多苦都是值得的,对吧?” 红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也爱学武,爱那种流汗流到畅快的洒脱和完全凭借身体的实力赢得一切的快感。 “小姐,奴婢有个不情之请,想替我哥求个恩典。”温婉的话更让红芜坚定了想法。 “黄义怎么了?”温婉挑挑眉。 “咱们奴婢跟着小姐学武,念书,日子过的充实,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本事,越来越自信,这些都是小姐给的恩惠,这是奴婢在来婉约阁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奴婢感激小姐的知遇之恩,也想做到更好的自己来报答小姐,近来奴婢有时候会想到我哥,他一定也和奴婢一样,想要更好的为小姐服务,所以奴婢斗胆请求小姐同意让我哥也能有机会学习武艺。” 红芜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黄义想学武艺没有问题,关键是他进不了内院呀,没人教他啊。”其实让黄义学武这事温婉也想过,不过目前可行性太低。 “奴婢可以教,每晚奴婢可以偷偷出府去教他,平时让他自己练就成,我哥挺聪明的,现在赶车已经学的非常好了。”眼见温婉不反对,红芜胆子也大多了。 “你可知道如果出入外院被发现是个什么后果?” “奴婢知道,奴婢会小心的,如果被发现一定不会牵连小姐。”红芜就差拍胸脯打包票了。 “红芜,你以为我费那么大力气栽培你们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一个个扔出去顶雷?如果你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我扔着玩那你实在不必如此卖命的训练了,我也不用在你们身上倾注这么多心血。”温婉很失望,同时也发现,在重视丫鬟们的体力培养的同时,智力也不能忽视。 “小姐,奴婢错了。”红芜心惊胆战的磕着头。 第三十五章 错在哪 “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红芜声音一顿,她确实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让黄义学武不是为了提携亲哥,是真的想让黄义也能和她们一起努力,和婉约阁一起成长。 如果说这件事里她有私心,也就是怕她们在小姐的教导下成长的太快,黄义在外面止步不前,将来会被小姐淘汰掉。 对温婉并无损害。 红芜是个重恩的人,对温婉一片赤诚,实在不理解自己错哪了。 温婉有点失望,“我培养你们就像培养我自己的手足,我对你们的重视程度也像对自己身体一样重视,你觉得我会因为怕麻烦而自断手足吗?” 红芜震惊的看着温婉,实在没想到在主子心中她们这么重要。 难道奴婢不是该随心情打骂,出事就扔出去顶雷的吗? 这一刻红芜泪流满面。 她,真是太不幸了,父亲早亡,母亲被害,她,真是太幸运了,遇到了真心待她的主子,从此有了能安心的家,相互照顾的家人。 “小姐,红芜明白了,以后红芜再也不做傻事了,红芜就是小姐的手,小姐的剑,为您开路,披荆斩棘,红芜的命是小姐的,再不会轻易自践。” 果然是个剔透的姑娘,温婉点点头, “过年我就虚七岁了,到时候找我娘要个铺面来经营,我会给你个对牌,以后你就专门替我巡视铺面收益,黄义负责接送你,你找机会可以教他功夫,不能晚上偷偷出去,别小瞧了府里的护卫,他们是不能进内院,不然你以为咱们练武的事能瞒的住?” “是,奴婢听小姐吩咐。” 红芜很认真的点点头。 “最重要的一点是保密,你也记得叮嘱黄义,谁要泄了密给我找麻烦,别怪我无情。”温婉向来信奉先兵后礼。 “奴婢明白,必定不负小姐所托。” 红芜的事解决完,温玉派人来唤,温婉就动身去了晓情阁。 “大姐姐想我啦?”温婉已经是晓情阁的常客,行事说话都很自在,温玉自己是个规矩严苛的,虽然看不惯温婉的行事,倒也不多嘴。 “是不是我不差人去唤你,你就想不起来过来看看我?” “大姐姐哪里的话,婉儿恨不能天天住在晓情阁呢,可是又怕学的不好惹大姐姐厌烦,所以婉儿是一直在家里闭关修炼呢,就为了能得大姐姐一句表扬呢!”温婉的小嘴在面对美女的时候分外甜。 “你这小嘴儿呀,幸亏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孩子不知得迷倒多少少女。”温玉对温婉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她的认学,不用特意叮嘱,只会做到更好。 所以对温婉的调皮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那真是可惜了我不是男孩子,多少优秀的少女失去了一个好相公。”温婉假装扼腕叹息,让温玉十分无奈。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了解温婉的性格了,这个孩子很努力,肯吃苦,有自制力,有主见,她想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比如念书,她不想做的事任你百般诱导她自打岔耍赖,比如礼仪,是个很有性格的小姑娘。 温玉十分欣赏她的活力和干劲儿,每次看见温婉都像看见了生命中的曙光。 “书背了这么多,说说你对调香的理解吧。” “香,不仅要芳香养鼻,更要养神养生,开窍开慧,单纯追求气味的芳香而破坏香品的养生功能是对制香的亵渎,单纯追求养生功能而忽视味道是对制香的误解,香道与中医学说,道家外丹学说一脉相承,制香时,香方的确立、香料的使用、配伍与炮制、制作的流程等方面都十分的有讲究,可以说对于香料的深入理解像是支撑我们生命最基本的躯干身体,融入医理,合理的配伍香方则是精神,区别人与走兽的不同,能让我们的生命焕发光彩。” “制香,首先是要综合考虑该香的用途、香型、品位等因素,再根据这些基本的要求选择香料或药材,按君、臣、佐、辅进行配伍。只有君、臣、佐、辅各适其位,才能使不同香料尽展其性。诸如衙香、信香、贡香、帷香以及疗病之香,各有其理,亦各有其法,但基本都是按五运六气、五行生克、天干地支的推演而确定君、臣、佐、辅的用料。一些特殊的香,不仅对用料、炮制、配伍有严格要求,而且其配料、和料、出香等过程须按节气、日期、时辰进行,才能达到特定的效果。” “说的不错,”温玉满意的点点头,“如果现在让你制香,你能做到哪步?” 温婉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制不来,我如今还在品尝各种天然香木发出香味的变化的阶段,连炮制香料都不会,更达不到融通,虽然可以根据香方简单制作,却也只得形而已。” “你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准确的定位是好事,但也不可妄自菲薄,一味的单一记忆味道,味道很容易忘记,以后在使用单品线香记忆味道时可以适当以此为基配置一些和合香,今天我要用香粉打香篆,你可以在旁观看,细心体会。” 温婉两眼发光的凑了过去。 然而为了让温婉有更深刻的体悟,温玉特别从炮制香材做起。 “制香之人要爱香,每一步都马虎不得,修制香材使之纯净更是重中之重,比如这最常用的沉香,如果不把泥土清除干净,是会影响到最后成香的品级。”温玉一边说着手下动作熟练而优雅。“你知道炮制方法都有什么吗?” “修制,蒸,煮,炒,炙,炮,焙,飞…”温婉目不转睛的看着温玉手上的动作,想都不想就答了出来。 “何为蒸?” “蒸,即利用水蒸气或隔水加热香材;可清蒸,也可加入辅料;蒸的火候、次数视要求而定。此法既可使香材由生变熟,也可调理药性、分离香材。如笃耨香黑白间杂者,必须分离单用,其法为,以瓷器盛香入笼中蒸,沸后约半小时则白浮于上黑沉于下,分而用之即可。” “恩,继续。” 温婉知道温玉有心考教她现在的水准好因材施教,遂也不加掩饰,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同住 “煮,是用清水或加料浸煮,主要目的是调整药性,去其异味。如制甲香,即需先用碳汁煮,次用泥水煮,最后用好酒煮。或用米泔水浸多日后,再用米泔水煮,待水尽黄气发出时收,凉后再火炮。 炒,则根据需要或清炒或料炒,火候上有炒令黄,炒令焦等。如制檀香的方法之一是,选好檀香制成碎米粒大,慢火炒令烟出紫色,断腥气即止。 炙,是用液体辅料拌炒,使辅料渗入和合于香材之中,以改变香材的药性。在制香中常用的辅料主要有蜜、梨汁、酒等。 炮,是用武火急炒,或加沙子、蒲黄粉等一起拌炒;炮与炒只是火候上的区别,炮烫用武火,炒炙用文火。 焙,将香材置于容器(瓦器等)中加热使其干燥。 还有水飞,把粉碎后的香材加水研磨(其粉末即“飞”入水中),再将液浆静置沉淀,将沉淀物晒干研细备用。此法能防止香材在研磨时粉末飞扬的损耗,又可分离出香材中可溶于水的成分,使香更加细腻。” 温玉的手顿了一顿,“你说的很好,那你可知为何只炮制这一步就有如此多的讲究?” “香料的炮制与中药的炮制有相似之处,又有很多差别,同一种香料,用在不同的香里,炮制方法也会不一样,从总体上说,炮制香材的目的,一是去其杂质,便于使用,二是导顺治逆,理其药性,恰当的炮制可以加强香材的药性,消除副作用,不及则功效难求,太过则性味反失。” “不及则功效难求,太过则性味反失”是温玉笔记里的一句话,也是她师傅的口头禅。 正好,正好,是最难的要求。 “书面的理论知识你记的很牢固,我也没什么可教导你的,以后每月考核就不必了,你是个有自觉性的孩子,不用人盯着也会学习的,对吗?” 温婉点点头又摇摇头,心里纠结不知道该怎么答。 温玉这话听着这么像离别赠言,让温婉心里有点敲小鼓,好不容易等到了温玉肯言传身教了,怎么说了两句话又要改成让她自学成才了? 难道是她刚才说的话有点多?可是她要装成愚笨的样子估计温玉也不愿意再教。 所以说女人的心思太难猜,尤其是漂亮女人! 温婉的纠结温玉全看在眼里,忍不住失笑,“不是不教你了,只是不盯着你背书而已,以你如今的知识储备量完全可以上手制香了,所以以后我制香时会邀你前来帮忙,考核改成每次观看我制香后你要独立重制此香,然后我们评一评,比一比其中的变化感悟。” 原来是升级了,可吓坏温婉了,所以说说话含蓄隐晦什么的都最讨厌了。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凭什么就得聪明的你一个眼神我已领悟到千言万语呀! “没问题的,全听大姐姐的。” “那你让丫鬟收拾收拾,最近就住在我这吧。” 啊? 住这? 为什么呀? 温婉很蒙圈。 “制香需要时间的,每一步都有精确的要求,比如调制灵虚香,要求甲子日和料、丙子日研磨、戊子日和合、庚子日制香、壬子日封包窖藏,窖藏时要有寒水石为伴等等,你不住在我这如何学习?” 温玉说的一本正经。 最终温婉还是住到了晓情阁,功夫是不能练了,在温玉眼皮子底下练功她还没这个胆量。 怕影响其他丫鬟们的练功进度,温婉只带了晴儿和一个练武没什么天分,却打了一手好算盘的粗使丫头。 “给我看好门户,我不在的时候任何人不许进婉约阁!”临行前温婉特意叮嘱绿漪和红芜。 当温婉包袱款款的住进晓情阁,大夫人姚氏气的摔了一整套汝窑瓷器。 “她这是故意气我呀!故意和我作对呀!” “夫人,消消气,大小姐神仙般的人物,哪里就愿意让别人脏了院子,依老奴看都是八小姐缠的太厉害,大小姐碍着面子勉强答应罢了。” 自从知道了小红和大黄被八小姐要走,还颇得重视,黄妈妈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当年小黄氏办事不干净,要不是她给兜着,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这么些年她也拿了不少孝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要她说就不该留下那两个孩子的命,早晚成祸害。 可是小黄氏非要杀鸡儆猴,留着他们的命平日逗弄逗弄当作消遣,也威慑其他不安分的人。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们这么多人看着,那两个小破孩也翻不出天,可谁想的到那小红平时装的胆小怯懦,却入了八小姐的眼,连带大黄都一并救了出去。 如今他们在三房过的风生水起,黄妈妈等人根本无处下手。 黄妈妈很担心当年的事会被重翻出来。 所以最近没少在大夫人耳边说温婉的坏话。 大夫人也不负所托的跟温婉对上几次,可惜每次都铩羽而归。 黄妈妈越来越担心,温婉实力越强她的处境就越危险。 “我生的孩子我能不知道?若是她不想,小八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进不去晓情阁!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拿小八气我呢!”小八指的是温婉,大夫人被气的极了,喊温婉的名字都嫌晦气。 “大小姐现在想不明白,不知道能入宫是多大的恩典,依奴婢看,夫人该怎么做还怎么做,等到大小姐入宫后自然知道您的一片苦心了。” “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两个教养嬷嬷都被老夫人赶出延陵了,我还能怎么做?”大夫人气的头疼,用手按着太阳穴。 黄妈妈见状赶紧过去给大夫人轻轻按摩起头部。 “教养嬷嬷无非是教大小姐一些宫中礼仪,可是这礼仪呀大不过皇上,皇上若是宠大小姐,大小姐不懂礼仪叫做娇憨,皇上若是不宠,礼仪再全又有什么用?” 姚氏抬头看了黄妈妈一眼,黄妈妈立马跪在地上,自己掌嘴,“老奴该打,乱说话了,大小姐如此精致的神仙人物,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住,皇上见到必然宠上心尖。” 第三十七章 香汤,按摩膏,软体操 黄妈妈是真打,两巴掌下去脸已经肿了。跟着姚氏的老人都知道,姚氏对人苛刻,对己更苛刻。 即便是多年的身边人,犯了错也不会留情面。 自罚好歹还能有个脸面,若是让姚氏出手,就是伤筋动骨了。 “行了,”姚氏抬手止住了黄妈妈,“你这话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上次的事已经引起老夫人的注意了,我再想行事多有不便。” “老夫人盯的住您,却盯不住姚家,更盯不住皇后娘娘呀。” 姚氏幽幽的看向窗外,绿油油的松柏茁壮的生长,在寒冷的季节下散发着强烈的生命感。 姚氏不爱娇花,只爱松柏,绿色长青,富贵永存。 在晓情阁生活的几天温婉终于对精致这个词有了深刻的理解。 温玉的生活精致的令人发指,如果不是为了把调香技艺学到手,温婉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只要一想到未来温玉调香时她都得住在这和温玉同吃同住,温婉就头皮发麻。 调香讲究与五行,六时相结合,温玉连生活也如此。 什么时辰起床就寝,每日吃什么,喝什么全需要经过周密的运算。 最夸张的是不同时辰喝的茶都是不同的。 温玉一整天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制香都是特意抽出来的时间。大夫人曾说过温玉和她们都不一样,果然没说谎,没夸张。 早上起床就有专门的医婆来请平安脉,同时有精通五行八卦的人观天象,脉相记录和天时记录同时送到药膳房,药膳房列出一天内温玉需要进补的餐单,温玉过目后可做轻微改动。 进食步骤以及每种食物的定量也是有讲究的,饭后散步固定一千步,有专人记录,散步时有轿撵跟着,走足一千步改乘轿撵。 喝茶的时间是固定的,上下午各一次,每次茶种都不同。 温玉精通茶道,光沏茶就用一个时辰,喝茶只需几分钟。 晚上就寝前折腾的花样就更多了。 晚饭散步后看一会书,开始练习一种软体操,据说这种操长期练下来不仅能塑造完美的形体,还可使人如婴儿一般柔弱无骨,温婉第一次看温玉练这个操鼻血差点没流下来。 太特么诱惑了!绝对没有男人能抵挡的诱惑! 练操过后要泡香汤沐浴。 香汤是温玉自己调配的,这属于制香的高级范畴。 美人出浴需用特制的香膏按摩身体,从脸部到足尖,不同身体部位有不同的按摩手法。 按摩过后还要薄薄的涂一层珍珠粉。 据说长期按摩可使肌肤娇嫩如婴儿,轻轻一碰都会起红印子。 温玉真心喜爱温婉这个妹妹,毫不藏私,每日作息严格要求温婉和自己一致。 软体操和香膏的配方也豪爽的赠送。 温婉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最后终于可以回婉约阁时激动的眼泪汪汪,温玉试图挽留 “八妹若是不舍得离开可以继续和大姐姐一起住。” 一句话成功吓的温婉跑的比兔子还快。 温玉的生活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复制的,抛开寸时寸金的开销不说,这么繁琐的生活节奏真能累死人。 也许温玉天生就适合生活在宫里,有时候温婉会有这种错觉。 每一张拿出来都能惊艳世人的方子,不经意就流露出来的上位者的贵气,这不是书香世家温府能培养出来的,也不是土财主姚家能培养出来的。 温玉的身上也许也有很多秘密,如温婉一样。 回到婉约阁温婉开心的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自由的感觉真好! 话说回来,温婉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被如此管教约束过。 做姑娘时被亲娘和老夫人哄着宠着,规矩就学了个表面样子,嫁人后婆母是个宽厚的,不爱给儿媳妇立规矩的,夫妻关系有名无实,丈夫也不管她。 温婉就是一个随着性子撒欢长的代表。 所以那一世做了那么多荒唐的事。 如果当初有人肯管管她,是不是就不会落到那般境地? 可惜没有如果,幸好一切可以重来。 对于温玉的倾囊相授和严格管教,温婉虽然不适应,心里却是感激的。温玉何止是把她当徒弟呀,这是简直是把她当亲闺女养了。 到了晚上,温玉就把软体操练了起来,她倒不想练的柔弱无骨,只是对于温玉灵活柔韧的肢体动作感兴趣。 功夫也练了个把月,实在没天赋,这软体操看起来很像是舞蹈和武术的结合,温婉曾经练了一世的舞蹈,有天分有经验。 这一世本来觉得舞蹈无用,想跟琴棋书画一样弃掉,结果温玉给了她新的启迪。 温季的功夫阳刚,拳拳生风,脚下生根,更适合男人,温婉练不出来也许不是天分的问题,而是受到身体条件的制约。 温玉的软体操是完全为女性设计的,每一个步奏都深度挖掘女性的柔美,和温季的拳法配合也许能收获奇效。 从此温婉早上跟着丫鬟们一起跑步打拳,晚上再练软体操。 练完操之后也学着温玉的样子泡香汤,香料是温玉给准备的,温婉特意点名要的舒缓疲劳,能助眠的功效。 按摩膏也从温玉那得了几瓶,泡过澡温婉当作护肤霜自己随便涂涂了事,她不喜欢被人触摸身体,从头到脚的按摩想想都惊悚。 平淡有序的生活像平静的湖泊,水静静的往前淌,却无波无澜。 每一次去晓情阁小住就像投入这片湖泊里的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每一次小住都有收获,从身体到精神,从调香跳舞到琴棋书画。 温玉是个能人,不知不觉的影响了温婉的世界观,让温婉从一个刚醒来固执的坚持只学习对未来保命有用的技能到现在重拾琴棋书画,和温玉聊的相得益彰。 第三十八章 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温婉迎来了她醒后的第一个年。 “小姐,大房送福了。” “小姐,大房送福了。” 两个丫鬟同时报告。 绿漪摸着头说,一个人来说就行了,不用俩人一起。 “不是的,绿漪姐姐,奴婢这是大小姐送来的。” “奴婢的是大夫人送来的。” 正说着又有小丫鬟来报“三夫人送福了。” 送福是长辈对小辈的美好祝愿,她娘每年都会送来亲手写的福字,大夫人则是代表公中,福字也是外面买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大姐姐也会送。 温婉走过去看了看温玉送的福,笔走游龙,飞动自然,如骤雨旋风,随手万变,率意颠逸,根本看不出是出自一个少女之手。 神、形具备,果然得怀素大师真传! “这写的是什么呀?”绿漪凑过来看了半天也没闹明白这画的是个什么。 “院子外面贴我娘送的,婉约阁里面贴大姐姐送的。”温婉没有解释,吩咐道。 “公中的呢?” “搁着吧,也没什么心意,大伯母不会自讨没趣挑这个理的。”重来一世,温婉对大夫人姚氏的态度更加随意。 以如今的眼光来看,姚氏就是个贪心不足的纸老虎,不足为虑。 绿漪带着丫鬟们去贴福字和春联。 “绿漪姐姐,这春联上写的什么呀?”一个小丫鬟拿着温玉的对联好奇的问。 她们也是念了半年的书,日常用字都认识了,可这联子画的哪有个字的样子? 跟鬼画符似的… “贴你的吧,总归是吉利话!”绿漪也看不懂又不愿在小丫鬟面前丢脸,故意板着脸呵斥。 “上联是看山,山已峻。下联是望水,水乃清。横批是随心。”晴儿笑呵呵的给两个丫鬟解释。 “晴儿姐姐真有文化,我们们都没看懂。”绿漪乐的傻呵呵。 “这是草书,你们当然看不懂,快干活吧,仔细着点,别弄坏了。”晴儿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自然是有些文化底蕴的。 很明白温玉这幅草书对联的价值。 就是不知道小姐是不是真懂,还是只看重大小姐的心意。 “小姐,往年咱们都是把三夫人送的福联贴屋里,大夫人送的贴院子,今年这么一改,三夫人恐怕要伤心了。”晴儿掀帘子进屋说笑着给屋里又添了些炭。 屋里烧的银霜炭,无味还暖和。 “伤心是肯定的了,不过不是因为我把她写的挂院子了,呵呵。”温婉看着书头都没抬的应着。 这幅春联肯定会触动安氏的玻璃心,温婉也是苦练过书法的,自然知道温玉这字写的有多好,多像。 这世上求而不得是最深的执念,伤人的紧呀!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今年的雪来的巧,正踏着除夕夜而来。 温婉年龄小,大人不让她守岁,所以在上房吃完团圆饭温婉就回了自己的婉约阁。 这个年过的冷冷清清,与记忆中的不同。 温婉记得小时候最爱过年,穿新衣,拿红包,吃糖果,放鞭炮,各种各样有趣的事。 也许是心态不同了,那些对孩子有非凡吸引力的事情在大人看来不过尔尔。 真正的小孩是听不懂饭桌上祖母和大伯母的针锋相对,也听不懂大伯父和父亲对政局的针砭时弊,看不出温玉的格格不入,看不懂温眉的小心翼翼,更看不清温柔的羡慕嫉妒恨。 看不透是幸福的,一旦看透了,这生活就变成了血淋淋的肮脏。 温婉意兴阑珊,可是婉约阁的丫鬟们也不过就是半大的孩子,对新年还有着兴奋。 “去把大哥送的小金兔子拿出来些,给丫鬟们们分分讨个喜庆。”温婉不想她们扫兴,想起过生日时温初随二房一起寄来的生辰礼。 和二伯母阔绰又精致的礼物比起来温初的礼物更偏实惠灵巧,也不起眼。 像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送给小孩子,东西再好也不讨喜。唯有其中一盒子纯金打造的小兔子,别致的很。 体积不大,小孩子的手拿一个刚好,因为半实心,克数足足的,拿手里沉甸甸的相当有分量。 小兔子呈半蹲状态,直立着耳朵,呲着俩大牙正啃怀里的胡萝卜。 蠢萌的样子让人爱不释手。 温婉觉得温初送一盒子兔子应该是觉得她七岁要进女学了,平日交际会多起来,闺蜜之间送这种小金兔讨喜又不落俗,正合适。 闺蜜她现在还没有,正好送给丫鬟们,过年图个喜庆。 “小姐,这太贵重了吧?”晴儿端着盒子对自家小姐的大方很无语。 “过年嘛,就要开心,这小半年你们跟着我也受苦受累了,小姐我哪能没有表示呀,都认真练,好好做事,钱财有的是呢!” 温婉摆摆手,她一向手松,以前是视金钱如粪土,如今是觉得钱财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只要用的值就对。 晴儿拿着盒子去分金兔子,外面响起了丫鬟们的欢呼,不一会儿晴儿就回来了。 “她们想给小姐磕头拜年,不知小姐的意思?” 温婉刚要拒绝外面又有小丫鬟来报 “小姐,二少爷过来了。” “请!” “婉儿,还没睡呢?”温季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丫鬟们殷勤的给端茶递水。 “没呢,还不困,二哥想带我玩什么?” “啊,你怎么知道我要带你出去玩?”温季一脸惊讶。 “这么晚了你不带我去玩还能有什么事!难不成专门来我这婉约阁守夜呀?还是咱俩能聊聊人生?”温婉毫不客气的送出大白眼儿一枚。 “呵呵”温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脸神秘的说“我偷偷弄了点烟花过来,要不要跟二哥一起放?” 温婉无语的看了这二货一眼,烟花自然可以偷偷带来,可是只要一放,那不全府人都知道了!还一脸神秘个屁… 不过这个时候温婉是不会泼冷水的。 “好哇,一起放。”温婉开心的应了,反正一会儿被抓有个高的顶雷,她只管跟着开心的玩就是了。 第三十九章 女孩子间的争斗 温季的小厮青越已经在小操场摆放好了烟花,转头看见自家俊美的少爷带着穿成红包的小姐过来,就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先给温婉拜年。 “八小姐过年好,少爷,八小姐,奴才刚刚摆了一个步步高升,是今年最流行的玩法,一会儿在外围按着顺序点花,这烟花呀就一波高过一波,不断流的腾空,不同的烟花聚在一起高低不断的样子又好看又吉利!” “赏!”温婉高兴,拿了个金兔子赏青越。 兔子造型对青越的吸引力一般,但是这可是足金打造,又足量的很,把青越乐的见牙不见眼,吉利话一串串的往外蹦。 “行了,去拿火折子,别浪费时间。”还是温季看不下去一脚把他踹走。 空中捧出百丝灯,神女新妆五彩明。真有斩蛟动长剑,狂客吹箫过洞庭。 烟花虽美,刹那芳华。 花火的光影明暗闪烁照应着温婉的笑脸,夜空中回荡着温季爽朗的笑声和丫鬟们的惊叹。 直到多年后温婉依然记得这个除夕,再没有烟花比这天的更美。 放烟花的动静太大,自然惊动的全府人都知道了。 大年初一温季就被禁足在自己院子里了。 温婉想去看他的请求被驳回,安氏的意思是小孩子的规矩要从小培养,温季不是错在带妹妹玩,而是错在大人已经规定了温婉要睡觉,温季还偷偷跑去,这种不听话的行为必须惩罚。 温婉又去求老夫人,老夫人也不肯通融,理由是既然都知道要偷偷摸摸的玩,还不俩人眯院子里玩点安生的,竟然弄个烟花那么大动静的游戏,这傻缺行为不罚能行吗! 老夫人坚决不承认温季这智商能是温家人。 温婉也觉得温季这事做的作死,反正只是禁足,也不是什么大惩罚,就把他抛在脑后了。 来拜年的逐渐多起来,大夫人忙的脚不沾地,连她娘也是日日守在上房帮衬着。 往年温婉年纪小领完红包就可以去玩了,今年老夫人发了话也只能苦哈哈的留在上房,帮忙接待来拜年的小辈。 温家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人丁不算十分兴旺,但互相关系都还不错,来拜年的小辈也不少,所以温婉的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有时温婉也会稍稍怨念,明明温玉才是嫡长女,为何她就能躲清闲? 和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以及冲着大伯父地位来献殷勤的世家寒暄是件极无趣的事。 但好歹这些人不会主动挑衅,温婉只要保持微笑就能打发过一天。 最让人郁闷的是大伯父的政敌。 同为延陵望族,互相之间少不了往来,而男人政见不同就会导致女眷之间隐晦的斗争。 不敢痛快的撕破脸,只能言语践踏,互相挖坑,嘲讽,攀比,一个个自以为端的是贵妇风,其实比泼妇还让人反感。 对于温家人来说韩家就是这样令人讨厌的存在。 同为延陵望族,温家处处压韩家一头,韩家悲催的成为了万年老二。 心有不甘的韩家只能通过处处给温家找别扭来找回点平衡。 初七,韩大夫人带着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来给温老夫人拜年。 温婉和温眉一起陪温家三位小姐逛园子。 “听说温大夫人是个雅趣的人,这花园里的花木都是价值千金移栽过来的?”开口的是韩家三姑娘韩玉秀,今年刚好十五,一身石榴红长裙,搭配赤金镶红宝石头面,青春洋溢,如果忽略她脸上刻薄的笑容倒也是个美人坯子。 一上来就讽刺姚氏,温婉翻了个白眼儿当没听到。 理论上不管和姚氏之间有什么矛盾,在外人面前都得维护自家人,不过上一世温婉和韩家姐妹没少打交道,深知越是接她们的话她们越来劲。 而且战乱一起,韩家跟错了人,彻底被灭门,连老二都当不了了,温婉也不屑答理她们。 “祖母极其爱好花木,这园子里有不少都是她老人家指导移栽的,母亲为了孝敬祖母向来不计钱财。”温婉可以随心不说话,温眉却不行,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得把大夫人当天一样供着。 温眉名义上是大房的嫡次女,其实只是养在大夫人名下而已。她的亲娘是大伯父的贴身婢女,如今也不过给了个通房的名分。 这段前尘往事虽无人提及,但大夫人没有身孕却突然多出了个次女,是瞒不过延陵贵妇们的法眼的。 更何况姚氏虽不苛待温眉,却也没有母女的亲密,温眉面对姚氏时的小心翼翼更是无法掩盖。 都是生活在大户人家,后宅的阴私大家都心知肚明。 根本没有人正眼去瞧温眉。 “哎呦,可真真是感动人,温大夫人很孝顺,温眉你也不遑多让。”韩玉秀掩着唇笑。 韩家其他两个女孩也跟着笑起来。 “她可不是孝顺嘛,在温大夫人面前连个气都不敢喘,这份孝顺都能写进孝经里了。”五姑娘韩玉熙阴阳怪气的接了话茬。 “温眉妹妹的孝顺大家都看在眼里呢,没看温大夫人走哪都带着温眉妹妹吗,过节待客都是妹妹来接待我们呢,我都三四年没见过玉姐姐了。”韩玉秀垫着手帕拍了拍温眉的胳膊,好像直接接触会脏了她的手一样。 温眉脸色变了又变,每次都这样,被人奚落,被人瞧不起,她虽顶着嫡女的身份却还不如一个庶女有尊严。 “韩玉熙,出门前你母亲没有教你做客之道吗?打一进了门就冷嘲热讽的,是打量着别人都傻听不出来呢,还是特意来展示你韩家独特的家风呢!” 眼看温眉撑不住温婉不得不开口,心里也叹气,大夫人教了两个女儿,温玉和温眉性格简直一天一地。 温婉开口直接针对韩玉熙也是有点欺软怕硬,韩玉熙这个爆竹一点就着,拿捏她再简单不过。 “你胡说什么呢?你别诬赖人!”韩玉熙跳着脚,脸都气红了。 “温婉,随意斥责客人难道就是你温家的待客之道?”韩玉秀倒打一耙。 “玉秀姐姐,我的行为可代表不了温家,我今年虚岁才七岁,连女学还没进了呢,能懂什么呀?说话做事不稳妥太正常不过了,倒是韩家姐姐们,你们是也年纪小所以出言无状,不能代表韩家家风吗?” 韩玉秀心思深沉,前世是做了四皇子妃的人,说话比韩玉熙这个无脑爆竹高了不止一个段位。 但如今韩玉秀还没经过皇家的洗礼,又失礼在先,温婉也不怕和她正面对上。 第四十章 冤枉 “我们只是赞扬贵府园子修建的好,赞扬温眉妹妹孝顺听话,这都是好话,温婉妹妹年纪小分辨不出也是情有可原的,姐姐不会怪你。”韩玉秀抬手抚了抚纹丝不乱的发髻。 韩玉熙也跟着赶紧说“对,我们说的都是好话…” 后半句被韩玉秀一个冷眼给噎回去了。 “好话?”温婉挑了挑眉,这个韩玉秀真是气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变成她在无理取闹,好吧,既然你都给我安上无理取闹了,我要不闹的你下不来台显的我多无能不是? 温婉眨眨眼睛,挤出两滴泪珠儿,“你们别欺负我人小,是不是好话咱们去我大伯母面前重说一遍,让她来评评理!”说着就一把推开韩玉熙要向上房跑。 虽然人小,但温婉也是日夜不辍的练武之人,手劲也不是一般闺阁小姐能承受的,韩玉熙被推了一个踉跄,撞在树上惨叫一声。 韩玉秀没想到就为两句话温婉竟要把事情闹大,赶紧伸手去拉温婉。 一个用力将温婉的袖子扯下了半截。温婉根本不理会自己糟糕的形象,一溜烟的跑去了上房。 韩玉秀气的直跺脚,就算她有把握不至于为了两句话被责罚,可来做个客闹成这样传出去也难看呀! 温眉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的目瞪口呆,虽然蹙头面对姚氏可也不能放任温婉自己跑去告状。 “韩家姐姐,你看咱们也赶紧过去吧。”温眉只能催促韩家姐妹一起。 韩玉熙被撞的腰都要散了,发着狠的喊“追,追,她竟然敢打人?不给我个说法我绝饶不了她!” “闭嘴!”韩玉秀冷冷的斥责让韩玉熙委屈的红了眼圈,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屋里姚氏正和韩大夫人打着机锋,安氏无趣的坐在一边打哈欠。温婉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 “大伯母…”温婉哭声凄惨撞进姚氏的怀里,把姚氏撞的眼冒金星。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幅样子?”姚氏心里有气也不能在韩大夫人面前发,明明恨不能掐死温婉还得维持慈爱的伯母形象。 安氏一双美目也在温婉身上打转,有担心,更多的是奇怪,她女儿这是遇到什么事不扎她怀里,扎姚氏怀里? “呜呜呜,大伯母,韩家姐姐说您和大姐姐的坏话!”温婉抽涕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这个场面姚氏前不久刚见过,在晓情阁竹林外她就被温婉这凄惨的哭法给坑了。 如今又演这一出,这孩子又准备坑谁? 姚氏直觉不是要坑她,所以就顺着温婉的戏路一起演。 “婉儿可不许胡说,韩家姑娘都是懂礼的好孩子,不会搬弄口舌是非的,先把气顺顺,再好好跟大伯母说说事情经过。” 温婉哭起来哪停的了,一边哭一边吐出几个“千金”“花木”“孝顺”“温玉”“不出来”“打人”等几个词。 每到关键时刻还含含糊糊,哭啼不成声,配合她那被扯断了的袖子还真让人浮想联翩。 温玉是姚氏的命根子,尤其这种时候,更不能让有关温玉的半点坏名声传出。 虽然明知道温婉这是在表演,可是姚氏还是忍不住黑了脸。 韩大夫人也听的心惊肉跳,韩玉秀做事向来有分寸,应该不会说什么出格的话,韩玉熙可就不好说了。 要是韩玉熙真说了什么坏身份的话她今天这把老脸可就丢尽了。 好不容易占了姚氏的上风却又败在孩子说话上,韩大夫人愁的头疼。 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温眉带着韩玉秀等人回来了。 “温眉,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会儿功夫把你妹妹弄成这样!” 众人一进门大夫人就把枪口对准温眉。 温眉条件反射的一哆嗦,两腿战战就要跪下。 韩玉熙嘴快,上前喊道:“温婉你别装可怜!打人的是你,你把我推树上撞的我现在还眼冒金星呢!” 温婉挑挑眉不搭理她,将被扯断袖子后露出的一小截藕臂展现在众人面前。 “韩五姑娘好大的气势,我们婉儿虚岁才七岁,她能把你推的眼冒金星?请问你是贵庚呀?”安氏本来安安静静的坐那看戏,可是韩玉熙上来就指责温婉让她很不开心。 “我…她…”韩玉熙有点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今年虚岁十一了,但身量高挑,骨架子也大,看着比身边马上笈笄的韩玉秀还壮实两分,和旁边哭的昏天黑地的弱小的温婉更是形成鲜明对比。 说温婉欺负她实在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韩大夫人脸色僵硬,内心已经认定了是韩玉熙挑事惹麻烦了,只能拉下脸面来道歉。 “大夫人,三夫人,您看这可真是抱歉了,我家这孩子顽劣,闯了这么大祸,委屈贵府八小姐了,回去后我必然狠狠管教她!熙儿,快给八小姐赔礼道歉!” 韩大夫人说着走到温婉身边摘下头上带的翡翠簪子递了过去“八小姐别怪你熙儿姐姐,她是个没脑子的,来,别哭了,这个簪子给你拿着玩吧。” 温婉抬眼看看簪子没接,继续哭。 笑话,她也是有身价的人,能是一根簪子就打发的吗! 韩大夫人伸着手有些尴尬,一扭头看到韩玉熙这个罪魁祸首,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温八小姐道歉!” “我没错,凭什么给她道歉!明明是她推的我!”韩玉熙脖子一梗喊道。 “你这是和长辈说话时态度吗?简直目无尊长!”韩大夫人被气的浑身哆嗦,“她推你?她能推的动你?你问问有人信吗!” 我信 姚氏默默的在心里说,温婉这丫头力气大的很,别看一团小肉娇弱的样子,撞起人来也死沉死沉,她刚刚被撞的到现在都缓不过劲儿来。 “母亲,您怎么能不信我?三姐也是知道的,是不是三姐?你给我作证!”韩玉熙拉着韩玉秀的手臂一个劲儿的摇。 韩玉秀手里一直握着温婉的半截袖子,这一摇就给摇落在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韩大夫人脸色更黑了,韩玉秀也万分尴尬,不由在心中怪韩玉熙莽撞。 唯有韩玉熙执着于自己的清白还看不清眼下的情况。 第四十一章 以事实服人 “韩三小姐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婉儿的袖子为会何在你手里?”姚氏冷冷的开口。 姚氏可不是为了给温婉出气。 韩玉秀已经被内定为二皇子妃,只等笄竿就会召告天下,而温玉是要做皇妃的,以后也势必站在皇后和太子这边。 如果有机会姚氏很乐意在圣旨下达之前给韩玉秀添点堵。 “八小姐跑的太急了,我怕她摔倒想扶住她,不小心给拽破了,实在对不住了,八小姐。”韩玉秀能屈能伸,道歉的话张口就来,可惜语气并不那么真诚,她走到温婉身边递过来一方娟帕“八小姐快擦擦眼泪吧,虽然你年纪小,但这一脸鼻涕眼泪,玉臂外露的样子也太失礼了。” 这话一说温婉要继续哭就显得太无理取闹了。 韩玉秀不急不躁还能给人挖坑,这份本事很让人佩服。 被打断计划温婉心里生气,又无可奈何,现在再哭下去只能衬托的韩玉秀更大气脱俗了。 “玉秀姐姐,我现在哭的嗓子都哑了,你能帮我个忙吗?”温婉停下哭泣,没有接韩玉秀的手帕,而是掏出了自己的来擦脸。 韩玉秀脸色不变的收回手帕,笑道:“婉儿妹妹请说。” “我想请玉秀姐姐和玉熙姐姐把刚才在园子里说的话再表演一遍,让大人们来评一评是不是好话。” 温婉一脸认真的看着韩玉秀。 韩玉秀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笑容也略显勉强“婉儿妹妹,你这…” “是一字不差的重复,连语气也要一模一样,我听说玉秀姐姐才华横溢,有延陵第一才女的称号,想必记忆力不会太差,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姐姐才是。” 韩玉秀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韩大夫人却不乐意了,韩玉秀是她家未来的荣耀寄托,哪能当众给人表演?更何况园子里的事八成是玉熙作怪,绝不能连累到玉秀。 “好了,好了,小孩子之间拌嘴的事怎么能让玉秀来重复,我们玉秀可是懂礼知礼守礼的好孩子,粗俗的话她是说不出来的。让玉熙给你陪个不是这事就揭过去吧,太咄咄逼人可不好。” “我让玉秀姐姐重复自己说的话就咄咄逼人了?”温婉一脸不解的看着韩大夫人,“您一直说让玉熙姐姐给我赔礼道歉,可她根本没做,可见她是不听韩伯母的话吧。” “我没错凭什么给你道歉!我娘不清楚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嘛?我告诉你温婉你别欺人太甚!”韩玉熙红着眼睛瞪着温婉。 “事情是怎么样的不说清楚谁知道呢,可我请你们重演一遍韩伯母又不肯同意,你让我怎么办?”温婉一脸为难。 “我跟你演,我三姐不能演,咱俩演!”韩玉熙已经被气的冲昏头脑,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嗓子哑了,演不了,你可以和我的丫鬟演。”温婉随手指了指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小丫鬟。 “行,就跟她演,就让她演我三姐说过的话!”韩玉熙想都不想就点头。 韩大夫人和韩玉秀气的脸都黑了。 韩玉熙和温家的丫鬟对质,温家丫鬟还扮演韩玉秀,这要传出去韩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温婉心中暗暗为韩玉熙叫了声好!这猪一般的队友简直是对手的神助攻。 话已出口温婉自然不能让她们反悔,一挥手,就让小丫头闪亮登场。 小丫头是姚妈妈给挑的那批丫头之一,温婉为其取名丹鹊。 丹鹊出生于梨园世家,母亲擅长口技。因为为一大户人家演出时,那家的儿媳妇突然难产一尸两命,受到牵连。整个园子的人都被发配了边疆。丹鹊的母亲想尽办法把丹鹊偷偷送了出去,可是一个孩子也养不活自己,因为长的还算清秀人也机灵被姚妈妈看上,卖身为婢了。 也是偶然的机会温婉看到丹鹊在练功,才知道自己这个丫头也是个有绝技的人。 而且有从小在梨园打下的良好的身体基础,丹鹊的武艺是仅次于绿漪和红芜的。 如今温婉十分喜欢带这个丫头出来,脑子好,演技好,身手好。 没想到今天这丫头还派上大用场了。 丹鹊从温婉的身后走出来,先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行礼。 大夫人姚氏点了点头: “开始吧” 丹鹊轻声道是,再抬起头来时整个人的气质就焕然一新,活脱脱一个韩玉秀。 开口后更是技惊四座,所有人都看向韩玉秀。 连韩玉秀自己都脸色惨白的掩住口。 声音太像了!像到让人怀疑刚刚是韩玉秀自己开的口。 看着丹鹊一字不差的把她的刚才的话表演了一遍,韩玉熙同样也被震惊了。 虽然在温婉的刺激下答应了旧事重演,可,可她也没想到要学的这么像呀! 眼前这丫头演的别说那话一字不差,就是那语气神态都像被韩玉秀附体…… “韩五姑娘请。”温婉的话打破了场面诡异的寂静。 “我,我,这我演不了。”韩玉熙小脸涨的通红。 “那就都由我的丫鬟代劳吧。”温婉轻蔑的神情狠狠砸在韩玉熙的心上。 可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她真演不了! 丹鹊不负众望,一人分饰两角毫不费力。 把韩玉秀的典雅和韩玉熙的嚣张演的活灵活现,更把两人实捧暗贬的对话模仿的入木三分。 韩玉秀脸色惨白,韩玉熙也不敢再喊冤,她们姐俩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瞒不过在场的人精。 也没人敢说丹鹊污蔑,实在是这份演技闪瞎众人的眼。 “韩夫人,这事你怎么说?”大夫人声音冷淡。 这事说到底就是小孩子不会说话,没什么大事,可是一旦涉及温玉,那就是捅了姚氏的软肋。 韩大夫人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暗骂两个女儿惹事,但明面上还得赔不是。 姚氏始终端着架子不松口,最终韩大夫人贴进去不少赔礼才换来姚氏一句算了。 这次拜年韩大夫人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又折进去不少财物,回家就把两个惹事的女儿禁足了。 经此一事温婉是彻底被韩家姐妹记恨上了,不过温婉也不在意。 有上一世的经历,韩家和温家绝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而温婉即便不惹那姐妹俩,她们将来也没少给温婉使绊子。 还不如先发制人,至少心里舒坦。 第四十二章 丫鬟初长成 温玉得知这事特意派了人带了两个问题过来。 “是为我吗?” “不怕惹麻烦吗?” 温婉对自己的心意毫不掩饰,只回了四个字“不全,不怕” 韩氏姐妹嘲讽大夫人时温婉没出声,提到了温玉,温婉才开口,很难不让人理解为这是为温玉出头。 但温婉心里清楚,温玉不是个重名声的人,她要想站在前面,姚氏根本挡不住。 虽然不喜欢听到有人诋毁温玉,但温婉也不会为这事强出头。 是为了温眉?也不全是,前世今生和温眉交情淡淡,也心疼她生活不易,哀叹她没有温家风骨,但为她仗义执言还犯不着。 刺激温婉大展身手的恐怕还是上一世的怨恨。 温婉前世心心念念喜欢的人最终娶的就是韩家女,也就是今日在场安安静静没有说话的最小的那个女孩子,韩玉雅。 韩玉雅和温婉同岁,如今小小的,她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一开始温婉还真没认出来她。 只是因为前世温婉和韩玉雅抢相公,最后输了,韩玉秀和韩玉熙两个没少在中间使坏,可以说最后温婉名声这么差都拜这姐俩所赐。 今世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姐妹俩不招欠便罢了,她们非要作死温婉实在没道理不送她们一程。 温婉明白温玉虽然不在乎名声,可也还是希望有人愿意不顾一切维护她。 如果温婉回答是,姐妹俩的感情自会增温许多。 但温婉不想骗人,尤其不想骗温玉。 若有人待你以深情,而你无法报以同样的深情,至少要做到待之以诚。 韩家的风波如一枚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又消失无踪。 韩家和温家微妙的关系变化温婉不关心,只是大夫人从此看温婉的眼神愈加深邃,而从那以后温玉也很长时间没有再约过温婉。 热热闹闹的年就这样过去了,温婉深觉时间不够用,抱病推了一切应酬躲在婉约阁里暗暗训练她文武全才的婢女们。 春去秋来,这些同样起点的婢女们也分出了不同的档次。 温婉从中挑选出四个各有所长的升为三等丫鬟。 分别取名为,丹鹊,萱舞,青蓉,白茹。 丹鹊擅长演技和武艺,为人机敏,更有口技的绝招,适合打探消息,能把看到的情景原样演出来。 萱舞貌美,擅长暗器和刺绣,温婉爱才特地从外面请了师傅来教她女红,手艺直逼专业的绣娘。 青蓉对数数非常有天赋,一手算盘打的比账房还精明,生意上的事一点就通。 白茹膀大腰圆,爱吃,厨艺也非常精湛,几乎包了婉约阁的小厨房,一手菜刀更是舞的龙虎生风,神鬼不近。 ………………………………………… “春试结束了,父亲可算能放大假了,今年团圆节一定热闹,我听说大伯母为了布置月光位花钱如流水,咱家的楼榭一定盛大。”温季一边吃着盘里的饭菜一边含混不清的说着,“不过,再盛大也不如民间的好玩,到时候我找机会带你出去玩吧,我知道小表舅在有客来订了一个包间” 经过一年的时间相处,如今温季在婉约阁的地位仅次于温婉。 他一过来一帮小丫鬟们就跟春天到了似的,尤其是白茹,那饭做的,花样一轮一轮,比给温婉做饭还用心。 白茹做饭的手艺堪称登峰造极,温婉又舍得在吃上投钱,短短一年婉约阁的饮食水平已经能和老夫人的上房持平。 温季也好吃,不过常年待书院的人讲究不不起来,所以他只要回家就一日三餐的往婉约阁报到。 “盛大的我也还没见过呢,跑去有客来做什么?再说过节人多又乱,父亲母亲必然不让你带我出去玩。”温婉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延陵的节日她从小玩到大的,没什么新意。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玩上,不如多调两瓶香丸,多打两套软体操。 “你天天在家待着都快发霉了,难得有机会出去走走还不积极些,事在人为,懂不懂!”温季很不满,哥哥很用功,妹妹也很用功,就显得他一个人爱玩。 其实他也用功,只不过把聪明才智都用在武艺上了。 温婉简直要喷笑了,赶紧提醒道:“二哥,我是女子,以娴静为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坏事,总是跑出去玩才惹人闲话呢。” “你哪里总出去了?今年你出过门吗?” “……”温婉无言以对。 最后俩人定下来如果温季能说服长辈温婉就和他一起去。 团圆节又称中秋节,八月会,时在农历八月十五;因其恰值三秋之半而得名。 中秋节有祭月、赏月、拜月、吃月饼、赏桂花、饮桂花酒、等习俗,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为寄托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之情,祈盼丰收、幸福。 中秋节这夜,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而且弦重鼎沸,近内延居民,深夜逢闻笙芋之声,宛如云外。间里儿童,连宵婚戏;夜市骈阗,至于通晓。 从早上温婉就在丫鬟的服侍下焚香沐浴,整整折腾了一天,到了傍晚一个小仙女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把老夫人欢喜的一直搂着温婉叫心肝儿宝贝。 不是所有温家人都有资格住在温府,只有当家嫡系才可以。 温家二子又留在建安做京官,是以从温府出发的人并不多。 温婉上了老夫人的车,刚坐定就看温季也蹿了上来。 “去,去,下去骑马去,别和我们挤一辆车!”老夫人口中要轰温季,可眼里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孙儿常年在书院读书,没有机会侍奉在祖母身边,如今可算有机会了,您还要赶我,孙儿可要伤心的哭了!”温季嘟着嘴撒娇。 别说老夫人了,连温婉都被萌到了。温季本来就长了一张好脸,和长辈撒起娇来更是完全放飞自我。 温婉觉得也只有温玉那种美貌与内涵齐赞的人才能压住这妖孽。 “好,好,祖母给你这个机会,今日就让你尽尽孝心。”老夫人乐的合不上嘴。 温家人都是靠眼活着的,颜值等同于地位。 如果不是因为长的最像老夫人,温婉觉得以自己的颜值是撼不动温玉和温季这两座大山的。 温季在车里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彩衣娱亲,逗的老夫人甚是开怀,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让这俩小的去逛灯会。 第四十三章 兄妹俩的团圆节 下车后温婉拉住温季,一脸鄙视:“你这是为达目的不惜牺牲色相!” “我这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懂?再说那是我亲祖母,什么色相不色相,我这是以亲情动容之!”温季一脸正色。 温家的在淮河岸边搭建的楼榭,高三层,四角包金高高吊起,悬挂彩纱迎风招展,甚是夺目。 楼榭下是长约十里的花棚,可供游人观赏,花棚以秋菊,桂树为主,桂树上挂有灯笼,形色各异,棚内搭有祭台,台上陈设瓜果、圆饼,毛豆,分瓜必牙错,瓣刻如莲花。 皓魄当空,彩云初散,传杯洗盏,儿女喧哗,真所谓佳节。 大夫人的布置够豪华,够庄重,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就是不太符合温婉的审美。 见过大世面的温婉总觉得那迎风招展的彩纱颇有些像那不能说的地方。 温婉到时楼榭中已有乐师在弹奏,也有温家出了五服的子弟家眷以及下人亲属侯在花棚拜谢老夫人。 温家五服以内的才有资格进楼榭。 以孩童的眼光来看其实花棚更好玩一些。 虽然过了年温婉就该进族中女学学习,但安氏看重的女先生今年家中有事被耽误了,无法前来教学。 安氏对学问又是异常执着之人,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不肯换人,也不肯让族中常年供奉的先生教,所以温婉至今还留在家中自学。 能留在婉约阁自然是温婉梦寐以求的事,为了让安氏安心,温婉还特意多背了两本书,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天份”。 果然安氏更加坚定了不能让庸师毁了自家聪慧小女儿的决心。 这样的结果使得温婉调香技艺突飞猛进,软体操也是渐入佳境,最近两个月已经开始尝试练习使用软剑。 可惜日子过的太封闭,导致温婉对于族中的人事一概不知。 陪在老夫人身边,端着得体的笑容,听着翻来覆去的夸赞…实在没意思极了。 难怪温玉不愿意露面! 以温家的地位即便她们姐妹蠢如猪都能被夸成花。 但这些夸赞又有几分真心? 可惜温婉不是温玉,做不到那般万事随心。 大夫人姚氏辛辛苦苦置办月光位就是为了让温玉大展风头,怎奈温玉半点不接招,一句伤了风寒连面都没露。 如今温婉在各房也安插了自己的耳朵,虽然都在不起眼的位置,但大夫人在竹林外吃了闭门羹这种大事还是瞒不了有心人的。 家宴上温玉也没露面,大夫人脸色铁青却还得在老夫人面前强颜欢笑,实在搞笑的很。 一路寒暄进了主楼,大夫人安排了歌舞助兴,上一世温婉在歌舞方面的造诣就挺深,这次大夫人又本着尽善尽美的原则请了延陵有名的大家,温婉看的听的也挺带劲儿。 温季偷偷摸摸的凑了过来。 “趁现在,咱俩溜出去吧!” “这会儿?不好吧,一会还要祭月,你不得跟着敬酒?”温婉很吃惊,大哥不在,他俩再溜走,三房人少的也太明显了。 “没事,都跟祖母说好了,放心吧,再说就算有事无非就是挨顿打,关个禁闭啥的,有客来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有的。” 这倒也没错,温婉也很动心,有客来是个很神秘的酒楼,多少达官贵人想定个房间排号都得排个一年半载。 “走!天塌下来你顶着!”温婉豪情万丈的跟着温季溜了出去。 温季的武艺不是白学的,兜兜转转还真悄无声息的脱离了温家的辐射范围。 “走吧,二哥带你去看真正的灯会,保证让你不虚此行!”温季说着就把温婉给背了起来。 温婉尴尬不已,不过也知道以自己小短腿的速度会拖累温季的计划,所以就当自己骑马了,柔顺的伏在温季的背上。 要说过节确实是民间更热闹,前世今生还是温婉第一次脱离家族的枷锁深入市井。 一眼望不到边的街市,各色小摊贩上廉价却样式新颖的花灯,饰品,以及不曾见过也不曾吃过的小吃。 不够精致却让人欲罢不能。 “这兔子灯做的可真漂亮!” “老板,来一个。” “这钗子是用琉璃做的吗?真好看!” “老板,来一支。” “这个黑乎乎的方块是什么?好吃吗?” “老板,来一碗。” “这圆溜溜的是山楂吗?” “尝尝就知道啦,老板,来一个。” “这个面具真好看,我喜欢钟馗的!” “来一……什么?你一个小女孩要什么钟馗面具!要嫦娥或者玉兔的吧?” “不要,满大街嫦娥,没新意!” “好吧,好吧,老板,来俩钟馗!” 一路上温婉负责喜欢和开心,温季负责付钱和拎包。 “哈哈,二哥辛苦了,今天让二哥破费了呢。”温婉笑的眼睛弯弯。 “只要妹妹高兴就好,再说这些能值几个钱呀,就是图个好玩罢了,不过你可得跟紧我,这人多,别挤散了!”温季认真的叮嘱,他两只手都拿满了东西,实在腾不出手领着温婉。 “放心,放心,我一直拽着二哥呢!”温婉摇了摇手里的衣角。 兄妹俩正有说有笑,迎面一帮人就奔了过来。 “快看,快看,那边有舞火龙的!” “快走,快走!” 温婉躲闪不及被撞到了一个卖玉饰的摊子上。 “二哥?二哥?”温婉被撞的头晕眼花,再抬头已不见温季踪影。 “小姑娘,你把我玉梳压断了,得赔!”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温婉扭头去看才发现玉饰摊的摊主手里拿着一把断掉的梳子一脸挑衅的看着自己。 “大娘,我虽是被人潮冲撞碰到了您的摊子,可并没有碰到您的玉器呀。”温婉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面对眼下的境况还算沉稳。 “你碰了我的摊子,我的梳子才掉在地上摔碎了,我看你一身衣料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孩,不会赔不起吧。”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小眼睛,吊眼角,一双薄唇唇角微微向下,一看就是个刻薄的性子。 温婉不欲与之争执,市井泼妇她虽没亲眼见过,也早有耳闻。 这种人被贫困的生活磨砺的早已面目全非,为了能占到便宜可以不顾尊严道德。 是可悲又可怜的一群人。 “赔多少钱?” 第四十四章 遇袭 “十两银子!” 摊主志得意满,笑起来露出一嘴的黄牙。 十两银子不多,也就温婉一个月的月例,可问题是这梳子明显不值这个钱。 果然贪心。 “大娘,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等我找到我哥让他给你吧。”温婉好脾气的打商量。 “你哥?我怎么知道你一走还回不回来。”摊主眼睛一瞪,愣是瞪大了两圈。 “要不我把这块玉佩押给您吧,这可比您的梳子贵多了,我肯定得回来赎的。”温婉举起挂在腰上的玉饰。 “不行,金银有价,玉无价,你说值钱就值钱?必须押金银之物。”摊主一梗脖子坚决不让。 温婉不爱金银,很无奈的摊手:“可我也没有金银呀。” 摊主嘿嘿笑了两声,眼神看向温婉的颈间,“我看这金项圈使得。” 温婉脸色黑了黑,倒真忘了老夫人给她玉坠时是嵌在金项圈上的,“这是我的护身符,不能离身。” “哼,小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不肯押物就把人留在我这别走了,等着你那二哥来赎你吧!” 摊主突然变了脸色,向温婉伸出手。 温婉好歹也练了一年的软体操和武艺,身手也算灵活,一个转身躲过咸猪手,却在下一秒又被堵住了。 “你不是普通的摊贩!”温婉冷着脸肯定的说。 “嘿嘿,今夜姑奶奶就是个摊贩,小姑娘,留货还是留人你选好了吗?” “二哥,抓住这个老妖婆!”退无可退温婉大声向那个摊主身后呼救。 趁摊主回头的功夫温婉掀翻玉饰摊车向相反的方向跑。 “哼,小丫头片子,敢诓我?姑奶奶原本还想留你条性命,现在,嘿嘿。”摊主狞笑着追了上去。 她一动温婉心中就是一沉。 移形换影,脚下生风。 高手! 温婉使出吃奶的力气边跑边喊救命,可原本热闹的街道此时却寂静无比,三三两两的游人和摊贩神色躲闪。 是有人故意做局! 温婉心中瞬间明了。 眼看要被追上,天无绝人之路,街角边一袭湛青色的衣角映入温婉眼中。 是温季! 留下来抓她的人都如此厉害,困住温季的也不可能弱太多,温季能这么快脱困也不知道受没受伤?即便没受伤又是不是这个疯女人的对手?一瞬间温婉想了很多。 无论如何得速战速决,之前围困温季的那些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援了,到时候更加没有胜算。 打定主意温婉立马停下,背向温季,面朝摊主,伸出一只小手掌。 “停!我跑不动了,项圈给你行不行?” “哼,晚了。”摊主觉得温婉是逃不出手掌心的蚂蚁,也慢下脚步,不紧不慢的跟了过来。 “哦,看来你是要人不要东西了,那就扔了吧!”温婉点点头,伸手扯下项圈扔向温季。 她赌这个项圈对这个疯女人更重要。 果然,摊主奋不顾身跃向项圈。 温婉抽出腰间软剑砍向摊主后背。 温季显然也被温婉扔项圈的举动整蒙了,但反应尚快,趁着摊主跃向空中的时候一剑刺了下去。 项圈和摊主同时落地,摊主已是一具死尸。 温婉的软剑失去目标松了下来。 前世逃亡路上温婉没少见死尸,虽然震惊温季的狠辣但也知道此时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遂也不矫情,拉起温季的手二话不说就跑,连地上的项圈都没捡。 温婉是奔着有客来的方向跑,可是越跑人越少,街上空荡荡的。 这不正常! 温婉停下来喘着粗气,回头问一直安静跟着她跑的温季:“怎么回事?你不说中秋节热闹的很嘛,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东街很热闹,西街没人。”温季冷冷的开口。 “哦。”温婉点点头,却突然顿住了。 “你是谁?”温婉松开一直拉着的手,转而握紧手中的软剑。 看着面前一脸警惕像只刺猬的小姑娘,“假温季”笑了笑,“你一直拉着我跑却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把你当我二哥了所以才拉你的。”温婉解释道,这个人能一剑杀了那个疯女人,功夫肯定不错,温婉自知不是对手,只盼他对她并无企图。 “也是把我当你二哥才把歹人引到我这的?”“假温季”问道。 “是的,我二哥也穿着青色的衣服,带着钟馗面具。”温婉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同款面具。 “恩,”男子点点头,“我若不会武功岂不是要被你害死了?” “你若不会武功就该和街上误入的人一样眼神躲闪,离我远远的,怎么会在街角驻足?”温婉没好气的回答。 如果你不驻足我也不可能误以为是温季呀。 “有点道理,”男子再次点了点头,“你刚才想去哪?我送你。” “有客来。”温婉老实的回答。 男子再次点头,“这个方向是对的,从西街直插过去最近,走吧。” 温婉眨眨眼,乖巧的跟在后面,她的方向感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欠缺实际经验。 有客来地处东西街交叉口,她之前和温季从东街逛到西街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再原路返回是浪费时间的。 最佳方案就是从西街一直走下去。 可惜她从未来过这里,并不知道西街如此荒凉。 正是个杀人越货,伏击偷袭的好地方。 温婉这么想着,面前就多出一排人。 “敢杀我们老大,拿命来!” 这气势,这数量,温婉握紧软剑的手抖了抖。 “站着别动。”“假温季”撂下一句话就提剑冲了上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温婉目瞪口呆的看着“假温季”手起刀落跟砍瓜似的迅速解决掉麻烦。 “走吧。”假温季走过来要伸手拉温婉,温婉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步。 “吓着了?”假温季好奇的问,又觉得不应该,刚刚设计杀那个摊主的时候这小姑娘表现的可是相当冷静沉着。 “呵呵,敢问少侠高姓大名?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才好?”温婉讪讪的笑了笑,也觉得人家刚救了自己自己就表现的这么嫌弃实在不好。 第四十五章 有客来 “救命之恩不是都该以身相许吗。”男子本来只想开个玩笑缓解气氛,可惜这笑话不好笑。 温婉舌头都僵硬了,这少侠不是有恋童癖吧? 等她这不丁点的年龄以身相许少侠得等成老侠了。 “这个,等我以身相许少侠都该老了,实在不敢恩将仇报耽误少侠,呵呵,家中良田金银俱足,还望少侠不要嫌弃,呵呵。”温婉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 这是才出狼窝又进虎穴?温婉很纠结还要不要带这只猛虎去有客来,万一小舅舅罩不住,可别连累人家。 “哈哈哈”少侠被逗的开怀大笑,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娘有意思。 沉着冷静,临危不惧,敢智斗歹人,也能在一堆尸体旁面不改色的跟自己划价,只可惜年纪太小,不然还真可以来个以身相许。 “行呀,我行走江湖,良田无用,金银足些即可。”男子还有要事,不再逗温婉,想着同意了要金银也能让这个多疑的小姑娘安心。 “好的,好的,必定让少侠满意。”温婉眯着眼睛一脸讨好的笑。 要钱就好,小舅舅钱多的是,找他摆平再合适不过。 一路上又遇到两波人,但身边有个行走的大杀器,想危险都危险不起来。 温婉没再问恩公姓名,也没提见见恩公容貌。 这种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人还是人钱两清之后就相忘于江湖吧。 到了有客来温婉有点傻眼,温季只告诉她小舅舅包了最好的房间,却没告诉她房号。 “最好的房间?梅兰竹菊四个金角都是同级别的天级上房,不知姑娘说的是哪间?”小二态度很好的耐心询问。 温婉本不想暴露自己的姓氏,可身边的大杀器一副了然的神情,对面小二又视线灼灼,温婉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就是温池定的那间房。”温婉硬着头皮说出来小舅舅的名字。 “可是池爷今天没定房间呀。”小二很抱歉的摊了摊手。 没…定…房间?! 温婉如遭雷劈,这温季到底是闹哪出!没定房间他乱说什么? 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带大杀器去温家的楼榭?那么多妇孺,是不是有点不太安全?温婉可不觉得府里的那些侍卫能挡的住这大杀器! “那温季定房间了吗?”温婉不死心的问。 “也没有,小的知道温家在河边搭建了豪华的月光位,温家众人都在那呢,要不姑娘去那看看?”小二好心的暴露了温家大本营的位置。 温婉控住不住的黑了脸。 “哈哈哈哈” 大杀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防他防的那么紧,他还要不要帮她呢? 大杀器笑的温婉又红了脸,也觉得自己做事太苟气。 “让少侠见笑了,还得劳烦少侠和我去河边,家中长辈俱在,这回肯定不会扑空了。” 温婉此时态度不错,男子也确实不便去见温家众人,见到温池能保证小姑娘的安全也就可以了,最后还是决定帮帮她。 “温池定的是天台的位置。”说着递给小二一张烫金的卡片。 竟然是贵宾卡! 小二眼睛一亮,恭敬的行礼引路 “尊客里面请。” “你,认识我小舅舅?”变化太突然温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恩,你是温家几小姐?”男子又恢复了冷淡的气质,除了哈哈大笑的两次,他的气质一直都是冷峻的。 “三房八小姐,我叫温婉。”温婉如实回答。 暴露了姓温,人家一打听也知道她身份,更何况人家还和小舅舅认识,更没必要躲躲闪闪了。 “您和我小舅舅认识?”温婉忍不住好奇再次问道。 “有生意上的往来。”男子没有否认。 “哦,明白。”温婉点点头,自动理解为小舅舅花钱雇他杀过人。 有客来除了吃饭还有很多附加服务,等级都堪称延陵最高,是以一座难求。 而这家店又是标准的会员制,只接待达官贵人。 偌大豪华的一层叫做会客大厅,只是供给等候的人暂时休息使用,和别家饭店的大堂完全不同。 “客人也不是很多呀?”温婉第一次来,对有客来的好奇完全战胜了对大杀器的恐惧。 “咱家小店和其他地方不同,在尽力为客官提供完美的服务之外也非常重视保护客官的隐私,非会员不得进入一层以外的地方,而一层以外则是由一间间独立的房间配合宽敞的走廊构成,这样环境更加安静优雅。”小二尽职尽责的解释。 “就是没有大堂,只有雅间的意思吧?”温婉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我们有客来的雅间内的环境可不是外面那些店可比的。”小二虽然态度很恭谨也难掩对自家店铺的自豪。 “当然不能比,你们这是一饭千金,拿银子堆也能堆出不同。”温婉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对于这小二一开始没有找到温池订的房间还是有些怨念。 有客来高五层,因其高可以说是延陵地标性建筑。温婉本来以为要爬五层楼才能到天台,没想到人家有客来另辟蹊径。 “公子,小姐,这边请,这边的楼梯可以直达顶层,我们都叫它直梯。”小二将温婉二人带到一个小木房子前。 “直梯?可是这是房间没有楼梯呀?”还是个小小的什么都没配备的简陋房间。 虽然有客来的口碑一向很好,但温婉此时刚经历了生死厮杀,警惕心高的很,敢对温家人动手并且差点成功身份背景可差不了,弄个有客来的会员卡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姐有所不知,这个小房间的名字就叫做直梯,是我们大东家亲自设计并起的名字。在这个房间的外面安置了缆绳和铁锁,当客人进入直梯选择想去的楼层,会有专门的人员将这个小房间拉至准确位置,尊贵的客人无需受爬楼之苦也可欣赏高处风光。”小二不急不躁的解释。 这个设计独一无二,除了有客来别的地方听都没听过,每一个第一次来的客人都免不了有和温婉相同的疑问。 作为一个以服务至上的酒楼如何耐心详细的介绍吹捧自家酒楼是每一个待客小二甚至是所有员工的必修课。 第四十六章 基情满满 “这个房间里进多少人都能拉的动吗?”温婉惊奇的瞪大眼睛问。 “一次最多容纳8至10个人,人太多也拥挤,会影响乘坐体验。”小二耐心的解释。 10个人?那也够多了,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拉的起来!温婉对此很怀疑。 像是看出温婉的疑惑,小二主动解释:“拉起直梯并非纯靠人力,主要还是依靠我们大东家的设计,大东家管这叫做动滑轮原理,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力拉千钧。” 动滑轮?前世今生温婉也没听过这词。 “你们大东家是谁?”疑问脱口而出温婉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 “这可为难小的了,我们是只识大掌柜不识大东家。”小二谦卑的行了一礼。 有客来大东家身份成迷是众所周知的,延陵有头有脸的人物众多,却无人识得这个大东家。 而且前世延陵确实也有这么一间有客来,但并不如这一世这么有名气。 看来有些事情随着温婉重生醒来也都悄然改变了。 若是有机会当会一会这有客来的现任大东家。 温婉一脚踏进直梯,大杀器紧随其后,小二恭敬的跟了进来,伸手拉动一个扳手,温听得咚咚五声铜球撞击的声音,直梯房间摇摇晃晃的升了上去。 神奇! 温婉眼神亮亮的,大杀器则一派淡定从容。 “你是这的老主顾?”温婉戳了戳大杀器。 “偶尔。”大杀器一贯的话少而精。 “都是为了谈生意?” 大杀器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杀人的生意用的着来这么豪华的地方吗? 温婉心中存着疑惑。 这个人气度不凡,出手狠辣,又持有有客来的会员卡,还和池小舅舅认识,无一不表明其身份不一般。 最关键的是,温婉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信任。 温婉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按理不会随便对一个不肯漏脸的陌生人产生信任,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从心底认为身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不可能对她不利。 还有熟悉感…难道是前世相熟的人? 可是温婉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前世在哪认识过这么一个身手绝佳的大杀器。 要说身手好的也有,近有温季,远有秦家护卫,不过他们的身手跟眼前的大杀器完全不能比。 温季功夫再好也只限于功夫,让人惊叹却并不害怕,而眼前的人则从里到外散发着血腥味,这不是杀几个人就能有的。 这种让人从心底畏惧的气场温婉前世见过,护国军,甚至那些蛮夷都是如此。 杀人如砍瓜,饮血如饮酒。 只有常年行走在死人堆里才能孕养出此等气场。 前世和蛮夷的交情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可能有什么熟悉感和信任。 至于护国军,倒是承过一两位将军的恩情,可惜年龄又对不上。 “到了,二位尊客里面请。”小二的声音拉回温婉混乱的思绪。 有客来共五层楼高,据说每一层的装修风格皆各不相同,即便同一层楼,不同房间也是各有千秋。 没有完全相同的两间房,你总能在这里找到最适合的那一间。 然后人类心底的独霸欲望会引导你花天价不停的续约这间房的独立使用权。 在这里吃一顿饭是两千两包间费起,办理特级会员可以按月,按年不等包租房间。 按月包租是以一天一千两租费计算,酒水饭食消费另计,按年包租最低打九折,会员卡级别越高能打的折扣越低。 会员卡分为超级,特级,贵宾级三等,并不是有钱就能办,抛开天价的入会费,持卡人还必须拥有卓越的社会地位,以及有客来老会员的保荐。 “所以即便没人来吃饭你们也是日进斗金啦?” 不吃不喝每天每间房能进账一千两,这大东家怎么不去抢! “一分钱一分货,您会觉得物超所值的。”小二的态度恭敬而虔诚。 是该虔诚,对着行走的银两谁都能从心底里虔诚。 “你怎么才来?差点错过好戏,子…”温池嬉笑着快步迎来,在看到温婉的一刹那差点没咬了舌头,“婉儿,你怎么?” 看着池小舅舅惊疑不定的眼神,温婉上前行了个礼,“小舅舅,婉儿路上遇到了麻烦,是这位少侠救了我。” “少侠?”池小舅舅看着大杀器表情更加纠结。 大杀器很淡定的点了点头。 “池舅舅,你们认识?”温婉拉着温池的袖子问。 “啊,呵呵,有过几面之缘,”温池冲着温婉安抚的笑了笑,又对着大杀器拱手行礼:“多谢少侠公子援手,温池感激不尽,略备薄酒以示敬意?” “不必客气,我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大杀器很淡定。 “是救命之恩,小舅舅。”温婉提醒道。 “这样啊,那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池某的感激之情,金银财宝略尽心意,还望少侠不要推脱。” 温池一本正经的拿钱谢恩,大杀器照本全收,看起来一切正常,可温婉就觉得这俩人没那么简单。 眼神交流的那么欢快,不用想都知道基情满满。 生意往来?几面之缘?真把她当小孩唬弄了! 别的不说,大杀器为何手里拿着有客来的贵宾卡,还准确的找到了温池? 有客来可是连她这个堂堂温家嫡小姐的面子都不认呀! 不过有些事明知没有结果也不必多问。 大杀器一离开,温婉赶紧摇了摇温池的袖子。 “我二哥被人流冲散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池舅舅,你找几个人去寻寻他吧。” “温季也出事了?”温池很惊讶,认真问起整件事情的经过,派了不少心腹出去扫尾。 “小舅舅,一会你派人单独给我祖母送个信吧,别跟我娘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省得她担心。” “温季带你出来你娘知道吗?” 温婉摇摇头。 “只有老夫人知道?” 温婉点点头。 “你们呀…”温池伸出手点了点温婉的小脑袋,没说责备的话,可是眼神却更加凝重了。 除了老夫人没人知道他俩这个时候出去,可见这场阴谋蓄谋已久。 怎么看都不像巧合。 第四十七章 保守秘密 府里肯定有内奸,还早就盯上温婉或温季了。 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确实只能暗中告诉老夫人,以免打草惊蛇。 只是不知温婉的提议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有意,这孩子也太早慧了一些。 游玩遇到刺杀,不仅不怕还能如此淡定的先寻到有客来,借由外力平息事件,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还是被子诚救下的! 温池和秦子诚也是交情匪浅的,很清楚那个人是面冷心也冷的,尤其现在这个特殊关头,如何低调都不为过,他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救一个陌生的孩子? 还把这孩子护送回家! 温池怎么都不能相信温婉说的秦子诚路见不平一声吼,剑挑刺客,还善良的保驾护航把温婉送回家。 这根本就和他认识的秦子诚是两个人好吗! “放心吧,一切有我。”虽然心下怀疑,温池还是把事情揽了下来。 “让小舅舅破费了,此间事了祖母定会补偿…” “咱们之间还说这见外的话做什么,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们有一点损伤。”温池打断了温婉的话,这点小钱他还不放在眼里。 尤其若是这笔钱能拉近他和秦子诚的距离,温婉倒是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毕竟他正在愁打着什么旗号送钱能拉拢这位呢,温婉这事简直是给瞌睡之人送了个枕头。 太及时! 温池虽然姓温,却早已出了五服,跟温家本家血缘淡泊。 反倒因其母和安氏是幼年时的手帕交,和温家三房私交甚好。 富在深山有远亲,这话放在显贵望族身上也合适。 温池做生意是把好手,在延陵商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温家大爷对他更是称兄道弟,比五服以内的亲兄弟还亲。 凡事都拉着温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温池也是温家嫡系了。 不过温池对温家的态度倒一直不温不火,很有风骨,只与温家三房走的亲近。 天顶的视野很好,街市繁华尽收眼底,可温婉却无心观赏。 这场刺杀来的太过突然。 前世这个时候温婉已经出入于各种宴会,也算延陵小有名气的小名媛了,尤其她那被宠的天不怕地不怕,不顺眼就怼人的脾气,喜欢她的人固然不少,嫉妒记恨她的也是不胜枚举。 今生她一门心思扑在学武,调香上,根本没有参加过宴会,在延陵也没打出名声,唯一得罪的人也就是韩家姐妹。 可上一世她和韩家姐妹的恩怨也不小,没有道理前世韩家投鼠忌器,今生就狂拽霸的雇人谋杀了吧? 温婉实在想不明白是谁想置自己于死地。 而且这些人的行为一开始看起来更像谋财,至于害命,倒有很大原因是温婉的不合作导致。 谋财…温婉握紧手里的玉佛坠。 为了诱那个疯子摊主上钩温婉已经把那个金项圈扔了出去。 而且戴了这么长时间以温婉前世见过大世面的眼光来看那金项圈就是看着华贵,并无特别的地方。 倒是这玉佛有些门道。 难道是玉佛引来的麻烦? 可又是谁在暗中窥探呢?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件事里有没有家中人的影子? 温婉摩挲着手中的玉佛叹息。 重生一世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先知的优势越来越少,反倒是自己因着有了多出一世记忆,对一些人,事带了先入为主的偏见。 “也不知道是小瞧了谁?太大意了呀!”温婉自嘲着长吁一口气。 温池的动作很快,或者说温季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怎么样?你有没有伤到?”温季拉着温婉仔细的检查。 “没有,没有,被人救了呀,”温婉抿着唇压低声音,“倒是二哥,这么生龙活虎的回来,实力非凡?” 温季愣了愣,一下子明白温婉的意思,对方是不要命的歹匪,温婉全身而退是碰巧有人搭救,他又没人救,温池的人找到他时,他正拎着从歹匪手里抢来的大刀像个杀神似的满处溜达寻找温婉。 “瞒不住了。”温季情绪有点低落。 练武是他的真爱,可惜生在文人世家,如今提早被家里知道,肯定无法再学下去了,只恨才练了个半吊子,学无所成。 温婉的想法则正相反,温季学武时间并不长却能力压歹匪,果然是个武道奇才,若是放弃了实在太过可惜。 “小舅舅不是多嘴的人,咱们跟他晓之以情,他是个有主意多的,没准就能把这件事压下来呢。” 温季眼神亮了亮,又有些犹豫“这不好吧?”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热爱武道,擅长武道,这并不是坏事,无非是和家人的审美有冲突,不说也并非欺骗,顶多叫善意的谎言。” 温池走了进来,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不小心听到你俩的小秘密了。” “本来就是要告诉小舅舅的,这事还得靠小舅舅成全呢。”温婉率先反应过来。 温季也不好意思的起身行礼:“多谢小舅舅了。” “你倒是个有机缘的,这身功夫不学下去确实可惜,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温池走了过来,拍了拍温季的肩膀,又转头对温婉说:“时候不早了,我得早些送你们回去,不然不好收场。” “多谢小舅舅。”温婉点点头,起身行礼。 “小舅舅,救了婉儿的那位勇士还在这吗?我想当面表达一下谢意。”温季说道。 “这个不着急,总会有机会的。”温池的眼神有些隐晦深邃,正好落入一旁认真观察的温婉眼中。 那人究竟是谁? 温婉不想和冷血的江湖中人扯上关系,特意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可是看起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和他相识的小舅舅,也都有意无意的隐瞒他的真实身份。 他是谁? 人都有好奇心,我自己不想知道是我的事,可是你不想说,反倒会勾起我探究的欲望。 可惜眼下要忙的事情太多。 第四十八章 神奇的玉坠 “谁那么大胆子,敢把手伸向温府!”老夫人气势惊人,一手搂着一个孩儿却并不像其他人家的祖母哭哭啼啼喊宝贝儿。 反倒是老太爷温习一脸的心疼,“先看看孩子们有没有受伤?” 老太爷温习曾任太子太傅,皇帝登基后请辞,将朝堂的拼搏交给给儿子们,他就养养花,溜溜鸟,颐享天年。 温习尤其喜欢游历,常常教导子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自己也是将游学时刻谨记在心,一把年纪了,常年不着家的出去玩。 老夫人不放心,派了婢女家仆跟去伺候,反倒都被赶了回来,最后迫不得己只能派出一队功夫不错的护卫暗中保护。 老太爷虽不问世事,但对孩子们倒是真正的关心。 “祖父,祖母放心,我和婉儿并没有受伤,正好碰到小舅舅的人把我们救了。”温季赶忙出言解释。 “池儿,这次的事我温府承你的大恩了,那些个宵小你有眉目吗?”老夫人说话间起身给温池行了个大礼。 温池赶紧侧过身去,不敢受:“老夫人您可折煞小子了,即使是不认识的孩子遇到这事,小子说不得也得上前管上一二,更何况还是咱们自家的孩子,小子也着人调查了一下,这次出手的是天星十二洞八洞的洞主玉天骄,可惜她已经身死,帮她接应的人我倒是抓了几个,却都是不知情的,稍后我会把人给您提来。” 天星十二洞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号称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没人知道十二洞一共有多少人,但是以天星洞的行事风格,这事恐怕没那么好了。 老夫人也意识到事态的严峻。 “你有心了,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天星洞的杀手俱是身手了得之辈,又有如此行规,被盯上的有如粘了狗皮膏药一般,不胜其扰,可是据小子所知,这天星洞还有一条行规是不动官府中人,所以小子很疑惑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惜违反行规也要把手伸向延陵第一世家?” “谋财。”一直沉默的老太爷说出这两个字,掷地有声。 “代价有点太大了吧?”温池有些犹豫,抓两个孩子谋财?孩子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 老夫人猛的看向温婉的颈间,那里空空如也。 老夫人眯起眼睛,可犀利的眼神挡都挡不住,温婉悄悄拉了拉老夫人的袖子。 老夫人挑了挑眉,转头对温池说:“池儿跟着受累了,赶紧去休息吧,稍后我会派几个心腹去你那提人,此事不要声张。” “是,老太爷和老夫人也要保重身体,有用的着小子的尽管吩咐。” 老夫人和温婉的眉眼官司温池看在眼里,只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老夫人又打发了下人,屋里只剩下可信可靠之人才问温婉:“你的金项圈呢?” “为了保命扔了出去,那个玉天骄果然不再纠缠于我,而是去追项圈。”温婉此言证实了谋财的说法。 “什么项圈值得出动一杀手组织谋财?”老太爷外出游历刚回来,对家里的事并不清楚。 只凭借自身敏锐的直觉认定此事和谋财有关,却也想不到谋的竟是一个项圈。 “项圈虽值钱却也无甚奇特,估摸着还是冲它来的。”温婉说着张开手,一枚玉佛静静的躺在手中。 老太爷眼睛都看直了,这玉佛巧夺天工,没有了珠光宝气的金项圈做掩护更是璀璨夺目。 不懂行的也能看出来是个宝贝。 “你看出来了?”老夫人神态很复杂,还有点小尴尬。 毕竟这玉佛除了赠送有缘人,老夫人当初也是见温婉言行有异,存了辟煞除秽的念头。 “太过灼目,难以忽视。”温婉点了点头,现在性命攸关,不是藏拙的时候。“祖母,这玉佛是什么来头?” “迦叶寺菩提尊者赠送的。”老夫人眼底忧忧。 温婉脸色黑了黑,祖母是有多不信任她,竟然拿了得道高僧的物件给她随身携带。 老太爷也瞪圆了双眼,乖乖,菩提尊者开光的玉佛,作为传家宝都不为过了,没想到老伴对这个孙女竟如此偏爱? 老夫人毕竟是掌家多年的人物,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大家心中所想,开口道: “尊者说过玉赠有缘人,缘起时我自会得到佛祖的指引,一切听凭己心行事即可,那日婉儿病愈归来,我就知道这玉佛是属于你的。” 凭心行事呀… 可真不公正! 也难怪引了宵小鬼怪动心。 温婉挑了挑眉,道:“祖母,二哥带我出去是临时起意,也是今日才求得您的同意,今日咱们府上人来人往,我和二哥又刻意避人耳目,那天星洞势力是有多大才能盯住我们的一举一动?还把局做的有声有色?”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事跟家里人没多大关系,她们心再大也不敢和杀手组织有关系,眼界再高也看不出这玉佛的来历。”老夫人垂目看着温婉手中的玉佛,“这玉佛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到它的不同,在普通人眼中不过一精妙玉坠而已。” 啊?只有有缘人才能看到? 温婉瞄了祖父一眼,没说话。 温老太爷和温季一脸垂涎的样子,不用说也是能看出玉佛不同之处的。 有缘人是不是多了点? “你戴上试试。”老夫人将温婉神色收入眼底,并未多言,只伸手将自己系玉佩的红绳拽了下来交给温婉。 温婉接过熟练的在玉佛上挽了个扣戴在脖颈上。 雪白的脖颈配上温润流光的玉佛坠,美的让人移不开眼,温婉一抬头就看到温老太爷和温季两张傻掉的脸和老夫人沉着严肃的目光。 “有什么不对吗?”温婉迟疑着开口。 “你,你一戴上这坠子就变了,也不是变了,就是,就是…不同了。”温季语无伦次的描述不出来,急的抓耳挠腮。 温老太爷却已经领悟,颔首笑道:“果然是高僧之物,今日也算开了眼界。” 温婉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了看并未变化的玉佛,心里很忧伤,这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实在有点心塞。 “佛度有缘人,这玉佛似玉非玉,其实是由玉化的菩提树根雕制而成,只有开了天眼的灵慧之人才能看到其内流转的佛性,普通人看到的无非是一玉坠而已。”老夫人沉声解释了一番。 “可是刚刚婉儿用手拿着时我们也能看到。”温季出言反驳。 “是婉儿想让我们看到我们才能看到吧。”温老太爷捻着胡须说道。 “可我现在心意并未变呀?”温婉也不解。 温老太爷摇了摇头,“这玉佛有灵性,也或许是它自己的想法呢,不屑让我们这些庸人一顾再顾吧。” 曾经他是太子太傅,一把年纪甚爱游历山水,不说尽知天下事,也堪称一声博学。 只如今这事太过玄妙,他平生未见,不敢妄言。 子不语怪力乱神,并非子不信,而且子不懂。 不懂,不能乱言,要心怀敬畏。 第四十九章 新生 “所以你明白了,家里也许有些鬼魅魍魉的,但肯定不会因为窥觑玉佛而下狠手。”老夫人开口无所顾及。 “可玉天骄要的就是玉佛,难道是迦叶寺那边漏出的风声?”温婉不解,她成天不出门,除了家里人还有谁知道玉佛在她手里? “不无可能,我会派人上建安一趟,探探迦叶寺的口风。”老夫人点头。 “最好在衙门里也挂个案,那天星洞没少害人性命,早该整饬了!”提起天星洞温季就气的牙痒痒,竟然想敢把黑手伸向温家?真是嫌命太长! 老夫人点点头,“让你们大伯去办,回头我给你们二伯也去封信,最好讨个圣旨,也让天星洞知道知道什么人是他们不该碰的。” “那府里…?” “此事事关重大,旁人就不必知晓了,不然本来没有贪心的反倒被勾起贪念就不美了。”大事上一贯是温老太爷做主的,老夫人点头赞同。 “小舅舅这次出钱出力,又得罪了天星洞,婉儿心里过意不去。”温婉趁机提出此事,老太爷不让旁人知道,那从三房出钱的可能性就断了,如今也只能让祖母破费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温池将大杀器的事也给隐下了,但温婉总不能假装不知就不搭理温池替她出的买命钱这事。 温池有钱是温池的,前世今生温婉也做不出眯人钱财这等没品的事。 “这是自然,从我私房里出,回头让季哥儿给送过去。”老夫人一口应下。 温婉和温季的惊魂一夜于别人不过是个小插曲。 大夫人姚氏言语暗示三房两个孩子消失的时间过久。 可惜安氏是个心大的,有相公在的地方早不记得自己还有孩子。 老夫人是知道内情的,听了姚氏的暗示什么话都没说,只一双厉眼上上下下把姚氏看了一遍。 老夫人的功力不是一般人可比,姚氏被看的战战兢兢,衣服都湿透了。 “老大媳妇这宴席办的甚好,很有个团圆味道,明年还这么办吧。”老夫人看了半晌才开口却只字不提温季与温婉,姚氏不敢再自作聪明,顺着这话跟着笑道: “母亲喜欢就好,各房各家也都很是出力,只要母亲喜欢咱们年年都这样办。” 姚氏心里的憋屈没人在意,她自己也好像忘了今年之所以劺足劲儿的大办是为了给温玉创造扬名的机会。 随着温家众人的马车驶进温府,团圆节热热闹闹的落幕了。 “可惜还是没有体验到民间街市的趣味。”温季犹不死心。 “倒是体验到了追逐和刺杀的惊险,过节年年有,这刺激倒是可遇不可求。”温婉砸砸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温季看不惯,抬手给了她个脑瓜蹦:“刺激你个大头呀,以后好好在家待着,没事不许出去,出去也得带足人手,知道吗!” “知道啦!”温婉揉了揉被敲红的大脑门,十分郁闷的应承,心里却吐槽,也不知道是谁提议偷跑出去玩的,现在训人训的倒欢。 不过这次能顺利脱逃,除了运气好遇到高手相救,也还多亏了温季平时里的武术指导。 “练武还是很有必要的呀!关键时刻真是能救命!”只可惜自己天赋不强,生活条件又太优渥,硬靠毅力和勤奋,能达到的高度也有限。 “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溜一溜。”到了婉约阁温婉打发了一众婢女,慢慢的在园子里踱步,有心沉淀自己。 重生一年多了,自打醒来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赶,一刻不得闲。 前世惨死的经历刻骨铭心,一闭上眼睛就能闻到阵阵尸臭,听到凄厉的呐喊,刀剑撞击,血肉迸溅的声音。 温婉不敢停下来,甚至不敢慢下来,就怕稍微慢一慢往事又卷土重来,将她淹没。 午夜梦回,多少次捧着脑袋惊醒,又端坐镜前半宿,摸着完好无损的脖颈傻笑。 记忆太过惨烈,哪里是说忘就忘? 虽然温婉一再告诫自己不一样了,这一世不一样了,往事种种如烟,不能因那虚无缥缈的梦耽误了现在的人生。 可,道理谁都会说,做,却很难。 心的牢笼很难突破。 这一回再次游走于生死之间,面对强敌,温婉却忽然顿悟了。 原来她并没有那么害怕死亡。 那缠缠绵绵,让人无法逃脱的窒息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满,对亲人的不舍,对过往的无能为力。 “真好,我又回来了,真好,一切还来得及。”温婉掩面而泣。 重生以来的恐惧,压力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来的及,她虚岁才七岁,距离战乱还有十一年。 “来得及,不着急…”温婉喃喃自语。 躲在屋后的婢女们有些焦急。 “晴儿姐姐,小姐这样没关系吗?真的不需要咱们去安慰?” 晴儿摇摇头,“听小姐的,信小姐的。” 听小姐的,给小姐一个独立宣泄的空间,信小姐的,信小姐一定能打破心灵桎梏,信小姐可以获得新生。 虽然晴儿不能理解像温婉这种从小锦衣玉食,捧着哄着长大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心灵桎梏,可温婉如今的状态她却很熟悉。 当年父母双亡,老夫人带着她报了仇之后她就是这样痛哭了一场。 用泪水告别曾经悲惨的自己,迎接获得新生的自己。 温婉痛哭了半宿,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嗓子也沙哑了。 轻松呼出一口浊气,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安稳。 “绿漪,扶我回房。”温婉抬起袖子拭泪,向着绿树丛唤了一句。 应声而来的是一串慌乱的脚步声,而后才是绿漪担忧沙哑的嗓音:“小姐,奴婢在。” 在,奴婢一直都在,请您不要再害怕! 温婉听的一愣,“你这嗓子?” “奴婢没忍住。”绿漪扭捏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温婉轻轻的笑了,而后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竟坐在地上笑个不停。 “小姐,小姐?”绿漪不安的跪在地上。 “没事,我是开心,我的傻绿漪,我的好绿漪。”温婉抬手深情的抚摸绿漪毛绒绒的小脑袋。 生死与共,感同身受,无外乎如此。 得此婢女,她温婉三生有幸。 “谢谢你,绿漪,很高兴认识你,很荣幸我以后的人生都有你的陪伴。” “我,我也很荣幸。”绿漪被摸的傻愣愣,更惹得温婉大笑不止。 “走吧,一起回家。”搭上绿漪的手臂,温婉起身。 走吧,一起迎接美好的明天,迎接崭新的人生。 第五十章 出发建安 “祖母,您说什么?为什么要去建安?”温婉一头雾水的望着老夫人。 “皇后娘娘凤体欠安,给咱们温府下了谕旨,着你大姐姐入宫陪侍,我这老婆子也甚是担忧思念娘娘,准备着一起去看看,你人儿虽小,难得做事妥贴周全,我也有心带你去开开眼界。” 来了! 前世皇后就是以凤体不适为借口引了温玉进宫,才有了后来的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惑国妖姬。 如今虽然时间推后了,可终究还是来了。 只是前世姚氏先安排了宫中的教养嬷嬷进府,和老夫人闹的势不两立,最后温玉只身入宫,并未得家人陪伴。 今生阴错阳差那两个嬷嬷被老夫人拿掉了,姚氏也还不敢暴露那痴狂的念头,和上房也并未撕破脸。 温家是没有卖女儿的先例的,皇后谕旨不能违逆,老夫人却要倚老卖老跟着上京,看看皇家敢不敢强买强卖! 至于让温婉跟着一起随行,大概和团圆节遇袭脱不了关系。 “听闻迦叶寺景致更胜皇家园林,是个时时闻鸟语,处处是泉声的妙地,不知此行是否可有幸一观?”温婉试探道。 老夫人点点头,“虽说入京已值隆冬,错过了鼎盛,但只要有心,总会如你的意。” 果然。 有人窥觑玉佛让老夫人心生不安,派了人去打探,却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好借了皇后的旨意亲自前去迦叶寺,避人耳目,合情合理。 此番旅程温婉也是主角,不得不去。 “旅途遥远,不知婉儿该准备些什么?” “我老婆子年迈事多,东西只有多带的没有少带的,你就带些随身衣物便好,有宫里派来的护卫,咱们府上也有充足的侍卫,你再自己挑几个得心的丫鬟带着,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了。” 宫里竟然还派了护卫来接?看来皇后真是很重视这个侄女入宫的机会了。 其实温婉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女人究竟怎样才能做到心平静气的给自己的男人挑美貌年轻女子侍寝的,也许生活在皇家,不单单是一句身不由己能解释的。 温玉未来的路已逐渐和前世接轨,不知那曾经惑国的妖姬今生又会谱写怎样的挽歌。 这道旨意歪打正着正好解了老夫人的难题。 有宫中派的护卫一路保驾护航,安全自是没有问题。 不过小心总无大错。 “今年过年说不定也要在建安过了,婉儿想多带些东西,再多带些人,路上方便,到了建安也好安置些,我是个添头,跟着祖母和姐姐长见识去的,总不好让二伯母再为安置我费心。” 温婉的话老夫人深以为然,二儿媳是个被宠坏的,掌家能力和大夫人姚氏根本不能比,指望她能周全安置她们娘几个还真不靠谱。 “行,路上寒冷,多带些棉衣,再用毛皮将马车细细铺了,把你院里的丫鬟们都带着吧,反正也没几个,多个一辆车东西,十几个人也不叫个事。” 老夫人爽快的拍板,温婉开心的应了。 皇后懿旨下的急,并没给温府充足的准备时间,好在高门大院都有出行经验,赶赶了了也妥贴的上路了。 建安,前世温婉是十岁时和升官的父亲一起迁居,今生提早了三年,不知又会有怎样的惊喜。 有皇家护卫开路,行程自然是顺顺当当。 温婉坐的是温玉送的青铜软轿式马车,黄义穿着府中护卫的衣服坐前面赶车,稳稳当当,半点不颠簸。 晴儿,绿漪,红芜几个丫鬟跪坐在车角随侍。 听从老夫人的建议,温婉用白狐毯子贴了车壁,虎皮垫子铺了车底,座椅上嵌了银雕毛,车壁外挂了充棉的蜀锦。 外面寒风瑟瑟,半点吹不到车内。 车里花香袅袅,温暖袭人,这路赶的甚是舒服。 “这味道可真好闻,是什么香?”绿漪凑过来轻嗅,赞叹道。 “就是之前让你晒的干花而已,车内不通风,用香不好散味,用些干花正好,清淡提神。” 从上了车温婉就在看书,听得绿漪发问才抬起头来。 “我以为您是要制干花茶呢,没想到还能熏香。”绿漪笑着吐吐舌头。 “也能喝也能闻,甚至还能赏!你去找找勿忘我和满天星,这两种干花泡水熏香皆不出色,挂在车壁做装饰倒是能添一抹亮色。”温婉灵感一起便等不得,招呼绿漪去药材车里寻干花。 “多拿些花,再找两个琉璃瓶子来,”晴儿提醒道,“给老夫人和大小姐也送去点?” “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晴儿办事周到。”温婉赞许的点点头。 接到温婉的心意,老夫人和温玉自然都开怀不已,尤其是温玉,派人又从温婉这挑了些干花,也不知怎样做的竟然用干花裱了个画框,上书“慧智灵心”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作为回礼送来。 温婉乐呵呵的把大字挂在车壁。 “好看是好看,就是看不懂。”红芜看着花裱字懵懂的摇头。 “这可值钱了,怀素大师的书法一字千金难求,大姐姐深得其草书精髓,一字千八百的也是使得。” 温婉一本正经的给婢女普及知识,车里几人皆垂涎的看着这四个字,一副财迷模样。 “文化岂能用钱衡量?实在有辱斯文。”车外响起刻薄的女声。 温婉无奈的摇头,路过凉州时正好凉州知府戈成仁的妻女要回京,戈成仁便拜托温老夫人捎带一程。 本就是顺路,对方又是弱女家眷,温老夫人自无不可。 本是一桩助人为乐的美事却偏偏被戈成仁的女儿给毁了。 这位戈薇戈大小姐年长温婉三岁,总是借各种机会蹭温婉的马车不说,还以才女自居,好像言谈间不踩温婉两脚就显不出她是大家闺秀来着。 “戈薇不请自来,还望婉儿妹妹不要见怪。”戈薇嘴上说着客气话,行动间却毫不讲究礼仪,直接坐在温婉的旁边。 温婉心疼的看了看铺垫大氅,到底不好说什么,扯了扯嘴角算回应。 温婉对戈薇这番做派也见怪不怪,戈家清贫,车马的质量跟温府的差了不是一个等级,戈薇垂涎温家的马车也不是一时半会了,赶也赶不走,兼之要给她爹面子,温婉这些日子着实是受了不少委屈。 第五十一章 惩治戈薇 戈成仁是个敦厚的好官,蛮夷的铁蹄踏碎山河时戈知府组织民兵积极抗战,最终不敌,城破时带领家中女眷跳下城墙,宁死不降。 前世今生温婉对他的印象都很好,不过前世她和戈家其他人没有交情,还真不知道这个戈薇的性格如此奇葩。 “这字写的可真好,尽得怀素大师真传,这花框也别致。”戈薇一上车两眼就粘在温玉的字上了。 绿漪撇了撇嘴,嘀咕着,看我家小姐车里什么都好,土包子。 不怪绿漪厌烦,这戈薇是个眼皮子浅脸皮厚的。 一开始温婉因着戈成仁的原因对戈薇母女也释放了善意,邀请戈薇过来玩,谁成想戈薇一上车就双眼放光,一会摸摸这,一会摸摸那,恨不能把车皮都刮下来据为己有。 行路中准备的东西本就不充分,被戈薇搜刮走了毛皮织物温婉就要挨冻,丫鬟们只能拿了大氅铺垫以免温婉着凉。 可恨那戈薇是个掉钱眼儿里的,看到温婉铺垫的大氅眼睛就更亮了,言谈间恨不能也都搜刮走。 吃过一次亏的温婉自然不再答理她的茬,结果戈薇姑娘因嫉生恨,到处挑温婉的刺,说话阴阳怪气的,很是膈应人。 婉约阁的下人们都很厌恶她。 温婉也不喜她的性子,可是想到戈成仁的结局又不忍心对戈薇太过严厉。 然而有些人眼中是看不到别人的好,你的退让不过是她们变本加厉的动力。 果然,戈薇眼神闪动,计上心头。 “婉儿妹妹,你还小,练字当以平顺整齐为好,小楷最佳,这草书一时半会还练不着,这样吧,我那有几本楷书的拓本相当不错,咱俩交换吧?” 温婉一个没忍不住噗嗤笑了,这戈薇可真是精明。 拿几本小楷拓印的副本也好意思换她的草书真迹。 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脸皮之厚让人咋舌。 戈成仁那样的性子到底是怎样教育出这等女儿的? 温婉是嘲讽的笑,可落在戈薇眼里就变成认可的笑,利欲熏心的姑娘顾不上其他,伸手就去摘草书。 嗖! 一把尖刀贴着她伸出的手直插进车壁。 戈薇心尖颤了颤,怒吼道: “你干什么!若不是我及时收手你就砍到我了!” “幸好你及时收手了,戈知府难道没教给你别人的东西不要碰吗?”温婉神色淡淡,好像刚才扔出刀的不是她。 “你,你同意换了的呀,这就是我的东西了!”戈薇被吓的直发抖还不忘敛财。 温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要财不要命的,愣怔间戈薇的手已经再次伸向草书。 “给我把她扔出去!”温婉动了真怒。 皮毛软垫,金银细软她都不在意,戈薇想要就拿去,权当给戈知府面子,可戈薇万不该把主意打到草书上! 那是温玉送的礼物,温玉常道礼轻情意重,可送出的礼从未轻过,心意更是一次重过一次。 就算是颗石头心也要被这份真情融化了。 更何况温婉本就是个重情的人。 在温婉心中温玉的地位是与日俱升,温玉送来的东西也都被小心妥贴的存放。 世间情之一字无外乎就是人心换人心。 人有逆鳞,戈薇这次是妥妥的触逆鳞上了。 “温婉,你敢!”戈薇尚看不清楚状况。 话音未落人已被绿漪一脚踹了出去。 嘭! 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就是戈薇扯开嗓子嚎哭。 “脚滑” 绿漪干干一笑,尴尬的摸了摸鼻头。 从行进的马车上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好在黄义驾车技术高超,及时勒马才阻止了一场马蹄溅血的惨案。 行进的车队停下。 戈夫人抱着摔的满身尘土的戈薇一个劲儿的哭。 是真正的嚎啕大哭,完全看不出这对母女也是官家妻眷。 老夫人目光沉沉,脸色十分不好看,戈薇从温婉那占便宜她是知道的,不过想着戈成仁是清流一派,又是自家老爷的学生,该给的面子给足了,散些家财接济个穷学生也无妨。 只把这旅程将就过去,从此也没什么交集了。 却没想到闹成这样。 “婉儿,怎么回事?”老夫人越过戈氏母女看向温婉。 “回祖母的话,都是误会。”温婉先是上前行了一礼,恭顺的站在戈氏母女身边。 一个狼狈不堪,一个华贵清雅,高下立现。 “什么误会?不是误会!在马车上她要拿刀剁我的手,还让丫鬟把我踹出来,这是哪门子的大家闺秀?简直连地痞流氓都不如…”戈薇踉跄的起身,看着温婉的眼神像看杀父仇人,嘴上更是骂骂咧咧。 她也是官家小姐,娇生惯养的,这一摔摔的她浑身都散架了不说,更摔碎了她高贵的面子。 “闭嘴!”老夫人大呵一声,“戈氏,你看你们哪还有点官家小姐的样子,先带孩子去梳洗干净再来说话。” 老夫人的威严不容质疑,戈夫人被吓的不知所措。 戈薇倒是个厉害的,双目一瞪。 “老夫人,自家人向着自家人也没这么偏心的,您的孙女都要我的命了您不说她却骂我们,是看我们母女两个好欺负不成?难道这就是帝师家的教养吗?” “荒唐!戈氏,还不快带她下去!”这一辈子也没人跟老夫人这么说过话,老夫人气的手都哆嗦了。 “温老夫人,您是姓温,没资格管我们戈家的事!您不处置温婉,我和我娘就不走了,看今天谁走的了!”戈薇抱着胸站在官道上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 戈夫人战战兢兢的抹泪,不知道该听谁的。 “绿漪,红芜,带戈夫人母女回去。”温婉使了个眼色吩咐道。 绿漪和红芜上前将戈氏母女反手剪住往车上硬拖。 这俩丫头都是练武的好手,戈氏母女这种养在深闺的妇人哪里拧的过。 眼看戈薇张口又要骂,温婉怒斥一声“把嘴堵上!” 拖走了戈氏母女温婉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别动怒,为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得。” 老夫人拍了拍温婉的手,神色间有些愧疚,“这几日委屈你了,祖母也没想到这戈家的人竟是这样的,戈家虽家境贫寒,可戈成仁是个敦厚老实的,年少时我也见过,你祖父说凉州有此父母官是百姓之幸,真没想到他的妻女竟如此…” 如此不知进退,如此贪婪泼皮。 把温婉这么一个进退有度的孩子都逼的动了武。 第五十二章 客栈风波 “拿刀子剁手是怎么回事?”虽然相信温婉有分寸可老夫人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温婉扶着老夫人一起上了马车,“是误会呀,一时失手嘛。” 误会吗?老夫人是不信的。 而且即便是误会女孩子之间的口角动刀也不合适。 “女孩子家不要随便动刀动拳脚的,要动就得要她的命,摆花架子有什么用。”老夫人的语气十分不以为然,讨论杀人跟讨论天气一般。 温婉笑的乐不可支,一个劲儿的点头:“婉儿明白,婉儿明白,她把手伸向大姐姐送我的字,我怕阻拦不及才飞了刀,以后不会这么莽撞了。” “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你既知道了她的性格就不该再让她上车,如今闹出事端,处理不好会影响你的名声。”老夫人摇摇头不赞同的训斥道。 “哎,我也只知她脸皮厚,却不知比城墙还厚,只知她性格辣,却不想比辣椒还辣,祖母说我早知道可是冤枉我了。”温婉吐了吐小舌头,一脸无辜。 “你呀!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被温婉一逗老夫人也开怀不少,“说亲要讲究门当户对,交友也是一样,你要记住自己是温家的小姐,有高傲的资本,你本是精致的瓷器,若因为一时心软被那不上台面的缠上,没的污了自身的价值。” “婉儿明白了,多谢祖母的教诲。” 戈氏母女被堵了嘴锁在马车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福州地界。 旅途中温玉的车马始终安安静静的,即便戈薇闹的那么凶惊动了祖母,温玉却连车帘都没动一下。 果然是一副贵人做派呀! 温婉在心中叹息。 一路北上到达福州,因温家和戈知府有旧,才落脚在官家府邸,福州是宰相柳岚山的势力范围,柳相和温家关系并不融洽。 所以温家一行人落脚在福州最大的客栈…金鸣客栈。 “老夫人派了几个粗使婆子去照顾戈家母女,奴婢看着她们这会子倒老实了。” 刚安顿下来绿漪就挤眉弄眼的凑了过来。 “打探的倒挺细呀,绿漪,你这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连官家小姐都敢说踹就踹了?”温婉偎在厚厚的被褥上喝一口姜汤皱一下眉毛。 “她算哪门子小姐呀,看她的做派我就恶心,就是贫寒人家的姑娘都没她眼皮子那么浅…”绿漪忿忿不平。 “她做的再不好也是正正经经的知府女儿,是官府认可的小姐,你不忿有什么用?不过一段路程,十几天后各奔东西,再不相见了,你把她踹出去,除了发泄发泄情绪还能得什么好?”对绿漪温婉是极用心的。 前世绿漪就因为冲动给她惹了很多麻烦,这也是曾经的她不待见绿漪的主要原因。 有了后来的生死相伴,这一世温婉是无法舍弃绿漪的,可是若任由她随着性子长又不知会带来什么麻烦。 今日踹的是不上台面的知府小姐倒还没什么,以后呢? 到了建安呢? 建安藏龙卧虎,出门晒个太阳都可能碰见皇亲国戚,温家这点势力根本不够看的。 真惹了麻烦,别说是保个丫头,连她这个嫡小姐都不一定保的住。 温玉再优秀,再受宠,皇帝赞了一声好,还不就得乖乖的进宫为妃。 宠妃再好听也不过就是个妾,终身穿不了红装的妾。 在建安温家可没有任性的资本 “小姐别生气,奴婢明白了,以后小姐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再不敢自作主张了。”绿漪跪在床前老实的认错。 服管教就好。 不过绿漪主要是性格上的缺陷,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大家都累了,不用留人给我守夜,都去歇息吧。”温婉躺在床上挥挥手。 坐马车坐的都要吐了,好不容易又见大床,真是浑身酸懒的不想动。 入夜,客栈里静悄悄的,温婉有些择床,翻来覆去睡不着。 “都出来,官府检查啦!” 一声高呵,客栈人仰马翻。 温婉刚要起身点灯,就被一个黑影给按下了。 “谁?” “别乱动,我没有恶意。” 拿刀低着我脖子叫没有恶意?开玩笑呐! 不过这声音倒是有点耳熟。 “少…侠?” 压在身上的男子没说话,把刀收了起来,算默认了。 屋里黑漆漆,温婉摸索着起身。 “少侠,你这大半夜的过来的突然,还恕招待不周呀。”论起说话阴阳怪气温婉也不遑多让。 男子没说话,但听着呼吸有些不稳。 外面嘈杂声越来越甚,哭喊,求饶,冷笑,呵斥。 这世道已现乱象。 “小姐,吵到您了吗?”晴儿提着灯立在门外,眼看就要进来。 “别让她进来!”大杀器冷声吩咐。 杀气混着血腥扑面而来,温婉打了个寒战。 这味道急需掩盖! “晴儿姐姐,我无事,受累去打听打听楼下发生什么事了,再给我拿坛子酒过来。”温婉迅速做出决断。 不能让丫鬟们贸然进来。 如果事态无法控制,只她一人被灭口总比再拖上无辜的丫鬟们好。 门外静默了几秒,晴儿恭敬的回答:“是” 等晴儿离开温婉才开口询问: “外面是在搜你呢?” 大杀器点点头。 “你受伤了?这么浓的血腥味儿?” 大杀器再次点头:“你别怕,我暂时先躲一下,他们若要硬闯我不会留在你房间给温家找麻烦的。” “……”温婉默然,说的好像她要赶人似的。 “我们有宫中侍卫保护,应该没人敢硬闯,惊扰了贵人可不是好玩的。”温婉倒不觉得那些人能闯进自己的屋里搜。 皇后娘娘摆明了对温玉另有安排,怎么可能允许温玉被坏了名声? 那些侍卫应该知道轻重。 “什么贵人?” 大杀器好奇的问出声,温老夫人带两个孙女上京他是知道的,倒不清楚还有贵人同行。 “呵呵,现在还不是,以后就说不准了,总之有她在没人敢放肆。” 温婉说的莫能两可,温玉最后是否入主皇家还是未知,确实无法细说。 “楼下是些什么人?你又杀人还被发现了?” “……”大杀器很无语,他看着有这么嗜血吗?怎么就得是因为杀人被追呀,难道不能因为是救人吗! 第五十三章 秦时 “我是因为救人!”心里想着嘴上也说了出来,大杀器觉得自己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有点太不沉稳了。 救人还能被追杀?看来救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了,温婉呵呵干笑两声。 “我这有医药箱,帮你包扎个伤口吧,万一需要跑路腿脚也能快点?” “……”大杀器无语,这孩子就不能盼他点好! 虽然心里憋死,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伤口太深确实得包扎一下。 温婉下地点了一盏小油灯放在角落里,光线被屏风遮挡几许,再投过来就没有那么明亮,这也是防止有人从窗楞倒映出的身影看出屋里有两个人。 拿上医药箱走回床边。 “你倒是小心。”大杀器的眼神满含赞赏。 “那当然…”温婉本想也自我吹嘘两句,但在看到对面人的脸时惊住了。 手中的医药箱轰然坠地。 大杀器手疾眼快接了过去,不禁皱了皱眉头:“不禁夸,发什么愣呐!” 他长相俊美自己很清楚,在建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看见他眼睛都不会转了,但凡他露出点笑容就都跟蜜蜂见到花一样追着他跑,吓的他现在都不会笑了。 惊为天人这种目光他见的多了,可是… 眼前的小姑娘大眼睛里好像满是惊吓! 惊吓? 虽说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刀光剑影,形象狼狈了一些…好吧,是非常狼狈,但也不至于惊吓吧! 大杀器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咳嗽一声,“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帮我包扎伤口吗。” 温婉:“……” 还包扎伤口?姑娘我现在就想冲到楼下大喊一声,匪徒在此!然后让楼下的人把你抓去! 真是冤家路窄! 曾经朝夕相对,一起生活三年,带给她无数委屈的人,重生以来幻想了无数次有可能碰面的场景以及自己该有的表情,没想到就这样突然的面对面了。 来不及收起情绪,来不及隐藏愤怒,就像伤口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瑟瑟发疼,又有些尴尬。 眼前的男子就是温婉前世的夫婿,秦时,秦子诚。 “小姐,奴婢拿酒来了,可以进来吗?”晴儿站在门外请示打破了屋内的尴尬。 再多不甘也不能让他现在被抓,若是闹起来温家不好脱身,也会影响温玉的闺誉的。温婉只能拿温玉做理由说服自己。 同时撇撇嘴,对自己的心软嗤之以鼻。 “我自己来。”话落温婉已经走到门口,接了酒盅过来,“外面什么状况?” “是廖家军,听说是官府丢了一个很重要犯人,廖家军帮忙追拿偷犯人的凶手。”晴儿并没有对温婉不让自己进屋提出异议,反而认真的打听了楼下的情况。 温婉皱了皱眉头,竟然出动了廖家军。 “祖母怎么说,会搜我们的屋子吗?” “应该不会,宫中的侍卫已经去交涉了,毕竟代表的是皇后娘娘,老夫人那边也起身了。” “让其他人都准备好,留在屋里别乱跑,你带着红芜去前面打探消息,有风吹草动赶紧回来告诉我。”温婉叮嘱道,“一定注意安全。” “是” 关上门温婉更鄙视自己,难为自己还想那么周全,让他被逮走不是更解气! 走回床边,秦时已经自己脱了上衣,精壮的上身遍布细碎的伤口,其中后背一条贯穿脊背的伤口最为吓人。 已经胡乱涂过金疮药止血,但外翻的血肉依然刺目。 夫妻三年,她却不知他的身体是如此伤痕累累。 真是讽刺。 温婉移开视线。 “你偷的是什么人呀?这么卖命!”语气微酸。 秦时头都没抬,“朝堂之事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很重要,帮我清理一下伤口,我得赶紧走了。” “走?你这身伤走的了吗?楼下的可是廖家军。” 廖家军是镇守福州的驻军,以凶悍霸道出名,战乱初起,廖华师拥兵自立,因为秦家军的坚守才没有篡位成功。 后来蛮夷入侵,放眼中原,能相抗衡的将领实在是少数,在温婉为数不多的战争记忆中,廖家军和秦家军一直是最顽强的两股力量。 不过现在还是盛世,廖家支持柳相和只忠于皇帝的秦家水火不相容,颇有些一山不容二虎的意味。 秦时跑到福州来偷人给廖家找麻烦也确实说的过去。 “放心,不会连累你们的,小小廖家我还不放在眼里。”言语间难掩自信,这样的秦时像一颗明珠,璀璨夺目。 温婉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心中思量,敢独闯廖家军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团圆节剑挑天星洞也显示了秦时不俗的功夫。 如今秦时刚刚十五,就已经有此实力,可恨前世自己嫁他三年竟然从不知他是有功夫的! 想到这个温婉就忍不住气愤,手下动作也重了一些。 秦时忍不住嘶了口气。 这个丫头在恼怒些什么? 静默片刻,秦时忍不住开口道:“你疗伤的手艺不错。” 温婉:“……” 她刚才故意弄疼他,他还夸她手艺好?这是反讽?更何况夸赞闺阁女子疗伤手艺好她该怎么回答? 大概也觉得自己说话有问题,秦时又改口道:“我是说这药挺好,涂上就不疼了。” 温婉的手顿了顿,“我还没给你上药呢。” 秦时:“……” 半响秦时再次开口: “其实我不是江湖中人,你到了建安也许还会有机会见到我的,我姓秦,国公府秦家,族中排行老七。” 温婉默然,若是可以她更希望俩人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可惜秦家和温家素来关系还不错,这趟上京说不定老夫人就会带她去串门子,她又没到男女大防的年纪,见到秦时的可能性很大。 “你怎么不说话?也不惊讶我的身份?”秦时后背的伤很严重,无法扭头,只能喋喋不休的发问。 前世可不知道他还是个话唠。 那时两人常常对坐一夜互不理睬的。 当然主要还是温婉不乐意搭理人,拿本诗集翻来覆去能看一夜。 第五十四章 男扮女装 “你是什么人跟我有关系吗?”温婉的声音冷了下来。 “呵呵,咱们两家是世交,我还救过你的命…” “你当初可是准备见死不救的。”温婉提醒道。 秦时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那会不是没认出来你吗。” 我自报家门的时候你总认识了吧,不还是拿了温池酬谢的钱。 温池,他俩应该是认识的吧?要不也不会帮着隐藏他的踪迹。 可前世没听说他俩有什么交集。 “你和池小舅舅很熟?”温婉好奇道。 “钱权交易吧,”秦时沉默半晌才开口,“我和温池认识是个秘密,我到过延陵,来过福州也是秘密,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谁都不告诉?” 温婉挑了挑眉毛,“我若守不住秘密你是不是准备杀人灭口?” 秦时摇摇头,“那倒不会,我若顺利回到建安那些人就算知道是我干的也无可奈何,我若回不去,这秘密就更不重要了。” 说到回不去秦时默了默,大好年华谁不珍惜,可惜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死不可怕,只怕任务没完成。 “这么不重要我还有什么必要保守秘密?”温婉嗤之以鼻。 “保密不是为了保我,是为了保你,保温家,这事温家不能掺合进来,懂吗?”秦时耐心的解释。 “不懂”温婉很干脆。 “朝堂大事动辄就是全族覆灭,我没有吓唬你,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懂事的孩子,所以你懂不懂这事的危险没关系,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忘记我救过你,也忘记你救过我,知道了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温婉打定主意和他对着干。 秦时:“……” 这谁家的熊孩子!他都如此耐心忍让了竟然还不依不饶? 这要是放在他军中,真是分分钟挨打的节奏。 温婉怼完人心气痛快许多,沉下心来思考前世这个时候都发生过什么大事。 思虑半天什么也没想到。 前世她是个真正的孩子,正是苦苦念书,爱好打扮,一心攀比炫富的年纪。 哪里会关注朝堂之事? 更何况前世这个时候她也没来建安。 那么前世没有她的掩护秦时又是怎么躲过廖家军的呢? 想到秦时,还真叫温婉想起一事来。 秦时比她大八岁,娶她以前曾经订过两门亲,第一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世交之女,不知是何原因女方死都要退婚,后来还被吓疯了,这事让秦时曾沦为笑谈。 第二个是一言官的女儿,嫁娶前一个月暴毙而亡,这事让秦时从建安少女的梦中情人成为最不受欢迎的女婿。 有人说秦家武将世家,杀气重,一般女子承受不住,但凡亲近非死即伤,后来迦叶寺高僧为秦时卜算说他煞气太重,命犯孤星。 至此无人再敢把自家女儿嫁过来。 那会温婉名声也不好,无人敢求娶,家里人急的不行,老夫人一拍板就把她和秦时这俩不受待见的撮合在一起了。 算算日子,秦时被退亲也就是几个月之后的事。 也就是说前世秦时回到建安就被退亲了。 朝堂无小事,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一旦选择了站位,世交也能变成敌人。 秦时被退亲和他来福州偷人有关系吗? “这什么药膏这么香?”秦时拿过温婉手里的瓷瓶好奇的嗅了嗅。 “本来就是香膏,但对止血生肌有奇效。”温婉手下利索的将绷带打了个蝴蝶结,“包扎好了,穿上衣服吧。” “香膏?你给我涂香做什么?任何味道都可能会让我暴露。”秦时紧绷着双唇,额头青筋跳了跳。 啊?大意了。 因为再见秦时乱了心境,竟然忘记他是正在逃跑的人。 “你伤的这么重,就算躲的过追兵也可能因失血过多昏迷脱力,我这香膏是特制的,一般金疮药可都比不上它。”虽然确实因为心不在焉造闯了小祸可温婉就是不想认错。 秦时再次闻了闻香膏,十分无奈的摊手:“你知不知道我这回可麻烦大了。” 当然知道。 温婉也是逃过难,躲过追兵的,当然知道身上的任何异味都是致命的,有被追踪到的可能。 “要不你扮上女装跟着我们车队一起走?”温婉弱弱的提议,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办法甚好,语气也欢快了些,“咱们目的地都是建安,你混进车队神不知鬼不觉。” 好个鬼! “你哪只眼睛看我像女的?” 哪里都像… 温婉细细打量,此时的秦时尚且年幼,还没有前世的高大强壮,身高比温季高点有限,目测不到一米七,放在婉约阁的一众婢女里确实有点显高,但若是混在温玉的女护卫里倒也不叫个事了。 唯一的麻烦就是太漂亮了点。 一张小脸白净俊秀,杏眼微睁,粉面桃腮,唇似樱桃不点自红,不用上妆就是个妥妥的美女了。 “我说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要装也只能装你的婢女。”事到如今秦时除了妥协也没别的办法。 “我身边的人年纪都小,个头也矮,你混进来就是鹤立鸡群,明摆着告诉别人你有问题呀。” “所以为什么不能装侍卫?”秦时对于扮女装十分怨念。 “侍卫除了宫里的就是温家的,我都不熟,再不就是温玉带了几个私人护卫,你随便选。” “算了算了,还是装婢女吧,廖承认识我,一个罩面就有可能被拆穿。”秦时认命的耷拉着脑袋,觉得刚才自己抱着熟人好说话的想法躲进温婉的房间是他一生以来做的最糟糕的决定。 认识啊?好办呀,姑娘我的化妆技术正愁无无用武之地呢。 温婉眨了眨眼睛,“既然要跟我一起走就把你这身血衣销毁了吧,血腥味太重,别被抓到把柄。” 秦时也豁出去了,当即将自己的衣服脱掉,穿上温婉递过来的…裙子。 温婉则手脚麻利的拿秦时的衣服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净,检查没有问题了,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红色的瓷瓶。 扒开瓶塞,屋里一股尿骚味儿。 “什么东西?”秦时差点被熏晕了。 “毁尸灭迹的好东西。”温婉说着话将瓷瓶里的药粉倾倒在衣服上。 几个眨眼的功夫衣物变成了一滩水。 这,这… 秦时惊讶的张大嘴,能融化物品的毒药他也见过,可谁来告诉他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第五十五章 无可奈何 秦时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到他胸高的小姑娘。 “这味道可真冲!”温婉一边抱怨一边将酒也倒在地上,用旧衣服将两种液体混合在一起,最后把地拭干。 褶皱的衣服上只剩下浓重的酒味。 看起来很像偷酒喝的孩子把酒撒在衣服上。 “你还挺熟练。”秦时眸色深沉,一副想把她看透的样子。 温婉冷哼一声:“日后你伺候人的时候最好也熟练些,漏了马脚咱俩一起玩完。” 秦时:“……” 外面喧闹声已经渐渐平静,看来温家此行也不简单,廖承那个狠人竟然真不敢进来搜?秦时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平静,该有的警惕半点不能少,廖承就是条狗,被他咬上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来吧,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巧夺天工!”温婉一手青黛,一手香粉,笑的极是阴险。 秦时抽了抽嘴角,认命的坐在了镜台前。 温婉人小胳膊短,站在对面十分难上妆,只能爬到秦时身上,找了半天姿势最后跪坐在他腿上。 两人面对面大眼对小眼。 “你这么直接坐男人腿上不太好吧?”四目相对秦时有点尴尬。 “你还不是男人吧。”温婉一开口就把秦时怼的脸色发黑,“再说我也没到男女大防的年纪,你操哪门子闲心。” 他操什么心呀,吃亏的又不是他!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秦时默默的给温婉未来的夫君献上一朵小花,打定主意不再理这个喜怒无常,言辞犀利的小家伙。 是个女人就爱化妆,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但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把化妆钻研明白。 温婉是个做事认真,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性格。 化妆是她前世的最爱,为了学好化妆,她重金聘请了宫中的梳妆嬷嬷,甚至偷偷拜访了多个名妓,一整年不停的画人物画,画面部特写,最后终于练成了一手化妆绝技,同时她画的美女图也名声在外。 重生而来还没机会展示这份技能。 正好拿秦时练手。 拿起青黛的温婉此刻是认真的,神圣的。 好像一下子卸掉所有的伪装,拔掉所有的刺儿,眼神中只剩下虔诚。 秦时红了耳根,眼神有些躲闪。 无关男女情爱,任谁被别人如此虔诚的盯着也做不到面不改色。 时间好像凝固了,漫长的不像话,秦时手心里都是汗,“好了没?” “好了!”温婉揉了揉酸痛的手指,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你现在不用担心廖承认出你了,就是你亲娘来都不见得认的出来,不过最好你们俩还是不要见面,毕竟他若是看上你,想求娶我温家的婢女,我也不好意思推辞。” 温婉心情正好,忍不住打趣两句。 前世被秦时压的狠了,温婉一直处于弱势,今生俩人提前遇到,没想到年少时的秦时这么好欺负。 秦时忍住把她推下去的冲动,照了照镜子,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他被镜中的美女…啊呸!镜中的自己惊呆了。 “嘿,回魂啦,是不是爱上女装的自己啦?是不是从此那些胭脂俗粉再也入不了眼了?哈哈哈,你要因此打了光棍我可不负责呦!” 温婉眯着眼笑的像只小狐狸。 “你把我画成这样是生怕那些军中的畜生看不上我吧?”秦时吸了口凉气,强迫自己压下怒火,好好说话。 “知道为何我们上京有宫中的侍卫保护随行吗?知道为什么廖承不敢硬搜吗?”温婉瞬间收起笑脸冷冷的问。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喜欢这个妆就擦掉,有本事你自己避过廖承进京。”温婉不耐的翻了个白眼儿,从秦时的腿上滑下来。 这世上最气人的就是我知道答案却不告诉你。 再好脾气的人也要被气的丧失理智。 秦时也不例外。 宽大有力的手拉住温婉的胳膊,一直或冷淡或无奈的眼神也瞬间犀利,“温婉,你叫温婉对吧,大事上我最讨厌别人糊弄我,这是事关我们性命的,我希望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温婉被这气势震住,这个样子的秦时和前世重合了。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冷酷,强势。 温婉被憋的一口气上不来,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你有本事去跟外面的人打呀,凭什么凶我?我好心好意的帮你,你凭什么凶我?我就是小孩子,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想懂…” 前世今生的委屈在这一刹那找到了发泄口,好在温婉心里还算有数,并没有大声嚎哭,即便这样也让秦时慌了手脚。 “我没凶你,真的,就是语气强硬了些,真没凶你,我道歉好不好?你别哭了,你是小孩子可以发小孩子脾气,也能糊弄我,都行,都行,只要你别哭了,求你了,好吧?”秦时把两只手举在头上表示投降。 温婉不理他这茬,就哭啊,哭啊,一直哭,像团圆节的深夜,要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 秦时急的团团转,又半点办法没有,只觉得女孩子是最麻烦的,打不得,骂不得,他什么话都还没说呢人家就哭开了,真真是…不讲道理呀! 哭到最后温婉也实在累了,就直接坐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哭的直打嗝。 “地上凉,我把你抱床上去吧?”秦时不怕死的又凑上来多嘴。 温婉瞥他一眼,“给我倒点水,我快喘不上气儿来了。” “好嘞!” 只要这丫头不哭了让他干什么都行,秦时开心的把温婉抱上床,又跑去倒茶。 “小姐您睡了吗?”是晴儿回来了。 “进来吧。”温婉一应下把秦时吓了一跳,看晴儿推门而入,这家伙还拿着茶杯就翻身上了横梁。 温婉愣愣的看着梁上君子(美人)。 “躲什么躲呀,赶紧下来对对词,难道你以为这一路朝夕相对能瞒的过我的婢女?” 晴儿一进来就听到温婉这话,然后就看到一个美若仙子的人物从房顶翻了下来。 饶是沉稳如晴儿也惊的软了脚,好险扶着桌子才没摔倒。 “小,小姐,这…?” 第五十六章 调戏 秦时也很不满,他当然知道瞒不过贴身婢女,可是让他露面也提前告诉他一声呀,突然就放人进来,躲起来才是最正确的第一反应好不好! 不过秦时也只敢在心中不满,万一说出来这丫头又哭,可实在无力招架。 “你们认识一下吧,这是我的表姐温柔,这次是偷偷跟我出来见世面的,跟她们也都说一声,千万别让祖母知道,以后表小姐和我同吃同住,你们帮着掩人耳目。”温婉对晴儿解释完又对秦时说:“这是晴儿,我的大丫鬟,以后有什么事找我或找她都行。” “晴儿姐姐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秦时很入戏,掐着嗓子行了个女子的礼。 “柔…表小姐不用客气。”晴儿神情复杂,侧过身去并不敢受这一礼。 谁知道这是哪路大仙儿呀! 温柔是个什么样子她再清楚不过,更何况真正的温柔还在延陵温府的客房里待着呢,可既然小姐说眼前这个美女是温柔那肯定有小姐的道理,所以她就得顺着这剧本演下去。 “外面怎么解决的?”看两个人都很上道温婉也放心许多。 “先是阎护卫去交涉的,那些官兵根本不给面子,后来老夫人亲自出面,和廖将军密谈,目前是廖将军不搜查咱们的客房,但带兵围住客栈,明日需在他们的保护下启程。”晴儿本就是上房的人,这些事打探的清清楚楚又不惹人怀疑。 保护? 只是说的好听罢了,其实就是变相的监视。 这样一来,想不打照面是不可能了,预先的计划也得改改。 温婉嗤笑两声看向秦时,询问:“看来还是得靠祖母兜着,要不我先去先铺垫铺垫?” 廖家狗果然没那么容易撒嘴。 “最好不要惊动老夫人,廖承此人最是谨慎,说不定现在已经派人盯上了各房,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打草惊蛇。”秦时把手里的茶递给温婉,顺势坐在了床边。 这坐姿… 晴儿眼神闪了闪,强压下脸上的惊恐,但温婉是什么人,这么一瞬间的表情变幻已经落入眼底。 温婉抬腿踹了秦时一脚,“你见过哪个姑娘家有这么大开大合的坐着的!” 秦时莫名其妙被踹,正要发怒,听的温婉如此说有点心虚,又有点委屈。 他没事观察姑娘家怎么坐干嘛呀?他又不是登徒子! 瞥了一眼还立在一边的晴儿,忍住。 收拢双腿,正襟危坐。 得,更不像了,温婉扶额,“你以为你是女将军呢!” 秦时被气的额头青筋乱蹦,晴儿都看不下去了。 “小姐,若无事奴婢就先告退了,是否让红芜来给您守夜?” “不必了,明日不可再一惊一乍,坏了事咱们一起玩完。”温婉摇摇头,想了想还是郑重的叮嘱了晴儿一句,“你们在房间里说话也小心点,说不准隔墙有耳。” 晴儿心下骇然,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房间里无人秦时才敢放开了说话,“廖承在外盯着,我这幅装扮还是不妥,不然换身护卫服偷偷上你的车?” 温婉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我一时大意给你用了逍遥散,药效没的说,止血生肉,一日功夫就能修复伤口结痂,可是这香味却是极为霸道,没个两三日消不下去的,也唯有女子的脂粉味能掩盖一二。” 剩余的话不必说了,一个浑身异香的护卫太惹人注目了。 “这逍遥散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我明早能恢复几成?”秦时挑挑眉,之前好像没听说过呢呀。 当然没听过,因为这名字也是我现在临时起的,温婉撇嘴,却也没解释。 “内伤能恢复个七八成,外伤差不多结一层薄痂,只要别有大动作就是不缠绷带也没什么问题。” 关于药效温婉很自信,这是照着一份上古配方调制的,先是在各种小动物身上试验,后来也给丫鬟们和温季使用过。 疗效甚好。 身体底子越好,恢复的越快,温季咬牙给自己大腿割了个见骨深的伤口,一整天的时间皮肉就结了薄痂,唯一的副作用就是痒。 伤口愈合时奇痒无比,愈合速度越快,痒的越难忍受。 “痒不怕,痛我都忍了,还怕痒?”秦时不在意的摇摇头,“只要疗效真如你说的这么好就行,明日人多混乱,只要能恢复个七八成我就有把握避人耳目躲进车厢,只要他别搜查车厢就行。” 温婉呵呵干笑两声,这痒,可比痛难受多了。 “赶紧休息吧,明日你还得大展身手了。” 秦时点头,规矩的拿了床被子要打地铺,温婉伸手拦住: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你是病人,睡地上不利于伤口恢复,我还没到男女大防的年纪,一起睡也没什么。” 秦时红了红脸,想拒绝。 温婉已经自己躺了下去,“保存体力,明日好偷梁换柱,成,则皆大欢喜,败,呵呵。” 后面的话没说,秦时已懂,败,秦家和温家皆伤筋动骨。 和家族利益比起来,计较贞洁虚名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更何况温婉确实还小,而他,也重伤在身。 “那,得罪了。”秦时不再纠结,足尖一点,越过温婉躺在了床里。 好俊的功夫! 一个翻身上床让温婉唏嘘不已。 高手呀,真不是随便个人随便练练就能成的。 她温婉不行,婉约阁的丫鬟们也不行。 “彩蝶双飞翼,花香动人间。” 秦时:“……” 空气瞬间冷凝下来,温婉不自然的打了个冷颤,半响秦时才咬牙切齿道:“请问,我这是被调戏了吗?” “你不喜欢这句呀?休迅飞凫,飘忽若神怎么样?”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秦时:“……” 他还是赶紧睡吧,千里奔袭没累死,深入军营没战死,要是今晚被个小丫头片子给气死了,是不是太没面子了? 夜色中温婉眨了眨明亮的眸子,轻轻扬起嘴角,欺负人的感觉,还不错。 第五十七章 我要对你负责 清晨的阳光毫无预兆的探进了窗子,将要照到床上时害羞的抖了抖。 床上两个美女,一个绝色美颜,倾城绝色,一个俏皮可爱…没看到脸。 此时温婉正把头埋在秦时大美女的臂弯,一根白嫩如藕节的小胳膊自然的搭在美女姐姐的腰间,胳膊有点短,还无法完全环绕,小小的柔荑就垂在腰旁。 阳光照进来秦时就醒了,常年练武让他没有懒床的习惯,从小鸡鸣即起,打拳练剑,从未懈怠。 可今日他却迟迟没有起身。 怀里的小人儿睡的正熟,柔柔软软的,让人爱不释手,没有了犀利的言辞攻击,也没有了冷嘲热讽,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 看上去分外的娇小脆弱,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 而且睡的这么毫无顾忌。 这,是不是也说明这个孩子是非常信任他的?相信他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她的事? 也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敢这么毫无戒备,将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展示出来吧? 秦时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似乎有一个地方柔软的不像他了呢。 这时温婉动了动小身子,似乎察觉到些异样,伸手在秦时身上摸了摸。 秦时慌张的拉住她的手,生怕她摸到不该摸的地方,毕竟从腰这个位置着实不该再往下摸了… 温婉迷糊的抬起头,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手,以及被环抱的小身体…怒了! “你!…” 秦时识相的松开两手,连忙解释:“我什么也没干,是你睡熟后蹭过来非要搂着我的。” 这话说的好像温婉是个登徒子一般。 温婉是羞怒交加,再看秦时还一副被占了便宜的无辜模样,好险一口气没上来。 晕头转向的伸出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响亮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床上两人都愣了。 “你…” “我…” 秦时被打的眼泪汪汪,一脸委屈的瞪着大眼睛控诉。 泪汪汪当然不是因为疼,实在是太气愤了,气的眸光潋滟,脸颊飞红,温婉的小心脏跳了跳,这个妖孽… “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那个,手误,呵呵,手误,再说我睡相不好你可以推开我呀,干嘛还就坡下驴的搂上了!”温婉嘴上强硬,实则心虚的很。 秦家是不亚于温家的名门望族,留在建安这一支还有稀疏的皇室血脉,如今的秦家当家人被封为护国公,掌管京中安全,皇帝的小命都在人家手里握着,这圣眷可不是一般人家比的了的。 秦时是家中嫡子,又是最小的儿子,是心肝肉的捧大的,哪里被人打过脸呀! 温婉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冷颤,乖乖,她这重生的可太值了。 既睡了秦时还打了他,真是把上辈子受的气都找驳回来了呀! 前世好歹做了几年夫妻,温婉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秦时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善人。 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美艳的脸,“你楼了我,我打了你,你救过我,我也为了救你把温家拉你这艘破船上了,到了建安咱俩就两清了吧,呵呵。” “两清不了。”秦时已经收拾好情绪,虽躺在床上气势依然惊人。 温婉的小心肝颤了颤,“你待怎样?要不给你打回来?” 秦时深深的看了温婉许久,才开口道:“等你长大,我娶你可好?” 啥? 温婉目瞪口呆,她只是扇了他一耳光,不会就把他扇傻了吧? “咱俩不合适。”温婉十分真诚的回答。 秦时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一观点,说出的话却十分欠揍:“没事,凡事有我来周全。” “我年纪太小,等我长大你都老了!” “没事,我不介意。” “我介意呀,我不想嫁给一个大叔呀!” “那也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了。” “……”温婉不死心,想了想继续劝道:“你这把年纪已经定亲了吧?我是不会与别人共侍一夫的。” 秦时点点头,“好,回去我就把亲退了。” 退你个大头鬼呀! 温婉抓狂,“青梅竹马,通家之好哪能说退就退?你也忒薄情了点。” “我本来也不是深情的人,退亲之事我自会补偿她,咱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若欺瞒才是更加对不起她了,而且也对不起你。” 该死的肌肤之亲! “我还小,这又是特殊情况,算不得肌肤之亲呀!” “可我不小了。” “你不说我不说,还能有谁知?” “天知地知。” “我不介意呀!” “我介意。” “……”温婉彻底被打败了,前世今生她从不知他竟然这么能说。 但是无论如何这门亲事是不能定,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今生她绝不会再踏进婚姻的牢笼,做一只折翼的鸟。 …………………………………… “小姐,老夫人派人送来了早餐,叮嘱您不用过去请安,收拾好东西,出发的时候会再派人来接您的。”晴儿聘聘婷婷的指挥小丫头们布好饭菜。 温婉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绿漪服侍着洗漱,闭着眼睛随口应了一声。 “你们出来进去也要注意安全,红芜?” “奴婢在。” “这几日辛苦些,所有人都上值,将功夫好的丫鬟分成两队,一队贴身保护我,另一队专门保护领事的丫鬟。” “是!”红芜悄然退下。 “小姐想的总是这般周到。”等小丫鬟们都退下晴儿才将袖中的小篮子拿出来,“奴婢还多做了一些糕点,小姐品尝一番?” 温婉瞅了一眼小篮子里放的馒头,肉包等结饱之物赞许的点点头。 “晴儿姐姐才是最周到的。” 晴儿抿唇,眼神闪了闪,“小姐谬赞,需要奴婢服侍您用餐吗?” “不必了,去打点一下行囊吧,行路难,不能有任何差错。” “是,奴婢告退。” 屋里只剩下温婉一人,温婉拿着羹勺喝了一口面前的稀饭自言自语,“菜粥养人,要不要来点?” 秦时从卧床的底部翻了出来,抖了抖衣袖,“我的小夫人都发话了,在下焉敢不从?” “别得寸进尺啊你。”温婉冷冷的瞥来一眼,可惜威力不足,对某人根本没有威慑力。 第五十八章 道行更深 秦时大开大合的坐下吃饭,温婉一小碗粥没怎么动,他已经吃光了晴儿特意准备的食篮。 虽然动作还算优雅,可这速度… 温婉皱眉,不满道:“哪家闺秀像你这样吃饭的。” 秦时闻言愣了一下,“我哪知道闺秀们怎么吃饭?再说屋里不就咱俩人?” 言下之意,没人还装什么? 问题是有外人时你装的也不像呀!今晨不就因为这个原因没敢把他放出来嘛,温婉很是挠头。 “你说说温家此番上京目的何在?”秦时放下饭筷,难得严肃。 廖家军在外虎视眈眈,祖母都不许她们出门了,此时情况确实很严峻,温婉也不再卖关子, “姚皇后凤体不适,招我大姐姐前去侍疾,祖母放心不下,陪同一路北上。” “大老远的招温家姑娘侍疾?”秦时没理解到点上。 温婉瞥了他一眼,道,“我大伯母姓姚。” 啊,明白了,秦时恍然,女人呀,真是个难以理解的物种。 明明不想男人三妻四妾,却还偏偏要在明面上故作大方,主动为丈夫纳妾,可是纳完又不好好相处,针锋相对,各种阴私手段,狠辣程度让人发指。 更有如姚皇后者,竟然准备把自家侄女奉出去当妾。 这不是明摆着要把人推入火坑吗? 要真是姚家的女儿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姑娘还姓温,温家能同意吗! 要真同意温老夫人此刻也不会在此了。 总不会大老远的上京是为了感谢姚皇后选她家女儿当妾的。 “你大伯母可真是个好母亲。”秦时一鄙夷。 把自家侄女挑来当妾已经够冷血了,竟然还有亲娘把自己女儿推出去当妾的?简直骇人听闻! 温婉不置可否。 “姚皇后很是重视温玉,进宫之前绝不会让她名声有瑕,只要你藏在女眷队伍中,就算廖天英亲临也不敢搜查。” 秦时点头,总算明白温婉非要信誓旦旦让他装女人的原因了。 “就算真的搜查,你只需承认是跟着祖母一起上京长见识的就行,反正送一个女儿去当妾是送,送两个也合情合理,你的容貌姿色和温玉倒也有一拼之力。” “……”秦时黑了脸,额上青筋蹦了蹦,“承蒙小夫人抬爱呀,我这幅姿色还是等小夫人长大后独自享用吧。” “我对你没兴趣。”温婉毫不留情的拒绝。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等长大了就有兴趣了。”自认为搬回一局,秦时心情开怀不少,越来越坚定了要娶这个小姑娘的决心。 “你怎么没完没了?”提到嫁娶问题温婉就像被激怒的小猫,浑身炸毛,秦时越看越喜欢。 “你答应嫁给我不就行了。” “做梦!” 对于温婉的强烈拒绝秦时是不能理解的,他自身条件优秀的很,建安多少姑娘哭着喊着要嫁他,朋友们也常打趣说“一见子诚误终身”。 这么优秀的他温婉到底有什么看不上? 至于年龄,秦时很清楚那就是借口,他爹前段时间刚纳了一小妾,跟他年纪一般,那小妾对他爹的崇拜爱慕让人看着都脸红。 男人看的是实力,看什么年纪! 不过那小妾也没落好下场,他娘这个国公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寻个由头愣是把妾给降成通房丫头。 虽说夜夜承欢,但也就是个暖床的玩意儿,府里人都明白这个小妾没出路了。 父亲再喜欢这个玩意儿也不会违逆母亲的面子。 秦时眼睛转了转,想到一条打动温婉的理由,“我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只娶你一妻,以后对你一心一意,不纳妾,不收通房,在你长大之前我也不会碰其他女人。” 温婉看着秦时一脸求表扬的神情嗤之以鼻,不是不想,而是不行吧? 前世他俩相敬如冰都没见他有过其他女人,温婉一直怀疑秦时有可能是某方面不行。 心里想着一不小心就给说了出来。 秦时被气的差点掀了房顶,“我行不行你要不要试试!” “怎么试?”温婉一脸无辜。 秦时也一愣,是呀,怎么试?他倒无所谓,可温婉还小,他又没有恋童癖,这事铁定不能干。 秦时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气,含糊道,“等你长大再试。” 两人相对无言,有些尴尬。 其实主要是秦时尴尬,他刚才都说的什么混话! 偷偷瞥了一眼温婉,看那小姑娘淡定的一勺又一勺的继续喝粥,稍稍放了点心。 还好她小,应该还不懂男女之事。 秦时也端起碗来喝粥。 “你现在还是处儿?”温婉突然开口。 噗! 秦时一口粥喷在地上,呛的满脸通红。 “你,你…” 温婉皱眉,“至于反应这么大吗?难道说你真不行?” 这是行不行的事吗?你问这么直接让人怎么回答! 秦时无奈扶额,他们不是在探讨如何躲过廖家军的搜查吗,这话题是怎么转到他行不行上的? 门外丫鬟来请示正好解了秦时的尴尬。 “小姐,老夫人和大小姐都收拾好了,问您也收拾好了就趁天早启程。” “让晴儿过来。” 小丫鬟应是,离开了,温婉看了如释重负的秦时一眼,翘了翘唇角。 想和我斗?还嫩了点!前世十八年也不是白活的,至少活出一张比别人厚的脸皮出来。 秦时突然出现肯定会引起惊慌,所以由晴儿引着他偷偷混进车队,温则带了几个丫鬟去了老夫人处。 “怎么没多带几个人?”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 “总得留几个有力气的收拾东西,祖母是知道我的,我带的东西多又不愿借别人手收整。”温婉上前挽住老夫人的手臂眨了眨眼。 “你这个鬼灵精!外面乱着呢,多带几个丫鬟护着免得被冲撞。”老夫人嘴上训着,脸上却笑开了花。 “有祖母坐镇婉儿有什么可怕?再说我这丫鬟也不算少了,手拉手都能把我围两圈呢。”温婉嘟着小嘴撒娇。 老夫人被捧心里舒坦,可是想到外面的廖家军眼底又起忧愁。 第五十九章 大展神威 “一会儿我先出去吧。”自打出了延陵温玉一直情绪淡淡,看不出喜怒,这会难得主动开口。 老夫人抬眸望过去,语气严肃:“你想好了?” 温玉微微提了下唇角,直视过来:“日后还要走一步看一步,但目前是想好了。” 老夫人和温玉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温婉好像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电闪雷鸣。 半响,老夫人率先移开目光:“你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祖母老了,护不了你们一辈子,也就能劝一句,凡事三思而后行。” “玉儿谨记祖母教诲,”温玉起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祖母了。” 温玉带着一众丫鬟和女护卫离开了,温婉偷偷的吐出一口气,跟老夫人和温玉相比她的段位还是差了些。 人生漫长,要学的还有很多。 “祖母,您别难过。”温婉摇了摇老夫人的手臂,一脸担心。 老夫人摇摇头,伸手摸了摸温婉的发髻,目光却追随温玉的身影远去,“祖母不难过,你们这些孩子懂事,有主见是好事,温家未来的兴旺就靠你们了,祖母只是有点伤感,我们老了,家族的重担终究要压在你们身上了,有些时候免不了要委屈你们的。” “浮生若尘,谁人不受委屈?比起很多身不由己的人来说,我们可以自主选择受何等委屈已经是很幸运了。”温婉微微一笑,大眼睛俏皮的眨了眨。 老夫人愣了愣,就那么看进那一汪深泉,深邃的难以看透,却落落大方,心思纯正。 “能得你们这样的儿孙是温家的大幸。”老夫人甚感欣慰。 “能生在温家亦是我们的大幸。”温婉将头枕在老夫人的腿上,眸光流转,生生将泪水忍了回去。 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温家更好的家族了,家风纯正,家底深厚,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最重要的是温家人都很护短。 今生温婉行事有度,早慧机智,祖母爱惜看重他自不必说。 前世温婉鬼迷心窍,被温柔带坏,全世界都鄙视她唾弃她,可温家也没放弃过她,还是把她嫁入护国公秦家,妥善安放。 在外人眼中,她是典型的一世繁华,惹人艳羡。 可惜她自己心结甚多,一把好牌打烂。 繁华落尽重新开始,她一直是恐惧大于愤恨,因为她很清楚前世的过错皆由她起,没有人欠她的,都是她欠了别人。 所以也竭尽所能去弥补,比如红芜,碧溪,但也有永远无法弥补的,比如秦家… 前世的死因是温婉最大的心结,所以今生绝不会嫁去秦家,当年在秦家帮助过她的人今生也不会再有机会相识。 也正是基于这样别扭的心思温婉在面对被追杀的秦时时才一面耍着脾气一面又不顾一切的倾心相助。 只可惜她还是太弱了,面对廖家军可不是闺阁女子使点小聪明就能过关的。 那些畜生疯起来可真是不认人的。 温婉担心起温玉来。 “祖母,我们也动身吧?” “好,也让这些武将知道知道咱们书香世家的风骨!”老夫人将龙头禅杖重重的敲在地上。 来到院落,头戴垂纱的温玉正被拦在马车前,皇后派来的护卫们被身着军服的男人们扣着手脚,一脸愤怒。 “廖将军这是何意?”老夫人怒目而视,眸中厉光闪现。 “老夫人勿恼,某也是秉公办事,不周之处还望老夫人海涵。”廖承皮捏了捏手中的快马传书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 要放昨晚他可能还得掂量掂量温家这位老诰命的地位,不过今日嘛,天皇老子来了他也得照搜。 得罪了这些人他不过受点皮肉之苦,避两年风头还能东山再起,可若是没有完成大将军的命令,他恐怕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廖承将手中的纸条捏的更紧了,神情也更加阴鹜。 “帮大小姐摘帽!” “竖子尔敢!”老夫人怒喝。 “温老夫人,此间事了我们大将军会亲自登门给您一个说法,若是我没搜出人来也必然给您负荆请罪。” 廖承说着给几个亲兵使了眼色,那几个亲兵就把温玉给围了起来。 “等一下,廖将军可真是威风,坏了女子的闺誉就一句负荆请罪打发了,在廖将军的眼里我们温家是不是一文不值?”温婉迎上那阴鹜的眼神缓缓的开口。 温婉本来不想出头,可廖承今日甚是反常,根本不给温老夫人面子,她总不能眼看着温玉被刁难。 这个时候温玉自己出头总不如她出头合适。 年纪小也有小的好处,童言无忌嘛! “小丫头,大人说话你还是不要插嘴的好。”廖承惊奇这个孩子的镇定但也不想跟个小孩浪费口舌。 “果然是不把温家放在眼里呢,”温婉轻笑一声,大眼睛看向温老夫人,满面疑惑,“祖父曾为帝师,我听说连皇上都说过祖父堪为人师表率,值得天下人都敬重呢,怎么现在还会有人凶神恶煞的欺辱祖父的家眷?这是不把皇上的金口玉言放在眼里吧?” 女孩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听在廖承的耳朵里却如一记响雷,狠狠的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廖承血红着双眼看过来。 温婉无视那要吃人的目光,这回看向被制住的阎护卫,继续疑惑道,“皇后娘娘凤体欠安,天下人皆忧虑担心,大姐姐身带懿旨上京服侍,阎护卫带着我们一路走来,各地官员皆是热心帮忙,为我们节约时间,都盼着皇后娘娘能够早日安康,可本该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廖将军却突然跑了来,拦我们的路不说,竟然还要侮辱大姐姐,而且阎护卫您是奉命护送我们,代表的就是皇后娘娘的威严,廖将军竟然还敢把您给捆绑了,这行为何止是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呀?” 阎护卫被制住手脚,本来就对廖承不满,现在听了温婉的话更是找到知音,一个劲儿的点头。 可不是嘛,他代表的皇后娘娘的威严,谁见他不是客客气气,大开方便之门?长这么大他都没这么狼狈过! 阎护卫狠狠的瞪了廖承一眼,哼,这笔账他记下了。 第六十章 影后 廖承哪里在乎阎护卫,他像只毒蛇盯着温婉,还真是小看了温家,连个黄毛丫头嘴皮子都这么利索,然而他还是小看了温婉,因为温婉的话并没有说完。 只见刚刚还镇定自若,谈笑风生的小丫头一瞬间就瑟瑟发抖的躲在了老夫人的背后。 廖承愣了愣,什么意思? “祖母,廖将军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践踏皇后威严,欺辱大臣之女,这,这是要谋反的节奏呀!我看戏折子里都是这么写的,手握重兵的将军心怀不轨,一开始都是先从藐视皇权,镇压大臣开始的呀!” 温婉人小说话却条理清晰,口齿清楚,而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客栈里扒窗头的人们都听见。 廖承身子晃了晃,这尼玛该死的文臣之女,这么点小就玩的好一手栽赃陷害。 “你别胡说八道!”廖承被气的手都哆嗦,却也只敢吼那么一句。 他什么都还没干呢,廖家军都要谋反了,他哪还敢动? 可是温婉却突然一下子冲到了老夫人身前,张开双臂护住老夫人,一脸的决然:“你被我说中就恼羞成怒了?造反的阴谋被揭穿了想杀人灭口了?我告诉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今天就算是把我们都杀尽了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也不用费尽心思给我们安罪名了,也不用找什么遮羞布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来吧,杀吧,把我们都杀了好掩盖你们谋逆的罪行!我要是眨眼了就不姓温!悠悠历史长河中,我们温家会名垂千古,是不畏强权,誓死捍卫皇家尊严,巾帼不让须眉,而你们廖家军目无法纪,以权谋私,欺君罔上,肯定会遗臭万年的!人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只要我们老弱妇孺的死能让天下人警醒,我们就死的值!死的无所畏惧!” 我去!怎么着你们就死的重于泰山,警醒天下人了? 谁要杀人了? 不是,谁要谋反了? 廖承以及他带的廖家军都傻眼了,小姑娘你究竟是怎么自导自演的把这出谋反大戏给演绎的如此真实可信的? 老夫人站在温婉身后,目光满是赞赏,这招反客为主用的太妙了,不仅破了她们眼下的危机,还把廖家军带进了沟里。 皇上最怕什么?当然最怕皇权不稳,廖家军这些年来霸占福州,就是个土皇帝,皇上不满很久了,只是廖华师油滑的很,让人逮不着错处。 今日温婉这一闹说不准还真有奇效。 廖家军造反没有证据? 呵呵,证据不都是人找出来的吗!只要天子想办廖家,只要朝堂上廖家的仇敌抓好这次机会,廖家想不伤筋动骨都难! 到时候温家可居首功。 老夫人越想越美妙,就差拍掌呐喊了。 啪!啪!啪! 真有人鼓掌?老夫人先是看了看自己握着手杖的手,然后才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的年轻男子。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好一个潇洒美少年! “八殿下。”老夫人肃容,行了个大礼。 “温老夫人不必客气,”八皇子快步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温老爷子是连父皇都敬重的帝师,温家是父皇钦赐的德馨世家,您更是有诰命在身的,如此大礼景容不敢受呀。”八皇子景容越是谦逊有礼越是衬托出廖家军的粗鲁野蛮。 廖承本就黑的脸已经能滴下墨汁了,随意拱手道:“见过八殿下。” 对于廖承的敷衍八皇子毫不在意,微笑依旧,“小廖将军,不知方才为何对老诰命如此无礼呀?” “禀八殿下,卑职奉命搜捕逃犯,有人看到逃犯混进温家了。” “谁看到的?”八皇子好脾气的像是要聊天。 廖承随手指了一个侍卫。 “哦!”八皇子点点头,却并没有理那个侍卫,“把你们通缉令拿出来我看看。” 廖承一僵,咬牙道:“没有通缉令,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拿。” “这样啊,那总有逃犯画像吧?” “也没有,犯人逃跑,我们一路追踪,没有时间画像。”廖承已经预感到今天这事结不了了。 果然,八皇子笑眯眯的看了过来,“既没有通缉令,也没有犯人画像,就敢封锁客栈,搜捕朝臣家眷,哎呀,小廖将军呀,福州的法规可真让人大开眼界呀。” 廖承还想做垂死挣扎,“只是时间紧迫没来的及带着搜查令,只要八皇子给我时间,我立马着人回去取来。” “只怕不是取,是立马现做一张吧?照着我祖母或者我的身影再画一张逃犯画像?如今这世道我们老弱妇孺的都能万军丛中穿梭自由了?”温婉闲闲的开口。 八皇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廖将军,你看,连孩子都懂的事,你说出来也不觉得脸红吗?” 孩子? 这丫头哪点像个孩子! 他现在这么被动还不全是这孩子害的! 可廖承还没来的及回话,温婉已经开口: “他当然不脸红,因为够黑嘛。”这话一语双关。 “哈哈哈哈” 八皇子笑的完全不顾形象,可不就是脸黑嘛,本来就不白,再被个孩子当众挤兑不黑透了才怪。 “小廖将军,关于今日发生的事本皇子会一五一十的禀告给父皇的,至于温家,母后挂念温大小姐,特别吩咐了若是碰到让我多多照应,小廖将军若是无事,还请不要耽误我们的行程。” 廖承敢欺负温家女眷,却不敢直接和皇子对上,只能郁闷的放行。 温家众人欢喜的整理车马,温老夫人陪着八皇子寒暄。 八皇子虽然礼仪俱佳,但眼神却有些飘忽,颇有些心不在焉。 温婉看在眼里,心头闪过一事。 这八皇子是个命短的皇子,夺嫡刚开始就挂掉了,所以温婉对他没有太深的印象。 但犹记得当初八皇子死后秦家一反往日的低调,迅速崛起,成为连帝王都忌惮的势力。 那些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皇子们立马都像缩头鹌鹑一般老实了。 第六十一章 调戏皇子 前世秦家没支持过任何皇子,所以八皇子和秦家是否有暧昧关系温婉不知,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大老远从建安赶来是为了接温玉?她才不信呢! 而且,前世没有她的帮忙秦时是如何脱身的?八皇子来的不早不晚,怎么看怎么像驾着五彩祥云前来解救秦时的大英雄。 温婉决定赌一把。 调整好状态,温婉揣着高含糖量的笑脸凑了过去:“廖家军虎视眈眈,有八殿下全程护送我们那可安心多了。” 八皇子心中一塞,却也不好拒绝,只含糊道,“放心,你小嘴儿这么厉害,廖承不敢再来自讨没趣。” 老夫人何等人物,自然看出八皇子不愿同她们一起上路,立刻给出台阶,“老身多谢八殿下出手解围,此番恩情没齿难忘,后面的路程应该不会再遇到那些心怀鬼胎之辈,不敢再耽误八殿下的时间。” 心怀鬼胎自然指的是廖家,老夫人和八皇子皆以为廖承是故意刁难,只有温婉知道,廖承是真冤枉。 他要找的犯人就藏在自己车里,一搜便知。 “虽说大恩不言谢,可第一次遇到有皇子帮我撑腰还是很激动的,八殿下您先等等我,我要给您准备谢礼。”温婉眨了眨眼睛,一溜烟跑走了。 想要就坡下驴,立马走人的景容只能一脸无奈的等温婉去拿谢礼。 温婉给晴儿使了个眼色,晴儿就知趣的把温婉扶上了马车。 车里空荡荡的没人,却有一股淡淡的香膏味道,温婉心下了然。 “八殿下帮了大忙,该送他什么谢礼呢?”温婉拨愣着一些小玩意自言自语,突然眼睛一亮,“要不送他个美人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送个美人真是知情识趣,再好不过了。” “……”晴儿抽了抽嘴角,颇为无语。 果然,下一刻马车里就多出一个美女来。 晴儿眼观鼻,鼻观心。 “呀,天降美女,这是要让我心想事成呀,”温婉乐乐呵呵的伸手拍了拍秦时的脸,“美人,以后你就跟着皇子吃香的喝辣的咯,是不是很开心?” 秦时面无表情的拍开温婉的魔爪,递过去一枚玉佩,“把这个交给他,让他跟着一起上路。” 温婉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轻笑,“就猜到你俩有奸情,放心吧。” “小心点,廖承没那么容易打发。”秦时压低声音叮嘱道。 “哼”温婉只回给他一个轻盈的背影。 秦时坐在车中神情纠结。 此次之后廖家绝对伤筋动骨。 这孩子不仅救了他,还间接的帮秦家铲除了一个劲敌,实在不能让人小觑,看来他的追妻之路不仅漫长还很艰难。 想到迦叶寺高僧给他的关于姻缘的批语,秦时扯了扯嘴角。 “情固前定,不可苛求,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 拿到签语时秦大夫人几乎日日以泪洗面,大家都以为秦时是命犯孤星,注定孤独终老,秦家更是大肆寻找有福之女给秦时定亲,希望可以破解。 彼时秦时还小,对此无感,孤独也好,定亲也罢,成不成亲对他来说没有差别,像他们这种世家子弟难道还能奢望有情人不成? 既然皆是无情,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今日他却突然明白了那签文上的含义,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门当户对的有情人呀,原来鱼和熊掌亦可兼得。 只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他的情路注定要走上七八年,或十年才能有结果呀。 不提秦时躲在车里思考娶老婆的事,温婉脚步轻盈的奔至八皇子面前,恭敬的递上玉佩,神秘兮兮的叮嘱道: “让您久等了,这是我的谢礼,不许给别人看呦!” 老夫人哭笑不得,虽然八皇子脾气好又帮了她们,可这丫头也太自来熟了点。 “让八殿下见笑了,这丫头忒没规矩,老身回去便教训她。” 八皇子和气的劝解,“没事,没事,小姑娘活泼可爱,机敏聪慧,很是惹人爱,老夫人可别吓到孩子。” 说到孩子景容抽了抽嘴角,这哪像个孩子! 温家可真是钟灵毓秀,先是养出温玉那种倾城绝色,又养出了温婉这种足智近妖,看了温家的孩子,立马觉得自家的都要不了了。 景容心里惦记着事,就准备告辞,温婉努努嘴给拦下了: “那廖承可真是阴魂不散,殿下您都开口保我们了,他还在包围着客栈,您说您要不跟我们一起走,会不会半路上他又蹿出来要杀我们啊?” 景容看了看四周的兵将,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廖承,叹了口气,“他连父皇母后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小小的我呢。” “所以我们需要您呀!”温婉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双手握住景容的手,颇有深意的按了按,“您和我们一起走吧,到了建安我再送您一个美女怎么样?物超所值呀!” 景容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自小也有很多追求者,但这么明目张胆拉他的手要给他送美人的还从来没遇到过。 一向自诩风流人物的八皇子被吓的一个踉跄,向后弹出一米多。 温老夫人黑了脸,呵斥道:“婉儿过来,不许对殿下无礼!” 温婉委屈的扁扁嘴,这个傻皇子蹦什么蹦,她又没怎么着他? 一边往老夫人那边走,一边不死心的深情回望八皇子,“您再考虑考虑” 温婉深情的眼神让景容又抖了三抖,难道他现在的魅力已经是上至八十下至八岁通吃了吗? 可他只对妙龄女子感兴趣,真的没有其他奇怪嗜好呀! 温老夫人歉意的行了个礼,十分诚恳道,“都怪老身教女无方,还望八殿下见谅,您若有事请先行,此次客栈解围已是大恩,哪里再敢麻烦您,孩子无知,是被吓坏了,看在童言无忌的份上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无妨,无妨,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景容讪讪的回礼,那孩子哪里被吓到了,明明是他被吓到了好不好! 第六十二章 一起走 不过,景容仔细捏了捏手中的玉佩,这造型手感很熟悉呀? 趁乱瞄一眼,景容差点忍不住又跳起来。 眉稍一挑,凤眸精光闪烁,看向温婉,“送你们回去也不是不能,只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 温老夫人:“……”情绪变化这么快是什么意思? “包君满意。”温婉哈巴狗似的点了点头。 “若是我不满意呢?”景容抖了抖衣袖,掩盖内心的焦虑。 “定金不用退了?”温婉试探道,“那玉佩就算是定金吧,若是到了建安送你的美人不满意,这玉佩就送你了。” “……”景容抽了抽嘴角,“温家可真大方。” “保命嘛,是得大方点。”温婉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夸赞。 温老夫人一头雾水的看着八皇子和温婉之间的互动,直到车轮滚动才疑惑的问身旁服侍的姚妈妈,“八皇子为何又答应送我们去建安了?” “也许,也许八小姐送给殿下的玉佩很贵重?”姚妈妈不确定的回答。 温老夫人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儿,“这话你信吗?” “信不信的不重要,奴婢只知道有八殿下护送咱们是真的安全了。” “你说的对,孩子大啦,咱们都老了,以后,就看她们的了。”老夫人安心的闭上眼睛,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下了。 温婉回到车里就看到秦时一脸怨气的瞪着她。 “干嘛?眼睛瞪的比牛还大!廖承还在后面跟着呢,你该藏哪藏哪去。”温婉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你怎么能随便拉男子的手?”秦时控诉道。 “谁随便拉手了?我要不给点提示,那傻皇子能跟咱们一起走吗!”温婉的脾气也被点爆了,她辛辛苦苦忙乎半天为了谁?回来竟然只得到指责? 看到温婉生气秦时就怂了,别的不怕,就怕这孩子不分场合开哭。 “没有指责你,我就是提个醒,来年你也大了,男女八岁不同席,以后总要注意点。” “呵,要说注重,你现在就得给我下车。”温婉又伸腿过去踢了两脚。 秦时任她踢踹,身影稳如磐石,纹丝不动,只递过去一个你懂的笑容:“咱俩这关系,哪里还用讲究这么多。” “呵呵”温婉冷笑两声,“话可提前说好了,咱俩什么关系都没有,此次安全回到建安就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秦时愣了愣,没想到温婉如此绝情,“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 “本就是该相忘于江湖的两个人,根本就不认识谈何误会?”温婉眉梢一挑,眼神冷淡。 秦时心里颤了颤,摆出一副受伤的神情,“可咱俩都同睡过一张床了,你若不肯对我负责,我以后也没脸再娶别人。” 温婉看着眼前正西子捧心演的忘我的秦时,嘴角抽了抽,“你穿上女装还真当自己是女的了,这种事你能吃什么亏?” “我们秦家家风严正,做错事就得负责任,这和吃不吃亏没关系。”秦时义正辞严的回答。 温婉:“……” 救了人反被赖上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温婉有点理解为何曾经有一次温季陪她出去玩,路遇一卖身葬父的少女被恶霸欺负,温季不愿自己出手帮忙,而是把银钱给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让老头送去给那个少女,而温季则用暗器把那个恶霸打发了。 那时温婉不懂,救人是好事,为何做的藏头露尾? 温季一脸尴尬,半天没解释出来,最后只叹息一声,说,“帮忙只为对的起自己的本心,本来就没想要对方报答,那露不露面也就不重要了。“ 温婉听的一知半解,当时只以为温季是个真正的内心高洁之士,现在想来恐怕也是经历了太多心塞之事。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知恩图报,更多的是恩将仇报。 以温季的才貌,一出现必引得万千少女倾心,若是没什么机会攀附便罢,一旦有了机会,哪个女人舍得放弃? 这就像是英雄救了美女之后,若英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美女必然要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生相许。” 若英雄猥琐落魄,美女也只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生必将给您做牛做马。” 来生? 今生你都不肯报答,来生还能指望你什么? 说白了,人性本就是自私的,无论何种行为首先要符合自己的最大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外如是。 那秦时捏着俩人同床共枕之事非要定下这桩姻缘又是图的什么利呢?温家又有什么是值得秦家窥觑的? 温婉用探究的眼神仔细打量着秦时。 秦时有些不自在,讨好的笑了笑,“我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一辈子? 温婉提了提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前世她见过太多成亲前喊着非卿不娶,一生一世的,成亲后却一个接一个的抬小妾,到手的东西不珍惜是每个男人的通病。 “我保证只娶你一人,以后不纳妾,不收通房。”秦时连忙抛出最有力的承诺。 可惜重生一世温婉已经明白,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承诺,尤其是男人的承诺。 想想前世嫁给秦时以后的日子,再想想前世是因何而死,温婉的心就一片冰冷。 闭上眼睛不再搭理秦时的自说自话,反正俩人年纪相差甚远,秦时又有个人尽皆知的青梅竹马,温家能答应这门亲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温老夫人都不肯把孙女卖给皇家,又怎么会卖给秦家。 看着温婉脸上的冷淡,秦时也收起嬉皮笑脸。 这孩子不像是不懂男女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抗拒嫁给他? 可能是因为廖家军始终尾随在后,这一回车马行进的时间比较长,太阳快落山了都没停下来补充饭食。 温婉肚子空空,只用了几块糕点铺垫,有些不太舒服,单手支头昏昏欲睡。 “八小姐,大小姐做了些吃食,让奴婢给您送来。”紫鸢俏丽的候在车外。 温婉一个激灵醒盹了,斜眼扫了秦时一眼。 第六十三章 造饭车 秦时本是卧在她身旁小憩,紫鸢一靠近马车他就醒了,接到温婉的眼风后立马跪坐好,整了整衣裙子。 倒是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意思。 晴儿掩面,不忍直视。 “多谢紫鸢姐姐了。”温婉答了一声,晴儿赶紧打开车门,把食盒接了过来。 “紫鸢姐姐进来坐会儿?”晴儿堵在门口客气的问道。 紫鸢看了一眼被晴儿堵的严严实实的马车,抽了抽嘴角,道:“不了,不了,我还要赶着回去服侍大小姐呢。” “还请紫鸢姐姐帮我向大姐姐带去谢意。”温婉低声嘱咐了一句,晴儿会意,递给紫鸢一袋金豆子。 紫鸢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的道谢,“谢八小姐赏,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晓情阁的丫鬟果然与众不同,拿赏钱都拿的这么大气,温婉勾了勾唇角,“看看大姐姐都给我送什么好吃的了?” 晴儿将食盒放在小案几上,一层层的拆开。 白胖胖的点缀了青葱的小笼包,造型各异,分甜咸两种口味的花卷,九宫格炒菜,一盅热气腾腾的老母鸡红枣枸杞汤,一盅南瓜小米粥,以及一盘红豆乳扇。 种类繁杂,一应俱全。 “咱们的车马一直没停,大姐姐是怎么整治出这么丰盛的饭菜的?”竟比平日住店吃的都好! 而且虽然每份的量不多,胜在总量大,秦时也能勉强裹腹。 温婉要了一碗南瓜小米粥就红豆乳扇慢慢的吃,剩下的都归了秦时。 “你胃口不好再多喝点热乎的吧?”秦时又推过来一碗鸡汤。 温婉摇了摇头,“鸡汤太腻,我喝不惯,里面放了红枣枸杞倒是适合你,你都喝了吧。” 秦时举箸稍稍踌躇,“咱们吃个盆干碗净是不是不太好?” “呵,”温婉嗤笑,“你难道想一路上不吃不喝?只要廖承查不到就没问题的,你在这就属于公开的秘密,瞒不了温家众人多长时间的,不过就是我不说人家不问而已,更何况八皇子也跟了来,这事再束手束脚的瞒着完全没意义嘛。” “那你为何还非得让我穿女装?”秦时一愣。 当然是为了看你出丑呗。 这时候温婉是不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的,她舔了舔勺子上的汤汁,俏皮一笑,“她们只知我藏了人,却不知我藏的是谁,这不就是保密的最高境界嘛!” 秦时:“……” 怎么都是你有理,干脆你别姓温了,改姓李吧。 最后秦时还是在温婉坚持下把食物都吃了,他受伤严重,良好的饮食也是恢复的关键。 入夜,白茹才打听出来温玉是如何在行进中做饭的。 因为晴儿已经给这几个三等丫鬟打过预防针了,白茹看到车里的秦时并没有表现的很惊慌,规矩的行了礼之后才对温婉说, “出发前温玉大小姐就让人改良出了一辆造饭车,从外表看和普通的马车一样。实际上里面除了码放了齐全的调料,炊具之外,连最重要的灶眼都有。马车一边行进,厨娘在里面一边做饭,竟然两不耽误。” 温婉有一点想不通,“车体还是用木头做的主框架,直接点火做饭也不怕烧了?” 白茹摇摇头,“大小姐那边有几个丫头很厉害,整日骑马巡视,奴婢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只是看到一辆冒着炊烟的车,看到有婆子在处理饭渣,奴婢问了那婆子才知竟然可以在马车上做饭。” 白茹爱好吃,做饭的手艺也十分精湛,可以说是婉约阁的厨艺担当。 看到温玉那边如此标新立异的做法早已压制不住内心的雀跃。 可惜晓情阁那边铁桶一个,除非温婉拉下脸面去求教,不然光靠她们丫鬟是不可能打听出有价值的东西的。 不过,温婉看了看身旁的人,跪坐案几前,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一个灵动的美人为了假装自己不关心这个话题愣是装了半天木头。 都不容易,温婉心下叹息。 现在是特殊时期,去了温玉那少不得需要信息交换,造车做饭涉及到私家技术,在如今这个信息封闭的时代价值无法估量,然而她这边则又是人命关天,更有可能关系到几个大家族的沉浮,说不定还会改变朝堂格局,是不能用金钱,价值来衡量的。 哎,温玉还真是会给人出难题,勾起了温婉的好奇心,却又偏偏让人问不出口。 然而温婉不敢泄密换密也间接的告诉了她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即便不知真相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真是妥妥的阳谋! 温婉才不信温玉只是单纯好心来送个饭了。 不然走了那么长时间,温玉何曾展露过丝毫? 晓情阁作风严谨,出行都有私护巡视,若没有温玉的示意,那婆子敢随便搭白茹的话? 也只有被秘技迷了眼的白茹才会忽略这些细节一头扎进人家挖的坑里。 第六十四章 到建安 剩下的路程风平浪静,秦时并不经常待在马车里,温婉也懒的理他。 廖家军远远的缀在后面,一直到了霸州才依依不舍的停下脚步。 霸州,再下去就是建安了。 没有威武的城门,没有繁华的街道,就像一座普普通通的城,矗立百年,在夕阳下默默的诉说着自己的辉煌…以及没落。 “一会儿我先行一步,跟着景容一起进城,有很多事要马上安排,等我处理完再去找你,老夫人怎么安排的?是住在公主府还是温家另有宅院?” 秦时脱下女装,露出精壮的上身和雪白的亵裤,同行的这几日他好像已经习惯在温婉面前换衣服了,毫不忌讳的展露自己的身体。 温婉有些迷蒙,这场景有点像老夫老妻。 看温婉没反应,秦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胖嘟嘟的脸颊,“发什么愣呢?终于到建安欢喜傻了?” 温婉摇摇头,不提一路来的提心吊胆,这趟也许就把温玉卖这了,能有什么好欢喜的。 再说她也不是第一次来的土包子了。 前世今生,加起来也就两三年没见的功夫建安与印象中的没什么不同。 据说建安脚下踩着龙脉,素有鸿运之城的说法,接连几个朝代都把都城建在此地。战火虽然烧到了这,慌乱的也只是百姓。 城破城不破,难的永远是人。 耳边似乎响起久远的呼救,咒骂的声音,温婉掀开车帘。 车外阳光明媚,行人井然有序,一派岁月静好。 若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可惜改朝换代从来不是能靠一个人力挽狂澜的。 岁月的车轮滚滚向前,将所有螳臂当车的人都碾压在轮下。 今生将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温婉心下凄凉,随着离建安越来越近,心中郁结甚重。 看出温婉心情不佳,秦时拿起桌上的铜镜,自嘲道:“看身子是个威武的将军,看脸却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我可被你折腾惨了,你是不知道景容看到我之后是怎么忍住笑的,估计把他一生的自制力都用光了才没大笑出声。” 温婉转头一看,也噗嗤笑了起来,秦时已经换好了侍卫服,可脸上的妆还没卸,看起来确实很搞笑。 知道他有心逗自己开心,温婉也不好冷着一张脸,“这次回京你是大功一件,朝堂格局都因你一人而改变,彩衣娱亲一下也算是对我们这些在背后默默帮忙之人的感激吧。” “你也懂?”秦时眼神亮了起来,将身子倾了过来,一副准备深谈的模样。 “我不懂”,温婉毫不留情的拒绝,伸腿踢了他一脚,“赶紧卸了妆跟八殿下进京,免得夜长梦多。” “嘴上说着不懂,心里却什么都明白,”秦时砸砸嘴,感慨道,“温家本家已经远离了政治核心,却还能保持着敏锐的政治眼光,你还这么小做事已经滴水不漏,胆大包天,长大了还了得?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提前把你定下了,咱俩以后一定能够琴瑟和谐的!” 听他提起这茬温婉就生气,抓起一个银雕毛靠枕扔了过去,“你就非得恩将仇报?” 秦时一伸手就把靠枕接了过来,半点没被打到,笑嘻嘻的将靠枕放好,才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咱俩之间早已分不清谁救过谁了,恩将仇报也好,恩将德报也罢,咱俩同吃同睡那么久,总归你这辈子是嫁不了别人的了。” 这无赖!温婉瞪眼,没好气的道:“我就没想过嫁人!” “哈,你还小,没想过就对了,以后可以想了,不过只能想我。”这一路上秦时除了安排京中事宜,最大的心思都花在游说温婉嫁他这事上了,被打击拒绝的多了,这脸皮厚度也长了上来。 “你……” 温婉刚想骂他两句,却见他单手一伸,喊停,“时间紧迫,不多说,咱们后会有期,夫人!” 说完也不等温婉反应就跳下了马车。 话没说完被噎,温婉气的直想翻白眼儿。 不过被他一打岔,刚刚那股郁结倒是消散不少。 晴儿随后上车,“快进建安了,老夫人让小姐们都洗漱收拾一下。” 温婉点点头,是该收拾整齐,旅途疲惫,满身风尘,虽说即便狼狈些也没人怪罪,但终究会让人轻看了。 前世温婉是跟着父母上京的,温家三房都是随性之人,所以也没人想到提前整理一下形象,结果她们甫一露面就被人轻视了。 温婉更是因此被取笑为土包子,在建安名门闺秀中很长时间都不被认可。 重来一次她必将光鲜亮丽的搏一个好的开始。 “把她们都叫来吧,一起收拾节约时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因为秦时藏在车里神出鬼没,温婉怕人多嘴杂露了行踪,所以这段时间晴儿几乎是日夜随侍,事事亲力亲为,三房其他丫鬟跟放了大假似的。 晴儿抿唇笑道,“这是奴婢的荣幸,小姐信任奴婢才会事事用奴婢,奴婢开心都来不及,哪里会觉得辛苦。” “哈,宠辱不惊,我婉约阁有了晴儿也能和晓情阁一较高下了。”温婉拍了拍手笑道。 不一会丫鬟们就到齐了,红芜和白茹对梳妆不在行,占了黄义的位置帮忙赶车,黄义骑了匹马随侍在一边,绿漪带着三个三等丫鬟给晴儿打下手。 晴儿,绿漪,丹鹊,萱舞,青蓉。 车厢里热闹起来。 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评论头型,挑选服装,搭配饰品,热闹又温馨。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温婉感觉自己千疮百孔的心正在被抚平。 拍拍手,笑道:“姑娘们,拿出你们看家底的本事,把小姐我打扮的漂漂亮亮,也让建安人民瞧瞧咱们延陵闺秀的气度!” 温婉往常是个不爱打扮的,难得松口,一车的丫头们嘻嘻哈哈的应着。 气氛一时大好。 连日来的低沉紧张一扫而光。 车外随行的护卫们听到这边的欢闹也会心一笑,总算到建安了。 回家了,安心了。 第六十五章 撩大哥 温家二爷温晨铭携妻女迎出城外二十里,打发了伶俐的仆役又多延伸二十里,在四十里的地方候着老夫人。 见了温家的车队,一个管家模样的仆役先来拜见引路,有小厮赶快调转马头去禀告温二爷。 温二爷娶的是公主之女,虽不是驸马,也和尚公主差不多,再加上温家祖宅在延陵,成亲后温二爷一直住在公主府。 前世温婉很看不上这种吃软饭的行为,但是以如今的眼光来看,温二爷是个少见的通透人儿。 朝夕相处的情分才更牢固,在建安谁敢小瞧了温家二爷? 温老太爷急流勇退固然能保全家族,但也让温家成为昨日黄花,不可避免的淡出世家圈子。 温家大爷得父亲庇荫,领布政使司一职,固守延陵,是守住了后路。 温家二爷留在建安靠一己之力摘得金紫光禄大夫之位,成为君主近臣,掌议论之官,在朝堂争得一席之位,争的是温家的发言权,上达天听,代表温家更进一步。 两个儿子,一退一进,这才是温家屹立不倒,荣宠不断的根源。 相比起来温家三爷行事就随性很多,也就能帮温家在士林学子中赚个好名声,不堕书香世家的门楣。 当然,温三爷致力于教书育人,也是变相为温家招揽人才。 自古读书人重传承,拜了谁的师就投了谁的门,温三爷门下的学子虽大多走清流一派,大事上亦是以温家大爷二爷为首。 遇到个别极优秀的苗子温三爷也是十分积极的给两个兄长举荐,至于温三爷爱才的眼光是给两位兄长帮忙还是捣乱就不必细究了。 只是直到国破温家还一直处于上升期,学子以投温家门下为荣,朝堂上温家包揽清流一派,又有温二爷左右逢源,也是很难落魄。 前世温婉以冷艳高贵自居,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殊不知最该被人鄙视的其实是她自己。 没有为家族做出任何贡献,却糊里糊涂惹了烂桃花,败坏了名声。 可纵然她混账至此,温家也没有一个人抛弃过她。 温二爷为人圆滑事故,没有底线,可对温婉也说的上真心实意了。 再见面,温婉先酸了鼻头。 “母亲,不孝子给您叩头。”温二爷直接跪在官道上,后面跟着二夫人李荺带着一双儿女,以及温婉嫡亲的大哥温初。 “快起来,让娘好好看看。”温老夫人也动了情。 手心手背都是肉,二儿子独自在外打拼,娘哪能不心疼呢。 行过礼二夫人带着孩子也围了过来。 “母亲”一声母亲叫的娇怯羞涩,再没有后话。 二夫人虽出身公主府,却是个满脑子浪漫长不大的孩子。 不太懂人情世故,也没侍奉过公婆,和外人说话时先脸红三分,和圆滑的温二爷互补的妥妥的。 温家二爷见状赶忙道,“母亲,儿子已经买下一座别院,离公主府不远,都收拾妥当了,母亲稍后就可好好休息了。” “我就暂住些时日,租一个就好,哪里用的着买。”老夫人摇了摇温二爷的手,“让你们破费了。” 温二爷摆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是荺荺的主意,租的房子怕您住的不舒服,别院不大,胜在精致,以后母亲来避个暑,闲住休息再合适不过。” 老夫人十分开怀,冲着二夫人和颜悦色的点点头,“好,都听你们的,让你们受累了。” “母亲喜欢就好。”二夫人羞涩一笑,躲在温二爷身后。 老夫人本来已经架起了手臂等着她上前搀扶,她这一躲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温二爷手疾眼快的搀住老夫人,“儿子扶母亲上车。” …………………………………… “路上还有些时间,小姐不如先卸了钗环,休息休息脖子,快到地方奴婢再给您带上。”萱舞帮温婉整理头钗,卸下那些分量重的,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抿唇一笑。 温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问道,“乐的什么?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萱舞摇摇头,“小姐要先恕奴婢的罪,奴婢才敢说。” 温婉挑了挑眉,“小姐我什么时候治过你们的罪呀?说来听听吧。” 萱舞忍了又忍才把笑意压下去,小声说道,“奴婢就是觉得二夫人真是个趣儿人。” 话落,其他几个丫鬟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夫人李荺确实是名门闺秀中的一朵奇葩,不过, 温婉视线一扫,等丫鬟们肃容才悠悠的开口,“也是个难得的善人。” “您怎么知道?”绿漪问出了所有丫鬟们的心声。 温婉笑了笑,没回答,反倒是正色道:“在温家她是二夫人,是我的长辈,在外面她是长公主的嫡亲女儿,地位尊崇,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不是你们能议论的,以后你们只要记得我对她的态度除了尊重还是尊重就行了。” “奴婢明白。”几个丫鬟齐声说到,再没人敢笑。 小姐都要尊重的人她们做下人的哪还敢笑。 只是不明白小姐为何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伯母这么慎重。 温婉知道丫鬟们的疑惑,却也无法给她们解答。 在外人看来她是初见的不管事的伯母,可在温婉看来,她是明明胆小羞涩却敢为了亲人仗义执言,不惜触怒龙颜。 这中间隔了前世今生,不足为外人道。 “八妹累了吗?路上可有好玩的事?再稍稍忍耐一下,等到了别院就可以休息了。”温初骑着马特意慢半步行到温婉的马车旁低声询问。 温婉掀开车帘,探出头,“一切安好,这马车舒服的很,并不劳累,路上…倒也有趣,有惊无险吧。” 有惊无险?温初挑了挑眉,“看来此行八妹收获甚多。” “还好,还好。”温婉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终于到家了,身心俱安。” 温初笑了,他本是个俊秀男儿,笑起来了更是色若春晓,清雅出尘。 “大哥笑起来可真好看,在家时我常听别人夸二哥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今日见了大哥才发现,这话形容大哥更合适。”温婉笑靥如花,身边的婢女纷纷掩面。 小姐撩人不分时间地点人物。 “哈哈哈哈,”温初笑的更是开怀,“八妹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呀,不过,” 温初肃了肃容,“男子汉大丈夫要以才华能力顶天立地,容貌都在其次。” “……” 好吧,撩人没撩到点上,犹如马屁拍在马腿上。 温婉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大哥,大哥是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才对。” “哈哈哈,好,好,这个大哥喜欢,看来八妹在家没少用功。”温初眸光柔润,爱惜之情如河水般流淌。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 好吧,这世上没有小姐撩不到的人,一次没撩到,还有下次。 第六十六章 身份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温二爷说园子不大真是谦虚了。 面积虽比不上长公主府,却也相差无几,在寸土寸金的建安置办这样一座别院,即便温二爷正二品的官位,光靠俸禄也是买不起的。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这也太奢侈了。” 枪打出头鸟,温家素来低调,一个偶尔来休憩落脚的地方温二爷弄的比多少达官显贵的正经府邸还奢华。 天子脚下怎敢狂妄? “母亲,咱们进屋细说。”温二爷低声轻语,看似是有苦衷的。 温老夫人没动,冷目凝望过去,“不说清楚我还是去住客栈吧。” 温二爷脸色有些难看,虽然这条路上行人甚少,可光天化日之下一大家子聚于门口而不入,不出一个时辰就能传遍各个府邸。 温二爷冲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隐晦的说,“都是圣上体谅…” 温老夫人眉头一挑,“你这是想卖……” “祖母,”温玉打断老夫人的话,走过去搀了老夫人另一只胳膊,“一路行来祖母也累了,这院子如此精致,正好歇歇脚,二叔一片心意,祖母就体谅体谅吧。” “是的,是的,母亲久不在跟前,儿子无处尽孝,就求母亲给儿子个机会吧,母亲放心,这院子是正路所得,儿子不敢行贪墨之事,若是母亲住的实在不放心,等过两日儿子再另置备一座小别院给母亲赔罪可好?”温二爷赞赏的冲温玉点点头,顺势接上话。 温老夫人却不看小心陪笑的温二爷,只盯着温玉,“如你所愿。” “谢谢祖母。” “谢谢母亲。” 温老夫人不再说话,率先迈进了门里。 按照规格分配好房间,温二爷跟着老夫人进了内室。 众人退下,汪妈妈很有眼色的将门掩上,给母子俩留出说话的私密空间。 “说吧,怎么回事?”温老夫人面无表情,从脸上看不出情绪,可熟知她的人都明白,此时老夫人已动真怒。 温二爷二话不说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 “母亲,儿子再混账也不敢做出卖侄女的事,皇后娘娘看上温玉是姚家一手促成,和儿子无关呀,等儿子知道时此事已成定局,皇上赏赐了这座别院,儿子不敢不接,母亲明鉴。” “姚家?呵,姚家好长的手,竟然敢动我温家的女儿!”温老夫人气的面色煞白。 温二爷跪行至温老夫人膝下,“母亲消消气,如今皇上沉迷胡姬,皇后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就能强买强卖?皇上的年纪都能做玉儿的爹了!”老夫人使劲捶了二爷一拳。 温二爷神色古怪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多少达官贵人的小妾还都能做孙女,重孙女呢,做爹…有什么不可? 温老夫人一眼就看穿儿子所想,气恨的用手戳了戳他的头,“别人愿意卖女儿是别人家,咱们温家丢不起这人!” 这怎么叫丢人?多少权贵走门路想求得进宫侍奉的机会都求不来呢,那可是一步登天做贵人呀!温二爷不能理解老夫人的想法,但也没傻到据理力争,反正刚才所见,温玉自己是乐意的,这事只要温玉乐意,老夫人应该也不会拼命阻拦。 …………………………………… 萱舞虽挂着三等丫鬟的职位,做的却是大丫鬟的事。 和绿漪两个一人一天轮值贴身服侍温婉。 萱舞年岁不大,却有个花容月貌,站在温婉身边都略胜一筹,而且是个难得的静动皆宜的全才。 静能刺绣,放眼延陵女红也是数一数二的,动能暗器,一盒绣花针使的神不知鬼不觉。 又有温婉这种不知底线为何物的主人,教她在针上淬毒。 温季都曾大意的在她手上吃了亏。 因为温婉总笑称她为婉约阁颜值担当,在外萱舞总是端着高贵冷艳的大丫鬟架子,其实私底下这是一个灵动活泼,偶尔还有点犯二的姑娘。 为此晴儿还嘲笑过温婉看人的眼光,两个贴身婢女,一个萱舞有点二虎,一个绿漪有点马虎,没一个妥贴人。 “奴婢偷偷看了一眼,这园子可真漂亮,比延陵祖宅还要精致三分,咱们去逛逛吧?”萱舞忽闪着大大的睫毛,一双丹凤眼,眼稍上挑,秋光深藏,脸颊因为激动泛着红晕,樱桃小口粉粉嫩嫩水光点点。 真是秀色可餐! 温婉从小就对美的东西无法拒绝,当下点头,“好呀,亭皋木叶下,建安秋云飞,正该赏景。” 晴儿刚核对完行李,一进门就听的主仆二人不靠谱的对话,气了个绝倒。 “现在是多事之秋,没看到在上房做事的都战战兢兢?你还敢撺掇小姐逛园子?我看你是安稳日子过腻歪了吧!” 温婉对下人一向宽厚,又是个爱美人的,萱舞早习惯了在温婉面前想什么说什么,一听到晴儿训斥立马站正身姿,一双妙目冲温婉委屈的眨了眨。 在婉约阁里要说萱舞最怕的人非晴儿莫属。 晴儿管着规矩,训起人来从不留情面,婉约阁里的丫头几乎没有没被她说哭过的。 晴儿一开口无人敢争风。 温婉只能自己上,陪了笑脸,“坐了几十天的马车,身子都快发霉了,趁着阳光还在,我们想去晒晒嘛。” 晴儿一脸的纠结,“老夫人那边还未放话,也不知是否留宿在这…” “你呀,是关心则乱,祖母要不肯住,刚刚就该扭头走了,哪里还会让汪妈妈来通知整收行李?放心吧,不仅今日住这,明日,后日,直到咱们回延陵前都会住这的,皇权大如天,没有人能明目张胆的反抗。” 晴儿还是不放心,“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您现在去逛园子,不太好吧?” “祖母又不是生我气?既然让我住了,谁还能鞠着我只让在房间里待着?小孩子是最闲不住的。”温婉走到晴儿跟前,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大丫鬟了,不是祖母的,晴儿姐姐可要记好。” 第六十七章 少年人的情丝 晴儿身子一僵,是她最近大意了,出门在外温婉凡事以老夫人为首,时刻让她关注着上房的消息。 一来二去她又恢复了以往事事揣摩老夫人的心思,总想为老夫人排难解忧的习惯。 殊不知,这些小动作都是温婉不需要的,温婉要做个孝顺的孙女,却不必时刻压抑自己,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已足够让人欢欣喜爱。 一路上对上房的关切不过是为了打探消息方便,毕竟马车里藏了个值得廖家军苦苦追了一路的人。 是她过了,忘了本份。 晴儿向温婉的背影行礼,“奴婢会牢记自己的身份,下次不会再犯了。” 晴儿自省自罚已不是温婉关注的范围,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至于以后,说没用,要看做的。 此刻温婉已经领了几个小丫鬟赏景遛弯去了。 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甬道,一块丑石摆在最起眼的位置。 “这么难看…”萱舞吐了吐小舌头,双手合十向温婉告罪,“奴婢又妄言了。” “没事,晴儿又没跟来,这儿又没人,你随便说笑。”温婉随意的摆摆手,“再说你也没说错,真是够丑的。” 几个丫头一起嘻嘻哈哈的猜测这块丑石为何会摆在这里。 越说越不像样子。 本来躲在假山后休息的温初实在听不下去了,咳嗽两声,慢悠悠的从假山后转了出来。 “……”场面一时尴尬。 “我想着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过来,就来躲个清净休息一下,没想到…”这里更热闹。 温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眼神暼见萱舞,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 萱舞因着刚刚失了身份的笑闹被人撞破,也十分羞恼,双眸含情,粉面含羞。 “……” 这场面温婉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闪身挡在萱舞面前,将天雷地火消灭在萌芽,笑道,“这解释有点耳熟,大哥偷听到多少?” 温初自然看出妹妹眼神中的防备,窘迫更甚,手脚都摆放不对位置了,说话更是失了往日的稳重,“听到你们说这丑石摆这是为了衬托园子其他景色更精致,阿,不,我不是偷听,走过来刚好听到了。” 温初懊恼的皱了皱眉头,温婉却很开心,原来大哥也有青春萌动,羞涩懊恼的时候。 前世关于温初的记忆就像一条直线,遵规守礼,刻板无趣至极,没想到今世提前三年见面竟然有如此惊喜。 “我们也是互相打趣,没个正经结论,还望大哥解惑。”温婉抛出台阶,相信以温初的学问解答个园林设计并不是难事。 果然温初把握好了这个能挽回形象的机会,“山石分天然和堆砌两种,其中天然山石更受追捧,一般来讲若能合了某种寄福的寓意才算品相上乘,然而近来又有一种石头悄然崛起,越来越受关注。”温初指了指身后的丑石头。 “就是它,名字起的十分形象,就叫丑石,取自湖中,长年受湖水侵蚀,模样丑陋,能胜出者无不是丑的出众,丑的惊人,观赏此石只需记住几个字即可:瘦,漏,透,丑。” “瘦,漏,透,丑?”温婉点点头,“恩,这石头真是完美的演绎了这几个字。” “当然,这园子布置的无一不精,随便一处景致都得花费万金,这丑石更是御赐。”说这话时温初没有骄傲自喜,反倒有淡淡的忧虑。 温婉揣测道,“大哥知道的这么详细,难道建园时是您建工的?” 温初一愣,摇摇头,“我在国子监念书,哪有监工的时间,圣上想要施恩自然有人替他宣扬,我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哈,大姐姐这是人未到名已出吗?”温婉呵呵一笑,这圣上也是个撩妹高手呀。 “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温初愁容更盛。 温婉察言观色,问道:“名声不好?” “毁誉参半。” 温婉眼神闪了闪,明白了,温玉这是向着前世的轨迹越行越近,再下去就该惑国妖姬闪亮登场了。 温玉何其无辜,平时连房门都不肯出的人还未在建安露面就已媚名扬天下了。 说白了就是帝后打擂台,可怜了温玉做了牺牲品。 大夫人姚氏这个亲娘当的真是比后娘还狠。 “我送八妹回去吧,天色渐黑,一会儿祖母该传饭了,咱们都不在总是不好的。” “好,出来走走心情更不好了,早知道就老实屋里待着了。”温婉撇撇嘴。 温初失笑,摸摸温婉的头安慰道,“放心,大姐姐是个明白人,她心中有数,再说我们温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温婉点点头,顺势逃出温初的魔掌,但对于温初的话并不很赞同。 温玉是个明白人,可就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 前世不声不响的入宫为妃,今生倒是弄出了点动静,可就目前来看温玉对入宫完全不排斥呀。 老夫人倒是有心硬气硬气,可挡不住每次都被温玉挡回来呀。 温婉止不住的发愁,不知便罢,既已知道结果又怎么忍心看她走上那条不归路? “小心!” 温初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温婉的思考,温婉一回头就看到温初单手托扶着萱舞的一只胳膊,满面关切。 萱舞红着脸,眼神中满是欲说还休。 只可惜这眼神是对着温婉,若是对着温初那就是好一出柔美女婢勾引少爷的内宅大戏了。 温婉奇道:“崴脚了?” “是,奴婢不小心。”萱舞眼神闪了闪,低下头一副柔弱模样。 “先坐下休息休息吧,我找人来抬你?”温初的关切有点过火。 温婉神情古怪的看了这俩人一眼,“我们在这等着,大哥去叫人吧。” 温初不疑有他。 直到温初的身影消失温婉才走过来,看着萱舞,“还能走吗?” 萱舞摇摇头,“奴婢没用,崴了骨头。”说罢,眼神扫向一片密林,以口型对温婉说“有人用石子打在我腿上” 温婉眉头一挑,呵,什么妖魔鬼怪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着人扶着萱舞,给白茹和红芜使了个眼色,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向密林走去。 “我听说小动物们最爱栖息在榕树上,这么高大的树冠也不知年轮几何?”温婉伸手拉了拉垂下的气生根。 随着一声娇喝白茹和红芜一左一右跃上树冠。 再下来已成三人。 温婉好奇的看着被两个丫鬟夹在中间,一脸惊怒的孩子。 “你是谁?” 第六十八章 熟人----元成昊 男孩的年纪看起来比温婉大不了多少,浑身涂满绿色的苔藓,还挂缠着带叶的枝条,这种伪装温婉很熟悉。 前世为了避人耳目她也曾在身上涂过尸水,可如今还是太平盛世,地点又是皇上御赐的园子里,此人却做如此打扮,温婉眼神幽深晦暗。 “先带他回屋。” 因为不知道这孩子还有没有同伙,也不敢留萱舞一个人在此,只好一起回去,再另派小丫鬟去通知温初不用过来了。 回到院子,温婉吩咐了婢女封锁院子,任何人不许进。 又让晴儿把这孩子带下去将脸洗净。 晴儿看温婉逛个园子就带了个打扮怪异的孩子回来,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问,应了声诺规规矩矩的带人下去了。 婉约阁里气氛凝重起来。 “这孩子有点功夫底子,奴婢也跟去看看吧。”红芜不太放心。 温婉点点头,又对丹鹊说,“你亲自去大哥那跑一趟,问问这宅院以前是谁家府邸,三年之内发生过何等大事?” 丹鹊应是,抬起头来问,“那孩子的事可要如实告知大少爷?” 温婉摇摇头,道:“先别声张,待我想明白再说。” 没等多久,晴儿就回来了,后面跟着红芜,红芜扭着那孩子的手臂。 洗干净脸才发现这是一个俊秀的男孩。 眼神中已没有慌乱,带了三分羞恼,七分打量直视着温婉,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明明穿着落魄的衣裳被押在下,却难掩通身的气度。 刚刚被捉时明明不是这样的…… 一个人能将自身的气场收放自如,根据场合改变气质…温婉抿了抿唇,很好,水够深。 说实话建安这个龙潭虎穴温婉并不怕,无论是谁想动温家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犯了错总归一句年少不知事也能混过去。 让温婉比较在意的是时机,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冒出来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是巧合还是阴谋? 而且这个孩子五官虽俊美,在看惯美人的温婉眼中也就平平,唯有一管鼻子,高挺秀密,引人注目,只是,温婉始终觉得他有些面熟。 记忆深处一张面孔悄然划过,待温婉回过神来却什么都没抓住。 温婉并不沮丧,再狡猾的狐狸也不可能将尾巴藏一辈子。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男孩没有说话。 “没人教过你礼仪吗?这种时候你应该先来个自我介绍吧?” 男孩神色未动,开口道,“你也没介绍自己。” 温婉挑眉,笑道,“哈,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要不怎么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男孩的呼吸乱了几息,稍稍平复之后,开口道,“不知道,我只是附近的乞丐,听说今天这座宅院搬来了新主家,就翻墙进来看看。” “哦,不请自来是为贼呀。”温婉摇头叹息道。 也许是温婉指责的目光太过灼热,男孩偏了偏头,垂下眼眸,“我没有恶意。” “这个地方以前是谁家的府邸?”温婉突然提问。 男孩愕然抬头,神色有些慌乱,“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是以前住在这的人犯了事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没有…”男孩一开口就后悔了,懊恼的咬住嘴唇死活不再开口了。 “呵呵,”温婉冷笑出声,“这事很难打听吗?也不知道你瞒个什么劲儿!你知不知道现在只要我一句话,这个世间将和你再无半点关系?” 男孩肌肉绷起,浑身戒备,“就因为我是个乞丐?你一个女孩子怎可如此残忍!” “错!”温婉伸出晶莹柔软的手指点了点他,“你并不是一个乞丐,你以为穿的破烂点就是乞丐了吗?你根本不知道乞丐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生活在最底层的他们把卑微活在了骨子里,根本不敢正眼看人,更别说侃侃而谈了,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将他们斩杀,而他们也不会觉得被这样对待有什么不对,他们能做的只是求饶,以及毫无反抗的等死。” “你怎么知道?”男孩矢口反驳,心里却不得不承认温婉说的很有几分道理。 温婉淡淡一笑,“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说真话。” “带我去见你家大人,我自会说真话。”男孩不再固执,他坚持到最后不就是在等温家人来嘛,本来是想投了石子吸引温初的注意,却没想到落在一个小女孩儿手里。 温婉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不说出点她想听到的,她真的会杀人。 男孩皱了皱眉头,思考片刻一咬牙决定吐出实情。 “此处曾是中议大夫元源的府邸,因忠言直谏被皇帝厌弃,受奸人所害,元家被抄,七十八口人无一活口,恰逢温家大小姐进京,柳相提出温老太傅乃天子恩师,在京城却没有个正经落脚的地方,有失天子颜面,于是天子为了展示尊师重道,表达对温家的恩宠就把这座宅子赏赐给温家了。” “哦,元家可真有钱,府邸竟然如此奢华?这可没有点清官的样子呀,难怪被人诟病。”温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男孩忍了又忍,才忍住没爆粗口,“宅子是祖传的,里面的又都是重新休整的,以前没那么奢华。” 元家也是立世百年的大家族,祖上还出过宰相,府邸大些倒也不稀奇。 让温婉稀奇的是“七十八口都死了?这得是什么罪呀?” “反诗,文字狱。” 短短几个字,蕴含了多少血雨腥风。 所以说文人就是矫情,没事多打两套拳强身健体多好,写什么诗呀,给别人留把柄。 温婉呵呵一笑,“你知道的还挺详细。” 男孩抖了抖身上的破衫行了个学子礼,“在下元源嫡三子,元成昊。” 元成昊?! 温婉瞪大眼睛,站了起来,我的天,前世跟在秦时身边屡立战功,被称为军中第一谋士的元成昊? 难怪看着眼熟,温婉想起来了,前世有一次她去上香,回来时一场大雨被困寺中,是元成昊带人来接的她。 惊鸿一瞥,绿漪回来后一脸花痴的跟她说是一个好漂亮的少年,温婉则认为,这少年也就鼻子长的比别人好些。 第六十九章 深谈 没想到前世今生她的审美都没有变,温婉下意识的想看看绿漪的表情,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是萱舞当值,绿漪没在跟前。 元成昊不解的看着温婉,他名声有这么响亮吗?一个远在延陵的小丫头都听说过他? 若是没听说过又何以做如此大反应? “你认识我?”元成昊略微迟疑,就直接问道。 温婉摇头,“现在认识了。” 元成昊:“……” 既然是前世的熟人,温婉就不能太苛刻了他,而且日后元成昊能被赞智谋无双也不是个肯屈居人下的。 不说别的,就冲他日后能在秦家军里出力对抗蛮夷,温婉也得用力保他。 “你有何打算?隐姓埋名求得温家庇佑?还是诉说冤屈让温家帮忙翻案?” “我父亲是冤枉的,能翻案最好,如果不能,还请收留我。”元成昊也不知道为何会对温婉和盘托出,他本来是想借机攀上温二爷的。 温二爷是他父亲的上司,元家事发温二爷是少数几个开口帮忙求情的。 温婉却不这么认为,温二爷为官最是圆滑,没定罪时固然可以搭把手,但皇帝已经给元家定了罪,人都杀光了,现在再翻案,那相当于直接扇皇帝的脸面呀。 即便成功洗清冤屈了,也难保挑头的人不被帝王记恨,温二爷是不会做这种让皇帝不喜的事的。 “文字狱,沾上就是血流成河,你凭什么认为我二伯愿意帮你?” 元成昊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不过我父亲在时常常夸赞温二爷才华横溢,我以前也见过二爷,文彩精华,让人见之忘俗。” 噗嗤! 温婉没忍住笑出了声,“学问好不好跟人品有关系吗?人品好不好跟做官有关系吗?做官好不好跟敢不敢直言死谏有关系吗?” 少年啊,还是太稚嫩了,远没有前世挥斥方遒的诡谲。 元成昊被温婉一大串反问给惊到了,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话:“你这是瞧不上你二伯吧?” 温婉摇摇头,“做官做到他那样明白我是很敬佩的,也正因为比我才认定他不会帮你,说不准你一露面他就得把你送到皇帝跟前。” 元成昊连连摇头,“不可能,温家也常被柳相打压……” 温婉接过话,“你想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孩子,你太天真了,朋友也是要旗鼓相当的,要是你爹还在原位没准温,元两家可以结盟,现在元家只剩下你这个罪臣之子,漏网之鱼,你说这哪是想结盟的朋友,分明是要置温家于死地的致命一击呀!” 天下间最难堪的事无外乎就是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奚落。 元成昊没有多余的精力忧伤,咬着牙道:“我现在一离开这里立马就会被柳相的眼线发现,也是逃不过一死,温家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论如何也得拼死试一试。” “即便粉身碎骨也要试?”温婉哑然,同时又觉得理所应当。元成昊是没那么容易放弃的。 “不试肯定要死,试了还有一线希望,更何况你和你二伯也不熟,不一定能猜准他的想法。”元成昊确实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一个孩子能逃过柳相的搜查,在老宅子里隐藏这么久已经相当不错了。 温婉确实和温二爷不熟,但她很确定温二爷会怎么做,因为前世元成昊也向温二爷求助过。 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收留这个罪臣之子并有能力为元家平冤,那个人只能是秦时。 温婉叹了口气,“我这倒是有个稳妥的人选,找他帮忙胜算更大些。” “谁?”元成昊激动的向前一步,忘记自己的胳膊还被红芜攥着,疼的嘶了一声。 “国公府,秦家。”温婉示意红芜放手,站起来走到元成昊面前。 “秦家?”元成昊吃惊不小,又有点沮丧“秦家肯帮忙自然好,可我们家和秦家素来没有交情……” 也没听说过温家和秦家有什么交情…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你也认可秦家,一切我来安排。”温婉不欲多说。 “你需要我做什么?”元成昊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温婉这么主动的帮忙肯定也有所图。 “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这,别让其他任何人发现你的踪迹,时机到了我自会让你见到秦家人。”温婉对他无所求,只是事赶上了,随手帮个忙而已,若说有所图,也就一事而已。 聪慧如元成昊,已然猜到: “你是不想让我连累温家,不想温二爷难做吧。” 温婉不置可否,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 温二爷既然帮元家说过话,就说明他心里是同情元家的,然而前世温二爷还是把元成昊送给了柳相,温婉当然不怀疑温二爷会和柳相有什么勾结,只能说这是以温二爷敏锐的政治眼光仔细衡量后对温家最好的做法。 温二爷心里是不是有愧疚温婉不愿细想,但因为这件事温二爷完美的形象大打折扣,很多学子背地里骂他懦弱,没担当,同情元大人信错人,更有甚者把温家二房一直住在长公主府这件事也拿出来一起说。 温家二爷就成了背信弃义,结党营私,吃软饭的典型。 温婉前世就是被这些流言影响,心中对二房一直看不上。 今生若是能把元成昊的事偷偷解决了,温二爷就不用再为难,也许这一世他的官威会更好一些。 更何况,前世元家的事就是秦时揽下的,今生再推给他也合情合理,元成昊可是个绝对值得拉拢投资的人才呀! 温婉丝毫没有给秦时添麻烦的心理负担。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温婉不愿因他而让温家沾腥亦是情理之中,只要温婉愿意帮忙,而不是让那个厉害的丫头偷偷弄死他,就足够他心存感激了。 元成昊现在更关心的是温婉一个丫头怎么避过旁人给他和秦家牵线搭桥。 “还有一件事,我现在的身份敏感,柳相知道元家还有后人,一直在追捕,你准备怎么把我送到秦家?” “你当然不能出去,但是秦家可以来人接你嘛,放心,只要他肯帮你,柳相那些探子不足为虑。” 温婉语出惊人,吩咐丫鬟们上水给他洗漱收拾,“现在只能委屈你给我装两日小厮了。” 第七十章 婢女的决定 丹鹊也带着从温初那打探到的消息回来了,两下一比较,倒是证实了元成昊所说皆是实情。 “元家这事摆明了是被冤枉的,可恨柳相一手遮天,愣是灭了人家满门,然而狠有狠的好处,打人个措手不及,以前柳相也只是在朝堂上颇有威名,如今是街头妇孺皆知其名,谁敢与之争锋?不过咱们不用担心,这宅子是皇上赐的,没人会为此为难温家,毕竟不是住了元家的房子就得接元家的盘,只要咱们平时注意些,别提这些事就罢了。” 这是温初让丹鹊带来的话。 住了元家的房子会接元家的盘?温婉若有所思,大概明白前世为何二伯不得不把元成昊交出去了。 温初带话过来就是提醒温婉在建安处事须得时时小心,却怎么都不会想到温婉此时已经接手了一个大麻烦。 “我心里有数,这些日子你们都警醒着点,让他跟着黄义去看马车,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让黄义新买来的,给他做徒弟。” 她最近不出府,黄义那更冷清,倒是适合藏人,就算有多嘴的奴婢八卦应该也引不起外人的注意。 话说完了丹鹊却扭扭捏捏的不肯离开。 温婉挑眉:“还有什么事?” 丹鹊递上一个药瓶,“这是大少爷让奴婢转交给萱舞的,奴婢觉得得跟您说一声。” 温婉闻闻味道就知道这是品质上好的跌创药膏,宫中出品,有钱没处买的。 温初手上估计也就这一瓶,竟全给了萱舞。 可见是上了心的,温婉把玩着手中的药瓶,神色难辨喜怒。 “你是怎么想的?”温婉摇了摇瓶子看向丹鹊。 丹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是想着萱舞是您的贴身婢女,若是大少爷真的看上了,以后说不准会弄出不好听的事来,到时候难免惹的您脸面无光,萱舞也没了活路,而且奴婢以前跟着家人跑江湖,也有姐妹被贵人看上开了脸,看似从此富贵无忧,其实幸福的没几个,妾室不是这么好当的,奴婢此举实在是忠心耿耿,为您,为萱舞着想的,小姐明鉴。” 没想到只是随口问问就逼的丹鹊表明心迹,温婉有些愕然又有些无奈,“我问的是你觉得这件事我该怎么处理,并不是怀疑你此举的忠心。” 丹鹊磕了一个头,“是奴婢想差了,小姐胸怀广阔,眼界高远,是咱们婉约阁所有奴婢的福气。” 夸完,顿了顿接着说,“这事您主动对大少爷提起肯定不太合适,奴婢觉得不如以后大少爷在的地方尽量让萱舞避着点吧。” 温婉却摇了摇头,“为何让萱舞避?是大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萱舞何其无辜,难道长的美反而见不得人了?” 丹鹊叹气,“您向着萱舞是萱舞的福气,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对女子,尤其是对貌美地位低的女子尤其苛刻,真闹出些事情来,没人记得是大少爷看上萱舞,世人只会说萱舞不识好歹,勾引少爷。” 温婉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也颇为忧愁,元成昊的事可以推给秦时,倒不必费心,可萱舞这事有点难办。 一边是亲哥,一边是贴身丫鬟,从私心说温婉希望他俩都能幸福,一个得到心仪的红袖添香,一个后半生有了依靠。 虽说亲哥和贴身婢女搞在一起在世家大族中是非常丢人的,但温婉并不是个在乎名声的人,只要他们俩能得到幸福,名声又算个什么? 只是温家作风严谨,家规规定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娶妻前更是不许胡乱沾染女色。 萱舞真要跟了大哥,前路也是一片渺茫。 “你去探探萱舞的话,若是她有心去伺候大哥,我也不愿意棒打鸳鸯。” “小姐?”丹鹊大急。 温婉摆摆手,止住她的话,“我是真心把你们当家人的,你们能有个好归宿是最好,虽然咱们都明白妾做不得,但萱舞呢?萱舞也是人,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丹鹊心下感动不已,“小姐宅心仁厚,奴婢替萱舞谢过小姐。” 她宅心仁厚吗?温婉不这么认为,她只是觉得只有三观相同的人才能一起走到最后。 强行替他人做决定,很可能被人暗中记恨而不自知。 若萱舞真有心攀龙附凤,左右不过是枚弃子而已,温婉盼着她过好,但若过的不好温婉也不会为她出头罢了。 丹鹊离开不一会儿,萱舞就拖着病腿一瘸一拐的过来了。 一进门萱舞就跪了下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愿意去做妾,也没想过嫁人,奴婢只想一直伺候小姐,将来自梳给您做管事,求小姐成全。” 温婉没想到萱舞反应这么大,温初是有多不受待见,瞧把人吓的? “你不愿意做妾也就罢了,何苦非要自梳?以后总能找个人品好的管事配了做正牌娘子呀。” 萱舞死命的摇头,“这世间男子皆薄情,不值得托付终身,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伺候您一辈子。” 不得不说萱舞倒是和温婉想一块去了,温婉也看不上这世间的男子,不过,温婉是有多出一世的坎坷经历看破情感,萱舞年华尚好又是为哪般?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小姐,”萱舞脸色惨白,低声说道,“奴婢本也是生在官宦人家,家中兴旺时父兄都有很多小妾,家里每日是争奇斗艳,母亲和嫂嫂俱都头疼不已,后来父亲犯了事,女眷发配为奴,姐姐受不得贫寒之苦做了商人家的小妾,只因多受了些宠爱,竟生生被那家的夫人打死,那个商人口口声声说着爱慕姐姐,可看到姐姐的尸体却连句狠话都不曾对他夫人说过,妾通买卖,实在还不如做奴仆,好歹身子干净。” 温婉没想到萱舞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虽然偏激了些,但多些经历总好过容易被骗的傻白甜。 “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阻拦,只有一点,我这里容不得三心二意的人,拿定主意了与我说,我自会衡量给你做主,但你若今日说不嫁,明日又要嫁的为难于我,可别怪我不顾念主仆情义。” “是,是,奴婢明白,奴婢已经拿定主意,不会变的。”萱舞急急的发誓,生怕慢了就被送去给温初暖床。 拖着一条伤腿跪行至温婉跟前,双手捧上药膏,“腿伤的不重,奴婢养养就好,这么贵重的药膏给奴婢是糟蹋了,还是还给大少爷吧。” 第七十一章 温玉出事 温婉自然不同意,她婉约阁的婢女也都是精贵人儿,还用的起一瓶药膏。 “给你的就拿着吧,你可以拒绝他的情义,但别拒绝他的心意,男人最好面子,没必要为这小事闹腾。” 明了了婢女的心意温婉觉得心头卸下一块大石。 温初是个极有自制的人,性格上很多方面都和二伯如出一辙。 在他们这种人心里权势才是头等大事,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如何让温家更加繁华,儿女情长这种事则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温初是绝不会做出纠缠婢女这种事的,恐怕他一旦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的内心就已经愧疚的不能自已了。 现在需要想想怎样才能见秦时一面了。 跟着祖母正经拜访秦府的老封君是最不惹眼的了,可温家虽远在延陵,其实在建安的关系好的姻亲世交也不在少数。 等轮上秦家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更何况此行老夫人未必有走亲戚,活动关系的打算。 与其直接找秦家倒还不如由八皇子景容代为转达。 “你说什么?让我带你去拜访八殿下?”温初吃了一惊,温婉什么时候和皇子有瓜葛了。 “是感谢,路遇廖家军纠缠不休,要不是八殿下援手你可能就见不到姐姐妹妹了。”温婉很肯定的点点头,“救命之恩呀,不去不行的呢!” 温初很纠结,温家一向不参与皇权争斗,若是大大咧咧的去了恐怕让人怀疑温家要站位了。 “所以是咱们俩去呀,咱俩人小言微,不能代表温家的态度,即便做事有不严谨的地方,也能给大人留个退身步,再说八皇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呀,回了建安咱们温家连个头都不敢露,也忒让人伤心了!”温婉拉着温初的袖子摇了摇,“我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骂忘恩负义,胆小怯懦。” 温婉的话在情在理,温初无法拒绝,“这事得跟二伯商量下,有信儿了我通知你。” 温婉大喜,“成,听你信儿,不过你要问就问祖母,路上发生的事二伯不清楚,可能会做出错误决定。” 八皇子景容寄情风月,是众多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二伯很有可能并不看好他。 去拜谢八皇子的事还没定论,温玉那边又出事了。 皇后娘娘派了人来接温玉入宫,可温玉因旅途劳累兼之受了惊吓竟然病倒了。 听闻这个消息,温婉也吃了一惊,看路上温玉那幅泰山压顶面色不变的做派,怎么都不像能被吓病的。 为了逃避进宫的命运?病遁? 宫中御医号称集举国之萃,被发现装病可要不得! “祖母知道了吗?请大夫了吗?” “大小姐病倒时正好皇后娘娘派的人也在,直接请了御医过来,现在老夫人也在晓情阁。”晴儿神色难掩焦急。 这可真是个多事之秋! “走,咱们也过去。” 温玉的院子延续了延陵时的特点,选了地势好却偏远的地方。 虽然温婉得到消息稍晚,到达晓情阁时刚好和老夫人碰上。 “祖母,您别担心,有御医在大姐姐肯定无碍的。”温婉快步走过去搀扶住老夫人。 “没事,祖母撑的住。”老夫人拍了拍温婉的手,眼神含义深远。 果然,祖母也怀疑温玉装病。 温婉错开眼神,不管是不是装的,这病都来的太是时候了。 廖承估计是活不成了。 “李太医,我孙女怎么样?”老夫人一进屋就挂上了愁容,拉住太医的手微微颤抖。 完全就是一个担心孙女身体的老祖母的反应。 这个演技可以给满分,温婉在心中默默的竖起大拇指。 “老夫人您放心,贵府小姐是惊吓成疾,突发高热,老夫开些安神解表的药,待烧退了就好了。”李太医十分有自信的捻了捻胡须。 这个李太医医术非常高,在太医院很有名气,是皇后娘娘的御用太医。 真没想到会被派来医治温玉,可见温玉在皇后心中的地位。 “小姐别抓脸,小姐,没事了,没人掀您的帷帽…”温玉的房间传来丫头的说话声,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物品打碎的声音。 老夫人神色大变,哭喊着“我可怜的孙女”就冲进了内室。 李太医站在外间脸色也不太好,温玉房里刚刚传来的那几句话……隐含信息实在太多。 他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此次过来除了要为温玉治病也是要观察温家对于送女儿进宫的态度。 听着内室传来的哭声,温婉明白,温玉这是要自败名声以逃脱入宫命运了。 也是,被皇上看上的人哪里还能再安安稳稳的另嫁他人? 这是身为臣子的无奈,身为女子的无奈。 “李爷爷,您一定要救救我姐姐。”温婉拿起帕子掩面,为温玉造势。 屋里一个晕着,一个哭着,看意思是打探不出什么来,眼前这个虽年纪小,好在情绪还稳定,而且小有小的好处,孩子总不会说谎。 李太医拿定主意,摆出和蔼的笑容,“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姐姐的,只是你得告诉我你姐姐是受到何种惊吓了?” “这…我…”温婉吞吞吐吐,脸色涨红。 李太医为难的皱眉,“病者不忌医,你不说清楚,我怎么为你姐姐对症下药?” “我跟您说了,您可千万别和别人说,”温婉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事关我大姐姐的名声。” 李太医点了点头,也一脸神秘,“我懂,我懂。” “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廖家军,廖承将军污蔑我们车队匿藏了匪盗,非要细细搜查,大姐年华双十,顾着男女大防戴了帷帽,谁想到廖承将军竟让属下去掀大姐姐的面纱,当时围了很多兵将的,以后若被有心人翻出来,我大姐姐都无法做人了,李爷爷,您说我大姐姐能不惊吓昏迷嘛!”温婉鼓起小脸,十分愤慨,也更增加了说服力。 “竟有这事?他不知道你们是皇后娘娘的人吗?”路上的事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了,但像李太医这种没有太大关系的人还不知道。 是以李太医觉得不可思议,廖承怎么会咬上温家? 第七十二章 蓠草 温玉现在可是皇后娘娘的宝贝儿,廖家这么做是要和娘娘对着干? 温婉深知李太医的立场,加了把火,“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阎护卫都表明了身份,可廖承竟然把阎护卫给绑了,所有皇后娘娘派来保护大姐姐的护卫都被绑了的,廖承还说他是有军务在身,得罪了娘娘也不在乎,大不了跟着他叔叔廖将军去负荆请罪罢了。” 温婉的话是夸张了,不过她是个孩子,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记不清什么的也很正常,反正廖承也没机会跟她当面对质。 果然,李太医脸色大变,“他竟如此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他竟如此大胆?” 温婉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那架势,您是没见着,比戏台上要造反的将军都要威风…” 李太医赶快拦住温婉的话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污蔑朝臣重将是死罪。” “我大伯二伯算不算朝臣呀?污蔑皇后娘娘是什么罪呀?是不是也是死罪?”温婉眨了眨大眼睛天真的问,“摆明了是污蔑的,我们老弱妇孺的上建安,一路上都靠阎护卫照料,廖承说我们藏匿匪盗,其实是指阎护卫藏匿匪盗吧?难不成福州的匪盗是我们老的老小的小都能藏匿的了的?还用的着他出动大军来搜查?福州的治安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蛮夷的地界!阎护卫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廖承这么做就是没把娘娘放在眼里,污蔑娘娘了吧?” 温婉三句话不离皇后,李太医听的头疼,这事处理不好,不仅是温玉坏了名声,更有可能把皇后置于麻烦之中。 “今日这话可不许再往外说,小心惹祸上身,一会儿你替我跟老夫人告个罪,我有事先走一步了。”李太医急着回去复命,他得提醒皇后要小心应对。 “您不替我大姐姐看病啦?”温婉拉着李太医的衣袖不松手。 “看了呀,我药方都写完了,按着熬药给你姐姐喝就行。”李太医使劲拽过自己的衣袖,背上药箱匆匆走了。 还是如前世一般,忠诚有余,智慧不足。 这副着急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皇后的人似的。 温婉轻笑一声,甩甩手帕走进内室。 “李太医呢?”老夫人老泪纵横的坐在温玉旁边,看到温婉一个人进来愣了愣。 “李太医有急事,先走了,走前留了药,说只要按时给大姐姐喂药过两天就能好了。”温婉一边说着走到了床边。 温玉已然昏迷,烧的脸蛋红扑扑的,不仅无损她的绝世美颜,更增添了几分妩媚柔弱。 温婉皱了皱眉头,这可不太像惊吓发烧呀?“大姐姐这样多久了?” 紫鸾上前行礼道:“三个时辰了,一下马车身子就不舒服,大小姐硬抗着,等奴婢们收拾完屋子就睡下了。” “这么长时间你们竟然不禀告祖母?”温婉声音冷凝。 紫鸾不慌不忙,道,“大小姐只说要睡会儿,不让奴婢们打扰老夫人,后来皇后娘娘派人来接,奴婢去请示,却发现大小姐浑身滚烫,已经昏迷了。” “呵,大姐姐一下马车就不舒服了,你们这帮奴婢竟然没一个上心,若是仔细照料,哪里能病到如此严重?”温婉突然发难,紫鸾有些诧异,但晓情阁的奴婢都自觉高人一等,说起来紫鸾也是不怕温婉的。 更何况紫鸾是大丫鬟,除了温玉谁都不能轻易处置她。 紫鸾福了福,“奴婢一切听从大小姐的,不敢私自做主。” “祖母,大姐姐这病来的急,说不定就是这些奴婢耽误的,再让她们守着我不放心,不如就由我在跟前伺候汤药吧。”和奴婢耍嘴皮子多掉份!温婉直接请示老夫人踢人。 温老夫人也早就不满晓情阁奴婢们的做派,尤其是这个大丫鬟紫鸾,养的比大家小姐还娇贵。 “往日你大姐姐待你不薄,现在她病了你能来照顾最好不过,”老夫人点点头,温玉的事事关温家前途,须得慎之又慎,比起娇贵的婢女,老夫人更信任早慧的孙女。 “从现在开始这里一切听八小姐的,谁若不服就关到柴房里去!”老夫人的话在温家无人敢反驳。 紫鸾再多不愿意也只能藏在心里,尤其是在看到老夫人留了一队私卫给温婉之后。 温婉搬了软凳,坐在温玉旁边,晴儿浸了一条温毛巾递过去,温婉仔细的擦着温玉的脸。 从额头到脖颈细细的擦下去,终于在耳根后找到了一枚小红点,顺着往下,雪白的胸脯上也渗出星星点点的红点。 果然。 温婉收回手,将毛巾扔在水盆里。 淡定的吩咐:“把晓情阁的丫鬟们都关起来,分开关,一人一间房,任何人不许进出,不许私聊。” 晴儿一愣,犹豫道,“这不合适吧?” 温婉将老夫人留给她的令牌递给晴儿,“再合适不过了,告诉护卫大叔,务必做的严谨,别走露了风声。” 晴儿接过牌子,慎重的点了点头,老夫人都如此信任温婉了,她这个婢女哪里还能质疑,而且温婉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关押好人你再提醒每个人一句话,”温婉叫住晴儿,想了想道,“温玉怎么吩咐你们的我不管,我只知道今日这事祖母不会善罢甘休,总要有人被拿出来祭旗,温玉早晚会醒过来,但你们谁能活到她醒来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安排完这些事,温婉才发现自己的手冰冷冰冷的,已经僵硬的动不了了。 温玉不是普通的昏迷,而是中毒,这种毒十分霸道,有身孕的人沾之即死,一尸两命,无身孕的人食用一定剂量则会导致终身不孕。 此毒名为蓠草,出产南疆,中毒者耳后或是胸前会起一枚,甚至多枚红点,发作时面色艳红,浑身散发淡淡的异香,随着毒素慢慢侵入中毒者会越来越媚艳,直到毒侵入全身,红点消散,媚艳的体态却会完好的保留。 而且从此身染异香,香味增情助幸,一般男子无法拒绝。 第七十三章 紫鸢投诚 所以有些女子为了保住男人的爱宁愿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也要用蓠草增颜色。 蓠草毕竟是外邦之物,又只在女子中口口相传,是以李太医并没有诊出中毒。 然而温婉却一下子看出来了,前世温柔曾想用蓠草害她,诡计败露,温婉气不过就让人给温柔喂了蓠草,然后,然后就亲眼所见蓠草的恐怖诡异。 永生不忘。 所以当温婉发现温玉也中了蓠草,真是惊了一身冷汗。 即便温玉想借病逃离皇权压迫也不会选择这么绝决的手段。 温婉第一反应就是晓情阁有内鬼。 因为蓠草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发作急,溶性快。 假设温玉看准时机自导自演了一场惊厥昏迷,以温玉对于药材的了解是完全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的。 然后这个计划被有心人知晓,将计就计,趁着温玉昏迷给她下了离草的毒,待两日后烧退清醒时蓠草之毒已散尽,温玉即便再了解药性,医术再高都探查不到曾中过这种毒。 如此就成了一场悬案,温玉不会知道曾有一个人已经将她的身体伤透。 是谁在暗中加害于她? 按照前世的轨迹,温玉入宫为妃,独得帝宠,媚名传世,因身带异香而封名为香妃,然而如此盛宠的妃子却从未有过身孕,从这些传言可以看出前世温玉应该也中过蓠草。 温玉不能有身孕得利最大的至少有两人。 皇后,她招温玉进宫只为牵制日益得宠的胡姬,并不愿意看到温玉也诞下龙子。 大丫鬟紫鸾,前世她是温玉最得力的人,后来更是为了替温玉固宠诞下龙子,不过据温婉所知,紫鸾爬上龙床后就露出了獠牙,要不然温玉也不会等她生完孩子就把她给弄死了,所以紫鸾的忠心实在有限的可怜。 然而无论害温玉的幕后黑手是谁,下手之人左右出不了晓情阁。 温婉让晴儿给她们带话就是想诈诈看有谁行为异常,又让她们分开关押,也断了她们的后顾之忧,毕竟没人看到是谁告了秘。 温婉看着躺在床上的温玉,十分心疼,难道这就是红颜薄命吗?因为温玉太优秀所以注定一生坎坷? 晴儿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 温婉仔细想了一下,才想到是叫紫鸢,好像在晓情阁地位也很高,仅次于紫鸾。 然而行事非常低调,以至于温婉几次进出晓情阁,对她竟然没什么印象。 再看她竟然连想都不想直接跟着晴儿过来,温婉眯了眯眼睛,是个精明的丫头。 “你想对我说什么?” 紫鸢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并没有回答温婉的话,而是问道,“大小姐可是不仅惊吓发烧这么简单?” 呵,够直接的!温婉挑眉,“你说呢?” 紫鸢认真的看了看温婉的表情,然后盯着床上的温玉缓缓开口,“大小姐确实吩咐过我们她身体不适,不用惊动老夫人,而小姐歇下时也确实并没有这么严重,可不过就是几息的功夫,小姐就已经昏迷不醒,现在想来还是有些蹊跷。” 温婉站起身,走到紫鸢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姐姐歇下后谁在近前伺候?刚刚又是谁喊破有人要掀大姐姐的帷帽?” 紫鸢一双眼睛坦荡荡,“都是奴婢。” “哦?”温婉扬扬眉毛,这可有点贼喊捉贼了呀? “并不是,帷帽的事是大小姐睡前吩咐的,让奴婢在适当的时机说这句话,”紫鸢尽量让自己的叙述更客观,道,“今日奴婢当值,小姐歇下后奴婢一直守在外屋,中间梧桐来找奴婢说紫鸾肚子痛,让奴婢去看看,她帮忙在小姐跟前守了半个时辰。” 并没有等温婉发问,紫鸢已经解释道“奴婢懂些医术,一些头疼脑热的她们都愿意找奴婢给看看,梧桐也是很得大小姐信任的丫鬟,平时里和我们一起轮值近身伺候小姐。” 温婉点点头,梧桐她知道,是个活泼爽朗的丫鬟,说话办事都飒列,确实很得温玉喜爱。“你觉得事出在你去看紫鸾的这段时间里?那梧桐的嫌疑最大?” 紫鸢摇摇头,“若说嫌疑,我这个一直守着小姐的嫌疑更大,奴婢只说自己知道的,八小姐心中自有公断。” “你倒是相信我?”温婉冷笑。 紫鸢并不在乎温婉的态度,“既然老夫人都相信您,奴婢又有什么可不信的。” 伶牙俐齿,机敏又识时务。 温婉在心里给紫鸢定了位,“还有什么可疑的一并说了吧,时间不多,最迟明早我就得给祖母一个结论了。” 紫鸢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了,奴婢回来后特意看了小姐,小姐睡着,一切正常,此后直到皇后娘娘的人来,也无人再踏足晓情阁。” “你回来后怎么确定当时大姐姐没有昏迷?” 紫鸢愣了一下,迟疑道,“奴婢不确定,可当时小姐睡颜正常,并未发热,应该不会昏迷吧?” 应该?这个词太想当然了,温婉摆摆手,让晴儿带紫鸢回去。 吩咐道:“你再挨屋子遛一圈,每人发下笔墨,让她们把从大姐姐下车一直到现在,每个人在什么时辰都做过什么事,有什么人可以作证全都写下来,告诉她们凡是有口供对不上的就让护卫刑审,直到审明白为止。” 紫鸢惊恐的看了温婉一眼,提醒道,“还是让婆子刑审吧,护卫毕竟是男人,被他们审过,可就没脸见人了。” “主子已经躺在床上了,她们还敢互相包庇隐瞒,这种奴婢你觉得还有活着的必要吗?”温婉的眼神冰冷,完全不把婢女的性命当命。 紫鸢垂下视线,应“是。” 时间急迫,温婉根本没有心情顾虑婢女们情绪以及性命。 蓠草一株为一整体,叶为毒,根为药,只有找到下毒之人,找到温玉吞下的那株蓠草的根茎才能挽救温玉终身不孕的惨剧。 否则,待明日太阳升起,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温玉了。 明早,不是要给祖母一个结论,而是明早过后一切皆成定局。 不过紫鸢的话也提醒了她,杀再多的人如果救不了温玉也是无济于事,太狠了只怕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 “告诉她们,如果还有想对我说的话,拿着写好的口供来找我,这是最后的申诉机会,否则我会让祖母的护卫问出所有我想知道的事。” 有了温婉最后一句话,紫鸢松了口气,还好温婉并没有被仇恨蒙蔽目光。 不然晓情阁得血流成河。 出了门,紫鸢拉住晴儿的手,“晴儿姑娘,虽然平时咱们私下里没有接触,但我也知道你是个善心的人,劳烦你去梧桐那时,如果梧桐不肯松口,请务必好好劝说,一定让她来见八小姐,一切拜托。” 第七十四章 拔出萝卜 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有动静了。 这次晴儿带过来的是梧桐。 真巧,紫鸢提到了梧桐,梧桐就也有话要说了。 此时梧桐神色倦怠,满目忧虑,面对温婉也没有了往日的殷勤。 由晴儿递上口供,温婉大致看了一下,梧桐今日不当值,收拾完行李就留在下人房休息了,直到紫鸾派了小丫鬟来找她,让她把紫鸢替下来,她替紫鸢守了大半个时辰,等紫鸢回来聊了会天就去紫鸾的房间去探望紫鸾,再然后皇后娘娘派人来,大小姐昏迷不醒,她们所有人都候在温玉房间里。 和紫鸢的说法倒是对的上。 “李太医还在外面,是谁喊着不让大姐姐抓脸的?”温玉问。 梧桐不假思索的回答,“是紫鸢,紫鸢今日当值,一直守着小姐床头,她也是看到小姐抓脸心中着急,言语才有些急躁。” 温婉呵呵冷笑,“你倒是还想着替她说话,你可知她那两句话说出来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梧桐愣了愣,咬住嘴唇,坚定的说道:“情况紧急,她也是吓到了,往日里她也是个沉稳的人,很得小姐的赏识。” 温婉摆摆手,“你别拿大姐姐压我,也不用着急帮紫鸢脱罪,先想好如何洗清你自己的嫌疑吧。” 梧桐不解,“奴婢有什么嫌疑?” “你一点没觉出异常?”温婉对梧桐的迟钝有些不可想象,紫鸢可是一下子就猜到点上了。 “异常?病来如山倒,长途跋涉,小姐病了也不算异常吧?”更何况小姐虽未明说,但已经暗示过,这场惊厥昏迷是必走的流程。 梧桐向床上看了一眼,一脸迷惑。 好吧,如果她不是装的,就是真的太笨。 温婉直奔主题,“你替紫鸢给大姐姐守值时还有什么人来过?” “没有了。”说完梧桐犹豫了一下,又坚定的摇摇头,“没有。” 梧桐神色的异样温婉看在眼里,“真的没有?你最好仔细想想,万一有人供认这段时间自己来过大姐姐的闺房,而你说没有,可别怪我把你交给护卫处置。” 听到交给护卫,梧桐的脸上浮现愤怒,“您要决意处置奴婢,奴婢也无话可说,被护卫污了身子,大不了一死谢罪。” 温婉直觉梧桐有事瞒着,可梧桐不肯开口这事就陷入僵局。 往日相处的还不错,温婉只想抓内鬼,本心也不愿意把晓情阁的婢女都祸害了。 只得跟这头笨驴把事情摊开说,“大姐姐并不是普通的发烧昏迷,而是被下毒了,我现在要查出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大姐姐下的毒,你不说清楚是准备替凶手打掩护吗?” 梧桐瞪大双眼,“中毒?怎么可能!小姐的吃食都是用银质碗盘装置的,而且李太医也.........。” “李太医私下跟我说的,为的就是抓出内鬼!”温婉心里着急,表面却又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打着李太医的名号扯谎,“这种事我有必要骗你吗?我是相信你的才会跟你吐出实情,梧桐姐姐,你仔细想想,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很有可能你的一点细心就是救大姐姐的机会。” 梧桐就是头顺毛驴,温婉态度一软乎,她立马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除了紫鸢和奴婢真没有人接近大小姐了,奴婢守在这里时绿绸倒是来过,不过只找奴婢要了个花样子就走了,根本没进小姐内室。” “绿绸?”温婉重复着这个名字,不太熟悉,“新提上来的小丫鬟?” 梧桐摇头,“以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跟起来的,比我们都近些,后来不知怎么的惹恼了小姐,就不让她跟前伺候了,说是去年年底要嫁人的,可未嫁过去夫君就死了,小姐可怜她,又让她回来在院外找些活计做。” “被贬了心怀恨意?伺机报复?”温婉沉吟着。 “不会的,能回来绿绸可高兴啦,而且她也没有进内室呀!”梧桐反驳道。 温婉无奈叹气,“我都告诉你你家小姐被害了,中毒了,你能不能给我说点线索呀,怀疑呀,这样我也好查下去,早日救醒你家小姐呀!” 哪有一个劲儿的帮别人撇清关系,洗脱嫌疑的! 梧桐梗着脖子,不肯认同,“也不能胡乱冤枉人呀,她们没机会下毒的。” “这么看来最有机会下毒的就是你和紫鸢了,大姐姐昏迷后只有你们都曾独自待在大姐姐房中。” 梧桐:“……” 竟然不替自己辩驳! 温婉无奈扶额,以前总觉得晓情阁高雅避世,婢女们飘然若仙,如今真正相处了才发现竟然还有这种奇葩。 而且,晓情阁也不是铁板一块,并不都忠心于温玉。 “把绿绸提来。”温婉吩咐晴儿,她得主动出击了。 绿绸很快被带了过来,她的口供上没有写去找梧桐要花样子的事。 是大意?还是心虚? “大姐姐歇下后直到昏迷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进过这个房间?”温婉开门见山。 绿绸一脸惊恐,“没有,没有,奴婢一直在下人房里休息。” “有人能证明吗?” “没,我们都是单人单间的。”绿绸小心翼翼的说道。 温婉甩了甩手里的纸,“这么说那段时间里你一直独自待在房间里,从未出过门?” “是的,是的”绿绸忙不迭的点头。 “撒谎!”温婉突然将口供纸扔在绿绸脸上,“有人明明已经招供在那段时间看见你在院子里走动,更有人看到你走进了这间屋子。” 绿绸被温婉的暴怒吓了一跳,“是谁说的?奴婢愿意和她对质。” 她们被单独关押,单独审问,根本不知道谁受不住,出卖了谁,若是能当面对质,以绿绸的地位应该没人敢死拉她下水。 毕竟温婉再强势也是一时,等温玉醒后她们还是要在温玉手里过活。 晓情阁原本的等级不会变动太大。 绿绸想对质,温婉却不肯给她机会,“至少有三个人的口供都指出这段时间看到你没有待在房间里,你觉得我会怀疑她们三个一起合谋污蔑你吗?你觉得还有对质的必要吗?” 第七十五章 带出泥 绿绸脸色惨白,嘴角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心里也在懊恼,她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人看到,又担心那人有没有也被看到,不过料想那人身手那般好应该不会泄露行踪。 思来想去她都没想过梧桐会把她供出来,可见梧桐平时是个多么马大哈的烂好人。 绿绸觉得一旦坦白自己肯定没有活路,不如听那人的,死撑到底,撑到温玉醒来,没有确实证据,温玉也要念着往昔的情谊放自己一条活路。 然后她就可以拿着一大笔钱自己做小姐了。 “既然八小姐不给奴婢对质的机会奴婢也没什么可说的。”绿绸想明白后也不这么怕了,撑过这一晚,温婉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温婉一直盯着绿绸的表情,也在猜测她的心理活动,看到绿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明白,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你可知我为何会单独提审你?如果我不提你,你并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对吧?” 绿绸摇摇头,她当然没有可说的,难道不是因为有多个丫鬟都指证了她? 温婉呵呵的笑了起来,目前可疑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莫名其妙去要花样子的绿绸,一个是突然腹痛的紫鸾。 时机都赶的那么巧。 然而温婉先提了绿绸,如果说这件事里紫鸾和绿绸都参与了,那么知情更多的肯定是紫鸾,可是紫鸾做了那么多年的大丫鬟,嘴巴不是那么好撬开的,不如捡软柿子捏。 “一个贴身婢女,被打发嫁人,死了夫君还能死乞白赖的回原主人处,不仅不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继续耀武扬威,怎么想你都是个人才,对人才我一向是心慈手软的。”温婉笑的冷光闪闪。 绿绸缩了缩脖子,被奚落的脸色发白,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温婉继续说道,“像你这种人,骨子里就是唯利是图,贪些小利可能会,真要干些谋害主子的事就又缺点智谋和勇气,所以你不会是直接伤害温玉的人。” 虽然不想承认温婉的话,可温婉句句为她开脱,绿绸不知道那人到底做了什么,但不妨碍她想尽快脱身。 压抑着内心的不满,绿绸叩头道,“八小姐明智。” 啪!啪!啪! 温婉突然击掌笑道,“我确实明智!你竟然知道温玉昏迷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被害,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一诈就诈出来了!” 梧桐的反应慢了点,但却是一个不知情的婢女最正常的反应,绿绸不比梧桐聪慧多少,从进来竟一直不疑惑温婉为何大费周章的抓人,只想着撇清自己,殊不知越着急越容易露出破绽。 更何况打她一进门就已经掉进温婉的陷阱里了。 此时绿绸才真真正正的感到绝望,摆着双手连连后退,“不,不,奴婢不知道……” 温婉根本不耐烦理她,吩咐晴儿,道,“交给祖母的护卫,让他们狠狠的审,只要别把人折腾死了,缺胳膊少腿的不用计较,务必审出幕后之人。” 绿绸尖叫着,却抵不过孔武有力的护卫。 晴儿全程给温婉帮忙,已看出门路,知道温婉要找解药,低声问道,“要不要派人去搜绿绸的房间?” 温婉疲惫的摇摇头,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她就是个小卒,不可能有解药,把所有人的口供都拿过来吧。” 如果绿绸咬死不松口,还得通过口供找线索,得把那个人挖出来! 就着昏暗的灯光温婉一点点筛查核对每一张纸上的信息。 突然一个丫头的口供引起了温婉的怀疑。 “提审温玉的护卫锦瑟!”温婉一拍桌子,熬的通红的双眼在油灯下分外闪亮。 锦瑟是姚家培训好专程送来的女护卫,功夫十分俊俏。 晴儿有些担忧:“小姐,是不是让忠叔带人护着点您?” 晴儿是怕锦瑟狗急跳墙伤了温婉,温婉歪着头想了想,拒绝道,“大晚上的不方便,找几个身手好的在门外候着就行,你去把咱婉约阁的人都叫来。” 晴儿不放心,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大家毕竟没经验,万一伤着您就不好了。” “经验都是慢慢积攒的,谁一开始就有呀!”温婉兴致很高,笑道,“就这么定了!告诉她们十年寒窗今日该蟾宫折桂了,可别让小姐我失望。” 晴儿劝不住只能把婉约阁的人全叫了来,仔细叮嘱了半天,眼看着她们装备好各色武器才罢休。 随后又叹气,这跟的是什么小姐呀,哪家闺秀的婢女身上带的不是珍珠翡翠而且刀叉剑戟?! 锦瑟被带过来时神色冷静自若,修长的体态配着干练的女护卫装,倒是英气逼人。 温婉啧啧两声,两世为人她早已明白越是外表飘逸出尘,内心越是猥琐肮脏。 “锦瑟,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温婉微笑着开口,态度非常好。 锦瑟一双眼睛将屋里的婢女们扫了一遍,皱了皱眉头,“锦瑟今日当值,一直尽职尽责的守护着晓情阁的安全,其余事等一概不知,并没有什么要对八小姐说的。” 锦瑟是姚家的人,又担的护卫之职,和伺候温玉的婢女不一样,温婉没有资格惩戒她,她也是真正的不惧温婉。 硬气呀!温婉用手指敲了敲了桌子。 “你别那么冷硬嘛,”温婉笑的人畜无害,“咱俩就是闲聊天,你说说你知道的,我再说说我知道的,聊着聊着就把这漫漫长夜打发了。” 锦瑟颇为无语的看了看满屋子神情戒备的婢女们,聊天需要这么多人全副武装的陪着吗? 那站在灯烛旁边的姑娘,你裙子里的剑柄都鼓起来了,当谁看不到? 还有守住门口的那位,姐姐你一把菜刀直接背在身后,是来做菜的? 虽然这些婢女在女人中已经表现的很优秀了,但对于从小接受特训长大的锦瑟来说,根本不够看的。 只是碍于身份不能立马撅八小姐罢了。 “奴婢嘴笨,平时只知道打打杀杀,不太会聊天。” “没事,我教你,就是我问你答就可以了。” 温婉的神情看不出半点不对,可说出的话又那么欠揍,锦瑟一时也闹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只能拱拱手,随着应付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温婉拍案而起,“就爱你这爽快人儿!” 第七十六章 解药 “辰时你在哪里巡查?”温婉的眼神像刀子射了出去。 锦瑟明悟,事情败露了。 她想不明白八小姐只是将她们关了关,让她们写了写流水账,怎么这么快就咬到她这? 绿绸那蠢货不能不知道拉她下水她们两个就都活不了了呀。 稳定了下心神,锦瑟镇定的回答:“具体到每一个时辰卑职就记不得了,应该不会离大小姐的房间太远。” 又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不过温婉本来也没准备从她这问出什么,只是诈一诈,从她的反应估摸出她在这件事中的地位。 锦瑟是姚家人,还是等温玉醒了自行处理为好。 “不记得了呀,你们巡查不做记录吗?没有轮值吗?” “难道晓情阁的安危都压在你一人身上?这么辛苦呀?” “都是女孩子,我最看不得美女受苦受累了。” “哈哈,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想问问,你别见怪哈。” 温婉笑的毫无城府,好像刚才用眼神放冷刀子的不是她一样。 问话也是千奇百怪,天南海北,锦瑟强压着不耐烦应对着,看起来真的像是闲聊。 除了偶尔温婉会随手在纸上记录些什么。 记录的什么呢?锦瑟很好奇,她自认为自己什么信息也没透露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烛台爆了一个灯花。 温婉浑身一震,看向门外。 其实温婉一直在等,等一个消息。 好在没让她等太久,萱舞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并向温婉点点头。 温婉开心的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锦瑟看的心底寒气顿生,近乎本能的感到恐惧。 萱舞腿有伤,在这保护不了主子,没准还成拖累,于是温婉按照记忆画了一副蓠草的样子,让元成昊陪萱舞偷偷去搜锦瑟的院子。 萱舞细致,也跟着温婉学了一段时间的调香,找药材正合适。 这里是元成昊的家,没人比他更熟悉地形,他能一个人躲这么久不被发现,正适合带着萱舞做些偷偷摸摸的事。 “时候也不早了,让护卫带锦瑟回去吧,”温婉起身吩咐道,又冲锦瑟歉意的笑了笑,“还得委屈锦护卫再被关几个时辰,明早祖母发了话也就能放你们出来了。” 锦瑟不置可否,她虽是姚家人却生活在温家,也不得不遵守温家的规则。 她对自己的办事能力很自信,不认为温婉一个孩子能查出什么线索来,待到明日太阳升起,一切皆成定局,她就更安全了。 所以现在她得比任何时候都冷静,绝不能做多余的事引人注意。 “八小姐客气了。”锦瑟点点头,跟着护卫离开。 和萱舞擦身而过,锦瑟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真是个少有的美人儿。 萱舞捏紧袖口,有些紧张,元成昊挺身上前挡在萱舞面前。 锦瑟愣了一下,然后神秘的笑了笑,嘴唇一张一阖,走远了。 元成昊看到她说的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元成昊不解。 萱舞并元成昊一起进屋,白茹立马关紧了门守在外面。 “怎么样?”温婉急匆匆的走过来。 萱舞激动的点点头,从袖口掏出一物,“您看,可是这个?” 萱舞手中拿的赫然就是一株蓠草。 可温婉所有的兴奋都凝固了。 这是一株完整的蓠草!完整的…就不可能是温玉的解药。 温婉没想到忙乎一晚上竟然要无功而返,关键是找不到解药温玉就逃离不了前世的宿命。 温婉嘴唇颤了颤,“只有这个?” 萱舞还没说话,元成昊已经开了口,“你给我们的画不就是要找这个?” “我要找的是根!”温婉怒目而视。 “切断了不就有根了。”元成昊不以为意。 温婉无力解释,一张小脸惨白,矮小的身体摇摇欲坠。 元成昊终是心有不忍,从腰间拿出一块黑漆漆的东西,“诺,看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 蓠草,叶根不得相离。掐断叶,根茎很快就会枯萎,焦黑如碳。 温婉激动的窜了过去,要不是元成昊躲的快,非被她撞翻不可。 “干什么!神经兮兮的!”元成昊不满的嘟囔着。 温婉捧着蓠草的根茎像捧着绝世宝贝,激动的要往内室跑。 突然她顿住脚步,一脸怀疑的问元成昊,“这不是你刚切的吧?” 元成昊气的跳脚,“我能有那闲工夫吗!” 温婉讪讪的笑了笑,“对,对,救了温玉你立首功,你的事我绝对会给你办成了。” “这才像句人话!”元成昊哼哼两声,表示大人不计小人过。 因为前世的关系即便元成昊落魄如斯温婉也没想过把他当仆人,而是把他当朋友,甚至带了些尊重,可其他婢女却不清楚这里面的原由。 尤其是绿漪,今日园子里发生的事都是道听途说。 眼下见了元成昊一副不把她家小姐当回事的样子,绿漪忠心护主的毛病又犯了。 可因着温玉还没醒,此时不便再闹出什么状况。 所以只是狠狠的用眼神剜了元成昊一眼。 元成昊感受到来自于丫鬟不友善的目光,顺着目光看过去。 就看到绿漪粉面带俏,一双美目怒中含羞,好不诱人! 元成昊腾的一下脸就红了,噌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什么状况?元成昊此时一脸懵逼,他浑身燥热难耐,尤其是小腹,简直热的要炸裂了。 绿漪以及一屋子婢女也懵了,刚才还在小姐面前狂拽的小子这是给谁下跪呢? 只有离的最近的萱舞看出不对,“你怎么了?哪受伤了?还是不舒服?” 元成昊死命的咬着牙摇头,他哪知道自己怎么了! “是不是那个根茎有问题?不能拿手直接摸?”丹鹊反应比较快,一下子就找到异常之处。 “那小姐?” “快去看看小姐!” 一群丫鬟呼啦一下都往内室跑去。 元成昊:“……” 现在不舒服的是他呀!这群没有人性的女人! 温婉看到丫鬟们闯进来也吓了一跳。 “小姐,这种植物根茎不能直接用手触摸。”丹鹊急急的开口。 一手举刀正在切片的温婉和正在磨粉的晴儿一同看了过来。 第七十七章 肮脏的真相 “谁说不能直接摸?”温婉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问。 萱舞开口解释,“我们找这个的时候,奴婢怕用手拿失了药性,就一直用帕子垫着的,而元成昊是直接用手拿取的,现在他十分难受,我们怕问题就出在这植物上。” 元成昊不舒服?温婉也懵了,没记得这东西不能用手碰呀! 示意晴儿继续磨粉,温婉举着脏手往外走,“我去看看。” 外间元成昊确实已经撑到极限了,瘦弱的身躯泛着一层红汗,温婉见到心头一跳。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元成昊摇头,眼神迷离,只觉得这一大群婢女不再聒噪麻烦,反倒都可爱的很,很想抱怀里蹭蹭……元成昊突然找回一丝理智。 虽然他尚且年幼,但大家族的子弟都早熟,他也隐约知晓些人事。 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元成昊后知后觉的苦笑,“我大概中情毒了。” “情毒?你什么时候中的?怎么会中这种毒?”温婉皱了皱眉头,她不是真正的孩子,自然明白以元成昊现在的表现中情毒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只是这深宅大院,她们又刚搬来,谁会给人下这种脏药? 还是给一个九岁的孩子下?他有这个实力排解吗…… “你们都远着他点,让黄义过来把他弄走,给他一桶冰水泡着,记着要多放冰,越凉越好”温婉毫不含糊的指挥着。 众婢女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井然有序的按吩咐去做。 温婉又回了内室,现在她的当务之急是救回温玉。至于元成昊,就让他受点苦吧,好在情毒不致命,也就难受些。 她以前见别人中过,泡了泡冷水也就忍过去了。 如果温婉能预知后面的事,可能就不会这么草率的安排元成昊了,毕竟这种事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忍过去的。 晴儿已经魔了十克的细粉,外面的动静她也听到了。 她没想到温婉小小年纪竟然懂的情毒,不过温婉常常有出人意料之举,她也不好多问。 只就事论事,“咱们家怎么会有那种脏东西?难道背后还有什么人出手?” 温婉接过细粉仔细勾兑,又用金针烤制淬炼,半响才开口,“我管不了那么多,能救活温玉就成,剩下的让祖母和大姐姐解决吧。” 前世温婉一心风花雪月,只爱琴棋书画,对于医术半点没涉及过,今生半跟着温玉,半自己摸索,刚刚摸到点门路。 制药淬炼倒是得心应手,可给温玉下针还是有点紧张的。 实在是怕手一哆嗦再给扎坏了。 一路摸索着穴位将金针扎下下去,捻一捻。 温婉长舒一口气,“好了,等个一刻钟,应该就能醒了。” 此时温婉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粘在身上冰凉的,十分难受。 晴儿忙着给温婉换衣服,埋怨道,“小姐也该爱护自己的身体才是,小孩子身体弱,最容易着凉生病的。” “知道的,这不是有晴儿姐姐帮忙照看吗,我自己怎么爱护都没有晴儿姐姐爱护的细致。” 晴儿嗔笑,“小姐一张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有道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主仆两个因之前发生的不愉快而引起的隔阂消失无踪了。 “小姐,绿绸那招了。”丹鹊走进来禀报,脸色不太好。 绿绸招供是早晚的事,温婉并不怎么惊讶。 人才嘛,总是知道怎么做能少受点辛苦。 “说说看”温婉吩咐道,温玉没醒之前她不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丹鹊应是,理了理思绪道:“绿绸说给大小姐下毒的人是锦瑟。年前您曾在府中大肆的招婢女,绿绸唠叨了两句,结果被大小姐所不喜,吩咐了要把她配人打发了。可绿绸从小跟着大小姐锦衣玉食的生活惯了,根本不愿意嫁个奴才过苦日子,正在她觉得生活无望的时候锦瑟找到了她,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锦瑟提出帮绿绸做掉那个男人,到时候她未嫁已霜居,大小姐必然愧疚而留下她。” “绿绸同意了,后来那个男人死了,大小姐也确实留下了她,可只让她在外围帮工,不肯让她再近身伺候。绿绸想法留下可不是为了去做工的,她还想回到大小姐身边继续做她的隐小姐,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用,久而久之绿绸心生怨恨。” “这时候锦瑟再次找到她,告诉她既然做不成隐小姐,那就去做真小姐!并许诺给她事成之后,黄金万两,良田百亩,还能帮她销奴籍,于是绿绸动心了。” “咱们下了马车,大小姐就吩咐了今晚会身体不好,锦瑟找到绿绸让绿绸将计就计。” “于是绿绸先是给紫鸾送去一盅加了料的梨子水,因为之前绿绸为了能回到大小姐身边经常贿赂紫鸾,所以这次紫鸾也没多心。紫鸾腹痛不好招大夫进门,肯定会派人去把略懂医术的紫鸢叫过去,这样就可以把谨慎细心的紫鸢从大小姐身边支走。” “紫鸾平时很照顾梧桐,梧桐的下榻房间又跟紫鸾挨的近,所以十有八九会派梧桐去顶替紫鸢。” “锦瑟说过,梧桐是个大大咧咧又讲义气的性格,由她守着大小姐会很方便行事,而且万一有人探查,以梧桐讲义气的风格不会供出绿绸来的。绿绸为了能确保梧桐来替班,特意把院子里的其他丫鬟支使的滴溜转,务必保证紫鸾需要人的时候只有梧桐得用。” “之后梧桐借口需要花样拉着梧桐在门外说了会话,锦瑟作为当值的护卫巡查到大小姐的闺房再正常不过,然后锦瑟偷偷的摸进屋里,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绿绸说她并不清楚锦瑟要做什么,只知道是大夫人吩咐的,能让大小姐乖乖听话,而且锦瑟也还有其他同伙,可是锦瑟并不完全相信她,所以绿绸也不知道同伙都有谁。” 晴儿气的手都颤了,“怎么会有这么吃里扒外的东西?大小姐待她还不够好?她怎么能做这种忘恩负义,陷害主子的事!” 第七十八章 男人真禽兽 丹鹊脸色也不好,但因为去看了刑讯,对绿绸的惨状心里有底,坏人已经得到惩罚,她们再骂也没什么用。 所以丹鹊更关注的是这件事的背后之人,“绿绸说是大夫人指使,可天底下哪有这么狠的母亲?为了让女儿听话就给女儿下药?” 丫鬟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温玉中的什么毒,可从温婉愤怒紧张的情绪看肯定不是什么只让人听话这么简单的毒。 锦瑟出手背后自然是姚家,大夫人也姓姚,所以说和大夫人有关也没错,只是究竟大夫人是完全不知情还是默认了就不好说了。 “绿绸毕竟只是冲在前面的小卒,她能招的只是她知道,不一定就是真相。”温婉摇摇头,姚家……… “那要不要把锦瑟抓起来审问?”丹鹊立马问道。 直到现在她还毛骨悚然,晓情阁以前是多么高雅飘然,遗世独立的存在?谁能想到内里竟然如此肮脏,大小姐一个神仙般的人物身边竟养了这些个蛀虫,连亲生母亲都和自己隔着心,真是让人心痛! “锦瑟是姚家人,你们审不合适。”床上传来虚弱的女声,如空谷幽兰,让人听之忘俗。 温婉率先反应过来,“大姐姐,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晴儿和丹鹊也跟了过来,给温玉行礼,丹鹊抬头看了床塌上的美人一眼,心中万般疼惜。 温玉盯着床幔愣了许久,心中苦笑,她竟然已沦落到由丫鬟可怜心疼了!何其可悲! “除了酸软无力,其他倒也没什么,我中的是什么毒?”温玉看向温婉,眼神中有心疼也有欣慰。 小孩正是嗜睡的年纪,一夜没睡,就为了救她劳心劳神,大眼睛里布满红丝,神色难掩疲惫却还在强打精神。 也真难为温婉小小年纪竟然一个晚上就把这事整理出头绪来,亏她在晓情阁里住了那么多年都没抓住这些鬼魅魍魉的把柄。 “蓠草,大姐姐听过吗?专门针对女人的毒药,麝香,红花和它比都逊色多了,未婚女子服用会导致终身不孕。”温婉仔细的盯着温玉脸上的表情,虽然及时吃了解药,不至于终身不孕了,可是毒毕竟也吃了,三年五载内不好受孕是逃不过的。 然而温玉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然的笑道,“这样啊,她们可真是下了大心思的。” 温婉有点闹不明白这话的含义,斟酌了一下,问道,“大姐姐可是知道害你之人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救了我,”温玉看向温婉的目光柔的能滴出水来,“谢谢你!” 温婉倒有些不好意思,她能做的事总归不多,如果她没猜错,能支使的动姚家办事,又能让大夫人甘愿顶上害女的罪名,这幕后黑手的身份已昭然若揭。 李太医并不是为人正派,没听说过南疆毒草,也许人家就是为了检查温玉是否中了毒草而来,而不是为了治病呢! “大姐姐你再休息休息吧,我把这一晚上的收获整理整理,等你好了再处置她们。”温婉给温玉掖了掖被子。 温玉摇了摇头来,目光坚定的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放心吧,等时机一到我会彻底清理晓情阁的,现在我们都得忍耐着。” 也是,皇权大如天,她们哪能和皇后正经对上。 好在这世道离乱不远了,到时候国不成国,皇后也就是个悬梁殉国的结局。温婉从没有像现在这刻一样对国破充满了期待。 “天快亮了,一切总会好的。”温婉握住温玉的手,希望用手心的热度温暖温玉的心。 温玉歇下,温婉先是遣人给老夫人送了信,又把丫鬟们和绿绸的口供整理成册,最后加上她和锦瑟闲聊时记录下来的有关女护卫之间的私密关系。 虽然潦草粗糙了些,但一个晚上就破解了温玉下毒案,还把晓情阁里的人物关系摸了个大概,这份实力还是很让人吃惊的。 “你若为男儿必然能扬名于世!”温玉真诚的赞叹道。 温婉不置可否,前世全心信任温柔,却被温柔陷害,手段一次比一次阴毒,彻底看清温柔的真面目后温婉就养成了这项技能,身处内宅后院,闲的无聊的女人们什么龌龊事都干的出来,她要不炼出一双火眼金睛哪里能活到战乱。 骨头被人啃成了渣滓! 就这样跌跌撞撞一路成长最后还是马失前蹄,被那个小贱人陷害。 和温玉交代完案情,温婉准备回自己屋子睡大觉。 萱舞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小姐,元成昊他,他和绿漪……” “他俩怎么了?”一夜没睡,又一直高速运转的大脑正在闹罢工,温婉反应有些迟钝。 “他抱了绿漪,绿漪一气之下把他打晕了。”萱舞红着脸,吞吞吐吐。 我去!温婉在心里怒骂,忘了元成昊中情毒这事了。 温婉以前听说过有些自制力不强的男子,中了情毒后即便平日里再斯文也会瞬间化身为猛兽,关键是他还会失去理智。 不过她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孩子能怎么个猛兽法。 反倒是更担心绿漪没轻没重把人给打残了。 “走,快带我去!”温婉顾不上睡觉,跟着萱舞往黄义的住处跑。 一路上温婉都在祈祷绿漪下手时能轻点,元成昊以后可是天下第一军师,要带领大军对抗蛮夷的,可千万不能在她手上出事呀! 至于抱了这件事,温婉自动忽略了。 这能叫个事吗? 不说大家年龄尚小,抱了也出不了事,就说未来元成昊前途无量,前世绿漪就挺稀罕那小子的,大不了今生再续善缘呗! 直到到了黄义的居所温婉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干吧瘦的元成昊真是够禽兽的! 绿漪的衣衫已经被扯烂,露出白嫩的胳膊和翠绿的肚兜,可绿漪却根本不在意,像疯了似的对着地上的一个人狂踢猛打。 周围婉约阁的婢女们围成一个圈,防止绿漪春光乍泄,每个人脸上都是羞愤不已。 这架势! 难道元成昊已经把绿漪给强了?就他那小身子板? 第七十九章 教训 温婉抿了抿唇,示意丫鬟们散开一条通道。 “绿漪,别打了。”温婉喊道。 绿漪根本听不见,也没有住手的意思。 温婉只能示意红芜把绿漪拉开。 绿漪抬起头,发髻散乱,满脸的泪痕,温婉心疼的颤了颤。 “好了,绿漪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好不好?事已至此,你打死他也没用,对吧?”温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些。 绿漪一下子扑到温婉的怀里,像个孩子大哭起来。 温婉拍着绿漪后背,低声安慰她,可眼神时不时的却瞟向地上一动不动的元成昊。 这货不会被打死了吧? 绿漪稳定了半天情绪,才说明白发生了何事。 原本大家是按照温婉的吩咐把元成昊安置在冰桶中浸泡,只留下黄义和两个小丫头在这照看。 可绿漪看温婉那边都忙完了,就想过来看看元成昊怎么样了,毕竟元成昊是因为给温婉办事才中毒的。 没想到绿漪来的时候黄义去取冰,不在屋,而元成昊已经生生用自身的温度把冰桶里的冰都给融化了。 绿漪心有不忍,忘了温婉的吩咐,上前询问元成昊。 没想到此时元成昊情毒未消,绿漪一靠近他就发了疯。 平时看着极瘦弱的孩子变的力大无比,凭借本能撕扯开绿漪的衣服,绿漪虽跟着温婉练了一段时间的功夫,可说到底还是个没经过事的小女孩。 被元成昊凌虐竟然忘了反抗,只尖声大叫。 两个小丫头也没见过这阵仗,一个上前帮忙被元成昊一脚踹飞,另一个去找黄义求救。 黄义取冰回来就看到出了大事,吩咐小丫头去寻红芜,他把元成昊打晕了才算给这俩人拉开。 小丫头找到红芜时,萱舞和几个小丫头也在旁边,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去解救绿漪。 绿漪回过神来根本接受不了自己被人强了的事实,把晕了的元成昊拖出来往死里打。 萱舞是知道元成昊的真正身份的,怕绿漪没轻没重将人打死了会坏温婉的大事,所以就偷偷溜出来禀告温婉。 听绿漪抽抽搭搭的讲着,温婉只觉得头都大了。 早就知道绿漪的性格容易坏事,果不其然。 温婉已经吩咐过元成昊中了毒,让婢女们远离他,偏偏绿漪烂好心发作,非要跟他说话。 现在闹成这样,绿漪名节被毁,元成昊也被打的生死不知,温婉实在不知该怪谁。 说起来这俩人都是受害者! 要非分个对错,温婉觉得客观来讲,此事皆因绿漪莽撞导致,元成昊更无辜些。 正在温婉犹豫该怎么处理时,紫鸢竟过来了。 温玉醒来后总不能没有人服侍,于是就选了最先来投诚,也在破案中起了很大作用的紫鸢回来。 紫鸢此次过来是替温玉带话的。 “大小姐说她刚想起来蓠草还有一个特性,根茎加酒有迷情助兴之功效,南疆有些人会用它制作情毒,毒性非常强,中毒者无法依靠自身硬抗过去,如果不肯阴阳调和,唯一的解毒办法就是用皂角水洗胃。” 温婉搂着绿漪的手抖了抖,元成昊这次可是受了大罪了。 再看向绿漪,眼神中已有了不再纵容的坚定:“你知道怎么洗胃吗?就是用皂角水灌进肚子里,然后通过特殊的手法再让他把水吐出来,毫不夸张的说洗一次胃等于折腾掉半条命,他受到这样的惩罚,你会不会觉得解气些?” 绿漪愣住,她当然不解气,那个小厮可是当众毁了她的清白……可是她看着温婉失望的眼神又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温婉抬手将绿漪散乱的发拢到耳后,“我之前说过他中了情毒,不让你们接近他,对吧?你知道什么叫情毒吗?就是能让人失去理智,见到女人就发狂的毒,我已经说了不许接近他,你为什么还要在明知异常的情况下去跟他说话?” 绿漪脸色惨白,她听出来了,小姐在怪她,怪她自作主张,不听吩咐,绿漪摇摇头,说不出话来,她不是故意的呀,她是好心呀……而且她也受到伤害了。 “你觉得你是好心?所以你很无辜?”温婉笑了笑,笑中带泪,“那你觉不觉得他无辜呢?元成昊是因为帮我找蓠草才会中这种毒的,他已经失去理智了,但我们妥善的安置了他,他受到的痛苦还能少些,可你偏偏好心的去看他,将我的吩咐置之脑后,现在惹出这些事来,你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绿漪咬着唇一个音都发不出,一直摇头,她想不明白,明明她的本意是好的,怎么事情就会变这样了?她失了名节,元成昊也被打了个半死。 难道都是她的错吗? “绿漪,你是跟着我从小一起长起来的,你忠心,你善良,你爱护我胜过爱护你自己,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有时候我也愿意多宠你一些,可是做人不能丢了脑子,尤其是打着善良好心的旗号却做出置别人于艰难的境地的事是最让人可气又无奈的。”温婉的话有些严厉,尤其是绿漪刚刚遭受过侵害,可温婉实在不能看着绿漪一直错下去。 生活在这世上,你可以没有善良,可以没有美貌,可以没有才华,却独独不能没有智慧。 傻子是活不长久的。 温婉一步步的走向元成昊,背对着绿漪说:“你就留下来看看什么叫洗胃吧,也好记住因为你的好心别人都遭受了怎样的苦难。” 温玉断定温婉不会选择阴阳调和这条好走的路,已经将皂角准备好了。 紫鸢帮忙把皂角水调好就告退了,婉约阁的热闹不是她一个外人能看的。 黄义按住元成昊的四肢,白茹将一条细细的猪肠管塞进元成昊的嘴里,并死死的固定住嘴形,萱舞将皂角水倒入猪肠管里,水就直流而下进入元成昊的嘴里。 皂角是洗澡用的,有清洁作用,入口辛瑟麻口,让人忍不住反胃。 元成昊本是昏迷,水一进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呛。 温婉也顾不得主仆等级,男女避嫌,直接上手按摩元成昊的胃部,抑制他把皂角水吐出来。 灌了一大盆水,元成昊脸都涨成紫色,温婉才松了手,示意黄义把他的身子倒过来,让白茹大力捶打他的背部,刚刚灌进入的水又哗哗的吐了出来。 吐的太急呛了鼻子,于是眼泪鼻涕也一并往下滚。 如此反复三次,将所有皂角水都给他过了一遍胃之后才算消停。 第八十章 少年人的心思 温婉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示意黄义将元成昊洗干净送去休息并吩咐道: “注意他的伤,一会你去找个好郎中给他看看。” 被胖揍成这个德行,就是他亲爹妈都认不出他来了,找个郎中应该没什么危险。 绿漪跪坐在地上,神智有点不清楚,泪水止不住的流,看到元成昊这么惨她只有一个念头,“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温婉从她身边路过,只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希望你以此为鉴,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先动动脑子。” ………………………………………… 温婉回到婉约阁,倒头就睡。 困呀,累呀,她实在撑不住了,八岁的身体急需大量的休息。 温婉这一睡就睡了个一天一夜。 温老夫人过来看过,温玉过来看过,绿漪跪在门外请过罪,但这些都和温婉无关。 再次醒来温婉是被饿醒的。 身体虚弱的起不来床,只能拍拍床铺。 红芜应声过来,“小姐,您醒了?需要喝点水吗?” 温婉无力的抬了抬手,“饭,我要吃饭!” “好,奴婢马上传饭。”红芜美滋滋的离开了。 水,也要水。 温婉的手抖了抖,无奈的低声叹道“跑那么快,我还没说完呢……” 饭菜很丰盛,以清淡营养为主,温婉先在红芜的服侍下喝了一碗百合银耳莲子羹,又喝了一碗红枣核桃乌鸡汤。 晴儿进来时就看到桌上饭菜一点没动,温婉大口大口喝汤,红芜拿着勺子准备盛下一碗。 “我的小姐呀,您这是想灌水饱吗?”晴儿走过来,瞥了一眼红芜的汤勺,额头青筋跳了跳。 怎么能让她来近身伺候?! “您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可不能只灌汤水,肠胃受不了也不容易恢复体力,还是喝点粥吃点菜最好。”晴儿盛了一碗小米南瓜粥递过来。 南瓜和小米都熬的软烂,入口清香微甜,口感更偏向于羹。 “好喝!”温婉赞道。 红芜被抢了勺子不太开心,嘟囔着,“不让喝汤干嘛还准备这么多汤……” 晴儿耳朵尖,恨恨的戳了戳她的脑袋:“营养丰富懂不懂?做的多难道都要吃了不成?每次给小姐盛半碗,一样吃几口,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我错了。”红芜点着头,对于晴儿,婉约阁的婢女们是又爱又怕。 “哈哈哈。”温婉被逗的大笑,还是她婉约阁的气氛好,从此之后她再也不羡慕大姐姐的晓情阁了。 各方势力均分,没有一个值得完全托付的人,做主子的天天看着下面人互踩,处理事情不以对错而论,全靠帝王的制衡之术,还得随时小心别被哪一方害了去。 小小一个闺阁女子的内院竟然跟帝王朝堂一样,这日子过的可真够缤纷多彩的。 温婉还是更喜欢过平淡的小日子。 用过饭温婉去看了元成昊,此时元成昊已经醒了。 不过情毒加上被揍使他的身体受到非常严重的伤害。 温婉过去时元成昊正在喝药。 看到来人,他十分想把药碗甩温婉脸上,但想了想目前的局势强忍了下来,只背过脸去,留下一个傲娇的背影。 “元成昊,你不会就这点气量吧?这还不是事赶事巧了,又没有人故意欺负你。”温婉坐过去,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 元成昊被这话气的快升天了,他气量小?他帮了忙却无辜受难,不安慰安慰他,竟然还嘲讽?他这么惨是因为谁呀?因为谁呀! 元成昊张嘴就要骂人,可忘了脸上的伤,动作一大牵动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骂人的话都被呻吟声压过去了。 “哎呀呀,别着急了,你听我说,”温婉赶紧拿冰袋敷他的脸,“刚才我哥给我回信了,明日带我去拜谢八皇子,八皇子跟秦家七公子私交不错,到时候让他带个话,你这两天就好好的把身体养好,总不能秦公子来接人时你还下不了地吧!” 受伤的事再大也大不过元家血债。如果元家能翻案,能洗刷冤屈,别说被打一顿,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带犹豫的。 元成昊声音也软了下来,“你为什么肯帮我?” “因为我乐于助人呀!”温婉呲着两颗小虎牙得意的笑着。 乐于助人吗?也是,温玉被害,家里的大人都素手无策,只有她一个小姑娘主动请缨,熬着夜把事情办的妥妥贴贴。 这还真是只有乐于助人能解释的了。 而且经过那紧张一夜,对于温婉的办事能力元成昊也是十分的信服。 有时候看人要用心来看,不要被一个人的外表所迷惑。 “只要秦公子能还我元家一个清白,之后我元成昊万事听你调遣,我发誓,从此我元成昊的命就是你的了!”元成昊伸着他绑着绷带的手对天发誓。 这模样真挺搞笑的,温婉抽了抽嘴角,“秦家还你清白,你该给秦家卖命才是,给我卖的什么命呀!” 温婉连忙摆手,她可不想抢秦时的人。 “没有你,我一辈子也没法跟秦家攀上关系。”元成昊倒是很固执。 温婉呵呵干笑两声,少年,你太小瞧自己了,前世没有我你也跟秦时勾搭到一起了,就是多受些苦难罢了。 又看了看元成昊浑身缠绕的绷带,饶是温婉脸皮厚也止不住有点脸红。恩,今生这苦也没少受。 “不用这么客气,我施恩不求回报的,你还是多想想怎么靠着秦家这棵大树争取自己想要的吧。”温婉坚持无功不受禄。 元成昊没想到自己赌咒发誓不仅没让温婉感动的涕泪交零,这小丫头还忙不迭的非要把他推出去,好像只要秦家公子把他接走就算完成了任务解决掉了一个麻烦一样。 按理说元成昊应该怀疑一下温婉的目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心里十分委屈。 总觉得自己像只流浪狗,被好心人捡回来洗干净,喂饱饭,又一脚给踹了出去?! 温婉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离开前元成昊那依依不舍又幽怨的小眼神让人细思恐极。 第八十一章 初尝愁滋味 一出门竟然碰到了绿漪,绿漪脸色依旧不好,惨白的脸上顶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小姐” 绿漪行礼,眼神飘忽,两只手不自在的在胸前扭着。 温婉还从未见过如此的绿漪,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此时她出现在这,应该是想通了,要给元成昊陪不是的。 “想通了?”温婉问。 绿漪点点头,“是,以后奴婢做事会多想,想不明白的就问,不会再脑子一热想什么做什么了。” 温婉上前摸了摸绿漪的脸,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能想通就最好了,人生的路哪有一帆风顺的,长大了就再不能像小时候般任性随心了,尤其现在我们在建安,天子脚下,一个不慎都是砍头的大罪。 你看大姐姐,在延陵那是稳坐云端的嫡仙人儿,可进了建安呢?第一天就被人下毒残害了!若有人针对我,我又能比大姐姐厉害多少? 唯一让我还放心的就是有你们这群忠仆,在我有难的时候不会再伸手推一把,可你做事如果一直这么毛躁,那不就是给了别人伤害我的机会吗?你难道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有多重要?” 绿漪强忍着泪花,不住的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会永远忠心小姐的,以后小姐说的话奴婢都死死的记在脑子里,有拿不准的一定先问问,您放心,奴婢再也不敢自己做主,烂好心了。” “那就好,”温婉笑了笑,想起一事,很慎重的压低声音说道,“你也别纠结那什么男女大防,你跟元成昊年纪都小,根本扯不上清白贞洁这些个词,不过就是一场乌龙而已,你家小姐我不是个注重名声的,自己活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希望你也能有一颗和你家小姐我一样宽大脱俗的心,好吧?” 绿漪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不自在的扭了扭手指头,“奴婢知道的,他,他怎么样了?” 看着羞涩的婢女温婉恍然想到前世,那会已经长大的绿漪碰到被打磨的已十分优秀的元成昊,一直不开窍的少女第一次尝到相思滋味。 可惜元成昊和温家有嫌疑,温婉也不能强迫人家一个有军衔的世家子弟明媒正娶自己的小婢女,两个人没有开始便已知结局,注定无缘。 而今生,虽然他们的相识源于一场乌龙,可毕竟没有国仇家恨在中间挡着,说不定就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了呢? 温婉眼神闪了闪,抬袖掩唇笑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啦,哦,对了,如果你觉得那小子清醒的时候还不错,恩如果你们俩愿意发展一下,小姐我也是不介意的哈,恩,这件事你可以自己拿主意。” 绿漪跺脚,羞恼的喊了声小姐扭头跑开了,也不去看元成昊,竟然忘了她此次过来的目的。 温婉呵呵的笑着,少年人呀,总是多情。 ……………………………………… 天刚大亮,温初就拎着礼单过来了。 “你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删减?” 温婉受宠若惊的接过礼单,没想到温初会和她商量? 自从她关押了晓情阁的婢女,找到救温玉的解药,好像家里人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有种把她当大人对待的信任和慎重。 温婉扫了一眼单子,嚯,金佛,玉观音,血珊瑚,南海珍珠……还真是大手笔呀! “我哪里懂这些,看着只觉得特别好,大哥常在建安住,这些人情往来肯定安排的没问题。” 温初笑呵呵的拿回礼单,“你也觉得好我就放心了。” 顿了顿,又假装不经意的问:“上次在园子里崴脚的那个丫鬟呢?伤还没好吗?也不见来伺候你。” 果然还是问了呀! 温婉挑了挑眉,没想到年少时的温初竟也有为爱失礼的时候。 “她啊,我把她调绣房去了,最近绣活多了点,所以她一般不会在院子里露面的。” “为什么不让她贴身伺候了?我看她做的挺好的……”温初也感到自己的话僭越了,讪讪的笑了笑,“当然还是以八妹的喜好为准,大哥只是建议阿,看她柔顺听话,应该很适合贴身伺候。” “哦,是吗?”温婉拿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温初,直把他打量的面现窘迫,才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她不太安分呢,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样照顾的好我呢?” 温初愣了一下,脸色白了白,动了动嘴唇,应付道:“八妹是个玲珑的人儿,做事肯定周全。” 温婉认同的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听说女子出嫁时要特别准备几个美貌的奴婢以备不时之需,虽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她那张脸我瞧着倒是极好,现在先放绣房养着,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温婉的话如同一记闷锤敲的温初内心吐血三声。 妹妹的婢女,还是准备陪嫁的婢女,他怎么能窥觑? 更何况他也并不能给萱舞更好的。温家祖上觉得纳妾是乱家之源,有男子四十无子才可纳妾的家规,他强要了萱舞也只能给她通房的名分,等娶了妻说不定还得把她打发另嫁他人。 温初想明白后羞愧难当,找个借口躲了出去。 看着他狼狈的身影温婉反省半天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 但只要一想到若放任温初随心所欲,萱舞可能会万劫不复,温婉就不得不硬起心来。 选了一件领口和腰间都镶嵌了浅紫色珍珠的香芋色广袖裙,头上梳了两个圆圆的小包子,包子上插了同款同色珍珠发卡,颈间挂着一枚由红色编绳拴住的玉佛吊坠,红色编绳配上小小的白玉珠子编出细小复杂的花式,躺在雪白的脖颈上,十分引人注目。 最后在手腕上辍了两个光背纯银手环,打扮的俏皮可爱,既不过分华美又不太过寒酸,刚刚好。 “这寒烟配上紫色珍珠实在太美了,小姐聪慧,这一出去怕是能引领建安服装潮流了。”丹鹊痴痴的笑,她家小姐对服饰的搭配设计极有天赋,简直像是生而知之,随便提议都美的让人想复制,这么能干可让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无用武之地了。 第八十二章 赴宴 青蓉拿着一摞账本进屋,听了这话当下摇头道,“先不说寒烟这布料一尺万金,罗家每年只出几匹,世家贵族就是抢到也没人舍得拿出来穿,单说那带颜色的珍珠,我保证整个建安都找不出十颗同色的来,小姐这身装扮她们复制不了。” 青蓉也是四个二等丫鬟之一,因为擅长数数,打的一手好算盘被温婉调去管理铺子。 这次上建安温婉准备也挪点产业过来,毕竟在天子脚下,前世战乱四起,也就建安的铺子们保留还算完整,国虽破,商业链不倒。 温婉早已垂涎建安商圈这块肥肉。 特意让青蓉整理了家当,趁这次机会先试试水。 青蓉在延陵时就是管账的一把好手,平时在外行走的多,眼界也比其他丫鬟开阔,只一眼就知道温婉这身打扮要单论价格就是进宫面圣也都足矣。 于是笑着赞道:“小姐是把低调的奢华演绎的淋漓尽致了。” 八皇子府离温家倒是不远,温初骑着骏马,温婉坐着她的专属香车,不一会儿就到了。 温初先去递了拜帖,管事恭敬的迎了出来。 “温少爷,温小姐,正巧今日我家殿下在办诗会,二位请跟我来。”这管事人到中年依旧精神抖擞,是个美大叔。 温婉下了轿一路分花拂柳的走到后花园。 一路上入目尽是标志的美人,香飘满院。 八皇子果然是个风流会玩的皇子。 皇子府的景致也说不上多么特别,跟现在的温府比还略差一些。 但一条狭长的河渠颇为引人注目。 尤其是如今已深秋,那么冷的天,这河渠不仅未结薄冰,竟然还冒着丝丝的热气,就连河渠周围的树木也绿色长青,给这寒冷的季节增添了暖意。 “这是温泉?”温婉忍不住问道。 美大叔管事呵呵一笑,“京城郊外的宅子里倒是有一口真温泉,无论春夏秋冬温度始终宜人,王府这条只能算是人工温泉,只有殿下宴请客人时才会烧起来。” 竟然是烧热的水呀,温婉循着水源看去,一眼望不到头,就算是源头烧的滚开水,流这么一道也要变冷了吧? 美大叔好像看穿了温婉的想法,主动解释道,“并不是在源头处烧水,当初修建这条河渠时就在渠底挖好了通道,每隔五米有一个活门,每个活门有专职婢女伺候炉火,可以保证整条河渠无论哪个位置的水温都是相同的。” 听管事解释完温婉才恍然,难怪这附近这么多婢女,温婉本来以为是八皇子景容风流讲排场呢,没想到她们还各有要职。 温婉听说过平地修山岭,建密林的,也听过挖沟填河的,还真没见过修人工温泉的。 真是好大手笔呀! “咦,这温泉渠里竟然还养了锦鲤!”温初也忍不住惊讶。 他长住建安,也结交了不少权贵子弟,自问也是见识过富贵的人,但八皇子府还是让他有种开了眼界的感触。 人家是修建的不豪华,可每一处细节那都是一掷千金还不一定能办的到的呀。 美大叔态度很好,丝毫不因为温家兄妹问题多了就轻视人,一如既往的耐心解释:“这些鱼都是用专门的手法养的,喜温,所以可以在温水中生活。” “养些鱼儿也能随时监察各个位置的水温是否合适,那些婢女就能及时调整自己负责的区域了。”温婉一眼看透本质,八皇子府的设计都是美貌与实用并存的,并没有中看不中用的景致。 美大叔管事果然投来赞许的目光,“温小姐聪慧,不如小姐再来猜猜这温泉渠是用来做什么的吧?” 难道不是为了观赏?温初也将视线看向温婉,期待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温婉抿唇一笑,其实从她见到河渠就有一种熟悉感,直到知道这河渠水在寒冷的天气下都能保持常温,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想这大概是为了效仿古人的曲水流觞吧。” 这话一出美大叔管事倒惊讶的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了,但到底是皇子的管事,反应还算快,立刻笑着拱手赞道:“温小姐蕙质兰心,观察入微,卑职佩服的很,卑职就在此预祝温小姐名扬建安,才能美貌天下人尽知。” 之后的路程美大叔管事的态度就更热情了些,也不等温家兄妹发问,每走一处都详细的介绍一下此处的设计及典故。 这样三人说说笑笑,像游园子似的,等见到八皇子都过去了半个时辰。 八皇子并一众才子佳人正在望泉楼上吟诗弹曲,看到温家兄妹姗姗来迟,景容调笑道:“你们这是甩开我们直接自己去逛园子了吗?” 温初从容不迫的走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延陵温家三房长子温初携舍妹温婉前来拜谢八殿下救命之恩。” 小楼中的气氛顿了顿,众人有的投来了然的目光,有的投来疑惑的目光。 八皇子的……救命之恩,什么样的救命之恩?温家就来了两个孩子感谢? 温初大家是知道的,一直在国子监上学,他出事的概率不大,那么,八皇子救的就是那个面生的小姑娘了? 好吧,不管救了谁,这都是和皇子搭上关系的一条捷径,温家长辈竟然不来露面! 有心思转的快的已然明白了温家的意思,这是公私分明,要和八皇子拉开距离呢。 家中子弟愿意和八皇子来往他们不管,可温家依然不会站位任何一位皇子。 温晨铭这个老狐狸! 如今皇帝正当壮年,肯定不希望看到皇子们争权夺利,可偏偏几位皇子各有心思,几方势力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把朝堂搅的一塌糊涂。 虽然皇上一直未开口,可善于揣摩帝心的已经看出来皇上非常不开心了。 帝怒爆发也只差一个发泄口。 这个时候谁敢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就是往枪口上撞。 所以温晨铭这只老狐狸胆小的连救命之恩都不敢露面,生怕因此失了帝心,引的皇帝忌讳。 第八十三章 贴心照顾 有人瞧不起温家如今怯懦的样子,觉得有失文人风范,可也有人觉得温家很聪明,自古站位早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押对宝固然有从龙之功,可万一押错了呢? 像温家这种只忠于皇帝,在士林中又颇有威名的,虽然没有从龙之功,但无论将来哪个皇子上位温家都能很好的保全,毕竟无功也无过嘛! 八皇子景容自然也明白这点,心中虽然有点遗憾,但也不会傻的表现出来,是以他笑容不变,端起酒杯示意了下人给温初和温婉倒酒,“温少爷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任何人碰上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景容是个洒脱之人,做事也有种狂生的潇洒味道,他这边先干为敬就是认可了温家这种划清界限,明哲保身的行为。 小楼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温婉接过酒杯正准备也发表一下感激之词,却不料被景容抢话, “给八小姐换石榴果汁,小孩子不要喝酒!”景容笑眯眯的看着温婉献宝道:“石榴汁很好喝,我一个朋友独家制造的,外面可喝不到的。” 景容心里惦记着临分别时秦时对他说的话,虽然万般不解秦时是怎么看上人家孩子,还铁了心要娶这个孩子的,但以他们相交多年的了解度,秦时一旦开口,这事基本就不会有变数了。 本着照顾未来小弟妹的想法,景容才舍得拿出珍藏的果汁来。 谁料温婉并不领情。 那个外面喝不到的果汁,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个重生的人可太清楚不过了。 闲散人平郡王就爱鼓捣新奇玩意儿,门下也收拢了很多奇人。 这用水果压汁的方法就是个其中一个门人提供的。 西域进贡的石榴,颗粒多,汁水饱满,直接吃就很美味了,非要弄成汁,手法还相当……恶心。 据说是美女用嘴把石榴嚼碎,口中汁水不咽,吐到专门的瓷器中,喝时再分装入杯。 果汁不易保存,都是现喝……现吐。 美女是精挑细选的上乘人儿,比皇帝选妃要求还严格,瓷器也是从官窑特定,精致美观不再话下。 可温婉还是接受不了。 温婉只要一想到前世听说的这个制作方法就恶心的要命,哪里肯喝这劳什子的东西! 于是理正辞严的拒绝,“婉儿虽小也知不能失礼,今日家兄带我过来,就是为了当面感谢殿下的,不喝酒不能表达我对您的感激之情!” 景容愣了愣,在福州就已知晓这个小姑娘能言善辩,没的都能说成有的,看她开口就颇为头疼,可兄弟的话犹在耳旁,又不能真让她喝酒,景容十分为难。 美大叔管事惊讶于自家主子对温家小姐超乎寻常的关心,但为人仆从就是要能及时给主子排忧解难。 “殿下,既然温小姐想要饮酒表示心意,您又怕饮酒伤身,不如两厢折中一下,西域进贡石榴时不还一起进贡了些葡萄酒嘛,那个酒甜甜的,也不醉人,奴才觉得给温小姐喝正合适。” 葡萄酒一共也就进贡了几坛,八皇子府里总共只分得一坛,贵重的很,今日诗会都没拿出来与众分尝,管事也是看准了八皇子对温婉不同寻常的看重才敢提及。 果然他押对心思了! 景容眼睛一亮,“好,就喝葡萄酒!” 很快有内侍捧来葡萄酒,鲜红欲滴,清澈明艳,温婉很满意。 葡萄酒的做法就比较正常了,和普通的酒没什么区别,就是把原材料换成西域特产的大葡萄而已。 温婉欣然接过酒杯,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致谢词,听起来真挚又有诚意,可若细听她又没说什么实质有用的话。 景容嘴角抽抽,这丫头,就不该让她开口说话! 不过他和温婉两人皆心知肚明,所谓救命之恩,是他和她两人合力救了秦时。 温婉若不藏匿秦时,廖承也不会咬上温家不放,毕竟温家和皇帝还有情分在,廖华师那个老家伙没道理现在就跟温家撕破脸。 至于他,去福州就是因为听说秦时被困,专程赶去救人的。 赶巧秦时被这小姑娘给救了,后面就是他们两个救人者合力演出戏罢了。 真要说救命之恩要感谢,温婉也谢不着他什么。 景容正在思考如何打断温婉,他的诗会都让这姑娘给整成感谢会了,有点跑题呀?是不是! 温婉自觉说的差不多了,于是一举杯将葡萄酒喝了个干净。 景容心里抹着汗,感慨着秦时以后的不容易,忙不迭的也把酒喝了个干净,还倒扣酒杯让温婉看到诚意。 主客把酒言欢,气氛推向热潮,来参加诗会的才子佳人都在心中暗暗思量,这温家的小姐是什么来路?竟然敢当面驳斥八皇子的心意,而八皇子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加的贴心照顾! 温初也十分惊讶,没想到妹妹和八皇子的关系这么熟捻。 景容邀请温家兄妹留下一起赏诗,温初早就心仪八皇子的诗会,以前只是没有机会而已,这次时间正好,当然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温婉则是想尝尝传说中的曲水流觞宴。 前世景容早亡,曲水流觞也伴着他的尸骨一同深埋地下,只留下传说。 今日能有幸得见当时的盛况温婉亦心潮澎湃。 “延陵温家是帝师之家,培养出的子女确实气度不凡,我一见妹妹就心喜的很,不知妹妹在家排行第几?”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率先开口,问出大家的心声。 大家族中兄弟姐妹之间地位也分高低,知道族中排行就算打听到了真正的身份。 温婉瞥了她一眼,闻弦知意,直接点明自己的身份,“我在家中排行老八,是三房嫡女。” 三房?温家有两子,文能安邦,智能经商,温老太爷教子有方是人尽皆知的。 唯独三儿子官职低点,性格独特些。 “听闻温三爷才高八斗,继承了温老太傅的衣钵,在士林学子中美名传扬,八小姐年纪虽小已有乃父之风,看来以后咱们诗会的第一才女要易名了。”那女人并没有嫌弃温婉家世低,热情不减的要拉温婉入会。 第八十四章 再见即是路人 其他少女们也跟着附和,从她们的笑闹中能听的出来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就是如今诗社里的第一才女。 说她风情万种是因为此女容貌普通,可身段却韵味十足,举手投足尽显风流媚态,一颦一笑都勾人的很。 前世好像没听说过这样有才名又妩媚的世家女子,温婉一时对不上号。 只能随众人喊道,“苏姐姐谬赞了,也大概要让各位失望了,婉儿年纪尚小,刚刚启蒙,连字都不会写的。” 这下轮到众人尴尬了,这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谁能想到敬个酒都能说半天致谢词的人竟然刚启蒙? 在场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五六岁就启蒙了的,八九岁已经都可以简单的吟诗作画了,难道延陵的风俗很不一样?还是帝师之家教子别具一格? 唯有第一才女苏姐姐面色不变的继续捧道,“延陵钟灵毓秀,温家人才辈出,八小姐不必自谦,我苏宁宁看人一绝,待到笄仠你必将才名远播,非吾等能及!” 苏宁宁?! 温婉惊讶的张大嘴,户部尚书之女苏宁宁?那个爱上府中护卫不顾一切的私奔,却最终被那男人绑了换前途的苏宁宁? 真没想到她在为爱痴狂以前也是如此玲珑圆滑的人儿! 温婉的吃惊在众人眼中就成了被苏宁宁的话刺激到不知说什么好的模样。 又有一甜美少女直接牵起温婉的手,笑道,“苏姐姐确实有一双厉眼,凡是她看上的人准错不了,我可得趁着温妹妹年纪小的时候好好结交,我叫李尚仪,小名艾艾,是刑部尚书之女,以后温妹妹可以叫我艾艾姐。” 李尚仪,温婉对她倒有些印象,活泼开朗,热爱破案,后来嫁给大理寺少卿,夫唱妇随,也是一段佳话。 于是笑着回道,“艾艾姐,我单名一个婉字,以后艾艾姐可以叫我小婉。” 李尚仪开心的抱了抱温婉,“好,你叫我艾艾姐,我叫你婉妹妹,以后咱俩就是好闺蜜了。” 众少女也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介绍自己,温婉一边听着一边和前世的记忆挂钩。 最后也不得不感叹岁月真是把杀猪刀,生生把一个个鲜活灵动的小姑娘砍的面目全非。 看见温婉这么受欢迎八皇子景容也很高兴,拍了拍手掌:“时候不早了,咱们移步流觞亭,一边吃一边玩。” 少男少女们一阵鼓掌欢呼,无论什么时候吃都是最能调动情绪的。 这时有内侍小跑过来,“禀殿下,罗家公子过来了。” 已经起身的景容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罗文这小子,每次都掐着点过来!” 苏宁宁扭着小细腰甩了甩了手帕,“人家是真才子,大诗仙!不乐意跟咱们这些人玩呗,不过是人就得吃五谷杂粮,也就殿下的流觞宴能把那小子拉下神坛。” 一席话看似在抱怨罗文瞧不起人,可又实实在在的破解了众人对罗文的嫉恨,连八皇子的脸色都比刚才要好了很多,点着苏宁宁的头笑道,“就你这张嘴会说!行了,让罗文直接去流觞亭吧,一顿饭本殿下还是请的起的。” 温婉没想到苏宁宁会替罗文说话,更没想到的是会在八皇子的宴席见到罗文。 那个前世只要听到名字就会让她脸红心跳,为了能看他一眼不惜和父母闹翻,不顾闺誉一心追随,他却把她踩在泥里,让她身败名裂,不得翻身的人。 温婉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没想到这么快会再见到他,如此猝不及防。 流觞亭和望泉楼相距不远,走着也便到了。 苏宁宁有意落后半步,走在温婉身边,“婉儿妹妹此次上建安是小住还是长居?” 自从苏宁宁替罗文说话,温婉就把她划进不可交的范围内,于是只是敷衍道,“小住。” 苏宁宁感受到温婉的冷淡,有些不解,但这并不妨碍她高昂的谈性:“听说皇后娘娘思念娘家侄女,此次招了温家大小姐进宫服侍,婉儿妹妹是陪着大姐过来的吧?” “是和大姐姐一道。”温婉点点头,人尽皆知的事嘛,说不说都知道。 苏宁宁见温婉又没了下文,心里也着急,温家人进京路上可不太平,温婉一个小孩子肯定也受了很多委屈惊吓,难道不应该有人提起话头,表达一下关心,她就会滔滔不绝的讲下去寻求安慰吗? 一般小孩子不都是这样好骗又娇气的吗? 怎么这个跟个锯嘴儿的葫芦似的! 苏宁宁有点生气,要是以往碰到这样不识趣的人她是不爱搭理的,可今日八皇子对温婉的反常她们都看在眼里,这温婉小丫头,即便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了。 苏宁宁拿帕子按了按嘴唇,笑着转移话题,“妹妹以后可得常来参加我们诗会,八皇子素来很少离开建安,难得出去一趟就救了妹妹,这可不就是难得的缘分吗!连带咱们诗会的人也都和妹妹有了缘分,妹妹也给我讲讲这经过呗?姐姐从小就爱听这恩呀,义呀的故事了。” 这是虚着打听完温玉又明着打听八皇子? 温婉真不知苏宁宁竟然是这么八卦的人! 温婉更加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了,于是毫不留情的拒绝道,“这些于姐姐来讲可能是故事,但于我来讲却是惊心动魄不愿再提及的回忆,请恕温婉无法满足苏姐姐的好奇心了。” 苏宁宁自认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就算有人不喜她,也不会当面给她难堪,这次直接被个孩子撅了,面上难免也维持不住好颜色。 幸好,流觞亭到了。 罗文早已等候在亭外,见到八皇子先是行礼道歉。 苏宁宁的话已经帮罗文平息了众怒,罗文又一副君子模样,大家自然不会计较他赶着饭点来的事。 温婉透过人影看向那个即便站在皇子身边依然毫不逊色的男儿,忽然发现此刻她的心分外平静。 原来,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恨早已随着她的离世云淡风轻了。 这样也好。 温婉收回视线,跟李尚仪手拉手去找位置坐。 所以没有看到,当她收回视线,罗文却看了过来,久久的注视着她的身影。 第八十五章 荒唐往事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之子梁少嘉拍了拍罗文的肩膀,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阿文,一会开宴诗你可不能再推脱了!” 罗文拱了拱手,道,“却之不恭。” 八皇子在主位上坐下,宾客们各自按自己的小团体坐在心仪的位置。 巧的是罗文正好跟温婉坐在一处。 温初被国子监的同学拉去热闹,温婉就跟新交的小姐姐李尚仪凑在一起,罗文和梁少嘉是姨表兄弟,自然不会分开,而刑部尚书李家和五城兵马司梁家又是世家故人交。 等温婉闹明白这其中曲折的家族关系,也只能扶额叹道“孽缘!” 众人都眼巴巴的等着八皇子开宴,可八皇子却神秘的一笑,高深莫测的说,“大家稍安勿躁,本殿下还邀了一位好友前来,在等待的时候不如大家继续切磋才艺?” 竟然还有人要来?大家面面相觑,本来以为冷傲如罗文赶着饭点过来就够可以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晚到让大家开宴都得等着? 可这个时候展示才艺怎么看都有点像供人取乐打发时间的伶人。 才子佳人齐聚一堂固然是想表现自己,可他们都是世家子弟,谁也不愿低了谁去。 场面一时有点冷。 罗文站起身,端起一杯酒,冲八皇子遥遥一举,朗声说道,“文不才,有歌一曲,就给大家抛砖引玉吧。” 说完就掀衣席地而坐,合着筷子敲击着酒杯的鼓点唱道: “问东风何事,断送残红,便拚归去。牢落征途,笑行人羁旅。一曲阳关,断云残霭,做渭城朝雨。欲寄离愁,绿阴千啭,黄鹂空语。遥想湖边,浪摇空翠,弦管风高,乱花飞絮。曲水流觞,有山公行处。翠袖朱阑,故人应也,弄画船烟浦。会写相思,尊前为我,重翻新句。” 男子清越的声音温柔吟唱,大家好像看到了离人,湖边,山高水远。 众人皆醉。 温婉看着眼前清隽的少年人,又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几年后迷倒万千少女的那个冷傲诗公子。 前世,沦陷的也不算亏。 温婉自嘲的笑了笑。 罗文正巧抬头,四目相对,温婉的笑意就凝固在唇边。 恰好一曲终了,罗文收回视线,起身向八皇子行礼。 啪啪啪! 八皇子掌声响起,惊醒了还沉浸在歌曲中的众人。 “这便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了吗?”景容赞叹着,“听了罗公子一歌,天下间竟再没有歌能入耳了呀!” 梁少嘉是个不通音律的,只觉得好,也说不出哪好,听了八皇子的话,不由大笑道,“上次流觞宴阿文做了首诗,殿下就评价此诗一出,天下间再无人敢写流觞宴,这次阿文改唱歌,殿下又评以后无歌可入耳,殿下对阿文可是真爱呀!” 这话说的就忒放浪形骸了些,有些人已经皱了眉头。 梁少嘉就是个棒槌,跟他那个油滑的老爹一点不像,也正因此八皇子对梁少嘉颇多包容,对他的言语无状也不甚在意,反而一本正经的点头,“在建安,论才学无人及的上罗文。” 这赞赏实在是太直白了,尤其是出自以才学出众而闻名的八皇子之口,今日之后罗文必会名声大噪。 有和罗文交好的都凑过来道喜。 温婉却纳闷,罗文竟然还和八皇子有这么一腿? 前世她进京时罗文的名声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若没记错,罗文应该是二皇子一派的才对,温季因为跟他私交好还挨过罚,后来温婉疯狂的追求他,温老夫人被气的卧床好几个月。 温婉恍然有种感觉,前世八皇子一死好像连同和他有关的人和事都一同被隐藏了,除了当事人,外人再无法探究。 难道八皇子的死有什么隐情? “上次让八殿下赞赏的是什么诗呀?”身旁李尚仪拉着梁少嘉小声询问。 “你竟然不知道?”梁少嘉夸张的张大嘴。 李尚仪脸色泛红,她年纪小,这是第一次来参加流觞宴,“知道还用问你嘛!上次我又没来。” “这是来不来的事吗?阿文佳作天下传……”看着李尚仪气呼呼的小脸蛋,梁少嘉后面的话就自动拐了个弯,“就是那首曲水流觞神仙聚,举尊相邀知音人嘛。” 李尚仪恍然大悟,“阿,春后流行起的那首诗?一元复始万象新,九州欢歌喜盈门。合家团圆辞旧岁,添福增寿迎瑞神。玫瑰园中春来早,姹紫嫣红香缤纷。曲水流觞神仙聚,举尊相邀知音人。” 梁少嘉点点头,“对嘛,我猜你就得知道。” “当然知道,夫子都为这诗痴狂了,天天逼着我们背”李尚仪吐了吐小舌头,满是怨念的瞅了罗文一眼。 温婉听这话就知道李尚仪的夫子也是罗文的迷妹之一。 想当年她迷罗文时,别说罗文知名的著作,就是那些未完成扔垃圾桶里的她都会背! 不止会背。 她当初买通了罗文的婢女,所有罗文扔掉的不满意的诗作,画作,她全都宝贝似的留着。 天天研究的不是如何把他未完成的画画完,就是如何把诗补齐整。 简直痴狂到令人发指。 “八殿下的诗会最吸引我的还是吃,什么诗呀歌呀,活跃下气氛就得了,值得这么追捧吗?有什么了不起!”李尚仪看着被围起来的罗文不满的撇撇嘴。 温婉含笑点头,“艾艾姐高见。” 听到温婉支持她,李尚仪笑眯了眼,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有什么了不起的?前世是她一叶障目了。 有了罗文起头,气氛总算热切了起来,又接连有几个人主动展示自己的才艺,不过大家都刻意避开乐,连琴都没人敢弹。 有罗文珠玉在前谁也不愿意去做陪衬。 直到温婉肚子都饿了,八皇子等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来人一身风尘,看的出来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大步走过带起一阵土腥味,可平时里娇滴滴的世家嫡女们却没有一个表露出任何不满。 即便没有坐在她们中间温婉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粉红泡泡。 第八十六章 靠脸吃饭秦公子 来人精准的从人群中找到温婉,咧嘴一笑。 身边尽是咝咝的低呼。 温婉:“……” 本想饭后找个机会让八皇子转达,这下直接见到本人,倒是方便了。 只是温婉没想到秦时竟然这么受欢迎,看来前世他被那两场未成的婚事累带不少。 “哇,竟然是他!这次诗会来的太值了,天啊,他还对我笑,以后不让我吃饭我都愿意了。”李尚仪双手捧着脸,恨不能立马冲上去。 这秒变迷妹的速度,让温婉叹为观止。 “切,不就长了一张好脸嘛,男人又不靠脸吃饭,一群肤浅的女人!”梁少嘉嘟嘟囔囔,声音并不低。 立马引来很多道怒视的目光。 李尚仪直接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你胡说什么!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松手,松手,”梁少嘉摇着脑袋躲开那魔爪,不服气的说,“哼,你们是不了解他才会被他的长相欺骗,真跟他熟识你要还喜欢他我就不姓梁!” “说的你跟他多熟一样。”李尚仪不解气的拍了他一巴掌。“有本事你也被封个建安四公子让我瞧瞧!” “建安四公子?”温婉好奇的看着他俩,前世她是错过了多少事? “对呀,咱们建安有四位最优秀的公子,大家就称呼他们为四公子,”李尚仪眼睛闪闪,一脸兴奋的拉着温婉科普,“今日到场的就有三位,身份尊贵的八殿下,长相俊美的国公府小公子,诗画双绝的罗公子。” 梁少嘉抢过话头,“听你这介绍就知道他是靠脸上位!” “你…!”李尚仪气愤的又去捶打梁少嘉。 温婉却陷入沉思,梁少嘉说的对,听介绍就知道这四位公子是怎么上位的,身份尊贵的八皇子……真正尊贵的人可还轮不到他! 这是不是也是他前世早亡的原因之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秦时的声音中透着疲惫,可眼神却亮的吓人。 温婉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站在她面前了,四下扫了一眼,接收到的全是惊讶嫉恨的眼神。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温婉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这帮无聊的女人们!这个沾花惹草的男人! 温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在想您是哪位大神,明明已是深秋,却偏偏带来一股春天的气息。” 这话细想就得罪人了。 不过温婉本就不是个肯受委屈的人。 已经因为秦时的主动搭话而遭到女人们的嫉恨了,不骂上两句心里哪能舒坦。 “哈哈哈”秦时开怀大笑,“那我坐你旁边吧,也让春天温暖温暖你。” 这样暖的秦时是大家没有见过的。 以往他都是冷面冷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笑起来的秦时更让人深深着迷。 温婉冷笑两声,正准备回绝,李尚仪已经抢先开口,“坐吧,坐吧,我们这地富裕!” 既然李尚仪开口温婉就不便再反驳,冷着脸不说话。 “秦公子好,我叫李尚仪,我爹是刑部尚书,您以后可以叫我的小名艾艾。”李尚仪红着脸毛遂自荐。 温婉:“……”原来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开放了吗… 梁少嘉攥着拳头,低声吼道:“李尚仪,你够了阿,要是李伯伯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 秦时和气的笑了笑,从善如流的喊道:“小艾” “嗯嗯,秦大哥你人真好。”李尚仪兴奋的满脸通红,脑筋短路,“秦大哥你脾气这么好,可还有很多人污蔑你冷面冷心,那些人都是嫉妒你的,我绝对不会相信的!” 秦时:“……” 梁少嘉:“……” 污蔑秦时的众人:“……” 秦时本来就是个不讨喜的性格,说他冷面冷心真不冤枉。 前世温婉和他做了三年的夫妻,见过他笑的次数用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这次,谁知道抽什么疯竟然会对李尚仪笑,还喊人家姑娘小名。 温婉斜眼瞅他:你惹的祸自己解决吧! 秦时回了个无奈的眼神:还不是以为你俩关系好,想走闺蜜策略。 温婉和秦时之间的眉眼官司一点不差点落在了有心观察的人眼里。 罗文沉着面色,举起酒杯,向秦时敬酒,“久仰秦小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更胜传闻。” 至于胜的是什么传闻,他没说,李尚仪说传闻都是污蔑秦时的,罗文就说他本人更胜传闻,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可又让人挑不出错来。 温婉疑惑的看过去,罗文跟秦时不对付?前世没看出来呀! 秦时眼风都没给一个,连酒杯都不拿,“我的威名恐怕罗公子还不知道,至于外面的传闻,于我何干?” 众人:哇!这才是我们冷酷无情的秦公子的作风,连怼人都怼的这么帅! 李尚仪满眼桃心的鼓掌:“说的太好了!” 被怼的罗文:“……” 怼人的秦时:“……” 散播传闻的众人:“……”小姐姐,他都这么怼人了还不叫冷面冷心?我们传闻哪里冤枉他了! 温婉强忍着笑意把头扭到一边,秦时这话也没错,他的威名都是在军中树立的,而且管的是秦家暗卫,执行的也都是隐秘的任务,外人当真不知他的厉害。 可这话虽真切,奈何场合不对,罗文被怼的一阵错愕。 八皇子景容出声打了圆场,“不知者不罪,罗公子今日不知,明日便知了,子诚,你总要给别人知晓你的机会嘛。” 叫罗文罗公子,叫秦时子诚,从称呼就能看出来亲疏远近。 秦时半点面子也不给八皇子,“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好吧,好吧,”对于秦时的脾气景容也无奈,虽然他不知秦时为何要死怼罗文,但既然是兄弟看不上的人,他以后也远着就是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开宴吧!” 终于等到流觞宴了,大家一阵欢呼,对八皇子连番的赞扬感谢。 罗文这边的小插曲再无人关注。 罗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挡住了他疑惑迷茫的目光。 宴席开动,有乐妓载歌载舞助兴,一盘盘精致美味的饭食从河渠顺流而下。 第八十七章 错乱的关系 秦时端起一盘玫瑰水晶糕放在温婉面前,“这个你应该爱吃。” 一路上朝日相处,他记得温婉一日三餐至少有一餐是吃糕点的,而且温家的糕点花样繁复,十来天都能不重样。 温婉皱了皱眉头,那么多鱼啊,肉啊,干嘛让她吃糕点?! 行路上吃糕点是为了节约时间,谁说她爱吃了! 温婉没搭理他,准备自己伸手去拿熏鹿肉片的盘子,还没动手,罗文已经端了过来,“切的薄如蝉翼,熏的鲜脆可口,你吃这个吧。” 温婉:“……” 罗文是怎么知道她爱吃鹿肉的?!不,重点是罗文为什么会主动帮她拿盘子? 李尚仪瞅了瞅这个,瞅了瞅那个,眨巴眨巴眼睛,“你们三个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随后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李尚仪却笑了起来,“真是的,当我傻呢!” 然后指着一碟橙酿蟹对梁少嘉喊,“给我拿这个,快点,一会被别人抢了。” 梁少嘉觉得丢人,一边不耐烦的训斥她“吃吃吃,就知道吃”,一边又伸长胳膊去帮她端螃蟹。 看他们俩的互动温婉觉得很有爱,不由好奇,前世李尚仪嫁给了大理寺少卿,破了悬案,得了些名声,但大理寺少卿是谁温婉还真有点想不起来了。 温婉希望是梁少嘉,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的儿子,就算不从军也应该进皇家卫队这种地方,跑大理寺干嘛去? 而且就以梁少嘉和李尚仪这俩人的智商,能破的了悬案?! 温婉在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温婉。 罗文暗暗打量着对面的孩子,心中茫然又纠结。 自从一年前他从噩梦中惊醒,此后的每晚他都会做同样的梦。 梦中有个女孩,对他极尽纠缠之事,在梦中他烦她,恼她,恨她,甚至设计陷害她……可是,当梦醒了,他就后悔了。 他捧着自己咚咚直跳的心常常独坐到天明。 如果,如果现实中真有女子肯这样对他,他亦愿意付出真心,许她白头。 罗文清楚的记得那个女子叫温婉,长的花容月貌,身份也不低。 可是他找了一年,也没找到建安有姓温的世家小姐。 直到温玉进京,带来了八岁的小妹,温婉的名字赫然进入罗文的世界。 罗文没想到现实中的温婉年纪这么小,可是对比梦中,好像梦中的温婉就是比他小上几岁。 在梦中温婉不停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也被迫的了解了这个姑娘。 她爱美,怕晒,天稍微热一点就不肯出门。 她爱诗,自身也有才情,他未完成,没有灵感的诗,她都尽心补全,补的还不错。 她爱憎分明,遇到不喜欢的直接怼人,不管身份背景,遇到喜欢的……也能抛开一切用力追求。 她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别人的夸奖咒骂于她是耳旁风。 她嗜酒,常常夜间浅酌,微熏至天明。 她嗜肉,尤其喜欢切成薄片的鹿肉。 她是真正内心高洁的君子,是他的心中的仙子,罗文不知为何自己在梦中会做出那些伤害她的事。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初识太过不堪,让他在一开始就存了偏见。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希望他们两个可以有不同的结局。 看到温婉夹了一片鹿肉放在嘴里,满足的样子,罗文也跟着笑了起来,现在,这样的初识不就很好吗! 感受到罗文的注视,温婉抬眼望过去,就看到罗文冲她宠溺的笑。 惊的温婉手一抖,肉片直接掉在蒲团上。 尼玛!这宠溺的笑容是闹哪样?他不是恨自己恨的要死吗? 看到温婉受惊的样子,罗文还很好心的建议:“是不是用不惯筷子?要不我帮你拿把勺子?” 温婉:“……” 尼玛!谁不会用筷子呀!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 秦时皱了皱眉头,直接把温婉的筷子拿了过去,“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举着两只空爪子的温婉内心奔过一万头***,你们俩个是父爱泛滥了是不是?人家才八岁,八岁! 你俩这样明目张胆的示好不觉得自己太禽兽了? 还有李尚仪这个坑友,竟然拍了拍温婉的头,安慰道:“咱们婉妹妹还小,长大了就会用筷子了。” 说的好像她就多大似的!今日在场的温婉最小,其次就是她了。 温婉彻底无语了,好好一顿流觞宴非跟这么几个货同桌吃饭,太毁胃口。 于是秦时喂饭,罗文端菜,两大帅哥服侍温婉吃饭,在座的众女子都愤恨的撕烂了好几张帕子,恨不得自己能和温婉换个个。 可温婉越吃越心惊,罗文拿的菜个个都是她爱吃的! 就连李尚仪端了一盘椒盐虾子连赞好吃,非要夹给温婉品尝的时候都被罗文不动声色的给拦了。 温婉对虾过敏,一吃就会痛经。 前世温婉并不知道,小的时候也没反应,直到来初潮,疼的她死去活来,再后来,只要她吃了虾子,再来月事的时候就会痛的下不了床。 后来就再也不敢吃虾了。 重生醒来,连她的父母亲人都还不知她不能吃虾,罗文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也是重生? 可是,他若也拥有那一世的记忆,不应该恨她恨的入骨,尽可能的远离她吗?怎么反倒频频示好? 还是说他想先拉近距离,再一击必中,让她这一世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温婉毛骨悚然,罗文前世的那些手段浮现在脑海,这一世她固然不会再怕,但是被一个曾倾心爱过的人往死里整总是让人绝望的。 秦时感受到温婉的情绪变化,关心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温婉点点头,“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吧,我想回家了。” 曲水流觞最适合的时节是春日,花开正好,日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大家坐在河渠旁边,在上流放置酒杯,菜肴,顺流而下,赏景,吃宴,怡然自得。 八皇子府这个温泉流觞别致倒是别致,可对于温婉这样的小孩子,在这么冷的天气坐在外面吃些温冷的肉菜,确实容易闹肠胃。 第八十八章 追风 “我送你回家!”秦时饮下一杯酒就要起身。 温婉赶忙拦了,“不用,我跟我哥一起就行,你一直还没吃什么东西呢。”全在喂她了! “你哥聊的正开心呢,别打扰他了。”对于温婉不经意的关心秦时很受用,笑呵呵的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去拉温婉。 温婉起身一看,果然,温初应对自如,和同桌的人相聊甚欢。 这种场合本就是温初的主场嘛! 温婉这边坐了建安两大公子,本就受瞩目,稍一动就引来了很多注意。 看到温婉起身,温初赶忙走过来,“怎么了?” 秦时抢先答话:“她穿的太单薄了,我先送她回家,澜生兄放心吧。” 温初,字澜生。 没想到国公府的小公子这么客气,温初受宠若惊,“不敢劳烦秦公子,在下带舍妹回去就行。” 秦时笑的毫无架子,“澜生兄不必客气,唤我子诚就好,我倾慕温老太爷风采,又有几个至交好友是温三爷的学生,听闻他们一直推崇温三爷的才学人品,一直苦于无缘相交,这次难得有机会,不如给个机会让我略尽绵薄之力。” 这话说的可真让人爱听,温老太爷名声远播,倾慕他的人不知有多少,可一心学问,不懂为人处事的温三爷就低调太多了,可以说温三爷是温家的小透明。 大名鼎鼎的国公府小公子竟然推崇温三爷? 这可让温初大喜过望,他在建安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一听说他是温家三房的人,对方热情冷一半的情况。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世家子弟称赞父亲的。 温初立马拉住秦时的手,把他当做亲兄弟一般,“子诚公子,随时欢迎您来温家!” 虽然温初很激动,但身为大哥的责任可没忘,坚持要自己送温婉回去。 八皇子看不下去,开口道,“你们不是来道谢的吗?诚意呢?都走光了是想扫本殿下的兴致吗!” 温初连道不敢。 温婉冷着脸不说话,刚刚想走只是为了躲罗文,现在,她是真的有点不舒服了,深秋的风还是有点硬,即便是正午,她这具孩子的身体也受不住了。 景容大手一挥,拍板道:“就让子诚送八小姐回去吧,澜生你留下喝酒,不喝趴下了就不算你们谢的有诚意!” 秦家小公子和八皇子都唤温初的小字?! 一般只有关系亲近的人才会称呼彼此的字,就像小名一样。 温初何德何能?还是说最近温家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众人心里打着小九九,再看向温初的目光就多了些真诚,多了些热切。 这时罗文也走了过来向八皇子辞别。 随后看向温初,笑着道:“澜生兄请放心,在下正好和他们一路,可以帮忙照看令妹,保证把她完好无损的送回家。” 温初:“……” 今日这是怎么了?建安四公子全都对他客气有加?咱们以前也不熟吧? 而且罗家在南,温家在北,到底哪里一路了?! 景容没想到罗文也要去插一脚,当下皱了皱眉头,他可是知道这次秦时为了见温婉,快马加鞭,不眠不休的从冀州赶过来的… 温婉不想和罗文再有瓜葛,于是问秦时:“你是骑追风来的吗?” 秦时点点头。 追风是他的专属坐骑,鬃毛漂亮,肌肉匀称,脚程飞快,还特别通灵性,除了需要掩藏身份,秦时都会骑追风出来。 “我不想坐马车晃来晃去的,你骑马带我兜兜风吧。”温婉说的轻松,旁边已经有了吸气的声音。 追风性烈,除了秦时没人可近它的身,就连马都不行。 曾经有倾慕秦时的少女当街拦马,追风一脚把人踢飞。 有想拉拢秦时的官员把主意打在追风上,趁追风吃食的时候牵了匹母马来,然后……追风直接把马带人一起踢飞了。 温婉脸是有多大,敢要求骑追风?! 之前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少女们已经做好看戏的打算,坐等温婉被打脸。 李尚仪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温初神色大变,正要开口阻拦。 秦时已开口:“好” 众人:“……” 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大氅,秦时把衣服披在温婉身上,“追风速度快,怕你受不住,穿上这个保暖。” 众人:“……” 天啊,这体贴的帅哥是谁?绝对不是我们冷酷的秦帅呀?! 温婉本来就冷的厉害,披上大氅立马暖和许多,美中不足就是衣服太大,拖地了。 “可惜了,都给你弄脏了。”温婉有点心疼,上好的银狐毛,被她糟蹋了。 秦时给温婉紧了紧衣帽,伸手直接把他抱在怀里,一脸无所谓,“这样就脏不了了。” 众人再次吸气声不断,今天真是见鬼了! 大庭广众被抱,温婉也涨红了脸,可是看到身边惊愕的罗文,只能暂时顺着秦时,点点头,然后把脸埋在秦时脖子里。 温婉:我看不见,都看不见我! 对于温婉的顺从秦时很开心,吹了个口哨,直接唤追风过来。 眨眼的功夫,追风哒哒哒的已跑到面前。 通体漆黑的宝马,鬃毛光亮顺滑,像缎子一样在阳光下闪着光,让人看着就想摸摸。 温婉想着就伸出了手去。 在即将触摸到追风的时候,罗文出声喊道:“别…!” 话音未落,温婉的手已经按在马头上,循着声音,一人一马同时转过头来看着罗文。 两双乌黑灵动的眼睛表达了同一个疑问,“有事?” 让人惊奇的是这一人一马表情神一样的一致。 罗文抽了抽嘴角,“我是想说追风不喜欢别人摸它,你骑马的时候扶好秦公子,别乱抓,注重安全。” 不喜欢别人摸?温婉疑惑的抓了抓追风的毛,追风将头顺势在温婉手中蹭了蹭。 这不挺友好的吗?! 而且前世她独自骑追风都不知道骑了多少次… 温婉却不知道她的行为带给其他人怎样大的冲击,就连秦时也有点不敢相信。 秦时只能保证他抱着温婉骑马,追风不会把人甩下去,却也没想到追风竟然主动跟温婉亲近。 果然是他的好马!知晓他的心思! 秦时眼神精亮闪烁,拍了拍追风,好兄弟,回家给你加餐! 一手抱着温婉,一手拉缰绳,秦时一片腿就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 好不帅气! 可惜众人的注意力此时都不在他身上…大家死死盯着追风。 把她甩下去!把她甩下去!把她甩下去! 把她甩下去呀!你不是最烈最有个性的马吗?你倒是发飙呀!怎么今儿个成绵羊了?! 然而,大家注定要失望了。一骑绝尘,追风驮着自家主人和一个小姑娘欢快的飞奔出众人视线。 第八十九章 无缘 罗文看着马蹄激起的烟尘,久久不能回神。 为什么? 为什么这次他先释放善意了,她却跟别人跑了? 也不是,前世他任由自己的未婚妻陷害她,让她身败名裂,可她并没有像自己预期的那样一蹶不振,从此不敢见人。 反而成长的更加耀眼。 无论大家背地里怎么笑她,可是只要她出现,所有旁人就都被比成了渣。 梦中的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把她真正放在心里的。 可他还来不及做什么就听到了她嫁人的消息。 她的婚事曾在建安掀起波浪,没有人相信已经坏了名声的她还能堂堂正正的嫁人,也没有人相信这世上会有一个男人能不在乎名声去宠一个失贞的女人,哪怕只是名声失贞。 就连他也曾忧心忡忡。 可她漂漂亮亮的打了所有人的脸。 她穿上红嫁衣堂堂正正的嫁入秦家为正妻!十里红妆,闪瞎全建安人民的眼! 即便婚后一直没有生子,婆婆也没在外面说过她半点不好,她的丈夫除了她也从没有过其他女人。 有人说是因为秦、温两家世交,看在家族面子上而已。 可世交结亲的多了,有几个能真正恩爱?更何况温家和秦家一直也并不算亲近。 他明白,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她! 因为她……足够优秀! 她的丈夫一定爱极了她,就像他一样… 秦家…前世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接纳她的人家。 那秦时…就是当年娶了她的人吗? 明明是艳阳高照,可罗文却觉得一切都变成了灰色。 天塌了,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罗文的身子晃了晃,直接栽倒在地。 倒下前他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再醒来能回到前世他们相遇的时候该有多好! 他会贴心的扶起她的手,温柔的将她的发拢在耳后,轻声的说,“别着急,我一直在等你。” “罗公子!”离罗文最近的温初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抱住罗文的身子。 有人不舒服提前离席,有人直接晕倒在宴席上。八皇子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打定主意回头就把温泉渠撤了,以后再也不在天冷的时候办流觞宴了。 宴席不欢而散,温初驾着马车紧赶慢赶的去追温婉。 可追风的速度岂是马车能赶的上的! 秦时用大氅裹着温婉,把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这一路可把温婉给热坏了。 好在道近,追风也够快。 到了温府秦时还有点依依不舍,可他也知道这已经是追风最慢的速度了,总不能让追风溜达过来…那也太明显了。 “到家了,你怎么样?要不要我把你送进屋?”秦时关心的问。 温婉抬头不解的瞥了秦时一眼,“当然送我进去了。”不然你怎么见到元成昊呀! 秦时大喜,没想到回了建安温婉对他的态度好了这么多。 惊喜过后又有点患得患失,:“你看我也没梳整一下,衣服都脏了,这么去拜见家长不太好吧?哎呀,我也没准备礼品,空手上门是不是太不懂礼仪了?” 这话把温婉可给问住了,秦家的小公子还有讲礼节的时候? “快点进去吧,磨磨唧唧一点不像个男人!”温婉不耐烦的扯了扯大氅,热死她了! 被骂了秦时脸色也不好,但更怕温婉乱拽衣服着凉,“你别乱动,进屋再脱,我马上敲门。” 去门房递了牌子,有温婉这个真小姐在谁敢怠慢? 门房毕恭毕敬的引了人进去,都没敢提下马这回事。 秦时就抱着温婉骑着大马哒哒的进了温府。 “这个时候你祖母还没午休吧?”秦时问道。老人一般都有午休的习惯,这个时候去拜访就打扰人家,惹人烦了。 “我祖母应该吃午饭呢,过会儿就歇了,你先去我屋吧,赶不及留个话就行,我祖母没这么多事。”温婉一心就想着把元成昊给他,至于拜见祖母,他们有什么关系吗?凭什么引荐他拜祖母! 秦时不知温婉的真正心意,还在纠结,“你若早些说,道上我捎点水果点心也是好的呀,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可真让我难办。” “你是来送我的还是来见我祖母的?”温婉直接拉下脸来,“你要是来见我祖母的,现在就左拐,一直走就是上房,以后别在我跟前晃悠!” 秦时没想到温婉说翻脸就翻脸,倒是不敢再提拜见家长这茬,跟在温婉身后,心里琢磨着以后得找个机会调教调教这孩子,照现在这脾气这么长,以后他们成亲了,他只怕是夫纲难振呀! 带秦时回了婉约阁,萱舞第一个迎了过来,正要兴奋的喊声小姐,看见秦时愣了一下,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退到一边。 “绿漪呢?”温婉好奇的看了萱舞一眼,为了避免萱舞和温初见面,今天是绿漪当值。 萱舞又看了看秦时,低声回道,“她不太舒服,奴婢就替她一会儿。” 不太舒服?温婉挑了挑眉头,这说法太敷衍了。“她是去看元成昊了吧?” 萱舞一愣,再看一眼秦时,抖了抖唇,含糊的点了点头,“小姐英明。” 萱舞这么藏着掖着让温婉皱了皱眉头,看了跟没事人一样的秦时一眼,恍然大悟。 拍了拍头,直呼自己糊涂了。 秦时虽然跟他们一路上建安,在马车里同吃同住,可那时终究是女生扮相。 虽然丫鬟都知道这多出来的一个人有猫腻,但怎么也不可能和现在这个牵着骏马,一身戎装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对于萱舞来说,秦时是个再陌生不过的人。 元成昊现在是元家余孽,搞不好会连累温府诛九族的,有秦时这个陌生人在,萱舞自然不敢多说。 这事也不好细解释,温婉冲萱舞摆了摆手: “你去告诉元成昊,让他过来一趟,就说他想见的人到了,如果伤太严重走不了就让黄义把他抬过来,避着点人哈。” 元成昊的事萱舞知道的最多,听的温婉这么说也很激动,连礼都没行,就往门外跑,跑到门口还被绊了一个踉跄。 秦时跟着温婉进了屋,屋里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秦时只好自己动手倒了杯热茶递给温婉。 “你让我进来就是为了见那个元成昊?” 温婉喝了口热茶,觉得胃口舒服多了,听到问话也是很惊讶,“当然了,不然我干嘛大费周章的去八皇子府递信要见你!” 第九十章 被赖上了 秦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能说他一接到温婉去了八皇子府的消息就快马加鞭,不分昼夜的赶了过去,只是为了见温婉一面,想增进俩人的感情嘛! 结果温婉只是为了帮另外一个男人才主动联系的他?! 这事解释起来也太伤他的男人尊严了。 秦时愤恨的生着闷气。 元成昊?哼!他记住这个名字了!想找他办事?好呀,看他不…… 元…成昊? 秦时脑子差点打了个结,抬起头惊讶的看向温婉,“姓…元?不是我想的那个元家吧?” 温婉翻了个白眼,“就是你想的那个,不然我能这么急着找你嘛!” 这话再次戳伤了秦时的男人尊严,不过秦时也没功夫去纠结这些了。 “怎么可能?元家已经满门抄斩了!菜市口血流成河…” “怎么说也是百年世家,名门望族,留条血脉的路子总还是会有的,”温婉不在意的摇摇头,“也是那孩子厉害,愣是在这元府里藏了两年,柳相明知道有一个漏网之鱼却奈何不了他。” 听心仪的姑娘当面夸另外一个男人秦时心里很不舒服,可大事面前他只能把这醋劲强压下去,“他投奔了温家,可你们想把他甩给秦家?” 温婉抬眼嗤笑道:“他要投奔了温家,还轮的着我私下里找你吗?我逛园子的时候逮着了他,觉着这事也就你能办,所以才叫了你来,除了婉约阁的几个丫鬟没人知道他的存在,这事也无关温家和秦家。” 无关温家和秦家,也就是说这事只是她和他? 秦时勾了勾唇,他喜欢听这话,觉得满满都是甜蜜和熟捻。 “你就这么信任我?元家可是文字狱呀!不经过秦家我秦时何德何能跟柳相对着干?” “谁说不经过秦家了?”温婉不解的看着秦时,“你身上流的是秦家的血,秦家永远是你的后盾,你要怼柳相,难道秦家还会不管你吗?” 秦时:“……”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温婉继续说道,“让他活着固然是元家的实力,但是能在柳相的严密搜捕下藏了两年,元成昊此人也不简单,你收了他好处也是大大的。” “风险也大,元家的案子是景帝亲自拍板的,要翻案很难。”大事上秦时也不含糊。 对于他这幅装模作样温婉冷哼两声,“元家的案子是被冤枉的众人皆知,我就不信皇上没后悔过,现在不就是差个台阶嘛?别人敢不敢递梯子我不好说,但秦家,有什么不敢?更何况,当初你深陷牢狱是谁偷偷把你捞出来的?做人总还是要知恩图报的。” 秦时被温婉的话惊的差点扔了手中的杯子,“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前世你自己说的呗!这个理由温婉自然没法说出口,只能敷衍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必须帮元家的理由,又有能帮元家的实力,你还在这跟我装模作样的墨迹什么呢?” 秦时:“……这事太大,我得见了元成昊本人再说。” 温婉点头,“这不去叫人了吗,一会就见到了。” 事情证明人的潜力都是无限大的。 早上还卧床不起的元成昊竟然拆了绷带自己走过来的。 温婉瞪大眼睛,赶紧给他挪了个凳子坐,“你胆子也忒肥了,竟敢拆绷带?小心伤口裂开呀!” 元成昊费劲的喘了几口粗气,“不碍事的,这样灵活,好隐藏,我也不想被别人看到给你惹麻烦。” 看这俩小孩情真意切的互相体谅照顾,被冷落的秦时抱着双臂一脸不爽的站在一旁。 还是元成昊惦记着自家的血海深仇,没有坐凳子,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秦七公子,我们元家是被冤枉的,请您一定要帮我们申冤。” “你怎么证明你是元家的人?又怎么证元家是被冤枉的?”秦时的脾气和脸一样臭,虽说元家对他有恩,可就不想帮这小子怎么办! 元成昊丝毫不认为秦时在刁难他,态度一如既往的谦卑,伸手掏出一枚玉佩和一封血书。 “这枚玉佩是当年您送给我父亲的,父亲说紧要关头或可救我一命,这封血书则是事发后亲族动用了最后的力量搜集来的证据,是柳相授意常州太守把我祖父的诗改成反诗的书信。” 温婉看着这两物相当无语,元成昊果然是不肯相信她的,真正的物证都是不见秦时不松口呀! 居然还说什么从此以后他的命就是她的了?都是骗人的!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呢,男人果然是不可靠,不值得相信的。 秦时接过这两物,仔细核对,半响才点点头,“这东西先放我这,如果有机会我自会帮你进言,可我不保证什么时候能帮元家翻案。” 元成昊丝毫不怕秦时拿了东西不帮忙,反而像个小迷弟似的,“好,给秦公子添麻烦了。我父亲还在时就常常夸您,说生子当如秦子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时一脸严肃的摇头,“你不用给我戴高帽,我能做的自然尽心尽力,不能做的你就是把我捧到天上我也不能拿秦家去赌。” “我明白的,秦公子肯收下我的东西元成昊已经感激不尽。”元成昊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和面对温婉时的傲娇一点不同。 温婉翻了个白眼儿,就是看她好欺负! “行了,你俩也别在我这说话了,赶紧的,一起走,以后遇事有商有量,也争取早日把柳相扳倒,给元家翻案。” 元成昊看了温婉一眼,坚定的摇摇头,“柳相眼线到处都是,我现在出去太显眼,搞不好就打草惊蛇了,也给秦公子添麻烦,我看我还是留下来给你养马吧。” 温婉气竭,“你留下来就不怕给我找麻烦?!” 秦时虽不愿意元成昊成天在温婉眼前转悠,但把他留在温府也有好处,这样以后就有借口随时来看他的小婉婉了。 再说,元成昊去养马,住的是外院小厮的房间,平时根本进不了内院,倒也不担心他没事乱献殷勤。 所以秦时也跟着点头,“追风不许外人近身,他又伤成这幅样子也不适合大动,带他走风险太大,先留你这吧,放心,有进展我会来告诉你的,和在我那一样方便。” 一样…个屁呀! 温婉气的想爆粗口,她只想帮忙牵个线,一点不想掺和这么危险麻烦的事,好不好! 第九十一章 追妻路漫漫 正事谈妥了,三人对坐就有些尴尬了。 眼看元成昊进气多出气少,温婉也不忍心他在这强撑,叮嘱道:“快些回去吧,让萱舞给你重新包扎下,再让白茹给你熬点黄芪老鸡汤,没事别动弹了。” 温婉每叮嘱一句,秦时的脸色就黑一分,最后忍不住冷哼两声,怼了一句,“没跟我走就对了,这副娇养的样子回头再死我手里可真说不清了。” “怎么说话呢你?”温婉怒目而视,“不会说话就别张嘴!你还杵在这干嘛?等我请你吃晚饭呢!” 被温婉怼回来,还是当着元成昊的面,秦时气的攥紧双拳,手上青筋暴起,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真想一拳砸碎面前的桌子。 元成昊看了看温婉又看了看秦时,虽然觉得不可置信,心里却隐约有了一丝明悟,眼神闪过落寞,行动还要装的自然无比。 “多谢八小姐照顾,不过我现在是个下人,哪有下人不干活还得丫鬟照顾的,一切照旧吧,别引人怀疑。” “哼,还算有个明白人!”元成昊的知趣让秦时也消了不少气。 温婉狠狠的瞥了秦时一眼,扭头对元成昊温和的说,“你自己掌握分寸吧,反正在我婉约阁也没人乱说话,别被旁的人看到就行。” 眼看秦时刚消下的怒气又蹭蹭涨了上来,元成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借口头晕就退了出来。 屋里只剩下秦时和温婉。 “你还不走?”温婉挑眉。 “你就这么盼着我走?”没了旁人在秦时心情好了很多。 “呵,你是还想留这过夜怎么的?”温婉又恢复了以往的尖锐和冷漠。 秦时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声音平和些,“你看咱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大老远的回来一趟,非得吵架开始,吵架结束?” 温婉:“……”这话很耳熟,前世秦时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温婉听了只会更生气。 明明不是她要吵呀!每次都是秦时故意气她,跟她作对! “所以一定是咱俩气场不合,以后少见面不就好了吗!”前世没处躲,除了吵就是冷战,现在多好,大家都是自由人,一言不合大不了从此不见呗。 “你看你,又说气话,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如果咱俩都不合,那天底下就没有合的人了。”秦时坐在温婉身旁,一副准备深谈的样子。 “我不听,我不听!”温婉捂着耳朵摇头,“我要休息了,你快离开我家!” 秦时直接伸手拉开温婉的手,稍微一用力,温婉就坐在他腿上了。 “婉儿,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秦时表情十分严肃正经,这让温婉开不了口斥责他行为不端。 “没成见。”温婉摇头,要说有成见也是对前世的秦时有。 “那为什么你能对落难的元成昊关心备至,也能对初见的罗文和和气气,一到我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秦时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怨念说了出来。 身为男人,他能看的出来,元成昊和罗文都对温婉很有好感。元成昊和温婉年岁相近,又住在同一屋檐下下,他几乎可以肯定元成昊的心思。 至于罗文,年岁和他相仿,本不该对年幼的温婉起心思,可既然他都已经非卿不娶了,也说不定罗文会不会透过外表看到温婉本质的好。 偏偏温婉对这俩人都比对他好。 温婉很吃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他们比对你好的?明明都是一样的差呀!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想跟你们走的近了,给别人乱嚼舌根的机会!” “你真没觉得他们比我好?”秦时的嘴角忍不住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温婉被这笑容闪的眼晕,“快放开我吧,你们都一样,我都很讨厌,你一直纠缠我我才对你凶,他们若是也这么纠缠我,我铁定把他们打的连亲娘都不认识。” 元成昊就不必说了,已经被她的丫鬟打了个半死,就说罗文,那也说的上是前世的仇人了。 虽然再见面罗文的表现很怪,可是温婉早已下了决定,他若是不招惹她便罢,若是还想像前世似的玩人,温婉必然会让他后悔重生在这世上! 温婉这话半点不虚,可秦时听了心里十分舒坦。 “你嘴上说着都讨厌,心里却也分了亲疏,他俩若是敢烦你,你是会打人的,可我一直烦你,你却只骂我两句,你看,是不是在你心里已经接受我了?” 温婉惊疑的看了看秦时,恩,这家伙也挺怪的,脸皮是越来越厚呀! “你误会了,其实我也很想打你的,可你觉得我有机会把你打的亲娘都认不出来吗?别说是我自己上手打不过你,就算叫上温家现有的护卫群殴也不见得能占到你什么便宜,无用功什么的我最不喜欢做了,所以只能放弃武力,言语上劝导你回头是岸!”双手被秦时反剪,温婉只能瞪了瞪眼,努力传达自己的认真和不满。 秦时同样回了一个认真的表情:“你想打我就直接同我说,我不会有任何反抗的,但有一点,咱们私下里怎么闹都行,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得给我点面子。”秦时觉得温婉人小手软的,让她随便打也伤不到人,倒是可能会把她自己手打疼了,如果她特别喜欢这种暴力的相处模式,他纵容着点也无妨。 秦时说着话就松开了温婉的手,温婉活动活动手腕,也不跟他客气,粉拳直接就往脸上招呼。 拳到面前就被秦时单手接住,又叮嘱道: “噢,还有,我常年练武身子硬,你仔细着点别把自己手打疼了,不解气,踹我两脚也成。”温婉深吸一口气,提起脚想往肚子上踹,临到跟前又被按住了脚腕,“脱了鞋吧,你要是给我添几个鞋印只怕会惹来流言。” 连续被打断两次,温婉的热血已经冷却,蔫蔫的看着秦时把她抱进卧房,放在床上,又给她脱了丝履。 “好啦!你现在可以踹了!”好像能被她打是件多么开心的事一样。 温婉疑惑的看了看他,“你怎么这么开心?” 第九十三章 出家 温婉四仰八叉的又躺回床上。 经过秦时一番纠缠温婉已经没有了困意,睁着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床顶。 层层丝幔叠搭起来的帐子就像温婉此时的内心。 混乱纠结。 其实对于前世温婉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想过要报仇什么的。 从生到死她一直都是活的肆意而潇洒。 虽然受过伤,有过痛,温婉只觉得是自己处事方式不妥当造成的,实在没什么好怨别人的。 温柔算计她,陷害她,是因为她识人不清,先给了温柔信任和纵容。今生只是远离温柔,淡着温柔,纵使温柔万般算计不也只能窝在偏僻的客院做个普通的表姑娘,再也掀不起波浪了嘛。 韩家姐妹前世陷害她的名声,是因为她痴迷罗文,而罗文又是韩家的准女婿,她行事不够君子,韩家姐妹亦不够磊落。无论前世今生她们之间的交手都有胜有负,没什么可说的。 至于罗文,爱一个人没错,爱上一个错的人就大错特错了。前世的爱恋就是一场闹剧,剧散人醒,不必再纠缠而已。 温婉也从没想过今生要把罗文如何如何以泻心头之恨,毕竟恨也是要付出感情的。如果可以温婉更希望两人再无交集,从此陌路。可偏偏罗文好像也知道些前世的事,今生更是卖力的往她跟前凑,温婉既无奈又不解。 如果他真的有前世的记忆难道不应该避她如蛇蝎吗?总不会是今生突然幡然醒悟发现自己爱的还是她吧?对于罗文温婉决定继续保持回避,减少交集。 她重生归来只想报恩,然后开开心心的活下去,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再牵扯进前世的恩怨里。 还有秦时……前世他在她落魄的时候娶了她,给了她尊重和荣华,按理说她该感谢他的,可是前世相处的点滴犹在眼前,秦时总是有办法把她惹毛,让她愤怒,温婉实在不敢想象重入秦府,继续每天和秦时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打的不可开交。 尤其是在知道秦时的功夫是温季都比不上的情况下,每次和秦时叫嚣都觉得底气不足。 然而事事皆难如愿。秦时是被猪油蒙了心,今生还非要娶她不可。 温婉烦躁的揉了揉枕头,怎么诸事不顺呢?! “小姐?小姐您睡下了吗?”晴儿站在帘子后轻声询问,声音很是焦急。 晴儿是温老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行事相当稳重老练,一般不会把焦急,担忧这种情绪表现出来的。 所以温婉一听就知道出大事了。 “没睡,怎么了?”温婉一把掀开床幔,抬起头来。 晴儿先是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床,表情有一瞬的凝固,但很快就掩了下来。 “宫里来人了,大小姐要削发为尼!” “什么?!”温婉大惊! “来的是皇后娘娘的乳母姚女官,和大小姐在房间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小姐就冲到老夫人面前说自己败坏了温家的名声,要去家庙青灯古佛了却残生。”晴儿语速急快但还算平稳。 温婉揣测事情应该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更衣,我去看看。” “不行!”晴儿赶忙拦住温婉,“老夫人说了,之前的事您参与太多,已经引的皇后忌讳,这后面可再不能露面了。” “不去看看我哪里放心的下!”温婉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把温玉救了回来,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遁入空门?那和没救她又有什么区别! “您一出面不就证实了救大小姐的是您了吗!坏了皇后娘娘的大事,日后哪里还有安宁日子?”晴儿急的要哭,说什么都不肯给温婉梳妆。 “哼,她还不敢直接对大臣之女下手,再说她也嚣张不了多久了。”这是温婉最大的依仗。 皇帝顾念温家,宠信安家,皇后娘娘也不敢把事做绝。无外乎就是以后在公众场合表示一下看不上她,让贵妇贵女们自发的远离她罢了。女人之间的手段来来回回也就这点能耐罢了。 “小姐,您去了又能改变什么?温家都不能跟皇家硬抗,大小姐只能退步自保,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呀!”晴儿是真哭了,急哭了。 温婉叮嘱过她有关温玉的事要随时汇报,她也明白温玉入宫与否关系到温家日后的命脉,所以一直都关切着上房和晓情阁的动静。 可她想不到温玉自己都做了决定了她家小姐还敢往前蹦跶! 主仆正在僵持间有小丫鬟过来禀报,碧溪来了。 自从碧溪回了上房就再没和温婉碰过面,每次去上房也都见不到碧溪的身影,温婉知道这丫头是故意躲着她的。 没想到这次却主动过来了。 “进来吧。”温婉没有出去迎,自从碧溪决定离开,她们的姐妹情谊就断了,明面上只剩下主仆关系。 碧溪进了屋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才开口,“皇后娘娘派来的女官提出要见您,说是听闻八小姐和大小姐关系最近,想让八小姐劝解劝解大小姐,老夫人的意思是您可以称病,不要掺和这些事,老夫人和大小姐会处理好的。” “她们的处理好就是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送进家庙当尼姑?”温婉没好气的问,当然不是冲碧溪发脾气。 碧溪也知道,温婉对下人都倾心相护,更何况是嫡亲的姐姐。 碧溪好言相劝,“老夫人说了此事她老人家自有主张,进了家庙也不是一辈子就待在家庙里,她总会想办法给大小姐挣个前景出来的,至于八小姐您,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不能为了救手心就舍手背呀!这一路上您已经做的够多了,建安卧虎藏龙,也还有很多豺狼虎豹,您还小,要学会遮掩光芒才是。” “是呀,老夫人让碧溪跑这一趟也是用心良苦,知道小姐您稀罕碧溪,才特地让她来当说客,可见老夫人是懂您,爱您的,您可别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呀!”晴儿也跟着紧劝。 碧溪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头,但为了劝阻温婉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话,“奴婢厚颜求小姐万万听老夫人的话,珍重自己。” 第九十四章 要吃亏 被两个婢女一拦温婉冷静了很多,也想明通了一件事。 自打离开延陵她确实做的太多了,难怪罗文,秦时一个劲儿的往她跟前凑,现在连皇后身边的人都想见见她了。 是她太不低调了,锋芒毕露,也不怪别人好奇。 “行了,都别苦着脸了,我听祖母的,今日从八皇子那回来就是因为我着了凉腹痛,理由倒是现成的。” 消息很快传到了上房,姚女官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冲着老夫人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贵府的姑娘都是精致的人儿,路上遥远,水土不服,身体不适也是常理,我若是强求,倒显得皇后娘娘太不通情理,然您是知道的,皇后娘娘的身体可不能久等,我若是有急躁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老夫人不敢托大,连忙陪着笑,道,“姚女官太客气了,一切自然以娘娘的身体为主,是我家这两个没福气。” 姚女官也跟着笑了,“老夫人不必自谦,您家的女儿养的好,世人尽知,八小姐身子不适,回去后我会如实传达,至于大小姐,还望老夫人多劝着点,凡是有娘娘为她撑腰呢,年纪轻轻的像花一样,何必就想不开呢。” 老夫人愁容满面的叹了口气,“贞洁对女子来说就是天大的事,廖家的事不传出去便罢,一旦走漏了半点风声,玉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老婆子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劝呀!” 老夫人算是间接的表了态,姚女官此次来只是为了探探温家的口风,任务完成就得赶紧回去回话。 “老夫人放心,廖家的事娘娘一定会给您一个说法,以后也绝不会让人在大小姐面前说三道四,大小姐那边就还得靠老夫人多开导了,娘娘的病可只有大小姐能治呀。”姚女官的话意味深长。 人一走,老夫人就气的摔了杯子。 “一群吃人的畜生!自私自利!” 汪妈妈赶紧拿个手帕给老夫人擦手,“皇家最是无情,您何必跟他们伤神,左右,咱们不会把孩子送进宫,任他们如何折腾,也不敢直接担下欺压贵女的罪名,这样说来,廖家这事倒是帮了咱了。” 老夫人可没有这么乐观,“都是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你看着吧,这事儿没那么容易了结。” 姚女官那边回了宫,就直奔皇后寝殿,打发了闲杂人等后才露出愁容。 “温家果然是不愿意送人进宫的,如今她们拿廖家军说事儿,娘娘要是不给他们个说法,怕是温家那个老封君真的会把人送进家庙。” 皇后盛妆倚在凤床上,神情阴冷,半点看不出病态,“本宫定下来的事可容不得她们说不,至于那廖家,哼!他们既然已经敢在本宫头上动土,本宫也断没有饶了他们的道理!” 姚女官服侍娘娘多年,一眼就看出娘娘是真动了怒,当下便转了话题。 “温家的那个八小姐奴婢也没见到,说是去八皇子府做客着的凉,称病不见人。” “哼,一个小丫头也成了精?竟敢对本宫的人推三阻四!”皇后摸了摸自己的镶宝石的纯金镂空护指,“你见到锦瑟他们了吗?她们怎么说?真是那个小丫头坏了本宫的事?” 姚女官摇了摇头,“温家老夫人全程陪伴,奴婢没有机会去寻人,但是奇怪的是无论在温府还是在晓晴阁,奴婢没有见到半个姚家的人。” “他们囚禁了姚家的人?”皇后皱了皱眉头。 姚女官迟疑了下,还是摇头,“她们应该不敢,这事儿奴婢不好明面上去问,不如派两个暗桩去查查?” “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办事我放心,正好顺便查查温玉的毒是怎么解的,要是自己人出了差错就全给我杀了,连个下毒都做不成的废物,留在温玉身边也成不了事!还想把责任推给一个孩子?本宫可不相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能耐!”皇后闭了闭眼,姚女官见机的拿了软垫垫在皇后腰下。 皇后舒服的叹了口气,“我身边最知心的便是你了,大事小情都离不开你。” “这是奴婢的荣幸,也是奴婢的本份。”姚女官最大的优点就是守本份,无论皇后如何爱重她,她也从不自傲,反而事事谨慎。 温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皇后那挂上号了,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怕,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多高。 “小姐,您可正在养病呢,哪能满院子逛哒!”晴儿无奈的跟在身后。 “那个姚女官不是走了吗?人都走了还装什么病,装病给谁看呀!”温婉不在意的耸耸肩。 “做戏做全套啊,您别忘了咱府里还有姚家的人呢。” “呵,那帮人?你太小瞧大姐姐了,放心吧,如果他们现在还不是自己人,那就只能是死人了。” 晴儿不认可的摇摇头,“那是姚家专门培养出来的死士,岂是那么容易收服的!若真能收服也早收服了,还用等到他们给大小姐下毒?” “时机呀!你也说了是专门训练过的人,没有一个恰当的时机怎么收服呀!”温婉呵呵笑着。 “被下毒反倒是个好时机?”晴儿不解。 温婉摇摇头,晴儿跟在老夫人身边,见到的阴私还是太少,不知道年轻的女人们为了争宠固位能做出什么来。 “下毒不是个时机,但下毒失败就是个好时机了。即便是死士,见识了繁华之后也不尽然都能从容赴死,更何况还要背上无能的名声!” 晴儿眼中闪过明悟,“小姐聪慧过人!” “那当然!”温婉点点头,坦然接受婢女的夸奖。 “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晴儿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呵,我说不当讲难道你就不讲了吗?”晴儿就是个小管家婆,不让她说话…太难! “那奴婢就僭越了,”晴儿自动忽视了温婉的调笑,低声询问道:“跟了咱一路的表姑娘就是秦家七公子吧?” 温婉:“……?”话题怎么突然转移到秦时身上去了? 看自家小姐的神色晴儿就明白了,面上露了愁容,“小姐,您还小,有些事不清楚,可秦家公子已是正正经经的少年人了,您总和他单独相处很容易吃亏的!” 第九十五章 脸红心跳的对话 怎么突然有种被贴身丫鬟捉奸的感觉… “我自有分寸。”温婉含糊道。 其实温婉内心也很崩溃,她何尝不想远离秦时,可架不住他功夫在线,脸皮在线,甩都甩不掉。 晴儿咬了咬唇,还是决定把。话说开,毕竟温婉要是出点什么事她们这些贴身丫鬟也都活不成了。 “小姐,奴婢知道您是个有主见,知事懂事的,也知道您心怀宽广,不畏世俗,可是男女之事真的沾不得,不说会败坏名声,就是您的年龄也…太伤身呀。”说到最后晴儿也红了脸。 温婉被晴儿的联想能力打败了,很无奈的说,“你怎么会这样想的?他来找我都是有正经事的。” 话既然已经开头,不说个明白显然不是晴儿的性格,晴儿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足底气,“刚刚我看到您的床…您是不是和秦公子滚……滚床单了?” 温婉:“……”本来想义正辞严的训斥丫鬟思想不纯洁的,可是想到刚刚和秦时在床上发生的的事,温婉也觉得胸闷脸红。 “你别乱猜,不是你想的那样。”温婉烦躁的摆摆手,让晴儿一打岔也不想再乱溜达了,直接往屋里走,“我有点冷,回去躺会儿,你们都别打扰我!” “小姐!”晴儿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小姐,您听奴婢一句劝,男人的甜言蜜语都不可靠,千万别被他们占了便宜,秦家公子若真心仪您就该明媒正娶才是!” 温婉彻底被晴儿打败了,有气无力的指了指自己,“你见过谁娶一个孩子的?” 晴儿惊讶了一下,然后非常气愤,“他果然不想娶您?!太过分了!您别听他的借口,定娃娃亲的多了去了,白家的大小姐还在襁褓里就定了人家,苏家的千金还没出生就有了夫婿,还有……” 温婉没想到晴儿能找出这么多有力的证据来,赶紧摆摆手,也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停,停,别说了,我明白了,秦时这个混蛋就是骗我的!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他了,以后他只要敢来你们就给我把他打出去!让他知道知道我这个孩子是不好欺负的!” 温婉的反应让晴儿松了一口气,并感受到了以后肩上的重担,一拍胸脯保证道,“您放心,奴婢一定把咱婉约阁的门户守的严严的,一只狂蜂浪蝶都不放进来!” “好!真是我的好丫鬟!婉约阁的好管家!一切都交给你了,小姐我去睡会儿哈。”温婉拍了拍晴儿的肩膀,一溜烟跑回了屋。 嘭!的一声把屋门关了个严实。 晴儿站在门外思考了半天,总觉得温婉的话和行为有些不对的地方,但又想不通哪里不对。 最后只能一咬牙加强了婉约阁的巡视,并叮嘱大家眼神都放亮些。 晓情阁的事让大家都人心惶惶,再得了晴儿的叮嘱,大家都是一副要发生大事的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让又掉头回来的秦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温婉出了什么事。 急急忙忙的闯进温婉的闺房,却发现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孩子正睡的熟。 睡着的温婉卸下了平日里的伪装,没有了小猫一样的张牙舞爪,只剩下乖巧安静。 秦时一颗心才放进肚子里,忍不住上前去摸了摸温婉肉嘟嘟的小脸蛋。 可能是手粗摸的不舒服,温婉皱了皱眉头,嘟着嘴翻了个身。秦时觉得有趣,又凑过去,再次伸出魔爪。 温婉摇了摇头,将脸埋在枕头里。 “呵呵。”秦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把温婉翻了个身,让她面朝上睡。 因为他的婶娘新生了小妹妹,奶娘就守在旁边不让小丫头趴着睡,说是小孩子不懂事趴着睡容易窒息。 秦时心里觉得温婉也小小软软的,和那个小婴儿差不多,生怕温婉趴着睡也不会呼吸。 可是温婉睡觉随意惯了,尤其是重生以后,连陪睡的丫鬟都很少用,哪里愿意让人强制翻过来调过去的。 秦时把她翻正,她就又趴回去,秦时再给她翻过来,她又趴回去。 以往相处秦时就觉得温婉这丫头主意正,倔的很,没想到睡着了这股倔劲儿不减反增。 秦时也是玩心大起,想看看若他一直翻温婉会不会妥协。 结果…温婉当然不会妥协,因为她被翻醒了。 揉了揉懵怔的眼睛,温婉看到秦时坐在自己床头还以为在做梦,嘟囔着“真烦人”就一脚踢了过去。 本以为会落在床上的腿却被人捉住,然后那个最能引得她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睡觉都不老实,乱踢被容易着凉!” 秦时说完又把她的腿塞进了被子里。 温婉一个激灵就醒盹了,“你怎么在这?” “哦,我想起还有件事没和你说,又特意回来一趟。”秦时好脾气的回答。 温婉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我的丫鬟们呢?有人看到你进来吗?” “没有呀,”秦时有点不解温婉的反应,“虽然她们增强了巡逻,但还不至于绊住我,对了,你这婉约阁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增强巡逻了,还是用丫鬟?” 温婉愣了愣,没答话,总不能说是为了防你吧! 倒不是怕说出来伤秦时的心,实在是她这边大张旗鼓的加强防卫,可看在秦时的眼里却不值得一提,人家来去自如,视她的丫鬟们如无物,说出来只能徒伤己方尊严。 “你要跟我说什么?”温婉转移话题。 秦时也不再纠结丫鬟们的问题,一脸兴奋的凑了过去,“我已经说服我父母,明天我娘就去退亲了!” 退亲?温婉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为你呀!咱俩不是说好了吗,我退亲,等你长大了就娶你!”秦时一脸宠溺的看着温婉。 “我去!你没事吧?谁跟你说好了?我不一直说咱俩没可能吗,我不会跟你成亲的!”温婉气的直接跳了起来。 秦时皱了皱眉头,伸手把温婉拉下来,用被子把她裹住,“天冷,你这屋里又没烧地龙,小心着凉!” 第九十六章 你再咬我一口吧 温婉使劲扭了扭也没挣开被卷,只能停止无用功,好言相劝:“我不要成亲,更不想跟你成亲,你非逼着娶我,咱俩只能做一对怨偶,到时候搅乎的秦家不得安宁,你听不听的懂呀!” 秦时已经有心里准备,可听温婉说的这么直白,还是觉得受伤,“你为什么这么反感我?” 这个问题温婉有点不好解释,总不能说因为前世咱俩就成过亲,我知道和你成亲后会过什么日子,所以不想重蹈覆辙吧! “如果你不强求我我是不反感你的,”温婉想了想,找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说辞,“你也不想身边总有一个人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吧?” 但秦时显然不能接受这种说法,“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啦?咱俩在一起,每次不都是你欺负我?无论你说什么最后我还不都听你的!” “我说不要成亲,你为什么不听?” “呵呵,”秦时干笑两声,“除了这件事什么都能听你的。” “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不用你听我的!”温婉裹着被卷怒瞪着两只大眼睛。 只要一谈到这个话题,最后就是这样的结果。 秦时不想和她僵持,“你是不想嫁人,还是只单单不想嫁给我?” “不想嫁人!”温婉毫不犹豫,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秦时松了一口气,“好,我听你的,但你一定要记住你今天的话,你不嫁人我不逼你,若是你日后想嫁人了,也只能嫁给我,若是温家敢把你许给别人,你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对温婉来说,他的威胁根本没听进去。前世为情她受的伤受的苦还不够多吗,今生怎么可能再自寻死路。 逃过战乱,立女户,独立,挣大钱才是她这辈子的梦想。 “好,一言为定!”温婉开心的笑眯了眼,伸出粉嫩的小手掌和秦时击掌盟约。 “这下你以后不会反感我了吧?你可以就把我当做你的亲哥哥一样。”秦时循循诱导。 提出不逼她嫁人的建议只是以退为进,反正温婉年纪尚小,没个三年五载也不可能正式定亲,与其一直逼她徒惹她反感,还不如退一步,增强彼此和好感,等她笄仠了,一切才好水到渠成。 在秦时心里,始终认为温婉不愿意嫁人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懂这些事,他逼的急了万一真把这孩子逼的恐婚就不妥了。 从刚刚的睡姿就能看出来,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倔强…… “亲哥哥就能随便进我的闺房吗?”温婉也不是好唬弄的,“你要想当我哥哥就要守一个做哥哥的规矩。” 婚约这事不着急,但该有的福利可不能推出去,秦时赶忙解释:“咱俩当然不是普通的兄妹呀!咱俩是已经同睡过一张床,同吃同住小半月的兄妹,现在再来计较那些世俗礼仪就太没意义了。” 秦时没想到温婉这么敏锐,不过想想也不算惊讶,当初廖家军在后虎视眈眈,这小丫头不就淡定的把他救了嘛,别看年龄小,说话做事比成年人都要稳妥,不然他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动情。 “当初是特殊情况,现在咱们都安全了,你没事还往我这跑什么?总不会真像我丫鬟说的想占我的便宜吧?” “占你便宜?”秦时一愣,“你这小身子板有什么便宜可占?” 温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虽然她还没有发育,可是因为经常练软体操,她的身形要比普通的女孩子好看很多,即便没有胸也能看出婀娜窈窕来,谁想到秦时这个没眼光的竟然这么说她! 温婉不想理他,抖抖被卷面冲里躺下。 秦时心里软软的,于是就躺在外侧,伸出长臂隔着被搂住温婉,“再说我这也不算占便宜,夫妻亲近是天经地义的,哪有丈夫占妻子便宜的说法。” “你,你刚刚已经答应……”温婉急的要翻身,却被秦时手臂压着起不来,只能扭个脑袋,两人脸挨脸的大眼瞪小眼。 “我知道,我说话算话,不会反悔,我也不图夫妻的虚名,只要你跟我好我什么都不在乎!”秦时将怀里的人搂紧点,温婉粉嫩的小唇瓣蹭在他的下巴上,软软的,撩拨人心。 “你再咬我一口吧?还咬刚刚的地方,好吗?”秦时低下头,眼神温柔宠溺。 看着眼前还带着牙印的殷红双唇,温婉莫名的有点脸红,“你刚刚是把我惹急了,没事我咬你干嘛呀!” “没事也能咬的,以后它就是你的了,你开心也可以咬,生气也可以咬,无聊也可以咬,好不好?”秦时低声说着,就把嘴唇凑了过来。 两人离的太近,温婉觉得有些不好,就偏了偏头,“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赶紧走吧,我还要睡觉呢。” “你咬完我就走。”秦时抬手将她的脸扳回来,面冲着自己。 两人鼻尖挨着鼻尖,温婉能感觉到双方呼出的气都粘在对方的脸上,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碰到对方的唇。 温婉觉得这情形有些不对,可秦时灼热的呼吸又让她没法思考,鬼使神差的抬了抬头,碰了碰秦时的唇。 秦时的唇如同他的呼吸,热的灼人,温婉一触即离,“好了,你快走……唔唔……” 后面的话直接被秦时吞进嘴里,只剩下呜咽的声音。 秦时一只手扶着温婉的头,就着她凑过来的唇深深的咬了下去。 一开始温婉还怕他会咬疼自己,很有些紧张的躲闪,然而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 秦时咬的深情却温柔,舌尖轻轻的划过腔膛,温婉只觉得浑身战栗。 温婉想躲开却拧不过脑后秦时的手,想骂他又被堵了嘴,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还使不上劲儿… 实在没法可躲了,温婉只能自我安慰的想着……好在不疼,这感觉好像还…不赖。 温婉记不得这样持续了多久,只觉得自己满脸满嘴没有一处地方是秦时没到过的。 因为长时间的接触有些缺氧,秦时一离开她就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 第九十七章 捉奸在床 “你还好吧?”秦时的声音沙哑隐忍,这样的接触他并不好受,明明知道无法更进一步,可身体还是会做出最诚实的反应。 “不好!你干什么,你再这样以后咱们就绝交!”温婉粗声粗气的回道。 秦时噗嗤一声笑了,翻了个身,让温婉趴在他身上,伸手在温婉的后背拍了拍帮她顺气,“你要能快些长大就好了。” 温婉警惕的看着他,“长大干什么?” 秦时只是笑了笑,没说话,闭上眼睛,展开双臂躺在床上一副睡着的样子。 “哎!这是我的床,你要睡回家去睡!”趴在一个人身上不舒服,温婉干脆直起身子,跨坐在秦时腰间。 伸手戳了戳他的胸,没敢使劲,不是怕戳疼秦时,实在是秦时筋肉紧实,温婉怕戳疼自己。 “别闹,让我歇会,一会儿我就走。”秦时呈大字躺在床上。 温婉气竭,“你说了咬完就走,你都咬我半天了,别说话不算话!” 听了这话秦时忍不住笑起来,又不敢放声大笑,憋的胸腔都震动了,连带坐在他身上的温婉也有点坐不稳。 温婉懊恼的从他身上滑下来,伸脚踢了踢他,“笑什么笑?你快走!” “好,好,马上走。”秦时展开长臂把温婉揽在怀里,“等你睡着我就走。” “你又……”温婉话没说完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姐,您醒了吗?奴婢可以进去吗?” 是晴儿! 温婉一个激灵从秦时怀里蹿起来,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脸懵逼的秦时,又看了看门外。 艾玛!这回是真被捉奸在床了! “你快躲起来,躲床下或者房梁上?”温婉急着拉秦时。 秦时不肯动,“那丫鬟又不是没见过我,或者你要是害羞了,也可以让她别进来嘛。” 秦时对晴儿的认知还在路上。以为晴儿是个听话又可信的贴身丫鬟,全然不知在晴儿猜破他的男儿身份后已然把他当作第一防范对象。 “哎呀!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不能让她看见你在这,快躲起来,不然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温婉急的一头汗。 秦时不忍心,只能手下用力翻上了床直对的房梁。 温婉一口气还来不及放下就又提起来了……晴儿就推门进来了。 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床,温婉死过去的心都有,只来的及用被把自己裹住,晴儿已到眼前。 “小姐?”看到温婉围着被坐在床上,晴儿一愣,“小姐您没睡着?” “恩,听你叫我就醒了。”温婉咳嗽了一声,掩饰声音的不自然。 “您哪里不舒服?”晴儿很敏锐,总觉得温婉状态不太对。 “没有呀,哦,着凉了嘛,有点咳嗽。”温婉边说边配合着又咳了两声。 “这不是借口吗?您在八皇子府真着凉了?” “啊,假的不就成欺君了吗。” 晴儿闻言也顾不得思考别的,赶忙走到温婉跟前,伸手试了试温婉的头温,“有点热呀,不会发烧了吧?要不奴婢给您熬点解表祛风的药?” “没事,没事,”温婉把头扭开,有点心虚的笑了笑,“我歇歇就好,哪有这么娇气,不用熬药了,咱们小厨房还没收拾好,熬药就得惊动祖母,别大惊小怪的了。” “小病不能拖,万一拖成大病就麻烦了,咱们初到建安,人生地不熟的,求医问药都不方便。”晴儿是真的很关心温婉。 温婉也很感激,但她真的没病。 声音沙哑是刚刚缺氧导致的,至于热…纯粹是拿被捂的。 “好晴儿,今日先别惊动大家了,明日我若还没好再看医熬药好不好?” 今日大小姐闹了一场,又要应付皇后身边的女官,大家确实都有些疲乏了,晴儿勉强点点头,“正好,奴婢带来了百合梨子水,对咳嗽有好处,明日不见好一定要吃药了呀!” “好的,好的,都听我家晴儿姐姐的。”温婉没脾气的点着头,接过梨水咕咚几口就喝光了。 晴儿接过空碗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拉起了家常:“您这身边总不留伺候的人也不行,想要伺候个汤水,难道还要您亲自动手不成?奴婢想着绿漪和萱舞的排班还是要正经用起来,最好白日晚上的都不要离身。” “算了吧,我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伺候。”温婉拒绝道。 “不放在身边,就让他们在外间搭个床怎么样?你有事喊他们一声,他们也能听见。” 温婉没说话,晴儿就接着劝道, “其实奴婢也是想保护您的安全,咱们院子里虽然加强了守卫,但毕竟是丫鬟组成的,总有疏漏,留一两个丫鬟在您身边奴婢才放心,您身边总有人在,那宵小才不敢再打主意。” 被晴儿称为宵小的人,现在就在横梁上。温婉有点尴尬,干笑两声, “呵呵,听你的,你来安排吧。” “是,那奴婢回头就在外间给她们搭个床,绿漪和萱舞轮班贴身服侍您,门外再设两个小丫鬟专门供绿漪和萱舞差遣,您看怎么样?” 晴儿都想的这么谨慎了,温婉也没什么好说的,“甚好,甚好。” 得了准话晴儿满意的离开了,温婉叹了口气,怎么有种即将坐牢的感觉? 秦时从横梁上翻下来,脸色有点不好看,“谁打你主意?宵小说的是谁?” 温婉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要不是他总来找她,晴儿也不会多想,她也不用跟坐牢似的,天天身边都跟着人! “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身边的人还能是谁?” 啊?秦时一愣,“说的是我?” “不然呢?晴儿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她认为你总偷偷摸摸的找我是不怀好意,是耍流氓,提醒我注意点,门外加强的守卫也是为了逮你。” 在路上温婉没有刻意对丫鬟隐瞒他,晴儿能猜出他的身份不稀奇,毕竟是个看着就聪明稳重的大丫鬟,然而她竟然胡乱揣测他耍流氓,还向温婉进言,这就不好了。 他自己的女人,没长大之前他也不会做什么,只是摸摸亲亲怎么能算耍流氓?! 第九十八章 婉约阁里的八卦事 “你别听她乱说,我喜欢疼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对你不怀好意!她不了解内情乱猜,是偏离实际的,你不要因此就远离我。不过她提出加强守卫倒是不错的,我不会伤害你,不保证别人都不会伤害你,尤其是你们刚接手这院子住,最是容易家宅不稳的时候,提高警惕总是更稳妥的。”秦时赶忙解释,他可不想被温婉误会。 “呵,你倒是会把自己撇清,以后我身边少不了人了,你也别再有恃无恐的,总往我这儿跑,被人看到总是有损我的闺誉的。” 刚刚尝到甜头,秦时哪里舍得就此回归君子之交,“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们发现我的。” “他们就守在我外屋,怎么可能看不见你?” “呵呵,这个我自有方法,今日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我得回去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你。”秦时摸了摸温婉的头,心中很是舍不得,不由再次叹道:“你快些长大就好。” 快些长大他就能把人骗回家,再不用忍受分离之苦,也不用想方设法的躲着丫鬟们亲热。 秦时的目光越温柔,温婉越觉得毛骨悚然,不由提醒道:“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我不想嫁人,你不能逼我嫁给你!” “好,我不逼你。”秦时微微一笑,伸出手掌保证道。 但他心里想的是他是不会逼她,可没保证不会诱骗她。她若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可怪不得他不守信! 得了保证温婉踏实很多,以她对秦时的了解,秦时是个很重诺的人,答应的事一般不反悔。 “对了,咱俩不成亲了,你还和你的青梅竹马退亲吗?”温婉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与其让对方把秦时给甩了,还不如让秦时主动退婚,可这话她不好直说,万一退婚了秦时又等成个老剩男,不全成她的不是了! “退,当然退了,和你无关,我不爱她怎么能娶她?你放心,我不是那么没担当的男人,如果不能保证给女方幸福我不会成亲的,你放心吧。”秦时露出他白亮的牙齿,又有些不舍的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真的得走了,你要是舍不得我,就把这玉佩带在身边,全当我陪伴你,好不好?” 呸!谁舍不得你了?啊,不对,你退不退亲我有什么好放心不放心的! 温婉气的想骂人,可秦时已经没影儿了,手里只留下一块熟悉的玉佩。 是在路上秦时让她转交给八皇子证实自己身份的玉佩。 “给我这个干嘛?谁会拿着一块玉佩想他?”温婉嘟囔着却没把玉佩扔掉,而是带在了自己脖子上。 这玉佩一看就不是凡物,扔了可惜,但是有晴儿这个大管家在,玉佩藏在哪都不安全,还是带她身上比较保险。 ……………… 秦时走了没多久,萱舞就过来了。 “小姐,奴婢今天来给您守夜吧。”萱舞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婉约阁里最没心没肺的两大代表就是绿漪和萱舞。 绿漪是心善不长脑子,不分场合烂好心,萱舞则是纯粹的孩子心***撒娇。 “晴儿都嘱咐你什么了?”一看萱舞的神情温婉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嘿嘿,小姐英明,晴儿姐姐她让奴婢警醒着点,不能把什么随便的人都往小姐身边领。奴婢一开始还以为晴儿姐姐是怪奴婢今日领元成昊进内宅了,但后来想想应该不是那么回事,一则把元成昊叫来是小姐您的指示,再则元成昊的身世晴儿姐姐知道,他也算不得什么随便的人。”萱舞说到这又凑近温婉些,压低声音问道,“晴儿姐姐指的是今天送您回来的那个漂亮公子吧?” 看到自己婢女这副八卦的嘴脸温婉就气不打一处来,难道是她太温和了?怎么她婉约阁的婢女们都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打听主子的隐私呢! 看温婉没说话,萱舞继续不怕死的追问:“今天的漂亮公子就是前两天跟咱们一路的漂亮表小姐吧?” 萱舞人长的漂亮,也机灵,长的漂亮的人就更珍惜自己的容貌,所以萱舞对装扮也是很在行的。 温婉给秦时捯饬的虽然手法高超,可秦时容貌实在太过惊人,朝夕相处下来她的婢女们有意无意的也记住了他的脸型。 今日乍一看到萱舞没往这方面想,所以一时没认出来,但事后回味一下也就明白了。 若今天是擅长演技的丹鹊来服侍,恐怕第一眼就能看出来。 然而这事却是不能乱说的秘密! “萱舞!”温婉冷下脸来,“是我平日对你们太宽松了,竟把你们养的敢如此乱想乱说?” 廖家军气势汹汹的跟了一路,萱舞也隐约明白他们想抓的就是小姐护着的人,她当然知道话不能乱说。 一看温婉真生气了,萱舞连忙跪了下去请罪,“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平时萱舞表现的都很不错,温婉也不想小题大做:“起来吧,别忘了你们进我婉约阁第一天学的规矩,少说多做总是没错的,尤其是我身边的人,嘴严是基本素质。” “奴婢明白,谨记小姐教诲。”萱舞站起来讨好的冲温婉笑了笑,“小姐要就寝吗?奴婢伺候您洗漱?” 今天累了一天,可温婉躺下却睡不着。 “元成昊伤势怎么样?” 萱舞正在外间铺床,闻言赶紧跑进来,“恢复的还不错呢,黄义又把大夫叫来给他看诊,虽然老大夫比较气愤他私自拆绷带,不过也夸了他年轻,底子好,重新敷了药,也没什么大碍,您别担心,绿漪姐姐在那边照顾着呢。” “绿漪?她没在休息?”温婉没想到绿漪对元成昊真上了心。 “我们俩倒班呀,我服侍您,她就去照顾元成昊,她服侍您,我就去照顾元成昊,正好倒的开,您放心吧。” 温婉默了默,她怎么更不放心了呢。 要是只绿漪一个对元成昊上心便罢了,可要再加上萱舞,这三人关系可不太好处理。温婉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你们俩倒是都挺照顾他的,是因为愧疚,还是他人真的很不错?” 第九十九章 操不完的心 萱舞本来就坦荡,心里怎么想也就怎么回的,“二者都有吧,嗯,主要还是他人好,呵呵。” 温婉嗅到了不太好的气息,“他人怎么个好法?” “这个呀,他很有礼貌,见到我们都喊姐姐,虽然我们去照顾他,但力所能及的事他都自己做了,并不是真的使唤我们,而且他说话非常有意思,还很博学,这两天,我也跟他学到很多新鲜事。” 萱舞说起来兴致勃勃,半点没有停的意思。 温婉冷不丁的插话,“他还能比我哥更懂礼博学?” 提到温初萱舞就有些不自在,“大少爷如天上的皓月,奴婢就是地上的水洼,奴婢有自知之明,可从不敢肖想大少爷的。” “呵,你们一个皓月一个水洼,那元成昊又是什么?” 萱舞一愣,就嘻嘻笑道:“他?他是小溪流,哈哈,比我们博学,有眼界嘛。” 温婉摇了摇头,“不是的,他不是小溪流,如果真的要用水来比喻,他是大海,是我无法掌控的海洋。他的真实身份你们也都知道,无论元家能不能成功平反,他都不可能一辈子做我的小厮,即便他现在在我手底下,我也不敢狠用他,因为我知道他非池中之物,终将一飞冲天。” 萱舞没想到温婉对元成昊的评价这么高,蒙蒙的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以后,对他更敬重些?” 温婉看出来萱舞对元成昊没有别的想法也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自己的做法跟晴儿有点像。 晴儿担心她跟秦时不清不楚会吃亏就严加防范,她担心两个婢女同时看上元成昊,不得不提前敲打一个,都是用心良苦。 “你明白就好,绿漪毕竟跟元成昊有了肌肤之亲,我不能下死命令让她远离元成昊,若是绿漪有心,我这个做主子的还得帮她一二,而你清清白白的一个丫头,我实在不想看你卷入这些乱事里。” 萱舞这才明白温婉的担心,不由讪笑道,“小姐您想哪去了,奴婢不是那种人,奴婢这辈子是要自梳陪在小姐身边的,不会随便对某个男子动心的。” “傻丫头,感情这种事可不是你想不动心就能不动的。”温婉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就像前世她对罗文。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明知道不对,却还是生生误了自己终生。 翌日,温婉还没起床,晴儿就过来了。 先是探了探温婉的额头,又引的她说了两句话听听声音,才放下心来。 “小姐可算是好了,这马上就入冬了,您可一定得保重身体。” “晴儿姐姐放心,有你们这么妥当的照顾我,我哪有不好的道理。”温婉就是撩妹的高手,论嘴甜她就没服过别人。 晴儿果然被哄的心花怒放,温婉趁热打铁,“今日想去看看大姐姐,没问题吧?” 晴儿故意敲了敲勺碗,“谁能拦的住您吶,不过可不能影响您吃早饭。” “哈,就知道晴儿姐姐最好,吃,必须都吃光才能出门,哈哈!”温婉一手拿馒头,一手拿汤勺,萱舞拿着长筷站在旁边布菜,吃的叫一个香呀。 ………………………… 温婉来到晓情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晓情阁再没有了以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殿感。 晓情阁的丫鬟们看见温婉也都战战兢兢,不复热情或高冷。 出乎意料的是,紫鸾还是大丫鬟。 弱柳扶风的走到温婉面前,未开口三分笑,“大小姐念叨您半天了,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一点没有曾和温婉对质,被温婉关起来的尴尬。 温玉已经醒了,温婉不好再插手晓情阁的事务,更不愿和温玉的大丫鬟起冲突,自然不会去打笑脸人。 但也不想理会紫鸾这种面甜心苦的人。 虽然绿绸供述是她给紫鸾下了药,但温婉觉得并不可信。 紫鸾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是绿绸那种蠢货能算计的了的? 温婉揣测紫鸾应该是将计就计。如果她不是锦瑟一伙的,按剧本演戏,那也是她心中另有算计,故意配合。 温玉一旦失去生育能力,她作为得力的大丫鬟被送上龙床固宠的概率是很大的,而前世她也确实成功了。 那晚温婉本想借机做掉紫鸾,可惜事太多太乱,温玉又醒的比较快,让她没时间去布置,没想到紫鸾竟然春风吹又生,重新得到温玉的重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只能寄希望于温玉对这个丫鬟还能留个怀疑,别最后被背叛了徒增伤心。 温婉面无表情的从紫鸾身边走过,连个眼风都没甩给她。 紫鸾表情僵了僵,又很快恢复真诚的笑容,快跑至温婉跟前,“奴婢给八小姐打帘,您注意脚下。” 温婉本来要进屋,听了这话就停下脚步,“石子确实会绊人,但我不会给她挡我路的机会的。” 紫鸾打帘的手抖了抖,低头应道,“八小姐聪慧过人,石子若有灵智是万万不敢挡您的路。” 蓠草之毒本来就会使女子增颜色,虽然温玉最后解了毒,也不可避免染了毒性。 这些毒性让温玉从神坛跨界到了妖坛。 温婉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她。 发如墨,肌如雪,眉眼精致,唇不点自红,如沁出的血珠儿,散发着妖艳的味道。 “你,你怎么?”温婉有点不敢相信。 温玉轻启红唇,媚艳一笑,“被我的美貌震惊了?” “我…”温婉想说什么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挥手将屋里的人都赶了净。 只剩下姐妹两个,一坐一站,一笑一怒。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温婉开口质问。 比起温婉的激动温玉则平静很多:“蓠草之毒远超你我的认知,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要是个男人见了都会控制不住自己,除非我永远不见人,否则难逃玩物的下场。” “你的毒难道没解?”温婉很疑惑,前世给温柔喂了蓠草,可没温玉这么大的杀伤力。 “解了,可是我中的是草王之毒,毒性太深,改变的不只是相貌,还影响到我的性格。”温玉本是无奈的叹息,可听在温婉耳朵里却成了致命诱惑。 温婉不由打了个冷战。 第一百章 鬼手救命 “那怎么办?怎样才能治好你?”温婉很着急。 她终于明白了前世为何温玉会选择委身帝王成为一代妖姬了。 蓠草王!毒中毒! 被影响了性格的温玉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渴望魅惑,渴望征服,渴望男人匍匐在她脚下。 被妖化的样貌也让皇帝再不能放手。 一个给,一个要,在外人眼里真真就是一出霸王宠姬的好戏。 温婉也明白了这次为何温玉执意要进家庙。 蓠草之毒最后解了,温玉还保留了理智,她明白她现在的模样一旦露面肯定会掀起血雨腥风,干脆自罚出家。 断了见外人的念想,也能得个清净。 “怎样才能救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温婉坚定的拉着温玉的手。 你曾经对我毫无保留,我亦回你一生的赤诚! 温玉一直以来的平静面具终于被打破,她没想到在这么绝望的境地下还有人愿意不顾一切的帮她。 温玉紧紧抱住温婉,“天门,鬼手,天下间只有他能救我了。” “鬼手?你师傅?”温婉问道。 温玉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温婉有点尴尬,前世温玉进宫为妃后鬼手曾为她大闹天下,皇帝召集百万雄师都抓不住的男人,只因温玉的一句话便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 后来有传言鬼手是温玉的师傅,却偷偷爱上温玉,当他知道温玉的心里只有皇帝的时候,对人生失去了希望,甘愿束手就擒。 当年温婉还为此唏嘘过,如今知道了温玉的行为皆因中毒,再联想前世就觉得自己的唏嘘有些可笑。 “我听说过他,他本是个大香师,却用香杀人,名震江湖,你教我调香,手法独特,每每敢用常人不敢触碰之毒物,我就猜你跟鬼手有渊源,你一提找他救你,我就猜他是你师傅了。” 温玉自然是不信这个说辞的,却并没有拆穿她,只深深的看了温婉一眼,“你很聪慧,善于从细节探究到事情的真相,然而人生事并不都像破案,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危险,这就是藏拙的重要性了,过刚易折,过智易夭,该如何把握这个度,是我们一生要学习的。” 最近这些日子温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想到被温玉提出来说,面上有点尴尬,但心里还是暖的,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会愿意指出你的缺点,“我明白的,大姐姐,你放心。” “你能明白最好,”温玉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落寞,“你对鬼手都了解多少?” 啊?只了解关于你的呀?英雄一怒为红颜嘛! “武功盖世,神出鬼没?其实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都是道听途说罢了。”温婉讪讪的笑了笑。 “那关于天门呢?” “天山上有个天机门,大家俗称为天门,门内弟子个个是高手,智勇双全,可惜天门主张隐世,非有缘者不得入内,至今也没有几人能描述的清楚天门是个怎样的存在。” 温婉说的是江湖上流传的标准版本,倒是没有再引起温玉的好奇。 “你说的对,也不对。天门并不是绝对的隐世,他门下弟子可以入世,但一离开天门就不许再以天门弟子自居,而且不得暴露有关天门的任何信息。” 温玉果然和鬼手关系匪浅,竟然知道天门的机密。 温婉神情严肃,洗耳恭听,温玉既然提出想让她帮忙,自然不能让她连门都摸不到。 “天门其实并没有什么神秘的,都是被人以讹传讹,硬是披上了神秘面纱,而外人之所以找不到不过是没有用心去发现罢了。真正的天门并非仙山,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村落,村子里每个人都习武,外人管他们叫做天山门徒,他们却更喜欢称自己为山野村夫。” “每一任的村长就是世人相传的天门长老,至于掌门,只有历代长老可见,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鬼手的母亲是天门弃徒,鬼手曾是岭南有名的大香师,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迫躲进天门避难,当年他被追杀时恰被我所救,他曾承诺过当我有需要时他愿以命相偿。” 温玉拿出一只琉璃质地的小瓶子,“这就是他的承诺,你找到他,把这个交给他,他自会前来助我。” “天门在岭南?”温婉接过瓶子摆弄了一下,并没有看出什么奇特。 “你还是小心些拿,这可不是西域进贡的琉璃,以他村夫的身份也拿不到贡品,”温玉没有回答温婉的问题,而是盯着那个小瓶子,表情慎重,“这瓶子交到我手里时还是木头的,这些年我亲眼看到它的变化,鬼手说瓶子里装的是他研制的一种毒药,我猜这瓶子之所以从木头变质成琉璃,恐怕和那药有关。” 听温玉说的邪乎,温婉吓的差点扔了手里的瓶子,“什么毒能把木头侵蚀成琉璃?我这么拿着不会中毒吧?” 不怪温婉胆小,实在是前世鬼手威名远播,这家伙的毒是能杀人于千里之外的,防不胜防,温婉哪敢拿他的东西! “在我手里这么多年,我日日把玩研究,你说会不会中毒?”温玉确实被影响了性格,说完竟然还翻了个白眼儿。 “好吧,信物我收下了,现在该告诉我天门的具体地址了吧?”温婉拿着小手帕严严实实的把瓶子包了两层才收在袖中。 温玉看她这副小心翼翼怕死的模样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想逗逗她,“万一这瓶子常摸不会中毒,只摸个一两次的反而中毒呢?” “啊?” “毕竟是信物,不能随便被人拿走,鬼手嘛,性格喜怒无常,做些奇怪的设置也不是没有可能。”说到最后温玉自己都有点相信了。 温婉拿着小药瓶神情纠结,“你是真心希望我帮你找到鬼手吗?你这样逗我很有可能会把我吓死呀!” 噗嗤!温玉抬手捂嘴,咯咯笑了半天,才正色道:“你这个小机灵,谁吓的了你呀!说正事,我也不知道天门的具体位置,不过你说在岭南附近倒是没错的。” 第101章 等你回来 “范围也太大了,我得找到什么时候?你这毒有没有时间限制?万一我把鬼手带回来晚了怎么办?”温婉有点泄气。 温玉摇摇头:“我这不完全算是毒,并不存在晚了就无解的情况,倒是你一个闺阁女子如何离家那么长时间?又如何长途跋涉至岭南?唉,若不是我身边没有可信可用之人是断不会说出来难为你的。” 温婉提议:“直接和祖母坦白吧,只要得了她老人家的支持我外出寻药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办法说服祖母?”温玉略微吃惊。 温婉:“你现在这个样子祖母比谁都心疼,稍有差池不仅你前途尽毁,温家名声也要跟着遭殃,而我毕竟人小无名,对外宣称卧床养病也不会有人追究,独自外出的恶名不会传出去的,孰轻孰重祖母自会定夺。” 温玉有些伤感:“你说祖母是怕我毁了人生还是更怕我累坏了温家的清名?” 温婉有些无语,“温家生你养你,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你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意义?无论祖母保的是你温玉还是温家嫡长女,又有何区别?” “呵呵,你总是这样通透,和你相处总是容易忘记你还是个孩子。”温玉不由自主的抛了一个媚眼儿过来。 温婉打了个冷颤,更加坚定了找到鬼手的念头,妖化的温玉没有人能齁的住呀! 姐妹两个携手一起去上房,温玉出门前特意拿了个帷帽带上。 然而飘飘渺渺,半遮琵琶的样子更惹人遐想。 到了上房,老夫人难得神情有些紧张,“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陪大姐姐散心,正好一起过来给您请安。”温婉甜甜的笑了笑,“今日就让我们姐妹俩服侍您吧。” 老夫人哪里会信温婉的粉饰太平,立马挥退了屋里的下人,汪妈妈关好门还特意守在门外。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了?” 温玉摘下帷帽,跪在地上,“祖母,玉儿给您添麻烦了。” 老夫人之前已经见过温玉,对于她的变化心里有准备,但实在没想到只这么几日就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老夫人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温玉哭哭啼啼的把中毒的事又说了一遍。 老夫人听的脑仁疼。 以前多么有仙气儿,高傲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变成这副样子。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毒药?这,这也太毒了!”老夫人觉得不可置信,只是余毒连一个人的性格都可以改变,这太耸人听闻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跟着大姐学了一段时间的调香,知道植物世界也有它们的生存法则,为了能存活下去,植物的毒性实在是千奇百怪,想要解大姐姐的毒只能去寻找找专业人士。”温婉掐准时机引出话题。 老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谁能救玉儿?孩子,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一定要把你救回来。” 温玉没想到老夫人对她如此关爱,感动至极,摸着帕子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老夫人神情有些扭曲,温婉同样受不了。 “教大姐姐调香的师傅就是这世间最好的毒剂师,婉儿想去为大姐姐把他寻来,求祖母答应。” “寻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也用不着你一个孩子去,我派些心腹去请就是了。”老夫人听说有人能救也放心不少。 “祖母明鉴,这寻人还真少不了孙女我,那位师傅性格颇为古怪,平常不肯见生人,隐居于山林,无人知晓他的行踪,救人杀人又全在他一念之间,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婉儿受大姐姐的教导,也算得上是他的徒子徒孙,只有我亲自去求他,说不定才有机会见他一面,旁的人去了,恐怕还没机会开口就已经丧命了。” 温婉虽然阐明了自己的重要性,可也点出了鬼手的危险。 老夫人有些犹豫,“越是有本事的人,性格越是古怪,你一个小丫头独自出门已是危险,再去找寻这种怪人,更是万分的不妥。” “祖母,我自是有分寸的,江湖中人讲就一脉相承,我既然已经学了他的本事,他也会把我当后辈看待,由我去其实是危险最小,成功率最高的。”温婉耐心的劝道,“大姐姐如今的样子实在不妥当,万一皇后强压下来让大姐姐进宫,咱们可是半点退路都没有呀!祖母,时间不等人,您要尽早下决心的。” 温婉的话骚到了老夫人的痛处,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怎么舍得为了温玉就牺牲温婉! “我们长途跋涉而来,中途又受到惊吓,大姐姐和我病倒了再合理不过,但是装病也只能装个十天半月,再多了也要引人怀疑,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寻人,寻到了大姐姐得救,咱们温家也逃过一劫,寻不到…自然是咱们命该如此,但只要努力过才好不后悔呀,祖母!” 温婉跪在地上磕头,“求祖母成全!” 温玉一边摸着泪也跟着磕头,“求祖母成全!” “唉!”老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想要过平平静静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你要去我也不拦着,但有一点,多带些人,带些可靠的人,你是万万不能再出事儿的了。” 老夫人同意了!温婉与温玉对视一眼,同时叩头,“谢谢祖母。” 时间紧迫,该准备的就要着手了,穷家富路,尤其是温婉这次出行还不知要走多久。 “这是五万两银票,你带着路上花,我手底下没有可靠的人你是知道的,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这些身外之物,路上一切小心。”温玉将银票递了过来,是官银,随时随地立等可取。 温婉也不客气,接了过来妥善收好,“我会尽我所能尽快找到鬼手,你也要尽力压制毒素的侵蚀,我可不想等我回来见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大姐。” “好,我一定好好的等你回来。”温玉笑了笑,认真的保证道。 第102章 汪汪汪 路费是不用愁了,现在还要考虑随行名单。 晴儿一定要留在家里坐镇。毕竟是要闯荡江湖,路上说不定会有危险,红芜和黄义两兄妹是肯定要随行的。 绿漪不放心,也要跟着去。 “小姐,我的功夫不比红芜差,就让奴婢随行保护您吧!” 温婉却另有安排,“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有我在的地方就有你的身影,所以这一次你必须留下来,配合晴儿,让所有人都认为我一直在家养病!绿漪,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如何看好门户,为我守好后方,都要看你和晴儿的了!” 绿漪感受到责任的重大,就不敢再缠着温婉,慎重的保证:“小姐您放心,我一定守好婉约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绝不会走漏消息!” 温婉拍了拍绿漪的肩膀,“我相信你一定行。” 然后点名白茹,“白茹和我走,路上饮食都由你包了。” “是!”白茹出列抱拳,好像被点名要上战场的士兵。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屋里紧张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小姐,奴婢跟着您吧,打探消息,乔装打扮奴婢都很在行,出门在外说不定就用的着的。”丹鹊毛遂自荐。 温婉点点头,“正合我意。” “奴婢也跟您去,绿漪姐姐留在家里打掩护,总得有人贴身服侍您,让奴婢去吧,奴婢也懂些药理,路上有个缝缝补补的也方便。”萱舞也连忙开口。 晴儿十分认同,“丹鹊打探消息不能随时陪在您身边,白茹要打理一日三餐,是再需要个细心人照顾您。” “我是出门寻人的又不是游山玩水,哪里需要带那么多人服侍。”温婉想把人员精简些,脚程可以更快。 萱舞最善察言观色,立马领会了主子的想法,“奴婢不会拖后腿的,奴婢会骑马,也受得住风雨颠簸,求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萱舞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温婉也就没什么可反驳的了,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你们也都知道,萱舞,我可以准许你跟着我,但只要你跟不上我们的行程,你的旅途就要到此为止,我会把你安排在客栈,等我们回程再接上你。” 萱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就光咱们娘子军恐怕不太安全,您看是不是能把二少爷叫上?”丹鹊提议。 温季是这些婢女们的师傅,她们从心里对温季放心依赖。 这个主意不错,温婉眼睛一亮。 天门是江湖人心中的圣地,这次她去寻鬼手得了温玉的内幕消息,要比旁人无头苍蝇似的的寻找成功率大的多,带上温季不仅旅途安全有保证,也能让他多见识见识,两全其美。 “好,我给二哥写信!”温婉说干就干,立马提笔。 “咱们这边出一个少爷,一个小姐,三个婢女,一个小厮,老夫人那边出十个私卫,一共就是十六人,一人一匹良驹,凑个整,再另备四匹备用吧?”晴儿算了算,“给小姐备辆车,再准备两车用度……” “好啦,好啦,”温婉打断道,“不需要那么麻烦,我不坐车,也不需要带很多用度,就按你前半句说的,一人一匹马,另有四匹备用,各人的用度直接放马背上,我们所有人一律男装,后日午时出发,用度方面丹鹊你和青蓉两人置备,一切以精简为主。” “是!”丹鹊领命。 丹鹊从小跑堂会,耳濡目染,对于出行安排得心应手,青蓉管着温婉的生意,有眼界又握有财政大权,她们两个合作确实比长年待在府里的晴儿要合适。 晴儿有自知之明,听到温婉的安排也就不再插话。 “晴儿,你去跟祖母说一声,护卫要挑好手,这一半天就把人先给我,让我们彼此熟悉熟悉,日后好配合。” 晴儿应下,还没出门,就有小丫头过来禀报。 “小姐,刑部尚书李大人家的小姐给您下了请帖。” 晴儿接过递给温婉。 浅粉色的请帖,绘制了一片桃林,离得近了还能嗅到淡淡的桃花香气。 是李尚仪的生辰宴席,时间也定在后日。 这还真不好拒绝!温婉皱眉,她很喜欢李尚仪大大咧咧的性格,也真心想交这个朋友,可是温玉的事又刻不容缓。 “去准备一份丰厚的生辰贺礼!”温婉吩咐晴儿。 “小姐要亲自去赴宴吗?”晴儿迟疑了一下。 “对,早上我亲自去送礼,不耽误中午出行。” “那小姐染病的消息…?” “照常散播,后日找个软轿抬我去,露个面更可信些。”温婉已经想好了主意,虽然奔波些,只要处理好了倒也是个好时机。 晴儿应下就出门了。 丹鹊去寻青蓉,萱舞自告奋勇的要帮温婉整理行囊。 绿漪依依不舍,可又不敢打扰温婉,一步三回头的被萱舞拉去帮忙。 温婉来到卧房,打开温玉送她的大书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有关制香的书和笔记。 虽然这段时间很忙,但温婉从未停止过学习,这箱子里的书都看完个七七八八了。 如果需要靠师徒关系打动鬼手,温婉还是很有自信的。 晚饭过后老夫人派给她的护卫就都来了。 为首的是老熟人……忠叔的儿子汪旺。 听晴儿介绍的时候,温婉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汪旺?汪汪! 精明能干的忠叔为何给儿子起这么脍炙狗口的名字呀! “忠叔早年受过伤,一到阴天下雨就有老寒腿的毛病,后来老年得子,没想到儿子一出生忠叔就遇到一个江湖游医,把他老寒腿的毛病给治好了,忠叔觉得这个儿子旺他,所以就取名为旺。” “旺字倒是也没错,但他起名就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姓氏吗?”温婉十分佩服晴儿竟然能一本正经的给自己解释这名字的由来。 这话晴儿没法接,忠叔是老夫人娘家的家生子,因为护主得力被赐家姓,这是荣幸。 “汪大哥从小因为这个名字没少被人嘲笑,不过他最终还是用自身的实力堵住了悠悠众口,他的功夫在年轻一辈无人可及,办事又稳妥,是个极可靠的人。”晴儿不想小姐因为名字而错过一个得力的助手,所以努力劝说,可惜太着急了,没有注意到措辞。 “哈,那我就等着看他如何堵住我的口吧?”温婉的情绪不辩喜怒。 第103章 分手(一) 晴儿自知失语,“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的,你家小姐我是个听不进话的人吗?”温婉拍了拍晴儿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对你的汪大哥有成见的,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是祖母的人,我又岂会故意刁难!你去给他们找个好房子先住着吧。” 晴儿看温婉离开,忍不住拍了自己的嘴唇一下,真多嘴! 小姐嘴上说着不计较,没成见,可人来了连见都不见就直接打发了,怎么说都是心气不顺。 而小姐不顺气了往往意味着惹到她的人会痛不欲生。 晴儿为汪旺掬一把同情的泪。 在给他们准备房间的时候也更殷勤上心些,时不时的还用愧疚的眼神望着汪旺。 把汪旺看的摸不着头脑。 有护卫贼头贼脑的凑过来,“旺哥,晴儿妹妹这是看上你了吧?瞧那深情的小眼神,满满都是对你的不舍和思念呀!” 在一帮男人的笑声中汪旺把这个多嘴的护卫揍了个鼻青脸肿。 然而静下心来,他想到晴儿的眼神也觉得耳朵热热的。 晴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惦记上,还在为刚刚的失误懊恼,可让她再去温婉那边说项,她又不敢。 温婉看着和善,实则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处事手段更偏刚硬。 入夜,温婉躺在床上寻思着该从何入手探询那个普通又神秘的村落,只觉身边一沉,下意识要咕噜到床边,就被一双大手扶住。 “你怎么又来了?”温婉无语,又探头看了看外间,绿漪侧躺在床上,貌似睡熟了,并没有听到屋里的动静。 有本事又敢夜探婉约阁的只能是国公府无法无天的小公子秦时。 “放心,不会被发现,我点了你那丫鬟的睡穴,她今晚会睡个好觉的。” 秦时的身上还带着寒气,温婉把被子拉了拉盖好自己,“我就说晴儿瞎折腾,弄了半天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秦时自然听出来温婉是在损自己,也不恼,只是看着温婉傻笑,“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为了见到心头所爱,本公子就是当一回小人也无妨。” “少耍贫嘴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温婉不接茬,反正已经得到了秦时的承诺,她就可以放宽心。 至于嘴上占点便宜什么的温婉都可以大度的不去计较。 “非得有事才能找你?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不行吗?”秦时瘪了瘪嘴,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 天,还会装可怜撒娇了?! 温婉叹为观止,不得不说秦时确实长了张好脸,什么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都让人赏心悦目。 然而温婉从小在美人堆里长大的,抗美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咱俩什么关系你清楚的很,有事说事,没事我要睡了,好走不送。” 感觉自身寒气散的差不多了,秦时才敢亲近温婉,隔着被把她搂在怀里,下巴在她柔软的头顶上蹭了蹭“我就是想抱着你睡觉。” 温婉脸色铁青的被他搂着,“三更半夜你只是为了来耍流氓?” “呵呵,随你怎么说,”秦时低声笑了,“不高兴你可以咬我呀!” 说完还把头低了低,将自己的唇送过来。 提起这事温婉就来气! 隔着被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你把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能肆无忌惮的占我便宜?你亏心不亏心?还是你本来就是浪荡子,逮着谁就和谁亲近!” 这话太诛心了,秦时不由变了脸色。 “咱们也相处一段时间了,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我什么时候亲近过别的女子!就连从小定亲的未婚妻我连面都没见过,长这么大我都洁身自好,除了你别的女子我连正眼都没看过一眼,你上次不是问我是不是处吗?好呀,我告诉你,我就是童子之身!” 秦时是什么人温婉再清楚不过,骂他浪荡子确实是污蔑了。 可温婉也气呀,你秦时洁身自好就自己洁身一辈子呗,干嘛假借咬人夺走她的初吻呢! 温婉毕竟不是真正的孩子,虽然前世没有和男人亲热的经验,可是一男一女口对口……后来寻思寻思她还是懂的。 可恨她不仅主动把自己献给人家,咬完秦时还沾沾自喜,以为是占了上风,终于让秦时见了血! 后来想明白了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我就不信你不懂两个人嘴对嘴是个什么意思!”温婉红着眼睛瞪了过去。 这个…秦时有点心虚。 温婉主动亲…咬他的时候他也是懵的,可是那种感觉太销魂,只要尝过一次就再难戒掉。 所以他想都没想后果就又主动再品尝了一次。 回去后他也有点后悔,怕温婉醒过味儿来要发火,所以今晚又赶忙过来看看。 没想到温婉态度虽然冷淡,但没有发火的迹象。 秦时就揣测这丫头应该还没开窍,精虫上脑的他忍不住想再次揩油,却不想捅了马蜂窝。 温婉不是没开窍,只是她自己觉着丢人不愿意再提,而且温婉还觉得秦时应该是也不懂,这么突然被自己给强了,本来就对不起人家,哪还有发火的道理? 谁想到秦时一肚子花花肠子,对这事早就心里有谱,竟然还敢再次诱导,简直是占便宜没够! 温婉只要一想到只有自己是傻的,就恨不能撕了秦时的嘴。 “说话呀,怎么成哑巴了!”温婉再踢过去两脚。 “我,我是知道,可当时我也懵了。”秦时红着脸解释。 温婉闭上眼睛顺了顺气,对,当初还是她主动的,“你还委屈上了?那第二次呢!第二次可是你主动…咬我的!还有刚刚,你明显色心不死,还想再占便宜!” 秦时确实有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闻言也不再推脱,“我就是喜欢你咬我的感觉,我喜欢你,这早就告诉过你啦,如果你觉得咱俩这样需要我负责,好呀,我现在就可以娶你,而且保证这辈子就你一个女人!” 温婉被气的够呛,指着他的手指都颤抖,“秦时,你够精明的呀,你知道我不想嫁人,所以特意拿这话逼我,你是想生米煮成熟饭让我不得不嫁你,还是觉得既然娶不到我,能占占便宜也是好的?秦时,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种小人!” 看到温婉这么生气,秦时心里有些悲凉:“我没这么想过,我既然说了要娶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别人,你不愿意嫁人也没关系,我陪着你,你不嫁我不娶,至于咱俩亲密一些的接触,我确实觉得没什么,因为不管成不成亲,我都认定了你是我的女人。” 温婉没想到秦时打的是这个主意,当下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伸手捂住胸口,“你滚,你滚!” 第104章 分手(二) 从小秦时也是被捧大的,尤其是女人方面,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从没有被人拒绝的。 没想到第一次动心,就被温婉三番五次的拒绝,质疑他的人品不说,还骂他滚? 滚就滚,老子难道还会缺女人不成! 秦时也被气的很了,撂下一句“你别后悔”就消失在夜色中。 温婉抱着膝呜呜的哭了半天。 更加坚定了她和秦时犯冲的事实。 想她温婉前世今生都是张狂骄傲的一个人,除了国破逃亡的日子,她什么时候不是光彩夺目的? 偏偏一碰到秦时这个克星就完败,每每被他欺负的狼狈至极,却找不到夺回场子的方法。 真是越想越怄气。 第二日一起来绿漪看到温婉两只肿的像鸡蛋似的眼睛,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晴儿过来传饭,同样也是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昨夜温婉是哭累了才睡着的,这么丢人的事儿,哪能和婢女讲,“没事没事,昨天想事情想得太晚,找两个凉鸡蛋敷一敷就好。” 看出温婉不想多说,晴儿懂事的闭了嘴,张罗着给温婉敷了眼睛,拉着绿漪躲在外间小声的咬耳朵。 “昨晚发生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啊,昨晚我睡得特别好,小姐都没有起过夜呢。”绿漪摸了摸头,一脸懵逼。 两个丫鬟自以为隐蔽,其实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被温婉听了去。 自从练了武,打架的功力不见涨,可耳聪目明不是盖的。 离的很远温婉都能听到声音,两个丫鬟的悄悄话就跟在温婉耳边说的也没区别。 温婉不由得又被气了一回,竟然还敢给她的丫鬟点睡穴?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这一天温婉的精神都不太好,可即将出行,要打理的事也不能不管。 撑到下午,温婉已露疲态。 等到转日要去给李尚仪庆生,温婉已经不需要装扮,直接就是一个病人的容貌了。 “啊!婉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温婉来的这么早李尚仪还很开心,可见到软轿中温婉的脸却担忧的惊叫了一声。 温婉有气无力的依在软轿上,“艾艾姐,我这两日好很多了,所以就亲自来给你庆生,可是大夫说了,我不能太过劳累,所以还请艾艾姐原谅我不能久留。” 晴儿适时的递上贺礼,“祝李小姐万事如意,吉庆安康。” 李尚仪接过礼物,感动了泪流满面,“婉儿妹妹,你太客气了,真是让我这个做姐姐的羞愧内疚,没想到只是一个着凉竟然让你如此憔悴,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呀!过两天我就去看你。” 呃?温婉一愣,戏过了吧?大姐你要去看我,那我偷偷出门的事不就暴露了嘛! “艾艾姐,你可千万别来,我今日是偷偷跑到你这儿来的,你若是去我家看我不就暴露我的行程了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等我身体好了,我就再来找你玩儿。” 李尚仪听了这话就更感动了,拉住温婉的手,“婉儿妹妹,咱俩以后就是生死之交,异性亲姐妹!” “好,姐姐。”温婉从善如流的也握紧李尚仪的手。 马车离开李府就安安静静的驶回温府,没有人知道此时马车上已经没有了温家八小姐。 温婉迅速的换了男装,又用黑粉细细的涂满了全身,乍一看还真像是个小少爷。 黑粉盖住了本来苍白憔悴的面孔,瞧着倒是比刚才气色好了很多。 晴儿忍不住担心,“要不推迟一下行程,您的身体还能受的住吗?” 温婉摇摇头,“事不宜迟,现在就是最恰当的时机,我的身体我知道,就是这两天劳累了些,不碍事儿的。” 毕竟温婉才是婉约阁的主子,晴儿再担心也只能领命,目送柔弱的小少爷远去,才敢叹一口气。 李老爷虽是刑部尚书,人缘却好的不像话。 李尚仪的庆生宴也来了很多达官贵人,可李尚仪一整天都是一副忧虑的面孔,也着实让人好奇。 “艾艾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尚仪不能把温婉来过的事说出来,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又不善说谎,最后只能叹气道,“我听说婉儿妹妹病的很重,就开心不起来呀。” “是温府的八小姐病了吗?”路过的罗文正巧听到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罗文的出现让人群一阵骚动,好在大家都还记得是在李府,倒是没敢做出围追罗文的事。 李尚仪记得流觞宴上罗文对温婉很是关照,对罗文心生亲近,点点头,“是的,宴席上着了凉就一直没好,这两日看着更严重些了。” 罗文心里咯噔一下,她,…… 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虽然大家之前不认识温婉,可经过李尚仪和罗文的对话,温婉的名字已经悄然在流传起来,伴随这个名字的还有名字主人重病的消息。 后来消息传到皇后耳朵里,皇后更认定温玉的事是几个姚家护卫办事不当推到温家小姑娘头上的把戏了。 温婉阴错阳差的恰巧解决了一个潜在危险。 等到消息传到秦时耳朵里的时候,传言已经变成温家八小姐身子不好,恐怕没几日好活了。 秦时吓的直接一拳砸碎了黄花梨木的大书桌。 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直接飞奔去了温府。 晴儿提了几个信得过的丫鬟专门严守婉约阁,就连温府的下人都不许进。 绿漪则守在温婉的卧房,她是温婉的代言人,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秦时来时,绿漪正像往常一样坐在外间的小床上假寐。 秦时二话不说点了她的睡穴就直奔里间。 站在床前却又迟迟不敢掀开帷幔,他怕看到温婉病重的面容。 此时秦时心里再没有被冤枉的苦闷,也没有被谩骂的丢脸,他只有一个想法,只要温婉没事,他就是做她一辈子的撒气桶,一辈子都得不到她的认可,他也认了。 只要温婉没事! 秦时颤抖着手伸向帷幔。 掀开了,露出里面空空……的床,空…空的? 第105章 秦时发怒 秦时猛的把帷幔扯掉,可床上就是空无一人! 温婉呢?秦时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外间。他单手掐着绿漪脖子,给绿漪解了穴道。 绿漪一清醒就发现自己被擒,还是被一个很凶很美的男人擒住。 什么状况?这是…做梦? “温婉在哪?”美貌的男子恶狠狠的问。 竟然是来找小姐的?绿漪一个激灵醒了盹。 外面戒备森严,这男人是怎么闯进来的? 绿漪想要呼救,可秦时怎么可能给她机会,如果不是还要盘问信息,他真想把这个玩忽职守的婢女捏死。 眼看绿漪憋的满脸通红,快要窒息,秦时点了她周身的穴道,将她扔在床上。 “温婉呢?” 绿漪倔强的瞪着眼不肯开口,温婉外出的事是绝对的机密,小姐出发前将掩藏的重担交给了她,她决不能泄露半点。 秦时被这眼神瞪的怒火中烧,他有一百种办法让眼前的婢女生不如死,可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找到温婉。 秦时冷冷的瞥了绿漪一眼,大步走向门外,直接拉开了门。 门外巡视的丫鬟突然见到从主子房间里冒出个男人来,吓了个半死,然而毕竟是接受过训练的,当下发了警鸣,迅速将秦时围了起来。 训练有素。 秦时略微有些惊讶,但他没功夫细想,“把那个叫晴儿的大丫鬟喊来!” “是谁胆敢私闯婉约阁!”晴儿闻声而来。 如今婉约阁里风声鹤唳,听到警鸣晴儿半点不敢耽搁。 “你还记得我吧,”秦时看向晴儿。 看清秦时晴儿也愣了,实在没想到是他。 当初她提议婉约阁里加强守卫就是冲着眼前这位去的。 “当然记得,您请进屋说话。”晴儿规规矩矩的施礼,将秦时让进温婉的屋子。 眼看这大丫鬟稳重淡定的样子,秦时的心放下不少。 晴儿一进门就看到全身僵硬倒在床上的绿漪,神色变了变,“秦公子这是何意?” 秦时随手关了门,“惩治恶仆而已,温婉人呢?” “惩治恶仆?”晴儿简直被气笑了,对秦时的厌恶更升一筹,“秦公子好大派头,只是您这手伸的也未免长了些,我们这婉约阁里的人除了小姐还没人敢说惩治!” 秦时知道晴儿是婉约阁的大总管,在温婉面前也是十分有面子的,倒是不愿意跟晴儿闹僵,随口解释道,“我来时这奴婢在外间睡大觉,连本该卧床休养的主子不知所踪都不知道。” 睡觉?晴儿看了绿漪一眼,绿漪委屈开口,“奴婢怎么可能睡的着,只是不知为什么晕过去一会,再醒来就看到他了。” 是呀,怎么可能睡的着,温婉出门在外,不知境况,她们这些丫鬟这些日子都快成了惊弓之鸟了。 “我们婉约阁自有一套值班制度,不劳秦公子费心,还请秦公子高抬贵手,绿漪是小姐从小的贴身丫鬟,情分是连我也比不上的,若是小姐知道她受如此之苦,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秦时没想到这等懒散的奴仆会是温婉看重的,“我要见你主子,见到温婉我自会解开她的穴道。” “主子身有不便,不想见客……” “别跟我整这些虚的,”秦时一抬手,止住晴儿的话,“你既然跟你主子建议多加派人手防着我,那心里必然明白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虽然我们闹了矛盾,也不至于就从此不相见了,更何况她身子不适多半是因为我,我此次来就是给她赔礼道歉,让她撒气的,你们若是真为她好就不该拦着我见她。” 看晴儿和绿漪的反应,秦时又以为温婉是为了不见他才特意搬离卧房的。 想着她本来重病还为了跟他怄气愣是不肯老实待着,秦时又心疼又气愤。 晴儿没想到秦时竟然知道这些建议,可见小姐和他关系确实匪浅,可温婉这次的事太重大了,温婉自己不说,她们做丫鬟的哪里敢多嘴。 “我们也是按主子吩咐办事,还请秦公子高抬贵手,不要逼迫我们。”晴儿只能打感情牌。 秦时并不买账,“只要看你家主子一眼我就走,我也不难为你们,你去请示一下,她会同意见我的,温婉知道我的性格,我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拦的住,除非她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是无所谓,奉陪到底的。” 晴儿十分无奈,没想到这位不仅不守规矩还是个无赖。 小姐若是在,见不见他都无所谓,可问题是小姐不在,真要闹起来,可就坏了小姐的大事。 晴儿咬咬牙,“秦公子,您对我家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您该知道如此私下相见是不合时宜的,万一传出去我家小姐的人生就毁了。” 秦时本不想跟丫鬟废话,他和温婉的关系哪里轮的到别人来置喙,可看着眼前两个丫头如临大敌的样子,秦时本能觉得事情不太对,所以勉强多说了两句,“只要她答应我就娶她,你们可以把我当准姑爷看待。” “您要娶我家小姐?”晴儿大惊失色。 好像私定婚约也不太好,秦时后知后觉的想到,“只是口头约定,等你家小姐同意我会三媒六证,八抬大轿娶她的,正经礼节一概不会少。” 晴儿惊讶的不是他俩私定终身,而是明明秦公子想娶小姐,可小姐为何对她说秦公子不肯娶她?难道是有误会? 看秦时出手就差点要了绿漪命的样子,也不像个会好好哄孩子的人。 而且秦时和温婉之间的交情晴儿心里有数,与其让他闹开不如适当透露一点… “秦公子,奴婢相信您的为人才敢吐露实情,只求您看在我家小姐救过您的份上帮我们保守秘密。”晴儿扑通跪在地上。 绿漪着急的喊了一声,“晴儿!不能说!” 秦时面色沉重,“说吧。” “外界传言小姐身染重病只是我们的障眼法,其实几天前小姐就已经不在府中了,因为一些原因,此次的事不能被人知道,但请秦公子放心,小姐身边有老夫人派去保护她的好手,只要咱们这边不泄露秘密,她那边就不会有危险。” 第106章 千里追妻 晴儿的话透露了三个信息:一,温婉没病,二,这次的事温家老夫人是知道的,三,这事要绝对保密。 “她去哪了?”只要温婉没事秦时就放心了。 绿漪如临大敌,晴儿只是摇摇头,“主子的事哪里是做奴婢能知道的,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严守婉约阁,其他的秦公子如果还有疑问可以去找老夫人,但请您一定不要惊动旁人。” 知道温婉没事,秦时的智商才回归,将事情理了一遍,明白晴儿的话真假掺半,温婉出门办事是真,她们不清楚温婉行踪是假,因为绿漪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时一抬手虚空点了几下,绿漪就能动唤了。 秦时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你还不错,她就差的太远了。” “多谢秦公子。”晴儿声音平静,并没有被夸的骄傲,反而抬手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虚汗,秦时气场太强大,真吓死她了。 “他是说我很差吗?”绿漪揉着酸疼的胳膊,一脸气愤,“晴儿姐姐,你怎么能告诉他咱们小姐出门的事?” 晴儿叹了口气,绿漪确实差太远了,半点心机没有,遇事浮躁,晴儿已经可以肯定秦时一定看出什么了,可惜小姐宠爱绿漪,而且绿漪也确实忠诚,婉约阁还要靠她们俩撑着,这时也不好多说她。 “那位公子不是好打发的,咱们只能息事宁人,而且他不会害小姐就对了。” 绿漪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听话,小姐说让她凡事听晴儿的,她即便想不明白也要听:“你说他会去找老夫人吗?” “不会。”晴儿斩钉截铁,比起询问,还是自己查证出来的结果更可信。 秦时确实没想过去找老夫人求证,他现在和温婉的关系还不明朗,直接找到老夫人,得到的多半也是搪塞之言。 还不如他自己派人探查。 ………………………… 温婉出发的第二日夜里就起了高烧,汪旺只好将她安置在大一些的客栈。 足足将养了两日烧才退下去,可身子还是虚着。 “不如置办辆马车吧?”萱舞实在不忍看着温婉越来越憔悴,“距离岭南还有很长一段路,您若是病倒啦,我们可怎么办?” “萱舞说的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您身体休整好了,咱们后面的旅途才能顺当。”汪旺也建议温婉先休养。 “出发前我还说过,若是你的身体跟不上就要把你甩在途中,没想到,倒是我先倒下了,这可真是打了自己的嘴。”温婉十分无奈的自嘲。 她也是太自负了,现在的身体还太小,即便练了一段时间的武,也还是经不住折腾。 “小姐,您别说这样的话,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萱舞连忙跪在地上摇头。 温婉知道自己的身体,先是被秦时气的,后来又没养好,连续奔波劳累才会发烧,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休养,很快就会好,可偏偏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再歇两日吧,两日后启程。”温婉无声的叹了口气。 温婉这边耽误了行程,秦时那边已经展开了严密的搜索,终于发现温婉是女扮男装出了城。 秦时手底下的人除了军中的好手就是秦家的暗卫,查个敌国奸细都富富有余,更何况是大家小姐的行踪。 很快,温婉因病停靠在客栈的消息就传到了秦时这。 果然还是病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秦时心疼的又捶散了一座新的黄花梨书桌。 “小姐,我瞧着那老大夫也不怎么样,开得全是一些温补的药,还不如您自己看的好呢!”白茹端来了新的药,嘟嘟囔囔甚是怨念。 白茹有些医术的底子,再加上好研究,也能勉强看懂药方。 “医不治己你不知道啊,再说我哪里会医病,顶多能以毒攻毒罢了。”温婉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干净。 苦的直打哆嗦。 萱舞看不下去了,“给您拿块蜜饯甜甜嘴?” 温婉一边哆嗦一边摆手,“别,影响药效,我得尽快好起来。” “那您快睡觉吧,睡着了就不觉得苦了。”萱舞强忍着泪,鼻音浓重的给温婉掖了掖被子。 这倒是个好主意,而且多休息也有利于恢复,温婉点点头,听话的躺下睡觉。 “你们也都去睡吧,不用特意给我守夜,有事我会喊你们的,咱们大家都的注意身体。” 赶走了婢女,温婉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汤药里她自己又加了些安神的药物,能助眠。 半睡半醒间忽然觉得身上一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充斥着鼻间。 温婉迷迷糊糊的伸手推了推,身边躺了一个人? 人? 温婉一下子惊醒了,下意识要去拿枕头下的匕首。 秦时已先她一步攥住了她,“是我!” “秦…时?”温婉一愣,“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夜里秦时的声音温柔中带着诱惑。 温婉警惕的问,“你从哪听说我病了,又怎么找到我的?” 秦时笑了笑:“到处都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你病了,我去婉约阁找你,却发现你并不在温府,派人查了一下温府最近的动静,才知道你竟然大胆的女扮男装出了城,听手下传来你在路上病倒的消息,我就快马加鞭的赶过来。” 温婉默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找到我,看来我的行踪隐藏的并不好呀!” 秦时摸了摸温婉的头,安慰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是我太厉害而已,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扫干净尾巴,不会再有人查到你的行踪了。” 温婉忍不住笑了,“你倒是时刻不忘夸奖自己。” 笑了笑又绷起脸来,“咱俩不是已经绝交了吗,你还来干嘛!” “什么时候绝交的?我怎么不知道?”秦时装傻充愣。 “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你不会忘了吧!”温婉冷着脸往床里靠了靠,离秦时远一些。 她是个有原则的人,才不会因为秦时大老远的追过来而感动,秦时做的事是不能被原谅的,而且他还惹自己生气,如果不是他,她也不至于出师未捷先养病。 第107章 谁家翩翩美少年 看到温婉的态度,秦时就明白这事无法糊弄过去,“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愿意做你的出气筒,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嫁我就嫁,不想嫁我就不嫁,只要你原谅我这次的失误,以后允许我时刻陪在你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温婉没想到秦时会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也有些不忍心,“你,你这是何苦?” “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尤其你现在还生着病,你需要我,别赶我走。” “你要留下?”温婉一惊,“那,建安那些事怎么办?” “放心吧,出来前我已经交代好,我大哥会死死咬住廖家军的,有我没我都能拽柳相一口肉下来,到时候再有人重提元家惨案,翻案的机会很大。” 温婉默然,“你可知我此次乔装出行是要做什么?” 关于这个秦时是有些猜测的,可温家藏的严实,他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愿胡乱猜测,“无论你是做什么,我都想陪在你身边,外出不比在家,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不管你身边有谁我都不放心。” 前世在温婉的认知中秦时可不是个风花雪月的人,没想到今生却一再刷新她的认知。 手上有那么重大的两个案子,他竟然都能说放下就放下,不问原由的追随她而来。 不可谓不让人感动。 “重提元家旧案的人是谁?”温婉问。 秦时冷哼一声,“哼,你难道不应该更关心如何搬倒廖家吗!” “廖家的事不是交给你大哥了吗,他办事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廖家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们手里证据一大堆,要再搬不倒廖家,也忒惨点儿了。”黑暗中温婉翻了个白眼儿,“倒是元家,毕竟是文字狱,由谁来提很重要。” 秦时撇嘴,“说到底,你还是更关心元家,人选我已经安排完了,具体是谁现在还没法告诉你,因为还要看最后的时机,我现在也无法确定。” 秦时办事温婉也很放心,尤其是这事他前世就成功过,温婉不是关心元家的案子,其实纯粹是好奇,好奇秦时如何替元成昊翻案。 不过他不想说,温婉也就不追问了。 “我要睡了,我现在还病着,需要多休息。” 秦时紧了紧手臂,把温婉抱在怀中,“好,我陪你。” “秦时,你是不是忘记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了?立刻离开我的床,自己找地方去睡!”温婉拉下脸来。 秦时瘪了瘪嘴,装可怜:“这三更半夜的,你让我去哪睡?今晚就先跟你就乎就乎,明日我再去另找住处,行不行?” 时候确实不早了,主要是温婉也困的不行,没力气跟秦时纠缠,只好拿被裹住自己,背冲着秦时,“先说好,你不许再有过分的行为,否则咱俩真的绝交,连朋友都没得做。” “好,你拒绝的我都不做。”秦时保证道,伸手试探了一下,发现温婉没反应,才搂紧了她抱在怀里一起睡了。 第二日温婉醒的时候已经没有秦时的身影了,这次出行带了很多老夫人的私卫,量秦时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腻乎在她这。 “小姐,您今天气色很不错呢。”萱舞一进来就开心的笑了,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喜庆。 “将养几日是该好了,那老大夫还是有些本事的,今日咱们就启程吧。”温婉自己也觉得神清气爽,但她可不愿意把功劳算到秦时头上,虽然秦时千里奔袭来找她认错,让她很开心。 “那可不行,说了要休息三天的,一天都不能少,您的身子必须彻底养好才能启程。”丹鹊也进了屋。 白茹端着早餐跟在后面:“没错,剩下两日我给您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听汪大哥说接下来咱们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大城镇了,他们也需要采买些补给。” 温婉无奈,假意叹气道:“看我把你们宠的,一个个的都能教训小姐了,我说的话不顶用,都听你们的吧。” 丹鹊和萱舞一左一右服侍她,闻言就笑了,“您这说法也就吓吓傻白茹,可是唬不住我们的,咱们婉约阁呀,所有的事都是您做主,可您的事得我们做主!谁让您总不好好心疼自己的身体呢。” 白茹本来还有点紧张,听了她俩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少爷,有人想拜见您。”汪旺在门外请示。 温婉猜测应该是秦时。 这小子在她这睡了一晚,早上又装的正经来拜见,弄的跟真事似的,温婉心中觉得好笑,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谁要见我?” 汪旺没有多想,“姓时,家中做马匹生意的,也是从建安来的,一早上已经把客栈里所有的旅客都拜访个遍了,也卖了不少马出去,我看着他家马还不错,就自作主张也换了几匹。” 噗嗤!温婉忍不住笑出声,真亏了秦时想出这个办法,既合理的接近了她们,又巧妙的把所有人的马匹都换上了相同的,出了这个客栈,除非有人刻意的探查身份,否则还真不好掌握他们的行踪。 汪旺疑惑的抬起头,他说了什么可笑的事吗? “咳咳,那个,见一下吧,如果马真的好,咱们就多买几匹,路上用着方便。”温婉虚咳一声,掩饰神情的不自然。 “是。”汪旺抱拳退下。 老夫人行事没有女子的那些避讳,从来都是比汉子还强硬的,汪旺从小在这样的主子手底下自然也不懂闺阁女子的那些忌讳,更何况温婉还是以男装示人,装的是外出寻父的小少爷。 可萱舞就不太高兴了。 “有外人在也就算了,没旁人的时候还不知道注意点,真是武夫不懂礼。” “怎么不懂礼了?汪大哥挺不错的呀!”白茹没理解萱舞的怨念,抱打不平。 萱舞送她一个白眼儿,“哼,他就帮你买了两次菜就把你收买了。” 虽然丫鬟斗嘴挺有意思,可挡不住温婉求知欲强,“他怎么不懂礼了?” 萱舞没想到连小姐都这么问,看温婉和白茹俩人一模一样的懵逼脸,萱舞懊恼的跺了跺脚,“小姐!” “错,该叫少爷!”温婉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吾乃翩翩美少年,下次可别再叫错了。” 第108章 实诚和任性 萱舞:“……”突然心好累,觉得无话可说了。 丹鹊笑着拿下扇子,“少爷小心着凉。” 又转过头对萱舞说:“汪大哥没错,出门在外要提防隔墙有耳,哪里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咱们只有从心里认可少爷,外人才不会怀疑。” “丹鹊睿智!”温婉赞道,“来,帮本少爷参谋参谋,除了扇子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本少爷耍帅的呢?” 丹鹊莞尔:“少爷自风流,何须依靠外物?” “哈哈哈,说的好,该赏!”温婉抚掌大笑。 秦时应声而来,“看来小公子心情正好,可是因时某人的到来而展颜?”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温婉从出门就精神不振,前两日更是重病,今日这个时公子来了,温婉也终于容光焕发。 “恰巧罢了。”某人最会顺杆爬,温婉可不愿意遂了他的愿, 秦时哈哈一笑,厚着脸皮径自坐下:“有种缘分就叫做恰巧!” 看到秦时笑,温婉每每都有种见到了假秦时的错觉,一个人前世今生怎么变化就这么大呢?还是说前世她就从没有认识过真正的秦时? 温婉看向汪旺,“我是说要相看马匹,你把他带过来做什么,是看他就能知道马的质量吗?难道他家的马都和他长一个样?” 汪旺:“……”(⊙o⊙)啥意思?一言不合直接打脸吗? 秦时也很无语,这丫头,论气人绝对能排天下第一。 “马不长我这样,不过我倒是可以代表我家马匹的质量,你看我这一脸的老实诚恳,就能知道我不会卖劣马。”秦时好脾气的回答。 汪旺被这回答折服了,天下间还有这么没脾气的男人!果然能经商的都不是一般人。 汪旺觉得应该替这个美貌又好脾气的公子美言几句,“时公子人如其名,做生意很厚道,货物质量确实很好,不过马都在后院棚子里,小少爷要看只能移步外院。” 人如其名?温婉好奇的问,“他叫什么?” 汪旺很奇怪客人还在眼前温婉怎么会直接问自己,怎么说今日温婉的表现都太失礼了,可他为人奴仆断没有说主人不是的道理,心下对温婉失望,面上还要恭敬的回答,“这位经商的公子姓时,单名一个诚字。” 时…诚,实诚? 亏他也真敢起名!温婉抛过去一个白眼儿,秦时回了个无奈的笑容,他姓秦名时,字子诚,起假名时为了图方便就把名和字凑一起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敢问这位小少爷怎么称呼?”秦时也好奇温婉会起什么名字。 “鄙姓任,单名一个兴字。”温婉本想唰个扇子耍耍帅,一伸手才想起来扇子被丹鹊收走了,只好摸了摸鼻头又放下来。 “任兴?呵呵,”秦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名字起的可真够任性的!” “你有意见?”温婉危险的眯了眯眼。 秦时忍了笑,连道:“不敢,不敢。” 白茹看了看温婉又看了看秦时,疑惑的摸了摸脑袋,为何她总觉得小姐跟这个漂亮公子很熟捻的样子? 已经探知内幕的萱舞和丹鹊则很好的保持着大丫鬟的高贵冷艳,无论秦时和温婉说了什么都一副木头脸。 其实这俩货内心满满都是戏。 丹鹊:哇!这不就是路上一直和小姐同车的美艳表姑娘!哇塞,男人装竟然这么帅!是小姐把他叫来帮忙的吗?他跟小姐是啥关系?难道是未来的姑爷?哇哇哇,我发现了特大新闻呀,别看小姐年纪小,已经会为自己找夫婿了耶!小姐威武! 萱舞:我果然猜对了,秦家小公子对小姐意图不纯,竟然追到这来!这是想在旅途中打动小姐,抱得美人归?小姐对秦公子又是什么想法?我究竟是帮忙呢还是帮忙呢还是帮忙呢?啊呀,好纠结! 阿嚏!温婉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骂我?温婉揉了揉鼻子。 两个内心活动丰富的丫鬟赶紧递热水,拿毯子,伺候的周周到到。 秦时皱了皱眉头,“先别急着出去看马了,反正咱们顺路,启程的时候你看上哪匹马我都送你。” 汪旺闻言愣了一下,这么做生意…不会亏吗? “谁说咱们顺路?”温婉拿着傲娇的范,半点不妥协。 “你家护卫说的。”秦时毫不亏心的把汪旺出卖了。 温婉看向汪旺,汪旺很无辜,您也没说咱们行程保密呀!出了建安不是逢人问起来您都直接说上岭南寻父的嘛! “您是要做生意,我们是要寻亲,脚程快慢不同,估计没法一路了。”温婉淡淡的拒绝。 昨晚明明已经商量好了,今天又变卦,秦时知道温婉是心中余气未消,故意刁难他呢。 “出门在外结伴同行更安全些,小少爷不忙拒绝,咱们先走着看,万一中途我有了大生意,也不敢耽搁了任小少爷的行程。” 温婉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秦时继续劝道:“送你一匹马,换咱们同行互帮互助,你也不吃亏。” “挑哪匹都行?”温婉挑眉问道。心里则在盘算着这家伙有没有把追风带过来。 秦时点点头:“任君挑选。” “好,一言为定。若是有我看得上的马,我就勉强收留你,若是没有,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温婉拍着掌笑道。 秦时无奈,只能应了,“不过不急着挑,外面冷,你先养着身体,等要出发的时候也就顺带挑了。” 秦时的关心溢于言表,连汪旺都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虽然秦时跟客栈里其他客人做生意的情景他没见到,可耳闻别人的评价,这可不是一个没底线没脾气的软蛋呀,怎么对着温婉就这么低声下气的? 而且秦时的队伍虽然人数不多,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都是好手,真要遇上危险,还不知道谁帮谁,实在没有道理非要跟他们一起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汪旺当下就提高了警惕。 之后的两天秦时常常围着温婉打转,端药递水,让萱舞和丹鹊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第109章 马中的犀利哥 白茹是个实心眼的姑娘,谁对她家小姐好,她就对谁好。 在秦时不止一次的夸过她手艺好之后,白茹每次做饭都会主动的留一些给秦时。 温婉的态度依旧让人摸不着头脑,你说接受秦时吧,她常常出口如刀,把秦时怼的血肉模糊,你说她防着秦时吧,秦时隔三差五的泡在她这,也不见她真轰人。 秦时的马匹生意也做的如火如荼,因为他们的货确实好,很多客栈的旅人都想要跟他做生意。但这些秦时已经完全交给手下去做了,他主攻照顾温婉。 偶尔萱舞和丹鹊两人交换个眼神,都在感慨,有情郎如此,此生值也! 可惜温婉并没有值不值的觉悟,她觉得很烦! 抬手拿了一只苹果,秦时冲上来:凉!我给你用水温温! 温个屁…泡水里还能有水果味嘛? 摸了扇子想耍个帅,秦时一把夺下:乖,别受风! 受…你妹的风呀!谁用扇子扇还能把自己扇个嘴歪眼斜? 看会儿书…伤眼 吃口肉…伤胃 出门散散心…伤风 她什么都不干睡会觉吧…还特么伤伤精神! 温婉怒道:“睡觉是养神吧?” 秦时微微一笑,“我陪你睡自然养神,你自己睡,伤神!” 温婉气的砸碎了一套青花瓷的茶碗,如果能打的过他,真是早就把他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被管制的日子终于在第三日结束了。 当温婉见到缓缓升起的旭日,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恍惚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早晨阴寒,披上大氅吧。”秦时走过来,硬是给温婉裹成一团毛球,末了还把帽子也给她带上。 温婉好好的心情全被破坏了。 本着我不开心你也不能好过的心态,温婉拍了拍身边的马,“时公子不是说让我选马?怎么也不牵匹能入眼的过来,该不会是不舍得了吧?” 秦时早有预料,轻轻打了个响指,熟悉的马蹄声就由远及近了。 哒哒哒!果然是追风,温婉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然后… 然后笑容就卡在脸上了,因为来到眼前的这匹马,恩,如果还能算做马的话,真真是让人不堪入目。 卧槽!这是马中的犀利哥吗? 什么乱七八糟,畸形怪状的玩意? 鬃毛毫无光泽,鬓毛秃了两块,身上棕不棕,黄不黄,黑不黑的… 如果不是那双灵动委屈的大眼,温婉保证是认不出这就是追风的。 “这…这马叫什么名字?”温婉嫌弃的伸手拍了拍追风的头。 追风欢快的摇了摇尾巴。摇…尾巴! 温婉怒其不争的使劲又拍了拍它,什么玩意,你是名马!名马!名马!作为一匹举世闻名的良驹就要有良驹的高贵冷艳!怎么能像小狗一样摇尾乞怜??? 追风委屈的打了个响鼻,低头刨地,人家就是又见到女主人太开心了嘛~ 秦时看着眼前一人一马的互动觉得很有爱,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追风!” (⊙o⊙)啥?温婉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时淡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温婉看了一眼除了用了假名,其他没一处伪装的秦时,又看了一眼,除了用了真名,其他全部伪装的连它主人都认不出的追风,无语望苍天。 “没办法,它比我有名。”秦时小声的解释。 温婉呵呵两声,“我就要它了,把它送我,你们的商队可以跟我们搭伙。” “任少爷开口,在下自当遵命,不过这马性子烈,请允许在下带您骑行几日,以免任少爷受伤。” 温婉知道自己当然可以独骑追风,可那样一来,追风的速度就提不上去了,这马是真有灵性,总怕摔了她。 既然同意了秦时一路保护,温婉也不会拒绝这个免费的马夫。 “还是让属下来带您吧。”汪旺突然挡在温婉面前。 啊?温婉有点懵,自从出门这汪护卫还是第一次这么积极主动。 秦时的表情则不太好,好不容易才哄的温婉松口,怎么还冒出个傻护卫截胡! 再说了,你一个护卫搂着小姐骑马…就不怕折寿吗? 汪旺很坚持。 虽然追风现在的外表很犀利,让人不忍直视,可懂马的汪旺一眼就看出来它的与众不同。 就与人不可貌相一样的道理,相马也不单只看外表。 一匹绝世好马秦时连个心疼的表情都没有就送人了,再加上这两天他的表现,汪旺对他的印象已经从漂亮好脾气的商人变成了心怀鬼胎,目的不纯的危险人物。 老夫人让他带队,就是把温婉的安危交付到他手上,他可不能让任何危险有逼近温婉身边的机会。 “时公子毕竟是外人,既然马送给了公子您,就该由您的人驯服这匹马。”汪旺的理由还挺正当。 然而听在秦时耳朵里却非常刺耳。 外人?他怎么就是外人了?! 秦时眼神如刀狠狠的剜了这个没眼色的护卫一眼,在汪旺紧绷起肌肉后才咬牙切齿的笑了笑,“汪护卫说的也有理,不如你先驯服了这匹马,再带上你家公子吧,别太过自负反倒伤了人。” 说完还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追风,追风感受到来自主人的压力,立马抖了抖浑身暗淡的杂毛,通人性的大眼蔑视的扫过汪旺,轻蔑的打了个响鼻。 汪旺:“……”竟然感觉被一匹马鄙视了?! 温婉倒是有些好奇,追风名气很大,但就温婉所知它伤的都是一些追求秦时的弱女子,还没听说伤过谁家护卫。 再说晴儿说过,汪旺的武艺十分俊俏可靠。 当追风遇到汪旺,是谁会被征服呢? 温婉拍了拍手,“汪护卫就露一手吧,也让那些真正自负的人知道知道人外有人。” 温婉的话自然是冲着秦时去的,汪旺听了很是感动。 这小主子虽然没礼貌了些,又太容易轻信人了些,可确实有一颗护下的心呀。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这么维护过呢,恩,女孩也没有过! 汪旺眼泪汪汪的正想要说一些保证不给主子丢脸的话, 温婉却拍了拍追风,“你也悠着点,别让我的人太难堪。” 汪旺:“……”所有的感动全凝结在风中… 第110章 分歧 秦时也不爱听这话,他是外人,汪旺倒成了温婉的人?就是属下也不行! “既然是驯马,没点彩头怎么行,你这个做主人的也该大方些,如果你的小护卫赢了,就该把马送给他才对。” 啊?温婉一愣,看秦时不像开玩笑,用眼神询问:你的马呀大哥,真送人? 秦时回了个坚定的眼神:一言九鼎! 眼神交流过后他又冲追风笑了笑,“听到没,你要是输了,以后这小护卫就是你的主人了,可别跟你的马兄弟们再炫耀是我的坐骑了,爷可没有那么怂的坐骑!” 追风抖了抖,尼玛,主人怎么笑的这么瘆人!它可不敢给小护卫放水了! 追风愧疚的看了温婉一眼,人家不敢惹主人呀!不要怪俺~ 汪旺看着眼前的两人一马不停的眼神交流,只觉得三观崩溃,为何他就觉得他们仨还真的就交流明白了呢? “属下带它去空旷一点的地方。”汪旺向温婉请示。 温婉一脸悲悯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汪旺伸手去牵马,追风一甩尾巴自己哒哒哒的向空旷的地方跑去。 汪旺:“……”真特么的说不出的糟心憋屈… 男人嘛,总是喜欢热血拼搏的,一看汪旺要驯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来呐喊助威,就连客栈里的客人和小二都围了过来。 “汪护卫加油!”搞不清楚状况的白茹刚喊了一嗓子。 立马就收到来自萱舞和丹鹊鄙视的眼神。 “我喊错了吗?”白茹愣愣的问,“难道你们希望时公子赢?” 萱舞翻了个白眼儿,还用希望嘛,人家是稳赢好不好!追风名震天下,踢伤多少秦公子的迷妹,就是她刚刚听到追风的大名都觉得胸口蓦然一痛,汪旺一个护卫能拿的下追风?只是,没想到追风竟然长这个样子… 真真是毁了秦公子完美的形象。 丹鹊还不清楚秦时的真正身份,不过…汪旺一个护卫竟然妄想驯服小姐未来夫婿的坐骑,他是在找死吗! 追风哒哒哒的围着空地绕圈,速度不太快,有点像…状元游街,神态骚包的很。 汪旺的功夫也不是盖的,脚下用力就上了追风的身。 追风没想到这个对手还真有两下子,先是一愣,很快就加快了速度,试图将背上的侵略者甩下去。 汪旺拉紧缰绳,身子巍然不动,然而神情却越来越严肃。 四周响起掌声和口哨声。 温婉不懂驯马,也看不出他俩谁胜谁负,不过汪旺没被甩下来,恐怕追风就落了下风,于是就捅了捅秦时,“你的爱驹就要易主了,不发表一下感言吗?” 秦时神态轻松,“你知道当初我驯服追风用了多长时间吗?” “多久?” “三天!整整三天三夜,愣是将它的体力耗尽才算收服它。”秦时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脸上则带着追忆。 “那么久?”温婉皱了皱眉头,“再等三天会影响我的行程的。” 秦时嗤笑一声,摸了摸温婉的头,“放心吧,他用不了这么久,只要他能逼的追风使出一半的力气我就敬他是条好汉。” 追风竟然连半分力气都没使出?可看着汪旺已经十分认真的样子了,没想到追风还真是实至名归。 可温婉就是看不惯秦时嘚瑟的样子,嘴上强硬道:“事无绝对,也许我家侍卫是慢热型的,后期才发力呢,他要能赢我也不介意多等等他,倒是你,可别输了马又不认账。” 秦时最受不了的就是温婉向着别的男人说话,当下冷哼一声,朝着场内吹了声口哨。 追风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像疯了似的。 汪旺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甩下马,追风高傲的从汪旺身上跨了过去,四条蹄子倒是灵巧,竟然半点没碰到汪旺的身子。 一场激战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结束了。 汪旺有些接受不了失败的事实,围观的吃瓜群众就更接受不了。 “你会不会驯马呀!” “缰绳竟然都能脱手?新人吧…” “不会驯就别逞能,被那么丑的马摔下去,噗!以后可没脸见人了。” 汪旺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先是向温婉道歉:“属下无能,给少爷丢脸了。” 然后又冲着秦时抱拳:“时公子的马天下无双,在下心服口服。” 秦时抱拳回礼:“汪护卫已经很不错了,是我这马太烈了。” 秦时是实事求是,可听在别人耳里就是赤裸裸的嘲讽,当然,如果旺旺知道他试图驯服的就是真正的追风,恐怕不仅不会羞恼,反而会当做一种荣誉。 “走吧,我带你。”秦时打了个响指,刚刚还发疯的野马立刻像只小绵羊乖乖的哒哒过来,还用头蹭了蹭秦时邀宠。 温婉不忍见汪旺一副被打击的样子,安慰道:“你还是很优秀的,也许今天只是发挥失常,有机会你再帮我驯别的马。” 话没说完,人就被秦时拉上了马,突然腾空,温婉吓了一跳。 “干什么,你!” “别耽搁时间了,赶紧出发吧。”秦时回以体贴的笑容。 温婉怒瞪他两眼,却也什么都没说,示意汪旺出发。 汪旺沉默的带上队伍向前行进。 驯马失败,汪旺固然觉得有失颜面,但更多的还是对秦时的忌讳。 能驯服这样烈马的人怎么都不像一个行商的公子。 温婉虽然经常出口怼人却又对他表现出了十分的信任,汪旺十分担忧,接下来旅程的安全。 因为温婉身体一直不适,他们就停脚在建安附近的宜阜,并不利于隐匿行踪,只是仗着出其不意,没有人发现罢了。 出了宜阜汪旺主张南下到下姜去落脚,而秦时则看中了偏东的长曲。 “岭南,地处东南,无论是南下或是向东都能达到目的地,东面我常走,路熟。”秦时的人直接带队奔向长曲。 汪旺横马在前,“路线是我们出门前就定好的,时公子想搭伙就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否则还请自便。” 汪旺不肯让步,路熟?那就更不能走了,本来就怀疑你的居心,再跑到你的地盘上,那不就成羊入虎口了? 第111章 你是我的小星星 秦时凑到温婉耳边,“福州是廖家的地盘,从下姜到岭南必然要途经廖家的势力范围,太不安全,虽然秦家镇守西北,但和镇守东北的常家也算有些交情,等闲他们不会刁难。” 温婉明白秦时说的很有道理。 当初汪旺提出要走下姜时温婉就担心过距离福州太近,可若是走长曲就必然要进入常家的势力范围。 一则温家和常家有些过节,当初温老太爷还叱咤政坛时没少给常将军下眼药。 再则,东北军实在太乱了。常家以武论英雄,只要你能打,不论是杀人放火还是地痞流氓都能在军中挣得一席之地,所以东北人民民风彪悍,打家劫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走下姜,只是路过福州的势力范围,可走长曲就是真正的和常家军打交道了。 温婉还真有点发怵。 可现在身边有了秦时,情况则又不一样了。 秦家和常家共守北方,保护建安,虽然明面上并不是什么莫逆之交,可私底下也是共进退的。 有秦时这尊大佛在前面挡着,长曲显然就比下姜更安全了许多。 可温婉有点发愁该如何跟汪旺解释这件事。 “少爷,自古以来都流传行商不过常,可见东北实在不是什么善地,时公子说东边他熟,属下不解,他一个商人为何会熟东边。” 汪旺的怀疑也没错,毕竟秦时是个假商人。 “长曲也不是完全特别靠东,走一走也是可以的,而且长曲距离下姜也不远,若是那边民风实在不好,咱们再掉头回下姜也不迟。”温婉选择了一个比较婉转的说法。 就怕回不来!汪旺心里补充道,可既然少爷发话,他一个下人是不能反驳的。 只能提高警惕,时刻注意着秦时和他的五个侍从。 于是路线就改道长曲。 追风的脚程很稳,温婉窝在秦时的怀里昏昏欲睡,虽然秦时很享受这种感觉,可更心疼温婉。 “你怎么也不把你那辆马车带出来?天气这么凉,坐在车里,好歹暖和些,也有个躺的地方。” “坐马车哪有骑马快,路途遥远,我不想多耽搁。”温婉说着寻了个舒服的坐姿,把头埋在秦时怀里,连风都吹不到。 秦时哭笑不得,“得亏我过来了,不然你还真想独自骑马不成?” “那有什么,别小看我的马术,我可是能独自骑追风的人。”温婉小小的骄傲了一下。 秦时无语,这还真是,追风对温婉非同寻常,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马成精通了他的心意,真就把温婉当成半个主子似的对待。 不过,她能骑追风可不代表她骑马的功夫就很强,毕竟还是追风愿意让她骑的因素更大一些。 因为温婉把头埋在秦时怀里,所以秦时要说话的时候就需要低下头凑到温婉耳边,从外面看十分的亲密暧昧。 汪旺又受不了了。 天!先不提秦时这伙人安全不安全,就冲这亲密劲儿,难道回程的时候除了需要带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鬼手,还要再带一个八小姐的情郎? 汪旺觉得压力山大。 如果八小姐真在外私定终身,回去好他恐怕也少不了一份责罚。 “少爷,咱们到了长曲还是买辆马车吧!后面的路程越来越崎岖,天气越来越凉,您一直骑马不是个事儿。”其实汪旺更想说,您和时公子共骑一匹马不是个事。 对外的身份是个少爷,就算年纪小也不能被另外一个男子抱在怀里骑马呀,这成什么样子了! 温婉叹了口气,“可是骑马快呀…” 汪旺现在只想把这俩人分开,“独乘自然是快,共骑一匹,可快不到哪去。” 秦时也想让温婉坐马车,可这事由别人提出来,他就不想遂了那人的愿,“那不如再比一场吧,我带着你家小公子,你单人匹马,看咱们谁先到长曲。” 汪旺不肯,“赛马颠簸,我家小公子身体受不了。” 秦时摸了摸怀里的毛球,“我是专做马匹生意的,自然有能力让星星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温婉被这句“星星”恶心到了,立马反驳道:“我是高兴的兴!而且咱俩不熟,请叫我任公子!” 秦时宠溺的一笑,“你的眼神明亮,就像星星一眨一眨,你就是我的小星星呀。” 这个变态!汪旺额上青筋跳了跳,难道这个时公子不仅有恋童癖,还专爱男童?! 汪旺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大跳,跳下马来挡在追风前面:“少爷,您要不乐意乘车就让属下带您吧!” 温婉没想到汪旺反应会这么大。 自打离开客栈,汪旺和秦时这俩人就互别苗头。 温婉觉得长期这样下去可不好,不利于团队的和谐,想着不如和汪旺把话说开了。 “就按时公子的提议比比吧,我不碍事,正想感受一下赛马的乐趣,也顺带提升一下咱们行进的速度,如果你赢了后面的路程就由你带我,怎么样?” 汪旺没想到温婉又支持秦时,心里十分憋屈,可温婉提出了由输赢来决定谁和她共乘一骑,汪旺就没有了反驳的余地。 “汪护卫刚刚没有驯服追风,这次的机会可别错过。”温婉用了激将法。 可汪旺没领会到。秦时带着一个拖油瓶,他从没想过这样的情况下他还会输。 再说,为了主子的安全他拼死也得赢。 汪旺二话不说调转马头率先冲了出去,秦时冷哼一声,一踩马蹬,追风也追了过去。 他们走的不是官道,道路甚是崎岖,有生长繁茂的枝叶,还会伸出枝头,若不是秦时帮忙遮挡,光是被枝条抽挂就够温婉受的了。 这还是说追风尽量跑的平稳。 眼看着汪旺骑马上蹿下跳,惊心动魄。温婉才明白她自以为是的马术根本不值一提。 感受到温婉情绪低落,秦时还能分出心来关心她,“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慢点?” “慢点你就输了!”温婉没好气的回答。 “那你是希望我赢还是输?”秦时的眼中迸发出期待的光芒。 第112章 开诚布公 “还用我希望?你肯定稳赢啦,”温婉有气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我准备告诉汪旺你的真实身份,一路上他总是怀疑你提防你也不是个事。” 秦时无所谓,他的身份也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不过,“你就那么信任我?” 信任?确实,因为多出一世的经历,她对秦时的了解恐怕比秦时自己还深,怎么可能不信任! 然而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儿,“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呀,朝堂站位,家族利益,总是最牢固的关系,你害我对秦家并没有什么好处。” 秦时没想到温婉看的这么明白,也没想到她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的这么势力,苦笑一声叹道,“你真是聪慧异于常人。” “不敢当。”温婉不是谦虚,而是真心这么认为,前世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心中根本装不下这么复杂的事,什么朝堂,家族,都不如她八小姐开心重要。 直到经历了生死,她才明白,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厉害,离开家族的庇佑,她什么都不是,甚至连村妇都比不上。 至于她和秦时的关系,这是前世祖母给她定亲后说的一番话。 祖母说秦家忠良之将,温家和秦家在朝理念相同,未来两个家族也会共进退,这种婚姻关系是最牢固的,她不用担心某一天夹在夫家和娘家中间受煎熬。 那时温婉自知无法反抗,心如寒冰,冷冷的质问祖母,为何非要选她做联姻工具? 至今她还记得祖母当时震惊悲伤的眼神,祖母叹气自责没有教好她,可当她出嫁时还是专门来对她说,温家是需要一个女儿和秦家联姻,可她温婉也同样需要一个强大的夫婿相伴终生,温家有很多女儿可以选择,可她除了秦时还能嫁谁? 很多年后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可那时她与秦时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无法挽救了。 真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和秦时共乘一骑,心平气和的聊天的时候。 是该叹一句世事弄人,还是孽缘难了? 无论温婉的真实心意是什么,秦时从没想过放手,脚下使力,追风始终稳超汪旺一步。 到了长曲,汪旺脸色惨白,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少爷,属下又让您失望了。” 温婉被秦时抱下马,伸手拍了拍汪旺,“输给他也不丢人,你可知他是谁?” 汪旺愣了一下,“马匹商人?” 温婉又指了指追风,“你就没听说过追风这个名字?” 汪旺不解,“叫追风的马不在少数呀,大家钦慕秦家小公子的马,脚程快,品种不错些的都会起名追风,就图个名声能卖个好价钱。” 竟然还有这种事?温婉目瞪口呆,难怪秦时给追风化妆成这惨样,却直呼追风本名,温婉还以为秦时是本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英雄本色呢! “如果,我说它就是真正的追风,你会不会信?”温弱弱的问。 “真正?”汪旺傻了一下,不住的摇头,“虽然我没见过,但也听说了真正的追风风姿不俗,更何况追风不许外人碰触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如果是真正的追风怎么可能驮着温婉那么久? 没想到说个真话让人相信却这么不容易,温婉很无奈,指着秦时叹道,“那我说他就是秦家小公子秦时,你肯定也不信呗。” 汪旺打量着秦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看温婉的表现眼前肯定就是秦公子和追风本尊,可汪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国公府的小公子为何要化名混进他们的队伍? 秦时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你需要我出示什么证据才相信我就是秦时?” 汪旺扯了扯嘴角,什么证据他都不愿意相信呀,“如果您就是秦公子,那追风对您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可您之前却说把它送给我家小少爷?” “追风喜欢她,而且别说追风,只要她想要,就是把我自己送给她也是没有问题的,更正一下,我说的她是温家八小姐,不是你家少爷。” 人家连底细都摸的这么清楚了,汪旺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我和秦公子早就相识,就像到了岭南我二哥会和咱们汇合一样,我与秦公子也约定好了在宜阜碰头,不过他的身份毕竟特殊,所以就乔装成马匹商人以搭伙的名义加入,没想到你警惕性强,起了怀疑,为了以后的路途能竭诚合作,也基于对你的信任,我们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温婉揣着语重心长的表情拍了拍汪旺的肩膀。 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汪旺哪里还有不懂的。 将在外军令还有所不受,更何况这几日的相处汪旺也看出来了八小姐就是一个贼有主见的小孩,一出了建安,那就是龙入大海,鹰击长空,撒了欢儿了! 背着温老夫人叫上兄弟朋友前来助阵实在太有可能。 而且,如果眼前的人就是国公府的小少爷,他输的也就不这么丢人了,只是没想到秦小公子的性格和外界传闻相差甚远。 还有,如果这匹马真是追风,他曾试图驯服追风,不仅不丢人,还是莫大的荣幸呀!汪旺眼神亮了了亮,可在接触到追风别致的样貌之后又挠了挠头。 这…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 温婉看懂了汪旺的眼神,迅速解释道:“追风名声在外,所以做了易容,呵呵。” “理解,理解,”汪旺傻笑了两声,又对着秦时行礼,“小子鲁莽,不识秦公子真貌,有冒犯之处还望秦公子大人大量,海涵。” 秦时摆摆手,“不知者不怪。” 汪旺的腰弯的更低了些,“秦公子心胸宽广,小子感激不尽,冒昧再提一句,您既知我家主子真实身份,还望适当避避嫌,毕竟男女有别。” 秦时:“……”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小护卫还挺不错呢?明明就是个没眼色没头脑,专坏事的榆木疙瘩! 难得看到秦时吃瘪,温婉开心的点了点头,“这个建议提的好,甚合我心,我要骑追风,你们两个凑合骑一匹吧,哈哈哈。” 温婉说完就翻上了追风的背,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常常骑马的样子。 第113章 我喜欢的男人 汪旺被震惊在原地,他和秦家小公子共骑一马?! 少爷…不要走!他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求改其他惩罚! 温婉才不管小护卫的怨念,满是怀念的拍了拍追风,“风风,拿出你的速度,我们走啦!” 追风抖了抖身上残败的毛,风风?这个名字它喜欢。 追风撒开丫子欢快的跑了起来,但与它兴奋的态度相反,它的速度真是到达了有史以来的最慢,比秦时带着她时还慢了一半。 温婉生气的拍了拍马屁。 这追风,真是前世今生都没变化,一驼上她就跟不会跑了似的。 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情绪和速度极致相反的! 秦时瞥了一眼很有分寸的追风,面上满意的点点头,心下却是相当惊讶,追风对温婉真是出奇的好。 从一见面的自来熟到现在的亲腻体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追风刻意控制了自己的速度,但这么缓慢它也是十分难受的。 秦时看了一眼满脸憋屈的小护卫,又看了一眼仅剩的唯一一匹马,“我带你?” “不敢,不敢,小子跑着就行,您请上马,别嫌弃。”汪旺摆着手推脱,和男人共骑一马?还是被带的那个,他还是死了算了。 秦时也不愿意和个男人共骑,看汪旺还算有眼色,总算给了他个好脸,“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您请,您请。”汪旺知道秦时的身份,恭敬崇拜的无以复加。 秦时拉了拉缰绳,追上温婉,“别骑这么快,小心摔了。” 温婉:“……”大哥您真是好眼力,就我现在这速度还能再慢吗? 然而,温婉刚刚在心里吐槽完追风的速度,追风竟然…更慢了… 更慢了…温婉无力吐槽,直接趴在了马背上,“哇呀呀!你不是追风,你是追尾!就你这速度能追上别人的马尾都是夸张了!” 追风大概听懂了,不高兴的打了个响鼻,不过速度却没有变。 秦时被逗的哈哈大笑,他发现自从遇见了温婉,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秦时本就是个好颜色,入选四公子都是以貌闻名的,这一笑当真是百花失色,温婉撇了撇嘴,颇有怨念的嘟囔着“一个个都长这么漂亮干嘛!” 从小就在温季和温玉的光环下长大,成年后又嫁给了秦时这个妖孽,导致温婉从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的容貌十分平凡,也十分讨厌这些长相超标的。 秦时平时很反感听到别人议论自己的容貌,可如果说的人是温婉,他就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甚至有些暗暗欣喜,如果温婉也是个爱美的,他的机会是不是就更大了些? 这种想法如果让温婉知道只会嗤之以鼻,她最讨厌长的比她漂亮的人了! “别趴着骑马,容易颠下来,要是累了不如躺我怀里。”秦时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温婉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你怎么是个话唠?不是说秦家小公子最高冷无情的吗?” 呃,秦时语塞了一下,“这也分对谁吧,与我无关的陌生人我自然是冷酷一些的,相熟的就忍不住多关心些。” “可我就喜欢冷酷的男人呀!”温婉叹了口气,“最好是眼睛长到天上去,见到人都装没看到,打招呼不是用哼,就是用嗯,和我在一起一整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天生自带冷气场,夏天在他身边都不需要用冰…” 温婉滔滔不绝,说起冷酷无情的男人特性真是能一天一夜都不带停顿的,毕竟前世她和最冷酷的男人生活了好几年。 秦时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温婉喜欢的这些特性他是越听越熟悉,这不就是他平时面对外人时的模样吗… 所以,温婉喜欢的还是他?只是他选择的相处模式不对? “我也可以做到你喜欢的这样。”这话秦时说的分外诚恳。 “真的?”温婉眼睛一亮,“那你试试呀!” 这…秦时有点退缩,他那么积极主动的往前凑温婉还不愿意嫁他了,若他拿出平时那股冷淡范,会不会离温婉越来越远? “反正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你再怎么试也不会把关系变的更差了,对不对?”温婉适当的加了把柴。 好有道理…秦时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让我看看真正的你吧!”温婉开心的咧开嘴巴,连追风慢出天际都不介意了。 两人的速度实在很慢,汪旺腿着都追上了他们。 “少爷,您是特意在等我吗?”汪旺十分感动。 “啥?”温婉一愣,哈哈了两声。 少年,真不想打击你,等你的明明是追风呀!追风虽然不排斥温婉骑它,可它的速度绝对是随心所欲的,半点不听温婉指挥。 追风是温婉骑过的最省心的马,没有之一。 不要提什么方向速度的把握,她甚至可以连缰绳都不拉,反正追风这家伙就是有本事不让她出半点危险。 不要问温婉为何如此肯定,说多了都是前世的血泪史。 长曲离建安不算远,相对来说还算繁华,可已见得民风彪悍了。 秦时选定的是一家叫做福满楼的客栈。说是客栈,其实更偏向酒楼,吃住的人都很多。 接待他们的是老板娘。 老板娘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一步三摇,十步之外都能闻到身上浓浓的香气。 汪旺全程黑着脸,可惜他已经知道了秦时的真正身份,敢怒不敢言。 其他护卫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如果只是一帮爷们,他们也许还要赞叹一声这店选的有味道,可问题是他们是知道温婉女儿身的,带着小姐出行已经是很有压力了,还住在这么风骚的地方,他们真心接受不了。 不过汪旺是他们的队长,他们也不敢越级,只能用眼神向队长表达不满。 汪旺低着头装没看到,他也想反对呀,奈何身份实力不如人,没资格说话。 “时公子,您选我家店就对了,我跟您说,整个长曲就没有不知道我们家的,我们家的女儿红呀,真是天下闻名的。”老板娘摇着手帕,身段像条无骨蛇一般就要往秦时身上贴。 第114章 打不散的野鸳鸯 秦时刚刚一皱眉,立马一个身影就冲了过去: “老板娘,我们自然是慕名而来的,不过我们公子不喜欢生人近身,您只管好酒好肉的招待我们,多余的服务就不需要了。” 是银鸠!秦时手下第一号护卫,武力脑力都非同一般的男人。 然而看他那一脸油滑猥琐的笑容温婉差点没认出来。 银鸠挡在秦时身前,老板娘目露遗憾,不过在看清银鸠的长相后眼神又亮了亮。 银鸠身材高大,又因为长年练武精壮的很,刀削般的脸型,五官深邃,只往那一站就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银鸠这种类型的在东北地段更吃的开,也更受女子喜爱。 老板娘立刻放弃了秦时,用饱满的大兔子蹭了蹭银鸠的手臂,“小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说完就自顾自自的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十分好听,银铃一般,却带了一丝蛊惑,让人心底痒痒的,温婉好奇的观察着这个女人。 老板娘笑够了,竟踮起脚尖凑到银鸠耳旁呵了一口气,又伸出纤纤玉指在银鸠胸前画了个圈,“小哥要的只要奴家有就绝不推辞,小哥也别客气呀~” 这声音婉转暧昧的,当场就红了好几个血气方刚的汉子的脸。 萱舞也脸色涨红,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丹鹊还好,曾经走南闯北也有些见识,知道有些地方的女人就是开放大胆的很,白茹则是根本没懂,只是单纯的鄙夷那女子呛人的气味。 “既然老板娘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银鸠嘴上说着手下还轻轻的揉了一把老板娘的酥腰。 (⊙o⊙)哇!温婉都看傻了,简直颠覆三观,前世那么一本正经的护卫首领,竟然还有如此放浪形骸的一面?温婉越发觉得自己前世看人有眼无珠了。 秦时注意到温婉的表情,嘴角抽了抽,闪身挡住温婉的视线,不耐烦的冲银鸠咳嗽了一声。 银鸠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图,“老板娘就准备站着招待我们吗?” 老板娘娇笑连连,“主随客便呀,小哥想躺着奴家也奉陪呢~” 真是大胆呀!温婉啧啧的感慨,早就听说常将军属地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忠邪奸佞,只要你有实力有能有一席之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别的暂时没看出来,可一进长曲,女人的地位可是提高了不少,随处可见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人,有女人大胆的向男子当街示爱,也有女子在街头和男子大打出手,总之一个字,爽! 温婉已经在考虑,如果有一天要立女户,干脆就隐姓埋名的在东边找个好地方隐居了。 老板娘虽然调戏银鸠调戏的欢,可心里还是记挂着生意的,先是安排了一桌特色酒席,又叫了小二陪他们去客房安置,她则挽着银鸠,一副要亲自把银鸠送进房的架势。 “银鸠不会被霸王硬上弓吧?”温婉唏嘘不已,越强硬的汉子越逃不过温柔乡。 秦时脸色漆黑,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温家是怎么教女儿的,面对这种情况女孩家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脸红羞怯吗?怎么温婉一副激动开心的模样? 脸倒是也红了,可秦时敢保证她绝不是因为害羞而红的,这孩子纯粹是太兴奋了,高兴红的! 即便知道银鸠并不会就随便的和陌生女人混在一起,秦时还是忍不住迁怒道:“银鸠,你去后院安置马匹!” 银鸠愣了一下,他们以前也乔装来过东边,这边的女子就是开放的很,为了和当地人搞好关系,作为外形最受东地女子欢迎的银鸠有时候免不了要牺牲色相,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想到这次秦时这么大反应? 不过当他看到温婉那张怒气冲冲,想替他打抱不平的小脸时就明白了。 只要稍稍跟温婉有关,秦时就会方寸大乱。 银鸠挣脱了老板娘的手,点点头,就往外走。 老板娘还以为是两个男子为她吃醋,立马给秦时抛了个媚眼儿,不过眼神在秦时和银鸠两个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果断的追着银鸠跑了出去。 秦时被嫌弃了! 温婉愣了好几秒,没忍住,爆笑出声。 秦时呀,秦时,你竟然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秦时额上青筋跳了跳,一把抱起温婉,就噔噔噔的进了屋。 将温婉扔在床上,温婉还笑个不停。 “就这么好笑?”秦时寒声问道。 “好笑呀!”温婉笑到不能自己,在床上直打滚儿,“说说你现在什么感想呀?被自己的护卫比下去了?想棒打鸳鸯,结果管的住护卫,管不住人家老板娘呀,哈哈哈!” “什么鸳鸯?胡说八道!”秦时被气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了。 温婉自是不怕他的,“野鸳鸯呗,人家现在以天为盖地为庐,正尽兴呢!”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这些话?说这些话你也不知羞?”秦时低声吼道。 明白秦时真动了气,温婉也不敢再火上浇油,只能以理服人:“他们做都不觉得羞,我说又有何可害羞的?再说我现在是个少爷,有什么话不能说?你可别把在旁人身上受的气撒在我身上!” 秦时无话可说,坐在床边生闷气。 其实客观来说,秦时的身材也很不错,不过毕竟年龄还小,身高和银鸠差距就大了些。 而且建安时兴魏晋风骨,男子多以柔弱为美,像秦时这种长相美艳,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更受欢迎。 一直被追捧长大的孩子,突然受到冷遇,过不去这坎也是可以理解的,细想想还挺可怜。 自认为读懂了秦时内心的温婉决定安慰安慰他,“你有你的优势,他有他的优势,别那么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至少回了建安,银鸠肯定抢不了你的风头。” “呵,”秦时冷笑,“我有什么优势?追着你跑了那么久你不还是对我冷冷淡淡的!” 耶?怎么又转到他们俩身上了? 温婉眨巴眨巴眼睛,直接下逐客令:“得,我不说话了,您了爱咋滴咋滴吧,现在赶紧出去,让我的小书童过来给我收拾屋子!” 第115章 憨勇神秘常公子 秦时怏怏的去把萱舞叫了过来,虽然他很想赖在这不走,可惜他不会收拾屋子,并没有留下的理由。 萱舞一进来就开始倒苦水:“少爷,您怎么能同意住在这里呀!” “这里怎么了?”温婉不解,她觉得挺好的呀。 “您看那个老板娘,说话阴阳怪气的,还什么都敢干,就当众…不要脸!”萱舞使劲抖了抖被子,一脸的嫌弃。 温婉被呛的咳嗽了两声,“得了,得了,那被子又没招你,再抖都该散了。” “少爷!”萱舞跺了跺脚,“您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在意。” 温婉推开窗户过空气,“怎么在意?出门在外不都是这样,有一个词叫入乡随俗,你总该听过吧。每个地区之所以能形成它的特色都是有原因的,如果你能摒弃偏见,也许就会发现这里的美。” 啪啪啪!窗外响起鼓掌声。 “这位小公子说的好!”一红衣男子从窗口飘然而进。 温婉明明被吓了一跳,还勉强保持着面无表情,“兄台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哈哈哈,没走错,没走错,我就住在你楼下,恰巧听闻小少爷的高见,心下有偶遇知己的兴奋,所以就上来聊两句,”红衣男子整了整衣冠,摆了个自认为风流的姿态,“鄙姓常,单名一个窦字,不知小少爷怎么称呼?” “常?”温婉一愣,试探的问,“常将军和您…?” 常窦笑嘻嘻的摆手,“常将军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保护神,我们都敬重的很,可惜我虽也姓常关系却远着呐。” 常家能在东边发展起来并非一夕之功,那是几代人努力的结果。 在这里遇到几个姓常的还真不一定就和常将军有什么关系。 不过,不包括眼前这个骚包的男人。 因为他长的和常将军太像了! 除了肤色和年龄,其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且据温婉所知,常将军的夫人就姓窦,是闽南阀门世家,窦家和她那个做闽南提督的姑父的关系十分不错。 “在下任兴,建安人士,此次是上岭南寻父的。”这个理由是温婉的官方解释,几乎没有破绽。 前世在建安生活了七八年,她说的一口好官话,就是建安的老土著也听不出任何延陵的口音。 常窦果然没有怀疑,只表现出了对这个名字的好奇,“任性?” “高兴的兴,家父希望我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生活。”温婉解释道。 “好名字呀!好名字,令尊对你寄予厚望呀!”常窦好像找到了知音一般,“令尊是个洒脱的趣人,若是有机会真想和他把酒言欢。” 呵呵,温婉干笑两声,倒是觉得常窦才是个趣人。 因为一个名字的理由,初次见面就约人家父亲喝酒?真是闻所未闻。 “令尊在岭南为官还是经商?”常窦好像还真对她的“父亲”感了兴趣,刨根问底的。 温婉觉得有点难办,如果常窦真是她想的那个身份,为官还是经商都瞒不过他。 只要她说出个名字来,常窦就能把他祖宗十八代翻查出来。 “家父并未留下详细的音信,如若这次我寻到一定会给他带个话,就说有一红衣帅哥与他神交已久,对他的看法十分认同,想与他把酒言欢。” “好的,好的,那就有劳小少爷了,”常窦很开心,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太对,“令尊失踪了?” 你才听出来呀!温婉心里吐槽这货的智商,面上带笑的回道,“正是因为音信全无,我才千里迢迢的赶过去看看。” “这样啊,不如你说的详细些,我帮你找找?”常窦很热心。 “不敢劳烦常兄,此处距离岭南还远,小弟慢慢找过去就是了。” “那好吧,这块玉佩你拿着,有需要就去常家米铺寻我,给他们留个口信,我随后就能到。”常窦把腰间玉佩拽下来随手掖给温婉。 温婉握着玉佩有些牙疼。 常家米铺,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常将军名下的产业。而手里这块玉佩,入手温润,晶莹剔透,和秦时那块不相上下,一看就知道是代表了身份的信物。 这家伙就随手送人了? 通过他的言行温婉倒真的和一个身份对上了号。 据说常家有一个痴呆的小公子,曾被送去避世学艺,等闲不出来见人。 常家把这孩子藏的也严实,几乎没露出过口风。温婉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前世常家军沦陷,常将军生死一线,这个小公子跳出来要救父,在蛮夷的包围圈里单枪匹马杀了个三天三夜,愣是给常将军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可惜,常将军是救出来了,这位小公子却力竭身亡。 逃难途中,五湖四海的人都会聚到一起,没有生死威胁时大家也会八卦一下。 常家小公子独闯敌营舍身救父的故事最受大家欢迎。 一个年轻又有才华的少年人,刚刚崭露头角就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而关于这位公子到底是真痴还是假痴,也是大家逃亡途中最爱议论的一项谈资。 如今看来,这位小公子应该是真痴假呆! 温婉感慨完竟然偶遇到一位传说中的人物,突然想起一事。 常窦一直都避世学武且武艺高强,能在蛮夷军中斗勇,他究竟是在哪里学的呢? 按照温玉的说法,天山可不就是在常家的属地范围里嘛! 常家是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呢? 温婉越想越激动,忍不住拉住常窦的衣袖,“常大哥,您刚刚翻窗而入的功夫真是太帅了,能不能教小弟两手呀?” 常窦被一个男孩拉了衣袖,先是觉得有点怪,然后又感受到来自温婉真诚的崇拜和期盼,立马觉得保护欲倍增。 “好呀,我可以教给你口诀,不过轻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你还需要勤加练习才能成。” 温婉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温季教她们功夫的时候还藏着掖着呢,门派功夫最忌讳外露。 “这个,小弟真是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虽然咱们刚刚认识,可我怎么就觉得跟您特别投缘呢?好像从前世就对您钦慕已久呀!”温婉嘴甜的功力是公认的厉害,哄一个并不怎么聪明的傻小子真是不要太简单。 不过她也没说假话,她是真的从前世就对常家这个憨勇神秘的小公子好奇钦慕的很。 第116章 捉奸在…地 常窦被温婉的话感动到,当下表示要拜把子认义弟。 萱舞十分震惊的站在床边看着自家小姐和这个破窗而入的梁上君子相谈甚欢到结义的地步,脑筋有点不够用。 什么…情况? 为何出了温家,小姐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看不明白了呢? 有陌生人闯进来,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呼救才对吗? 怎么就攀谈的如此相见恨晚了? 她是要提醒一下小姐,还是继续假装个床柱子接着站着? 常窦要结义,温婉不置可否。 她就喜欢心思单纯,性格阳光的人,哪怕他的单纯是因为智商而引起的单蠢。 立刻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清茶,“常大哥,小弟这里简陋,没有薄酒,咱们只能以茶代酒了。” “心意最重要!”常窦也不是在意虚礼的人,“可惜令尊不在这,不然咱们三人结拜不是更好?” 温婉手抖了抖,差点没把茶杯扔出去。 尼玛,传言诚不欺我,这常窦的思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她爹…都是爹了,为何还要结拜?! 常窦和温婉一人一杯茶对着窗外跪下,正要念些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之类的话。 “你们在干嘛?”秦时站在门外神情震惊。 他才刚离开不过小半个时辰,温婉就找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同跪在地上……拜天地吗? 常家的属地民风开放他是知道的,可他却不知道温婉竟然这么快就入乡随俗了? 温婉也没想到秦时能脑补这么多,只是看他脸色不好就主动的解释了一下,“我认识了个义兄,正准备结拜呢。” 常窦跟着自来熟的笑了笑,“我与义弟相见恨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结拜了。” 原来是结拜…秦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刚认识的。”常窦老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刚?”秦时一口气没咽下去差点呛着,他可一直守在外面,有人进来不可能不知道。 温婉解释道:“义兄住我楼下,我们隔窗而聊,觉得很是投机。” 秦时:“……” 温婉眼珠转了转,就又倒了一杯茶递给秦时,“要不咱仨结拜吧?” 秦时瞪着她,不肯接茶杯。 常窦也端着杯走过来,“我平时孤单的很,难得有人看得起我,都听义弟的。” 秦时不说话,只盯着温婉看,那眼神犀利的,连脑子不灵光的常窦都看出不对来了。 “哎呀,你倒是说句话呀!”温婉把茶杯又往前送了送,“都是行走天地间的豪爽男子,行不行的给个痛快话!” 秦时都快憋出内伤了,你又不是真男人,谈什么豪爽不豪爽? “我不随便与人结拜,”秦时生硬的挤出一句话。 温婉翻了个白眼儿,“我也……” “不过,”秦时又把话抢了过去,“如果他能让我认可,就与你们一同疯狂一次又如何?” (⊙o⊙)啥?温婉一愣,呦,秦时这是同意结拜了? 常窦也听懂了,兴奋将杯子放在桌上,搓了搓手,“可我就两大优点,一是长相英俊,二是功夫好,你想选哪个比?” 秦时:“……”尼玛,哪来的智障逗比?敢跟他比美貌和武艺?! 温婉也被震惊了,难怪常将军不肯放他出来,这货思想有毒呀! 客观来说常窦长的挺不错,皮肤瓷白细腻,鼻梁高挺,狭长的眼睛眼梢微微上挑,明明是典型的易惹桃花面相,却因着清亮的眼神,让人多了些亲近之意。 可他的不错只针对普通人,和秦时这种长相犯规的妖孽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要在意长相? “当然是比武艺了,你俩年纪相当,就由武定长幼吧!”温婉赶紧决定下来,她实在怕常窦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回头真把秦时惹急了就不好办了。 “那就有点欺负人了,我的武艺要比相貌还强上那么一点。”常窦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秦时笑了笑。 温婉脸上的笑容都有点挂不住了,即便他有可能是天山门徒,即便前世曾仰慕过他,可现在怎么突然有点不想跟他结义了呢? 只是拜个把兄弟,应该不会被拉低智商吧? 秦时更直接点,愣哼一声就出了门。 温婉拉着常窦叮嘱,“你手底下可得有点分寸,打输了他不认可你,打伤了他他还会记恨你。” 常窦摸了摸头,“这么复杂?要不还是比样貌吧?” 温婉顿了顿,实在不明白这孩子哪来的自信,非要和秦时比样貌?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你俩都定好了比武,哪里能因为复杂就随便更改的?说出去不让他瞧不起你!” “你说的也是,”常窦点点头,神情欣喜中带着些遗憾,“我发现你虽然年纪小,可是说的话我都爱听,看来真是令尊教导有方。” 温婉呵呵的点着头,闹不明白常窦为何就对她那个虚拟的老爹念念不忘。 “你呀,一会一定要掌握好分寸,险胜是最好的了。”在温婉的心里,常窦的功夫应该要比秦时高些。 一则常窦的师门非凡,再则前世常窦的战绩也非常人可比。 秦时虽有忠勇将军之称,可毕竟没有过单枪匹马的时候,还是坐镇军中运筹帷幄的时候更多些。 常窦很听话,一直念叨着险胜,生怕自己忘了似的。 东北的人民好狠斗勇,常将军不仅不治理,反而十分提倡。 各地都设有演武台,随时可以交押金来场生死大战。演武台下边还有很多赌摊,观看的途中押上两手,既给自己支持的人加油,运气好还能挣点零花钱。 福满楼旁边就有这么一个地方。 秦时轻车熟路在前面走,温婉想了想还是叫上了银鸠和汪旺。 叫银鸠时老板娘还腻乎在他身边,听说有人要去比武,兴奋的表示一定要去捧场。 于是温婉,常窦,汪旺,银鸠还有一个酒楼老板娘就一起出发了。 “哎呀,怎么办,两个都是我酒楼里的贵客,我到底支持哪个好呢?”老板娘站在赌摊前纠结。 第117章 谁更厉害 “押我家公子!”银鸠连想都不用想就扔过去十定金子。 震的人家摊桌都震了震。 摊主两眼放光,“好嘞,一比二的赔率,爷您拿好债条。” “我也押时公子。”嘭!又是十定金子扔在桌上,老板娘冲银鸠讨好的笑了笑。 为了搞到银鸠,这女人也是下了血本,温婉啧啧叹道。 摊主的小眼睛兴奋的都放光了,“财神爷哟,您肯定赢的,来您了,拿好您的债条,一比一的赔率。” “咦?都押同一个人,怎么赔率还有变化?”温婉好奇的问道。 “哈哈,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我们的赔率都是时时变化的,本来这两位公子的差距就不大,再有这两位金主出手阔绰,所以这赔率才拉不开呀。”摊主好脾气的解释道。 “这样呀,那我押谁都挣的不多咯?” “可以这么说,不过咱这小本生意就图个乐呵呗,您要是想挣大钱呀得往前走,那红顶楼里有专赌大的,都是常在咱这打擂的好手,跟他们比拼这赌资差距才大,不过呀,您也得掌眼,赢的大输的自然也大。” 温婉眯着眼翘起脚看了看那个红顶楼,“他们那是有专门以打擂为生的人吧?挑战赢了能挣钱吗?” “嘿,这位少爷慧眼!”摊主立马竖起大拇指,“小少爷,您不押点?” 温婉摆摆手,拉不开赔率的赌场有什么好押的!要押就押大的。 秦时和银鸠两人签了生死状,按了手印就上了台。 温婉几人站在台下最好的位置观战。 因为温婉没押钱,汪旺这个做人属下的也不敢乱押,但心里还是痒痒的。 国公府的小公子,没听说过武艺怎么呀,最出名的就是他俊美的外表和绝世良驹了。 怎么不比赛吗? “少爷,您说他俩谁能赢呀?” 温婉还没回话,银鸠已经傲然回道:“当然是我家公子了!” 那可不一定。温婉心里呵呵两声,倒是没直接反驳银鸠。一切还是以事实说话。 台上两人都没什么花哨的架势,直接拳拳到肉就开了打。 台下一片片的叫好声! 温婉不大看的懂。温季教给她的都是分解的招式,她练来练去也就是个强身建体的效果,和温玉教她的软体操没啥区别。 她看不懂这种身体直接冲突的比武谁更占了上风,只是本能的觉得秦时可以和常窦对打这么久,也挺厉害的。 “少爷,少爷,秦…时公子太厉害了!难怪能驯服那样的马!”汪旺在一旁兴奋的差点喊漏了嘴。 “谁占上风了?”温婉不解的问,她咋啥都没看出来? 汪旺眼不离擂台,“不分胜负呀!太精彩了!” 温婉无语,不分胜负,你怎么就夸秦时厉害了? “哎呀,这个常公子是真厉害呀,招式朴实,细看又没有半点破绽,时公子在面对这样的高手还能不落下风,可不就是也厉害嘛!” 说的也有道理呀。 常窦的厉害温婉是早知道的,放眼整个大明朝也就常窦一个真汉子敢和蛮夷拼肉搏,并且还真拼赢了。 他死后,就连他的对手都降旗致哀,并将他的尸首厚葬在八角山。 常窦下葬时整个蛮夷军悲恸大哭,一个能得对手如此敬重的男人,谁还能望其项背? ……………… 秦时却能和他战成平手,温婉忽然觉得她真的是很不了解秦时的。 无论是性格还是他的能力。 “和公子对手的这个人不错。”银鸠客观的评价,这个不错仅是在描述他的武艺。 老板娘无骨蛇般的腰肢缠在银鸠的手臂上,轻轻呵气,“比你可差远了。” “棋逢对手。”银鸠言简意赅,他擅长暗杀,一击即中,若是拉长对战时间他的武艺是有很多破绽的。 而常窦正相反,常窦的武艺只用来伤人,而不便于杀人,他的功夫没有一丝破绽,对战的时间越长越有优势,和他做对手一定需要极强大的心里素质和耐性。 如果和常窦对上,银鸠也没有把握能杀的了他,但同样的,常窦也拿银鸠没有办法。 “你和你家公子的武艺谁厉害?”温婉好奇的问银鸠。 “各有所长,无法判断谁更厉害。”银鸠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只擅长杀人。” 温婉:“……”真是酷霸拽的回答。 秦时和常窦一直比到天色渐黑,温婉跺跺脚,又冷又累。 “他们怎么还没分出胜负?到底谁更厉害些?” “势均力敌,不分胜负呀!真是太精彩了!”汪旺看的热血沸腾,压根没注意到自家主子都冻的打哆嗦了。 “再打个两三天我家公子就要输了,”银鸠突然开口,这个常窦的体力和心里素质好的异于常人,对战的时间越长发挥越稳定。 甚至还能从对战中学习对手的招数并加以运用,和他对战的招数几乎只能用一遍,因着第二遍就有可能被他学到。。 真是能带给人身体和精神双重的压力的强大对手。 “两三天?”温婉被这时间给惊到了,我的天,这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了,早知道这俩家伙这么能打,她就不提议打擂了! 真要打个两三天不说浪费时间,她冻都要冻坏了。 “你们俩别打了!太冷了,再打下去我要得伤寒啦!”温婉扯着脖子喊。 她一开口立马引来边上很多人的敌视。 难得看到这么精彩的对战,凭什么让人停下来! 观众虽然不满意,可台上两个人却十分听话的分开了。 常窦本来就是为了得到秦时的认可才打擂的,没有必要非得分个胜负不成。 而秦时,温婉就是他的命根子,温婉发话不让打了,他怎么也不可能罔顾她的意思。 秦时直接跳下擂台,“回家!” 常窦也跟着跳了下来,“今天就到这吧,先把义弟送回去,我得到你的认可了吗?如果不行咱们找时间再打过。” 两个打雷的挥挥衣袖潇洒下台,吃瓜群众们都傻眼了,这是谁胜谁负? “站住!”一个女子叉腰拦住了他们。 常窦疑惑的问:“这位小姐有何指教?” “不许走,你们必须要分出胜负才能离开这里!” 第118章 压寨…面首 女孩语气强硬,一指秦时,“你若赢了可以做本小姐的入幕之宾。” (⊙o⊙)啥?温婉以为自己听错了,“入幕之宾?” “对,”女孩点了点她高傲的头颅,“只有他有这个机会,别人都没有。” 说的好像给了秦时多大的荣耀似的… 然而四周立刻响起了吸气声,大家看秦时的目光都是羡慕嫉妒恨。 温婉:“……”长曲人民的思维真是与众不同! 秦时神色古怪的看了那女孩一眼,扭头对常窦说:“我输了!” 围观群众:“……”这小子给脸不要脸呀! 女孩一噎,立刻浮现怒容:“你敢拒绝本小姐?” 秦时根本不搭理这女孩,从小到大比她更疯狂的追求者他见多了。 女孩眼见秦时不把她当回事,嘴巴一瘪,气的就要哭。 常窦不愿意看见大家误解秦时,连忙帮着解释:“这位公子不是假认输的,他是真输了,其实我俩的比试已经有了结果,只是你们看不懂罢了。” 这解释实在有些火上浇油,围观群众的火气更被激怒了,隐隐把他们几个围了起来。 银鸠神情严肃,一把甩开老板娘,以守护的姿态站在秦时身边,秦时则长臂一伸,把温婉搂在了怀里,汪旺神情戒备的护在温婉的另一侧。 常窦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话引起众怒了,连忙着急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高手对战几招就能定胜负,即便一时没分出来,对战双方心里也是有数的,再打下去输赢只是迟早的问题。” “你闭嘴!”女孩一指常窦,从腰间抽出一截马鞭,冲着地上放了两声空响,平地里突然冒出了数十个黑衣高手。 果然是有身份的人呀!难怪如此嚣张? 老板娘毕竟是本地人,有些眼色的,看这个女孩一开口,一露手,立马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要放平时那她是万万不敢顶风而上的,可秦时常窦这俩人都是她福满楼的客人,出了事她也推不了责任,所以总还是要试着保一保的。 “君君小姐可别恼,奴家替这两个不懂事的外地人给您陪不是了,他们见识短浅,不知君君小姐大名才出言不逊,您大人大量,就给奴家一个面子,饶了他俩吧?” “饶了他俩?”君君小姐冷哼一声,“除非他们跪地求饶!” “这…不好吧?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别的就不能跪了。”常窦一本正经的摇摇头。 秦时根本懒得搭理这种被家里宠坏不带脑子出门的野丫头。 老板娘也觉得这要求太苛刻了,能有那样俊俏功夫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向女人下跪的软蛋,犹豫着还想再劝劝。 “君君小姐,奴家是……” “你是谁我才不想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是谁就行!我常丽君在长曲这个地方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今日我谁的面子都不会卖,想要离开要么下跪,要么死!” 话说到这种地步就是个死结了。 有认识老板娘的熟人就劝道,“魅娘你就别跟着掺和了,他们惹到君君小姐是他们倒霉,你何必为了几个外乡人惹自己一身骚!” “就是,就是,惹了君君小姐哪个有好下场!” “嘿,来咱长曲也不知道拜个地头,以为功夫好就了不起了,真是个二愣子呀!” 老板娘听了这些话也不敢再冒头,遗憾的看了银鸠一眼。 哎,还没搞到手就要被君君小姐弄死了,真可惜。 温婉没想到只是想拜个把兄弟就惹出这么多麻烦事,不满的瞪了秦时一眼,都是这家伙的脸惹的祸! 以往有国公府的背景罩着还有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不怕死的往前冲,现在化名为马匹商人,竟然直接遇到抢人的了! 听那君君小姐的意思大有让秦时做她的面首的意思。 想到这温婉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抛开身份实力,只他那张脸还真是个做面首的命。 秦时被温婉笑的莫名其妙,心里还记挂着她冷的事,直接对那个常丽君冷冷的说,“要打便打,不打就闪开,好狗不挡道!” 常丽君从小就骄纵,还没遇到过谁对她如此出言不逊的,尤其还是她看好的男人,真的就被气哭,“给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数十个黑衣男子飞身上前把他们围在了正中间,刚刚还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轰的一声四下散开,老板娘也跟着跑了。 “哎呀,真无情,银鸠你这么快就被抛弃了…”温婉遗憾的送给银鸠一个同情的眼神。 银鸠不置可否,这边的女子不缺男人,也不会对男人痴情,看对眼了就做个露水夫妻,不合适了直接一拍两散。 秦时不喜欢温婉跟别的男人讨论女人和感情的问题,单手把她一提抱在怀里,“害怕就闭上眼睛。” 温婉坐在秦时的手臂上很无语,“你这样还能打吗?把我放下来,我跟着你就行。” 秦时冷傲的瞥了那群黑衣人一眼,“放心,对付他们我还用不着两只手!你坐好了就是。” “对,我也一只就可以搞定他们!你不用担心。”常窦跟着点头。 秦时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男人的友谊是打出来的,常窦虽然脑筋不好使,可武艺是实打实的厉害。 秦时的武艺是从小名师调教外加军中历练出来的,常窦是什么身份能和他不分上下?如果不是根骨清奇,天生练武奇才就是扮猪吃老虎身份另有玄机。不论是哪种都够秦时放下身段来结交的了。 温婉是知道秦时的固执和霸道的,有些事根本拧不过他,干脆就搂住秦时的脖子,“我不怕,也不担心,你们尽快打吧,我是又冷又饿的。” 秦时很满意温婉的顺从,另外一只手就拍了拍她以示奖励。 事实证明面对这些黑衣人秦时还真不需要两只手,因为他连一只手都没用上,甚至连脚都没挪动一步。 常窦继续他稳扎稳打的功力,所有近他身的人全部外表毫发无损的晕倒在地上,银鸠也表现出了身为第一侍卫的暗杀手段,近他身的人外表也都没有打斗痕迹,除了脖颈一丝血线。 “真残忍呀!你竟然把他们都杀了?”常窦仿佛受到了惊吓。 银鸠瞥了他一眼,“假仁假义。” 相比较他俩的速战速决,汪旺这边打的就精彩多了。 第119章 男人就是无情 围住汪旺的几个黑衣人脸上身上都有伤,汪旺也没好到哪去,周正的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 “要不要帮忙?”常窦好心的询问。 “不需要!”汪旺很硬气的拒绝。 三个人出手,秦时的护卫轻轻松松的把人都杀了,这个不知身份的话唠男人也轻松的把人都放倒了。 就剩他一个人苦战。 他可是小姐的护卫首领呀,代表的是小姐的脸面,如果他接受了帮助岂不是说明小姐的手下功夫最差? 他怎么也不能让小姐蒙羞。 “他能赢吗?”温婉好奇的问秦时。 “能,他只是缺少经验,很快就能扭转局面了。”秦时眼光独到。 得了秦时的肯定,温婉高举双手,气沉丹田:“汪旺加油!赢了给你做烤五花肉!” 温婉的鼓励方式太特别,汪旺一个踉跄又被人多揍了两拳。 汪旺内心流泪,少爷呀,这种事你直接做就好了,有必要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吗?! “五花肉还能烤?”常窦很好奇。 “能呀,”温婉说起吃也是眼冒金光,“我带了个厨子,厨艺好的不像话,一会儿等汪旺赢了,我就让她给咱做烤五花肉,肥瘦相间的肉段刷上香辣爽口的大酱,再在烧的红热的铁锅上煎至两面金黄,真是香气扑鼻,咬上一口油汁横流…” “咕咚!”常窦咽了一口口水,声音大的吓人,他不好意的摸了摸肚子,“你快别说了,我的五脏庙已经在抗议了。” “哈哈哈,不说了,咱们回去就开吃,这个烤五花肉呀就是现做现吃最美味了。”温婉很开心遇到吃货同类。 作为唯一一个尝过白茹手艺的人,秦时也是口水泛滥,可他从小的教养不允许他当众对吃表现出狂热。 秦时本来就忍的艰难,又看温婉和常窦聊的开心,心里就不大乐意,“汪旺,别拖拖拉拉的了,天都黑了,难道要我们等你吃早饭吗!” 柿子捡软的捏,秦时欺负下汪旺没毛病。 温婉翻了个白眼儿,“别听他的,你慢慢打,慢工出细活,越慢打的越好!” 打架这事还能慢工出细活?两个速战速决的人无辜躺枪。 汪旺也知道自己拖后腿了。 压力果然使人进步,在五花肉的诱惑下和秦时等人的嘲讽中汪旺果然爆发。 拼着重伤把敌人打到在地,汪旺吸了吸流淌的鼻血,饱含热泪的看着温婉,“属下总算没给少爷丢人。” “打四个人都用了半柱香的时间,还叫不丢人?”常窦不能理解汪旺的激动。 “最后发力点也不对,敌人是打倒了,可自己也受了重伤,如果现在再出现几个敌人,你已经没有一拼之力了吧。”银鸠客观的陈述事实,也点出了汪旺的不足。 汪旺:“……”不打击人会死?! “好啦,好啦,赢了就是好事,快回去吧,五花肉都等急了。”温婉打着圆场。 听到五花肉的大名,这下谁都不说话了,什么武功强弱,都不及吃重要。 秦时几人所到之处立刻有人自发让出一条路来,围观群众皆是仰慕恐惧的看着他们。 尼玛,简直不是人呀,打君君小姐的护卫跟切白菜似的?地上一群人躺尸,他们几个还能面不改色的讨论吃的,这是多逆天的实力以及心里素质?! 众人一闪开就把常丽君暴露出来了,她也看到了银鸠的凶狠,腿肚子直打哆嗦,嘴上还逞强,“你,你们敢杀我的护卫,我爹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几人路过常丽君身边连个眼风都没赏给她,真是公主病!只许你的护卫杀人,就不许人杀你的护卫?什么道理! 只有常窦这个另类冲她歉意的笑了笑,“手误,手误。” 老板娘在见识了这帮煞神的凶狠后,连忙屁颠颠的跟了过来,“几位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想吃什么都包在我魅娘身上,吃住全免呀,算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开罪各位的回礼。” 一边说着又想往银鸠身上蹭,她在见识过银鸠的手段后更想上他了怎么办? 可银鸠显然不会再给她机会,震了震衣袖就把老板娘掀翻在一旁。 “男人就是无情。”温婉不满的嘟囔着。 全是习武之人,大家耳力都好,即便温婉嘟囔的很小声也都听见了。 银鸠看了过来,面无表情的说,“和这种女人上床我还得提防遭暗算,不爽!” 哇,够直接!温婉觉得这个冷酷帅气的大护卫越来越对她的胃口了。 秦时皱了皱眉头,扫了银鸠一眼。 刚刚还狂霸拽的护卫虎躯一震,蔫蔫的闭上了嘴。 能在长曲开一家酒楼的女人当然不是个软角色,魅娘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衣上的尘土,像个没事人似的又跟了上来,“几位要常住还是歇脚?” 没人理她,只有常窦回道,“我歇个两三天就走,准备去建安转一转,见识见识帝都的繁华。” 有人搭话就好,再说常窦容貌俊美,功夫又强,老板娘也是十分喜欢的。 “那可真是遗憾了,等常公子从建安回来一定还住奴家的酒楼呀,吃住都给你免单呢。”魅娘抖擞着硕大的胸脯就往常窦身上贴。 常窦脸色涨红,连忙后退,“归期未定,归期未定。” 温婉叹为观止,当着银鸠这个前任的面直接勾搭旁的男人,银鸠呀,你有没有觉得头顶一片草地呀? 常窦越是害羞,老板娘越是喜爱,咯咯的笑着去牵常窦的手,常窦左躲右闪,半点没有刚刚擂台上的从容,好不尴尬。 温婉看不下去了,“魅娘,那个君君小姐什么来路?怎么好像你们都很怕她?” 说起这个大家都看向了老板娘。 君君小姐的身份众人皆知,老板娘没有掩饰的必要,叹了一口气,“你们呀,闯了大祸了,君君小姐叫做常丽君,是长曲太守的嫡亲女儿,也是常将军的远房表侄女。” 能跟常将军扯上关系的,自然身份就得抬高一个档次。 “只是表侄女就这么嚣张?那常将军的亲生子女还不得杀人放火挑房梁?”温婉同情的看着老板娘,“你们生活在东边真够可怜的。” 第120章 为吃疯狂 “可不能这么说,”老板娘神情严肃,“咱们东边土地贫瘠,不是干旱就是水涝,以前呀,大家吃不饱,穿不暖,年年死的人不计其数,有谁没听说过幽冥之地?可自打常将军驻守东边,我们才算是过上了人过的日子。” “常将军不是武将吗?他还管你们种田吃饭?”温婉好奇的问道,她前世没有来过东边,虽听说常将军大名,却只以为他是像普通武将一样以武服人的。 “管,常将军什么都管,他建堤坝,引河渠,教我们分辨不同的土地该种植怎样的作物,有些实在无法利用的土地就铲平建成校场,将小童们收到校场免费习武,还包吃住,以往活不下去的人家都会卖儿卖女,直到常将军来了以后才没有这种境况,后来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大家都感念着常将军的恩惠的。”老板娘说起常将军的事那种自豪感绝对是真情流露。 温婉能理解,当你深陷困顿,以为人生不过如此的时候,有人伸出了援手…也许你以后都会把他奉为神灵般膜拜。 “所以你们爱屋及乌,只要是能跟常将军沾上一星半点关系的人就都能肆无忌惮的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咯?” 老板娘神情有些尴尬,“君君小姐也不是坏人,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一个随时要人命的孩子?还有,她若是孩子,我又是什么呢?”坐在秦时怀里的温婉安静乖巧,看外表确实比常丽君小了好几岁。 老板娘呵呵两声没接话,心里却不以为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个没有背景的游商又怎么能跟土皇帝的侄女相比! 温婉当然看出老板娘的不屑,倒也不恼,人呀,总是有了经历才会成长,想她前世也是建安闺秀中的一朵奇葩,虽然不至于杀人放火,但干过的混账事也不少。 那会儿不定外人是怎么看待她的了。 她跟老板娘搭话也是因为看常窦太害羞,帮忙解个围,聊了两句之后倒是对这个常将军感了兴趣。 前世她曾和常将军有过一面之缘,但并未交谈过。只知道他是东边的土皇帝,跟她那个做闽南提督的姑父一样,都是镇守一方,受皇帝重视又忌讳的厉害人物。 不过常将军的外表和她姑父就大有不同了。 她姑父人高马大,像个怒目金刚似的,走起路来地板都能震一震。 而常将军更像个儒将,高高瘦瘦的,身体还不怎么好,时不时的咳嗽一声。 那时温婉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应该是个阴险苛刻的小人。 不过现在亲眼所见长曲人对他的推崇以及听了老板娘的描述后,温婉又觉得阴险这个词实在不足以形容他,这应该是个老狐狸似的人物。 如果没有机会便罢了,若有机会,倒是真想和他碰碰,看看这个东边的神仙皇帝是怎么个灵法。 “我们继续住在福满楼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秦时冷冷的开口。 “不会,不会,君君小姐不是个会连坐的人,常太守也是恩怨分明的好官,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哪能把人往外赶呢!”老板娘嘻嘻笑着。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看到秦时他们杀伤了君君小姐的护卫之后就敢直接过来献殷勤的原因。 常太守很护短,要罚也是罚这么外地人,她们本地人是受到保护的。 擂台离福满楼就不远,说话间就到了。 穿着男装的丹鹊和萱舞正守在门口张望,看到温婉回来两个丫头连忙跑过去。 然而当看到秦时抱孩子似的抱着温婉时,两个丫鬟不由得傻眼了。 “少…爷,您受伤了吗?”还是丹鹊最先回过味儿来。 “没有,就是遇到点麻烦,他抱着我比较安全。”温婉拍了拍秦时,她没多想,只把秦时当个保镖兼人马。 可两个丫鬟就没法不想偏了。 小姐,您现在就跟秦公子搂搂抱抱才不安全吧? “白茹呢?”温婉示意秦时把她放下来,“去叫白茹准备上好的五花肉,一会咱们烤五花肉吃!” “哎!”萱舞高兴的应了,她最爱吃五花肉了。 几个丫鬟手脚麻利,汪旺带着护卫们从旁帮忙,很快,锅就架好了,滋滋的冒着肉香。 “哇哇哇,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真是好吃的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咬掉了。”常窦举着筷子,只要白茹一起锅,他必然是抢到最多肉的那个。 汪旺很不满意,这几个人中他功夫最弱,如果不是白茹有意帮忙,他一块肉都抢不到。 “怎么吃个饭还得比武?不能好好分配嘛!”汪旺也举着筷子,可惜半天没沾到肉边了。 “这就叫做弱肉强食!。生存法则在何处都适用。”银鸠不紧不慢。 比速度,他就从没怕过谁! 这几个人里最淡定的就属秦时和温婉了。 秦时的功夫本来就数一数二,又有银鸠故意放水,汪旺也不敢跟他抢,实在毫无压力。 温婉则是根本不用自己抢,秦时夹到的肉肯定是第一个送到她碗里,她吃不下了,秦时才吃自己的。 “你们这样就吃不出美味了呀,”温婉叹了口气,对于这几个暴力吃肉的人很无语,“要一块一块的夹,细细的品才好。” “可我根本停不下来呀,太好吃了,我无法控制自己呀!”常窦哀怨道。 鬼知道他舌头都被烫起泡来了!可当肉烤好后他就又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 温婉无语,好吧,原谅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山野村夫吧,这么一对比,出身优渥的秦时就太顺眼了。 至少不会担心他把口水滴锅里。 老板娘在路上就听这几个讨论烤五花肉的事,现在又闻到那让人欲罢不能的香气,也忍不住了。 “哎呀,几位贵客呀,你们吃的倒高兴,可不知我这酒楼都要被人拆了呀!” 大家都沉浸在吃中,没人搭理她,温婉抬起头来问,“君君小姐来了还是常太守来了?” 啊?老板娘一愣,连忙摇头,“都不是,都不是,就是你们这香气太浓,我这酒楼里的客人非得让我给他们也送一份这种吃食过去,我说是客人自备的吧,他们又都不肯信,非说我藏私,吵吵闹闹的让人头疼呀!” 第121章 醉酒 温婉眨巴眨巴眼睛,“我在自己的房间做吃的不行吗?” “行啊…” “哦,那就没问题了。”温婉低下头把秦时递过来的肉吃掉。 呃…话都说到这份上,不给她端两盘肉,好歹也请她坐下意思一下呀?真没礼貌,老板娘心里腹诽着,只好豁出脸去,挑了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常窦坐在身边。 “大家都是朋友,呵呵,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应该不介意我跟着尝尝吧?别说,你们这味道可真勾馋虫,我闻着都忍不住,更别说那些客人们了。” 过命的交情?温婉就呵呵了,是他们拼命她看着吧。 不过温婉也没拦着,想吃就吃咯,只要她有能耐从这几个馋鬼嘴里抢到食,也算她是条好汉。 “老板娘,好肉须得好酒配,既然咱们都是朋友,你也别藏私嘛。”温婉乐呵呵的笑着。 老板娘眼睛转了转,“哎呦,我的小少爷,奴家给您拿的可都是好酒了呀,咱们酒楼最有名的女儿红呢!” 温婉摇了摇酒杯,叹息道:“这样啊,那你这个酒楼可就有点名不副实了呢。” 常窦实诚的点点头,“对,跟水似的,还不如我师傅酿的好喝呢。” 被挤兑了,老板娘脸上有些挂不住,为了保住酒楼的牌子,也为了能蹭上口吃,咬咬牙,拼了! “二妞,去把老娘床底下珍藏的那坛酒给我拿来,今日老娘要不醉不休!” 温婉拍拍手,“好,老板娘痛快人呀!白茹,先给老板娘送两块肉去。” 老板娘接了肉也不客气,三口两口就下了肚,然后愣了半天没动。 常窦就坐她旁边,见她反应异常,关切的问了问,“可是不合口味?” 老板娘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痛哭起来,“太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呀!我感觉我这辈子的肉都白吃了!” 温婉:“……”这是真性情呀!在延陵和建安可是见不到女子当众嚎啕的呀。 几个男人倒是都很理解老板娘此刻的心理,他们吃第一口的时候也想痛哭来着。 真是直到今日方知食滋味,以往的人生吃的都是猪食吧? 二妞把酒送来,老板娘也不觉得心疼了,反而积极的给众人都满上了酒, “要说起来,也就我这酒才可配的上你的肉,看到这红泥小缸没?崇兴大师的手笔,用它封酒,酒香醇厚,可不是一般的酒缸能比的了的!还有这酒,从我出生埋下的,本来准备着老娘我嫁人时喝的,谁想到,呵,算了,不说了,今日有酒有肉,老娘高兴,也算它用的其所了!” 老板娘眼中带泪,猛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呛的她咳嗽了两声,“娘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原来是老板娘自己的女儿红呀,这世间男子多薄情,女儿当自强,与其等到洞房花烛被不懂珍惜的人糟蹋,还不如和海内知己共饮。”温婉晃了晃碗中的浊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哈哈哈!”老板娘笑的爽朗,“说的太对了,我就爱听你们念过书的人说话,好听!咱们就今朝有酒今朝醉!” 大家举杯共饮。 “咳咳!”温婉被呛的差点摔了酒碗。 “哈哈哈,”老板娘指着温婉笑个不停,“你得少喝,毛都没长齐的小鸡仔儿可喝不了这么烈的酒,这个呀,得真爷们才能喝!” 温婉被呛的满脸通红,吐着小舌头使劲扇,“太辣了,太辣了!” 秦时把她酒杯拿了过来直接一口闷了,又吩咐白茹去拿水,才训斥道,“不会喝酒就别乱喝。” 温婉被呛的泪眼汪汪,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双颊因醉酒呈现通透的粉红色,被秦时训了之后委屈的嘟着红润的小嘴巴,十分灵动可爱。 常窦都看呆了,“义弟呀,你可真好看,就像观音娘娘座下的金童一般呢。” 老板娘也跟着起哄,“可不是嘛,年纪也像,正是不辨雌雄的时候,漂亮的像个女娃娃,话说回来我每次看到时公子和兴少爷的相处就觉得很错乱,有时候觉得你们像父女,有时候又觉得你们像小夫妻,哈哈哈,哎呦,我这嘴该打,奴家这是喝醉了,还望两位贵人海涵,海涵。” 所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尤其是经商的人,眼光毒辣,直觉准的吓人。 温婉对秦时可不就是老夫老妻嘛,至于秦时,还真是把温婉当闺女似的疼来着,谁让温婉年纪小,长的也小。 在场的除了常窦和老板娘,其余人都是知道温婉的身份的,银鸠更是清楚自家主子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没人接话,场面一时有点冷,老板娘也知道有些小男人最讨厌别人拿他的外表取笑,心里认为温婉也是这种,只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拿起杯喝起了闷酒。 “肉好啦!”专职小厨娘白茹喊了一声,立刻打破了沉闷。 所有人都举箸待发,两眼放光的看着铁锅。 白茹耐心的给每一块五花肉翻了个个,将她认为最完美的作品移到锅边,“可以…” 吃字还没出口,已经熟知规矩的常窦就已经先发制人。 银鸠紧随其后,汪旺直接站起了身,这次他一定要抢到三块以上。 “还吃肉吗?”秦时问温婉。 温婉摇了摇头,脑子有点晕乎,这酒劲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她也算是泡过酒缸的人,也能自信的说一声姐有的是酒量。 可这酒还真喝不得。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秦时担忧的问。 烤肉再好吃,看温婉这迷糊的状态他也没心思再吃了。 温婉强打精神,用手支着头趴在桌上,“我没事,你先吃饱了再说吧。” “醉酒最是难受的,尤其是没喝过酒的人,我还是送你去躺躺吧,我已经吃饱了,你不用担心我。” 怎么可能吃饱,秦时的饭量温婉还是了解的,这顿饭他又一直在照顾她,估计连塞牙缝都不够。 可温婉实在有些撑不住了,看秦时都有两个脑袋,闭了闭眼,“好吧,你先送我回房,一会再回来吃。” 第122章 祸从口出 秦时直接把温婉打横抱起。 几个抢肉的都一愣,“怎么了?” “她喝醉了,你们吃吧。”秦时撩下一句话就走。 银鸠纠结了一下,为人下属的职责还是战胜了食欲,放下筷子追着走了。 出门在外,理论上他是不能离开秦时半步的。 汪旺也是为人下属的,可他没资格不离温婉左右,只能去找萱舞和丹鹊。 都是男人,他难免想的多些,他是怕八小姐晕晕乎乎的,没个自己人在身边照顾,会…吃亏。 本来一桌热闹的宴席,这下只剩常窦和老板娘了。 “主人家都走了,咱们还吃不吃?”老板娘嘴上问的客气,可饿狼般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真正的内心。 “我家少爷吩咐了,常公子想吃到多久就让我给您做多久。”白茹实诚的回答。 “义弟真是太贴心了!”常窦高喊一声,立刻投入到了吃肉的忘我境界。 老板娘不甘示弱,两人你来我往,吃的全然不顾形象。 要说起来老板娘也是运气好,要是银鸠和汪旺两个饿货在,保证她一点肉腥都见不到。 温婉被秦时直接抱到了他的房间,此时温婉已经晕的辨不出方向了,也没发觉任何不对。 秦时把她放在床上,帮她脱去外衣,盖上被子,看她脸色潮红,就吩咐门口的银鸠去打点热水准备给她擦脸。 温婉只觉得秦时的脸在眼前晃啊晃,晃的她的头更晕了。 “离我远点!”温婉小声的嘟囔着,试图伸手去推秦时。 “远着呢,远着呢。”秦时随口应付道,一扭头,却看温婉正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那件事你也参与其中了吗?”温婉呆呆的问,眼泪就那么从眼角落了下来。 秦时觉得心疼,可又听不懂,“谁?什么事?” 温婉已经闭上了眼,“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完全可以和离,为什么非要用这么阴损的方法呢……” 温婉虽然是小声嘟囔,可以秦时的耳力还听到的。 和……离?谁和谁? “小婉?你说的是什么?谁要和离?有人欺负你了吗?”秦时趴在她耳边耐心的询问。 可温婉并没有再回答,从均匀的呼吸声可以听出她已经睡着了。 然而她紧锁的眉头依然显示着主人正在经历痛苦。 秦时坐在床边看着温婉,若有所思。 “公子,水好了。”银鸠端着盆站在门外,没敢贸然进屋。 秦时接过盆果然就将门关上了。 银鸠站在门口神情变换,自家公子这是开窍了?可是对象是不是太小了?这种年龄会不会闹出…人命? 秦时洗了毛巾给温婉擦脸,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皱着的眉头。 温婉闭着眼,伸出手盖在秦时的手上,半响才叹息道,“绿漪,绿漪,你走吧,别管我了。” 绿漪是温婉的贴身丫鬟,这个秦时知道的,他还差点就杀了那个傻丫头。 晴儿当时就说过,温婉带绿漪不同旁人,绿漪可是她的心头肉。 秦时一直以为那是晴儿为了救绿漪故意说的夸张,现在看来,倒也不一定。 温婉连昏迷中都念着绿漪的名字,这主仆两个肯定有着外人无法介入的经历。 “绿漪走了,你放心吧。”秦时顺着温婉的话随口答着。 温婉却直接坐了起来,一把抱住秦时,嚎啕大哭,“走不了了,现在谁都走不了了,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早走呀!都死这么多人了,我多想你能活下去呀!” 温婉的哭声融入了太多的感情,实在是闻着悲伤,秦时紧紧的抱着她,想不通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哭的这么伤心。 秦时闹不清情况不敢乱做决定,温婉醉酒后又一直胡言乱语,哭哭啼啼,这一夜过的也是鸡飞狗跳。 早上温婉醒来后觉得头疼,眼疼,手疼,尼玛,全身上下嘛都疼。 费力的睁开眼,却发现只能睁一条缝,伸手摸了摸,卧槽,居然是肿的! 什么状况?这是被打了吗?温婉心里吐槽。 想起身,又发现自己是躺在秦时怀里的,而秦时的手臂紧紧的箍着她。 “哎”温婉动了动身子,难怪哪都疼,这么高难度的睡姿,不疼才怪了! 温婉一动,秦时就醒了,手下也搂的更紧了,迷迷糊糊的竟然还能精准的逮住她两只手并控制住。 温婉:“……”尼玛,这昨晚她是受了多少罪!秦时究竟是怎么养成这么诡异的睡觉方式的?! “放手,放手,你嘞疼我了!”温婉没好气的用头砸了砸秦时的脸。 嚯,真疼!太受罪了! 听了温婉的话秦时才睁开眼,“你清醒了?” “醒了,醒了,快松开我。” 秦时听话的松开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疼啊,全身都疼啊!”温婉没好气的回答,她坐在秦时的腿上先活动了一下关节,才敢把身子滑到床上去。 秦时也活动了一下酸涩的关节。他晚上也不好过,温香软玉抱满怀自然是享受,可抱一个醉酒的疯婆娘就是折磨了。 温婉又是哭又是打人的,根本停不下来,他总不能用绳子把她捆住吧,最后只好用胳膊搂紧她,才算消停点。 “小孩子家家的,以后不许喝酒,听到了没?” 温婉正在敲头,头痛欲裂,“我喝醉了?” “嗯,醉的不轻,”秦时伸手帮她按摩头部,“醉酒头疼很正常,过会儿就好了。” 温婉没说话,她还从没有过一杯倒的时候,看来老板娘这酒真不一般。 秦时按着她的头,突然问了一句,“你还爱罗文吗?” “不爱!”温婉想都没想就答了。 屋里的空气突然降到了冰点。 话一出口,温婉就知道错了。 这一世她与罗文只有一面之缘,还说不上相处融洽,更何况她年纪小,任谁都不会想到用爱这个词来问她对罗文的态度。 可秦时就问了。 温婉的小心脏扑通了两声,她,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秦时的声音平静,可温婉愣是从中听到了狂风暴雨的味道。 第123章 互相伤害 温婉反问道:“解释什么?” 她还不清楚秦时都知道了什么,可不能做不打自招的蠢事。 秦时沉默了,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可又不敢开口。 如果昨晚温婉并不是胡言乱语,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胆量从已经清醒的温婉口中再听一遍。 “小婉,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想了想秦时最终还是没有再提罗文的名字。 “可靠,能信任的人。”这个问题温婉不假思索就能回答。 虽然温婉不同意嫁他,可秦时知道温婉对他的评价一直挺高,也正因为如此,在昨夜之前他才一直想不通为何温婉在信任他的同时又不肯给他机会。 “那你觉得我会用阴私的手段害你或者允许别人害你吗?” 这个…温婉没说话。 看来她昨夜果然没少说,至少说了有关秦时和罗文的。 “如果,我不遵守约定又突然想嫁人了,而且嫁的不是你,你还能保证不会害我吗?”温婉斟酌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就算秦时误会她看上了罗文也没什么,今生还没成亲,家族就是她最大的依仗,就算和秦时闹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秦时不想提罗文,可温婉的问题明显又指向罗文,秦时心里很痛苦,罗文哪里有这么优秀,让她见了一面就记在心上了! 可问题总是要回答的。 “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害你,但是你要嫁的那个男人就说不定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就成不了亲。” 这个回答也在温婉的意料之内,秦时的霸道她上辈子深有体会。 即便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可他就是不同意和离。 他曾说过,就算她死也要顶着秦家的姓葬在秦家的祖坟里。 就是因为他的霸道,温婉才不确定,当他受了刺激,对她深深的失望之后会不会也想让她死了干净? 当初的事若说是秦时指使温婉是一百个不相信,可若说秦时半点不知道她也是不信的。 秦时掌管秦家暗卫,即便是内宅之中也有他的眼线。 能把时间地点掐的这么准,沈香玉肯定没少动手脚。 秦时的人不可能没有发觉。 秦时知道却不提醒她,眼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进那个陷阱,万劫不复。 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想法? 温婉也明白,这事要说错,她自己占首位,事是她做的,路是她选的,没人逼她。 沈香玉做了这个局,可是决定入局的人却还是她温婉。 她的行为无异于给秦时戴绿帽子,秦时袖手旁观也无可厚非。 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她不该怨恨别人。 可还是那句话,为什么就不能和离,非要这么互相伤害呢! 两个不能互相信任,互相爱慕的人为什么非要强求在一起? 就在秦时以为温婉不会再开口时,温婉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只会让我们离的越来越远?” 秦时点点头,“我知道,可我接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自认为对温婉好的不能再好了,为什么温婉还会爱上别人? 然而秦时不懂,爱情是不讲道理,也没有先来后到的。 有时候你做的再多再好,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脸红心跳。 两人半响无语,温婉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今生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也绝不会再成亲嫁人,秦时的霸道于她并无困扰,除了他时不时的要念叨娶她有些烦人。 躺了一会儿,温婉觉得头更疼了,干脆就起身,“今日就出发吧,长曲太守不足为惧,可咱也没必要惹麻烦,我的行踪最好还是不要被人所知。” “嗯。”秦时应了一声,扶着她下地。 温婉下了床才恍然,“这是你的房间?” 秦时点点头。 温婉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老板娘刚拿咱们的关系谈笑过,你这么做可不是把咱俩的奸情坐实了?” 秦时一脸无所谓,坐实了更好。 温婉不想跟他置气,毕竟他照顾了她一晚上,而且可能知道了她的秘密。 然而当拉开门看到整整齐齐站在门外的一圈人之后,温婉傻眼了。 还可以再回去把秦时揍成猪头吗? “少爷,您…没事吧?”萱舞欲言又止。 丹鹊没说话,可脸上的神情和萱舞如出一辙。 汪旺一脸愤怒的盯着银鸠,而银鸠望着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他的身形却妥妥的压制住汪旺的行动。 “咳咳,”温婉咳嗽了两声,“我没事,昨天喝多了,都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汪旺,你去街上买辆马车,普通的就行,我们几个还是坐车吧。” 天太冷了,越往后路也不好走,是她高估自己的身体实力了,她们几个娇弱女子骑马可能还不如坐车速度快了。 “哎!”汪旺欢快的应了一声就跑去买车了,八小姐愿意坐马车那以后就不用和秦时共乘一骑了,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要八小姐能悬崖勒马他就放心了。 银鸠向房间里飞快的扫了一眼,暗自思忱,主子昨晚做了什么,怎么今早这八小姐就一副要决裂的样子了? 秦时在屋里也听到温婉说的话了,有心把她拉回来问问她为何非要跟他对着干! 可想到温婉说的他的做法会令他们俩越来越远,秦时又不敢逼的太紧。 还有时间,他不信有他在旁边看着,温婉还会对别人动心。 至于罗文,既然温婉直言不爱他了,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温婉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洗漱收拾了一番。 白茹端了一碗汤过来,“少爷,这是老板娘教我熬的醒酒汤,昨晚给您送了两碗了,这个是酒醒后治疗宿醉的。” 提到昨晚,温婉觉得有些尴尬,接过汤准备一口干掉,不过, “这是用什么熬的?”温婉捂住鼻子,天,这么恶心的东西她昨晚竟然还喝了两碗?! “是韭菜呀,少爷,老板娘说这个治宿醉最有效!”白茹端着碗又递近了些。 温婉差点没被熏晕了。 “拿远点,拿远点,你这醒酒汤是靠味道让人清醒的吧!” 白茹有些委屈,嘟囔着,“时公子昨天就喂您喝下了。” 温婉无语,她当然相信秦时能给她灌下去,可她必然也不会让秦时好过。 主仆正僵持着,副队长汪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少爷,汪旺被人抓了!” 第124章 细思恐极 “什么意思?被谁抓了?你说清楚点!”温婉一愣,这是夜长梦多吗? 汪洋很焦急,“今早汪旺说要去买辆马车,管物资的汪嘉就说一起去吧,可没想到刚刚汪嘉自己回来了,他说他们刚出了酒楼就被人打了闷棍,后来他再醒来就在城边一处荒野地,汪旺已经不见了踪迹。” 在长曲他们应该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长曲太守的掌上明珠常丽君。 温婉心下了然,人家这是盯住酒楼了,这时候她们的人无论谁出去都会被逮。 常丽君最恨的应该是银鸠,最想抓的肯定是秦时,这俩罪魁祸首没露面汪旺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但皮肉之苦可能免不了。 当务之急是别再有人被逮了,温婉叮嘱汪洋道:“知道了,召集咱们的人,这个时候不要离开酒楼半步,汪旺的事我再想办法。” “哎,属下领命,需不需要给您配备些人手保护?”没有了汪旺,汪洋就暂代队长之职。 温婉摇摇头,“不用,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就行。” “义弟,出什么事了?”常窦正好和汪洋擦身而过。 “我的护卫被抓了。”温婉言简意赅,不欲多说。 常窦毕竟是常家人,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是人畜无害的一面,而且昨天打架他也有份,可这种时候温婉并不确定他是会站在同姓同源的君君小姐那边,还是站在初识的她们这边。 “被抓?哪个护卫?在酒楼里吗?”常窦一脸吃惊,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汪旺,昨天和咱一起打架吃饭的那个,早上我让他去帮我买辆马车,一直没回来。” “怎么会这样?有没有报官?” 温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报官?君君是太守的女儿,报官有什么用! 当务之急是找到汪旺被藏藏匿的地点,直接杀进去把人救出来就得了。 当然,也许君君抓汪旺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等着他们呢。 常窦看温婉没说话,连忙表态,“你准备怎么办?我陪你一起救人呀。” “我想直接去救人,在长曲这个地方,官府可不是用来求救的。”l “好,算我一个,我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一般人拦不住我。”常窦很自信。 当然,温婉对此也毫不怀疑。 “她抓了我的人,这次相见想要不见血是不可能的,你毕竟姓常,而且以后还要在常将军的属地混,所以你如果选择两不相帮我也不会怪你的。”温婉觉得有些话还是摊开说比较好,省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反倒影响她的计划。 常窦没想到温婉会这样说,十分震惊委屈,“我以为咱们已经过命的交情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虽然结拜仪式没有完成,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义弟了,你怎么能问我这种话呢?” 温婉也没想到常窦反应这么大,也许这就是赤子之诚吧,没有那么多算计和衡量,感性超越理性。 虽然知道以常窦的身份,一个长曲太守不足为惧,可既然常窦还没表明身份,温婉就要适当的帮他分析利弊,“君君是常将军的远亲,我们是外地人,在这混不下去可以回家,常大哥你有什么打算?若是常将军迁怒于你,恐怕……” “不会的!常将军不是这样的人!”温婉话未说完就被常窦打断了,常窦急的脸都红了,“你别信老板娘说的,常将军最是公平,绝对不会任人唯亲,也不会打击报复,真的,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好吧,当着儿子的面批老子确实不太地道,不过常窦一急,倒是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 “那就一起吧,找时公子商量一下如何救人。”常窦愿意帮忙温婉求之不得,这么好用的一块大护身符,谁不用谁傻子。 秦时在屋里正发呆,虽然他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去想温婉昨晚的醉话,可却总是忍不住,酒后吐真言呀,温婉说的那些话看似没有逻辑,莫名其妙,可若和她平时待人处事结合起来看,好像又有了因果关系。 只是,他也曾查过温婉的过往,一个小孩子,除了两年前落水大病了一场,再没什么特别的了。 她所说的爱上罗文,遭人陷害,生死一线都是根本无从发生的事。 起初秦时也很气闷,温婉这个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怎么会认为她受难遭到陷害时他会袖手旁观? 可是当他冷静的再把那些话捋一遍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也许,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温婉真的嫁给了他,可是心里爱的又是罗文,以温婉不管不顾的性格可能根本不会在他面前掩饰爱上别的男人的事,他痛苦,温婉也痛苦,但他肯定不会放手让温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们两个的生活肯定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如果,温婉只是嘴上,心里上爱罗文,他可能还会忍一忍,如果,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实,或者有人陷害,故意做出了捉奸在床的事实,他不敢保证自己还有理智原谅温婉。 而失去自己男人支持的温婉以后的路肯定不会好走。 至于罗文,从温婉如今的态度可以看出来,温婉心中的那场爱恋更倾向于单恋,从始至终貌似罗文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而且最终温婉混的众叛亲离时,也没听过罗文有挺身而出。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他突然问温婉,还爱不爱罗文,温婉毫不犹豫的回答,不爱!的原因了吧。 温婉的酒话直接描述了一场他,她,罗文三人之间的情仇大戏,在这场戏中,温婉受伤颇深,有来自罗文的无视,也有他最后的冷漠旁观。 所以当回到现实,温婉第一次见到他的脸时才会那么惊讶,并且态度急转直下!明明之前他蒙面的时候温婉对他还是很不错的,还主动留下他避难,主动要帮他处理伤口。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温婉认识他的脸!温婉认识他! 还有罗文,在八皇子的宴席上对温婉很是照顾,可温婉不仅不搭理他,最后为了甩下他还主动要骑马。 最后就是追风和温婉的亲昵,追风的傲娇是举世闻名的,可温婉从始至终对追风的亲昵都没有一丝疑惑,好像她们一直如此相处似的。 当把所有的事实串联起来秦时细思恐极,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第125章 吵不完的架 大白天的秦时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正在这时温婉和常窦也敲响了秦时的门。 打开门,秦时的脸色很不好,看温婉的目光也是极复杂。 常窦疑惑的问:“时公子没睡好吗?怎么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秦时瞥了一眼联袂而来的两人,以为他们是想要结拜来的,虽然心下委屈难受,但仍按耐住躁动的内心,“我说话算话,你们不用这么着急。” “什么?”温婉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此时也没时间细想,直接道明来意,“汪旺被抓了,对方来者不善,借你的人去查查汪旺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秦时明面上虽然只带来五个人,可各个是高手,而且他在暗处的关系网络更不可小视,相比起来老夫人给她的这几个护卫就太普通了,汪嘉也是一起被抓的,可是一问三不知。 而且这事常丽君明显是冲着秦时来的,汪旺遭罪秦时脱不开关系,温婉找他帮忙半点没有心里负担。 其实就算跟他没关系,只要温婉开口,他也不会拒绝,更别说此事还是由他的桃花债引起的。 秦时只是没想到君君下手这么快。 “行,我让银鸠派人去查,你把汪嘉给我,用他做个诱饵。” 温婉不置可否,她也这么想。 对方想引蛇出洞,他们就将计就计。 端看谁先露出马脚。 常窦看不明白,但也能感觉到温婉对秦时的信任和依赖,以及秦时的自信。 常窦莫名的就觉得即便他们三人结拜了,他也插不进他们俩人的世界,常窦的情绪有些低落。 秦时和温婉各自行动,温婉临走时还记得叮嘱常窦,“常大哥,我们计划可千万别对第三个人提起,如果我们要去救人就找你帮忙。” 常窦连忙保证会守秘,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守什么秘,因为他根本没听懂秦时和温婉两人说的什么。 秦时和温婉兵分两路。 温婉对这些护卫并不熟悉,也不知道面对长曲的守卫军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汪洋按照吩咐将人都带了过来,“禀少爷,我们这些人以前都是做队长的,老夫人为了确保您的安全,特意将我们挑出来重新集合为一个小队,要说武力大家不分上下,其他方面各有所长。” 温婉耐心的听着汪洋介绍每一个人,心下感慨老夫人待她真是没的说。 除了必然要做诱饵的汪嘉,其余八人温婉平分了两组。 以汪洋为首选了功夫最好,脑筋又灵活的三人和秦时一起去救汪旺。 剩余的四人留在酒楼保护温婉和物资。 其实温婉是很想亲自去救人的,可秦时不同意。 君君那边的情况不明,他们都是有功夫在身的,救不出人也还能逃走,温婉在身边就多少有些顾虑了,可能还会耽误最佳救人的时机。 “你让我留下我理解,可为什么还要银鸠留下?”温婉说什么都不肯要银鸠,银鸠这货的实力有目共睹,带他去不管是探路还是断后都十分好用,绝对是杀人越货必备产品。 “那你是希望我留下?”秦时反问。 温婉语塞,秦时可以说是总指挥了,三方人马都听他调动,如果他不去,本来互相之间就不太熟悉的他们还是不要妄想救出汪旺了。 知道硬的行不通,温婉试图以柔克刚,“我老实的待在酒楼,不乱跑,贴身的小厮也会些拳脚,留下的四个护卫足以保护我们了。” 秦时不为所动,“你以为这酒楼就安全了?我要确保你可以安然无恙的等我回来,银鸠是最好的选择,他擅长暗杀,对东边的路也熟,一旦那个君君声东击西反对准酒楼,或者酒楼老板娘有何异动银鸠都可以带着你不知不觉的藏起来。” “他能把我藏起来也能把我的小厮都藏起来吗?如果她们遇到危险我怎么可能独自逃生?”温婉当然知道银鸠的实力,可她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 “放心,你若不听话,银鸠会打晕你的。”秦时淡然的说着,好像打晕她就和拍死一只苍蝇一般轻松。 “你!你别太过分!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和你绝交!”温婉气的不行,秦时从来不跟她好好说话,遇到事就直接吩咐,根本不在意她的意愿。 秦时不为所动,“你随便,想和我绝交也得你有命在才行。” 听他俩吵了半天架,常窦是懵逼的,“你俩为什么吵呀?银鸠是很厉害,可肯定打不过我和时公子联手,我们去救汪旺的人手已经很厉害了,所以留下一个银鸠坐镇酒楼有什么不对吗?而且酒楼不一定就会发生危险,就算发生危险,你们也都会些拳脚,打不过不一定就跑不过,银鸠懂隐藏,带你们一起躲个安全的地方,没问题吧?” 说的好有道理,温婉气顺了些,怒瞪秦时,你要这么解释我还用跟你吵架吗! 秦时抬头望天,本公子做事从不向人解释! 温婉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的冒了起来。 汪洋赶紧拦住温婉,“少爷,大局为重。” 本来汪洋对秦时也是很有意见的,可是汪旺对秦时很推崇,他们一起出去打架,秦时和他的手下安然无恙,而汪旺鼻青脸肿一身伤的回来就更说明问题了。 武夫的世界是很简单的,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汪洋自认为比汪旺还是有差距的,连汪旺都认可的人他不会自不量力的去挑衅。 更何况人家现在是在救他们的人呢! “留下就留下,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这当然是气话,但只要温婉妥协,秦时是不会在意她言语上的强硬的。 定好了人选,就该出发了。 秦时走在最后,等所有人都出去了,才在温婉耳边低声说道,“如果你真的不再爱罗文,试着嫁给我第二次怎么样?也许没有他在中间挡着,咱俩可以和睦相处呢?” 即便温婉心里早有准备,可听到秦时直接问出来她依然被吓了一跳。 可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秦时已经不见踪影了。 银鸠最不愿意和温婉这种别扭的小女孩相处,尤其这个女孩以后可能还是他主子的夫人,可主子下令了他就不得不遵守。看见秦时他们消失在酒楼,银鸠识趣的赶紧闪人。 暗卫出身的他最擅长躲在暗处保护人了。 第126章 糟心的事实 之前秦时已经得到准确的消息,常丽君有两大爱好,一是美男,二是比武。 为了蓄养男宠,她在闹事中建了一座豪华的山水别院。 另外在靠近城边的位置还有一座大校场,凡是她看好的武士就都养在这里。 根据汪嘉提供的消息银鸠带着他先去校场周围转了一圈,汪嘉很快就确定了这里离他清醒的地方很近。 本来银鸠都要确定汪旺是被关在校场了,可又得到线报,今早常丽君的男宠别院动静很大,说是送进去一批好货。 长曲的本地人都知道,送进别院的好货单指年轻美貌的外地男子。 常丽君好色,每日必和男子同房,若是哪个男宠没有让她满意,就会被扒光衣服绑在门外的石柱上,任人调戏玩弄直至死亡。 当地人将这当为一项谈资,反正常丽君是从不会对本地人动手的。 往常被绑出来的男宠自知难逃厄运,通常都是会咬舌自尽或者触柱而亡。 一些准备尝鲜的人也只能对着尸体过过瘾。 可是今日却不同寻常。 因为被绑了扔出来的乃是最近很得君君小姐芳心的宠欢,据说这男人能力很强,每每让君君小姐爱不释手,侍寝的次数远超其他男宠。 而且性格也是个能闹腾的。 他被扔出来之后不仅没有自尽,反而站在门口大声喊冤。 眼见别院一直不开门,而他身边的人越聚越多,这男宠竟然开始向众人讲述他和君君小姐的闺房密事,一桩桩一件件,细致到每一个情节步骤,甚至连君君小姐的每一个表情都不放过。 围观的人皆大呼过瘾。 最后这男宠竟然还主动邀请围观的女性群众来亲身体验,更放出话去,要用事实誓死捍卫他男人的尊严! 这豪言壮语也算震惊了彪悍的长曲人民,不出一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了君君小姐的一个男宠要当众一展雄风来捍卫尊严! 这事要放在别处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可这里是长曲,以乱著称的东地。 所以还真有胆大的女人就那么当众脱了衣服和绑在柱子上的男人来一场天地众人见证的欢愉。 秦时知道这事之后恶心的不行,本来他对常家无感,同为镇守武将之家,彼此暗中支持一下也算双赢,可是出了常丽君的事之后,秦时觉得整个常家人都肮脏不堪。 银鸠还保持着冷静,“公子,那个男宠曾说过昨晚他已经把君君小姐服侍的妥妥帖帖,今早君君小姐还赏了他一箱金元宝,但是府里又进来一个新男宠,君君小姐本来是带着他兴致勃勃的一同去看新人,可是一见到新人的面,君君小姐就突然大发雷霆,要杀了那个新男宠,他只是帮着说了两句好话,没想到君君小姐不念旧情,直接让人把他绑了扔出来,至今他也没明白自己错在哪了。” 秦时面如寒霜,幸亏他来了,否则这么肮脏的事情难道要温婉一个女孩子处理?:“你觉得今天送进去的新货就是汪旺?” “不是觉得,是肯定,卑职得到这个消息就乔装了一下去套消息,那个男宠的描述和汪旺如出一辙。”银鸠对于易容乔装也很在行。 秦时对他的实力没有疑虑,可是想不明白,常丽君为何要把汪旺送进装男宠的别院,难道真是为了在校场做个陷阱等着他们? 银鸠欲言又止,“关于这个,卑职倒有点小想法,可就怕说出来惹您生气。” 秦时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婆婆妈妈的说辞了!” 银鸠呵呵干笑了两声,压低声音,“您忘了昨天君君是为什么拦住咱们了吗?”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和常窦打了一半不打了…… 不对,常丽君是因为看中了他的色相,想要收他当男宠! 卧槽!秦时忍不住爆粗口,这事可真特么恶心人。 常丽君让人守在酒楼外原来是等着捉他呢,可是手下却把汪旺捉了回去。 常丽君一看捉到的人不对,当场发怒并发作了一个自作聪明的男宠,这事还真是天衣无缝的连上了。 “我要那个贱人的命!”秦时咬牙切齿。 他从没有比此刻更想杀人的。 银鸠同情的看了主子一眼,男人长的太美实在是太糟心了。 正因为有了这个糟心的插曲,秦时才不同意温婉跟着去,而且一定让银鸠留下来。 他们去的是常丽君养男宠的地方,万一让温婉看到些辣眼睛的事他可没地方哭去。 就是留在酒楼他都不能放心,长曲太可怕了,谁知道这里的女人能发疯到哪种程度,留下银鸠,还能盯着点温婉远离肮脏。 但是显然,秦公子这回高估了银鸠,也低估温婉身边侍女的实力了。 不能出酒楼不代表她们不能在酒楼里打探消息。 擅长此道的丹鹊带着温婉委以的重任跟酒楼里的小跑堂打的火热。 “哎呀,小哥,今早咱们这可是出了一件大事呀,保你在别处听都没听过咧。”赶着人少的时候,小跑堂依在柜台跟丹鹊唠嗑。 “什么大事呀?说来听听呗,也让我这个外乡人长长见识。”丹鹊识相的递过去两块碎银子。 小跑堂掂了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事你要问别人是肯定是不会比我这更全的,我表叔家的大表弟的媳妇的三姑就在君君小姐的府上做采买娘子,嘿,君君小姐爱好美男你知道吧?她有一整座别院建的比花园子还漂亮,就是专门用来养男宠的,谁知道今天早上竟然发落了一个很得宠的……。” 小跑堂吧啦吧啦把这事跟丹鹊从头到尾详细的说了一遍,半点不比专业人士银鸠打探来的消息少,绝对让丹鹊花的银子物超所值。 可丹鹊半点没有赚到的感觉,她惊呆了,这事简直颠覆了她的三观呀,东边的男人女人都是这么…这么的不知羞耻吗? 看丹鹊傻掉的模样,小跑堂嫌弃的骂了一句外乡人没见识,然后就一脸向往遗憾的叹气: “君君小姐的男宠那都是精挑细选的,就是死尸都让人稀罕的很,更别说今天这个还是个活蹦乱跳的,要不是今天我当值,真想也跑去凑热闹,摸摸屁股也好呀!” 第127章 瞒不住的真相 丹鹊好歹也是有跑过江湖的,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一听小跑堂这话又差点跪了,“他是男人,你也是男人呀…” “嗨,这有啥了,有的男人的屁股可比女人还俊俏多咧!”小跑堂笑的猥琐,突然不怀好意的凑近丹鹊,“像你这细皮嫩肉的肯定就不错。” 丹鹊吓了一跳,立马转身就跑。 小跑堂在后面哈哈大笑,还朝着她喊,“你放心,咱们这也就君君小姐敢抢人,不过她是看不上你这小身子板的。” 丹鹊一直跑回温婉那还一直发抖。 “出什么事了?”温婉警惕的站了起来,“有人闯进来了?” “没,”丹鹊摇着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按理这种腤臜的事是不能拿到小姐面前乱嚼舌根的,可温婉又不是普通的闺阁小姐。 “有话直说,实话实说,好坏我自会分析!” 温婉有些不耐烦了,现在是特殊时期,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事态的变化,她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而不是当一个被封了眼耳的笼中鸟。 “是!”丹鹊喝了口茶稳定了下心神,一五一十的把小跑堂的话跟温婉学了一遍。 萱舞听的满面赤红,衣角都要被拽烂了。 温婉就淡定了许多。 毕竟重活了一世,尤其还经历过乱世,也算经过见过了,但只限于男人不把女人当人,还真没见过不把男人的当人的女人。 如果君君抓的不是她的人,估计她还是想赞叹她一句,活的真豪爽任性! 不过现在君君垂涎的是秦时,抓走的是汪旺,温婉心中的赞叹就无法发出了。 “所以秦时他们是去男宠别院去救汪旺?”温婉很快就理清了这件事的脉络,难怪秦时不让她跟着一起去。 萱舞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温婉,难道小姐刚刚一直都仔细的听了吗?! 丹鹊艰难的点点头,她是直到给温婉重复了一遍才发现自己误打误撞得知了真相的。 “哎,我也好想去见识见识长曲独特的民情呀!”温婉拖着下巴感慨道。 可惜她手底下就留了四个护卫,贸然外出不太保险,银鸠倒是有实力,可就是不会听她的话。 被温婉惦记了的银鸠坐在横梁夹缝里抖了抖,尼玛,主子这看上的是什么人呀,他怎么觉得温婉和那个君君小姐有那么点相似之处呢! 如果说温婉和君君有相似之处,那一定就是她们都有大女人的性格,对男人不屑一顾,相信靠自己才会更保险。 温婉虽然不像其他人一样觉得君君罪大恶极,可也绝不会赞同她的放荡乱来。 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就在于人能自律,像她这样随时随地任何人都可以发情,简直比畜生还要可怕。 秦时那边忍着恶心悄悄接近了山水别院。 门外的热闹仍在持续。 那个被君君扔出来的男宠也真有些本事,不知道是已经干倒多少人了,总之从银鸠早上过来探听完消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休息。 秦时到时,他正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还有谁!爷要撑不过明天甘愿自断筋脉!” “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一个护卫小声的说。 秦时点点头,能撑这么长时间肯定是用真气吊着,单凭血肉之躯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 好好的一条汉子,不去保家卫国,竟然做了女人的玩物,而且不知羞耻的在大庭广众之下野合。 真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秦时越想越气,更觉得这边的风气被常家管理的不像话。 一行十人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趁着大家不注意就翻了院墙。 也许常丽君没想到他们会闯进山水别院来劫人,这里的警卫少的可怜。 秦时手下有一精通奇门之士在前方带路,说是奇门,也只是名声好听,其实他祖上干的是飞檐走壁,翻墙撬锁的行当,最拿手的就是混迹高宅大院。 避过几个行走的护卫,秦时按着银鸠探来的地图找到了专门安置男宠的院子。 “真漂亮呀!”常窦发自内心的感慨。 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 秦时瞥了他一眼,这货也不知道是真心大还是扮猪吃老虎,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看风景? 只要一想起来这里是常丽君住过的地方秦时现在就恨不得一把火给烧个精光。 再往里走,竟然都见不到侍卫了。 那个专门负责线报的护卫低声说道:“君君小姐怕护卫们粗鲁吓坏了男宠,所以不允许护卫进入寻欢院。” 哼!秦时冷哼一声,是不是该要赞她一声真会怜香惜玉?! 秦时这么想着,已经有人发出了赞叹:“真心疼人呀,难怪那么多男人愿意做她的男宠。” 不用看都知道这么不靠谱的话肯定是常窦说的,秦时额上青筋跳了跳,“你要是喜欢干脆就留下,直接把汪旺换出来就行。” “呵呵,我还是不留下了,我怕她哪天不高兴把我给绑外面,这可不好。”常窦连忙摆手。 秦时已经不想和这个脑子异于常人的逗比说话了。 真不知道温婉看上他哪点了竟然要和他结拜?难道因为他是当地人又姓常吗? 常家的属地范围很大,连接建安和闽南,但同时这也是整个大明朝最贫瘠的地段,常将军确实有些实力,他竟然将这些贫瘠的人凝聚了起来。 只要是东边的人,属于常将军管理,他们就自动抱团称为自己人,而其他地方的人一概被称为外地人。 东边自成一个国度,只知常家而不知国君。 所以秦时对常窦一直持怀疑的态度,他不能相信常窦会因为刚认识一天的人去对付长曲太守的女儿。 这也是秦时把常窦带在身边,而把银鸠留在温婉那的原因之一。 常窦的功夫太厉害了,温水煮青蛙,可就是半点破绽没有,这天下间已经罕有敌手。 若是把这种人留在温婉身边,不确定因素太多,他不放心。 进了寻欢院没走多久就听到了两个男宠在小声的交谈。 一个说:“这种时候你还敢去见君君小姐?不怕触霉头吗!你没看大硬都被扔外面去了?哎,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128章 扑空 另外一个立马接话:“所以才要现在去呀,富贵险中求,能不能得君君小姐垂青就在此一举了,若是大硬还在哪里会有咱们兄弟的出头之日!” “可是……” “没有可是,你没看到今早又进来新人了吗?大硬是为何被丢出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虽然没亲眼所见,但事既然发生了就瞒不住,那人还没侍寝就已经挤走了大硬,如果咱们现在不行动,以后哪还会有咱们的活路!” 最先开口的那个男宠思考了一会,一咬牙最后决定跟着一起干了,“成,我听你的,咱们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招了。” 秦时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有两个护卫就悄悄的靠了过去。 这俩男宠是知道汪旺的,正适合抓来拷问。 君君小姐好美男,却也是出了名的眼光挑剔。 能被她收入囊中并成功活下来的,都是才貌俱佳之士。 可再如何优秀,到了秦时的手里也只能歇菜。 “你们是什么人?”白衣男宠被抓了却并不惊慌,只是有些惊讶。 他一开口秦时就听出来这是一开始不愿意去见常丽君的那个。 另外一个主张搏一把的黑衣男宠神色十分淡定,全程表情都没变过。 护卫冲秦时点点头,“这俩都是会功夫的。” “你们为什么要做男宠?跪舔一个女人?”秦时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黑衣男宠也露出了第一个表情,是不屑的,“为了活命!” “若是我给你们离开的机会,你们想要吗?”他无法保证他们活命,但是顺手帮他们离开倒不是难事。 黑衣男宠打量着秦时没开口,好像在衡量他的话的真假。 白衣男宠则哼哼冷笑道,“给我们机会?你还是先自保才好吧,长成这样,君君小姐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你给逮回来的!” 被嘲笑的秦时额头跳了跳,对这俩人也没了耐心,冲属下点点头,背过身去。 这是准备刑讯的意思。 黑衣男宠突然开口,“若是有机会离开还请带上我们,在下是龙泉山庄的少庄主龙少天,他是百花谷的特使花无影,也是谷主候选人之一,只要兄台能帮我们逃离这里,以后龙泉山庄和百花谷皆听您调遣!” “大龙,你……”白衣男宠没想到同伴竟然会相信一个陌生人,还把他们的身世背景抖了出来,可想拦却拦不住了。 这两年他跟随大龙跟惯了,既然大龙已经交了底,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我确实是百花谷谷主候选人,这次出谷就是我们竞选谷主的历练,没想到我被其他人合伙算计,栽在常丽君这个女人的手里,大龙说的没错,只要我能逃出去,谷主之位肯定是我的,到时候我百花谷愿听恩人的调遣。” 龙泉山庄和百花谷?这俩地秦时倒都听过,是江湖上的两个二流武林世家。 常丽君竟然能把这两个世家的少主人囚为禁脔?! 秦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们既然是有背景的,失踪了为何不见家人来寻?” 龙少天摇摇头,“何止我们,住在寻欢院里的比我俩有身份背景的人多了,也没见哪个成功逃出去过,江湖中人没有敢在常将军手底下嚣张的,而且常丽君也是有些门道的,明面上是常将军的表侄女,其实她在江湖中也颇有地位,可究竟是靠的哪位大神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一个白道黑道都有靠山的女人,确实很厉害。 可还不至于让秦时害怕。 “今早新抓进来的男人被关在哪?”秦时直奔主题。 龙少天露出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这个我们不知道,不过所有人刚进来时都会被关在调教室,待所有的戾气都被磨掉才会被安排侍寝,做的好就可以移到寻欢院了,做的不好就重新回调教室继续打磨。” 真会玩…朝里那些为老不尊的大臣都比不上她能折腾! 秦时抽了抽嘴角“调教室在哪?带我们去。” 龙少天有些有些犹豫,花无影则直接拒绝,“没有召令我们不得私自离开寻欢院。” 这种借口秦时才不会信,“我看你们刚才就准备离开的。” 被戳穿了谎言花无影也不恼,“没错,偶尔主动去找君君小姐求欢是被允许的,不过我们最多能走到君回廊,若是君君小姐不在就只能折返了,再往前走格杀勿论。” 君回廊?秦时回忆确实路过了一条廊道,而且从那以后护卫是越来越少的。 “我们是从前面翻墙进来的,这一路上统共也没有多少护卫呀?你们怕什么?”秦时想不通,以他俩的实力打不过,可跑出去总是没问题的。 “护卫少?怎么可能?这山水别院是君君小姐的常住之所,历来是守备森严的!”花无影拔高了声音。 龙少天也跟着点头,“普通男子满足不了君君小姐,我们寻欢院里住的普遍都有功夫在身,若是门外护卫少了,我们不早就造反了!” “可这一路我们真没见到什么护卫呀,好像就那个回廊周围多了些,其他地方都没有。”常窦一脸的认真,看上去十分可信。 汪洋觉得情况不大对头,就问秦时,“您看此事可是有诈?” 秦时的脸色非常难看,“如果他们两个没有说谎,那就说明常丽君临时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龙少天和花无影对视了一眼,齐齐发誓道,“我们绝对没有说谎!” “她把侍卫都带走干嘛去了?”常窦还没反应过来。 汪洋急的都冒汗了,“咱赶快回去吧!” 秦时表情沉重的摇摇头,“现在回去已经晚了,我相信银鸠可以顶一段时间,现在咱们需要马上救出汪旺,顺便毁了她的大本营!” “需要我们做什么?”龙少天反应很快。 眼前的人气度不凡,带的又都是好手,而且能逼的常丽君把所有的护卫都带上去抓人,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秦时暂时还不能相信这两个临时倒戈的男宠,不过温婉那边有危险,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带我们去调教室!” 第129章 男人的克星 龙少天转身就走,花无影也没有再废话。 两个男宠都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好飘逸的轻功呀!”土包子常窦衷心的赞叹道。 花无影回眸一笑,“我们百花谷最擅长的就是轻功,打架我不行,可论跑就没几个人能追上我了。” “那你怎么还被人抓了?”常窦是个老实孩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被打脸的花无影有些尴尬,不再说话。 被常丽君囚禁的两年是他一生都洗脱不掉的耻辱。 临近君回廊,龙少天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外表,解释道:“每个合格的男宠都要有一个整洁优雅的外表,进入君回廊,我们连走路的步伐都需要精心设计。” 两人各自整理完又去给对方整理。 秦时:“……”皇家选秀女都没这么多破事! “你们是不想逃出去了吧?现在常丽君又不在,整个半天给谁看?仅存的护卫吗!” 秦时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花无影尴尬的笑了笑,“你看,这不都成习惯了吗。” “那你们就应该改掉这些习惯,难道出去后对着家人亲朋还要这么做吗?”当男宠还当上瘾了… 花无影被说的面色讪然,龙少天则保持着面瘫脸,“护卫真的很少,都快走出回廊了竟然没有人拦咱们。” 赌对了!花无影在内心小小的雀跃了一下,“往前走试试,小心点。” “停步!”在走出回廊的那一刻突然冒出了十人的卫队。 可花无影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了笑容。 才十人!他们当初被抓来时也试图跑过很多次,哪次不是百人团的阵容!都不用讨论功夫的高低,光用人头都能把你码服。 “这位护卫大哥,我们是想找君君小姐的,求您给个通融吧。”发嗲撒娇这项技能花无影通过这被囚禁的两年已经练的炉火纯青。 “回去!否则格杀勿论!”护卫丝毫不动摇。 “我们若是非要见到君君小姐呢?”龙少天的语气带着森然的血腥气。 护卫握紧了手中的刀,“那就别怪我……” 话未说完头颅已经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有货要跑!” “警戒!” 其他护卫只来得及喊了两声,就一个个的像沙袋一般软倒了下去。 “娘的!好久不练手都生了。”花无影骂骂咧咧。 秦时下手的几个人都是没有半点呼救的机会就死透了,只有他和龙少天对付的两个人,拼了力气喊出了声。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龙少天率先往调教室飞奔,“快走!护卫们很快就会赶来。” 即便他们跑的再快,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上了几波护卫。 不过山水别院的高手都被常丽君带走了,留下的都是外强中干的普通护卫,别说对秦时他们造不成威胁,就连花无影和龙少天都能一挑二。 只有常窦不赞同的屡屡劝阻,“太残忍了,这些护卫都是听命行事的,何必赶尽杀绝!” 花无影看他跟看傻子似的,“不杀了,难道等他去招更多的人来围攻咱们?” “他脑子异于常人!”秦时淡淡的说,因为常窦不肯杀人,秦时一路上都没允许他出手。 在杀了第三波护卫之后,龙少天终于停了下来。 “这就是调教室,里面有八十一道刑罚,一会儿进去你们别乱动,因为可能会伤到你们的朋友。” 秦时点头示意龙少天走在前面。 花无影也收起了玩闹的姿态,脸色阴沉的能滴水,咬牙切齿的说,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在这里面受的苦!” “能有机会走到这咱们也算值了。”龙少天拍了怕他的肩膀,坚定的走了进去。 调教室的里面是一个非常大的仓库,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家具”,一进屋就有一股糜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什么味道?太难闻了!”常窦赶紧屏住呼吸。 龙少天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常窦一愣,“啊?我该知道吗?” 本来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花无影被他都逗笑了,啧啧的叹道,“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纯洁的人。” 秦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味,又急着回去救人,直接斥责道,“别故弄玄虚,我们要找的人呢?” 花无影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时,答非所问,“你们该不会都不知道吧?” 龙少天察言观色,知道秦时已经在发怒边缘了,“是男子的***的味道。” “什么?”秦时没反应过来。 “走吧,往里看就知道了。”龙少天直接往里走。 花无影看热闹不嫌事大,刚刚的恐惧早已随着常窦的打岔消散了。 这会就充当了讲解员,每走过一件奇怪的家具就介绍一下用处以及用后体验。 秦时听的直泛恶心,就连常窦这种手上不沾血的都忍不住感慨,“还是让君君小姐早登极乐吧,她多活一天,这世上的男人就多受一天罪呀!” “汪旺?”汪洋突然指着不远处一个躺在床上的不明物体大喊一声。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汪旺披头散发,赤条条的仰面倒在床上,不知死活。 “别轻举妄动!”龙少天阻止了要冲过去的众人,“千万别碰他,你们再轻微的碰触都会造成他极大的痛苦。” “什么意思?”汪洋问道。 “这是所有刑罚中最重的一种,只有屡教不改,被君君小姐厌弃的人才会用这种刑罚,因为……”花无影苍白着脸说不下去了。 “因为,这种刑罚的结果就是断子绝孙!”龙少天接过了话,“好在咱们发现的早,应该还能救的回来。” 一帮男人看着龙少天和花无影在对着汪旺不可描述的部位忙活着都觉得自己腿下冷嗖嗖的。 “卧槽!”汪洋忍不住爆了粗口,还有什么事是那个女人想不出,干不来的?简直就是男人的克星! 秦时更关心汪旺的生死,“他怎么没反应?” “不知道,按理说他现在应该疼的死去活来。”龙少天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是不是疼晕了?”花无影摸了摸他的鼻息,“虽然微弱,可还有呼吸。” 第130章 真正的危险 “成了!”龙少天抹了一把汗,“将养个一年半载还能用。”如果汪旺不会因为心里阴影从此举不起来的话,后半句龙少天没敢说出来。 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据他所知进了这屋的男人除了向常丽君低头,还没有能活着走出去的。 这里的每一项刑罚都是针对男子设计的,恶毒却最能攻破一个男人的心理和生理上的防线。 “背上他,赶紧离开这里!”秦时对汪洋吩咐道,又转头对龙少天两个说,“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机,有我们掩护常丽君没有心思去抓你们,你们怎么打算的?” “当然是马上走!”花无影兴奋的回答。 “我要回去一趟,至少通知寻欢院的其他人一声,走不走端看各人想法。” 花无影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阻拦,只是点了点头,“一起!” 路在脚下,从来都是自己选择的,秦时不会强求,“保重!” “保重!” “保重!” 互相道了别,龙少天和花无影又向院落深处跑去。 秦时直接往调教室丢了一块芒硝和火种。 火舌砰然爆起,惊天动地。 “毁了这鬼地方我才安心!”红艳的火光映着秦时的脸,带着来自地狱的森然。 “咱们快走吧,这么大的响动肯定会把所有的护卫都引来的。”常窦催促道,他倒是不怕打架,可就怕杀人。 秦时又看了一眼寻欢院的方向,这边的爆炸能吸引火力,希望他们那边可以轻松的离开吧,这也算是他们尽心帮忙的报酬。 “走!” 秦时一声令下众人展开速度往福满楼奔去。 常丽君带着山水别院的高手全部出动,也不知道温婉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银鸠是否还顶的住? 再说温婉这边,丹鹊回来报告了惊天的消息,温婉就有点坐不住了。 好想去凑热闹看看那个在门口挑战众人力证男人尊严的男宠呀! 以天为盖地为庐呀,我的天!她长这么大,重活两世还都没见过呢…(羞羞脸) 可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出门有危险呀… 温婉纠结了一会儿,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智。 乔装打扮一下不就好了!而且在山水别院附近转转,还能接应秦时他们,一举两得呀! 温婉把银鸠唤了下来,这事最大的阻碍就是他了,他不肯,温婉的四个护卫联手都干不过他一个人。 “银鸠呀~”温婉甜腻腻的冲银鸠笑。 银鸠打了个冷战,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银鸠心里早已认定温婉不是个省油的灯。 能让他家主子动心无异于是铁树开花,这么高难度的事这孩子都手到擒来,没点道行肯定不行,银鸠总觉得只要温婉一笑,他离沦陷也不远了。 “任少爷,在下军令在身,还望您高抬贵手。”银鸠的态度非常客气。 还把军令抬了出来。 温婉早知道这是个难剃的刺头,也不恼,只是给他分析情况,讲秦时那边的危险。 听温婉说了一通,银鸠有点摸不着头脑,危险当然是危险,可自从主子开始接任务,他们哪次不是刀山火海的拿命拼?哪有过安全的时候呀? 说温婉是在关心他主子吧,可听着又不太像。 银鸠拿不准温婉想出什么幺蛾子,“您有话直接说,我们练武之人脑子慢,别耽误了您的时间,浪费了口舌,我却还不得要领。” 温婉被噎,心里的小人狂躁的挥舞着小拳头,可面上还得保持笑容,银鸠可不是秦时,温婉怕她一出拳就被银鸠直接咔嚓了。 当然,这只是温婉自己的想法,银鸠视她为主子夫人,怎么敢咔嚓她!不过,直接敲晕倒是可以的。 主子发过话啦,不听话就敲晕! “银鸠呀,我吧,是觉得,咱们要是乔装出去接你主子他们会不会更好?早些见到他们我也好放心。” “不好!”银鸠想都没想就拒绝。 温婉深吸一口气,“你就不担心他们?” “不担心!”银鸠面无表情,他是真的不担心,秦时从十二岁出师开始就游走在死亡线上了,比常家更危险的地方他们都去过,一个小小的常家何惧之有? 银鸠油盐不进,温婉有点挠头,“外面是危险,可酒楼里也不见得安全,在常家的地盘上哪里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在外面海阔天空,还更能发挥咱们的优势呢!” 这话有点道理,可银鸠知道温婉绝不是个听话的乖孩子,真带她出去了,他恐怕就控住不住局面了。 “这个我可不敢私自做主,主子吩咐过让您在酒楼等他,除非酒楼这边发生什么事,否则我都不会带您离开。”银鸠语气坚定。 温婉叹了口气,正准备继续游说,老板娘却急火火的撞了进来。 随时戒备着的银鸠出手如电直接把老板娘给按在了地上。 温婉:“……”太猛了,她现在放弃好奇心还来不来得及? 老板娘趴在地上哀哀的叫唤,“早知道老娘就不来报信了,你他娘的下手怎么这么重!老娘胳膊都要断掉啦~” 温婉听这话不太对,赶忙阻止银鸠行凶,“快把老板娘扶起来,又不是外人,你这么紧张干嘛!” 银鸠冷冷的瞥了温婉一眼,“我要保障你的安全!” “你再不放开我你们谁的安全都保不住了!君君小姐带了一帮人来抓你们了!”老板娘丰满的大白兔被挤压的让人不忍直视,形成一种别样的诱惑,温婉光看着都疼,然而这诱人的春光却不及她的话来的让人震惊。 “君君小姐要去哪?来抓谁?”温婉震惊的问。 “当然是奔着我这福满楼来的,你们得罪了君君小姐,所以我特意使人盯着那边的动静呢,刚刚得到线报,君君小姐好像很生气,带着山水别院的人气势汹汹的往我这边来呢,最多一刻钟就到,那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呀,你们快跑吧,别被堵在我这酒楼里给我惹事!”老板娘趴在地上一口气说完,还哼哼了两声,“要不是看在烤肉的份上,老娘才不会来通知你呢,你们要是有良心,就把那个会做烤肉的小子给我留下。” “留下他你能保证他的安全吗?”温婉突然问。 第131章 谁做主? 呃?老板娘只是随口说说,可没想到温婉真会同意,当下就保证道:“我魅娘在长曲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你可以外面打听打听,看看有谁敢动我福满楼的人吗!” “君君小姐也不敢?”温婉问道。 “……”老板娘语塞,这孩子的问题真刁钻! “您看,我是真的很想感激老板娘您的,可也不能把我的厨子往死里坑对吧?”温婉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这样吧,如果这次我们侥幸逃脱,大难不死,我就把烤肉的配方送给您,并且让四白手把手的教您,务必把烤肉技艺留在福满楼,怎么样?” 四白就是白茹,临出发前几个丫头商量了一下如何改名才不会被看破女儿身,最后选取了最简单好记的方法。 红芜就是阿芜,丹鹊是大蛋,萱舞是二武,白茹是四白,还有个三青是留给青蓉的。 老板娘是真心的喜欢白茹的烤肉,可也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温婉会把白茹给她,没想到温婉竟然这么上道,主动提出留下烤肉技艺,这让老板娘欣喜不已,“那奴家就先恭祝任少爷福星高照,排除万难啦。” 温婉拱了拱手,做出请的姿态,老板娘识趣的离开了。 银鸠沉着脸,“她这是玩声东击西吗?” “这不正好,山水别院成了空院,你主子更容易得手了。”温婉耸耸肩,不以为意。 可主子那边战力比他们这边强了不少呀!银鸠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想着先把温婉敲晕再给藏哪! 温婉看出了他的想法,冷冷的笑了两声,道:“秦时能敲晕我,可不代表你也能,你擅长什么我心里清楚的很,你若是敲晕我,我倒是无忧,可我的属下们却难逃君君的魔爪,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时间不多了,咱们最好能一致对外,别起内讧。” 许是温柔脸上的笑容太过冷酷,银鸠还真有点犹豫了。 稳住了银鸠,温婉才开始吩咐,“萱舞你去把蜡烛点了,咱们住过的房间全部都点一支,然后让护卫们各自躲出去,财物都不许带,人不许扎堆,分散跑!白茹你去通知红芜和黄义,按照事先商量的去安排!然后用梨花纸把烤肉配方写下来送去给老板娘,丹鹊你带着香囊楼上楼下的溜一圈,跟看着顺眼的人都打声招呼,一沙漏的时间必须都得回来,回来后换女装,咱们离开酒楼!” “是!”三个婢女没有半点犹豫惊慌,动作快而稳,很是训练有素。 “银鸠,我知道你功夫厉害,可是再英雄一人也难敌四脚,能用脑子的时候咱就不拼武力,说到脑子,还是我的更好用,所以你现在得听我的!而且抛弃属下独自藏起来苟且偷生这种事我是绝不会同意,我堂堂帝师的孙女,断没有做苟且逃命状的道理,你是护国公府里出来的,我想也不至于这么没种?” 银鸠是懵的,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怎么就脑子不好使了?啊不是,他怎么就没种了? 温婉没等银鸠反应,已经率先走出门去,“跟我去秦时的房间里布置布置,我要让常丽君这辈子都后悔动了我的人!” 银鸠呆了呆,他现在该怎么做?听主子的?还是听主子未来的夫人的? 温婉根本没给他细想的机会,径自出了门。 银鸠叹了口气认命的跟在后面。 刚刚得知常丽君带人杀过来的时候他就应该把温婉敲晕的,只是温婉吧啦吧啦的先把他给说懵了,而且平时看着娇弱没啥用的婢女突然气场猛增,办事干练,他就更有点回不过来神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温婉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并掌握了主动权,他已经失了先机。 就且先看看温婉准备做什么吧,主子那边发现山水别院唱空城计应该会尽快赶过来的。 温婉不慌不忙的来到秦时的房间,也不见她做什么,反正就是摆弄摆弄熏香,整理整理被褥。 若说有什么比较反常的,那就是温婉从包袱里翻出一件秦时的里衣,抱着衣服狠劲儿的揉了半天,最后又重新叠好给摆放在了床头。 “这是干嘛?”银鸠忍不住问道。 “哈哈哈,”温婉得意的大笑两声,“试试看君君对你家公子的痴心程度呀!” 银鸠很无语,女人们的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的。 收拾妥当之后温婉才满意的回了房间,“我现在要换回女装,你躲起来别偷看!” 银鸠:“……”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敢偷看! 银鸠识趣的跳上房梁闭上眼睛。 温婉先是编了两条麻花辫,又拿出粉黛快速的画了个简妆, 一个样貌平凡的小村姑就诞生了。 “完美!”看着铜镜中陌生的自己,温婉衷心的赞叹着自己的画功。 沙漏的时间到了,几个丫头也陆续回来了,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换女装,又在脸上涂了黑粉,除了萱舞底子太好,其他两个都是扔进人堆里也没人多看一眼的那种。 “来,本少爷给你画眉。”温婉拿着青黛给萱舞描了个大粗眉,立马遮掩住了原本的美貌。 看着萱舞粗黑的眉毛,其他两个婢女都不厚道的笑了。 “小姐!您总拿奴婢寻开心!”萱舞娇嗔的跺了跺脚。 还是女儿装舒服,这几天连走路都得刻意大着脚步,简直太受罪了。 银鸠看着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头都大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呀!她们不知道危险临头吗? 许是银鸠的眼神太过灼热,温婉总算想起来他,“咦?银鸠呀,你怎么还不易容?难道想暴露身份吗?” 什么?银鸠的眼神充分的表达了他的迷茫,不是你说帝师家的孙女不能躲躲藏藏的吗?护国公家的护卫得有种吗? “对呀,咱们不躲不藏,就光明正大的换了个妆呀,她们认不出来只能怪他们眼瘸!”温婉笑咪咪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小狐狸。 好…吧!好男不和女斗…嘴! 银鸠认命的掏出人皮面具,在脸上按了按,一个苍老的面容就完成了。 他又活动了一下筋骨,温婉只听到咔咔的声音,原本近一米九的壮汉就活生生的变成了一米七的驼背老人! 第132章 乌鸦嘴的男人 ⊙?⊙!我靠!温婉叹为观止,看银鸠的两眼都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 这易容术简直绝了! 一个驼背爷爷带着四个土里土气的孙女,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和气势汹汹进门的君君小姐擦身而过。 银鸠细数了一下常丽君的护卫们,暗自心惊,和他不相上下的高手竟然不下五个! 幸好温婉的计策可行,否则在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下他想保住温婉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在他稍稍放下心来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冷呵:“站住!所有人不得离开!” 银鸠老实的停下脚步,紧紧拽着温婉的手,佝偻着背微微颤抖,看起来像极了被吓坏的爷爷因为依靠着孙女才勉强没有倒下。 然而只有温婉了解真相,银鸠扣着她的命门,这是防着她不听话,准备随时抛弃婢女们带着她亡命天涯呢! 常丽君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爱美的人通常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厌丑! 果然,只一眼她就别过了头去,“糟老头子和几个黄毛丫头而已,放了吧,看着就碍眼。” 那个出声阻拦的男人看了他们这队组合一眼,挥挥手放行了。 温婉走出大门时正好听到老板娘娇媚热情的声音,“哎呀,哪阵风把您吹来的呀?君君小姐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呀!” 温婉扯了扯嘴角,何止蓬荜生辉,还会让你终生难忘呢! 银鸠拉着温婉一直走出很远才停下来,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果断的走进一间茶棚。 “好想回去看热闹。”温婉嘟着嘴巴,不肯喝茶。 银鸠对吃食不挑剔,柳树叶子泡的茶三口两口都能灌下一壶。 听温婉还敢大放厥词,银鸠抬头瞥了她一眼,“别打鬼主意,我这没戏啊!除非现在就能遇到我家公子,把你妥妥的交回到他手上,到时候看不看热闹都随你。” 噗嗤!萱舞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我…我就是想起点有趣的事,没忍住。”萱舞一边帮被她喷到的白茹擦衣服,一边还忍不住笑。 “什么事儿这么好笑?说出来听听,让大家也都乐呵乐呵。”温婉此时心情大好。 “是,就是奴婢想到刚刚银护卫斩钉截铁地说不许您离开酒楼,除非酒楼里发生什么事情,结果刚说完这话,酒楼就被围了,现在他又说除非您能遇到秦公子,否则不许您回去看热闹,奴婢猜想咱们应该快遇见秦公子了。”萱舞说着忍不住看了银鸠一眼。 她还是挺怕这个男人的。 “哈哈哈!还真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乌鸦嘴!银鸠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嘴呀?说什么中什么的那种!”温婉也笑的直不起腰来。 被嘲笑的银鸠也不见恼意,反倒点点头,“若我这次真说准了倒是好事,省的我提心吊胆的。” 话音未落,秦时真就打马骑过来了…… 温婉目瞪口呆,银鸠则差点摔了人家一个茶碗。 秦时心里记挂着温婉,一马当先。路过茶棚时鬼使神差的扫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一对既陌生又熟悉的阵容。 其中一个坐在爷爷身边的小姑娘,虽然面貌普通,却有一股灵动的神韵,侧头和老人说话时娇俏中透着狡黠。 和某人的神态一模一样!秦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温婉此时正在阻止银鸠认亲,“让他自己猜,你是他的护卫,他应该对你最熟悉,这都猜不中就是他傻!” 银鸠皱着眉,“我每次易容都不一样,而且公子他正急着赶往酒楼……” 温婉拦道:“别呀,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猜出来呀,就算他去了酒楼也没事,咱们早晚和君君对上嘛,而且现在过去你家公子也吃不了亏。” 看到秦时骑着马越跑越远,温婉心里不是滋味,哼了一声,“果然没认出来,他就是个傻子吧!”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拦住银鸠,到底想试探秦时什么,总之,秦时无视她直接走了,让她很不爽就对了。 银鸠很无奈,掏出信号弹,“认不出来也正常呀!他急着去救你呢!不行,我得给公子报个信。” 银鸠的信号弹还没发出去,秦时骑着追风又转了回来。 翻身下马,长腿一伸拉了条长凳就坐温婉身边了,“倒茶!” 温婉瞪过去,叫谁倒茶呢?! 银鸠默默的收起信号弹,颤颤巍巍的端起茶壶,“老朽来倒。” 秦时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男人倒的茶还能喝吗?让你孙女倒!” 倒你个大头鬼呀!温婉直接把自己面前的冷茶推给秦时,“爱喝不喝!” 秦时没说话,一仰脖,直接干了。 一杯茶下肚,常窦和汪洋的大部队才出现。 “您怎么在这喝茶?”汪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等人齐。”秦时言简意赅。 可汪洋没理解到这个意思,“赶紧的吧,去晚了只怕救不出来了。” 秦时瞥了温婉一眼,“兴许人家不用救呢?” “啥…?”汪洋一愣。 常窦却兴奋的下了马,坐在秦时长凳的另一边,“义弟真是厉害,扮女孩扮的可爱又灵动,真跟个女孩似的。” 温婉撇撇嘴,她还用扮?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不过这人眼真厉,竟然看出来是她了。 “谁…?”汪洋还没反应过来。 温婉有些不高兴了,迁怒道,“你是不是傻!” 自己的护卫一个认出自己的都没有,两个外人倒是慧眼如炬。 真是该认出来的没认出来,不该认出来的倒都认出来了。 “少…爷?”汪洋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两个拳头了。 “哼,净给我丢人。”温婉没好气的回答。 不过,她对于常窦也能把她认出来这事还有点在意,这是不是说明她没有伪装成功呀! “不是呀,已经很成功了,”常窦解释道,“一个人的装束面貌可以改变,体味却不好变,除非用大量的异香遮盖,而我是天生鼻子灵敏,闻过的味道过目不忘,所以我认人从不看外表。” 众人:“……”所以你是条狗吗?见面先闻闻? 想想那画面,男人都觉得恶寒,女人就有点尴尬,闻一个陌生女人的体味,这…是不是耍流*氓? 第133章 好戏连台 “汪旺呢?救出来了吗?”温婉四下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人。 “救是救出来了,可是一直昏迷。”汪洋示意手下把驮着汪旺的马牵过来。 汪旺闭着眼睛趴在马上,身下垫着厚厚的衣物,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从外表看来并没有什么伤痕。 可如果没受伤肯定不会一直昏迷。 “他怎么了?哪里受伤了?”温婉问汪洋。 这个…有点不好说,汪洋支支吾吾的,脸先红了。 温婉脑中灵光乍现,“他该不会已经被君君给强了吧?”而且还被强晕了… 君君这战斗力!真是也没谁了…温婉觉得她留在酒楼里的药可能下的太轻了。 秦时最见不得温婉真像个爷们似的满口黄暴,尤其是她现在还穿的是女装。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一直不醒恐怕是被下毒了。”秦时胡乱说了一个借口。 可惜他不知道要说玩毒温婉可是正统科班出身,最毒鬼手门下的。 只一眼,温婉就知道汪旺绝没有中毒。 “蒙谁呢?你要编别的原因我也不插话了,可你非编中毒,你是不是也傻?” 秦时被怼的一愣,想起刚和温婉认识,温婉给他治伤的样子,本来以为是这个小姑娘学了些医理,却原来是还学了下毒? 温婉摸了摸汪旺的脉象,弱的不像话,又翻了他的眼睑,奇怪道,“他这是要死了吗?瞳孔都涣散了,外表却看不出异样?” 几个大男人都不吭声,外表是看不出异样,可不代表他没受伤呀,男人的伤…哪里是随便能说的出口的! 温婉的话倒是提醒了秦时,“据我所知有一种功夫是可以催眠自己的身体,让身体以为自己已经死亡,一切生命迹象都会减弱衰退,只保持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用这种方法假死之人可以屏蔽外界一切伤害造成的痛感。” “这么厉害?”温婉第一次听说,很吃惊。 “厉害吗?”秦时看了汪旺一眼,“就像这样任人宰割,毫无反抗能力,如果没有等到可靠的救援,假死就会变成真死,区别只是拖的时间长点,受的痛苦少点。” 呃,温婉想了想,还是觉得很厉害,只一点,受的痛苦少点,就很值得一学。 不过,汪旺到底遭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才迫使他催眠自己呢? 秦时不想温婉纠结这种事,倒是好奇她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还这么悠闲的在茶棚喝茶? “就是易了容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的。”银鸠实话实说,其实他也不清楚事情怎么会这么顺利,往常他易容的时候也没这么简单儿戏过。 秦时看了温婉一眼没说话,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温婉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足为奇。 “我要回酒楼一趟,不能让常丽君那种人活着继续祸害男人了。”秦时看着温婉。 温婉点点头,就是为汪旺报仇,也该这么做。 “一起回去吧,好戏正该开始呢。” 什么好戏?秦时没听懂,不过,他还是不愿意让温婉见到他杀人的血腥场面,“汪旺这个样子跟着去不保险,银鸠带着你们几个留下照顾汪旺吧。” 温婉很清楚秦时的想法,但是她辛辛苦苦出手布置的好戏,不去看岂不是浪费! 温婉深知秦时的弱点,呵呵一笑,对丹鹊说“正好,他们去酒楼,咱们几个就一起去山水别院看热闹,也不知道那个猛男还撑不撑的住?” 果然,秦时的脸色瞬间青黑,冰冷的眸子看向银鸠,这丫头怎么知道那么多…… 银鸠满脸委屈,他哪知道连温婉身边的丫头都不能小觑。 秦时肯定是不能让温婉去山水别院看那种限制级的真人动作秀,只好勉强同意带温婉一起回福满楼。 路上不放心,还嘱咐她,“跟紧我,害怕就闭上眼睛,我肯定护你周全。” 温婉搪塞的点点头,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兴奋的都快蹦起来了。 到了福满楼,一帮男人都傻了眼,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火爆景象有点眼熟呢?山水别院的秀场又挪这来了?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秦时一把捂住了温婉耳朵和眼睛。 “哎,你这人真讨厌!”温婉拳打脚踢,可秦时就是不肯松手。 “蒙什么蒙!我又不是没见过!”温婉使劲扒着他的手,可是秦时就是不为所动。 温婉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秦时的心头,见…过?她…见过? 按照温婉醉酒后的说法,她曾经是嫁过人的,所以她见过才是正常的。 而她嫁的那个人就是…他!所以,所以在温婉的记忆力他们俩已经坦诚相见过了? 秦时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的发芽开花。 再加上眼前劲爆的场面,秦时心跳如擂鼓。 温婉的睫毛在他手心里刷呀刷,真是刷的他整个人都酥了,一个没留神,就被温婉给扒开一条路出来。 嚯!真亲眼见到还是相当壮观的。 酒楼的大堂桌子散落在各处,地上有摔碎的碗盘,菜单,还有各式各样男人女人的衣服。 而正中间的一个大圆桌上围了好几个光溜溜的男人,并隐约可见一个躺在桌上的女人…… 我天!n…p呀!这不仅仅是她的药效吧?应该更多的是常丽君自己的主观意愿。 女人痛苦的喊声以及男人粗重的喘息充斥着整个酒楼,真是比山水别院那边还震撼。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你做的?”已经冷静下来的秦时低下头看着温婉。 也许他并不了解她,如果她真的比旁人多出一世的经历,她的心恐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冷酷无情。 温婉自然看出了秦时眼中的探究,微微一笑,“不好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她不是喜欢这样吗?也许她现在正开心着呢。” 秦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样的温婉太陌生,也太让人惊悚了。 也许他真的该先认真梳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温婉从秦时的眼中看到了抗拒和纠结,心头冷笑,看吧,这就是男人所谓的爱你,一旦你展露了他不喜欢的那一面,他立刻就会躲的远远的,和你划清界限。 从前世她就知道了,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 第134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一秒还海誓山盟的说着爱,后一秒就能灭你家族,关你冷宫,带着妾室耀武扬威来打脸。 女人,在家靠父兄,出嫁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常丽君的疯狂快接近尾声了,她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大,温婉的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萱舞直接被这场面吓瘫了,还是白茹和丹鹊强拉住了她。 白茹还好,她心思单纯,只以为是几个男人在一起打一个女人,但鉴于这个女人也不是好人,所以白茹觉得打便打了吧。 丹鹊自然是懂些事的,手脚吓的发抖,却还能勉强撑着。 汪洋等人皆大开眼界,越发觉得常丽君这女人可怕,喜欢玩*男人,也喜欢被玩? 只有全程跟着温婉的银鸠是最了解真相的。 银鸠看温婉的表情真是比看常丽君还恐惧。 常丽君的变态有家族做依靠,也带着特定的地域特色,可温婉呢? 不提她稚嫩的年龄,就说她的妥妥大家闺秀,延陵望族的出身,也不该坦然淡定的面对这些事吧! 更别说布置陷阱,给敌人下毒了。 如果说常丽君和那几个男护卫现在的状况只是情之所至,率性而为,跟温婉一点关系没有,他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温婉吩咐几个丫鬟做事时那胸有成竹,自信狠绝的表情他还记忆犹新呢。 银鸠打了个冷战,暗自庆幸没有得罪温婉。 习武之人身体素质,以及抗药性都远超常人,而且习武之人五感敏锐,一般是不可能被人下药的。 给常丽君下药他还能勉强理解,可温婉又是如何让那几个功夫和他不相上下的高手在毫无察觉的状态下沦陷的? 银鸠细思恐极,所以说他最讨厌这些会用毒的人,看起来柔弱,没有攻击性,可是真要害起人来却防不胜防。 得罪了她们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啊~啊~啊~”随着常丽君的嗓子都喊破了音,那几个围在圆桌周围的男人终于停下了动作。 常丽君四肢瘫软的蜷缩在桌上,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众人以为这就结束了,有的兴奋的怪叫,有的污言碎语乱喷。 反正在长曲这种事也算见怪不怪了,即便对象是他们太守的女儿,嗯,那就更刺激了些。 几个男人均是武林高手,释放完欲望就回过神来了,可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几人不免有些发愣。 就在他们愣着的时候,常丽君又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要,我要……继续…” 什…么情况?! 围观群众的情绪瞬间就被点燃了。 果然不愧是他们夜夜不离男宠的君君小姐呀!刚刚这么激烈竟然还欲…求不满?! 有人已经开始敬佩山水别院的男宠们了,就冲君君小姐这实力,能做她男宠的绝对都得是男人中的战斗机呀! 君君小姐一边念叨着一边伸手去抓那些护卫。 护卫们立刻发挥了自己武林高手的优势,刷刷的闪远了。 别开玩笑了!他们都是花重金被聘请来做护卫的,卖艺不卖身的! 若不是着了道,他们根本不会去碰常丽君那种女人好不好! 护卫们躲开了,常丽君身体上的需求却越来越强烈。 情*欲染红了她的双眼,她向酒楼门口聚集的人伸出了手,“来,过来……” 去还是不去这对长曲人民来说绝不是一个问题,他们怎么会忍心拒绝一位女士的盛情邀请呢,很快从人群中就跑过去几个混混。 常丽君抓着几个人就往下面送,这一幕瞬间点燃了在场众多单身汉的身心,当下又有几个大胆的也围了过去。 秦时拉着温婉走出了门外,冷声问道:“她会怎么样?” 温婉耸耸肩,“就那样呗,药效过了就恢复正常了。” “你……”秦时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话呢,毕竟他们一直不熟。 “小姐”红芜也挤了出来,向温婉行礼,“都安排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温婉点点头,看向秦时,“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心狠手辣,任性偏激,但是请你别批评我,因为我不爱听,以后也不会因为谁而改变自己,你也别觉得委屈,我又没骗过你,看不透真正的我只能说明你眼瘸!好啦,我准备出发了,以后的路是聚是散就看缘分吧。” 这一次,秦时难得没有拦她,也没有死皮赖脸的非要跟上。 温婉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风吹过她的脸,温婉闭了闭眼,自嘲的笑了笑,嗬,走到现在竟然还会有迷眼的时候。 秦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的心在叫嚣着“追上去,追上去!”,可是脚却不听话的扎在原地不肯动弹。 缘分,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他,大概哪个也没占上。 “公子……”银鸠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才走过去,“人已经走远了,换了马车,也换了妆容,常窦跟着她们一起走的。” 等了半天,秦时才“嗯”了一声。 银鸠醒着头皮建议道,“那个常窦来历不明,功夫又出奇的好,那几个傻家雀儿似的护卫联手也干不过他一个,总是让人不太放心呀,要不咱不远不近的跟着?” “跟着?”秦时苦涩的笑了笑,摇头,“你还看不出来吗,她能直接撂倒五个跟你不相上下的高手,而咱们却连她如何出手的都不知道,这样的她哪里还需要别人的保护?” 他知道,温婉是故意露这一手的,就是为了让他看清她,知难而退。 他,也确实被震到了。 也许他是该冷静一下,好好思考思考未来的人生。 银鸠看着这样的主子很是心疼,爱情就是把厉剑,一不小心就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所以他从不对女人走心,只偶尔选个顺眼的走走肾。 “在下铜金刚,金钟罩金大林门下底子,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师叔看在同门的份上宽恕则个,师侄在这给您赔罪了,还请师叔现个身,赏赐解药,都是同门,您忍心看着她被人群死吗?” 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突然从酒楼里冲了出来,站在街上冲着东边跪下就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若说有多响?你见过有人磕头磕的地都抖了三抖吗! 第135章 尘埃落定 银鸠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当初他们和常丽君擦身而过时喝止他们离开的那个,也是刚刚围在圆桌周围运动的最激烈的一个。 可是,金大林是谁?金钟罩又是个什么门派?还有,给他们下毒的不是温婉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师叔?银鸠觉得脑子不太够用。 眼见没人答应,铜壮汉抹了把脸,一咬牙,继续咚咚的磕头。 不一会儿地上就见血了。 围观的群众吓的都散开了。 只是观赏下大和谐的真人秀还是可以的,可若是君君小姐有性命之忧,或者她的护卫有性命之忧,这浑水可没人敢淌。 秦时皱了皱眉头,他是打定主意要取常丽君的小命为民除害的,可常丽君若是这么个死法他又不大愿意。 一是他清楚这事跟温婉脱不开关系,怕对温婉有不好的影响,再则,他始终觉得这种方法有点太…下作。 秦时还没想好要不要介入,从酒楼里又涌出一批面色惊慌的人。 紧跟着再跑出来的还有十来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铜金刚怒吼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随手抓住一个男人,“你们跑什么?” 那男人未着寸缕,身上光滑油腻,本不容易抓到,奈何铜金刚手劲儿大,愣是直接撅断了他的胳膊。 男人嗷嗷的叫唤着求饶,“大哥您放了我吧,我实在是不行了,真的满足不了君君小姐了,求您放我走吧。” 铜金刚最看不上这样没种的男人,直接一脚把那男人踹出老远,那男人噗噗吐了几口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老三,你又犯浑了!”一个长着黑浓连心眉的男人站在门口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呸!”铜金刚冲门外吐了口唾沫,“她怎么样了?你怎么把那些人都放出来了?” 连心眉皱了皱眉头,“你进来自己看吧,留下那帮怂蛋也没用,都他娘的被榨干了。” 铜金刚进了酒楼,不一会儿就听到他的大嗓门喊,“卧槽!这女人疯了,什么都敢往里塞呀!” 里面的人嘀嘀咕咕的不知商量了什么,铜壮汉竟然又嗷嗷的哭了起来,“师叔呀,活神仙呀!求您救命呀!小侄也是怂蛋一个,无法和您老的药效抗衡的呀!求您老开恩,实在不行就给这女人一个痛快吧,反正她也活的够本了,俺老铜不想为她脏了身子……哎,哎,你别过来,你别拽我!” “铜老三,你闹够没?咱们拿人钱财就得与人消灾,知不知道!”连心眉呵斥道。 “他娘的,谁也没告诉老子这是卖身钱呀!”铜金刚是真的哭了,近两米的糙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十分具有视觉冲击性,“而且,钱你们几个也没少分,凭什么就让老子一个人出力?” 秦时进去的时候酒楼大堂里除了抱着桌腿在地上滚的常丽君,一个人也没看到。 只听从房顶传来铜壮汉的声音:“嘿,眉眉,有个小娘炮进来了,那女人最爱这个调调!” 嗖…啪!“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叫我眉眉!” 铜金刚直接被踹到了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常丽君听到声音就往他这边爬,铜金刚抱着胸一副遇到强人的惊恐样子就往秦时身后躲。 银鸠闪身上前,直接跟他硬碰硬来了个大碰撞。 果然是专门练金钟罩的,这一撞撞的银鸠五脏都差点移位了。 铜金刚显然也没遇到过这种能不被他撞飞的人,愣了下神,“同道中人?” 银鸠摇头,金钟罩这门功法他听过,可把金钟罩当门派的就闻所未闻了。 常丽君已经神智不清了,但凭身体的本能去寻找雄性。 刚刚铜金刚已经成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可铜金刚站在秦时的侧面,此时常丽君就直奔着秦时扑了过来。 在马上就要被扑倒的时候,秦时手指一弹,常丽君突然改了方向,直接摔在了铜金刚的脚下。 铜金刚走的是炼体的路线,脑子就不大灵光,否则其他几个护卫也不能联合起来坑他。 是以当常丽君快要摔在地上时,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扶…… 这一扶就扶出了事来,常丽君顺着他的手的就要骑上去…… 这时铜金刚才想起这女人的恐怖来,嗷的叫了一声,直接像甩麻袋似的就把常丽君甩了出去。 “住手!”一直站在二楼的其他四人忙声阻止,可已经迟了。 常丽君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然后摔砸在地上,保持着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你杀了她!”秦时开口说了他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并陈述了这个让人抓狂的事实。 二楼的四个护卫也飞身下来,连心眉试了试常丽君的鼻息,摇摇头,没气了。 “不,我不是…我只是想,她…”铜金刚语无伦次,他,还是第一次杀人。 连心眉也皱了皱眉头,他们第一次出任务就把雇主给弄死了,这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而且这个雇主还是个身份不简单的,“封锁这家酒楼吧,咱们一来就都中了毒,肯定是这家黑店有问题。” 这倒是个脑子活分的,先想着推卸责任。 不过只要常丽君的最终死因不是被轮死,这事他们作为护卫的就难逃干系,更何况轮常丽君人人有份,真要追责,谁也别想跑。 任务完成,秦时扭身要往外走,铜金刚这时倒反应过来了,“你别走,我们大哥说了,酒楼封锁。” “我一个进来就看了一眼热闹的人,你们封锁酒楼跟我有关系吗?”秦时脚步不停。 话是没错,可刚刚常丽君明明是冲着这个小白脸去的,怎么突然又缠上铜傻子了? 连心眉直觉这事不简单,也挡在了门口,“兄台,有些热闹可不是随便看的,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吧。” “我留下是正好作证人是这个大个杀的,还是等你们污蔑是我杀的她?”秦时挑了挑眉。 “放你娘的屁!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铜金刚跳起脚来大骂。 秦时没说话,呵呵笑了两声,放开了周身的气场。 难得遇到势均力敌的高手,他也是有点手痒了。 第136章 水深易浑 看到这是个硬茬子,连心眉却不愿意再节外生枝,而且秦时的话也给他指了条明路。 “老三,住口!这位兄弟说的有道理,放他们走吧。” 铜金刚心里不服,可他们兄弟五人出来干活,出了事听大哥的是规定,所以他只能气呼呼的闪开了身子。 银鸠跟着秦时走出大门,铜金刚还摸着他的大脑袋疑惑,“我怎么看那个能跟我对撞的小子这么眼熟?” 银鸠听了这话直想笑,可不眼熟,这一幕和早上何其相似,他两次都被铜金刚当做嫌疑人喝住,可又都被主事的人放了,甚至于因为赶时间,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是早上那件老汉服… 秦家在东边也是有据点的,本来秦时并不想通过秦家的势力,可事态发展至今,想要温婉半点不受影响,也只能扯出秦家这面大旗了。 秦时带着护卫们来到一家钱庄,这是秦家对外的基层据点,并不怕被人知晓,连名字都起的相当直接……顾家钱庄! 秦时的母亲姓顾,顾家钱庄遍布大明朝各地,任谁提起来都知道这是秦家当家主母的私人产业。 钱庄本来就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不易被人查探,最适合作为联络据点。 秦时人还未到,钱庄管事顾赢已经带着所有人迎在外面了,排场甚大。 管事是顾家的家生子,从小和秦时一起长大的,因为能干机灵被派到长曲掌管线报。 因为顾家钱庄名声在外,白道黑道都得给他几分面子,所以也算个体面的工作。 顾赢看到秦时先是行了个大礼,站在两旁的钱庄的伙计们就齐声高喊:“给秦公子请安!” 气势磅礴! 秦时走进钱庄,顾赢才起身,吩咐小伙计们抬出来十筐小银粿子散给看热闹的人群。 “大东家发赏咯!大东家发赏咯!” 小伙计们一边走一边撒钱,后面跟了一群喜气洋洋的拾钱群众。 钱,自古是个好东西,一时间顾家钱庄名声大噪,可所到之处,街道上却留下一地的狼藉。 拾钱的,抢钱的,混乱不堪,不需任何人出手,温婉一行人的踪迹也早已无处可寻。 “公子,您怎么过来了?我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呢。”一进屋顾赢就打发了其他人,自己颠颠的给秦时端茶倒水。 “爷的行踪还要向你报备不成?”秦时瞥了他一眼,“你这日子过的不错呀,腰都粗了两圈了,我是不是也得喊你顾爷了?” 顾赢嘻嘻笑着,半点没有被主子奚落的自觉,“您瞧您,又打趣我,我这不全都靠您赏饭吗!” “我让你安排的事怎么样?”秦时没心思斗嘴。 说到正事顾赢也不马虎,“按您的吩咐,找了三个甲等的金牌杀手远远跟着温八小姐呢。” “福满楼那边呢?” 说到这个顾赢也是满面不解,递给秦时一叠棕卷,“福满楼那边事出诡异,一个时辰前,君君小姐踏进福满楼,老板娘和不少伙计都中毒昏迷了,还有少量的客人也都出现情形各异的中毒症状,但大部分人的反应一致,都是中了情毒,总之刚刚福满楼很混乱,除了在大堂的君君小姐,被她派去各个房间的护卫也都与房客发生了关系,甚至有虐死的状况出现。” 秦时用手指敲着桌面,思忱着福满楼的混乱大戏肯定是温婉一手导演的,至于目的,恐怕是为了搅混这滩水。 但现在闹这么大,出了多条人命,到底是在她的计划之内,还是出了其他不可预知的偏差就不得而知了。 “福满楼的背景是谁?”秦时问道。 顾赢笑了笑,“这个就更有意思了,福满楼的老板娘魅娘是长曲太守的外室,魅娘出身市井,豆蔻年纪就已经十分有姿色了,曾经勾搭了一个有钱的外地商人,那商人给她开了一家酒楼,可是酒楼的契书却始终没有给魅娘,魅娘由此生怨,就和常太守勾搭上了,寻了个由头做掉了那商人的命,魅娘顶着遗孀的名号接盘了这家酒楼,改名为福满楼,如今在长曲福满楼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也是仅有的几家能保证客人安全的酒楼。” 竟然这么巧?是常太守的姘妇?秦时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常丽君的事发生的有些太过凑巧。 顾赢察言观色就知晓意思,“魅娘和常太守的关系很隐蔽,而且魅娘此人并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她和长曲的很多官员皆有染,所以旁人只知她有一个厉害的背景,却并不清楚具体是何人。” “常丽君可能不知道魅娘这号人物,可魅娘却肯定是知道常丽君的,她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给温婉报信,并丝毫不阻止温婉的布置行动,怎么看都有点借刀杀人的意思。”秦时冷笑两声,他平生最讨厌自以为聪明,拿人作伐的人。 “那公子想怎么做?”顾赢问。 “哼,当然是让水更混一些,让大家都知道知道福满楼的厉害!” 温婉的绝情和复杂的过往深深的刺激了秦时,秦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总得找个能撒气的地方才好。 顾赢应着是,就退下了,一离开房间立马就去寻银鸠。 他和秦时一起长大,很清楚秦时的情绪变化,秦时从小稳重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真是很少见他有如此生气的时候。 “银鸠,我的好兄弟,好久不见呐。”顾赢满面客气的想给他个拥抱。 银鸠嫌弃的一脚把他踹开,“你还敢更肉麻点吗?管了几年钱庄真管出一身铜臭气来!” 银鸠从小就是秦时的贴身侍卫,自然跟顾赢也是相熟的。 顾赢丝毫不以为意,“嘿,总比你这满身臭汗味的吸引人!我跟你说,现在呀我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回家,为啥呀?当然是爱慕追求我的女子太多了,把我家门都堵死了,我一出现呀,她们就跟饿狼见了肉似的,那叫一个吓人呀!哎,这人呐,太帅气多金了也是愁人,我现在算是明白咱们公子明明是个暖男的性子却偏偏冷着一张脸了……” 第137章 惊天密闻 银鸠瞅了他一眼,“追求你的人再多,没一个是你喜欢的,又有什么好嘚瑟的?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哎呦喂!我们家狠护卫也学人家说上大道理了?这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还是咋滴?”顾赢一脸八卦的凑了上去。 银鸠只是有感而发,这一路上他看着秦时和温婉相处,深知主子的不易和妥协,可是然并卵…,人家不爱你根本就是会选择性的忽视掉你所有的好。 银鸠一巴掌把他扇了回去,“离我远点,你八卦的体味都喷到我身上了。” “成,成,您大爷,我离您八丈远,行了吧?”顾赢是个没脾气的,当然他也有不了脾气,银鸠从小就是练武奇才,而他则是从小的陪练奇才,脾气早被打没了。 “说说吧,有啥过不去的,哥们我帮你开解开解?” 银鸠哪有什么过不去的,他是怕自家主子过不去,“主子吩咐你的事都用心着办,但凡哪点出了差错都是你拿命也抵不了的。” “这你放心,这么多年我办事什么时候稀松过?”顾赢不以为意。 银鸠想了想,还是单提出一件事着重强调,“你派去保护温家小姐的人一定要可靠,而且务必叮嘱他们把这次的任务当作特级重要任务去完成,温小姐若是掉了一根头发,他们就得提头来见!” 前面的时候顾赢还跟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可听到最后一句不禁差异,“这温小姐有这么重要?” 银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她若是出了差池,别说那三个执行任务的护卫,就是你恐怕都难逃一死。” 我去!顾赢简直要跳起来了,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你该不是看上那个还没长开的温小姐了吧?你,你这口味可够重的!” 话还没说完,银鸠一脚上去直接把他踹飞了,刚刚的打斗银鸠都没用力,只是老友间嬉闹罢了,可这回这一脚银鸠可是使了七分力的。 直把顾赢踹的半天没缓过来。 “你娘的银鸠,脚下有没有分寸呀?老子要被你踹的后半生不能自理了!”顾赢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银鸠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他,“你这爱胡说八道的臭嘴再敢胡说我就真把你打的后半生不能自理,省的你没事出来害人!” “我害谁了?”顾赢梗着脖子不服。 “我!”银鸠指了指自己,“温八小姐也是你能背后议论的?还把我也给扯上,你想死我不拦着,可别拉我做垫背。” 顾赢都被说蒙了,可他掌管长曲暗线这么长时间,以脑筋灵活著称也不是盖的,很快就从银鸠的话里抓到了信息点。 温八小姐! “天,难不成看上温八小姐的不是你,是咱主子?!”顾赢从地上蹦了起来,这消息可太惊悚了。 银鸠提拳过去,“你还敢说?” “不说,不说,”顾赢捂着嘴直往后倒,“多谢兄弟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呀!我马上加派人手,绝对不让温八小姐掉一根头发!” 看他上道,银鸠才重新坐了回去,“温小姐身边有个叫常窦的,功夫在我之上,可他并不是温小姐的人,让派去的人着重看住那小子,但凡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干掉,别留下祸患。” “比你功夫还厉害?那还是人吗?我派去的三个杀手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吧?”顾赢有些发愁。 “只是功夫比我好,但是走的是正统内功路线,打架杀人差着。”银鸠解释道。 “哦,哦,那我就放心了,”实战中看的可不仅仅是门派和功力,初出茅庐的名门正派的得意弟子他们也杀过不少,“干脆我先把他干掉?” 银鸠给了他一个“你傻吧?”的眼神,“要是能干掉主子还会放任他跟在温小姐身边吗?那小子和温小姐拜了把兄弟,没有确切证据前是不能动他的。” “哎!这可真是个苦差事!”顾赢挠了挠脑袋,唉声叹气。 银鸠没说话,他更担心主子,主子难得动一次心却不被对方接受,他真怕主子陷里出不来。 顾赢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打探秦时异样的消息,既然已经从银鸠这了解了,自然就没有再待下去的道理。 出了门,他都还觉得在梦里,想当初在建安,主子一出门那建安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跟在后面追呀!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主子为何就看上一个…孩子?! 这什么重口味呀! 再说温婉这边,最后还是买了一辆马车,温婉看着躺在马车里的汪旺发愁,“怎么把他弄醒呢?” 丹鹊提议,“试试银针?听说扎在特定的穴位可以促使昏迷的人清醒,比如人中?” “可他不是昏迷呀!”温婉嘴上说着,手下却抽出银针毫不犹豫的扎了上去,扎的都是醒神清明的穴位。 等了一会儿,没用。 萱舞提议,“要不把他从马车上扔下去?奴婢听人说梦靥的人只有从高处坠落才能清醒。” “这会不会让他伤的更重呀?”温婉皱了皱眉头,“停车!” 车停了,汪洋打马过来,“少爷有何吩咐?” “你把汪旺放马上,然后把他扔下去。”温婉吩咐道。 啊?啥?汪洋以为自己听错了。 萱舞解释道,“我们在尝试救醒汪旺的方法。” 虽然汪洋觉得这个方法忒不靠谱,可既然主子坚持,他也就只能委屈兄弟了,毕竟汪旺这样一直昏迷也不是个事。 “属下领命!” 汪洋把汪旺抱了出来,坐在马上,一咬牙一闭眼,扑通! 汪旺落地,激死一片尘土。 呛的温婉咳嗽了两声,抬眼望去,汪旺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不管用! 汪洋把汪旺送回车里,队伍又开始慢悠悠的向前行进。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白茹突然提议道,“要不奴婢做次烤肉吧?汪大哥最爱吃奴婢的烤肉,也许闻到肉香就醒了呢?” 这个主意不错,安全稳妥,实在没用的话他们还能改善伙食。 “停车!”温婉喊道。 汪洋就没敢骑远,听见温婉的话就立刻过来,“少爷有何吩咐?” 第138章 味道浓重的提议 “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累了饿了,咱们停下来吃点东西吧。”温婉说道。 汪洋不太认同,“咱们还没走出长曲地界,怕夜长梦多呀。” “歇不太长时间,大家疲乏状态也不易赶路。”温婉坚持道。 即便秦时没有跟上来,温婉也相信他会在长曲替她们善后。 常丽君那边不会这么快追上来的。 汪洋不知道温婉的底气,只觉得娇滴滴的小姐就是小姐,装坚强也装不了多久,这不这么快就现原形了吗! 可主子就是主子,主子发话断没有他说不的权利。 “是!”汪洋一抬手,车队就停了下来。 “奴婢带着调好的酱料和切好的肉片了,很快就能吃。”白茹开心的下了车,丹鹊给她帮忙,俩人一起支炉架,填碳火。 常窦一眼就看出来她们是想做烤肉,立刻过来帮忙。 “四白,你这烤肉手艺真是绝了,我天天吃都吃不腻。”常窦一边帮忙一边真诚的夸赞白茹。 白茹听了也一脸真诚的回应道,“您过奖了,我做的所有饭都很好吃,让人吃不腻,不只烤肉呀。” “真的呀?太好了,那这一路上我可有口福了,义弟!我要跟你们蹭饭!”常窦开心的冲温婉说道。 “成啊,以后做饭的活就交给常大哥和四白吧,常大哥你打下手就成,可别趁机偷吃呀!”温婉指挥着护卫们把汪旺也抬到烤炉架旁边,闻言笑呵呵的回道。 正捏了一颗腌果仁放在嘴里的常窦听了这话差点被果仁卡主,猛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的看着白茹。 白茹是经小姐提醒才发现有人偷吃,一脸气愤的瞥了常窦一眼,将盘子都拿到离他远些的地方。 常窦有被抓赃的尴尬,只好跑到温婉旁边,“义弟,看破不说破是种美德!” “等主人一起吃饭是种规矩!”温婉言辞犀利,常窦根本不是对手。 “好吧,好吧,我投降,咦,你们为何把汪旺也抬出来了?” “汪旺爱吃四白的烤肉,这不希望可以用嗅觉诱惑来唤醒他吗。”温婉解释道。 常窦恍然大悟,“真有道理呀!这招肯定能行,我跟你说,我以前有个师侄是中毒导致的昏迷不醒,我们又没有解药,最后师傅就想出一个好方法,让我们所有人把袜子都脱了,然后捆在一起放到他的鼻子底下,你猜怎么着?不出一刻钟,那个师侄竟然醒了!师傅说这是集合了我们所有人的能量,可以天下无敌!” 常窦说的兴致勃勃,温婉听的都要吐了,干呕几声,赶忙阻止他,“你别说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什么集合所有人的能量?就是你们不洗脚,袜子太臭,集合你们所有人的臭吧! 常窦摸着头呵呵傻笑,“大男人哪那么注意卫生呀,天天一身臭汗,又累的要死,想想反正明天还要流汗,就干脆不洗了吧。” “常大哥以前过的很辛苦吗?”温婉问道。 “呃,辛苦?也不算辛苦,嗯,好像有点吧,可我很喜欢那种大家都在一起努力流汗的感觉,就是很……”常窦有些卡壳。 温婉接话道:“热血青春?” “对!”常窦眼睛一亮,“就是热血青春!” 年少轻狂最是潇洒,没有算计,衡量,深思熟虑,只有拼搏,努力,奋斗! 多么单纯而美好的年纪,做什么事都可以心无旁骛,不计后果。 “常大哥是为何离开的?”温婉问道,本来她不想探究常窦的过往,可既然话说到这,不问一问又显得太刻意。 常窦脸上划过落寞,“我的村子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有很多师兄弟都离开了,我想出来找找,我想把他们找回去。” 天门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温婉心中好奇,就问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们都离开了?” 常窦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温婉倒也不强求,只是如果天门发生了什么状况,会不会影响她寻找鬼手?鬼手还在不在天门内? “肉好啦!”白茹按照喜欢先把烤好的五花肉端给温婉,温婉却指了指躺在旁边的汪旺。 白茹会意,就挑了烤肉在汪旺的鼻子前扇了扇,香飘四野。 所有的护卫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饿狼般的看向白茹,嗯,他们不该责怪小姐事多,就照这种程度的事真是越多越好! 谁想到小姐的厨子手艺这么好?这么好的手艺,不多做两顿岂不是浪费? 想法很好,烤肉很香,可惜汪旺却并没有醒来。 “哎,又失败了。”大家酒足饭饱,人生分外圆满,如果忽略躺在旁边跟活死人一样的汪旺。 “要不就试试我说的?大家把袜子都贡献出来?”常窦试探的问。 温婉下意识的扇了扇鼻子,认真的想了想,虽然这主意味道浓了点,但也说不准可行。 她记得温玉给她的笔记中就记载过一个案例,说有一种植物的味道像是醋酸,屎臭等多种难闻气味的综合,这种植物本身并没有什么解毒功效,可用它的味道却有很好的提神醒脑的作用,甚至可以缓解迷药的毒性。 但是温玉自己也不清楚这种现象的原理,所以只当作奇闻随手记录了几笔。 本来温婉看的时候也没特别当回事,还是常窦说了他自己的奇特经历,温婉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 也许某些刺鼻的难闻气味就真的能凑巧以毒攻毒呢? “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温婉拍板道,“所有人都脱了袜子捆一起给汪旺去闻。”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温婉,怀疑自己因为吃了顿好的就出现幻觉了。 连常窦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婉,“义弟你真相信我这个办法有用?” 当然是不相信的,温婉心里撇嘴,她还不是没有办法了,但凡有点希望都想去试试嘛。 心里是不信,可嘴上却坚决不承认,“自然是信常大哥的,我都这么着急了,常大哥也没有骗我的必要呀。” 常窦感动的眼泪汪汪的,“义弟,咱们相处时间虽不长,可为兄就觉得和你投缘,咱们这一定是上辈子的缘分,你放心,大哥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温婉呵呵干笑两声,上辈子的缘分?他俩上辈子只有他死了,她惋惜两句的缘分。 第139章 醒来 温婉毕竟是个女子,脚臭这种问题她和她的丫鬟们并不存在,而且她们也不适合看着一帮糙老爷们光脚甩袜的,是以就躲到了马车里。 萱舞坐在车里都不敢相信她的小姐竟然会同意这么奇葩的提议。 “这,这也太恶心了…”萱舞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是小姐也同意了的。 “哎,”温婉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呀。” 所有的方法已经用尽,能想的也都尝试过了,可汪旺就是不醒,虽然秦时说这种功法可以保证身体的基本需求,昏迷了三五日的也没有关系,可他们带着个昏迷的汪旺始终不大方便。 “这也没什么,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汪护卫若是有知觉肯定也会赞同小姐的决定的。”丹鹊倒是觉得没什么,虽然骇人听闻了些,可人家常公子也是有事实为证的。 “醒了,少爷,队长醒了!”汪洋激动的直奔温婉的马车,都顾不上自己还光着脚,一把就掀开了车帘子,“少爷,这法子竟然真的管用!” 随着车帘掀起,一阵酸臭扑面而来。 “嚯!”温婉忍不住捂住鼻子,“你们先穿上袜子,散散味我再出去!” “哎,哎,”汪洋这才想起来温婉并不是什么少爷,而是娇滴滴的小姐,囧的满面通红。 温婉等了一刻钟才下车,那股酸腐的味道竟然还没有全散。 萱舞苍白着脸跟在温婉身后,拼命强忍着才没把刚才的五花肉吐出来,可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五花肉了。 “少爷。”汪旺看到温婉,挣扎着想要起来行礼。 “坐下歇着吧,没那么多事,”温婉摆了摆手,“身体感觉怎么样?我给你检查过,没看出来有外伤,但也有可能是我检查的不细致,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就跟我直说。” 确实有不舒服的地方,可这里汪旺却说不出来。 “多谢少爷关心,属下受的是内伤,至于皮肉之苦倒不重要。” “行,回头让二武带你去挑挑合适的药,再让四白给你熬些滋补养气的药膳,这两天你先躺我的马车,等彻底养好了再骑马执行任务。” 温婉的决定让汪旺感动不已,“少爷,我怎么能坐您的马车呢,我还撑的住,还是我骑马吧。” “别婆婆妈妈的了,你昏迷的时候就一直躺我马车里,怎么醒了倒磨叽上了?身体总是最重要的,你要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温婉这样说本是单纯的好意,可听在汪旺的耳朵里,却像是别有用意的特指,脸不自然的红了红。 温婉看着惊奇,联想到她每次询问汪旺的伤势时,秦时和汪洋都一副无法开口的样子,温婉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汪旺被强了,还是被强到以后都不确定能不能立起来的程度? 天呐,温婉立刻对汪旺投以同情的目光。 “你刚醒,需要多休息,去我马车里歇着吧,稍晚些时候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温婉吩咐道。 即便猜到汪旺可能伤了命根子,温婉也还是想知道详情。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总要知道常丽君是个什么路子的人才好确定以后行走路线并做出提防。 此时温婉还不知道常丽君已死的事,给她下的情迷之毒虽然霸道,却不会致命,多几次阴阳调和,药效总会随着阴液的流失消散掉的。 对于常丽君那种有一帮男宠的女人,这都不算个事,更何况她去福满楼还带着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大不了这些护卫一人一次也能满足她了。 给她下这种毒不过就是为了给她些教训,让她一次性做够,以后看到男人就没那么欲望强烈了。 温婉设想的是很好,可她没想到会有人拿她作伐子,又另加了其他的药给常丽君,更没想到常丽君自己带的护卫竟然有那么不靠谱。 好在还有秦时留在长曲帮她善后。 “公子,长曲太守的大夫人带人把福满楼给包围了。”顾赢恭敬的站在一侧向秦时汇报动态。 “动作还挺快,她知道老板娘和常太守的关系了吗?”秦时问道。 “当然,属下办事您放心,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过两天全城的人也会知道,保证渠道安全可信,不会引人怀疑。”顾赢咧开嘴呵呵笑着。 “很好,”秦时敲了敲手指,“得再添把火才好,魅娘那个女人为了自保说不准就会和那几个武林高手窜口供,把脏水给泼出去。” 至于泼给谁,秦时没提,可顾赢已经知道了,能让他家主子这么上心的,肯定只有化名为任兴的温家八小姐了。 “您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顾赢成竹在胸,“属下刚刚收到的消息,原来魅娘和常太守早已珠胎暗结,生下了个小男娃,可是却被魅娘偷偷藏了起来,她怕常太守一旦知道这个孩子必然会抢走,可太守夫人的悍妒名声在外,肯定容不下她这个亲娘,到时候鸡飞蛋打。 “于是她就把孩子养在城外一户农家夫妇手里,定期送些粮食银两之类的必需品,平日里她十分谨慎,也没被人发现过,可能是这次突然爆出她和太守的关系,让她乱了阵脚,这才让咱的探子顺藤摸瓜挖出了这个消息。” “把这事透露给太守夫人知道,让她知道魅娘杀常丽君就是为了给她儿子清路。”秦时说到。 “这,”顾赢有些犹豫,“这不是最恰当的时机吧?如果再等等,太守夫人很可能一怒之下就杀了魅娘。” 秦时摇摇头,“这就是最恰当的时机,不能给魅娘招供的机会。” 顾赢点头称是,出了门就直擦汗。 银鸠看不上他的怂样,“至于的吗?” “怎么不至于!”顾赢拉着银鸠的手,压低声音,“你是没看到主子的样子,和希望冷静睿智的主子判若两人呀,为了不让她有任何危险的可能,主子是净指昏招呀!本来等等可以致命一击的,非得现在……”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连主子的是非都敢说了!”银鸠打断顾赢的话,“又不是什么大事,两个女人争宠杀子罢了,扯得上什么睿智冷静吗?你就当逗个乐不就得了。” 第140章 血衣 “哎呀!真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呀!”顾赢惊叹的看着银鸠。 银鸠一拳打过去,“你果然是活腻歪了!” “没,没呐,我的人生这么享受,怎么都活不够呀!”顾赢一边笑一边跑远了。 真是的,他是太久没跟公子相处了,太过紧张,本来就是件小事,却还要靠银鸠来提点,也是丢人丢大发了。 顾赢这边暗箱操作暂且不提,只说常太守的夫人一接到唯一的女儿被杀的消息,惊的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又从贴身婢女处得知杀了自己女儿的女人竟然和丈夫有染。 常夫人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这是冲着她来的呀!于是带上一帮家丁气势汹汹的就杀到福满楼来了。 魅娘这边正懵着呢,常丽君竟然是被自己的护卫打死的?而不是死于中毒吗? 不过,不管她怎么个死法,都和她福满楼没多大关系,毕竟她这个酒楼老板娘都晕倒了,酒楼客人也受到了侵害,她是妥妥的受害者呀! 唯一让人头疼的是常丽君的护卫。 常丽君脑子不好使,她的护卫也跟她一样脑残。 竟然非说她开的是家黑店,毒害客人,挣黑钱! 魅娘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一个受害人怎么就被逼成杀人凶手了呢? 可是她一指责这些护卫陷害她是为了脱责,常丽君的死是因他们的玩忽职守造成的,有一个壮的跟铁塔似的汉子就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反驳,“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老子失手杀的她!” 到最后魅娘都不愿意再浪费口舌了,既然你都承认了人是你杀的,那你还跟我在这纠缠个什么劲儿呀? 杀人凶手是有了,可事情并没有结束,常丽君暴毙的消息刚一传出,紧跟着她和常太守有染的是事就被揭开了。 魅娘一听说太守夫人没有先去衙门,而是直奔她福满楼来了,她就知道坏了。 那个毒妇,手里的人命可是论打算的,就连常太守能坐上这个太守之位,跟她的保驾护航也是脱不开关系的,所以无论这个毒妇怎么闹,常太守通常都是忍为上,一切听夫人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魅娘才不愿意公开和常太守的关系,更不愿意去做小,她在外面开酒楼自己做主的日子多逍遥呀! 要不是为了给她的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也根本不会设计要了常丽君的命。 魅娘深知这次的事情没有这么好了,几个脑残的护卫再掺合进来就更乱了,所以脑筋转了转,想着这事还得推给那个已经跑路的会做烤肉的外地小公子。 可她还没来得及暗示那几个蠢护卫,就有人递了手条过来。 用的是她亲手给儿子做的小衣,上面鲜血淋漓的写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魅娘看到这件血衣,当场吓的就腿软了。 她有儿子的消息一直藏的紧紧的,替她养孩子的也是可靠人家,一家子都指望她生活呢,绝对不敢背叛她。 到底是谁探查了她的底细?给她送这件血衣又是什么意思?“若要人不知”是指她藏起来常太守的孩子,还是指她毒害常丽君? 她到底该怎么做? 第141章 戳心窝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再狠毒的女人都不忍心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魅娘亦是如此。 她费尽心机,铤而走险,为的就是给儿子挣个出路,搏个未来,如今儿子被人挟持,歹人的意图尚未可知,魅娘也不敢轻举乱动。 本想把罪名推出去,可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 魅娘能从一介农女爬到酒楼老板娘的位置,心机和胆量也非常人所能比,当下就写了封密函交给心腹,偷偷的去送给常太守。 常太守四十无子,唯一的女儿也夭折了,就不信他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的消息时不疯狂! 如今魅娘也只能指望常太守能男人一次了,否则她今日绝对不可能从那个毒妇手下活着走出酒楼。 可魅娘不知的是,她的密函刚刚送出酒楼就被顾赢给截获了。 “哎呀呀,谁说魅娘那女人没念过书?只会用两条腿勾搭男人?你看看这封书信写的,多么情真意切,多么委屈感人!咱们常太守要还是个男人就必须得为她跟那母老虎大打一场呀!” 顾赢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信,坐在摇椅上晃来晃去,哈哈大笑着。 银鸠坐在他旁边,看不惯他这嘚瑟的样子,“该把信送哪就送哪去!你别晃了,小心把茶撒信上,坏了主子的大事!” 顾赢好以整暇的看着银鸠,“我发现你对这事也很关心呐!” “我是怕你不着调坏了主子的大事!”银鸠瞪着眼,捏了捏拳头。 “不,不,不,”顾赢摇了摇头,“不只为了这个,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顾赢办事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可你这见天的往我这跑,天天盯着我这的消息,明显比主子还上心,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银鸠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站在顾赢的面前,高大的身躯瞬间将顾赢笼罩在阴影中,“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一辈子都开不了口。” 顾赢并没有被威胁的恼怒,反而笑着抖了抖手里信纸,“小心着些,万一我一害怕不小心污了这纸可是会耽误公子的事呢。” 银鸠忍了又忍,才收回拳头,扭头大步往外走。 “哎!”顾赢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瞧,一下子就被我试出来了不是?实话告诉你吧,魅娘的手书我早已让人送去给太守夫人了,这张,只是模拟的仿版,给公子过目之后就留档入卷的。” 顾赢的话未说完银鸠一个闪身就到了他面前,毫不留情的一拳砸了下去,顾赢的牙齿立刻蹦出一丈远,在地上弹了几弹才落停。 顾赢歪着头,毫不在意的将口里的血吐了出去,还在笑,“恼羞成怒了?是兄弟才会提醒你,是兄弟才会让你打着出气,不然,你以为我在长曲经营这么多年都是白待的?” “你想提醒我什么?”银鸠咬着后槽牙问。 顾赢这才收敛了笑容,“不该你关心的事少关心,你以为你那点道行能瞒得住主子?” 银鸠只觉得好笑,“你他娘的胡思乱想什么?”他,她,怎么可能?! “你可以不承认,可你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最诚实的选择,不然你天天盯着我干什么?”顾赢伸手戳了戳银鸠的心窝子。 第142章 有追兵 银鸠半响没说话。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顾赢得意的晃了晃头,“我这双眼睛,没有看不准的事!” 银鸠不想再跟这货纠缠,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道,“我说你猜错了,你会不会信?其实你信不信也无妨,等以后有机会见到她本人你就知道了,这个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会不由自主的吸引你,可又让你避如蛇蝎,所以我绝对不会对她有任何多余的想法,这和她的年纪,家世,甚至已有的追求者无关,我只要单独和她在一起都会汗毛倒立!” 顾赢夸张的张大嘴,“你是在逗我玩?”这世上还有能让银鸠如此害怕的……女人?啊不,女孩? 银鸠停下脚步,背对着顾赢叹了口气,他,本来也是不信的。 “你爱信不信,知道为何主子一定要让魅娘顶下杀害常丽君的罪名吗?因为常丽君的死就是那个小女孩一手策划的,她做的每一步都没背着我,我眼睁睁的看着,却直到常丽君死了,我都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这怎么可能?”顾赢难以置信,常丽君死的有多惨,有多大快人心,怎么可能是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 “如果她真的这么厉害,那你们还这么紧张干嘛?派去的高手岂不是无用武之地?” 顾赢赌气的大喊,可回应他的只有银鸠萧瑟的背影。 温婉那边的行程已经步入正规,出了长曲就进入榆林地段。 行程顺利的让人不敢置信。 “咱们的伪装这么厉害?怎么后不见追兵前不见路障?”温婉一直骑在马上,屁股都被磨破了,真是没有被秦时抱着舒服。 “哎,守着君子嫌君子,离开君子想君子,”温婉拍了拍身下的追风,自言自语,“所以早点把你主子吓跑本少爷真是太明智了,要不然被他宠成习惯了,以后我可怎么办?” 追风打了个鼻响,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温婉的意思。 “有追兵呀,咱们走出没多久后面就一直跟了三个尾巴,嗯,现在有五个尾巴了。”常窦是在回答温婉之前的问话。 “啥?” 所有人全都看向常窦。 常窦不自在的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你们干嘛都看着我?” “你说有人一直跟着咱们?”温婉问道。 “对呀,”常窦点点头,“你们不知道吗?嗯,最初那三个人功夫都不怎么样,可跟踪和隐藏都很厉害,要不是他们总围着我打转我也不可能发现他们,后来又加入两个人,这俩人功夫都不错,联手的话我也打不过,不过这俩人好像只盯着你。” 温婉听的直发晕,“所以有三个功夫不好的是找你寻仇的,还有两个功夫好的是找我寻仇的?” 常窦摇摇头,“怎么会,应该都是找你的,我没有得罪过人,也没有仇家。” 卧槽!温婉忍不住爆粗口,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常窦很委屈,你也没问呀~ “怎么办?你能探查出这五个人吗?”温婉问汪洋。 汪洋也是一脸震惊的,听了温婉的话,十分羞愧,“属下无能。” 第143章 生死与共 温婉知道,这不是汪洋无能,而是常窦太厉害。 在温婉以前的记忆中,温季的功夫最厉害,可直到中秋节的时候见到秦时十步杀一人的风姿,她才知道什么叫高手。 而常窦能和秦时缠斗数时,最后更逼的秦时认输,常窦可以说是温婉至今认识的人中最厉害的一个。 所以常窦说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可如果这五个人是冲她来的,为何到现在还不动手? “常大哥,你觉得这五个人是一起的吗?”温婉只能问这里唯一能感知到被跟踪的常窦。 “这个,应该不是一起的吧,那三个人好像是知道那两个人的存在,可那两个人好像还没发现那三个人的存在,哎呀,好乱呀。”常窦揉了揉头发。 温婉也觉得乱,“照你说的,功夫差的三个人倒是先感知到了功夫好的两个人的存在?” “哇,你居然听懂了!”常窦一脸惊叹,“这也没什么,很多时候谁厉害并不单纯由功夫强弱决定,有些人天生在旁门左道比较擅长,不会功夫也能杀人于无形。” 这话,温婉觉得常窦是在有意指她。 “可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有些旁门左道根本没机会使出来。”温婉意有所指,“如果真有危险,还要劳烦常大哥救我。” “我跟着你一起走就是要保护你的,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伤你性命。”常窦只是很认真的保证道,好像并没有听懂温婉的意思。 “五个人一起上你也能保护我?”温婉再次确认道。 呃?常窦有些迟疑,不过很快还是笑嘻嘻的保证道,“这个我不敢保证,应该可以吧,你放心,我有大招的,实在打不过还能带着你跑,他们肯定追不上我。” “你带我跑了,他们怎么办?”温婉指了指护卫们,萱舞和白茹也朝常窦眨巴眨巴眼睛。 呃…… 常窦语塞,他独行侠惯了,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目前为止还没遇到打不过又跑不了的状况…… 所以人多也是负担。 靠人不如靠己,这个道理温婉早就明白,这次出行,她没少准备防身药物,就连温玉也送了她很多私家珍藏。 只要给她留出下毒的机会,她就不愁弄不死那几只跟屁虫,但问题就在于,听常窦的描述,能拦住那几个人给她拖延出时间的也就只有常窦自己了。 汪洋等人深刻的体会到汪旺之前的愧疚和压力,作为老夫人手下的精英干将,这次出来竟成了需要被保护的娇小姐,让真正的小姐主子替他们操心,角色的反差让他们极度不适应。 “少爷,若是情况不对,您就跟着常公子逃命就是了,不必管我们,我们拼了命也会杀出一条血路的。”汪洋神情郑重的保证。 温婉暗自撇了撇嘴,傻小子,常窦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就算你功夫再不济,脑子再秀逗,你也是我的自己人呀!有你在身边我是踏心放心,有他在身边,我是得时刻提防着心呀!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大家是一起出来的,就得一起回去!以后别说什么我先走的话,本少爷不是那种苟且偷生的人!”温婉的话掷地有声,立刻把士气调节了起来。 第144章 谁还没有个秘密? 提出带温婉单独跑路的某人无辜躺枪。 好在常窦不是个爱多想的人,丝毫没有察觉温婉的话有什么不对,反倒也被激发了心底的热情。 “我也跟你们同生共死!” 这个,温婉也有点不好意思,“常大哥,我们惹的祸自己抗,咱们萍水相逢,你帮我到这里我已经很感激了……” 温婉的话未说完,常窦就义正辞严的打断了她,“义弟,你说这是什么话!虽然咱们结拜还差个仪式,可是我常窦说出去的话断没有反悔的,我一定会护送你找到你父亲,在你父亲的见证下和你正式结拜的。” …… 温婉很无语,总觉得常窦对她的父亲有种超越寻常的热情。 “常大哥,认识我父亲?”温婉试探着问,问完这话她自己都有点想笑,那个给她起名任兴的父亲她自己都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常窦很老实的回答,“不过神交已久!” 温婉:“……”好吧,如果不是看在他前世勇闯敌营孤胆救父的份上,这种思路清奇,行为诡异的家伙她真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温婉回了马车里,带着萱舞鼓捣半天,出来后给了每人一个香粉袋子,“将此物贴身携带,可保你们神思清明,百毒不侵。” 提到神思清明,大家第一反应就是把汪旺唤醒的那股味道,众人脸色各异,可接到手里才发现,这个香粉袋子竟然装的真是香粉,离的近了隐约还可以闻到百花的香气。 “嘿嘿,没想到我们这些糙老爷们也有戴香囊,薰香粉的一天。”汪洋一边自嘲一边将香囊挂在脖子上贴着胸口戴好。 其他护卫也纷纷效仿。 只有常窦拿着香粉袋子一个劲儿的研究,“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这个请恕小弟无法告知,此乃祖传的秘方,非危急时刻不得使用,关于配方更是不可泄露分毫,还请常大哥相信小弟绝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温婉拒绝详细解释,倒不是怕泄秘,主要嫌解释起来麻烦。 可听到常窦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层含义。 “祖传的?你家祖上是行医的吗?” 温婉不知道他为何总是对她这个虚拟出来的父亲家族这么感兴趣,但也恍然有些猜测,“常大哥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常窦愣了愣,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你忘了我跟你说的我们村子的事了?我要找很多人呀……” 天门……的人?鬼手也是天门的人,所以她说自己姓任,又是去岭南寻父,再加上偶尔展露一下用毒绝技,常窦怀疑她是鬼手的儿子吗? 那要不要跟他说出实情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温婉否决了。 前世她对常窦此人并不了解,所有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虽然如今相处下来觉得他人还不错,但也绝对说不上信任。 温玉的事不仅关系到一个女孩子的前途,也同样关系到温家的未来。 所以她的每一个决定都至关重要。 只要常窦没有表明身份,她就一直装傻下去也不错。 彼此都省的尴尬。 第145章 肥羊已到 “你一定会找到的!”温婉安慰道。 “嗯,我也相信我能做到,师傅说天下乱象已生,我一定要尽快学会保护身边的人,不然只能抱憾终身,我不想像师傅一样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所以才出来,想帮师傅完成遗憾,也要学习如何和人相处。”常窦笑的没心没肺。 却句句话都引得温婉深思。 天门不是个大型村落吗?怎么“和人相处还要学习?” 常窦摇摇头,“是要学习呀,小时候还有师兄弟们陪我,可长大以后我就只和师傅生活在一起了,师傅不爱说话,有时候一年都跟我说不了一句话,我太闷了,就只能和蚂蚁聊天,可蚂蚁太忙了,它们常常顾不上我。” 看常窦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和蚂蚁聊天的经历,温婉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如果他没有说谎,这样的童年确实很可能造就他如今奇葩的性格。 常窦和温婉描绘着儿时的情景,一路走一路说。 天门世外桃源般的景色呈现在温婉面前,可无论是孩童的嬉笑,还是大人的怒骂,都好像隔了一层灰蒙蒙的纱。 让人无端的心酸。 这大概就是往事难回首吧! 进入榆林城,却还有一段相当偏僻荒凉的路要走。 天色渐晚,可温婉一行人却还没有见到客栈酒楼之类的地方。 “这是个城吗?”温婉相当惊讶,哪有城里比城外还荒凉的? “是城呀,不过咱们要走到城里才能见到点繁华。”常窦随口接道。 哦,对,温婉这才想起来,身边这家伙就是这里的人,虽说以前没出过山,可这次出来也是从里往外走了一路的。 “榆林比长曲颓败这么多?”温婉问道。 “啊?榆林不颓败呀?”常窦一开始没听明白,后来想起温婉是从国都来的,才恍然大悟,“建安很繁华吧?可惜我从没去过呢!我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长曲了,长曲确实人挺多的,其实榆林也还好,至少都城里人还很多,你再往东走,就真的很少看见人烟了,大部分都是密林,逮个野味倒是很方便的。” 温婉无语,难怪都说行商不过东呢! 居住在密林,靠野味谋生,过路的商人在他们眼中大概跟森林里的肥羊差别不大。 “从现在开始咱们得提高警惕了,以后的路恐怕就不安全了!”温婉提醒护卫们。 “是!”护卫们齐声高喝。 本意只是想涨涨士气,结果却惊起林中一群鸟兽。 丹鹊,萱舞的马也受到惊吓,刨着蹄子转圈,怎么拉都拉不动。 “你们两个回马车上去!”温婉吩咐道。 昏暗的森林,乱飞的鸟兽,受惊的马屁,浮动的人心,温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您跟我们一起上马车吧?”萱舞颤巍巍的建议到。 “不用,我骑马没问题。”温婉拍了拍胯下的追风。 如果不是秦时把追风留给她,她这会儿也只能进马车了。 就怕遇到点什么情况,别的马儿会惊吓撒疯。 可追风却不会,这点温婉很放心,很安心。 第146章 不能舍弃的东西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来了!”常窦小声提醒道。 汪洋带着护卫把温婉和马车围了起来。 只听一阵沙沙的声音,好像有蛇从四面八方爬过来,虽然明知道这不可能,温婉的头皮还是有些发麻。 抖了抖袖子,撒了一些雄黄粉末。 沙沙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又响起桀桀的怪笑声。 “哈哈哈哈,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出门随身携带雄黄?这是有多胆小呀,哈哈哈哈!” “老蛇,你正经点,人家胆小就别吓唬人家了呗!人家小姑娘出门一趟也不容易。” “是呀,是呀,我最喜欢漂亮的小姑娘了,怎么舍得吓唬她们呀,怎么样,小姑娘,你乖乖的把东西给我,爷爷就不放蛇吓唬你了?” 温婉很无语,虽然她真的很怕蛇这种黏腻腻的冷血动物,可她也不相信有蛇敢接近她…的雄黄。 “他是叫谁小姑娘呢?”常窦好奇的问。 啊?温婉扭头看着常窦,这倒是个问题,竟然忘了这还有个人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呢。 “呵呵,”温婉干笑两声,“叫我呢,我是小姑娘。” “啥?”常窦嘴巴张的能塞进一颗鸡蛋了。 “这个回头再跟你解释,反正就是女儿装不太方便,你懂的。”温婉安抚的拍了拍常窦。 “小姑娘,你想好没想好呀,是自己乖乖的把东西交给我还是蛇爷爷我派小蛇去你那拿呀?”老蛇等不及的问。 “你派小蛇过来吧,我还没见过蛇呢。”温婉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林中突然一阵静默。 “哈哈哈!老蛇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哈哈哈哈!”另外一个声音笑不可遏。 “闭嘴!小姑娘,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爷爷我心狠手辣!” 温婉很无语,所以说反派什么的死的快都是话太多惹的祸,她本来还指望常窦帮忙拖延时间,谁想到这俩货嘴那么碎。 无色无味的剧毒随风而散,呼吸的越多,内力消散的越快。 汪洋他们战胜的几率越大。 可是,温婉还有一个担心,“常大哥,你说一共有五个人的,可现在只出现两个?” 常窦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还是五个,不过之前那三个隐藏的更深了,应该和这两个不是一起的,他们并没有配合。” “就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温婉有点拿不准。 这两个口口声声让她交东西的应该是天星十二洞的人。 年前还在延陵时他们就为了抢夺玉坠而设计谋害过她,不过那个玉天娇最终被秦时给斩杀了。 之后祖母带她上建安,身边始终没少护卫,天星洞也就消停了。 可没想到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也不知道是跟踪了多久才找到这么个好下手的机会。 “他们找你要什么东西呀?不然破财免灾?”常窦的师傅一直教导他钱财皆为身外之物,拿来买命最合适不过了。 温婉回他一个高深的微笑,“我的命呀!” …… 常窦愣了愣,很认真的说道:“呃,这个,还真不能给他们。” 第147章 捕猎 两道人影缓缓逼近这个庞大的马队。 老蛇也叫蛇公,以养蛇训蛇为生,可其实离开蛇,他本身的功夫也是十分厉害的,所以一见到温婉手中有雄黄,立马就改变了策略。 蛇群结成蛇阵将猎物团团围住,防止有人逃走,他和搭档直接入阵杀敌。 四周响彻蛇鸣声,让人毛骨悚然。 汪洋握紧剑的手心里满满是汗。 也许此时最放松的就是温婉和常窦了。 温婉对自己的化功散和雄黄粉相当有自信,常窦对自己的所有都很有自信。 “噗!”热血溅起的声音。 “咚!”头颅落地的声音。 “汪嘉!汪嘉被杀了!”有护卫惊恐的喊了起来。 他们还没见到对方人呢,已经牺牲了一个同伴,这种恐惧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别慌,点火把!”汪洋还能保持冷静。 他们人多,又集中,对方若要在黑暗中搞突袭于他们很不利,不如点亮火把,虽然把自己置于靶子的地步,可对方也无法再利用夜色顺利突袭了。 瞬间几只火把亮了起来,温暖的光驱散了些心底的恐惧。 汪嘉的脑袋就落在不远处,死不瞑目的看向黑暗深处。 他们的对手是很有经验的猎手,耐心的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等待的时间分外漫长,尤其是死神还在你身边徘徊,伺机而动。 温婉点燃了一个特制的硫磺球交给汪洋,然后问常窦,“他们现在在哪个方位?” 常窦向右侧一指,“东南方向。” 汪洋闻声定位,常窦话音刚落,他手里的火球就被扔了出去。 东南方向的树林瞬间火舌冲天。 汪洋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么大阵仗?” “哈,都说了是特制的啦。”温婉笑的很开心,尤其是看到从火林中蹿出来的两道狼狈的身影。 连温婉都看到的,汪洋等人自然早就看到了,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五个护卫。 要是往常,就算容身之所突然着火,以老蛇和同伴的实力,迅速逃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今天却有点怪,他们身上的功力好像被压制住了一样,只能使出五分力。 按理说这五分力对付五个蝼蚁一般的普通护卫也足够了。 可今天就是邪了门了,他们是越打越吃力,能使出的内力也是越来越少,而对方却越打越精神,越勇猛,他们两个几次险些就丧命在刀下。 眼看情况不对,老蛇祭出一口精血,口中念念有词。 本来一直徘徊在外围的蛇群听到召唤,都奋不顾身的向内围拢而来。 温婉没想到她的雄黄粉竟然会失效,但看到老蛇凄惨的样子就明白了,这,大概是他的绝命一击了。 “杀了他!只有他死才能阻止蛇群!”温婉一眼看透真相。 常窦不愿意杀人,可一想到要和数不清的蛇群对战也有点犯蹙,正犹豫着,汪旺直接站在马车上拉弓搭箭,一箭就射死了一直在吐血的老蛇。 “好兄弟!”汪洋赞叹一声。 可事情并没有朝着他们以为的情况好转,蛇群不仅没有褪去,反而因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而发了疯。 第148章 生死一线 “什么…状况?”温婉有些懵逼,看着迅速逼近的蛇群,舌头都打结了。 “哈哈哈!你们杀死了老蛇!你们都得死!都得死!这下再没有人能控制住这些蛇了,今天所有人都得死在这了!哈哈哈,老蛇,你可以瞑目了!”老蛇的同伴疯狂的笑着,被护卫们一齐捅成了刺猬。 “刺猬”临死前的话像一个魔咒,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刚刚杀完人的护卫又转过头来杀蛇。 可密密麻麻的蛇群一眼望不到头,让人从心底里发麻。 温婉掏出了所有的雄黄粉,将粉末倒进硫磺球里。 “对着蛇群扔过去!”温婉将特制的球点燃交给汪洋。 汪洋有些迟疑,“这里都是树,如果火球扔多了我们也可能被困死烧死…” “如果不烧死它们,咱们也是被蛇缠死咬死。”如果到头来都躲不过一死,她宁愿跟这群发疯的蛇同归于尽。 汪洋咬咬牙,向着四方位各投了一个火球。 当火烧成一个圈时,圈内可能是唯一一个能活命的地方。 加了雄黄的火焰也不能完全拦住这些丧心病狂的蛇,但好在死神可以拦住它们。 空气中充满了烤蛇肉的焦腥味,令人作呕。 汪旺早已下了马车,和他的队友们一起宰杀穿越火焰过来的漏网之蛇。 白茹和红芜两个功夫好的也加入了护卫们杀蛇的队伍,萱舞擅长暗器,一直挡在温婉身前,一边甩着银针一边泪流满面,还抽空对温婉感慨,“小姐呀,幸好当初奴婢选了暗器呀,这银针太好用了,要是我当初也选了大刀,或者剑,现在就得跟白茹和红芜一起近距离杀蛇了呀,奴婢只要想一想,这两条腿就发软。” 温婉没说话,她这会正忙着,雄黄粉已经没有了,其实就算有也拦不住这些蛇,也不知道那个变态是怎么把蛇也养的这么变态的? 对付蛇的药不管用,不如就试试对付人的? 高浓度的迷药,一管可以熏晕一头牛,就连内功强劲的武林人士也不得不拜倒在它的霸道下。 这些蛇应该也不例外? 现在温婉正在忙的是把解药调制出来,蛇晕了自然好,可千万别蛇没晕,人晕了,那就是羊入虎口了。 “好啦,每人吃一颗!”温婉将略带膻腥的药丸塞进婢女的嘴里。 “呕!”药丸一入嘴,萱舞差点没给吐出来。“这也太难吃了,小姐!” “特殊情况,还管什么好吃不好吃!娇气!”温婉斥责道,拿起一枚就投进自己嘴里。 “呕!”温婉也蹲在地上,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我错了,时间紧也该把味道调好的,这真是太难吃了。” 形势迫人,丹鹊也没时间安慰这俩娇滴滴的小姑娘,捧着一盒药丸子不怕死的深入蛇灾区去给每一个人送药。 饶是蛇群在前,饶是一帮自诩糙汉子的男人们,吃了这药丸也忍不住吐着舌头牢骚几句。 常窦更是一副便秘的神情,冲着温婉大喊,“义弟呀,我这趟出来可真是见过世面了,这世上最好吃的和最难吃的都是你给我的食物呀!” 第149章 去见最后一面 在确定了所有人都吃过解药之后,温婉才把迷烟管分给众人,“这种露天的状态下我也不确定药效能有多少,你们用上内力争取吹远,吹散,力争把没烧死的都迷晕了。” 如今命悬一线,大家也没功夫思考温婉一个大家闺秀到底是怎么捣鼓出那么多毒药,解药的。 只要能躲过蛇群,逃过火灾,哪怕告诉他们温婉是个使毒能手,他们也觉得无所谓了。 迷烟随风而散,无色无味,可大家还是忍不住咳嗽几声,没办法,火势越来越大了,烧过树枝,死蛇的味道也越来越重。 温婉她们几个身体弱的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受不了的就把脸全蒙上!”常窦一边喊一边去倒腾水。 幸好他们买了一辆马车,也幸好车上还有一桶水。 大家把衣袖撕下来,浸湿水又绑在脸上。 好在温婉的迷烟真的管用,蛇已经没有刚才这么嚣张了,几乎都呈现颓废昏沉的状态,大火迅速的吞噬了它们。 “远离马车,咱们围着水桶趴地上!谁呼吸不顺畅了就把面罩沾水,争取撑到火灭了。” 常窦毕竟是在村里生活过的孩子,临危不乱的实力就凸显出来了。 大伙尽量保护着女性,有几个护卫主动趴在温婉和几个丫鬟身后,以生命来守护她们。 温婉很感动,“及时找我换面巾,咱们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常窦跟一帮女人围在水桶边,还不忘感慨,“真刺激呀!这趟出来算是值了。” “被烧死就算值了?你这人生可真廉价。”温婉闻言忍不住怼过去,其实她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常窦,如果常窦真的跟她就这么烧死在这了,那么以后谁去救被困的常将军呢? 悠悠的历史长河中再也不会留下属于他常窦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温婉等人被围在火圈里,从外面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只能见到漫天大火,将寒冷的冬日烧的比三伏天还热。 被顾赢派来保护温婉的三个金牌杀手彻底傻眼了。 这火烧成这样,人还有生还的可能性吗?他们擅长的是杀人啊,可不擅长灭火呀!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派出一个轻功好,脚程快的回去报信,其余两个人留下灭火,也好寻找救援时机。 杀手甲飞奔到钱庄时,顾赢正一边品着小茶一边听手下汇报魅娘那边的苦情大戏,琢磨着如何让这场戏更精彩一些。 当看到手下狼狈的出现在眼前时,他惊的差点没扔了杯子,“出什么事了?” “顾爷,属下无能!坏了主子的大事,温小姐她们进了榆林,可没想到被人伏击了,属下牢记您的嘱托,不能随意显露身形,本准备在危急时刻再出手,可没想到温小姐她们竟然在林子里放火,等属下想去救人时,火已经将温小姐包围了……” 这是回来的一路上杀手甲在内心里组织的经过,他真是相当懵呀,他哪想到那火烧的会这么快呀,她们放的不是火,是火药吧! “什么?温小姐被困在火里了?”顾赢只觉得眼前发黑。 天呐!主子的心头爱呀!银鸠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出错的大事呀!怎么就出了这种纰漏了? 这是天要亡他顾赢呀!顾赢欲哭无泪,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往秦时那跑。 不管他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这事必须赶紧告诉主子,总得让主子去见温小姐最后一面呀! 第150章 对不起 顾赢来到秦时的房间时,秦时正站在窗户的位置看向外面,自从秦时进了屋,大概就一直这么站着了。 顾赢也不知道这窗户外面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这位主子,竟然看了这么久? 也许主子看的不是风景,而是心? 顾赢想到这更觉得接下来这话让他难以开口,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公子。” 秦时连眼风都没飘过来一下,“什么事?” 顾赢使劲抹了一把脸,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公子,顾赢罪该万死!温家小姐的车队遇到山林火灾,被困在榆林了!” 话刚说出口顾赢就觉得一阵狂风刮过,然后他就被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公子,咱们有两个人留在那灭火救援呢,可火势太大了,如今又是天干物燥的,他们怕,所以就派了一个人回来报信……” 怕什么?报什么信?顾赢实在说不出口。 “滚过来带路,去榆林!”秦时一边吼着一边狂奔而去。 顾赢连鼻涕眼泪都顾不上抹,也跟着跑,一边跑一边吩咐,“好马!快牵千里马过来!” 顾家钱庄的大动静可是让大家惊了惊,但听说是钱庄的小主子要去榆林狩猎也就没人再关心了。 毕竟现在更引人注目的还是太守家大小姐干翻全城男人最后暴毙,以及惧内太守偷养外室,正牌夫人打上门这两个惊天大消息。 秦时骑着马一路飞奔,他已经不想再纠结温婉复杂的经历,狠辣的手段,扭曲的人生观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温婉还活着。 直到听到温婉可能离世的消息,秦时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之前纠结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他喜欢的是温婉这个人,无论她有没有重生的经历,无论她是只会行医治伤还是也会下毒害人,其实区别都不大。 他不想放手,也不会放手。 温婉这边的火势越来越大,不知烧了几个时辰,也不知还要再烧几个时辰。 人都快支撑不住了,甚至已经隐约可以闻到人油的味道了。 “咳咳!”温婉虚弱的咳了两声,水桶里已经没有水了,面巾也快被烤干了。 事隔两年,温婉再次感到了死神的逼近。 “常窦,对不起。”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温婉只想在死前真诚的向前世的英雄道个歉。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很开心。”常窦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不过听起来状态还不赖。 温婉将脸埋在泥土中,声音又闷又哑,“你不该开心,要是没有我,你将会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名垂青史,大家会用你的事迹来教育孩子孝顺英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陪我死的这么憋屈,这么窝囊,像个…狗熊!” “呵呵,”常窦忍不住笑了,“这谁说的准呢?我又没做过大英雄,哪里知道是做英雄开心还是做狗熊开心呀?我只知道,遇见你的这两天我都很开心呀,所以,做狗熊就狗熊吧。” “你以前过的不开心吗?”温婉侧了侧头看向他,其实也看不清人,火光漫天,烟熏火燎,什么都看不清。 常窦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很开心的,只是后来…,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有些麻木吧。”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就算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也有不为人知的悲惨经历,别人看他是英勇无畏,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本就一心求死呢? “唉!”温婉深深的叹了口气,“要是现在能下场大雨就好了。” 常窦深以为然,“嗯,我总算知道好吃的五花肉被烤时是什么感觉了,如果现在可以下大雨,以后我决定再也不吃烤五花肉了!” 也许是常窦的诚意感动了上苍,也许是温婉他们命不该绝,已经持续了一周的晴朗天气竟然突降大雨。 已经快被烤熟了的温婉先是一愣,当确认真的有水滴下来时,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可比银鸠那乌鸦嘴靠谱多了!” 受到她情绪的感染,还清醒着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温婉兴奋的想站起来,却被常窦一把按回地上,“等火彻底停了再起,现在还危险着呢。” “对,对,”温婉也想起来了,又伏在地上,可这次变成脸朝上躺着,“火被熄灭会产生大量的烟,吸入多了也会致命,现在咱们得把面罩淋湿,别没烧死倒被毒死了!” 听了温婉的话大家也都翻了个个,面朝上淋雨。 白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咱们这可不就像是烤五花肉,烤好一面翻个个再烤另外一面,保证上色均匀。” “你别说了,一说我就想起怎么把汪旺救醒的事来…”每每想到那个场景和味道萱舞都觉得生无可恋。 几个护卫都不厚道的笑了。 汪旺自己也跟着笑,“我以为我是必死无疑的了,为了不在那女人的面前露出丑态所以选择封闭五感,这是我第一次用这门功法,本以为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人世,却没想到被大家给救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庆幸大难不死,就又遇到火烧山林,本以为铁定要变成烤肉的,却又天降甘霖,要说起来呀,我这一睁眼一闭眼的可全是刺激!” “你这脑子也被刺激坏了吧!瞧你这话酸的,我这眼泪儿差点没掉下来!”汪洋忍不住臭了他一句。 温家老夫人对下人的要求很高,这些护卫不仅能武,也都是出口成章的。 只是他们自觉是个武夫,平时直白惯了,不爱拽文,汪旺难得感怀一下心情,还被汪洋给拆了台。 死亡绝望的气氛完全被怼人的喜悦取代了。 在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温婉却想起了秦时。 其实,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秦时。 如果,如果她没被烧死,而他也没被她吓跑,嗯,也许她可以尝试着再次接受他? 大雨一直在下,可火就是无法被熄灭,最终温婉还是撑不住了,“常窦,你一定要活下去!去做个大英雄,然后记得告诉我,到底是做英雄开心,还是做狗熊开心。” 说完这句话,温婉终于闭上了眼睛。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听到了秦时在喊她的名字。 “对不起,秦时!”其实这句对不起她一直想说了。 第151章 渡气 秦时赶到时大火已经被雨水浇灭了一半,入目到处都是荒凉的枯木,死蛇尸体,恶心又让人心惊。 两个留下的杀手闻讯赶了过来,也顾不得请罪,“属下已经探查到温小姐被困的地方了,可是火还没有完全熄灭。” 本来也算得上英俊的两个汉子,脸和衣服一样黑,若不是说话时还能露出一嘴白牙,真是完全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带路!”秦时言简意赅,可通红的双眼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和气愤。 自古以来天灾人祸最是无法,以天灾为最,难道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却只能以一句“天意弄人”来结束吗? 他不服!他不服! 那是多么年轻的一个生命?那是多么鲜活的一个生命?那是多么狡黠的一个生命? 大雨并不能浇灭所有的火,反而使本来的道路泥泞不堪,而且被烧过的树木又焦又酥,说不定一阵风就断裂倒塌了。 秦时他们仗着身手好几经险阻终于来到温婉他们最后的藏身之处。 这里树木最少,但蛇尸最多,可以看出火源应该就是从这里散发出的。 可惜既是起火之地,就不易被熄灭。 “用面粉压!我们带着面粉了!”顾赢总算做对一件事了。 当他得知山林起火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携带面粉以备灭火。 秦时点点头,跟护卫们一起动手卸面粉袋,一摞一摞的往火上压。 压的时候还得注意力道和角度,因为不清楚温婉他们具体在哪,这面粉袋就不能扔太远,万一还有一口气,再让面粉给砸死就太冤枉了。 一直卸了四十多袋面粉,就着瓢泼大雨一点点的往前移,终于扑灭了火势。 秦时也得以看到他梦寐以求的那个小身影。 “温婉!”秦时不顾余火直接跑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抱起这个常常把他气的跳脚却又让他牵肠挂肚的小东西,“小婉,我来了,我不该让你自己走的,是我滚蛋,你骂我吧,你快骂我吧!” 可惜此时温婉已经无法再骂他,也不可能睁开眼睛看他一眼了。 “主子…”银鸠随后跟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差点没跪下。 她…死了? “咳咳!” 这种时候咳嗽声就显得很突兀了,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咳嗽的人。 常窦有些不好意思,“那个,烟太呛了,有点缺氧,不好意思呀。” 现在是说不好意思的时候吗?银鸠的神情有些古怪,不知该如何回他。 毕竟人家大难不死是该道声恭喜的,可他现在真的说不出口呀。 常窦这时才发现众人的神情都很悲伤,抱着温婉的秦时还在哭。 “义弟,应该就是被熏晕了,背过气去了,你把她带到空气好些的地方渡些真气给她就没事了。” 什么?秦时不可思议的看着常窦。 都没有呼吸的人还能救活? 常窦被看的毛骨悚然,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没骗你,我们刚刚还说话来着,她说让我以后去做大英雄的,你给她渡气应该没问题的。” “怎么做?”秦时问道。 虽然真气对于练武之人的重要性不亚于生命,可只要能救活温婉,秦时就不会有半点犹豫。 呃,常窦没想到秦时竟然不会,有些卡壳,想着口述可能会出现偏差,于是就近把汪旺拽了过来,“我做,你看着。” 常窦先是双手交叉按了按汪旺的胸,然后用手掰开汪旺的嘴巴,再然后…嘴对嘴的亲了上去! 亲…了上去! 所有人瞬间呆若木鸡! 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 秦时也懵了,这什么状况?真气还能用口渡? “明白了吗?照这样做几次就可以了。”常窦抬起头,又用手按了按汪旺的胸,再次掰开他的嘴,然后…… “咳咳!”汪旺咳了两声,费力的喘了一口粗气。 竟然醒了! 所有人都像在做梦。 汪旺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么多人眼神惊悚的看着自己,有点回不过神来。 一转头又看到了秦时,立刻恭敬的喊了一声,“秦…时公子,您来救我们啦?” 呃,秦时抽了抽嘴角,救你的是…常窦呀! “我这个方法很管用的,可也有时间要求,你要是不会就让我来救义弟吧,这还这么多人等着救呢。”常窦对秦时说道。 “不!”秦时严词拒绝,“我会了!” 开玩笑,他的女人怎么能让另外一个男人嘴对嘴?! 秦时深吸一口气,将温婉的身子放平,用手按压她的胸部,然后模仿着常窦的动作掰开她的小嘴,亲了上去。 她的唇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香甜,可这次他不能允吸,只能渡气给她。 一次,两次,三次,当秦时有些绝望的时候,好听的咳嗽声响起。 “咳咳!” 温婉头还有些昏昏沉沉,伸手揉了揉着胸,“好疼呀,树砸我身上了?” 噗嗤!秦时忍不住笑了,也伸手帮忙揉了揉,“是我不好,太用力了,等你好了以后你可以随便压我报复回来。” 秦时只是觉得温婉这孩子报复心里特别强,所以才这么说,完全没想到这话的歧义。 温婉眨了眨眼,才看清秦时,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秦时?我幻觉了还是死了?” 秦时没想到温婉是这个反应,心里酸酸的,“我是秦时,你没事,放心吧,我也是真的,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呃,可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温婉问道,这么狼狈的秦时还真是少见。 这…秦时语塞。 “主子是担心您呀!和您分开以后主子滴水未进,得知您被困的消息,主子快马加鞭跑瘫了几匹马赶过来的!”顾赢高兴的凑了上去,他办砸了差事,命是保不住了,就让他在有生之年再为主子尽次忠吧。 像主子这样把对别人的好都藏在心里怎么能抱得美人归?女孩都是要用哄的,你对她的好就得说给她知道呀! “多嘴!”秦时喝止住顾赢,脸上微微发热,好在天黑看不分明,“你别听他瞎说。” “瞎说?”温婉挑了挑眉毛,“那我离开之后你很开心,大鱼大肉的庆祝了?还是得知我有难,你并不担心,也没专程跑来救我?” “我……”这话怎么说的?秦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第152章 好好相处 常窦弱弱的插了一句嘴,“还这么多人要救呢,时公子你既然会了渡气之法,不如咱俩先赶紧救人吧?” 秦时皱了皱眉头,让他去救旁人?怎么可能! 扭头看了顾赢一眼,“顾赢,你跟着常公子去救人,死一个卸你一肢。” 啥?顾赢简直不敢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主子这是要饶恕他的死罪了吗? “还不快点!”看顾赢那傻样秦时就来气,以前挺机灵的一小子,怎么放长曲两年变成这木头脑袋了! 办事不利索,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刚刚在温婉面前说的那些话多让他下不来台? 嗯,不过,好像有这么个下属能帮他在温婉面前多夸夸他也不错?好像温婉对他的就态度就比以前好了很多? 反正秦时坚决不承认这次宽恕顾赢是因为他在温婉面前帮他说好话了! 顾赢捡回一条命,高兴的感激涕零,哪里还在乎是不是需要亲*男人! “哎!哎!马上,马上!”顾赢开心的抓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就下嘴。 “要先按压胸位!”常窦喊道。 “好咧,好咧,您先请,我跟着您做。”顾赢点头哈腰。 常窦只得亲身示范。 汪旺醒来时还有点懵,听了他们说话也云里雾里的,直到此时,看到常窦和顾赢所谓的救人,才恍然明白了真相。 “问,问一下,我刚刚也是这样被救醒的?” 银鸠总算和汪旺是有些交情的,不忍他蒙在鼓里,“是的!”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汪旺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已经不需要再问是谁救的他了,瞧这围的一圈男人,无论是谁救的他,他都不想再活了! 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先是被常丽君那个变态的女人抓了,冲着他的小弟弟玩命,好不容易躲过了火灾,却没躲过男人的嘴! 他是不是流年不利,忌外出呀! 温婉并不是第一次知道可以这样救人,温玉给她的书上就提过这样的方法,好像是叫什么人工渡气,必须是有内力的人才能运用。 温婉也练了两年武,但除了身体灵活,四肢矫健之外并没有半点用处,内力之说更如天之皎月,可望而不可及。 所以这是温婉第一次见到真人操作,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常窦的每一个动作。 心中越发确定常窦和天门和鬼手之间绝对有密切的关系。 只是以温玉描述的鬼手,实在是个有大才却又随心随性的人,这种人一般很容易黑化,常窦和鬼手之间到底是有情还是有债,这事就不大好推断了。 温婉并不敢贸然认亲。 秦时一直在旁观察着温婉,发现她对常窦的救人手法很感兴趣,忍不住想吸引她的注意,“这种手法很简单,我一学就会,你就是我救醒的。” 温婉正在思考着天门的事,听了秦时的话一时没明白意思,“你也会渡气?” 秦时立刻骄傲的点点头。 “内力是什么东西?怎么把气渡出来?”温婉好奇的问。 呃,这个对于有功夫的人来说,不需要解答,自身就可以感受到,可对于没有功夫的人来说,就有些不好解答了。 秦时将温婉抱在怀里,以手贴紧她的腹部,“你感受一下。” 温婉只觉得一股暖流从秦时的手上融进了她身体,向着四肢的筋脉流去,身上的寒冷立刻消散了大半,全身都暖融融的,舒服的她完全不想停下。 “好神奇!”温婉舒服的眯着眼睛。 看到温婉喜欢,秦时就不忍拒绝,一直帮她用内力取暖。 帮他俩挡雨的银鸠就看不下去了。 内力对于武者来说比命还珍贵,可输送给普通人也就是个舒筋活络的效果,关键是内力有多难练只有练过的人才知道。 主子拿内力哄小女孩高兴…这事也忒败家了! “公子,直输内力很伤您身体的。”银鸠忍了又忍,还是说了出来。 说完也暗恨自己嘴笨。 此时他才发现顾赢的优点,有他在肯定能把话说的既能阻止主子的愚蠢行为,又能让温婉感受到主子满满的爱意。 “对身体不好?”温婉一愣,她倒是不知道这个,只是看顾赢和常窦在那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的渡气救人,以为渡气和喘气一样的简单了。 秦时怕温婉不高兴,而且现在天气不好,温婉又刚刚被救醒,如果不给她输点内力,也怕她生病,赶忙解释道,“偶尔为之也无妨,我内力深厚,帮你撑一两个时辰没问题的。” 既然决定好好跟秦时相处,温婉也就不再故意跟他对着干,银鸠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至于秦时的解释,温婉只是听听而已,这货从来不会抱怨示弱。 拍了拍秦时的手,“我也没事,松开吧,人都救醒了,先找个客栈歇脚。” 看温婉没有生气,还这么柔顺体贴,秦时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听你的,穿过这片树林,往东南方向再走五十里就有一家客栈,去那休息吧?”顾赢是地头蛇,对这附近的情况成竹在胸。 温婉不置可否,自己的人伤的伤,晕的晕,都快成不了队伍了,就是她自己也快撑不住了,现在有人能给她帮忙做主,她求之不得。 毕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秦时也愿意给顾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只有常窦指着三个身影最狼狈的黑衣人后知后觉的叫道,“哎,这三个人,好像就是一直跟踪咱们的?” 看到秦时突然过来,温婉就猜到了,他自己没跟过来,但还是派了手下跟着保护,所以听了常窦的话并不惊讶。 倒是秦时多看了常窦两眼,“常公子好眼力,这三人是我派来保护小兴的,着火之前没有把你们救出来是他们的失职,我会按照家规惩罚他们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常窦少多管闲事。 要是往常此时温婉怎么也要帮常窦说话,怼秦时两句的,可现在温婉只是趴在秦时怀里,冲常窦一笑,“也是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否则直接叫他们出来帮忙,咱们就不用放火烧林了,害大家白跟我受罪。” 常窦连忙摇头表示并无怨言,可他总觉得经过这次火灾,义弟和时公子的关系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153章 为什么不要孩子 马车已经烧成灰了,肯定是没法再坐,秦时唤来追风,带着温婉上了马,几个丫鬟的女儿身份也都暴露了,此时也顾不上男女大防,由护卫带着一起雨夜奔袭。 饶是顾赢准备再充分也不可能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带雨具。 秦时就脱了自己的外衣蒙在温婉身上,“稍微忍耐一些,到了客栈就好了。” 温婉点点头,她觉得还好,前世的最后几年到处流浪逃难,什么罪没受过?什么苦没吃过? 现在只是淋点雨,更何况还有秦时处处照顾周到,她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温婉只是收起了扎人的刺,恢复常态而已,可一直被虐的秦时却感动了满心,听话又乖巧的温婉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呀! 常太守的属地是出了名的横,也是出了名的穷!大下雨天的来住客栈?人家不狠宰你一笔就怕你不知道常字怎么写! 顾赢抬出了顾家钱庄的名号,又塞给小二沉甸甸的两包金子,小二才不情不愿的给他们开了房,临走时还不耐烦的甩了一句,“食材厨房都有,想吃自己做,用水自己烧,用了多少东西我们都有数,明天再算账。” 这拽上天的姿态让人看着就想打人。 “给他的钱都够买下这间客栈的了,做饭的食材竟然还需要另付钱?”白茹觉得自己可真涨见识了。 萱舞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件事,“想用热水还要自己烧?他们只提供一间房,其他服务都没有吗?” “能有间房住就不错啦,要不是咱们人手多,又都是带功夫的,人家连房间都不会提供,直接……”顾赢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赢是最了解这里的情况的,黑吃黑是约定成俗的事,别说他们不给提供饭食,热水,就是提供了也没人敢用呀! 谁知道菜里面的肉用的是猪肉还是人肉? “你来安排,先照顾伤者。”秦时看了顾赢一眼,吩咐道。 “是!”顾赢赶紧应下,立马领会了主子的意思,伤者自然是温小姐带的那些人了,主子要哄女孩子就得关心她所关心嘛! “我身体没事,我去厨房给小姐熬点姜汤!”白茹赶紧跟顾赢说了自己的打算,在这黑店里她可不敢自己行动。 “我陪你一起吧,还能帮你挑挑食材。”萱舞也站了出来,挑的自然不是食材,而是看看有没有被人下毒,她是几个丫鬟里药理学的最好的。 黑店嘛,凡事得多留个心眼儿。 温婉也觉得姜汤是很有必要的,不过总不能让几个丫头落汤鸡似的去熬,“先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说完就看向秦时,烧洗澡水的事自然是要交给身体强壮的人。 顾赢相当有眼色,还没等秦时吩咐,顾赢就立刻蹿出来跟未来的主子夫人卖好,“您放心,我带人去烧,又快又热,一会都给送屋里去!” 温婉很满意顾赢的识相,冲他甜甜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秦时哪里看的了温婉冲别的男人笑,立刻黑了脸,抱着温婉抬脚就进了屋。 顾赢被吓的小心脏直蹦哒,老天,以后这日子可真是难过了,讨了主子开心,怕得罪主子夫人,讨了夫人开心又怕得罪主子……还让不让靠拍马屁上位的奴才过活了?! 房间很简陋,好在用品齐全。 秦时把温婉放在床上,就直接动手脱了她的湿外衣,“穿湿衣服容易受寒,赶紧脱了,用被子暖着。” 本来被秦时抱在怀里温婉倒不觉得冷,乍一被放在冷床上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抱怨道:“这被子都像冰似的,还不如你暖和。” 秦时的手一顿,这话是在暗示他吗?“要不我还抱着你?” 这个可以有,温婉点点头,朝秦时伸出两只小胳膊。 秦时心花怒放,脱了自己已经湿透的外衣,也跳上了床,“那也盖上被子吧,我帮你捂捂,一会等你丫鬟给你拿干净衣服再换。” 有秦时抱着温婉觉得很安心也很温暖,疲倦很快袭来,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现在别睡,容易生病的。”秦时察觉了温婉的想法赶忙阻止她。 “嗯。”温婉嘴上答应着眼皮却又睁不开。 秦时没辙,只能威胁道,“你要不听话我可不抱着你了,你自己睡在冷被窝里吧。” “嗯。”温婉又应了一声,但也只是用小手抓紧秦时的衣服,并不睁眼。 秦时睁着大眼看了温婉半响,突然凑到她耳边轻声问,“温婉,你是不是曾经嫁给过我?” “嗯。”温婉下意识的应了。 果然!秦时瞬间觉得自己心跳如擂,脸也泛起红晕,“那,那咱俩有没有…孩子?” “嗯…没有。” 虽然声音很小,但秦时还是听到了,不免觉得有些失望,他俩都成亲了,怎么会没孩子? 这么想着也就真问出来了,“为什么没孩子呀?” “为什么?”这个问题可难住温婉了,不过半昏迷状态下她也没法想那么多,“不要。” 这回答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秦时心里跟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似的,“怎么能不要?我虽不是长子,却也没有成亲不生子的道理呀?”总不会是他有什么毛病吧?秦时有点心虚。 “就是…不要呀…也没人说…”温婉的话断断续续的,可还是能听出意思来。 秦时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 温婉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世?他们俩成了亲怎么可能不要孩子?就算温婉不想生,他也不可能什么话都不说就同意呀! 难道他们成亲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秦时一肚子疑问,可温婉迷迷糊糊的又回答不清楚。 顾赢烧好了水,屁颠屁颠的给送了来,还带来一个小包袱,看到秦时就连忙邀功,“这里面是干净的换洗衣服,温小姐的婢女要过来服侍,被属下给拦住了,您放心,属下就守在门外,有事您吩咐。” 秦时没说话,只是赞许的看了顾赢一眼,有他在,哪里还需要婢女们杵这碍眼! 第154章 谁不行 关上门,秦时就去叫温婉起来洗澡,可温婉就是不肯起,非要睡觉,秦时也是没办法,最后只能暴力的把她捞起来直接丢进水桶里。 暖洋洋的热水很舒服,可是穿着衣服洗澡就很别扭了。 衣服湿趴趴的全黏在身上。 “哎!”温婉闭着眼扯了扯上衣,又扯了扯裤子,半天没脱下来一件,只看到个小人在水桶里东倒西歪的乱晃。 直到此时秦时才有些后悔,应该让丫鬟们来伺候的,看温婉的样子大概是不会自己洗澡的。 可现在再去叫人就更不妥当了。 “要不我帮你脱?”秦时觉得既然他俩都曾经成过亲了,以后也还会再成一次,那也就不必太在意细节了。 温婉没回应,就那么坐水里睡着了。 看来是真累坏了,秦时看的心疼,干脆就自顾自的上了手。 小孩子的身体还没发育,软软小小的,上半身和男孩也没太大的不同,温婉穿着衣服秦时还能有点小澎湃,真光溜溜了反倒没什么龌龊的想法了。 秦时拿着软纱心如止水的给温婉洗头擦身子,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是出了问题。 他这哪像是面对意中人的状态呀,分明是一个父亲心无杂念的在照顾女儿呀! 难道在温婉的记忆中他俩就是这样做夫妻的?难怪…没孩子! 秦时这边越想越偏,也越想越难过。 他一直自诩是条能驰骋疆场的汉子,谁想到闺房之中却立不起来?也难怪温婉这辈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嫁他了! 等到白茹熬好姜汤送来时,秦时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 “你留下服侍你家小姐吧。”秦时没精打采出了房门。 顾赢立刻迎了上去,“公子,您怎么?”出来了?总不是会被赶出来的吧? 秦时心情正不好,本不想搭理他,可转念一想,他身边的人也就顾赢的风流债最多,问问他也是可以的。 “你,跟我过来。”秦时带着顾赢就上了房顶。 这是个好位置,空旷又一目了然。 他们的谈话内容不会被人偷听,又可以随时监控客栈的动态,确保安全。 “公子,有事您吩咐?”顾赢心里有些忐忑,公子该不会被赶出来就把罪过怪他头上,准备找个高处一脚把他踹下去吧? 秦时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就是想问你个事,你和你那些小姐妹们在一起时是个什么状态?” 啥?顾赢一脸懵逼,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公子大晚上把他拉楼顶上来吹冷风就是为了问这个? “就,就是很兴奋的状态呀…”顾赢拿不准秦时到底啥意思。 “那,有没有一点波澜都没有的状态?就是看她们像看女儿似的?”秦时艰难的问。 卧槽!顾赢秒懂了主子的意思,不由在心里吐槽,我当然不会有看女儿的心态啦,我特么又不会像你似的喜欢个小孩子! 不过心里的吐槽他可不敢说出来,还得委婉的劝解主子,“这也要因人而异了,如果对方年龄比较小,行为多有稚气,我也会忍不住把她当作小辈来爱护的。” 是呀,这还真是由对方的表现来决定的,秦时不由叹了一口气,温婉平时嘴皮子厉害,心思清明,他是无法把她当孩子看待的,才会不知不觉的产生了特殊的感情,而今晚,温婉难得歇下了所有的防备,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依赖他,再加上温婉实实在在的女童身体,他就不知不觉的真把她当孩子了。 可他心里终究还是爱着她的,所以即便是孩子,也是当他自己的孩子来爱。 而且,和清醒时的温婉相处,他也经常是很兴奋的。 这样应该就可以排除了自己可能不行的因素,秦时的情绪好了很多,但还有一件事困扰着他。 “你将来成亲了,会不会选择不要孩子?” 啥?顾赢更懵了,我天,今天主子的问题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当然不能了,我是我家一脉单传,我爹娘还指着我传宗接代了,怎么会允许我不要孩子?” “那,你觉得我会不会不要孩子?”秦时问。 啊?顾赢张大嘴巴,“您,您还没成亲呢,当然没有孩子,以后成了亲肯定还是得要的吧?” “是呀,谁成亲了会不要孩子呢?”秦时也一脸郁闷,“你说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不想要孩子?” 这,这个,顾赢绞尽脑汁,想了又想。 “男人…不行?” 秦时黑着脸瞥了他一眼。 呃,看公子也不像是不行的人,要说不行也得是温小姐不行,年纪太小呀! 哦,对了,顾赢找到了关键点,“女的…不行?” 秦时脸更黑了,那种事需要女的…行吗? 顾赢挠了挠头,“总不会是俩人没感情,假成亲吧?” 顾赢只是随口一说,却如一道惊雷砸进了秦时的心里。 假…成亲? 温婉喜欢的人是罗文,而罗文肯定不喜欢又或者辜负了温婉,不然他们两个早就终成眷属了,哪还有他什么事。 可最终温婉是嫁给了他,有可能是他当时也是像现在一样爱着温婉的,而温婉和罗文终究是不成的,在万般无奈的状况下,温婉选择了妥协嫁人。 以温婉的性格,既然不喜欢他,就肯定不会瞒着他,其实即便温婉瞒着,以他的手段势力也不可能不知道她和罗文的事。 所以,在温婉没有全身心的接受他以前,高傲如他,也肯定是不屑逼迫温婉生下他的孩子的。 于是就有了温婉所说的成亲却无子的情况。 不得不说,两个臭皮匠的胡乱猜测倒是离事实非常接近了。 只是秦时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前世他俩没孩子可不仅仅是温婉不想要,他不愿逼迫的状态,而是他俩从始至终都相敬如冰,关系纯洁的比现在还要守规矩了! 心中的疑惑解开了,秦时觉得轻松很多,也很庆幸,如今他俩的相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了,而且温婉对罗文也彻底死心了,这一次再成亲应该就会像正常的夫妻一样,和和睦睦,亲亲蜜蜜,白头偕老了吧? 第155章 训妻 越想越觉得未来一片光明的秦时也不愿再吹冷风了,大雨过后的冬夜凄寒刺骨,哪有暖房热屋,爱人在怀舒服! “这里位置不错,若是有个什么动静最易察觉,今晚你就留这放哨吧!”秦时直接把顾赢丢在了屋顶上。 顾赢站在猎猎寒风中瑟瑟发抖,可连半句怨言都不敢说,谁让他犯了大错呢,如今能留条命在已经是主子大发慈悲,顾念旧情了。 温婉睡的实着,白茹根本喂不进去姜汤,都急出一身汗了。 萱舞也毫无办法。 睡熟了的温婉可不好惹,摇唤急了她可是真踹人的。 要是被踹了主子能起来喝两口也行,问题是温婉踹人都不用醒盹,跟撒呓挣似的,边踹边睡。 萱舞胳膊都被踹青了,姜汤也是没喂进去。 “这可怎么办?小姐毕竟还小,淋了雨不喝姜汤直接睡可是很容易患风寒的!” “不然就我扒着她的嘴,你直接灌进去?”白茹是受到当初温婉给元成昊灌药的启发。 可萱舞哪敢呀!连忙摇头,“你是不想要命了?”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不喂了?”白茹一摊手,不得不说她是最不像丫鬟的一个,要说忠心听话她倒是能排进前三,可让她动脑子替主子分忧或者细心的疼人,那是想都不要想。 她不出馊主意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 萱舞也知道白茹的缺点,就越发思念起晴儿来了,“要是晴儿姐姐跟来就好了,她最有办法,小姐都愿意听她的话。” “你们干嘛呢?”秦时一回来就看到两个婢女围坐在温婉面前叹气。 “秦公子!”萱舞赶紧起身行礼,这可是个尊贵的人,不说人家本来的身份,就单说这份救命之恩,也足以让她们拿出十足的诚意来对待。 “还没喝?”秦时看着白茹手里的碗皱了皱眉头。 “是,小姐怎么都叫不醒。”白茹实诚的点点头。 “行了,汤留下,你们回去吧,我来喂。”秦时接过碗直接轰人。 他就是看不上温婉的婢女们,组织纪律性太低,办事能力太差,规矩太松散…… “还是我们……”白茹不太愿意让小姐和秦时单独待在一起,临出发时晴儿特意叮嘱过她要贴身保护小姐的,可只要这个秦公子在就必然把她们都赶走。 萱舞拉了拉白茹,连忙往门口走,“那就有劳秦公子了,奴婢们告退。” 白茹还想说什么,可被萱舞一个着急的眼神给制止了,只能跟着她退了出来。 出了门口,萱舞就敲了敲白茹的脑袋,“你是做饭的时候把面粉倒这里了吗?怎么一脑袋浆糊?” “什么?”白茹没明白意思。 “哎!”萱舞叹了口气,小声的说,“秦公子就是咱们小姐未来的夫婿,除了小姐的话咱们就得听他的了,知不知道?人家小夫妻要休息了,咱们杵在屋里干啥?” 白茹睁大眼睛,“秦公子什么时候成咱们小姐的夫婿了?” 萱舞瞥了这个榆木脑袋一眼,“从来建安的路上呀,那时小姐就和秦公子同吃同睡了一路,你说他不是夫婿还能是什么?” 啊?白茹更惊讶了,来建安的路上秦公子什么时候出现了?她怎么不知道? 萱舞不想再跟这个傻人说话,打着哈欠往自己屋里走,“累死我了,我可得赶紧休息了,万一害了病,小姐把我扔这个破地我可就死定了。” 秦时一手抱着温婉,一手端着汤碗,“你再不起来自己喝汤,我可要强灌啦?小婉?星星?温婉!” 秦时喊了半天,温婉也没反应,秦公子一怒之下,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大口姜汤!对准温婉的小嘴就喂了过去。 刚刚才学会的渡气之法,秦公子活学活用,举一反三,用来喂药也是极好用的。 “嗯…咕咚!”温婉来不及拒绝就被迫咽了一口姜汤。 热辣的滋味瞬间就让她醒盹了! 刚睁开眼就看到秦时自己喝一口姜汤,然后像鸟妈妈哺喂幼鸟一样,把姜汤喂进她嘴里。 “你干嘛!”温婉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秦时的脸上,这,这喝的哪是姜汤呀?简直是在喝他的口水,这也太恶心了! 以秦时的身手自然是可以阻止这一巴掌的,可问题是他现在一手抱人,一手端碗,用哪只手阻止都不太方便,所以只能硬挨了这一下。 “这是你第三次打我!”秦时很生气,这温婉让他惯的打人还打成习惯了? “谁让你欺负人!”温婉可不怕他,只要一想想他刚刚的行为她现在就恨不能再扇他一耳光。 “上次我就说过了,你娇纵点没有问题,可不能打人,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就没往心里去?”秦时一直都是个有脾气的人,虽然很喜欢温婉,可是他也是有底限的,未来两个人还要相处很久,一味的忍让宠溺是不行的。 “我也说过,你不喜欢可以离我远点!”温婉丝毫不让步,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此时她早就忘了在大火中以为自己又要见阎王时对秦时的愧疚了。 其实温婉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她平时里为人处世从来都是公正公平的,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绝不会枉顾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可偏偏对秦时,她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他所有的好,在面对他时很容易就变成蛮横不讲理的娇纵小姐。 “你不改是吧?好呀,打人嘛,谁不会?本公子开始打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秦时也是动了真怒。 秦公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秦公子直接一口将碗中的姜汤一饮而尽,碗就随手摔在了地上,空出手来捉住了温婉的两只手,一低头,姜汤就源源不断的流进了温婉的嘴里。 温婉挣扎着要躲开,可根本不是秦时的对手,手被捉的牢牢的,脑袋也被固定的死死的,只能被迫不停的接受秦时的哺喂。 而秦时显然是有技巧的,在温婉如此抵触的情况下,竟然没有浪费一滴汤水,也没有呛着温婉。 姜汤的辛辣,还有身不由己的无助,让温婉忍不住流下泪来。 眼泪是对付秦时的致命武器,可此时秦时却愣是硬起心肠,“知不知道错了?下次还敢不敢打人?” 第156章 昙花一现的爱 温婉最讨厌秦时这样了,霸道的欺负完他,还强势的要让她认错,可偏偏她武力上就是打不过人家,被压的死死的。 这种内心的无助就是前世温婉痛苦的源头。 可今生哪怕她从醒来就着手练武,训练婢女,在秦时面前依然什么用都没有。 温婉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就…放声大哭起来。 这客栈建的简陋,隔音效果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大半夜的这么寂静,温婉的哭声瞬间就传遍了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秦时也被吓了一跳,温婉这丫头是真拧!让她认错简直比登天还难。 关键是他还没有治她的办法,这什么都没干呢,就训了她两句,结果, 瞧这凄惨的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秦时动手打人了呢! “别哭了!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咱俩吵架了?”秦时压抑着怒火。 温婉哪管这个,依旧哭的我行我素,从她懂事她就不知道如何看人眼色,就没在乎过名声! 最先过来的是常窦,“义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做噩梦了?” 常窦站在门外关心的大声喊。 他不敢直接闯进门,义弟变成了义妹,男女总是有别的,尤其是屋里还有个秦时。 他早就觉得秦时和义弟的关系不一般,现在知道义弟是义妹,他才恍然大悟,人家恐怕是青梅竹马来着。 “没事!做噩梦了!”秦时羞恼的回了一句。 “你才做噩梦了!”温婉立刻反驳,却也还知道点分寸,没提让常窦进来。 常窦站在外面有些无所适从,他现在是该闯进屋保护义弟,还是就此回去? 还是银鸠走了过来,一拍他的肩膀,“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外人就别跟着掺合了。” “可是…”温婉哭的这么惨,让人有点放心不下呀。 “哪有什么可是?你也跟我家公子交过手,要是我家公子真要发怒,那任小公子还有能出声的机会?你看她现在哭的中气十足的样子,八成是我家公子被欺负了,她还先发夺人呢!” 银鸠一句话道明真相,终于把常窦给拉走了。 白茹听到声音也想过来,却被丹鹊和萱舞死死拉住。 “你们不管小姐死活了?”白茹简直不敢相信。 “这不是咱们该插手的事!”萱舞急的直跺脚。 丹鹊也说,“要是有需要咱的地方小姐就该叫人了,不会这么干哭,多半是秦公子给小姐喂汤水,吵醒了小姐,所以小姐才闹的。” 两个丫鬟说的有理有据,白茹虽然担心,可仔细听听小姐确实不像被欺负的样子,也就只能气哼哼的坐了回去,“我看这个秦公子不怎么样,平时小姐就不爱搭理他,他还总把小姐逗哭,这种人可做不了小姐的夫婿!” 萱舞和丹鹊对视一眼,谁能做小姐的夫婿她们说了哪算?还不是得小姐自己点头! 温婉哭了两声就停了,主要是她又困又累,没力气哭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秦时,“我要睡觉了!” 秦时都被气笑了,“打人的事呢?你不道歉就别想睡觉!” “你要不那样,我能打你吗?”温婉立刻又瞪圆了眼睛。 “我不这样怎么喂你喝汤?你俩丫鬟喂了半天都没喂进去,你知道不知道?” “哼!”温婉嘟着嘴,她累了嘛。 “道歉!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这一次秦时很坚决。 “你先保证以后不能这么对我!”温婉也寸步不让。 秦时无奈,“咱俩要是成亲以后,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我怎么能保证以后不这样?” 成亲就能这样?谁规定的?温婉立刻对成亲从心里抵触,“谁说要跟你成亲了?我不是说过我这辈子不成亲吗!” 秦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温婉确实说过不成亲,可那会对他态度也不好呀,这次他千里迢迢的过来救她,她刚刚还柔顺听话的让人从心里欢喜,秦时还以为她想通了,准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呢。 怎么就喂了个姜汤,俩人的关系又倒退回去了? “你是不是就吃定我了?每次一犯错就拿不嫁人做理由搪塞我?”秦时越发的平静,看着温婉的眼神幽深晦暗。 温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还嘴硬道,“这不是搪塞,我说的都是真话。”她真是不想嫁人,即便觉得对秦时有些愧疚,可她也没想过要用一辈子来补偿呀! 秦时点了点头,顺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前世你嫁给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吧?所以咱俩成亲后就是天天这么吵架的?犯了错从不知悔改,我一说你你就要和离?” 秦时竟然猜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温婉下意识回答,说出口才惊觉不对。 得,这算是她清醒状态下正式承认她有两世记忆,也承认了她和秦时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你既然都猜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事情虽然跟你想的不全一样,但大致就这么个意思,我以前过的不开心,所以不想重蹈覆辙,你很好,都是我的错。”温婉干脆承认了。 可她的态度很让人生气,这一副是我的错,我没理,可我就不改,你爱咋地咋地的样子实在让人窝火。 “你是怎么养成有错不改的坏毛病的?”秦时问。 被宠坏的呗!从小到大她就光听到赞扬了,就没被长辈批评过,后来终于摔的头破血流了,可她的性格已经成型,再难改变了。 温婉翻了个白眼儿,“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我的坏毛病还多着呢,以前你就是很讨厌我,以后肯定也会讨厌我,所以你现在的喜欢只是幻觉,昙花一现!” 秦时是被气到极致反而平静,“你哪来这么多歪理?我要讨厌你还会娶你吗?还会对你说教吗?早就眼不见为净,不理你了,好不好?” 这话可是说到点上了,前世他可不就不理她了嘛!无论别人陷害她,还是她随乱世逐流,都再不见他的身影。 温婉忍不住委屈的又哭了,“你就是会讨厌我的,不理我的!你现在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第157章 求人的诚意 温婉越哭越伤心,越想越觉得秦时就是个大骗子,关键是这骗子要是能骗她一辈子也就算了,可到最后他竟然不管她了? 对温婉说哭就哭这点,秦时也是没辙,他一个连亲都没成过的人,先感受了一回教养子女的头疼,尤其是教养古灵精怪的女儿。 这也导致后来秦时成亲后完全不想要生闺女,实在是怕生出来个和温婉一样的,小时候养着费神,长大了还怕嫁不出。 还是生个小子好,但凡矫情不听话,一脚踹过去保管他什么道理都懂了。 “别哭了!大半夜的嚎什么嚎?再吵着爷们睡觉就把你们全赶出去!”店小儿扯脖子喊了一句。 温婉立马闭嘴不哭了。 脸上还挂着泪珠儿,捂着嘴抽抽搭搭的样子,让人看着可怜又可气。 “你就是欺软怕硬是不是?我好好说你,你不听不怕,让别人吼一嗓子就老实了。” 温婉一边自己擦眼泪,一边反驳,“我不是怕他真赶人吗,这么多人去睡荒郊野外的不是个事。” “嗬,你倒是还挺有大局观。”秦时忍不住讽刺道。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他们相处不顺畅都源于温婉奇怪经历中的那个心结,“你说我最后不管你了,不理你了,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我无法接受的事?” 温婉立刻瞪眼,“没有!” “就莫名其妙的不理你了?”秦时表示不可思议,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这个…温婉语塞,其实吧,也算有,比如她心里一直放不下罗文?“可成亲前你就知道我喜欢的是罗文了!以前能接受,为什么后来又不接受了?你还是骗子!” 这是什么理论?!秦时无奈的摊了摊手,“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心里一直装的是其他男人?” “成亲前你就知道了,我没骗你,是你非要娶我的!”温婉强调道,她当初为了破坏这门亲事还专程单独去找秦时,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结果秦时问她,“罗文会娶你吗?” 当然不能,温婉摇头。 秦时就说,“他娶不了你,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而我也正需要一个妻子,不如咱俩就凑合凑合吧,反正你嫁不了罗文,嫁给谁也不重要。” 温婉立刻就被打动了。 可谁想到他说话不算话,新婚之夜远离她,害她成为笑柄,后来又屡次干扰她的生活,把她的日子搅的鸡飞狗跳。 这次温婉是说什么都不肯再相信他了。 温婉不想再纠缠这些往事,无论是好是坏,那都只属于她自己,和今生的秦时无关,和任何人无关,因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要睡觉!不想跟你说话。” 秦时一把拉住她,“事情越拖只会越糟,有什么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也许你错怪我了呢?总得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吧?” 温婉眨眨眼,“我说的事你又没经历过,怎么给我解答?” 这个,秦时顿了顿,很肯定的说道,“我虽没经历过,可总是当事人,我最清楚自己在什么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把事跟我说明白,我自然可以给你解释当时为何那样做。” “以后有时间慢慢说吧,我困了,要睡觉!”温婉被拉着,没法躺下,就干脆坐着闭上眼睛。 这个小无赖!秦时气的牙痒痒,却也只能把她放回床上,“那咱俩就说定了,找一天你状态好的时候,咱把事捋一捋,你必须把所有和我有关的事都说给我听,咱俩把你的心结解开,好不好?” “嗯。”温婉随口应着,心中不以为然。 前世的心结哪是那么容易就解开的,尤其是对无今生的自己说,那些都是还没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怎么解?无解! 温婉在秦时的怀里睡了个好觉,早上醒来时,秦时已经起床了,桌子上摆着早餐,秦时正坐在桌边喝茶。 看见温婉醒了,秦时拿了衣服走过来递给她,“自己会穿吗?要不要我帮你?” 温婉翻了个白眼,“我都不装小孩,你帮我装什么?” 秦时坐在床边看温婉熟练的自己穿衣服,“是我叫你的丫鬟进来服侍你洗漱,还是你先吃点东西?” “吃东西吧,饿的没力气动了都。”温婉穿好衣服,直接用茶水漱了漱口,就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 秦时看了她一会儿,才坐在她对面一起吃了起来,“你跟我倒是真不见外。” “见外?咱俩熟的不能再熟了,我还真装不出见外的样子来。”温婉嘴里塞着馒头,含混不清的回答。 秦家武将世家,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温婉曾经流浪逃难,也早把这些规矩忘在脑后了。 “我还是要去岭南一趟,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就此回去了?”温婉问道。 秦时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了另外的事,“袭击你的人是谁?我听说你对于会被伏击一点不意外,还准备充分?” “充分我还能差点把自己烧死?”温婉适当表示了一下惊讶,“我确实猜到会有人伏击我,但时间地点不清楚,毕竟我才是猎物呀!袭击我的是天星十二洞的人。” “天星十二洞?杀手组织怎么会追杀你?”秦时觉得不可思议,温婉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丫头怎么引起杀手组织的注意的?买凶杀人? “你还记得咱俩初见吧?我被人追杀,你救了我那次吧?”温婉吃的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你杀的那个女人就是天星洞的一个洞主玉天娇,至于杀我原因,可能是因为这个。” 温婉晃了晃脖子上戴的玉佛坠子。 天星洞能做到杀手组织的老大,实力肯定不是盖的,她还要往东南走,路上本就不太平,还要提防专业杀手的追杀,如果能有秦时保驾护航,安全才更有保障些。 既然有求于人,总得表现出诚意来。 这玉佛坠秦时看见过很多次了,可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更吸引他。 “怎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对呀,”温婉点点头,“就是这么奇怪,所以应该是个宝贝吧,迦叶寺的菩提尊者所赐,那些人大概就是寻着宝贝的味道而来的。”46 第158章 深聊 天星洞向来是谋财才害命的,而他们爱的财只限于黄白二物。 玉器虽好,却不易出手,所以去天星洞下委托只要带够金银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可你若拿个稀罕玉件,哪怕价值连城,也不一定谈的下来生意,这一出手就是个不懂道上规矩的。 所以秦时可以肯定绝不是天星洞的人看上了温婉的玉坠,背后另有其人。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知道你的玉坠不凡的统共应该也没有几个人吧?”秦时问道。 “想不出来呀,祖母赠我这玉坠也是临时起意,所以知道的也就家里几个亲戚,而且当时玉坠的外观也并没有这么引人注目,直到那次玉天娇来杀我,我们才恍然发现原来这是个宝贝,而是祖母做过实验了,除了我之外,外人看这玉坠并非如此华美,只有当这坠子自己有心炫耀时才会华光显现。” “所以现在我能看出它的不凡是它想让我看到的?”秦时觉得不可思议。 温婉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也很难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 秦时没有什么不相信的,他本是不信怪力乱神的,可温婉的经历又实实在在摆在眼前,让人想不相信都难。 “那在你以前的记忆里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又是谁在背后搞鬼?”秦时问的是前世。 关于这个温婉就更无奈了,“以前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因为那时直到我死也没见过这枚玉坠。” 重生也不是万能的,她既然要避开那些不愿再发生的事,那势必就会改变一些事的走向,她插手的越多,事情偏离的就会越远,直到她完全失去先知的优势。 “比如在我以前的记忆中咱俩也不是这么早认识的,那时我是十岁父亲高升时才来到建安的,温玉已经进宫为妃了,我也不需要为了救她远走岭南……” “你是为了救温玉才要去岭南的?”在此之前秦时从没问过温婉为何要变妆带着护卫深入东地。 他固然有自己的路子可以探查,但更多的还是对温婉的尊重。 汪旺等人都是老夫人的手下,所以温婉此次出来必然是得了老夫人的旨意。 虽然秦时怎么也想不明白温家那么多人,为何非要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的去犯险。 可自从知道温婉有过一世的经历他就明白了,大概温婉是掌握了什么先机,只有她亲自去才能扭转乾坤。 “先机?”温婉嗤笑,“哪那么多先机!只是我跟着温玉学了些调香制毒,而温玉的师傅就是天门的鬼手,鬼手喜怒无常,旁人去请恐怕有性命之忧,而我总算和他有着香火传承之情,故而亲自跑这一趟。” “天门…鬼手?天门在岭南?”这下秦时更无法淡定了。 今早上温婉是一个猛料接着一个猛料的爆呀。 但凡学武之人,无不对天门心向往之,可终其一生,能窥见天门之机的少之又少。 即便秦时师出名门,小小年纪功力已是不凡,可他心中也依然有着天门梦。 温婉自然是了解他的。 温婉很清楚如何做能得到一个实心实意的大保镖。 “鬼手在岭南,至于天门?大概也离的不远,我能肯定的是天门肯定在常家的势力范围内。” “常家?你说天门跟常将军有染?”秦时立刻皱起眉头。 可以说天门代表了武林,若天门和常将军私下里有什么暧昧不明,那他对常家的评估可是要重新衡量了。 “天门不入红尘,却也不能完全脱离红尘,常家肯定有子弟在天门,但不能说天门就和常家关系暧昧,而且如今的天门内部也正乱的很,早就不是什么武林圣地了。”温婉实话实说,天门内乱是常窦间接告诉她的。 秦时很惊讶温婉对于天门的熟悉程度,“你之前跟天门有过接触?” “没有,不过后来鬼手出山大杀四方,我倒是有些耳闻。” 秦时再次皱眉,“你这次去岭南就是请鬼手提前出山?” 温婉一愣,“嗨,你想哪去了?这次是温玉中了毒,我们需要鬼手去救人,而且未来鬼手会大杀四方皆是因温玉而起,如果这次能救回温玉,说不定也能避免以后的动乱。” 这还差不多,秦时松了一口气,他可不能允许温婉黑化。 想到这,秦时的心又揪起来了。 “常丽君的那五个护卫也是天门的人?” “啊?”温婉不解,“这我哪知道?” 秦时看温婉是真不知道,只好给她讲了铜金刚说的话,“他一直求师叔手下留情,他的师叔是不是指鬼手?” 温婉听了也觉得棘手,“应该是指鬼手,鬼手用毒自成一脉,杀人都带着点香艳,我用的是温玉给我的毒药,温玉自己不会制毒,八成就出自鬼手,常丽君竟然死了?温玉说那药不致命呀!” 秦时冷哼一声,“你的药是不致命,可架不住有人拿你做筏子设局杀人呀!” “怎么回事?”这下轮到温婉惊奇了。 秦时又把老板娘和常太守的恩怨情仇说了一遍。 温婉听的直叹息,“此处应该有热茶和瓜子,这简直是在听话本子呀!” 俩人从天星洞买凶杀人聊到天门内乱,又聊到常太守的风流情债,一晃一上午就过去了。 此时温婉还没洗漱呢! 萱舞一直等着叫她去伺候,可左等右等都没听见小姐起身的动静,心下不踏实。 这时顾赢找了过来,因为雨夜里那不可言说的救命之恩,萱舞见到顾赢总觉得脸有些热。 顾赢倒没在意这些,在长曲每天都会当众发生这些事,他早就习惯了。 “你去叫你家小姐起来吧,榆林这地方不适合久待,我怕今晚会不太平。” 萱舞知道这里的土匪特性,也不敢耽搁,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顾大掌柜怎么不去叫门?” 顾赢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这个,我家公子脾气大,我这不不敢嘛!” 昨晚上冻的他,差点小命就没了。 看他怂包的样子,萱舞不由得低头笑了,“我看秦公子脾气挺好的,定是你办事不可靠,总让主子操心。” 萱舞本就是个美人儿,就算现在布衣在身,也难掩珠玉本色,这一笑即便是长在花丛中厮混的顾赢,也不由晃了眼。46 第159章 你的霸道我的坚持 好在顾赢还没失去理智,连忙守住心神,不去看萱舞,“都被你说中了,我确实是犯了大错,现在不敢去主子面前碍眼,有劳姑娘给帮个忙了。” 这个忙当然要帮,人家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考虑,尤其是顾赢态度这么好,萱舞更觉得心里受用,便笑着应了,“大掌柜稍等,我去试试。” 萱舞敲门时温婉和秦时正聊到兴头,看到萱舞才发现俩人都忘了时间。 “哎,真没想到咱俩也有心平气和聊天的时候。”温婉不由感慨。 秦时知道她指的是前世,便好奇的问道,“我既娶了你总没有冷待你的道理,咱俩为何总是吵架?” 温婉答应过秦时要和他解开心结,便也没什么可隐瞒,“你心口不一呗,嘴上说着不介意我喜欢别人,可心里却不爽,故意想法子整治我,秦家又是你的地盘,我人单势孤,没少受气。” 秦时抱着手臂看她自己坐在铜镜前梳头,对她的话半点不信,“我是那种人吗?我要是不爽顶多不理你,可只要你是我秦时的妻子一天,我就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你,所以你嫁给我以后在秦家不可能受气。” 温婉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无解,我说我受气了,你非说不可能,反正对你来说是没发生过的事,你怎么否认都行。” 秦时被挤兑的无话可说,想起最重要的一个疑问,干脆拉了凳子,坐在温婉身边,“那个,再问你个事,咱俩,以前,成亲这么久为何没要孩子?” 温婉梳头的手顿了顿,打量了秦时半天,直把秦时的脸都看红了,才说出了个惊人的消息,“因为你不行呀!” 秦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弹了起来,“怎,怎么可能!你胡说!” 温婉心里解气,面上却一派惆怅,“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你不是长子,传宗接代的责任小了一些。” 秦时内心在咆哮,这和长子不长子有关系吗?这可是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呀! 好不容易昨晚上被顾赢开解了,放下了他不行的念头,谁想到转脸温婉就确认了这个事实。 这让秦时情何以堪?! “那,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不肯再嫁给我的?”秦时红着脸,眼中写满受伤。 温婉看着好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安慰道,“以后你一定会找到一个不嫌弃你不行的女人的,那才是你的良配。” 这个安慰伤害值无数点! 秦时闭了闭眼睛,又突然间睁开,“我身上有什么胎记?” 哈?啥?温婉被问懵了,“你有什么胎记我哪知道?” 果然! 秦时高深的一笑,“咱俩若有过肌肤之亲,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身上的胎记?” 这个,大意了! 温婉表情一僵,她哪知道秦时在这种状况下不仅不顾影自怜,竟然还神思清明的想法证实她的漏洞? 简直不是正常人! “哼!”温婉冷哼一声,“就是因为你不行所以才没有肌肤之亲呀。” 果然是这样,在最初的惊讶慌张过后,秦时就想过这种情况了。 他的骄傲不允许温婉心里想着别人,在没有得到温婉的心的前提下,他很可能会和温婉保持清白的相处。 秦时叹了一口气,“所以你说在秦家受气也不是事实啦?小婉,咱俩不是说好了,要开诚布公的谈谈吗?你这样乱说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乱说!”温婉指正他,“我说的都是事实,可不同的事实由不同的人来看也会不同,要是你身体没问题为何在新婚之夜跑去睡书房?” “因为我不想强迫你?”秦时试探着问。 温婉抛给他一个“你傻吧”的眼神,“可你后来又强迫我了!” 啊?秦时有点反应不过来,“那咱俩到底是有没有…?” “没有!”温婉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最讨厌被人强迫了,所以我以命要挟,你最终也没敢轻举妄动。” 卧槽!秦时在心里骂娘,他俩相处的真是够惊心动魄的了。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呀?”秦时自己也很抓狂。 “看吧,我就说了无解,现在的你是不会理解未来的你的想法的。”温婉心态已经平静了,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她本来也不指望秦时说出什么好的解释。 “因为你的改变,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对吗?”秦时也很快冷静下来了。 “对。”温婉痛快的承认了,越来越多的事超出了她的掌控。 “所以咱俩也不一定会走上前世的老路,至少这次咱们中间没有罗文梗着了。”秦时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亮。 而温婉最会掐灭这道光,“咱俩的问题从来都不是罗文,是咱俩性格不合适!你太霸道,我也不会退让。” 秦时觉得自己在面对温婉时已经处处妥协的完全不像自己了,可还是被她冠上霸道的名号,心里十分不爽,“你若是不处处跟我对着干也就不会觉得我霸道了!” “可我就喜欢和你对着干怎么办?”温婉眨眨眼,没办法,哪怕秦时说的很正确,她也不愿意痛快的听话。 秦时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头,“这么故意可不好呀,也许你把我逼急了,我就又像你经历过的那样强迫你了,而这次我还会吸取教训,生米煮成熟饭。” “你觉得我会在乎?”温婉故意做出了个夸张的表情,“讲真,即便没有经历过生死我都不会在乎名节名声这种无用的东西,更何况我还历经了荣华落魄,生死战乱。” 秦时对温婉这种性格着实无语,可偏偏他就爱温婉这份无欲无畏,透着那么一股子潇洒自在。 “成,我拿你没办法,但你总不能拒绝我对你好,是不是?咱们就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不信不能捂化你这颗小石头心。” 温婉呵呵一笑,拍了拍桌子,“事实都跟你讲明白了,我可没有半点骗你的,你愿意对我好,我接着也没有心理负担,毕竟前世我也是因你而死,但日后你可别拿这话挤兑我,我从来都不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人!”46 第160章 钱不够命来凑 秦时还好奇温婉前世是如何走向死路的,尤其是温婉口口声声说有他的原因,可时间紧迫,没时间闲聊了。 无论是继续向东,还是反回长曲都要尽早打算。 秦时自然是要跟温婉一道的,之前他难得硬起心肠留在长曲,结果温婉就差点葬身火海。 现在知道天星十二洞还在虎视眈眈,秦时更不放心她带着几个家养的护卫深入虎穴了。 可长曲那边也得派人盯着,一旦魅娘把责任都推给温婉,常太守那边也是个麻烦。 “我就是欠了你的!鞍前马后的跑着,殚精竭虑的想着,还落不到半点好,你这心呀,不仅硬还瞎的很。”秦时戳了戳温婉脸颊上的小肉窝。 温婉的大头都被戳的晃了晃,不由怒道,“不许戳我脸!” 温婉本就还有些婴儿肥,一生气小嘴巴鼓鼓的,更是可爱,秦时越发觉得手痒,忍不住又戳了戳她的另一边脸,“我帮你戳均匀了!” 这无赖!温婉瞪眼。 秦时哈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只要温婉心里没有别人,只要她始终在他身边,不管是她欺负他,还是他欺负她,秦时都觉得此生圆满。 召集了人马,秦时留下银鸠并五个手下保护温婉去岭南,顾赢带着剩余的人手回长曲。 “顾赢呀,常丽君的事就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若是再出点什么差错,你就别指望着给你家传宗接代,给你父母养老送终了。”临行前银鸠语重心长的叮嘱顾赢。 顾赢老泪纵横,“这次我必事事亲力亲为,一雪前耻!” 汪旺的身体还是不太好,可他也不好意思总霸占着马车,“少爷,属下也休息好了,能骑马了,还是您来坐车吧。” 虽然常窦知道了温婉是女儿身,可在外面行走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称呼温婉为少爷。 汪洋欲言又止,汪旺伤的位置不可言说,骑马总是有妨碍的,光想想都觉得疼的受不了。 温婉是没看出来汪旺有哪受伤的,可汪洋的表情她还是尽收眼底,“你坐马车吧,我跟时公子共骑一马,等我累了再换你出来骑马。” 汪旺感动的涕泪交零,他身为护卫之职,没有起到半点保护作用,还总被主子贴心照顾,这会让他很没自信的好不好? 秦时已经牵了追风过来,一伸手捞起温婉,对汪旺说,“你要记得,主子的命令不容违背,无论是什么命令。” 汪旺赶忙抱拳行礼,表示受教。 “你这下人们都太松散,规矩不严谨。”秦时对温婉说。 温婉自己也清楚,可汪旺他们是老夫人的人,早有行为习惯,她管的太过也不合适。 “人小言微嘛,幸亏有你,不然我怕是到不了岭南。” 温婉难得说句软话,秦时听的心里舒服,“你要总这样就好了。” “只要你不惹我,我一般都很好相处。” 又要开始呛!秦时立刻识相的闭嘴。 向东再行五百里就可以进入榆林的城中心了,虽然依然贫瘠,但总比山林村落要繁华些,治安也相对稳定一些。 总不会出现住一晚就需要四袋金子的情况。 没错,温婉他们要离开去结账时,客栈小二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把刀片往桌子上一拍,“柴水肉菜,一共千金!” 这钱要的顾赢都有些肉疼,“兄弟你这有点胡乱要价了吧?” 小二呵呵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我们这不比长曲,都是山林土路的,物价一向高的很,这些东西我们自己都是舍不得吃用的,就指着客人赏脸,挣的辛苦钱罢了。” 所谓赏脸,就是送上门来待宰吧! 可顾赢也不好翻脸,一个客栈小二不足为惧,可杀了他,这十里八村的土匪就都得引过来,他们虽不惧,却恐怕公子费心在东边建立的据点就开不下去了。 总不能因小失大。 顾赢咬着牙,又掏出两袋金子递了过去,“有劳行个方便。” 小二掂了掂分量,这回笑的更诚恳了些,“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不够命来凑!这越往后走买路财可就越多,客官要是准备的不充分还是尽早折返吧,别丢了性命就不值得了。” 这话说的不中听,拿了钱还嘲笑他们弱?汪洋忍不住拍了拍胸脯,“兄弟们也都是刀山火海闯过的,哪怕前路有豺狼虎豹我们也能把它训成家猫耗子!” 客栈小二连眼风都没赏给汪洋,这种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他见多了,以为学了几年武就天下无敌,其实他不知道这世上会杀人的可不一定是功夫好的。 汪洋被人鄙视了,心中不爽,顾赢就更不爽了,要不是看在温小姐的面子上他早就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扔出去了。 好不容易跟小二搭上了话茬子,兴许他**消息出来,往后的路就会好走些,可偏偏让这个愣头青给搅和了。 无论顾赢后来再怎么套话,小二也不接茬了,就那么摆着一副看你们几时死的臭脸。 顾赢觉得自己近来也是点背,办事总碰上不靠谱的手下,自己亲自出马吧,还被不相干的人捣乱。 蔫蔫巴巴的回到秦时这,只能靠自己以前打听的消息充数。 可秦时是谁呀,这些消息顾赢以前都上报过,秦时一知道温婉要往东走,就把以前有关东地和常家的消息都整理出来看了一遍。 是以顾赢一开口秦时就知道他在说废话。 “你要是废物就直说,别耽误我的时间。”秦时很不满。 顾赢欲哭无泪,当着温婉的面也不能给汪洋告状,只能自己咽下委屈,“那客栈小二嘴严的很,什么都不肯说,只提了句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不够命来凑,属下觉着眼下已入冬,是东地最不太平的时候…” 秦时摆摆手,这些事他当然知道,可温婉去岭南是正事,这趟不得不走,而他也想去会会常家这个土皇帝和传说中的武林至尊。 “通知飞影队和铁骑尉悄悄跟上,秦家军绕过建安,在宜阜待命。”秦时吩咐道。 准备充分总是好的,秦时将一封手书交给顾赢,“务必带给大哥,让他提前打点好,常家若是不顾大局,我们秦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5346 第161章 论温婉与野鸡 温婉却不觉得会打起来,常将军的大局观恐怕比谁都强。 秦时若是不暴露身份便罢,只要他敢打出秦家的旗号,就算他在东地杀人放火,常将军都能笑脸相迎,添柴递刀。 可还是那句话,小心无大错,只要调动秦家军不引皇帝忌讳,自然是越威风越好。 温婉又恢复了骑马补觉的节奏,不得不说,秦时的怀抱始终是最让她安心的地方。 可能因为他们队伍庞大,马匹精良,一路上倒也没再遇到什么事,天色渐黑,终于到达榆林最大的县城…留城。 “留城?来了就别走的意思吗?”温婉眯着眼睛看着那块挂在断垣上的牌匾。 秦时揉了揉她的软发,笑道,“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了。” “希望不要看到,如果他们不给咱找麻烦我就不嫌弃他这牌匾上的字写的难看了。”温婉偏了偏头,整个人都窝在秦时的披风里。 估计带着温婉骑马是秦时这辈子最怂的模样了,宽大的披风裹住身前鼓鼓囊囊的小东西,像个孕妇般臃肿。 而温婉却还嫌这形象不够难看,硬是拿了一件灰鼠裘袄给秦时从前面围上,像系饭兜兜一般。 她的理由是这样更暖和挡风。 秦时的手下看到温婉拉着秦时非要给他系“饭兜兜”时,都觉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死定了。 只有银鸠很淡定的扔出一个大金元宝,“我赌公子会妥协。” 果然,银鸠话音刚落,秦时就放弃抵抗了,任由温婉垫着脚折腾自己,看温婉够不着,竟然还主动低下头来配合。 见此五个杀手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公子,您的高傲冷酷都到哪里去了?请捡回您的节*操! 只有银鸠心满意足的收回六枚大元宝,“公子早不是以前的公子了,你们却还想拿老眼光看人?不输掉大裤头才怪!” 这样,温婉就有了一个舒适的避风港,秦时也有了一个怂包造型。 这种造型当然是十分吸引眼球的,他们甫一进城,就收到了来自行人的注目礼。 身为随从,大家都觉得脸上发热,而事件的主角,秦时和温婉却像没事人一样。 “这皮子可真漂亮,不像咱们这的灰秃秃的不好看。”一个孩子舔着手指吸溜着口水对身边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说。 原来是看上皮袄了,大伙都舒了一口气,不由鄙视起这边人眼皮子浅,没见识。 “马也好看,五颜六色的,不像咱的马都是灰扑扑的。”大一点的孩子想了半天才点头回应道。 听了这话温婉都忍不住笑了,“这个孩子有眼光呀!追风都被染成杂毛了,他竟然还能一眼看上,可比那些自诩爱马却一叶障目的大人强多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你们,把这个皮袄和马留下!”两个孩子直接挡在马前,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一看就是做惯打家劫舍的了。 “哼!”秦时冷哼一声,连孩子都这幅德行,可见常将军将东地治理的多么好了。 秦时手下带的都是杀手,让他们杀人在行,可平时处理问题,日常交际就想都别想了。 而汪旺还在马车里养伤,能出面交涉的也就剩汪洋一个人。 汪洋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大看得起人,尤其是东地这帮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莽汉。 在他眼里就跟未开化的畜生无异。 他当然不会给这俩孩子好脸,“小孩子一边待着去,别挡路!” 两个孩子没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心仪的东西看。 温婉不想起冲突,她们总不能走一道打一道吧?于是把脑袋从裘袄里钻了出来,“两位小朋友,裘袄你们喜欢便拿去,可这匹马是我的心头好,鬃毛也是我给它染的,实在不舍送人,不如你们再挑点别的?” 那个年纪小的孩子看到温婉,眼睛都亮了,也不舔手指了,指着温婉喊道,“要他,要他,好漂亮的娃娃!” 那个年纪大的便对温婉说道,“那不要马了,就要你和皮毛吧!” 温婉表情有些僵硬,这些熊孩子,果然是欠揍吗! 那俩孩子一开口秦时连呼吸都冷了下来,他喜欢的人岂容旁人窥视! 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直接说要人? 汪洋也被他们的话震惊了,拍马上前,“你们家大人呢?没人管你们吗?不知道当街拦马是很危险的吗?还想要东西要人?小小年纪不学好,你们以为这是在抢劫吗?” 汪洋气势汹汹的列出一串反问。 把这俩孩子都问懵了。 弟弟迷茫的问哥哥,“他说的啥意思?咱们难道不是在打劫?” 哥哥也不明白,“就是在打劫呀,可能因为这次咱们劫了个傻子吧。” 弟弟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那他们也怪可怜的了,要不咱们不要皮子了,只要那个小娃娃吧。” 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鼻涕虫唤作小娃娃,温婉觉得很幻灭。 谁知那个哥哥突然生气的使劲戳了戳弟弟的头,“你这脑袋怎么长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现在实力不够,拿东西要拿最实用的,要小娃娃咱能护的住吗?傻*缺吧你!,如果二选一咱们当然要皮子啦!” 嗯,温婉竟然觉得这个小哥哥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鉴于这俩兄弟很有分寸,要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温婉就当做善事,送他们了。 汪洋心里不舒服,这劫打的也太容易些了吧?就怕他们太软弱落在有心人眼里就变成好宰的肥羊。 谁知这俩孩子是不是来探道的! 可温婉觉得即便这俩孩子只是来试探他们的,他们也不至于为了件皮子就打人立威吧? 对小孩…下的去手吗! 温婉到底还是低估了东地孩子的实力。 抱着快比他们人还高的皮裘,弟弟恋恋不舍的看了温婉一眼,砸吧砸吧嘴,“这么漂亮的小娃娃,清炖起来一定香,可惜了,没口福…” 哥哥伸手揪着他的耳朵头也不回的走,“真炖了也轮不到咱,黑子他们闻着味就过来了,拼命打一架估计也就能抢到个胳膊,没二两肉,还不如吃野鸡省事。” 温婉:“……” 众人:“……” 所以温婉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盘…食物?! 还是不如野鸡的食物?!46 第162章 天意就是最好的安排 “不是说在常将军的治理下这边已经没有易子而食的现象了吗?”温婉半天才反应过来。 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颤,清炖呀… “是不食自己的孩子了,但没说不食外地人。”秦时的脸色也很难看。 难怪他的探子一直无法深入东地,本来他以为是东地人生活艰难,警惕性高,现在看来,应该说是他们牙好胃口好,不挑食。 他派出去的探子多半都是莫名其妙的做了人家的盘中餐了。 刚一入城就被俩小孩恶心到了,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找个大些客栈住吧?”温婉提议。 秦时持否定态度,“这边风气不好,店大欺客,恐怕麻烦更多,不如找家小店,控制起来也方便。”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常窦终于开口了,“我出来的时候也路过留城,知道有一家客栈很不错,不如我们还住那?” 秦时对常窦的身份仍持怀疑的态度,可温婉却举双手赞成。 有常窦在,确实是他们安全的一大保障。 最终还是听了温婉的,由常窦带路去那家还不错的客栈。 与其说是客栈,不如叫做农家院,就是一户村民自己的房间,门外挂了两个灯笼,连个门牌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这是家客栈的?”温婉表示惊奇。 常窦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走过来这一路住的都是这样的客栈呀,在东地不是所有的人都识字,所以写大牌子的都是给外地人住的,我们本地人都是看记号来着。” 秦时皱了皱眉头,原来牌子是写给外地人的,所以无论他们是去住大酒楼还是小客栈,只要是看牌匾进门的就不打自招的宣告了自己肥羊的身份? “厉害!”温婉竖起大拇指,虚心请教,“他家挂了灯笼,所以灯笼代表了客栈吗?” “不是,不是,”常窦毫不藏私的解释道,“灯笼可以代表任何意思,红色的灯笼代表的才是吃住,一个红灯笼表示可以提供酒水饭食,也就是酒家食肆,两个红灯笼表示可以提供住宿,才是你们要找的客栈。” 温婉表示很涨知识,“如果我们自己按照灯笼寻找店家,也会被接待吗?还是他们只接待东边本地人?” 这个常窦就不清楚了,托着下巴想了想才回道,“我住店一直没被拒绝过,不如一会儿你问问主人家吧。” 常窦去敲门,秦时注意到他敲门也是有规律的,先是三长一短,后是一重一轻,刚好六下。 六下过后门并没有开,可常窦却没再有别的动静,一直站在门外耐心的等着。 大约十息功夫客栈主人才趿拉着拖鞋来开门。 “呦,小豆子呀,这么快就往回返了?事办完了?”老板显然还记得常窦,说话很是亲近随意。 常窦呵呵笑着,“遇到个朋友要去岭南办事,我就又陪着回来了,等她办完事我再陪她回去,正好都是一道,反正我的事也急不来。” “行呀,你小子都交到朋友啦,不错,不错,”老板拍了拍常窦的肩膀,扭头招呼温婉他们进门,“都进来吧,我这空房多着呢,都随意哈,既然是小豆子的朋友,来我这就像回家一样,怎么舒服怎么来!” 常窦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打断他说道,“乌大叔,我的朋友们都饿了,您给我们准备些食材吧。” 乌老板点着头,哈哈笑道,“没问题,没问题,让我那婆娘给你们整些硬可菜!” “别让婶子忙乎了,就准备些食材,我的朋友喜欢自己做饭吃。”常窦连忙阻止道。 常窦自然是知道乌老板娘的手艺的,在没认识温婉之前,乌大婶的手艺也算非常不错的了,可自打和温婉一道拼了饭,常窦真是除了白茹做的饭,其他人做的都吃不下了。 可乌老板却会错了意,打量了温婉他们一行人一眼,点着头道,“晓得,晓得,外地人嘛,不敢吃咱的饭也是应当的。” 这么说着,态度却冷淡了下来。 常窦着急想解释,却被乌老板给挡了回去。 温婉和秦时全程冷漠脸,无论乌老板是热情还是冷淡他们都无动于衷,看着常窦独自交涉。 即便常窦和店主关系再好,也不代表店主不会背地里对他们刀剑相向。 尤其是那一句“外地人”,包含的含义很难不让人深思。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乌老板的视线着重看了秦时,这一队人明显都是以秦时为首的。 而秦时年纪轻轻,功夫气度皆不容小觑,怎么看都不像个来跑南北生意的。 南北生意,利润最高,可风险也大,哪个不是被逼的没辙了才敢碰这块肥肉?他老乌在这开店十几年,结交过各路豪杰,也宰杀过各色肥羊,却还没见到过像秦时一般气度的人。 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榆林,还毫不避讳的直言要去岭南,会不会给常将军找麻烦呀? 乌老板伸手摸了摸他的大光头,突然咧嘴冲常窦一笑,“去带你的朋友入住吧,食材都在厨房呢,你们要喜欢自己做就去拿嘛,不要跟我客气!” 常窦很惊喜乌老板没有变脸,高高兴兴的带着温婉她们去挑房间。 可秦时和温婉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乌老板的情绪变化。 “这个店主不简单。”秦时给温婉使了个眼色。 温婉明了,跑去套常窦的话,“常大哥,你以前和乌老板就认识吗?看你们很熟悉的呢?” 常窦摇摇头,“我以前都没离开过家的,认识的人很少,乌老板是我上次住店时认识的,他人很好,也很热情,当时就跟我约定下次路过时还住他家呢。” 对常窦好可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东地人排外,也护内,像常窦这种武艺高强,性格淳朴的本地人,走到哪都会被照顾。 “那你当初怎么就一眼看中他俩客栈了呢?”温婉好奇的问道。 “这个呀,”常窦笑的更开心了,“一切都是缘分吧,就像我会认识你一样,随心而为,冥冥之中自有注定”7146 第163章 毁尸灭迹好帮手 听天由命吗? 温婉不信命! 即便她两世为人,经历奇特,她依然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听天由命,难道她的重生只为再次死在战乱中吗?不!绝对不! 她坚信自己终将在苦难中开出坚韧的花朵,不畏风雨,不惧暴权。 “如果,我说如果你注定会英年早逝,那么你还愿意这么努力的生活吗?”温婉忍不住问道,常窦功夫这么好,肯定没少吃苦,可最后的结局却很悲壮。 “愿意呀,”常窦看了温婉一眼,眼中有温婉不懂的温柔和坚定,“不努力怎么做大英雄呢?我还要告诉你是做英雄好还是做狗熊好呢。” 没想到他还记得,温婉也被逗笑了,不由感慨道,“我宁愿你做狗熊,可惜是金子总要发光,历史的河流都无法掩盖你的光华,你注定是要做英雄的呀!” 常窦哈哈大笑,“承蒙义弟这么看重,我不努力都是不成的,你看,其实你的内心也是相信命中注定的。” 温婉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原来也是相信的,至少对于常窦的未来是相信的,越是相处她就越觉得这样的人未来也许真会做出那样的事。 可她不相信自己的,她不相信她的重生只是为了重演苦难。 “嗯,这也是我的坚持吧,相信,就更要努力打破这份命中注定。”温婉的眼中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坚定。 秦时走在后面,把常窦和温婉的话都听进耳朵里,隐隐明白温婉为何明明心里对他是有好感和依赖的,却偏偏始终不肯再进一步。 也许,这是她固执的要对抗命运的一种宣告。 常窦带他们来到后院,有一排排木头搭建的房屋,连地板都是木质的。 温婉连声称奇。 常见的房子都是木料,瓦片,砖块,石头,水泥等混合材料砌成的,完全只用木头的房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个地板看着就很干净!”完全想象不出这边茹毛饮血的人会住在这么干净的房子里。 很违和的感觉。 “这是专门供给客人使用的,主人家不住这样的木头房子。”常窦解释道,“这些房子都是纯搭建而成的,除了栋梁柱不能移动外,其他的木板都可以自由拆卸,有些客人居住会不小心把地板和墙壁弄脏,泥瓦房间清理起来很麻烦,而这种房间就比较省事了,只要把破损的木板抽掉再换上完好的板子,整个房间就像崭新的一样了,不要的木板还可以用来烧火做饭。” “毁尸灭迹也很方便,一句天干物燥房屋起火就可以了,连尸体都不用留下。”秦时突然插嘴。 常窦哑然,偶尔,确实也有这种需要的。 “咱们都警觉点吧,晚上留人倒班值守,应该没什么问题,大家都是高手,要对自己有信心。”温婉打了个圆场。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都是高手,谁愿意承认自己未战先怂? 秦时多看了温婉一眼,这丫头,对常窦总是要好上几分。 秦时当然不会误会温婉是看上常窦了,只是对常窦的身份更好奇了些,尤其是刚刚他们还提到了英雄和狗熊? 恐怕在温婉的前世的记忆中,常窦还是个大英雄。 秦时一边默默思考着一边选中了房间,顺手把温婉也拽了进来,“你和我同住!” 温婉:“……” 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能不能不要做的这么理所当然?搞得我好像是你的私有物品似的。 不过,有不满的好像只有温婉自己,大家对此皆认为理所应当。 温婉和秦时早就是被绑在一起的了。 就连常窦表情都没变过,他指着和秦时正对面的房间,“我住你们对面吧,有事你们叫我。” 说完就先进了屋。 温婉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是她主动留下的秦时,为了旅程的安全,也为了早点找到鬼手回去救温玉,适当的配合秦时也是应该的。 萱舞和丹鹊拎着小包袱先进屋帮他们收拾房间,汪洋组织人手去厨房烧热水给大家洗澡解乏之用。 白茹就拉着一直混迹护卫堆里的红芜也去了厨房,她要给小姐准备些饭食。 秦时带来的护卫自然是住在秦时的旁边,方便随时保护主子,汪旺很识相,让汪洋带着人住在最外围,把所有人的房间围了起来。 他们自认为比不上秦时的手下警觉,但在外围守夜还是没问题的,毕竟他们人手多,实力也不弱。 收拾了一通,总算能住人了,秦时拉着温婉进屋,就直接把门给踢上了。 温婉:“……”怎么有种要被审问的感觉? “常窦也在你的前世里出现过?”秦时直奔主题。 温婉老实的点点头,“没见过人,但他的名号无人不晓。” 关于常窦她曾隐晦的跟秦时提过,秦时心中已有猜测,可最近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去认证,既然他和温婉已经谈开了,就干脆直接问温婉了。 “据我所知常将军可没有他这号儿子?” “所以我也不确定呀。”温婉眨巴眨巴眼睛,眼神诚恳。 秦时被震惊了,“那你…?” 温婉知道秦时是个谨慎仔细的,不跟他说清楚不定他能惹出什么事来,干脆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在我的记忆中,明朝最终发生了战乱,有内乱也有外敌,常将军一直明哲保身,可最终还是身陷蛮夷敌营,因为内乱时他不肯战位,所以落难也没有人肯去救他,在危急时刻,突然冒出来了个武艺高强的少年,自称是常将军之子,孤身冲进敌营救父,他在阵中杀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力竭而亡,可是蛮夷的部队也损伤惨重,常将军抓住时机冲出重围,保住了性命。” “这个人就是常窦?”秦时问道。 温婉摇了摇头,“我猜测是常窦,这个人从始至终也没透露过姓名,所有人都只称呼他为常将军之子,哪怕后来常将军为他立了祠堂,我听说牌位上也仅刻了常将军之子。” “立祠堂?”秦时不解,“为何要给他单立祠堂?他既是常家之子,死后为何不入常家祖祠?”108. 第164章 细思恐极的推测 “前世的事都是道听途说,我也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我揣测常窦就是那个将军之子一开始是因为他和常将军非常相似的面容,后来发现他的功夫出奇的好,而且还和天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便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 关于前世的政局,温婉了解的并不多,尤其是常窦成名还是在她落难以后,那会她尚且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去验证一个跟自己无关且已经离世的人。 秦时却觉得温婉已经知道的很多了,“你竟然见过常将军本尊?” 常将军是个生活在传说中的人物,自从踏进东地,就再没回过建安。 只有寥寥几个元老是见过他的,像秦时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惊鸿一瞥罢了,皇帝忌讳他的名声兵力,连宣十诏才把他从东边给拽了出来,不过,也只露了一面,还没等皇帝下手,人家就贼溜溜的躲回东地去了。”温婉实话实说,能见那一面,还是沾了秦时的光。 秦时作战有功,获得封赏,她作为家眷也进宫受封,就这么碰到的常将军。 “你好像对常将军有敌意?”秦时敏锐的察觉到温婉的态度。 温婉摇头,一面之缘哪来的敌意! “敌意谈不上,只能说我不喜欢他的为人,虽然长了和常窦相似的脸,可常窦是赤子之诚,常将军却是个伪君子,看着挺儒雅,可看人的眼神却让人很不舒服。” “他确实应该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东地这么乱,一个单纯的热血好人是不可能管理的了的。”秦时若有所思。 他突然问温婉,“你觉得我们兄弟几个谁和我父亲长的最像?” 啊?温婉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秦时的大哥最肖父,也许因为年纪更接近些? “你大哥吧,说话办事都挺像国公爷的,尤其是后来他接了爵位,气势就更像了。” “不是说气质,”秦时摇摇头,“单看长相,有没有你一眼会认错的相似?” “没有呀…你想说什么?”温婉的反应毕竟不慢,皱了皱眉毛,“常窦不可能是常将军本人,年纪对不上,而且气质差太多。” 秦时很喜欢温婉总是能跟上他的思路,哪怕温婉并不认同他的想法,能有个人共同探讨也是很让人开心的。 “你见到常将军是在几年之后,这几年他会经历什么事咱都不知道,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哪怕什么都没变,如果常将军真是个心机沉重的,他能在面对不同的人时展现不同的自己也并非不可能。” “年纪呢?年纪对不上!哪怕常窦没说实话,他也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吧?”温婉还是接受不了。 如果常窦就是常将军,他自己深入敌营去救救自己? “常将军姓常,名什么?”秦时突然发问。 呃…温婉卡壳,她还真不知道,常将军就像是东地的招牌,好像从没人认真去探查过他是谁,叫什么? 秦时却像理清了什么思路,人往木床上一倚,长腿搭在床上,望着屋顶幽幽的叹了口气,“皇上无法管理东地,就只能从当地的世族大家中挑选能人,常家应运而生,推出族中最优秀的子弟进京接下重任,可东地向来不是一言堂,常家也未必皆是一条心,受封后的常将军始终未再露面,可却声名远播,东地看起来好像治理有序,动乱减少,可咱们真正深入就会发现,这里依然是人间地狱,种种奇怪的现象都指向一点,皇上亲封的常将军或许已被囚禁或者不在人世了,现在东地所谓的土皇帝恐怕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常家。当皇上连连宣诏,常家推辞不得的时候,便选了长相最肖当年的常将军,并且同样武艺高强的常窦去冒名顶替。” 温婉听的毛骨悚然,“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的。” “对,所以我会亲自验证的。”秦时点点头,这趟东地之行必将有个大丰收。 温婉已经感受到他熊熊的战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不是常将军的儿子,也不是常将军本人,怎么会长的和常将军这么像?” “你见到的就是以后的常窦,自然和现在这个是相像的,可他和皇上亲封的常将军却不一定那么像,毕竟时间那么久了,皇上和以前见过常将军的大臣也不一定记的那么准确,只要找个有七八分相似的人,略化上妆,猛然照面都很难被识破的。”秦时敲了敲手指,“而且并不是只有亲父子才长的像,有些远房表亲也有可能拥有神似的面容,像我家就有一个表弟,长的跟我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比我们兄弟几人都更像国公爷呢。” “也许他就是国公爷的私生子呢?”温婉眨了眨眼。 秦时探身在温婉头上弹了个爆栗,“小丫头,敢乱说,小心我家法处置你!” 温婉哎呦一声,揉了揉额头,立马抬脚去踹秦时,“我还家法处置你呢!没轻没重,脑袋都被你弹成老寿星了!” 秦时被踹了也不动,反而笑道,“好呀,咱俩是一家的,你想怎么家法我都行。” 言语上被他占了便宜,温婉脸色微红,却也不再和他打嘴仗,转而问起正事,“你说常窦是不是有意接近我的?他为什么要接近我?” 如果常窦就是前世她见到的那个“常将军”,温婉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眼神,恐怕以后都没法再和常窦做好朋友了。 “还有,既然他是‘常将军’,又是‘常将军之子’,那他为何深入敌营牺牲自己去救自己?到底是谁被救活了?又是谁力竭而亡?” 虽然温婉说的很乱,可秦时依然听懂了,而且看着温婉微红的脸庞也让他心生欢喜,温婉总算对他也会羞怯了吗? “没发生过的事谁说的准呢?不过说他有目的的接近你又不太像,以后你和常窦相处多长个心眼就是了,别傻乎乎的真把他当作救父的民族英雄了。” 温婉吐了吐小舌头,甩他一记白眼,“我现只敢信你一人,别人一概持怀疑态度。”170. 第165章 厨房有只胳膊 温婉的话让秦时分外欣喜。 “小婉,你……”秦时欲语还休。 温婉秒悟到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你别乱想,我只是对你比较了解,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自然是你最可靠的。” 温婉是越解释越乱,秦时的眼睛越发的亮了。 “我明白的,你一直都很相信我的嘛。”秦时点点头,对于温婉如此认可他的人品实力,他甚感欣慰。 正在温婉和秦时尬聊时,白茹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怎么了?”温婉挑了挑眉,白茹这丫头平时心大的很,可不是容易慌张的性子。 “人…人!”白茹满脸惊恐,话都说不利索了。 紧随她进来的是红芜,红芜的脸色也很苍白,但勉强还能保持镇定,“我们在厨房里发现了人的肢体,就和猪肉,牛肉放在一起。” “什么?”温婉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 “人…人呐!奴婢还以为是猪肉条,一拿起来竟然是只胳膊…”白茹哭泣到颤抖,可见刚刚的经历真正吓到她了。 厨房惊现肢体,这种事温婉也没主意了,就看向秦时。 秦时倒还镇定,从床上下来,“先去厨房看看吧,别惊慌,就算真有人肉,不也在咱们的意料之内吗?何必大惊小怪让人见笑呢!” 前世温婉也是死人堆里打过滚的,所以并 不是特别害怕,更何况秦时还在她身边,她相信无论什么情况下秦时都能保她稳妥。 “一起去看看吧,人家送了大礼,咱们不表示感谢,也要尊重人家的心意呢。”温婉也跟上秦时的脚步。 秦时倒没想到温婉听到尸体还能如此镇定,不过就算她害怕,他也不准备留她自己一人在屋里,秦时早就说过,不能再让温婉离开他的视线一步。 一出门,银鸠就跟了上来,如今情况复杂,他也不敢让秦时离开他的视线一步。 有秦时和银鸠两大护卫保驾护航,温婉觉得底气十足,就算现在让她去踹店主的门,她都能毫不犹豫的伸出腿。 白茹的小腿还在抖,可小姐都走在前面了,她也不能说不去。 只能在红芜的搀扶下忍着恶心恐惧追上了温婉。 汪洋带着两个护卫还在厨房烧水,看温婉和秦时一同过来还狠惊奇,“少爷,您怎么过来了?属下马上就烧好水了,您再等等,属下给您端去?” 同在一间厨房下,白茹吓成那样,汪洋却像没事人一样毫不知情,温婉就看向白茹。 白茹惊魂未定,勉强解释道,“奴婢太害怕了,直接从后门就跑了出去,反应过来时已经跑回院子了,一眼就看到您的房间,所以就没再回去找汪护卫。” 温婉觉得这个解释并不成立,可也想不通白茹特地绕过汪洋把她叫过来的目的,只能说,“带我们过去看看。” 白茹点点头,颤颤巍巍的向后厨走去,温婉抬脚就跟去,却被秦时一把搂在怀里。 温婉明白这是他保护她的方式,就勉强忍下当众亲昵的不适。 汪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他看来,白茹一直在后厨做饭,并不清楚白茹为何又带着小姐从前门进来。 出于好奇心,汪洋也跟了过去。 后厨堆满了杂物,锅盆碗灶的摆放的杂乱无章。 白茹指着一个土窖,“肉都存放在那里,我,我刚刚就是从那里看到的。” 温婉只听说过土窖储存菜或者酒,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存肉用窖的。 “打开看看。”温婉吩咐汪洋。 立刻有一个护卫主动走过去拉窖门。 “咦?”红芜突然小小的惊讶了一声。 “怎么?”温婉立刻问道。 “刚刚事发突然,奴婢追着白茹出去,并没有来得及把窖门关好。”红芜低垂着头说出疑问。 温婉皱了皱眉头,看白茹吓成那个样子,也不会记得去关窖门,汪洋他们更是不知情,难道这厨房里还有其他人吗?到底是谁把窖门关上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找出白茹口中的尸体才是主要的。 “把土窖里的东西都搬出来。”秦时吩咐道,这事自然还是汪洋等人做。 开土窖门的小护卫便挽起袖子,开始从窖中一堆堆的往外搬肉。 猪肉,牛肉,羊肉,等等,温婉这种五谷不识的大小姐更分不清这些肉的种类,但看形状也能知道肯定没有人的肉。 “四白?”温婉只能求助专业人士兼案发当事人。 “这…,奴婢刚刚看到还不是这个样子的。”白茹一脸震惊,连忙看向红芜寻找人证。 红芜点点头,“奴婢虽然没怎么注意,可也能确定当时不是这样的,那些肉都很新鲜,有的还带着鲜血,不是这样都快发臭的老肉。” “有人收拾过现场了。”秦时判定道。 他又问汪洋,“这段时间都有什么人进出厨房?” 汪洋一脸懵逼,“只有咱们自己人呀,就我们几个在外厨烧水,这俩丫头在后厨做饭,我们在外面都没听到她俩已经离开了,刚刚进门时还吓了一大跳呢。” 隔音效果这么好? 秦时扭头就往外走,并示意银鸠在里面弄出点响动。 银鸠领会,抄起一柄铲子,将地上的肉结结实实的摔了几下,又走到后门出开关了几次门。 大约十几息秦时又回来了,银鸠点点头。 秦时就明白了。 温婉很惊讶,“我在外面什么都没听到。” “我也没有!”秦时跟着确认道。 “怎么回事?我们都看到银护卫摔肉开门,动静不小呢!”汪洋很不解。 如果说温婉没听到也就算了,可连秦时都没听到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秦时的功夫可比他们都高,练武之人五感聪慧异于常人,这么近的距离若是秦时都听不到,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这厨房有问题。 汪洋觉得从脚底板开始泛冷,这看似简朴干净的农家小院,竟然步步惊心,暗藏杀机。 “有一种奇门可以摆阵法,身陷其中不分方向,不辨时间,会不会是这个?”温婉问道。 自从见识了温玉的曲径通幽和秦时的梅林松海,温婉对于奇门八卦就很感兴趣,可惜也仅限于兴趣,这些东西她是半点学不会。 秦时略懂一些,但他的研究方向主要在打仗上。 用来投机取巧的小把戏也不太精通。 可温婉一提他也觉得有点像。46. 第166章 害怕不如做饭 “我不好说,但这厨房肯定有猫腻!” 事关安全银鸠也是十分上心,“这种手段为何要用在厨房?咱们住的房间里会不会也有这种设计?那要睡着的时候多出一个人都不用走门的呀!” 银鸠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恐惧,尤其是汪洋等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未知的恐惧更让人害怕。 “胳膊,怎么会突然没了呢?”白茹被吓的有点精神不正常。 “什么胳膊?”汪洋问道。 红芜便讲了一遍她俩在后厨的经历。 汪洋听了简直不敢相信,“我本来以为咱们同在一间屋子,有事喊一声就能互相照应,可你们在后面如此惊险,我们在前面却半点不知?” 这点毋庸置疑,秦时已经亲自试验过了。 “现在就要看那个乌老板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了。”出发前温婉就知道这趟东地之行不会简单,可却也没想到这才走了两个地方,连东地内部都不曾深入就已经焦头烂额。 行为放*荡的太守之女,当众证名的男宠,想要吃人的流浪兄弟,在厨房里储存尸体的笑面虎店主,一个比一个更能挑战人的神经。 相比起来,那个只是多收钱的贪财小二就算最正常的了。 “无心如何?有意又如何?这东地已经烂成泥了,谁知道哪一脚就会陷在沼泽里拔不出来?你若真想深入岭南,还是一路打过去最简单便捷。”秦时像一把出鞘的剑,此刻锋芒毕露。 温婉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儿,“瞧把你能的,连皇上都不能把这里怎么样,就咱带这几个人,你还想直捣黄龙?真当自己是战神在世呢?!” 即便是如此紧张的气氛下汪洋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已经知道了秦时的身份,自然不敢再有任何不满,可时公子商人的身份早已先入为主,他就是对秦时尊重不起来。 尤其是秦时带的人总是隐隐高人一等的样子更是让人窝火,同样都是护卫,谁比谁差?凭什么近身保护主子的都是秦时的人,烧水放哨这样杂活全得他们干! 然而身份就像一座大山,马匹商人时公子一跃成为国公府小公子,汪洋的所有想法都只能死死的咽在肚子里。 现在听温婉毫不留情的嘲讽秦时,汪洋也觉得出了一口气。 你当你是带着秦家军来的?还一路打过去?你这么能怎么不一统天下呢! 秦时对温婉的嘲讽并不当回事,他手里有多少人没必要当众喊出来,更何况真要带着秦家军他还没把握能打到岭南了。 真正的两军对垒,决定胜败的外在因素太多了,不如化整为零,只带精锐部队深入敌后。 进可攻退可守,战术灵活,损伤也小。 秦时问了个实际的问题,“我是不是战神并不重要,咱们晚上吃什么才重要,这些肉肯定是不行的,都腐烂了,吃了会坏肚子,咱带的干粮也不够了。” 是呀,乌老板娘做的东西他们也不敢吃,谁知道肉菜是不是就拿白茹看到的胳膊做的? “哎!”温婉叹息一声,“只能吃点青菜了。” 秦时看了白茹一眼,问,“你这丫鬟还能做饭吗?” 白茹平时大大咧咧,看起来挺“汉子”的,可终究是养在深闺大院,没受过挫折,只看到一只胳膊就吓的魂不守舍了。 “不行就我来吧,总能做熟,就是味道差些,不过这时候也别在意这么多了。”温婉挽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 秦时抽了抽嘴角,虽然他很想吃温婉亲手做的饭菜,可现在不是时候,“那么多人,你做的过来吗?还是让我的人做吧,他们有经验。” “没那么麻烦,”温婉有自己的想法,“就咱们几个人把菜洗好切好就行,到时候烧上一大锅汤底,咱们涮菜吃就行。” 这个听着省事又新鲜,秦时眼睛一亮,“和之前的烤五花肉一样,都是新菜式吗?” 温婉干笑两声,对他们来说可能这是新菜式,可对她来说,这都是当年逃难路上图省事之作。 能找来的食材本就不多,调料更是想都不用想,过惯好日子的温婉常常几顿几顿的吃不下饭,绿漪看着心疼,就费尽心思的想花样,就为了哄温婉多吃一口,能多点力气走下去。 烤肉和涮菜都是那时的绿漪发明的。 后来温婉发现了白茹的天赋,于是提出这两种做法,没想到经过白茹的改良,这两种菜式又好吃又便捷,倒也成了双绝。 说开始就开始,汪洋拿剑的手也揣起了菜刀,跟着切菜。 白茹摸了摸微红的眼睛,拉着温婉的袖子,“少爷,咱不找胳膊了吗?怎么又做上饭了?” 温婉拍了拍白茹的手,“胳膊该出来的时候咱不找它也会出来,咱们何必浪费功夫呢?不如把时间花在吃饭休息上,人是铁饭是钢嘛,只要咱们调整好状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怕什么呢!” 白茹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又有了温婉的安慰,她也鼓起勇气来,“都是青菜的话,奴婢也帮忙吧。” 看到丫鬟恢复的这么快,温婉也很开心,“当然,做饭这种事哪能少的了你,快来准备汤底!” 几个人没心没肺的就在厨房里做吃的,没有人再提那胳膊的事。 乌老板坐在屋里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等来,不免急躁的吧嗒了两口旱烟。 乌老板娘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物自言自语,“难道做的不够像?怎么会没动静呢?” 离近了看,她那梳妆台上放的赫然就是吓到白茹的那只胳膊。 “不行!我得去看看!”乌老板突然起身。 “哎,我也去!好久没见到小豆子了,他来了竟然也不说先来看看我!”乌老板娘也兴致勃勃的站了起来,竟然是个容貌清秀的隽瘦女子,和光头乌老板站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夫妻。 面对娇妻,乌老板却十分嫌弃她,“又有你的事!老实呆着吧,这次来的几个人都不简单,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乌老板娘不高兴的嘟着嘴,“总不让人家出去,人家都快呆的发霉了!那几个小孩不是豆子的朋友吗?你干嘛要吓唬人家?”.. 第167章 咸也要喝 “朋友?”乌老板直接往地上啐了一口痰,“他们才认识几天就敢说是朋友?我看那帮人就是看豆子心思单纯,利用豆子而已,尤其是那个和豆子年纪差不多的小子,看着就是个刺头,谁知道他们跑到咱们东地来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干什么也不关咱的事,我还盼着他是个刺头,把他们都搅的焦头烂额才好!”乌老板娘哼哼着,又拿起桌上的胳膊,“我再研究研究,怎么才能做的更像更好。” 乌老板娘是个痴人,对于雕刻爱好成痴。 她曾经雕过一个人偶,还给作品穿上衣服,摆在外面竟然没人看出来那不是真人。 可惜她也正是因为这个人偶遭了难,常家的一位公子路过,对她的人偶一见倾心,抢了回去后才发现喜欢的女人突然变成了假人,那位公子因此大受打击,郁郁寡欢,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常家便将过错怪到了乌老板娘身上,抓了她去抵命,后来乌老板费尽心力才把她救了出来,俩人选了偏僻的留城落脚,于是就有了这家小客栈。 他俩不好吃人,也不贪财,而且乌老板本就是江湖中人,有些江湖人的爽朗,喜好结交各路朋友,久而久之倒也打出了些名声,一些过路的旅人只要还有命往返就一定会住他的店,也会介绍相熟的人在他这落脚。 乌老板娘最爱的就是她的作品,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地方,安安静静进行的创作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她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乌老板很了解她,知道她一旦沉迷在雕刻的世界中就自带隔绝系统,便吧嗒着烟独自往厨房走。 边走边哼哼,“哼,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胆子有多大!” 洗菜切菜都是很简单的步骤,很快几个护卫就弄好了,温婉对秦时的刀功相当满意,真诚的称赞他,“你不学做饭太可惜了,瞧这萝卜片切的,都快比纸薄了。” 对于温婉的调侃,秦时很无奈,“我从小练武,刀叉剑戟全都会,比起切菜,实在是切人更擅长。” 温婉点点头,“别着急,很快就有你发挥特长的机会了,咱们越沉得住气他们就越想摸清状况,我估摸着乌老板就快出场了。” 温婉话音落了不久,乌老板就出现在门外。 看到一群人在厨房里打打闹闹的做饭,眼睛瞪的和他的秃头一样光亮。 “你们?呵呵,你们好兴致呀。”乌老板摸了摸他的光头呵呵傻笑。 “乌老板呀,坐下一起吃点吗?”温婉自来熟的打招呼。 “呃,不了,不了,我就是路过的,哈哈,你们吃哈,都吃好哈!”乌老板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笑的亲和无距离,“你们都是长身体的阶段,要多吃肉,后厨地窖里还有肉呢,随便吃呀,别客气。” 温婉大眼睛一眯,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这涮菜呀就讲究吃菜,要是放肉味道可就不对了,您是常大哥的朋友,我们当然不会跟您客气了,您瞧,这菜用的不也都是您家的嘛!所以您也别跟我们客气呀,都是朋友,一起吃个饭嘛,还是说您无肉不欢?嫌弃我们这没放肉?” 温婉当然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涮菜加了肉才更有滋味,可这涮菜本来就是她发明的,她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也不怕被拆穿。 乌老板虽然确实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可他主要还是不敢吃呀。 这几个小子也忒怪异了些,明明是发现了地窖里的残肢,腐肉,可面上却半点不露,见到他还能谈笑风生。 也不知道是在打个什么主意? “我这呀,刚吃完饭,实在是吃不下,浪费你们的心意了,不好意思呀,你们慢慢吃,等我给你们取十年的精酿作为赔罪。”乌老板说着就要撤了。 温婉却打定主意要分他一杯羹,扭头吩咐汪洋,“快给乌老板盛一碗带着,带回去也正好给乌老板娘一起尝尝。” 盛情难却,乌老板只能堵心的接过一盒青菜和一盒汤。 “您带回去和老板娘一起吃宵夜吧,您放心,这个放的住,不会一眨眼就烂啦坏啦不能吃啦,吃的时候把汤烧热,将菜放在汤里滚一滚就行。”温婉殷切的叮嘱道。 可听在乌老板耳朵里就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 端着满满的菜和汤,乌老板也很纠结,扔了吧有点做贼心虚,吃了吧,谁知道他们往里放了什么? 就像温婉她们不敢吃肉一样,乌老板也不敢吃他们加工过的菜呀! 想了想,乌老板也不去找常窦了,干脆拿着涮菜又回了自己屋。 乌老板娘正对着一只胳膊精雕细琢,鲜血淋漓的残肢,清晰可见的肌肉和筋骨,乌老板瞥了一眼,都觉得汗毛直立。 “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还能毫无忌讳的坐在厨房里吃饭?当真心底无私天地宽吗?”乌老板自言自语,随手将菜扔在桌上,盛汤的盖子震了震,露出里面奶白色的热汤汁。 “好香呀,什么东西?”乌老板娘站在身后,眼睛中散发着灼热的光彩。 这种光彩只有她在面对雕刻作品时才会有。 乌老板甚是惊奇,“你的作品完成了?这么快?” 往常乌老板娘一坐上雕刻台,没个一天一夜是不会下来的。 “这是什么呀?好香,我要喝一口!”乌老板娘根本没听到乌老板的问话,她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汤上了,连脸都快扎到汤碗里了。 乌老板赶紧拦住她,“哎,哎,别喝呀,这是那几个外地小崽子弄的,喝了你不怕中毒呀!” 可已经沉浸在美食中的老板娘哪里听的进这些,捧起汤碗就咕咚喝了一大口…… “你……”乌老板神情惊恐。 “嗯,”老板娘皱了皱眉头。 “怎么样?要不要拿药水洗洗胃?”乌老板紧张的问。 乌老板娘摇了摇头,神情纠结,“这么香的味道,可惜了…” “什么可惜?”乌老板一头雾水。 “就是太咸呀,美味的一锅汤竟然做的这么咸,简直是浪费!”乌老板娘一脸气愤的又喝了一口。 “哎,你怎么又喝一口呀!”乌老板急的直跺脚。 “人家忍不住嘛,咸…也好喝。”乌老板娘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1 第168章 我跟你走 有这么好喝?乌老板心下惊奇,看老板娘喝完也不像中毒的样子,就也伸出手指沾了一口汤。 “怎么样?”乌老板娘的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彩,像个不谙世事等待认同的小姑娘。 “嗯,还不错。”乌老板不得不赞赏一句,温婉他们捣鼓做饭还真有点门道,“不过,这汤可不是直接喝的。” “啊?”乌老板娘一脸疑问。 乌老板故作高深的咳嗽了一声,吩咐道,“你去把小碳炉拿过来,我给你吃个新花样。” 乌老板娘颠颠的去取了炉子,夫妻俩就围炉熬汤。 待汤开出水花,乌老板一本正经的将菜码一片一片的投到锅中。 汤花开起香味四溢,乌老板娘只觉得自己口中也是直泛水花,不由催促道,“能吃了吗?能吃了吗?难道这是要煲菜粥?” 其实乌老板也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吃法,只得不言语装高深。 等汤水再次沸腾,乌老板便将菜夹了出来,沾着温婉特意塞给他的一碗酱料,浅浅的尝了一口。 “嘶…”乌老板痛苦的抽了抽嘴角。 乌老板娘看着就疼,不由也跟着抽了抽面皮,“不好吃?不能吧?” “不是,”乌老板大着舌头,红着脸,“就是太特么烫了,老子嘴里都被烫出一串泡!” 说完他又夹了一大筷子。 乌老板娘看的直瞪眼,半天才反应过来,也赶紧往锅里下爪,“死鬼,竟然敢吃独食?你倒是给我留点!” 俩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就把一大碗涮菜干掉了,末了俩人也不怕咸,还争抢着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乌老板意犹未尽的砸砸嘴,“难怪小豆子不肯吃你做的饭,我还以为是他们防着咱,吃了这个菜我才知道,哎,由奢入俭难呀!” 这会乌老板娘的智商终于回归,立刻听出了这话外音,柳叶细眉一挑,“你这是在嫌弃我做饭不好吃?” “我哪敢呀,”乌老板赶紧求饶,知道自家媳妇求知欲旺盛,机智的转移了话题,“你说就是些青菜,怎么让他们煮的这么好吃呢?” 乌老板娘果然不再纠结她做饭好不好的问题,也跟着思考起来,“菜不是咱们自己煮的吗?要我说还是那煮菜的汤熬的好喝,嗯,拌的蘸料也好吃。” “对,主要是这个汤,真提味呀!也不知道是怎么熬出来的,跟你熬的大骨棒子汤一样够味!”乌老板摸着他的大光头嘿嘿傻笑。 吃一堑长一智,机智如他连媳妇一起捧了。 乌老板娘倒是个实诚人,比不上就是比不上,她也不怕认输,“比我的骨头汤可厉害多了,这么浓郁怎么也得是用一头猪着实的煨一晚上才能成!” “哈哈哈,瞧你说的夸张,”乌老板笑道,“莫说他们才刚住进来没那时间,就是一头猪也没地方找呀!咱们地窖里可没放猪肉……” 说到这夫妻两个突然诡异的都停住了。 地窖…里的肉? 那些烂肉哪里能吃呀! “呕!”乌老板夫妻两个同时想到了他们的地窖,忍不住干呕起来。 “卧槽!难怪那小子非得要塞给我吃的,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我就说他笑眯眯的看着就不地道!那么小的年纪心肠比墨还黑。” 乌老板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不由得又怪乌老板娘,“我说不能吃他们的东西吧,你不听,非贪图口腹之欲,现在可好,也不知道吃了腐肉咱俩会不会中尸毒!” 乌老板娘也吐的不少,现在满嘴酸腐的味道更让她难受,瘪着嘴也很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一犯起病来就什么都不顾不听,你不拉着我便罢了,怎么还跟我一起吃上了?” “我拦得住你吗?你手多快你自己不知道?”乌老板也有点心虚,他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是被那汤底的味道诱惑了才食指大动的。 “那现在怎么办?泡点盐水洗胃吗?”乌老板娘红着眼睛委屈的看着乌老板。 乌老板平时虽然总是对乌老板娘一脸嫌弃,可心里到底还是不忍苛责她的,“算啦,算啦,都是敌人太狡猾,用美味和笑脸蒙蔽了咱们,弄点盐水吧,洗洗更保险。” 为了一顿口腹之欲,乌老板夫妻两个生生折腾了一晚上。 温婉她们乐呵呵的吃了涮菜,又炖了一锅新菜分给其他人,让他们也都吃饱。 常窦端着一大碗涮菜吃的相当开心,“哎呀,义弟呀,我就说跟着你有饭吃吧,你真是做什么都好吃呀!你家还缺不缺护卫?等我办完事就跟你走吧,你雇我给你当护卫,只要管饭就成!” 温婉呵呵干笑两声,原谅她家庙小,您这么大婉儿的护卫她还真请不起。 酒足饭饱之后,温婉和秦时回了房间,温婉一进屋就这拍拍那敲敲,好不忙乎。 “你这是在消食呢?”秦时抱着手臂依在床边。 “检查一下有没有机关呀,别像那个前后厨房似的,回头睡着觉屋里再冒出一个人?那多惊悚哦!”温婉将每一个摆件都拿起来检查,细致程度令人发指。 秦时不由笑道,“你要自己出来谨慎点是应该的,可现在你是和我同住呀,你觉得咱们屋里要突然冒出个人来我能毫无知觉?” 这个说的也对,可温婉手下仍不停,“请你不要腐蚀我!你事事都帮我想周到了,我就会失去独自生存的能力,万一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生活就会变得很辛苦,由奢入俭难放在这里也很适用。” 被富华安逸的生活养废的人是最可悲的,那种无所适从和绝望她前世见过的多了,也经历过了。 秦时哑然,温婉的独特经历决定了她远超于普通小姑娘的坚强自立,也让她封闭内心,让人很难真正靠近。 “那你检查吧,要是真能发现什么也好让所有人提高警惕。”秦时无奈的直接躺在床上,“不过我看这店里是藏着高手了,就那小厨房布置的,就算我知道有机关阵法,也找不出半点不妥。” 这倒也是,温婉手下停了停,她对于阵法的研究太浅浅,根本看不出人家动了什么手脚。 温婉受到启发,堪破阵法她不在行,搞破坏却难不住她呀!. 第169章 难得放纵 温婉将瓶瓶罐罐的摆设全搬到了地上,很快,围绕着床边就摆满一地,不颠着脚尖走准能踩着一两件。 “你这又是干嘛?”秦时直瞪眼睛。 “陷阱呀!有人进屋咱们就能第一时间知道啦!”温婉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秦时绝倒,这孩子做事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温婉总算放下心来,拍拍手爬上床。 “希望可以睡个好觉!” “有我在你放心,那个乌老板不是我的对手。”秦时宠溺的看着她,每天和温婉同床共枕都是他最幸福的时刻,如果这种幸福可以持续一辈子就好了。 “我很放心乌老板呀,所有和我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或者吃过我的东西的人,我都放心的很呢!”温婉很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能让她放心的原因。 秦时莫名觉得心头一紧,“你给所有接触过你的人都下了毒?” 怎么可能? 温婉闻言就扭头看向秦时,却不想解释,突然哈的大笑一声扑向他,“对呀,跟我离的越近中毒就越深哦!” 秦时看着趴在他身前神情狡黠的小姑娘,不由笑了,“是吗?那你可记得要下就给我下一辈子的毒呀,让我一辈子都离不开你!” 也许是月光太过暧*昧,也许是彼此的呼吸太过灼热,温婉觉得脸莫名的又红又热。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温婉败下阵来,红着脸躺了回去。 秦时伸出手臂圈住她,“我是说真的呀,我真的觉得自己中毒了,一刻没有看到你我都会牵肠挂肚,你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我心,只要你露出一个笑脸,我便觉得今日都是个晴天,你若嘟嘟嘴,我立刻也会觉得乌云密布,自从认识你,我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你说,我是不是中了你的毒?” 秦时的深情告白显然是付诸东流了,温婉不仅没有感动,反而被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你又从哪学到的酸词?简直要酸掉我牙了,哪有这样的毒?若真有,这世上也不会生出那许多痴男怨女了,只要两个人共同饮下有情毒,便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是呀,”秦时幽幽的叹息,“若真有这种毒,无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也要喂你喝下去,好教你这石头心能感知到我的情意。” 温婉沉默了,如果真有这种毒她也愿意为秦时饮下,无论结局如何,就让她不顾一切的疯狂一次,只求能还他两世深情! 可惜,没有。 她无法蒙住双眼,捂住双耳,做秦时的金丝雀,这份深情她注定只能辜负。 “对不起…” “不!”秦时打断温婉的道歉,紧紧的抱住她,“别跟我说这三个字!永远都别说!” “小婉,我对你的好都是发自内心的,自愿的,虽然我也希望我的付出可以得到你的回应,可我不会强求,我有选择对你好的权利,你同样也有选择无视我的权利,我从不曾怨恨过什么,你也不必有负担。”秦时双手捧着温婉的脸让她可以直视着他的眼睛。 温婉从秦时的眼中读出了认真与坚定。 “我…”那一刻,温婉很想放纵自己,就这样吧,答应吧,就再选择相信他一次? 可惜,那句“我愿意”在唇边流转,就是无法吐出去。 她终究还是不够爱秦时,她终究还是不想骗他。 秦时等了半天,却只等来温婉的眼泪,心里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早有预感。 温婉太理智,不会因为几句好话就放弃坚持。 温婉有太多的故事,而他在她的故事里扮演的从不是重要的角色。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性,他能等,等温婉长大,等温婉再也离不开他。 秦时缓缓的低下头,柔软的双唇紧紧的贴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相互缠绕,分不清是谁先主动,舌尖滑过唇畔,最终纠缠在一起,深深浅浅的试探,热烈而投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概就是这样。 温婉很清楚自己是沉*沦了,无论身体还是心。 她一直都是个单纯的人,对爱向往,为爱执着。 哪怕遍体鳞伤,却也止不住一颗因爱而跳动的心。 她的泪流的更欢畅了,很快便浸湿了枕巾。 如果,如果当初她爱上的人是秦时,这一切会不会不同? 可惜没有如果。 年少轻狂的她,不知天高地厚,满腔的真诚错付他人,如今这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实在经受不住太多的感情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温婉的歉意只能通过热情的双唇来表达。 如果你想要,身体可以给你,可心,这一世她只想留给自己。 秦时的心猛然下坠,他敏感的察觉出不对。 “小婉…”秦时抬起头,离开温婉的唇。 可温婉并未睁眼,双手攀上秦时的脖子,又追了过去。 “别这样,别这样!”秦时慌张的闪开头,“你还小,不能这样,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的,而且,除非咱俩成亲,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温婉知道秦时是个极有自制力的人,他说不行,那么不管她再怎样主动诱惑,这事也是不成的。 更何况她现在确实还小,也不具备诱惑的资本。 “唉,你别后悔。”温婉放弃了,垂下手臂躺在床上。 她难得主动一次,却以被拒绝收场,面子上难免挂不住。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过后,她可能再也不会这么放纵自己了。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的。”秦时的声音低沉,可以听出他很不开心。 “是啊,我知道的。”可是我也只能给你这个了。 谈话戛然而止,这夜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白茹几个丫鬟凑在一屋几乎不敢睡,听到点风吹草动就哆哆嗦嗦。 虽然知道周围的屋子里住的都是自己人,而且还有人整夜放哨保证安全,可她们就是放不下来心。 乌老板夫妻则是被洗胃折腾的苦不堪言,盐水冲下肚明明只会催吐,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他们俩人除了把胆汁快吐出来之外,还腹泻,那真是一泻千里呀,像小水龙头似的哗哗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2 第170章 不要吃陌生人的食物 “咱们是不是中了尸毒?”乌老板娘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她无比后悔不该把那些腐肉拿到地窖里去的。 早知道温婉他们做饭这么好吃,她一定会把自己最好的材料拿出来的。 “谁他娘的知道?没准是他们一伙给下的药呢?”乌老板干脆就坐在恭桶上不起来了。“就算是尸毒,照咱们这么个拉法,也没有危险了。” “倒也是,”乌老板娘觉得有道理心里便也没那么害怕了,“就当是排毒泄火呢吧!” 乌老板的心气就不怎么顺了,他越想就越觉得温婉的笑脸满满都是嘲讽,“老子就咽不下这口气!在老子的地盘上竟然敢算计老子?不给他们个教训真是对不起老子驰骋江湖这么多年!” “哎呦,怎么说也是小豆子带来的人,你暗中搞搞也就算了,正面和他们对上,恐怕伤了小豆子的心呐!”乌老板娘劝说道。 一提常窦乌老板就沉默了许多,“我也是怕他初出茅庐,碰上有心利用他的人会吃亏。” 乌老板娘叹息一声,“他能有什么可让外地人图的?再怎么利用也不会比那些老不死的更残忍,与其让他一直这么纯厚下去,不如早早的让世道扇他一个大嘴巴,也为日后有个铺垫。” 乌老板久久没有回话,也不知是赞同还是不赞同老板娘的话。 常窦说他结识乌老板夫妇源于住店,而且相识纯属巧合,可听乌老板夫妇的对话却又像对常窦知知甚多,甚至知道一些常窦自己都不清楚的事。 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不过,乌老板夫妇对常窦的重视程度确实非同寻常。 至少为了不让常窦难做,乌老板决定忍下泻肚之仇。 因为有所思,因为有所扰,因为有所苦,夜,格外的漫长。 当金鸡破晓,旭日点亮天空,每一个人都顶着大黑眼圈从屋里出来。 温婉的状况就算相当好了,仅仅肿了眼泡。 “你们这是怎么了?”看着自己的丫头们温婉很吃惊。 白茹没脸说自己是怕的没睡觉,只推脱床不舒服,无法安眠。 温婉当然是不信的,不过本着人艰不拆的原则倒也没说什么。 白茹端上来一盅鸡蛋羹,“奴婢检查过了,都是新鲜鸡蛋,给大家煎了蛋角,又怕太油腻不好消化,就给您炖了一碗蛋羹。” 温婉拿着汤匙搅了搅碗里的蛋羹,颇有些怨念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大口吃煎蛋角的秦时,“我也想吃油煎的…” “你想吃我这个?”秦时夹起一枚蛋角冲温婉晃了晃。 温婉的目光也追随着他的筷子晃了晃,情不自禁的点头。 “哦,是挺好吃的。”秦时说完就将那枚蛋角放进了自己嘴里,给吃了,吃了…! 温婉立刻暴怒了,扑上去扒秦时的嘴,“你逗我玩呢?太过分了!” 秦时的脸被她扯出各种奇怪的形状,竟然还能有条不紊的将蛋角吃完。 秦时带来的五个护卫全都低下了头,主子,您的完美形象已经碎了一地,捡不回来了… “油太大,不好消化,乖,去吃你的蛋羹吧。”秦时捉住温婉的两只爪给她按回椅子上。 温婉自己也是明白道理的,可她就是忍不了秦时故意气她,伸手推了一把秦时的盘子,“把他的盘子给我收了,四白,你再去做碗蛋羹给他吃!太油腻,时公子吃不惯!” 收秦时的盘子?几个婢女面面相觑,谁来收?她们不敢呀! 还是红芜无知者无畏,本着小姐最大的信念,端起秦时的盘子就递给了汪旺,“你需要养身子,多吃点吧,别浪费了。” 秦时:“……” 汪旺:“……”大姐,你若是觉得我碍事了就直说,何必赶尽杀绝呀! 最终秦时还是陪着温婉吃了蛋羹,白茹的手艺,做什么都香。 蛋羹蒸的清香扑鼻,光滑如镜,一勺下去,入口即化,鲜味在口中留转,回味无穷。 拉到虚脱的乌老板刚刚恢复了些,本想去厨房熬些粥给乌老板娘喝,可谁想到又碰上温婉他们聚在厨房吃早点。 那香味!诱的他上吐下泻空的不能再空的肚子打雷似的咕噜直响。 乌老板摸着他的光头深呼吸,这帮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吃饭不好好的在房间里吃,为啥总是围在他的厨房?是因为那胳膊的事就爱上的他的厨房了吗? 而且你吃就吃吧,还把饭食做的这么香,你说这不是成心嘛! “乌老板,早呀,坐下一起吃吧?”温婉热情的打着招呼。 看到似曾相识的画面,听着这热情的话语,乌老板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又疼了。 谁特么还敢吃你的东西!就是味道再诱人又怎样?昨晚就吃了两口菜,可他把前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到现在两腿还直打颤呢! 难怪这帮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又锦衣华食的,竟然敢走东地? 这是仗着一技在手,不知天高地厚呢! “乌大叔,一起吃吧,我义弟做的饭可是全天下最好吃的饭!”并不知道前因的常窦听到了乌老板肚子响便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于是端着一盘蛋角跑过去塞了一个进他的嘴,“你尝尝,好吃吧?是不是吃过一次终身难忘?” 乌老板对常窦是不设防的,而且纯武力他也不是常窦的对手,于是这口蛋角就毫无防备的下了肚。 好吃!是真特么好吃!他这辈子也不知道原来鸡蛋还能做出这种美味来。 可想到接下来不知道又会中什么毒,受到何种折磨,乌老板又沮丧起脸来。 “不好吃吗?”常窦关心的问。 “好吃呀。”乌老板眼含热泪的点点头,他还记得乌老板娘的嘱托,常窦初出茅庐,交个朋友不易,可不能在常窦面前和他们撕破脸。 “就是太好吃了,我也觉得我会终身难忘的。”终身都记得被下毒的痛苦滋味,永远谨记不要吃陌生人的食物。 “那就好,我还以为您不爱吃呢,您这表情可真容易让人误会。”常窦如释重负,美食就是要分享才更美味,尤其是对他很好的乌老板夫妇,他可是很记恩情的。 “乌大婶呢?还在琢磨她的作品呢?给她也送点早点吧?” 第171章 美味佳肴死,做鬼也幸福 常窦的关心很全面。 乌老板欲哭无泪,你帮着外人折腾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连你婶儿也都折腾上了!还有没有点良心? “她忙着呢,你知道的,一上了工作台那就是一个疯子,别去打扰她了,我给她熬点粥就行。”乌老板委婉的拒绝道。 “哦,这样也太伤身体了,乌大婶真该改改这个习惯的。”常窦一脸遗憾。 “哎,没办法,那么多年啦,习惯哪是这么好改的。”乌老板说着就要往小厨房去。 “乌老板,且慢!”温婉出声拦住了他的脚步。 听到温婉清脆的声音,乌老板本能的汗毛倒竖,这是来自武人的直觉,他这辈子就凭这直觉救过自己很多条命了。 如今从一个小孩子身上感受到这种致命的威胁,让他的心沉了又沉。 “小任公子有何指教?”乌老板的神情透着谨慎。 温婉像没看到他的防备一样,热情依旧,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指教可谈不上,乌老板您别客气,我就是想说我们也熬了粥,给您盛点回去,有机会我们也去看望乌大婶,参观一下她的作品。” 说到作品,温婉还特意加重了口音。 “对,对,你真应该去看看,我第一次见到乌大婶的作品都吓了一跳呢!”常窦马上接话,一副见识过了乌老板娘的作品才算是见过世面的样子。 乌老板的心又突突往下沉了沉。 “不用,不用,我家那位就爱喝我的粥,旁的怕她喝不惯。”乌老板赶忙拒绝。 “喝的惯的,您给大婶带点吧,我义弟就是熬粥都比别人熬的香呢!”专业坑队友常窦又蹦出来了。 乌老板气的想揍人,这小子的性子真是被养的忒不像话!一点眼色都没有,他到底是向着谁?! 有常窦拉偏架,温婉差点没大笑出声,也不再给乌老板拒绝的机会,“四白,去盛些粥给乌老板带着,再把炉上刚蒸好的蛋羹也一并装上。” “不用……” “带着吧,都好吃着呢,乌大婶一定开心坏了!”常窦直接打断乌老板的话。 乌老板认命的闭上嘴,你大婶她是要坏了,可不是开心坏的,是吃错东西闹肚子闹坏的! 乌老板此刻最恨的就是教养常窦的那些人了,就怕以后控制不了他,竟然把好好一个灵聪的孩子给教成这样! 是,他武艺高强,同龄人中无敌手,可武艺再强又有什么用?就这白痴脑袋,还不是炮灰的料! 难怪当初老猜会说那样的话,如果,这世上还有卖后悔药的,他一定不会再把这孩子送给他们! 乌老板心中的愤恨无人知晓。 温婉知道的毕竟还少,她能看出眼前情况的复杂,却也无法联想到十几年前的旧案。 最终乌老板还是带上了温婉精心准备的饭******美的食盒拎在手上却有千斤重。 以乌老板娘的脾性,只要看到这食盒就会立马忘记昨晚的痛苦,现在的虚弱,饿狼扑食般的冲过来吃掉。 他连拦都拦不住。 你说扔了吧?又不知道扔哪? 统共院子就那么大点,那个任兴又鬼精鬼精的,他前脚扔了,没准任兴后脚就能给搜出来拿到常窦那去告状。 乌老板端着食盒犹豫不决。 乌老板娘却等不了了,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正准备跑出来自己弄点饭,就看到乌老板站在门外。 “怎么这么慢?那几个小子又出幺蛾子了?”乌老板娘嘴上问着已经一把抢过食盒。 “哇,这么丰盛!咦?这个黄色滑滑的是什么?” “是那个任兴做的,你要不怕再泄一天就尽情的吃,反正味道都是好的。”乌老板瓮声瓮气的回答,他也不指望乌老板娘此时还能有智商。 “哇哇哇,好滑好弹,哇,好香!”果然,乌老板娘根本没听到乌老板的话,流着口水就伸出了手。 乌老板娘就蹲在门口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不忘招呼丈夫,“一起吃呀!真是太好吃了,竟然是鸡蛋做出来的!还有粥也好喝,粥也是小任熬的吧?我一尝就尝出来了,你做不出这个味道。” 乌老板呵呵冷笑两声,“我当然做不出这味道,我做饭又不放泻药,哪能有这么好的味道呀!” 泻药对乌老板娘的伤害也很大,乌老板娘吃饭的速度顿了顿,但很快又恢复了飞速,“放吧,放吧,放什么我都吃!再泻两天也拦不住我要吃他做的饭,一会吃完我就要去看看这个小任公子去,谁也别想拦住我!” 乌老板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儿,谁要拦你呀,爱去就去吧。 他现在已经放弃了给这帮人个教训,帮常窦把关的想法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常窦跟着这伙人这么长时间,都没被他们毒死,看起来是真交了朋友了。 小任?哼,真是个小人! 连名字都起的让人厌恶,可惜了一张单纯的好面相。 乌老板饿的五脏六腑都在打颤,腹鸣响的如擂鼓。 乌老板娘都听不下去了,“你吃点吧,大不了再拉,又不是没拉过,可这饭你还没吃过呢,吃了还能混个口福,比做饿死鬼强多了。” 这话说的是真理呀!尤其是在乌老板已经饿的快没有理智,而饭食的香味还无孔不入的时候。 “我…”乌老板想在垂死挣扎一下。 “吃吧你!”乌老板娘一勺子粥已经给他喂下肚了。 “不…好吃!”乌老板眼睛一亮。 卧槽!美味佳肴死,做鬼也幸福! 乌老板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抢饭大军。 酒足饭饱…啊不,蛋足粥饱之后,乌老板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思考良久,最终决然道,“一次被害也是害,二两次被害也是害,总是被害也是害,既然已经着了他两次道,干脆我就真去吃个酒足饭饱吧!” 乌老板娘也觉得没吃饱,对乌老板的说法相当认可,“咱俩的命都是捡来的,能多活这么久已经是上天开恩,还怕个什么呢!他们自称是豆子的朋友,如果真敢对咱下手,也正好让豆子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咱俩,也算死的其所了。” 乌老板闻言扭头很认真的看着乌老板娘,“老婆子,你不怕吗?” 乌老板娘笑了,像个小姑娘一样骄傲满足,“和你一起我什么时候怕过?” “好,那我们就一起再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乌老板紧紧的拉住了乌老板娘的手。 第172章 敢问祖籍何处 乌老板夫妇联手到来时,大家正在收拾行囊。 “你们这是要出发了吗?”乌老板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走,不是说还要采买些补给? “我们行程急,又到了年根底下就更赶了,还是尽早上路的好,至于补给,还要仰仗乌老板,您店里的菜肉就卖与我们些吧。”秦时一本正经的前去交涉。 “好说,好说,有需要尽管拿,你们是常窦的朋友我多照顾都是应该的。” 乌老板说着话,眼神却总是若有若无的扫向温婉。 说也奇怪,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最让乌老板上心的就是这个年纪不大,却武艺出众的少年,可经过两次温婉热情的招呼后,乌老板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总笑的阳光灿烂的小小少年才更是个狠角色。 不动声色,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屈人之兵。 更何况她还有和实力不相符的年纪。 乌老板莫名的觉得温婉很眼熟,不是长相的熟,而是气质,收拾人的手法,还有姓氏。 “请问这位任小少爷祖籍何处?”乌老板忍不住问道。 祖籍…呀,温婉微微一笑,“四海为家,处处家,在下此次由东南下正是为了寻亲访祖。” “寻亲?你祖籍岭南?”乌老板惊讶的脸色都变了。 乌老板越惊讶,温婉则越淡定,“应该说是家父在岭南定居,母亲着我前去探望。” “令尊,高姓大名?”乌老板激动的嘴唇都在颤动。 这个,温婉可不愿意说,除非有了鬼手的确切行踪,否则她是不会一路顶着鬼手儿子的旗号在东地招摇的。 一个以毒杀闻名的男人,手上不知有多少条人命,随便碰上一个仇家都够她受的。 “非我不孝,实因家父始终混不出名堂才躲在岭南至今不回,临行前母亲叮嘱我只要找到他把他带回去便是了,至于名号,都是些虚名,不提也罢。”温婉不软不硬的直接拒绝了。 乌老板听到这话之后的神情相当微妙,那种怀疑,震惊,敬佩,同情混为一体的复杂,让他只能通过面部表情传达,而说不出一句话。 乌老板娘则全程呆滞,因为她被秦时的美貌惊呆了。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完美的脸…”乌老板娘突然泪流满面。 “您?她这没事吧?”秦时只能向乌老板询问。 见到他要笑要哭要死要活的女孩他都见的多了,可一见他一边哭还一边眼神放刀的女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乌老板娘看似深情,可她的眼神却是杀气腾腾的。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秦时保证,乌老板娘此时已经将他千刀万剐了。 他得罪过她吗? 乌老板倒是理解的很,“抱歉,抱歉,时公子你长的太好看了,俺家婆娘这是看痴了。” 哇塞,温婉眼神亮了不止一度,这乌老板心也太大了吧?自己的媳妇当着自己的面看别的男人看呆了,他还能若无其事的做和事老? 头顶一片绿色原野呀! “哈哈哈,时公子别害怕,这说明你长相标志,当初乌婶看见我时也是这副表情,她没有恶意的,就是爱好使然,就像剑客看到名剑,美人看到胭脂水粉,有些无法自拔。”常窦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好心的帮忙解释。 “爱好美男吗?”温婉出声询问,她其实心里是有些揣测的,可一个女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她男人,她就是不爽! “啊?不是,不是,”常窦急忙解释,“乌婶子特别擅长制作人偶,所以看到美好的肉体就希望研究研究,这样她就可以做出愈加完美的人偶了。” 人偶师呀!果然如她所料,白茹在厨房看到的那个鲜血淋漓的胳膊,恐怕就出自这个乌老板娘之手。 “真是闻所未闻,研究真人作为样本,那做出的人偶也和真人一样咯?能以假乱真?”温婉故作惊讶。 这个时候人偶师这个称呼还没有流行起来,作为从建安而来的文明人士理论上是不可能知道的。 “当然能啦!”常窦与有荣焉的样子,“带你们一起去看看呀,胳膊腿的零部件就像从真人身上卸下来的,穿上衣服也和真人差不多呢!” “胳膊腿…呀,”温婉故意拉长了声音,“那我还真期待见到了,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 乌老板有些尴尬,做了坏事还被人当场撞破,尤其是温婉面上虽惊讶,可她的神情却像早有预料,始终平静的很,真是个奇怪的小娃娃,当然,如果是他的儿子,倒也说的过去,毕竟当年初见他时,他也是这样一副人小鬼大,胸中有沟壑的模样。 “如果你们不嫌弃当然欢迎大家来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老婆子闲着打发时间的,因为雕琢的精心了些,看着相似度高点,其实仔细看还是能发现区别的。”乌老板以自贬的方式想打消温婉他们去参观的念头。 可常窦就是不愿意遂他的愿。 “乌老板你太谦虚了,我婶子那么厉害谁人不知晓?她当年的英勇事迹……” “咳咳!”乌老板使劲咳了两声总算打断了常窦的话。 常窦自知失言,连连补救,“哎呀,说多了,说多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总之我婶子就是厉害,人偶界无人能望其项背。” 温婉投以迷之微笑,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至于那些当年勇,她也不感兴趣。 前世人偶师风靡全国时,她曾听过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说法,说一个人偶师做出的人偶堪比真人,曾经有位大家族的公子就爱上了人偶,后来不知为何下了大血本全城通缉这个人偶师,整个城被围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没想到这个人偶师竟然都能神奇脱困,从此下落不明。 有人说,此人偶师武艺高强,能力战群雄,也有人说这个人偶师已达到天人合一的境地,她做了无数个自己分散在城中不同位置,引的官兵搜查疲于奔命,在敌人被她折腾的疲惫不堪时她又化妆成另外的样子悄悄出城而去。 第二种说法最被大家所认可,从此人偶师这个职业也带了些神秘色彩。 一时间那些算师,命师都喜欢弄一个人偶冲门面,好像拥有了人偶,他们的灵性也能提高一样。 第173章 人偶奇缘 乌老板娘的当年勇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那位人偶界的传奇人物吧?温婉心中有些自得,重生的优势让她知道很多旁人都不知道的趣闻秘闻。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让她倍感欣慰。 当然,如果温婉知道她当初听到的那个传奇故事的主角就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位迷婶,那些欣慰恐怕是要幻灭的。 乌老板没辙,只能带他们去参观。 乌老板娘还有些忐忑,“我最近没有特别优秀的作品问世,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哪里,您过谦了,我们什么都不懂,恐怕倒会污了您的作品呢,您都不嫌弃不拒绝,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呀。”温婉抢在秦时前面回话。 乌老板娘这才把目光从秦时身上移开,认真的打量了温婉一会儿,眼中光彩不减,“小姑娘真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以后可了不得呢!” 温婉一愣,嚯,这做人偶的眼神就是不一样,只一个照面就看出她是小姑娘了。 可打人不打脸,她既然穿了男装,自然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身份性别,偏偏这人偶师还给喊了出来,就让温婉心气有些不痛快。 温婉牵了牵嘴角,露出了个标准又高傲的微笑,“老板娘真是好眼力!在下佩服的紧,走这一路也遇到不少人和事,可能让我上心的却屈指可数,留城果然名不虚传。” 乌老板娘眨了眨眼,没听懂,只能应和了一下字面上的意思。 “我们留城是挺不错的。” 乌老板听了直捂脸,他家媳妇的智商简直感人。 温婉也没想到乌老板娘会回这么一句,倒是让她准备的话都无用武之地了。 只能让人去唤了白茹过来,“走,带你去欣赏一场视觉盛宴,若是能得些灵感,说不准你的厨艺还能更进一层楼。” 叫白茹过来就有点唯恐天下不乱了,分明是有让白茹指证厨房残肢之意。 秦时不由多看了温婉两眼,怎么觉得这孩子有些针对乌老板娘呢? 不是之前还在说早行路少惹事吗? 白茹并没有恢复好,一张小脸煞白,看着就让人心疼。 跟在温婉身后精神总有些恍惚。 温婉看着心疼,“是我考虑不周了,本以为东地在常将军的治理下会是安稳的,哎,谁能想到竟然…,一会我就让汪洋去排排班,分出三个护卫贴身保护你们,以后无论去哪都得由他们保护着,出门在外总是要安全第一。” “少爷,您真好。”白茹感动的热泪盈眶,就差当众给温婉磕头谢恩了。 然而,除了白茹很激动,其余人都像没听见这回事似的。 并没有在长曲时大家对常家的爱护和盲目。 温婉心下惊奇,不由思考,难道常将军的名号只在靠近建安的地方流传? 乌老板倒是对温婉的女儿身更上心,“你母亲竟然敢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去岭南寻父?” “我们行商人家没那么多忌讳,女人都是当男人用的,顶下半边天没问题。”温婉的回答傲气凛然。 还真把乌老板给唬住了,“虎父无犬子呀,啊,不,是虎母无犬女才对,令慈真乃女中豪杰。” 温婉抽了抽嘴角,这东地人也是真逗,常窦对她那个虚拟的父亲推崇备至,引为知己,乌老板又对她虚构出的母亲赞赏有加。 和这俩人在一起,总有一天她这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任兴也会真以为自己是有家有故事的人了。 “我的工作室到了,你们要有心里准备呀。”乌老板娘的小脸上闪烁着娇羞与期待的光芒。 任何一个手工艺者都是渴望被认同的,可她却只能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每天的观众只有乌老板一人,时间久了,乌老板娘也难免失落。 感觉自己的宝贝作品如明珠蒙尘一般。 温婉是有心里准备的,不就是几个假人嘛,死人她都没少见,还会怕假人? 倒是白茹,恐怕会承受不住。 不过,温婉很清楚,她的身边不需要娇滴滴的婢女,与其白茹一直精神萎靡,惊慌失措的,还不如给她下剂猛药。 不破不立! “有些时候人的恐惧皆是源自无知,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对未知的事物,其实事件本身并不可怕,怕的是你自己强加在事件上的猜想,毕竟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当你有机会去打开引发你恐惧的大门,应该会出现两种结果,一是你彻底被自己的精神压垮,二则是神秘面纱被掀开,原来不过如此,四白,我希望你是一个豁达的人。” 温婉拍了拍婢女的手,为她提前打上一针强心剂。 “让少爷操心了。”白茹羞愧的低下头,她都明白,可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乌老板娘眼神闪烁,显然也对温婉的话有所触动。 “你讲的可真好,若是世人都能有你一般的见识就好了。”她也不会被追杀的避世在一个小镇,连面都不敢露。 “过奖!”温婉不理解乌老板娘这种自怜的状态,在后世人偶师可是一个很吃香的职业。 虽然怕他们的人比较多,可那怕中也带着尊重,根本不会有人偶师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事情发生。 当房门打开,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乌老板娘也有着小女生爱美的浪漫之心,所以温婉预料的那种胳膊当风铃,大腿说欢迎,各种半成品人偶横*尸遍地的状况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一派明亮整洁。 有穿着侍女服手打摇扇的丫鬟,也有坐在窗边眺望的落泪小姐,更有磨墨,习字,对诗的闺秀们。 好一场盛大的闺中密友聚会! 虽然寂静无声,可她们的神态却热闹的很。 “真是艺术品!美不胜收!”温婉忍不住赞叹道。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直到温婉的赞叹出口才拉回众人的心神。 能把人偶做成这个地步,天上地下恐怕独此一家了吧?! 秦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的再精致传神也不过是个假人,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真,真人?”白茹的声音颤抖,这孩子大概以为这是一屋子真人标本了。 “真人,”温婉回到,“这些人偶都被赋予了灵魂,她们每个人都承载了自己的故事,即便她们没有血肉,也是应该获得存在的权利的。” 第174章 灵骨建木 这些话是后世一个叫做窖的人站在金銮殿上为所有人偶师挣得一席之地时说的话。 满朝文武无人能辩,最终皇帝还是承认了人偶师的存在。 这是人偶师打的最漂亮的一个翻身仗,从此天下谁人不识君! “呜呜…”乌老板娘掩面痛苦起来,“我终于找到了,只有你才能撑起人偶师的重担,你就是我最合适的徒弟!” 乌老板娘拉住温婉的手,说什么也要教她做人偶。 这可把温婉吓了一大跳。 她是有一颗宽广博爱的心,愿意接受一切存在的事物,可不代表她就愿意做一个人偶师呀! 想想一条条胳膊,腿的从自己手里完成,这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呀。 恐怕心大如她母亲,知道后也得晕上一晕来表达震惊之情的。 “这个,我是不太合适的,主要是没时间,您看,我还得寻父呢。”温婉委婉的推辞道。 “你何时寻到你父亲?”乌老板娘不死心的问道。 “这个,哪里说的好。”温婉当然是希望尽快了,可她出来这么久也只走到榆林,东地太大,民风又独特,外人在这真是寸步难行。 “那我跟着你去寻父吧,正好找到令尊我也可以自我介绍一下,以争取到你父亲的认可。”乌老板娘不死心。 对于这份执着的精神温婉也是跪了,“我从小就不爱学习,家中兄弟姐妹在我这个年龄早已经开始正经读书了,可我却还没启蒙,家母为着我的学习操碎了心,也正是觉得管不住我,才把寻父的任务交给了我,想着旅途艰难,也许我见到世间疾苦就能开窍也说不定。” 温婉用力的自贬,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她父母皆是才女,对子女的要求只高不低,宁缺毋滥,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师傅,她母亲宁可自己教也不愿意把她随意安置在族中学堂。 事实也证明她母亲的做法是很有道理的,她前世也确实出落成一名才女,虽然比别人都晚了一些。 “令慈真是个奇女子呀!”乌老板真心的赞美道。 温婉表情僵了僵,怎么有种乌老板娘头顶也要长草原的预感? “你不爱学习没关系呀,做人偶最重要的是要有热爱,只要你足够爱就一定能做出最美的人偶。”乌老板娘并不死心。 问题是我也不热爱呀!家里弄一堆人偶,我还怕半夜做噩梦呢!温婉心里吐槽,却终究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灵机一动她想到了窖。 “要说热爱,我是愧不敢当的,有一个人可比我疯狂多了。” “你还认识别的人也热爱人偶?”乌老板娘很激动,自己的爱好能得到别人的认同是多么美好的事。 “啊,也不能说是我认识的人,当时我也不知道这叫人偶,我只以为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木匠,”温婉适当的撇清自己,“曾经年幼时母亲带我四处游历,恰巧碰到过一个少年,他的身边跟了一个行动缓慢的老仆,这个老仆什么都会做就是比别人都慢了一些,那时我很好奇,曾经偷偷掀开老仆的帽子看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乌老板娘是个心思单纯的,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温婉带跑偏了。 温婉微微一笑,“那老仆竟然长了一张木头脸!” “啊!”白茹失声尖叫道。 温婉扭头看她,白茹不好意思的低头认错。 她胆子太小了。 可是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听到温婉讲诡异的故事,她就忍不住毛骨悚然,根本就忘记了温婉是从小在延陵温家长大的大家闺秀。 在此之前建安已经是她出的最远的门了,三夫人安氏也从未带她离开过延陵。 温婉继续忽悠乌老板娘,“那个少年见被我发现了,于是就把他的作品展示给我看,除了有能走能动能干活的木头仆人,还有翅膀会动,能自己在地上走的仙鹤和个头比较小,可以收纳在箱子里的小矮人,那个小矮人比木头仆人要敏捷很多,还会帮那个少年做木匠活呢!” “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事?他可真厉害,我做的人偶都是不能动的呢!”乌老板娘完全被吸引了,“那他人呢?他叫什么?从哪里能找到他?”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说他名窖,此生有两大爱好,一是要将手艺传遍大江南北,二是看遍大好河山,所以他居无定所,无处可寻。” 乌老板娘有些失望,这样一个能人怎么就无处可寻了呢? 既然勾起了鱼儿的兴趣温婉没钓上鱼自然是不会撤钩的。 “他虽不知去处,但他曾对我说过要去都广之野寻找留存在天地间唯一的一颗神木……建木!他说只要他得了建木,他做出了的老仆就能变成真人,做出的仙鹤也能一飞冲天。” 都广之野坐落在西南边陲,几乎是人力所到达不了的地方。 建木的传说在西南也很流行,不过那里的人认为建木是一座天梯,若是可以找到建木,就能自由穿梭于天地之间,飞升为神。 温婉这么说倒也不算诓人,因为后来窖的手艺确实登峰造极,已无法再突破,却又因为战乱的原因无人欣赏,有些势力还想掳他去为军队设计武器,窖心灰意冷,于是留下话说要去往都广之野寻找建木,从此再无踪影。 温婉此时提出都广之野当然也是有目的的,她们此行是要去岭南,地处东南,而都广之野则在西南,两处地方离的十万八千里了,也就不怕乌老板娘会和他们一起走了。 乌老板显然更理智些,“咱们是土生土长的东地人,从来也没离开过这里,都广之野那种地方更是听都没听过,此行怕是危机重重呀!” “再危险我也要去!”乌老板娘已经下定了决心,温婉画了一张大饼,可偏偏正对了她饥饿的胃口,所以哪怕明知有毒她也不能错过。 “小任公子遇到窖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许人家都从都广之野转回来了,你就算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乌老板不赞成这么冲动的离开东地。 这里是他们的根,他们很清楚该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哪怕被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追杀,他们也一样能活的安稳。 可出了东地就不一样了。 他们会像婴儿一般,面对的所有都是新鲜事物,一点点伤害都可能是致命。 更何况都广之野,听名字就不像是个福地。 乌老板娘摇了摇头,坚定的说,“能遇到窖固然是最好,但我主要还是想去找建木,可以赋予人偶灵魂的木材,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这就是我最需要的!画人画皮难画骨,你不知道,我做人偶最难的也是骨,骨不灵则人不灵,我用死物也只能造出死物!我一定要找到建木,我需要它,我的人偶需要它!” 第175章 因为有你,我连错都错的可爱 板娘越说越激动,她紧紧的扒着乌老板的衣服苦苦哀求,“求你了,让我去吧,没有建木我会死的,你留在客栈等我,我找到建木就回来找你。” 温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原以为把窖抬出来,会让乌老板娘生出爱才之心从而放弃她这棵朽木。 谁能想到乌老板娘的技艺也卡在瓶颈很多年,苦于无法突破。 温婉的建议正如久旱降甘霖,一下子打开了乌老板娘的新世界。 用死物造出来的终究是死物,想要真正赋予人偶灵魂就必须从用灵骨做起。 乌老板宠了老妻一辈子,因为她的单纯执着被坑了无数次,从当年叱咤一方的堂主沦落成如今勉强裹腹的客栈老板,其中艰辛旁人无从知晓。 同样,其中的幸福旁人也无从知晓。 乌老板摸着妻子的脸苦笑,“当年我连想都不想就为你放弃堂主之位,你觉得如今我会不舍得放弃这家客栈吗?我不舍得的从来都是你呀,因为有你,我才把这里当做家,可如果你都走了,我自己守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对不起…”乌老板娘掩面大哭。 乌老板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行啦,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不是让这些孩子笑话?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人偶排第一,我排第二,但好歹我在你心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呀!我知足啦,你既然想去,那咱们就去,我什么时候没满足过你的要求呢!” 乌老板娘一边流泪一边笑,神情像个吃到糖的孩子般单纯。 温婉是羡慕的。 一个女人能一直单纯下去一定是因为身边有个宠她的男人。 用一己之力帮她撑起一片纯净的天空,不让俗污沾染她的灵魂。 白茹死死咬着嘴唇已经哭到不能自己,太感人了,秦时和常窦的眼中也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这样的深情从来能融化所有人的心。 温婉的心里还有点愧疚。 毕竟都广之野的天梯建木是杜撰的一个故事,生长在西南的人民祖祖辈辈也没找到过这棵神树。 而乌老板夫妻则因为她说出了这则故事而放弃安逸的生活远赴西南,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险阻。 “其实这些都是我道听途说的,当时我年幼,也难免有听错记错的地方……”温婉不清楚为何自己又会阻拦他们去西南,也许是被他们的真爱感动了吧。 “那我们不去找建木了,我收你为徒吧。”乌老板娘突然转过头来对温婉说。 温婉:“……”我收回刚刚阻拦的话还来得及吗?! 乌老板娘笑了,脸上还带着泪珠,笑容甜美动人:“你不愿意做我的徒弟,对吧?所以你才对我说了窖的事,还有建木的事,都是为了打消我收你为徒的念头,对吧?” “我……”温婉不知该怎么解释,乌老板娘并不傻,她只是痴,而痴的人对旁人的态度就更敏感些,温婉的心里瞒不过她。 “你不用自责,哪怕我们夫妻因为寻建木而死也并不你的原因,安逸的生活是毁了我灵感的源泉,即便没有你们,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忍不了这沉闷,逼他陪我闯荡江湖的,”乌老板娘说着就看了乌老板一眼。 夫妻两个深情对视的目光,好像天地间再无其他人。 “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任性又爱无理取闹,这么多年,多亏了他不嫌弃我,守护着我,他愿意让我做我自己,我也愿意做我自己,所以这一切都是我们自愿的,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和你没有关系。”乌老板娘摸了摸温婉的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个有灵性的姑娘,胆大心细,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收你为徒,可惜咱们缘分不够。” 突然间,温婉也很悲伤,心中也有那么一丝遗憾,可惜,她知道自己的使命,乌老板娘的深情终是留不住她。 乌老板娘明白,便垂下了手,“窖,和建木都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 “是真的,真的有一个人名窖,能做会动的木头人,都广之野也一直都有建木的传说。”温婉着急的点点头。 “那就好,你是个好孩子,我要去寻找我想要的了,也祝你找到你想要的。”乌老板娘双手合十在胸前,神情虔诚真挚。 温婉的心中愧疚更甚,窖和建木都是真的,可一个是几年后才出现的人,一个是民间传说。 这真相她无法说出口,她无法解释自己怎么能认识还未出现的人,知道那么遥远的事。 她能做的也只是祝福乌老板娘找到自己想要找的。 于是温婉也双手合十在胸前,“祝您一路顺风,早日找到自己想要的。” 短暂的相聚,长久的分离,甚至可能是永远。 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猝不及防,那么多的不可预料。 乌老板特意拉着常窦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他,“勿忘初心!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无论身边的人变成何种模样,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常窦很懵懂,不清楚这些话的含义,但也很认真的记在心头。 虽然他和乌老板夫妇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总有种亲切感,好像,是血液中流淌的熟悉。 乌老板娘去都广之野肯定不能带着她的人偶们一起,所以需要先安置它们。 温婉心中有愧,特意提出要帮忙,于是临行前大家一起在院子里挖坟……给人偶们制造新家。 经历了那么感人的一幕,白茹也不害怕了,拿着铁锨也跟着一起挖。 一边挖还一边提建议,“怎么都是女娃娃呢?应该也做些男娃娃,一对一对的合葬才不孤单呀。” “人家这是闺蜜的茶话会,要男人干什么?”温婉敲了敲她的头,这丫头,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个汉子,经过这次温婉才发现,人家是真有颗女儿心。 相比起来,丹鹊倒是更汉子些。 “我也一样的。”秦时突然在温婉耳边说到。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温婉完全不解其意,“你说什么?” 秦时拉着她走到人少的地方,深情的注视她,“对我来说,有你的地方才是家,所以,无论你怎么胡闹我都会跟着你的,跟着我的家。” 第176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温婉无语,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总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没事就拉着她诉衷肠? 缘分这种事不是你多唠叨两句它就能由无变有的。 “这些话你留着咱们安全回家再说吧。”温婉抽出胳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独留秦时站在墙边伤神。 “出来吧,你还想看多久?”秦时突然冷下脸来。 “你的警觉性还挺高,小小年纪,不简单呀!”乌老板从墙后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前辈藏头露尾的是何意?”秦时冷着脸时气场是很强大的。 但乌老板也毫不逊色,摸了摸他光亮的头,笑的十分鸡贼。 “呵呵,碰巧嘛,没想到时公子的喜好如此独特。” 他指的是温婉年纪小,秦时此举有恋童癖的嫌疑。 “比不上乌老板。”秦时冷冷的回了一句。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乌老板和乌老板娘的年纪相差也是极大的。 只不过他俩均已中年,这种年龄差距便不明显了。 秦时本身年纪就不大,尚不及弱冠,温婉更是一副小童的模样,这种组合看起来就扎眼的多了。 很容易让人怀疑秦时对温婉的喜好是否掺杂了某些不良的嗜好。 这种事解释不清,唯有当事人明白,秦时爱的是住在幼小身躯里的那个灵魂。 乌老板被怼了也不气恼,他和乌老板娘本来就是老夫少妻嘛。 他从不觉得年纪能阻碍两个人结合,只要找到对的人,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是他怀疑温婉是老友的孩子,作为长辈既然碰到了难免要帮着把把关。 虽然温婉机灵又有些手段,可终究年纪在那,小姑娘总是容易用耳朵谈恋爱,身边有个人天天甜言蜜语的哄着,可能就不知不觉的掉进陷阱了。 不过他认真观察后倒发现秦时和温婉的相处比他猜测的要好上很多。 温婉明显还是少不更事,不懂情之一字,对秦时只是比普通朋友稍好上一些。 而秦时看起来倒像是情根深种,为了心上人刀山火海的闯,时不时的去表白一下心意,但往往是碰壁而归。 这种情形乌老板看着甚是眼熟,简直就是他和乌老板娘年轻时相处的翻版。 也许这世上所有的老夫少妻都注定甜蜜中带着艰难? “那就希望你也能有我的毅力了,有道是金诚所致金石为开,你若是真想娶得小娇妻,这条情路可是注定付出的多得到的少的。”乌老板由己及人,不由感慨道。 秦时看出乌老板并无恶意,而且,言语中有真诚的劝诫之意。 冰冷的面具便稍稍融化了些,“情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算是最坚定的告白了。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乌老板转身离开。 若温婉当真是他老友的女儿,恐怕秦时要历经的险阻是要远超于他当年的。 不过秦时也不像是个没势力,没实力的,到时候应该会有一场好戏! 只可惜他看不到了。 哎,老夫少妻不容易呀,他都一把老骨头了为了哄妻子高兴还得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没准还有刀山火海。 说不准哪天就交代在路上了。 可是,没办法,无论前方有什么他都得硬着头皮上。 谁让他就爱上了呢! 温婉看着大家装东西,时不时的还帮把手,乌老板娘为了感激温婉带给她的消息,提供了很多新鲜的菜蔬,省去了温婉他们去外采买补给的时间和精力。 没有人再去提那只胳膊,也没有人去提那个拉到腿软的夜晚,所有的恩怨大概都消失在相视的一笑中。 “你们是还要往东走还是就此南下了?”乌老板关心的问温婉。 “虽然我很想再向东走去见识见识,但奈何身负重任,不能耽搁,我们决定就此南下,走牛犇,再绕至南周山,翻过山应该就离岭南不远了。”温婉据实以告。 人待我诚,我亦待之以诚,是温婉一贯的处事原则。 “嗯,看来你将东地的地理形势研究的很透彻了,这样确实是最快捷的方式,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南周山如今已经不是荒山野岭了,三年前有一个流亡之徒在此扯大旗建立了帮派,收纳了一群武艺高强,却品性恶劣的武林人士,他们有雁过拔毛的名号在外,但凡路过者,倒是不会轻易丢了性命,但财物几乎十不存一,没有了财物傍身的旅人是很难在东地生存下去的,所以南周山自称为阎王殿。”乌老板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和盘托出。 “阎王殿?”这词倒新鲜,“阎王叫人三更死,无人能活到五更,南周山好大的口气。” “他们不杀人却能决定给过路者留下多少财物,这些财物关系到那些人未来能走多远,这可不就和阎王拥有一样的权利了吗?”乌老板的表情很严肃,他希望温婉不要骄傲自满。 温婉当然不会自满,但秦时可以。 温婉将这条信息简化了下,直接问道,“南周山现在已经变成土匪窝了?” “比土匪窝更严重,普通土匪可没他们的武艺高强。” 武林人士组成的土匪窝,只劫财不害命,这种有悖常理的现象让温婉脑中灵光闪过,可惜太快,回过神来并没有抓到有用的线索。 但温婉很确信她是非去这一趟不可。 “多谢乌老板告知内情,然,兴心意已决,莫说只是他们自封的阎王殿,就是真正的地狱我们也是要闯上一闯的。”温婉向乌老板行了个大礼,感激他的不藏私。 乌老板坦然的受了温婉的礼,才把她扶起来,并交给她一柄小巧的袖剑,“我早知你不会因我说的几句话就转道,因为通向岭南也确实没有安全好走的路,我们相识一场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没什么好送,就只能送你这柄袖剑了,我老乌离开江湖已久,也不知道这袖剑还能有几分薄面,若是能帮到你也算物尽其用了。” 温婉接过袖剑,入手冰寒,剑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一看就不是俗物。 她和乌老板可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前一天他还拿残肢来吓唬她,而她亦送了他加料的食物。 第177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乌老板以为温婉是在食物里下的毒,只有吃了才会中毒,其实不然,温婉是个不下毒则已,下便无人能逃的主。 其实那碗涮菜本身无毒,吃便吃了,毒是下在碗上的,由滚烫的汤底蒸腾出带有毒素的气体,只要接触过汤碗,便无人能幸免。 温婉很清楚自己的药效,乌老板应该泻的十分酸爽才对。 即便他心胸再宽广,看在常窦的份上提醒他们前路的危险也就算仁至义尽了,为何还要送她这么贵重的信物? 而且就算要送难道不应该送给常窦? 温婉可不会自恋的觉得她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所有人都该对她一见倾心的。 常窦莫名其妙的追随她是因为她那个迷一样的父亲,乌老板呢?难道也是因为鬼手? 鬼手在东地竟然这么有名? 而且还都是留下的好名? 温婉想不通,前世只听说鬼手作恶,人见人躲了,可没听说还有至交好友的。 温婉想着要不向乌老板询问一下鬼手的行踪,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还是按原定计划到了岭南再表露身份吧。 温玉千叮咛万嘱咐的,肯定有她的道理。 “多谢乌老板厚爱。”温婉大方的收下了袖剑,客气的道了谢。 长者赐不敢辞哪,她收东西向来不手软。 乌老板也很开心温婉的不做作,行走江湖这样的孩子才招人喜欢。 大家族里的客气虚伪在他们这是行不通的。 “你母亲将你教的很好,这么多年她一定很辛苦。”乌老满脸的感慨。 温婉呵呵两声没接话,她母亲…不需要别的男人关心体贴。 汪旺他们动作很快,一个中午东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白茹收拾出一顿丰盛的告别宴,主客尽欢。 因为考虑到下午要启程,大家都没敢放开喝酒,倒是稍显遗憾。 常窦酒不醉人人自醉,吃到最后眼圈都红了,拉着乌老板娘的手一个劲儿的叫娘。 乌老板娘起初满面惊骇,待看到常窦已经有了醉意后便也跟着痛哭起来。 乌老板娘的眼泪显然内容更丰富,温婉端着酒都能脑补出一场感情大戏。 如果不是常窦和乌老板娘的年纪对不上,这一对看起来还真有点母子的亲切感。 而且乌老板夫妻也成亲了十来年,膝下竟然无一子半女的也是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看他们之间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也不会是前世她和秦时的那种情况呀! 秦时显然和她想到一起了,凑到温婉耳边小声说道,“他们不会也过的是精神式婚姻吧?” 温婉拿眼斜他,“你过的不好就也希望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样?” 秦时被噎习惯了,面色如常,“你也知道我过的不好?那还算你有点良心,我就怕你不懂我的苦,把这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呢。” 温婉转了转酒杯,却并不喝酒,“那我想补偿你,你还不肯呢?” “呵,”秦时鄙视的扫了她一眼,“你也不瞧瞧自己现在的小身子板,还补偿我?除了让你自己痛苦,身体受损,你能补偿我什么?” 温婉被奚落了,面子上也是挂不住,将酒杯往桌上一摔,“我这么让你瞧不上,你还和我磨叽什么?趁早远离我去找能让你瞧的上的吧!好好弥补一下曾经的你受的委屈!” 好在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失意中,没人关注他们俩。 秦时赶忙将她的酒杯扶正,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才说道,“你看你,脾气比我还大,好好聊聊天,说翻脸就翻脸,我要是看重那种事的人,当初咱俩也不可能过那么长时间了不是?” “这么说你是不把那种事当回事咯?”温婉拿眼斜他。 看到温婉的表情,秦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当这两者结合才是养他们的人的悲剧。 “当然还是当回事的,可是所有的事都没有你在我心中重要,为了你牺牲一些其他幸福我也是不介意的。”秦时咬着后槽牙说道。 温婉最爱看他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你这么说我倒还有些感动的,看在你还算真诚的模样便再送你一个福利,好不好?” 秦时直觉温婉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但他也无力阻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温婉抬了抬下巴,微微一笑,“你可以不用忍的那么辛苦,有喜欢的女孩子就放心的去追吧,我的承诺永远算数,只要我想嫁人肯定只会嫁你。” 当然这话还有后半句,反正她温婉这辈子是肯定不会再嫁人的了。 秦时早明白温婉的套路,顾赢说过,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们心里越是介意,嘴上就越是说的轻巧。 那些高门大户都是三妻四妾,别看在男主人面前女人们都是姐姐妹妹感情甚佳,妻贤妾顺的,可背地里哪个不是使尽心眼儿恨不能弄死对方? 所以说不要相信女人的话,如果真的忍不住想多养几个女人,还是给她们都分散开的好,比如养几个外室。 当然,前提还是别被正牌夫人发现,因为发现事实的她们很可能从温柔的解语花突然就变身为河东狮吼。 爆发力和破坏力都是男人所不能承受的。 秦时对这个说法深以为然,他的母亲就是个例子,挺高贵典雅,漂亮温柔的一个人,在面对他爹的小妾时也能瞬间变的凶狠恶毒,在两种性格之间非常自然的转换,毫无违和感。 所以面对温婉的试探,秦时坚决不上当,“我守身如玉,当着假和尚,你尚且不肯嫁我,我妻妾成群你倒愿意嫁了?你是当我傻子呢吧?我说的承诺也不会变,前世今生我都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要忍心看我当和尚,你就别嫁给我。” 温婉没想到秦时这么不上道,臭脾气比牛还倔强。 “我有什么不忍心?路是你自己选的,牛不喝水我还能强按槽不成?你父母都不介意你当和尚,我犯得着逼你破戒嘛!” 秦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不过温婉的话倒也提醒了他,“所以咱俩一直没孩子而我父母也没找你麻烦,多半是因为我自爆无能了?他们不仅不知道你对我做下的无耻行径,可能还会因为我的无能而觉得愧对于你,所以你曾经才能在我家肆无忌惮的生活那么久吧?” 第178章 行路人在天涯 秦时一语惊醒梦中人,温婉一直不解前世的她性格也不好,名声也不好,为何和秦时成亲三年在无子的情况下,秦家人也不曾苛待她,甚至她的婆母都没提过给秦时纳房小妾,或者添个暖床啥的。 也许正是因此,沈香玉才会觉得靠正规途径是无法得到秦时的,最后选择了和韩家三姐妹串通来陷害她。 当初,秦时也是受了很多委屈的。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温婉抚摸着秦时的脸叹息。 秦时被她同情的目光看的发毛,直接扣下她的酒杯,“你可别喝醉了,咱们还要赶路呢。” “你说的对。”温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今日我们便到此处吧,咱们有缘再聚。” “嘿…”秦时不由抽了抽嘴角,这孩子就算没醉,也离醉不远了。 乌老板娘和常窦依依不舍的告了别,温婉酒意微醺的上了马,拱手一笑,“此一别,山高水远,愿我们皆能心想事成,再会!” “再会!” “一路顺风!” 马蹄轻踏,溅起许多离愁。 “你怎么跟乌老板娘这么好呀?”温婉借着酒意拉常窦话家常。 “缘分吧,我一见到乌大叔和乌大婶就特别有亲切感,就和见到你一样啊。”常窦的情绪很低落。 即便他不通人情事故,不懂江湖险恶,也大概明白,乌老板夫妇这一离开,前途未卜。 “你说乌大婶为何非去西南不可呢?”常窦问温婉。 为什么呢?“常大哥,你有没有特别喜欢东西?”温婉问道。 常窦认真的想了想,“有呀,我爱剑算不算?” “能到痴迷的程度吗?” “那倒不算,”常窦摇摇头,“我师傅教我不要依靠外力,真正的强大皆源于自身,一个优秀的剑客是能以身为剑的。” 呃,好有道理,温婉觉得常窦的师傅确实很有方外高人的感觉,说的话都挺能忽悠。 自身强大固然重要,但只能说当实力完全碾压对手时才能忽视外力作用。 一旦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外力才是胜负的根本。 虽然秦时和常窦交手后坦言功夫不及常窦,可那是指纯粹的切磋比武的情况下,温婉很确定,如果真要生死拼搏,常窦是完全没有胜算的,甚至可能都近不了秦时的身。 莫说秦时身边环绕的那些各个功夫皆不输于他的护卫死士,就单说秦时手下那把兵器谱排名第三的冷刃,常窦就不可能讨到便宜。 “哎,你真可怜,一个没有爱好,没有执着的人当然是不会理解我们的行为了。”温婉由衷的叹气。 “我不是没有执着呀,我有的,找回失散的师兄弟们,重建门派就是我的执着!”常窦很认真的强调道。 啊?温婉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重建门派?天门难道倒闭了? 不会吧? “即便再难你也要做这件事?”温婉问道。 “对,无论多难!”常窦很坚定。 “即便所有人都反对,都不理解你,你也要做?”温婉再问。 “是的,无论怎样,我都要做!”常窦更加坚定。 “那,如果前路艰险,困难重重,你很可能会因此陨落呢?你会退缩吗?”温婉追问。 “不会退缩,这是我的使命,即便为此献出生命也毫无怨言!”常窦像宣誓一般,神情庄重。 而温婉只是摊开双手,无奈的看着常窦,“你看,你全都明白,为何还要问我?” “我…”常窦语塞。 他明白自己的,却不理解别人的。 常窦羞愧的低下了头,他终究也难逃世俗禁锢,在精神层面他距离乌老板娘还差的远,甚至都不如温婉一个孩子豁达。 “谢谢你,我喜欢和你聊天。”常窦的态度别提多诚恳。 看着眼前空有一身好武艺的常窦,温婉真的很难相信他就是后世那个在金銮殿和众大臣周旋并全身而退的常将军。 时光呀,你究竟对一个淳朴的孩子做了什么? 牛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至少没有长曲和榆林出名。 荒凉的村庄配上几户稀疏的破草房子,在黄昏夕下的光影中分外凄凉。 “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行路人在天涯!”温婉笑嘻嘻的改了一首诗,倒也分外应和现在的境地。 常窦这个没见识立马鼓掌捧场,“义弟真是太厉害了,这诗做的真好听!” 这么真诚的夸赞,迷弟般的眼神让温婉这般厚脸皮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呵呵,我就是改编一下前人的诗句呀,过奖,过奖。” 温婉当然是也能自己做诗的,可前世因为久追罗文不下,寄给他的那些诗稿也被他评为不知所云,温婉一气之下便焚稿封笔,立誓不再写诗了。 温婉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性格,说不写便真的一首也不写了。 可她从小背书学习的功底还在,有时候难免会冒出一两句经典诗词来,再配合着当下实景改上一改。 不知缘由的人皆认为此乃神童之举,只有温婉自己知道,这其实只是情伤过后的后遗症。 秦时大概是懂些的,以温婉的聪慧,和温家的底蕴,就算她再顽劣不堪,不学无术,也不会只是个抄袭改编的实力。 知道这里面可能会涉及到前世的一些事,秦时也不愿意勾起温婉不愉快的回忆。 便转了话题,“这零散的几户人家连个炊烟都不曾升起,看来我们也没必要在此歇脚了,不如一鼓作气直奔南周山。” 温婉表示赞成,“这房子破的,还不如咱们露营呢,只要别赶上下雨,先把地烧的热热的,再支个帐篷,也能勉强休息好。” 常窦先前没走过这边,对牛犇不是很熟,也就没有更好的提议,只是抬头看了看天,“晚霞又高又轻,莫说今晚,明日都会是个好天气。” “这便大好了,咱们加把劲,寻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来露营。”温婉兴致很高,常窦是长在山上的,看天气这种小事准确度还是很能让人信服的。 第179章 不和谐 又行了一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四周除了山石荒草已是不见人烟。 “在这找个地方过夜吧?”温婉被冻的手脚冰冷。 秦时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有两个护卫从远处骑了回来。 “向东五十里有背风山阴,距离水源十多里,卑职已经提前烧上地火清山了。” “再坚持坚持就能休息了。”秦时拍了拍温婉的头。 温婉十分羡慕,“你的手下真好用,简直十项全能。” 秦时噗嗤一下笑了,只要温婉不故意找茬,她的一举一动皆能取悦于他,紧紧的搂住自己的开心果,秦时小声的在温婉耳边说道: “如果你想,他们也能变成你的手下。” 温婉当下便回头瞥了他一眼,“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认令牌不认人,我就算做了秦夫人,他们对我的态度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秦时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的忍俊不已,“是,是,我的事你全部都知道,你看,我连想骗你都骗不到呢。” “哼,都是血和泪的教训。”温婉轻哼着。 秦时心疼的搂紧了她,“那是你当初爱错了人,如果你肯信任我,爱的是我,绝对不会发生那些事。” 温婉默然,“如果”并不是一个好词,它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性。 没有发生过的事谁能说的准呢?温婉不想赌,也不敢赌。 “你不也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退亲了吗?在她看来,你恐怕也不是什么良人。”一句话便将秦时给怼了回去。 事实就是事实,无论秦时有多少正当的理由,都掩盖不了他退过亲这个事实。 “你说的全对,反正都是你的理,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秦时甘拜下风。 论无理取闹,他就没见过有谁能胜过温婉的,可惜他已经被吃的死死的了。 汪旺每次分配工作的时候,杂活累活都留给汪洋他们,秦时的人他几乎不动,顶多就是客气几句,“守夜的活你们哥几个商量着来吧。” 然而转过头,他还会给汪洋他们也分配守夜的工作。 这就相当于将秦时的人刨除在外,汪洋等人的工作只多不少。 时间久了,人心总会有不服。 但秦时的身份以及手下的实力摆在那,目前为止倒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扎刺。 只是双方互相都不大看的起对方,虽不至于剑拔弩张,也离爆发不远了。 温婉很清晰的感觉到这点,想防患于未然,可她又没有处理这类问题的经验。 秦时的经验倒应该很丰富,军营中互不服气,别苗头的事件层出不穷。 可刚刚怼完秦时,又跑去找人家求教,温婉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好在秦时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里,见温婉主动求教有示好之意,反而很开心。 只是温婉的问题对他而言并不是问题。 在秦家军里,向来是实力说话,谁能打胜仗谁就有话语权。 不服?可以,先来打一场,只要你还能站着,就可以要求所有躺着的人听你说话。 “汪旺是好心,却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汪洋他们心里不痛快也是正常,毕竟都是大好男儿,谁愿意在谁之下呢!不如就让他们打一场吧,谁实力强谁可以先选自己擅长的。” 这是什么破建议,温婉脸色显见黑了黑。 “你是觉得咱们旅程太安逸了?想先搞个内讧?” “到了南周山说不定就要大干一场了,先内部练练手也是不错的。”秦时表示自己是很认真的在结合当前情况想办法。 “万一练的缺胳膊断腿的怎么办?”温婉抛过去一个白眼儿。 秦时嗤之以鼻,“妇人之仁,一群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就算是没受伤又怎样?也只不过是一群全须全影的笨蛋而已。” 温婉承认秦时说的有道理,可是伤在自己人手里她就是觉得不好,好钢用在刀刃上,折在自己人手里怎么想都觉得是浪费。 温婉不说话了,秦时也不催她。 反正秦时安排的人手已经陆续到齐,就算没有温家的那几个护卫,秦时也有自信可以过南周山。 之所以提议练练那些护卫,也只是想教教温婉而已。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温婉训练下人的手法有点眼熟,直到知道温婉前世今生的经历后才明白,温婉是按照秦家的规矩在教人。 可惜温婉心软,又对用兵作战不感兴趣,调教的下人只是空学了形,而无实,颇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滑稽。 外人看着可能觉得婉约阁很有规矩,可在秦时看来简直是处处破绽。 但秦时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女人大多都有心软,大局观弱的毛病,即便是他母亲,当了那么年的家了,也只是能用那些家仆,而不会训。 温婉能把这样子学个大概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 温婉想了想还是没同意让他们比武定高下。 倒也不是说她过不了心软这道坎,只是秦时带过来的几个人均是杀手出身,砍人一把好手,而她的人都是生活安逸惯了的家生子。 这样的两方人马,还有比试的必要吗? 除了大大伤了汪洋他们的自尊心外,温婉看不到一点好处。 倒是秦时的人可以趁机挤掉汪旺,拿到整个队伍的统帅权。 别怪温婉不把秦时往好处想,这个家伙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多年混迹军营,处理秦家的暗部,如何利益最大化已经成为了秦时的本能。 就算秦时没有算计温婉的心思,可他也会不知不觉的将主导权拿到手中。 习惯使然罢了。 此行危险,温婉也愿意听秦时的安排,躲在他的羽翼下办自己的事。 可是这事好做不好说,她总不能让秦时就这么名正言顺的掌控了她的生活。 蚂蚱临死前还要蹦上一蹦了,凭什么她就跟个面团似的任由别人捏咕? 温婉表示名声上坚决不认怂! 天黑的像刚磨好的浓墨一般,寒风凛冽的吹过长林,耳边呼啸声不断。 和营地中温暖安宁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此。 “这块地选的可真好!”温婉裹着被子,抱着汤婆子感慨道。 第180章 少年人的委屈 暴风雨的前夕总是显得分外宁静。 这一夜虽然是在野外,温婉竟然是难得好眠。 南周山有太多的未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总不会容易通过就是了。 说没有担忧彷徨是假的,可前路再艰难,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越来越靠近岭南了,温婉在思考何时放出消息引鬼手上钩最佳。 是的,温玉除了给她信物之外还教给了她一个引蛇出洞的法子。 到了岭南地界,只要温婉放出消息,鬼手肯定会主动上门。 这也是温婉一路行来并没有着手打听鬼手行踪的原因,即便常窦和乌老板看起来都和鬼手认识,温婉也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根据前世的经验,鬼手在名扬天下前确实蜗居在东南,一直隐世不出。 所以温玉提供了岭南的方位,温婉才会没有丝毫的犹豫。 因为鬼手在岭南的可能性极大。 即便找不到鬼手,只要打进天门老巢,鬼手现身也是指日可待的。 温婉的打算是好的,可还是发生了预料不及的变故。 天门内乱,这一去很可能就莫名其妙的卷进了武林争斗中。 有内乱必然就有占位,鬼手是哪边的?支持谁?和谁敌对? 这些事情都要小心探查,否则当温婉亮出身份,等待她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温婉有点后悔当初脑筋一热就把温季也给拉下水了。 东地的水这么深,天门的水又这么浑,温婉只能期盼温季福大命大,能和他们顺利会师了。 “温季走哪条路线你知道吗?”秦时问道。 温婉沮丧的摇摇头,延陵和建安的距离并不近,鸿雁传书也需要时间的,所以什么都没细说,只是定下岭南见。 而且即便在书信中说的再详细,也抵不过路上会有突发状况。 比如温婉这边不就遇到秦时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有秦时在身边,借温婉十个胆儿也不敢过南周山呀! “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接温季?”秦时知道温家人在温婉心中的分量,尤其是这个长相俊美,又偷偷学了功夫的小少年。 “你又不知道他走哪条路,怎么接?而且就算接到他肯不肯信,肯不肯跟你走还是一回事呢。”温婉不由叹气。 温季智勇双全,那说的是以后,可不是现在这个功夫才学了几年,书也没念两本的中二少年。 “你们胆子也忒大,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闯东地?”秦时嘲讽道。 虽然一路上温婉都巧妙的避开了最棘手的麻烦,可秦时依然觉得如果没有自己跟着,温婉如今的存活指数只能为零。 “哎,都是被常将军骗了,谁能想到这里的芯子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了?我也后悔把二哥拽进来呢,早知道当初就该直接给你写信。” 秦时抽了抽嘴角,温婉能在危险的时候想到他,这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可是有了温季做对比,秦时就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他分外苦逼,什么麻烦呀,危险呀就都该丢给他? “你就不担心我?”秦时很受伤。 “担心你?说反了吧,我更应该担心你的敌人?”温婉是从事实说话。 除非常家拉来常家军,否则秦时有何危险可谈? 再说就算是常家军在此,秦时也早做好了防范,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她该担心秦时什么? 可从人情的角度,这样的话就显得分外冷酷无情了。 秦时的心不免凉了凉,苦笑道,“你这个丫头呀,天天拿把刀,时不时的往我心口上戳一下,你可知我亦是人,亦会心疼?” “我何时戳你了?”温婉觉得委屈,这段时间她可是尽量和秦时友好相处来着。 然而,你爱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真的是很难伪装的。 温婉对秦时的评价很高,这本来是好事,可同样的,这样也会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忽视秦时的付出。 温婉会因为温季还不是后世那个能独挡一面的顶梁柱而担心他,却忘记了如今的秦时也尚年幼,同样也到达不了后世执掌一军的实力。 在福州秦时被廖承追的抱头鼠窜,还需要温婉搭救了,东地常家比福州的廖家只强不弱,他应付起来怎么可能得心应手? 只不过事关温婉的安危,秦时一直强撑着吧罢了。 常家若真要反扑,秦时虽能保住命,损失却也是巨大的。 他带的都是他自己的人,培养一个优秀的人才是十分不易的,若真是都折在东地,秦时难免元气大伤,恐怕也会影响到秦家的未来。 所以别看秦时嘴上说的很轻巧,可心底也是十分焦虑的。 偏偏温婉还总是一副“天老大,你老二,不论什么情况反正你最厉害”的态度,让秦时又憋屈又无奈。 他总不好意思在温婉面前认怂,表示自己也虚常家军吧? 秦时有苦说不出,温婉又理解不到点上,就导致了如今秦时伤心,可温婉却觉得他无理取闹的尴尬境地。 心里话说不出来,秦时郁闷的撇开头,不想再跟温婉说话。 若温婉对他能有对温季一半的包容,知道他强撑的不易,他都知足了。可惜温婉就是不明白。 有时候秦时自己也纳闷,在温婉的记忆中,后世的他到底是有多厉害,怎么就给温婉打下了他无所不能的深刻印象了呢?! 而更让他气闷的是,他都无所不能,天下第一了,怎么温婉就没看上他呢?! 秦时心里有事,不愿意说话,温婉也不是个会主动找话题的人,两人间的气氛便冷了下来。 这种冷凝直接影响到整个团队。 南周山下,紧张惶恐的气氛悄然在队伍中散开。 东地已经犹如炼狱般的存在,而能在地狱中自称阎王殿的地方就更透着诡异。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最终温婉还是决定从南周山开始引蛇出洞。 当初听乌老板介绍南周山时温婉就觉得不对劲,当时没有细想,可后来仔细一琢磨,温婉就发现,如果把乌老板的话和常窦的说法结合在一起就会得出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结论。 第181章 最毒的解药 乌老板说,南周山有一窝武艺高强的匪盗,可他们盗亦有道,只劫财不害命,虽然失去钱财的路人是不可能在东地活下去的,但总算是比其他谋财又害命的黑店要强了许多。 常窦说,天门内乱,他此次出山只为找回失散的师兄弟,重振师门雄威。 天门是公认的武林圣地,传说中失传的武功绝学都可以从天门找到残本,天门出来的人无不是能称霸一方的翘楚。 根据已知的信息汇总,温婉有理由怀疑,霸占南周山的人应该就是常窦要找的人。 天门人一旦离开,无论何种原因,都不能再自称天门,可他们从小习武长大,温婉想不出,离开门派他们融入世俗还能做什么? 除了卖身做护卫,如把常丽君保护死的那几个,恐怕也只能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了。 可是常窦寻人也不算是个秘密,乌老板既然有线索又为何一点不透露给常窦知道呢? 而且在温婉表示要途径南周山时,乌老板也只是提醒温婉山路难走,和常窦半点互动也无。 这又让温婉拿不准自己的揣测是否正确。 不过,如果南周山上的是天门弃徒,她放出鱼饵,鱼自会上钩,如果南周山与天门没有半点关系,她放出鱼饵,那就是恶人自有恶报。 对她来说没有半点损失。 所谓鱼饵,其实是鬼手特制的毒药,和那个信物相同,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奇毒。 区别在于信物不能大面积下毒,而鱼饵则可以。 此毒无色无味,随风而散,主要针对有内功的人。 中毒者初期身体不会有任何反应,一旦运功行气,毒会以最快的速度行遍全身。 毒发后身体剧痒无比,只能通过泡薄荷水来止痒,但薄荷水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想要解毒需要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不能动用内力,待时满后,毒性自会消散。 而中间只要运功,前面的努力全部白费。 每发作一次,痒症都会加剧,据温玉所说,三次过后就能让人痒不欲生。 鬼手曾经就用此毒毒杀过一位武林高手。 因为这种毒是随风传播的,所以自己人也很容易染毒,鉴于此毒无解,所以鬼手特意研制了预防中毒的解药。 温婉将早已准备好的大蒜捣碎成泥,用细纱布将蒜泥分成小份包好。 又拿出温玉帮她炮制好的大青根和无根水,让白茹支起了大锅就开始煮。 一边煮又一边往里面扔蒜。 秦时被呛的够呛,他最受不了大蒜的味道。 “你这是要干什么?”秦时捂着鼻子,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灵丹妙药!包治百病哦!”温婉当然知道秦时的弱点,不过特殊时期,只能委屈他了。 秦时远远的躲开,他终于明白了,温婉的杀伤力不仅在于嘴,还有她那不知道和谁学的阴狠又诡异的使毒手段。 躲的再远也有回来的时候,温婉也不急也不催,就往锅边一坐,让萱舞拿着小本本记名字,每人取一份。 大青根水当场喝下,蒜包由丹鹊给每个人带好。 大家都对温婉的要求心有抵触,可奈何主子就是主子,再说温婉也说的很清楚了,南周山比较危险,说不定会有毒气,瘴气之类,这药是解百毒的良药,对人有益无害。 提前用上总好过中毒之后寸步难行,任人宰割的好。 很快,就剩下秦时一人还不肯配合。 银鸠带着蒜包,被熏的头昏脑涨,可一看到温婉冲秦时勾手指,大脑立刻就清醒了。 双眼闪烁着八卦的亮光。 回过头去,看着他的兄弟们像饿狼看着肉,“我赌主子一定会乖乖喝药熏蒜!” 乖乖这词用的,可真是嫌命太长。 几个难得能跟在主子身边的杀手护卫们都低下了头。 主子在他们心中的高大形象已经轰然倒塌了好不好! 他们很想说赌主子不会妥协吧,可银鸠毕竟是长年跟在主子身边的人,对主子的性格路数最了解不过。 而且他们不久之前才刚刚输过金元宝。 几个人都没有开口接话。 银鸠不满意了,“喂喂,你们哑巴呢?赌不赌?主子可是最讨厌大蒜的!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蒜!” 银鸠把玩着手里的金元宝,抛出重磅炸弹。 几个年轻的护卫蠢蠢欲动。 就在他们快要禁不住诱惑跟银鸠对赌时,秦时已经走了过来。 “我不吃蒜!”秦时臭着脸不情愿的站在离温婉两米远的地方。 “我知道,你从来不吃蒜,做菜放了蒜都要全部挑出去,你才肯吃。”怎么说也是夫妻三年,温婉对秦时的生活习惯还是很熟悉的。 秦时稍感安慰,总算温婉没有说出不知道他喜好的话来。 可秦时还没来得及开心,温婉就又开口了, “你不要当它是蒜,这其实就是解药,不喝就会中毒,在生命面前,你还挑三拣四的,好意思吗?而且所有人都喝了,就剩你一个人,这也不太团结吧。” 秦时被说的无法反驳,尤其白茹端着药碗,丹鹊举着蒜包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秦时面上也有点不好意思。 好像自己是个不肯好好喝药,需要旁人哄的孩子。 温家的护卫以及秦时自己的护卫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因为距离近,银鸠也不敢再提赌约押注之类的话。 只能在心里暗暗可惜的同时又给秦时唱衰。 “再坚持坚持,主子,你可要撑过半柱香,让人家三言两语就拿下也太丢份了!” 虽然就算撑过半柱香也挺丢份的。 秦时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温婉殷切的眼神,只好拼命催眠自己是在喝药。 接过白茹的碗一饮而尽,秦时差点没吐出来。 蒜的浓度太高了,这哪里是煮蒜的水?简直是直接拿熟蒜压的汁吧! 大青根略带草药苦涩,后味却有些甘甜,再加上蒜的辛辣,热气腾腾的一大碗下肚,秦时觉得这才是他吃的最毒的毒药。 可是折磨并没有结束。 丹鹊恭敬的将蒜包递到秦时眼前,“时公子,请用。” 秦时条件反射的后退,没站稳还打了个踉跄,“这个就不用了吧?” 温婉知道秦时已经是极限了,便从丹鹊手里接下了蒜包,柔情款款的走到秦时面前,“我来服侍你戴上。” 第182章 没有自觉性的肥羊 无论什么时候,美人计都是非常好用的。 难得温婉有如此柔情蜜意的时候,秦时怎么也舍不得拒绝。 屏住呼吸,咬着呀,愣是撑住了这恐怖的味道。 温婉踮着脚尖,费力的将蒜包给秦时戴好,然后才给自己也弄了一份。 大蒜汁刺激的人眼泪一直流,温婉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解药? 还是鬼手的一个恶作剧? 虽然大蒜和大青根都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可从古至今还真没听说过谁是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来的。 一群人围着蒜包就浩浩荡荡的直奔南周山了。 南周山不高,也说不上风景秀丽,尤其是深冬季节,看起来更是分外萧条。 温婉一行人站在山脚下等着,银鸠很内行的先去拜山头。 这会大家当然就把蒜包都摘了,虽然只带了一刻钟,可大家身上都染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银鸠还调侃这个味道,“也许这里的侠匪本来不想与咱们为难的,但奈何咱们身上这味道太冲,人家忍不住想为民除害了就。” 就连一直坚定的守护温婉的几个温家护卫也忍不住嘀咕,“这个个土包一样的山,哪里有瘴气毒气?” 山上本来是没有的,可温婉来了,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可温婉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 对于旁人的不理解和调侃温婉只表示毫无压力,我行我素这个词是需要强大的心里素质的,恰好,她就拥有。 “过了南周山,你们会感激自己曾经敷过蒜包,和过解毒汤的。”温婉只是淡淡的陈述了一下事实。 秦时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大蒜的味道环绕着他,他觉得每一秒都很难熬。 现在只盼着温婉的毒成功下出去,也不枉他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南周山并不像其他有大王的山头,竟然连个放哨的人都看不见。 银鸠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 温婉还没见过真正的匪山,只在话本子里看到过。 “此时不该跳出几个人大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嘛?”温婉习惯性的问秦时。 可秦时闭气闭的脸都青了,也没功夫回答她的问题。 倒是常窦好奇的接话茬,“建安的土匪都这么嚣张吗?我们这里不会说这么多话的,一般山上会提早设下陷阱,看到肥羊入内,会有专管陷阱的小匪适时发动,将肥羊一网打尽,有什么话也要等到那时再说了。” 啊?温婉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就在此时本来安静无人的山突然像活了一般,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 一条条绳索从地下腾空而起,马匹瞬间被抽打在地。 好在秦时身手灵活,抱着温婉就飞身下马。 追风独自跳了会绳,终于还是被困住了,大眼睛里闪烁着委屈,向秦时嘶嘶的求救。 银鸠仗着身手好,在绳阵里穿梭,竟然毫发无损的跳了回来,“这是专门针对马匹的陷阱,看来这南周山确实无意为难路人,只对财物下手。” 温婉回过神来怒视常窦,“你有话不能提前说吗?非要掐着危险发生的时候说,你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卧底呀!” 常窦还没见过温婉发这么大火呢,他也很委屈,“我哪知道你们不知道呀,这都是常识……” 常识…温婉只想问候一下常家的祖宗们,东地在你们的治理下这都流传的什么奇葩常识?! 虽然人没事,可马都被绊倒了,这路也没法行了。 乌老板说的那些话犹在耳边,萱舞不免有些害怕,挤到温婉身边, “少爷…咱们是不是破财免灾?” “破财?就怕他们胃口太大呀,你家少爷我这次也得演绎一场要钱不要命了。”温婉摇了摇折扇,有点冷。 因为早有心里准备,其他人都面色如常。 南周山的哨岗一眼看出这批人的不凡,哪有这么不自觉的肥羊呢? 看着自己的马匹被困,还能站在那看着谈笑风生? 本来按照往常惯例,这个时候他们就要出面耀武扬威一下了,可今日他们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便没敢贸然露面。 从暗道跑了回去报信。 南周山的人员级别以及分工都很详细,哨岗其实只负责山脚的保卫工作和布置陷阱。 抓人的工作其实另有专人负责。 可是做哨岗也很无聊,尤其是他们自认为武艺高强,一般过路的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哨岗往往会将抓人的活一并代劳。 既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又能从中缴获些私房钱。 久而久之,哨岗这个本该是最低层次的工种也变成了肥差。 像今日这样,困住人后慌慌张张跑回来搬救兵去抓人的现象真是打他们立旗也没发生过。 “呦,大火烧屁股啦?跑的这么快。”本该负责抓人的磕着瓜子调笑道,他的活被抢了,他闲的都快长毛了。 “大哥您可别笑话我了,快去抓人吧,小弟我怕是顶不住了呀。”哨岗嬉皮笑脸的凑了过去。 他平时也会做人,缴获的私房钱通常都会孝敬上面一些。 这也是他虽越俎代庖,却被默许了的原因。 负责抓人的看在那些孝敬上也不得不走一趟,毕竟若是放走了肥羊,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慢悠悠的起了身,冷哼一声,“就让我来会会他们吧!” 待他们赶到山脚,银鸠他们已经把马救的差不多了。 困马阵虽不容易破,可是绳子毕竟只是普通绳子。 秦时他们装逼精良,手起刀落,绳子也就应声而断。 切了几根主阵绳,困马阵也就没什么威胁了。 像追风一般灵活通人性的马自己蹦哒蹦哒都能脱困而出,而愚笨又负重的马就需要有人帮忙了。 哨岗带着拉来的帮手到来时,汪洋正帮负重的马歇货,好减轻他们的压力。 一切井然有序,没有半点慌乱,好像他们遇到的并不是山匪以及未知的危险。 “你们,放下财物,可以留下一条命!”哨岗大声喝道,可他的底气却明显不如往常足。 “一条命?”温婉和气的笑了笑,“我们这么多人呢,一条命可不够分。” 第183章 我知道 “小子!你别耍嘴皮子,埋在我们南周山的尸骨可是都能另堆一座山了。”负责抓人的土匪明显比放哨的说话有些底气。 但是他们的困马阵已经被对方破坏了,这些人若是要调头,他一个人也拦不住,便给放哨的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去搬援兵。 温婉只想说一句“你想多了”。 他们是必然要过南周山的! “有客自远方来,你们作为久居此山的东道主难道不应该尽快迎我们进山吗?说这么吓人的话干什么?要是把我们都吓跑了,你也不好交代吧?”温婉现在只想尽快进山,对于这俩磨叽的山匪那是一万个瞧不上。 业务这么不熟练,他们也好意思自称阎王殿?就不怕气的阎王过来找他们嘛! 哨岗还没来得及走,听见温婉的话就捅了捅抓人的,“你看,哪有主动要求进山的肥羊?他们别再是傻吧?” “你特么才傻!”抓人的气的一脚把哨岗踢了老远,“傻站着干嘛?去叫人呀!” 哨岗被踢了也不敢反抗,拍拍屁股就滚回山里。 温婉看的好笑,又冲他们喊道,“不用麻烦了,反正都是要进山,有你俩迎接就可以了,把全山人都惊动了就为了迎接我们,多过意不去。” 山匪被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铛的一下气场全开,“小子不知事,那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确实是不错的功夫,秦时挑了挑眉,这实力在一般山头也可以称老大了,看来南周山确实有点门道。 可惜,开场是震撼的,结果却不那么完美。 气势汹汹的撂下豪言壮语,这山匪突然肩膀一缩,没影儿了…没影儿了… 除了温婉大家都有点傻眼,这是闹哪出呢?摆个造型就撤? 秦时和常窦反应的比较快,都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温婉。 温婉一摊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说两句话也能把他说走?南周山不过尔尔吧。” 温婉也不算说谎,她真的不清楚,温玉给她的毒药,给她的解药,一切都只是听说,温玉听鬼手说,她听温玉说,谁知道这毒用起来是怎么个状况呀! 不过想到刚刚那个山匪的表现,温婉也觉得好笑,鬼手,应该是个有童趣,爱捉弄人的家伙吧?要不怎么会制造出这么奇葩的毒药。 “人都走了,看来不会有欢迎仪式了,咱们收拾收拾自己上山吧。”温婉避开大家探究疑惑的目光。 会使毒的人通常容易被人忌讳。 人总是对未知充满恐惧,毒物算是未知事物里公认的危险指数最高,最能引起恐慌的。 鬼手最后落得被诛的结局,除了他确实做了一些坏事,他使毒的名声太恶也是一道催命符。 没有一个人替他说句话,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救他。 因为他所擅长的正是人人所远离的,和鬼手相处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不确定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惹到鬼手生气,自己丢了小命。 这种未知太可怕,远远超越一个正常的武林高手带给人们的压力。 随着路上的几次不经意的出手,温婉使毒的手段也被左右所发现,探究,疑惑,恐惧等等的心里也若隐若现。 要说温婉一点波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温婉还不至于为了旁人的眼光而抑制自己的行为。 越是了解毒,越是了解鬼手,了解一代大香师到天下第一毒师的转变,以及这个奇才陨落带给世间的遗憾。 毒,药同源,能治病的不只是药,还有毒! 牵着追风温婉走在第一个,秦时负手走在她身边,“其实你可以不用暴露自己,选择依靠我,咱们也是能过这山的。” 温婉“哈”了一声,“有什么暴露不暴露的?会就用了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些你可以留作保命的手段。”秦时解释道。 “我觉得现在就是该保命的时刻了呀”,温婉回头眨了眨眼,“一个打前阵的放哨兵气场都这么强大,就算是你,要过南周山也不容易吧?” “我无所不能嘛!”秦时打趣自己说道。 “力所不及就不要逞强,你这么说万一我就信了呢?你还不是受累不讨好!”温婉撇了撇嘴,“你来过南周山是要掏出所有的实力吧?精心培养的手下全扔在这种鸟不下蛋的地方亏不亏?” 她竟然知道! 秦时一愣,觉得被巨大的感动包围了。 满脑子都被“温婉竟然知道”包围。 他的逞强,他的无奈,原来她都明白。 “你,你不是觉得什么都难不倒我?”秦时脸色微红。 在心上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恐怕任何一个少年都会羞赧。 温婉叹了口气,“一个人的强大总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哪里有什么无所不能之说?东地是皇上都无力涉及的地方,又岂是现在的你能轻易过的了的?” 满脑子都被“温婉竟然知道”包围。 他的逞强,他的无奈,原来她都明白。 “你,你不是觉得什么都难不倒我?”秦时脸色微红。 在心上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恐怕任何一个少年都会羞赧。 温婉叹了口气,“一个人的强大总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哪里有什么无所不能之说?东地是皇上都无力涉及的地方,又岂是现在的你能轻易过的了的?” 温婉越是体贴懂事,秦时越是觉得惭愧。 “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越来越强,一定能保护你周全的。” “我相信,也从未怀疑过,你知道的,就像常窦一定会做一个被人称颂的大英雄,你也一定可以威震四海,带着秦家军所向披靡。” 温婉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温婉越是体贴懂事,秦时越是觉得惭愧。 “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越来越强,一定能保护你周全的。” “我相信,也从未怀疑过,你知道的,就像常窦一定会做一个被人称颂的大英雄,你也一定可以威震四海,带着秦家军所向披靡。” 温婉的目光温柔而坚定。 第184章 我会治病 秦时微微撇开脸,“这山看着不高,走起来还挺陡,我都有些出汗了。” 陡吗? 温婉噗嗤一声不厚道的笑了,秦时羞涩的样子也蛮可爱的。 秦时被笑的更加窘迫,“别笑了,有这么好笑吗!” “嗯,是不该笑了,”温婉拍了拍脸缓解紧张的肌肉,肃容道,“咱们应该有身为肥羊的自觉,应该愁眉不展的上山才对。” 说到这个秦时也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使的是什么毒?解药竟然用大蒜?”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毒,我此趟主要为寻人,如果不小心毒害到谁那也非我本意,这个毒就是寻人的铒,只要有人大面积中了此毒,鬼手一定会被引出来的。”温婉很老实的说了实话。 “那刚刚跑走的人是……?”这个答案让秦时更加好奇,人跑的太快,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中毒反应。 “痒吧,奇痒无比,让人痛不欲生的痒,听说毒发反应是会随着次数而加剧的,有忍不了的人会自己将自己抓烂而死。”温婉也不太确定。 听起来很恐怖,可又有点不靠谱,秦时问道,“万一鬼手没有出现呢?一窝山匪都会痒死?” “所以我才选择在南周山投毒呀,万一毒发不可收拾,我这也算为民除害了吧。”温婉觉得用别人炮制的毒药最大的不便就是对毒性的未知。 对于温婉这么不负责任的说法,秦时只想送她个白眼儿,当然秦时对南周山的土匪没有多少同情心,可他却不怎么相信温婉所谓的解毒之法。 “那你确定大蒜可以解此毒吗?如果这山上有土匪特别爱吃蒜,那是不是就不会中毒了?” 温婉仔细想了想,“理论上是不会的,我的解药配方里还有大青根呢,大青根是经过特殊手法炮制过的,而且解药对大蒜的浓度有很严格的要求,普通进食的量是无法抵御毒性的。” “你能确定我们熏过蒜,喝过大青根就肯定不会中毒吗?”这才是秦时最关心的事。 那么邪恶,让人难以忍受的大蒜可别白吃了! 哪想到温婉老实的摇了摇头,“不确定呀,不过我有止痒的方法,你放心,总不会让大家痒死的。” 这,这更不让人放心呀! 秦时欲哭无泪。 所以说玩毒的人最让人讨厌了,有时候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毒也敢使出来,还美名其曰试毒,好像给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加上求知的名头就能掩盖他们草菅人命的本质。 很快,秦时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翻滚山岭,刚刚那个冲他们跳脚的汉子正满身赤红的在地上打滚。 “他怎么了?”常窦被地上的东西吓了一跳。 “不知道呀。”温婉面不改色的回道。 面对常窦她还是有点心虚的,因为考虑到也许一个不小心就将常窦辛辛苦苦要找的人都给弄死了…有点不太厚道。 不过看常窦也不像是认识这俩山匪的样子,也许这些人和天门无关? 寒冬腊月,那汉子赤着膀子打滚的样子还是很让人震撼的。 汉子也看到了温婉一行人,可能是没见过主动往贼窝里走的肥羊,即便身上痒痛难忍,他也不由愣住了神。 “你们?” “我说过我们要进来的呀。”温婉笑眯眯的回答,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是落草为寇的,也算见过世面,汉子总算还明白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 再联想到他现在诡异的症状,汉子福至心灵,“是你们给我下的毒?!” “你说什么呐?”温婉假装听不懂,坚决不承认,“我们何时碰过你?在山脚时我甚至连你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呢!” 在一般人的认知中,下毒确实要有身体接触或者碰过对方什么东西才行。 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能给人下毒,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汉子也不敢一口咬定是温婉的原因。 痒是越来越剧烈了,好像他越是烦躁,越是激动,痒的就越厉害。 “这位大哥,你莫不是染了什么怪病吧?我在家乡时听人说起过,有种皮肤病发作起来就是你这种样子的呢,好像泡药浴是可以缓解的。”温婉一本正经的给他看起来“病”来。 汉子已经被折磨的丧失理智了,也顾不上去想温婉怎么会这么好心。 现在有任何止痒的方法他都不能放过。 “怎么做?泡什么药?” 温婉很识相的交出薄荷叶,“这种叶子叫做薄荷叶,南方特产,我们一般是夏天用来泡水喝的,一小片可以沏一大杯水,凉丝丝的提神醒脑祛暑,您拿去泡澡试试?” 汉子根本顾不上听温婉说这么多,抢过薄荷叶直奔澡堂就跑远了。 “你给他解毒?”秦时看不懂温婉的路数。 “这叫什么话?”温婉不满的嘟了嘟嘴,“我哪会解毒呀!再说这薄荷叶只能止痒镇痛,也没有解毒的功效。” 秦时抓住了关键词,恍然大悟,“你把一窝山匪都送进澡堂子泡澡,咱们就可以顺利的过山了?” 这不费一兵一卒就,不战而屈人之兵用的可是太厉害了。 而且一帮武林高手,主宰别人生命的家伙全都脱光光的去泡澡,怎么看都很有喜感。 秦时觉得,很多在旁人看来很难完成的事,到了温婉手里都会简单的不像话,而且过关过的总是带着那么点不靠谱。 温婉并不解释,不能动用内力这种事,总还是让当事人自己体会最好。 山路被开的四通八达,就在温婉犹豫走那条路人最多时,之前跑走的哨岗又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狭路相逢,哨岗以及他的新援手都愣住了,怎么自己进来了? 温婉则是很开心,很热情的主动开口,“我们迷路了,有劳小哥带个路,怎么走能最快通山?” 怎,怎么走?哨岗直想骂娘,拿命走吧你们! “就是他们,轻易的毁了我的困马阵,打败了老姚,还要硬闯咱们山头!”哨岗伸手一指秦时,冲自己请来的靠山告状。 “好嚣张的小子!竟然敢来咱们南周山撒野!”这次的援兵气场更加强大,人数也稍微多了几个。 第185章 漏网之鱼 然而结果并无悬念。 温婉这边依然是一个人未出,甚至大家连站位都不曾变过。 放狠话的,以气势压人的,都瞬间散了气,抱住自己狂挠,还有的靠在山石上跳起了摇摆舞。 旁若无人的样子让温婉都不好意思开口打扰他们。 可惜温婉时间紧迫,只好不得不开口了,“刚刚那位大哥得了皮肤病,你们不会也是一样的症状吧?” 哨岗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两腿直打哆嗦,听了温婉的话,颤颤巍巍的问,“什…什么病?什…么症状?” 他一开口温婉才发现原来这还有个没中毒的人。 温婉心下惊奇,这个会使陷阱打头阵,放哨的,总不会是没有功夫吧?怎么可能不中毒?或者像秦时担心的,他是个大蒜爱好者,自带病毒抗体? “一种突发的皮肤病,发作起来奇痒难忍,通过身体接触互相感染,之前那位大哥痒的直在地上打滚,我看他可怜,就给了他一些薄荷叶,教他去泡澡,这几位如果也是染了一样的病,可以去找他一起泡。”温婉耐心的解释了这种并不存在“皮肤病”。 哨岗听的一愣一愣的,“我怎么没被传染?” 哎,温婉叹气,这也是她想知道的问题呀,你怎么就没中毒呢! “我也不是很了解这种病,不过听说发作起来是极快的,而且传染也很迅速,如果有人得了,要尽快隔离,否则很可能所有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传染。” 哨岗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怕被传染,还是怕温婉,那两条腿抖糠似的就没停下来过。 “你不赶紧带他们去泡泡薄荷叶澡?”还是温婉忍不住提醒他,不然还不知道他要抖多久。 “啊,对对,我带他们去。”哨岗如梦初醒,去拉那几个痒的衣衫不整的人。 动作十分迅速。 眼看他连拉带拽的就要把那几个人给带走了,温婉“哎”了一声唤住他。 “什…还有什么事?”哨岗快要哭了。 “我就是想问一下出山怎么走?”温婉客气又有礼貌。 哨岗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一直走就是我们的会议堂,几位当家的都在那,你要想过山只能从那走。” 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是小哨岗的智慧。 以他的实力能请到的援兵都被温婉干掉了,那就让当家的们自己去碰吧,反正他是尽力了。 “多谢小哥指路,”温婉神情真挚的道谢,“小哥你没被感染一定是好人有好报呢。” “啊,呵,呵。”哨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温婉点点头。 哨岗如逢大赦,拽着几个人还能跑的比兔子快。 温婉都没来得及给他拿薄荷叶。 “这么快?他都没拿薄荷叶,难道是想跟刚才那个人蹭一桶洗澡水?” 这个…几个大男人共泡在一个桶里洗澡,想想都辣眼睛的很呀! “他的轻功非常好,不在我之下。”银鸠突然出声,把大家从限制级的想象中拉了回来。 银鸠的功夫不用说,在完全忽视外因的情况下,银鸠可以说是这群人中危险指数最高的。 而轻功和杀人一直都是他引以为傲的两大绝招。 多少年了,他都没见过在这两项上能与他一较高下的人了。 而温婉关注的则是,“他用轻功是不是要动用内力?” “当然了。”银鸠一脸莫名,不用内力,怎么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温婉脸色变换了一下,看向秦时,“可能真被你说中了,有人会有抵抗力,并不会有不良反应。” 秦时明白,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提中毒,便也随着温婉含糊了这个概念,安慰她道,“已经比预期好很多了,你放心,不是还有我呢吗。” 温婉点点头,“只能如此了,希望麻烦不会很多。” 大家向会议堂走,路上竟然一个人也没遇到。 “这是山寨吗?都见不到个人?”温婉不解。 “刚刚不是有好几个人了吗?可是他们都染病了呀,再走走,到了会议堂肯定就能看到人了。”常窦说道。 温婉下意识的问,“总不会这也是东地的常识吧?占山为王的山寨里其实没有几个人?” 温婉只是被坑的次数多了,随口问问,哪想到常窦果然理所应当的点头,“是不会太多呀,愿意屈居人下的很少,但凡有点实力的都会自己拉山头了,所以小弟很难招的。” 卧槽!温婉绝倒,东地这边的风俗习惯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秦时并没有因为常窦的话放松戒备,“可我看南周山的小弟实力可都不弱呀。” 若不是温婉提前下了药,他们少不了一番苦战。 常窦说有实力自己干的不会屈居人下,可就他们所见的那几个小喽啰每个都有单干的实力了。 就连看起来又怂又无用的哨岗,轻功都能让银鸠上心。 “所以乌老板才提醒咱们南周山不好过呀!”常窦点点头,很认可秦时的观点。 可因为有了温婉,现在不好过变成好过了,常窦在心里又补充道。 虽然温婉没有明说,也不肯承认,但他还是大概猜到了,南周山上的异常跟温婉脱不开关系。 温婉一路上不时的和秦时嘀嘀咕咕应该就是商量有关下毒的事。 温婉听了常窦的话倒是放心不少,人越少越好呀,她之所以选择下毒,还不是怕蚂蚁咬死象。 他们的人再厉害,也顶不住一山寨的人轮番进攻。 “你是本地人,功夫也高,能不能和他们当家的走走关系?都是朋友,放咱们好好的过去多好,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温婉突然说道。 她只是想确认一下常窦和南周山的山匪是否认识。 万一她之前的揣测是准确的,南周山上的人就是常窦要寻的人,回头秦时手下一个没准,再都给弄死了,就太对不起常窦了。 “我恐怕没这个面子,我都不认识他们,怎么走关系?”常窦一脸懵。 “这样我就放心了,”温婉拍了拍胸脯,扭头对秦时说,“咱们也没什么放不开手脚的了,能好好说话就说,不能好好说的话,就打到他们会好好说。” 第186章 你的名字叫什么 会议堂里果然是有人的。 一个红头发,络腮红胡子的男人正躺在虎皮座椅上睡觉。 座椅是石头质地,很宽大结实,可这个男人往上一躺却让人担心座椅会不会被压塌。 这个男人像铁塔一般强壮,大冬天里赤着胳膊,一条胳膊比温婉整个人都粗。 “咱们是不是要叫醒他?”温婉有些纠结,打扰别人睡觉毕竟不太合适。 可不叫的话,难道他们就站在这看他睡觉? 都说习武之人五感敏锐,有个风吹草动就能警醒,看来也不尽然。 “他已经醒了。”秦时突然说了一句。 温婉看了眼呼声震天的红胡子男人,这呼噜是假装的? 那装的可真像! “哈哈哈,小子眼力不错,难怪能走到会议堂来,我那些看门的都被你们撂倒了?”红胡子壮汉说话像敲鼓一样,震的温婉气血上滚。 勉强压下血气,温婉连忙解释,“他们生了病,去泡药浴治疗了,有一个没生病的也跟去照顾他们了,临走前给我们指了路,说这里会有人接待我们的。” 南周山的怪病坚决和他们一点关系没有,若非说有关系,那也就是他们上山的时间巧合了一些。 红胡子壮汉这才拿正眼看温婉,也是惊奇,一队伍的好手,站出来说话的竟然是年龄最小,没有功夫底子的小孩? 而且这小孩在面对他时竟然半点不害怕,说话还条理分明的。 这是天生胆大,还是有所依仗? 红胡子虽然长的粗糙,可却有颗细腻的心。 温婉稚子微言,很容易被忽视,可他却认真的听了温婉说话的内容。 都生病了,所以跑去治病?还给这些外人指明来会议堂的路,让他们大摇大摆的逛山寨? 这事听起来就很扯淡呀! “你说我的人都生病了?”红胡子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呀,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温婉点点头,神情特别真诚。 红胡子扫了一眼其他人,大家都眼观鼻,假装哑巴,温婉说什么就是什么,别管多不可信的话,反正他们是信了。 “你们是把老子当蠢蛋糊弄呢?”红胡子一巴掌拍断了面前的八仙桌。 厚实的纯实木桌子应声而断,温婉看着都觉得手疼。 显然红胡子大汉并不觉得疼。 他挥舞着蒲扇般的大手又将身旁的一根立柱给扫断了。 温婉立马抬头看房顶,生怕他一怒之下扫断的是承重梁。 连打都没打万一就被房子给埋了也忒丢人! 好在红胡子没想和他们同归于尽,房顶还结结实实的。 “你可别生气,他们的皮肤病是传染的,动怒就容易犯病呀!”温婉好心的提醒道。 红胡子怒极而笑,“你觉得我现在还不够生气?” 倒也是,都砸坏两件家具了,要是该犯病早犯了。 又一个没被感染的。 看来鬼手天下第一毒的名号也是被吹出来的。 温婉心里不开心,可还得装着替红胡子高兴的模样,“那要恭喜你呀,没有被你的手下传染。” “他们能得什么病?还不是被你们给算计了,装神弄鬼的想吓唬你爷爷我,你们还嫩点!”红胡子嘴上喊着,手下也没含糊,直奔温婉面门乎去。 一言不合就打架是最讨人厌的,尤其是他这种专捡软柿子捏的就更可恨了。 要不是秦时一直戒备着又刚好挡在温婉面前,以红胡子突然发难的速度,温婉肯定是凶多吉少。 这也是依靠自身实力和依靠外力手段的区别。 在生死一线,任何外力手段都有靠不住的时候。 在温婉胡思乱想的时候,秦时与红胡子已经过了十招。 红胡子像铁塔一样的身材,就连银鸠这种行走的荷尔蒙站在他面前都变的小鸟依人,更何况还没完全长开的秦时。 秦时和他交手完全没有身材优势。 伸出腿去和人家胳膊差不多长,踢在他厚实的肌肉上就像踢到了铁板。 然而,红胡子想要拿下秦时也不容易。 秦时灵活的像只猴子,时不时的上去骚扰一下又快速的退回去,尤其是他眼尖的发现了红胡子的弱点,专照他的下三路招呼,实在让红胡子不堪其扰。 一个秦时已经让红胡子束手无策,温婉的团队还有那么多高手站那看热闹呢。 红胡子一边打也一边奇怪,若是他们一起上肯定会迅速拿下他的,可是他们并没有。 就看秦时一个人跟他纠缠,这是有信心秦时一定能赢他吗? 其实大家心里也没谱,主要是红胡子和他们以往遇到的对手都不同。 交战就讲究个知己知彼,突然遇到没见过的类型,大家学习观察的心态更胜一切,就忘了要去给秦时搭把手。 银鸠倒是惦记着别伤了他家主子,可是秦时之前又叮嘱过他要随时保护在温婉左右。 现在主子为了保护温婉冲上去战斗,他若也跟着上去,恐怕就没人保护温婉了,银鸠很纠结。 别提温家那些护卫,银鸠是一个也瞧不上,再说还有一个敌友不明,武艺高强的常窦呢。 而且秦时也没露败象,所以银鸠还一直在观察。 秦时手下的其他人都是临时凑起来的杀手队伍,他们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没有团队配合的经验。 倒是想过应该保护主子,可眼看银鸠都在气定神闲的看热闹,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 万一主子不喜欢他们插手呢? 于是就演变为现在这样,别说红胡子满心疑惑,就是秦时自己也相当郁闷。 怎么就没个有眼力见的给他搭把手呢! 一交手秦时就明白为什么红胡子也没中毒了,红胡子是属于纯外家功,一点内力都没有。 温婉说过,这种毒是专门针对会武的人,动用内力是引起毒发的唯一因素。 对没有功夫的普通人并无伤害,同样的,对没有修炼过内力,纯靠肉搏的外家高手也不会有伤害。 秦时自幼有高手悉心教导,自认为武艺傲人,可是,在面对红胡子这种外家高手时也难免力不从心。 红胡子自然是伤不到他的,可一时半刻的他也同样伤不到红胡子呀! 最让秦时郁闷的是,他与红胡子的对战完全破坏了他潇洒冷傲的形象。 为牵制消耗红胡子的体力,他只能以巧取胜,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看起来一定愚蠢极了。 年轻的少年哪个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公孔雀为了博得配偶欢心还会开屏呢,何况是人。 如果是和常窦那种势均力敌的打,打个一天半天的他也不蹙,因为花式够多,打的漂亮,可和红胡子这种就太让人糟心了。 明明他是稳占上风的,可就因为俩人外形上的差异,以及擅长领域的不同,竟然让他形象大失! 偏偏他还没有半点办法。 秦时发了狠的打,红胡子的损伤也是有限,秦时自己倒是因为损失真气过多显得分外疲惫。 温婉在旁看的惊心,“这南周山果然不同凡响,竟然把你主子逼成这副模样?要不,你去帮帮忙吧?” 温婉忍不住推了推银鸠。 银鸠纹丝不动,“主子让我保护你。” “我又没事,哪用你保护?”温婉很惊讶,“现在就红胡子一个敌人,你打赢他咱们就都安全了。” “那可没有这么绝对。”银鸠说着扫了一眼常窦。 常窦莫名其妙躺枪,不明所以的回望常窦,“你想让我去帮他?可是,他完全可以应付呀,那个壮汉又打不过他的。” 银鸠无语望天,暗暗抛出去一个白眼儿,这有的人呐,就是脸皮厚,不拿自己当外人。 温婉倒不觉得常窦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她对常窦是心有好感的,虽然秦时怀疑常窦就是常将军之一,挺让温婉难过的,可面对现在的常窦时温婉还是硬不起心肠。 就像面对绿漪,虽然绿漪的表现在几个大丫鬟里并不优秀,可温婉最信赖的始终是她。 这里面固然有前世绿漪陪伴她到最后的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绿漪和常窦身上都有一个非常吸引温婉的特质……赤诚! “难道不是红胡子壮汉占上风?”温婉顺势问道。 听到他们的谈话秦时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你哪只眼睛看到红胡子占上风了?!看不懂请不要乱评价! 好在常窦中肯的解释稍微平息了秦时的愤怒。 “不是呀,还是时公子占上风的,那位红胡子的壮汉是外家高手,但是他并没有把外家功夫练到极致,加上他异于常人的体型导致他反应不是很灵活,所以肯定不是时公子的对手,红胡子落败只是早晚而已。” 有了常窦的解释,温婉放心很多,但又忍不住焦虑,“早晚是多晚呀?” 有了常窦和秦时对战的铺垫,温婉才知道有些高手口中的早晚是可以用天计算的。 打个三天三夜才能分出胜负?三天里需不需要吃东西?喝水?睡觉? 就算都不需要,总还是需要排泄的吧? 难道打着打着,突然喊一声停!“我先解决下内急,去去就来!”? 真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场面。 “嗯,大概明早就能见分晓了。”常窦是很认真的算了下才回答的。 温婉不由拍了拍脑门,“怎么这么慢呀!我肚子都饿了!” 踢了踢脚下的青砖,温婉嘟着嘴大声向秦时喊道,“非得一对一吗?咱们这么多人呢,一起上,群殴他一个可不可以呀?我肚子都饿了,赶紧打完赶紧吃东西呀!” 红胡子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他长这么大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要求快点打是因为肚子饿的。 可是显然觉得这说法有问题的只有红胡子一个,温婉的人都觉得这个理由再充分不过了。 “要不属下去帮时公子?”汪洋毛遂自荐。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这么说纯粹是给温婉面子。 汪洋给温婉面子,温婉也要顾虑秦时的面子,用她的人去帮秦时,恐怕会伤害到多愁善感的秦公子的自尊心。 温婉觉得还是用他自己的人会更好些。 便看向银鸠,“你这么厉害,自己留这保护我就行,让其他人一起去帮你主子吧,不要在这浪费太多时间。” 这个提议很周到,银鸠没法反驳,只是他可不放心放常窦过去给主子添乱。 “卑职和常公子一起留下保护您,其他人都去牵制红胡子吧。” 红胡子很生气,一个秦公子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他们居然还要群殴?太不要脸了吧? 而且长相奇特的人也是有尊严的,不要总红胡子红胡子的叫个不停好不好?人家也是有名字的! “有种一起上,老子不怕你们!别乱给老子起外号,老子姓艾!”红胡子不满的大声嚷嚷。 温婉半点没有给人家起外号的羞愧,指着的所有人说到,“你们一起上,尽快拿下红胡子老艾,我让四白给你们做好吃的。” 红胡子听了温婉的话脸都气红了,拼着硬挨了秦时结结实实的一拳,也要冲到温婉的正面,“为什么叫我老艾!” 啊?温婉一愣,“不然叫你小艾?” 可是红胡子已经被秦时给拽走了,随后一群人像下饺子一样往红胡子身上跳了过去。 温婉只听到红胡子哀声的嚎叫,悲伤之情闻着伤心。 不由感慨道,“群殴果然不一般。” 银鸠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温婉,“他不是因为被群殴而哀嚎,他是被你气的呀!” 常窦认同的点点头,“没错,他这种外家功练的就是铜皮铁骨,外伤根本不疼。” 温婉不可置信,“这么强悍的身体?这么差的心理素质?他说他姓艾呀,叫老艾还是叫小艾有区别吗?” 银鸠默默的转过脸,本来是没有区别的,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是能起到气死人的效果也是没办法。 常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红胡子的哀嚎一声高过一声,温婉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别喊了呀,你到底想让我叫你什么你直说呀,一个称呼而已,何必那么伤心嘛,就算你喜欢别人叫你艾艾,我也是不介意的。” 即便知道不应该,常窦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银鸠忍笑也忍的很辛苦,大姐,我这是不扶墙只服你呀!你是不是嫌弃他们群殴都太慢,所以要再添把火,用言语给他致命一击呀! 第187章 谁是高手 饶是红胡子小艾再铜皮铁骨也禁不住那么多高手一起围攻,很快,败象已现。 被压在地上红胡子依然不服气的吹胡子瞪眼,“哼,有本事你们一对一,这么多打我一个算什么本事?” “我们人数多也是本事呀,有本事你也找来比我们更多的人呀!”温婉的话让很大家都有些面红耳赤。 一群人打人家一个确实有失公平,估计也只有温婉这种小女子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可红胡子同样也觉得不好意,温婉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嘲笑他们山寨人少。 “你别得意,等我们老大回来,你们全都得死!”红胡子坚决贯彻输人不输阵的原则。 听他这么说温婉就放心了,“原来你们老大没在呀,我说你们山寨怎么这么安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走错村庄了。” “我们老大……”红胡子又准备再放点豪言壮语,却被温婉打断了。 “你们老大不在呀!不在呢,等他回来,没准我们都在东地逛了不知道多少圈了呢。” 红胡子被噎,脸色气的像猪肝一样,“就你们还能逛圈?是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吧!” “这个嘛…”温婉笑了笑,不跟阶下囚置气,“总之不会死在你手上呀。” “怎么处置?”秦时瞥了眼红胡子,问温婉。 温婉将手在脖子上一抹,“杀了吧!” 秦时二话不说就抬剑就往红胡子脖子上砍,他早想试试这脖子是不是也和他的身体一样结实。 “叮!”一柄剑斜插过来,短兵相接,那柄剑应声而断,并没有拦住秦时的剑,但却改变了秦时本来的出剑轨迹。 一剑滑偏,扎在红胡子的左肩上。 秦时冷眼看着常窦,“给我一个解释。” 说完一用力便把剑抽了出来,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 “原来你也会流血呀。”温婉惊讶的喊道。 红胡子抽了抽嘴角,“废话,老子是人!” “那你也会觉得疼?”温婉是真的好奇。 “扎你你不疼?” “我跟你不一样呀,我手上扎个刺也疼呢!”温婉娇气的吹了吹手指。 红胡子根本不想搭理他,这孩子实在腻歪人。 会议堂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这种气氛来自于秦时和常窦。 因为常窦拦下的那一剑,如今他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即便有温婉刚刚的打岔,也没办法缓和大家紧张的情绪。 常窦虽然一直都跟他们在一起,可除了温婉,没人把他当自己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并不是只有东地人会排外。 常窦低头看着自己那把断掉的剑,神情有些愧疚,“我,一条人命呀,我不能看着你滥杀无辜。” “我滥杀无辜?”秦时像是听到了最有趣的话,“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咱们待的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死在他手里无辜的生命有多少吗?你真的觉得我是在滥杀无辜吗?” 秦时的话语和他的剑一样犀利。 除了看住红胡子的,所有人呈一个包围圈隐隐把常窦围在中间。 常窦知道,现在和秦时他们闹翻是不明智的,一个秦时已经和他势均力敌,可他是孤身一人,秦时却还有很多帮手,而且他已经没有兵器了,秦时手里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剑。 常窦第一次对自己的实力产生怀疑。 也许,外力也不是那么完全没用。 “我知道你说的对,可是,他总归是一条人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常窦看向温婉,只要温婉站在他这边,秦时一定不会违背温婉的意愿。 可惜温婉向来恩怨分明,大事上从不含糊。 “我们放过他,他也会放过其他的过路人吗?那些并不知道南周山已经变成阎王殿的真正无辜的路人?” 温婉是真动了杀心。 若是南周山属于天山的势力,她尚且还能虚与委蛇,说服自己大局为重。 可如今看常窦与南周山的人都陌生的很,既然只是一小股普通山匪,那留着他们实在没必要了。 莫说他们会继续祸害一方,就是温婉找到鬼手返程,也还是要途径南周山的。 难道那时候鬼手看着他们杀人? 不管怎么想,红胡子都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常窦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 温婉心有不忍,也许,现在的常窦真的见不得生死? “像往常一样,你背过身去吧。”眼不见为净,虽用在这有些自欺欺人,可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常窦是单纯的,却也是固执的。 他,站在了红胡子的面前。 无声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温婉是有些惊讶的,难道南周山真和天山有什么关联?否则怎么会让常窦宁可和他们绝交也要死保下红胡子? “他是你要找的人?”温婉问道。 常窦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认识他。” “那是为什么?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和我们绝交,值得吗?”温婉不能理解。 常窦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但他很清楚自己必须这么做。 红胡子虽然不是他认识的人,可功夫却和他认识的一个人非常相像。 同样是外家功,却和其他所有外家功都不一样。 单纯的修炼筋骨,一次次的摔打,一次次的受伤,每一次的进阶都是惨痛无比的,常窦只要一想起来他曾经的样子浑身都会疼。 一个人能练出这样的功夫,没有极深的执念和顽强的意志力是不可能的。 他不想看到和他一样努力的人还没有走到最后就陨落。 温婉不知道常窦的心理,却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心中有些犹豫。 倒不完全是不想和常窦为敌,她始终觉得常窦和天山有关,常窦要保的人可能与天山也会有些暧昧关系。 温婉始终记得此趟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鬼手,什么为民除害,探查东地秘密都和她没关系。 如果红胡子真是天山遗徒,倒也不是不能放他一码。 秦时一眼就看出温婉的动摇。 “任兴!”秦时冷冷的喊了一声她的化名,便不再言语。 可是这句连名带姓的称呼也表明了他的立场。 不是星星,而是任兴。 温婉顿时觉得有点头大。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傲娇固执,到底谁才是不懂事的孩子呀! “艾艾,你是想死还是想活?”温婉只好朝红胡子下手。 红胡子被这称呼膈应的打了个哆嗦,“要杀便杀,费什么话?难道你艾爷爷是怕死的怂蛋吗?” 温婉无奈扶额,你可别污蔑人家怂蛋了,怂蛋都没你这么蠢的! 我这么问不就是想给你个活路吗,怎么还一门心思求死呢? 我要是不成全你,不显得我也很怂了吗! 没办法,最后的退路也被红胡子自己堵死了。 温婉只能选择杀人灭口。 歉疚的看了常窦一眼,“常大哥,我们都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只能固执的人,你有你要必须完成的使命,我也有我必须要救的人,所以,对不起。” 常窦心软,看不得温婉伤心,立马摇头,“不是,没有对不起,咱们……” 温婉打断了他,“我不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对于我的手段,我还是觉得抱歉。” “什么意思?”常窦没听明白。 但下一刻他就懂了。 因为温婉连动都没动过,可他竟然四肢不听使唤的软了下去,眼皮沉重的想要睡觉,费力的睁了睁,常窦带着失望和不甘问温婉,“什么…时候?” 温婉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愧疚,“你第一次从窗子跳进我屋里的时候。” “原来……”常窦没有说完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温婉知道,这段突如其来的友谊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断送了。 可除了说句对不起,她再做不了其他。 秦时上前拍了拍温婉的肩膀。 温婉迁怒的瞪了他一眼,可是顺了他的心! 银鸠早就见过温婉的手段,已经见惯不怪了,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定力了。 一个比他们武艺高强的人,只是两句话的功夫就被温婉撂倒了,关键是温婉除了一直在说对不起,还什么都没做,怎么想都让人毛骨悚然呀。 “少…少爷,常公子,这怎么办?”汪洋舌头都打结了,这声少爷叫的分外心服口服。 不服不行呀。 常窦临死前说的话犹在耳边,第一次见面啊,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都能直接下毒,所以说他们这些贴身保护的更是逃不了了呗。 只等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了。 汪洋觉得自己的小命就在阎王殿边徘徊,是去是留全凭温婉心意。 温婉不知道她这一手带给大家很多心里压力,但常窦勇躺地上确不是个事。 “把他先抬到椅子上吧。”温婉吩咐汪洋。 红胡子简直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 “你们,这是起内讧了?” 温婉瞪了他一眼,还不都因为你不配合,蠢货! “没人护着你了,很快你就能求仁得仁。” 红胡子抖了抖胡子,因为太过诧异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变软了些,“你就因为他要救我所以杀了他?可他,为什么要救我?” 这事她也想知道原因呀!温婉很委屈的想。 “因为他比你还蠢呗!” 红胡子不说话了,可望着常窦的尸体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汪洋抱着常窦的手都在颤抖。 也不是没杀过人的生手,可是搬尸这活还是第一次干。 温软的身体,和活人也没什么区别,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诡异。 尤其是那不经意吹到他身上的热气。 从尸体上发出的带着温度的气体和冰冷的气体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如果不是现在屋里聚集了这么多少,汪洋可能都要忍不住扔下常窦,大喊一声“诈尸了!” 可屋里这么多人看着他呢,既带给他些许鼓励,更带给他很多压力。 总不能当着小主子,半大丫鬟,同僚,以及外人的面暴露他怕鬼胆小的事实吧?也太丢人了。 “你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老子要给他报仇,老子跟你拼了!”红胡子突然暴起,之前按着他的几个护卫瞬间被甩脱摔到墙角,吐出几口鲜血。 变故来的太快,没人反应过来,红胡子已经冲到温婉面前了,银鸠早有准备,一跃而起,接下了红胡子倾尽全力的一拳。 场面不可谓不乱。 常窦为了个陌生人突然反水,这个陌生人又口口声声喊着要为常窦报仇,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都没人信。 可你若有关系请直说呀,温婉就是在找天门的人,大家要是都认识不就省事了吗,何必大水冲了龙王庙呢。 银鸠也是干杀手行当的,又得了秦时和温婉的默许,招招致命。 红胡子凭的是自己的身体,可之前他已经被围了一轮了,身体出现极大的损伤,银鸠却一直养精蓄锐,观察他的弱点。 所以这次红胡子并没有撑很久。 眼看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银鸠却突然口吐鲜血,仰面倒了下去。 变故突生,一点征兆都没有。 就连和银鸠对战的红胡子自己都愣住了,“我,我有这么厉害?” “不是,是中毒!”温婉神情冷峻。 她就在这里,谁能避过她悄无声息的给她的人下毒? 银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脸色呈灰败之势。 即便其他人不懂毒,也能看出来情况不对了。 “不是我下的毒。”红胡子连连摆手,并主动远离银鸠的身体。 这个锅他可不背,他顶天立地一汉子,怎么会做下毒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你当然没这本事。”温婉瞥了他一眼。 红胡子要有这本事,之前也不会被合围了。 温婉走到银鸠身边察看,越看神情越严峻。 下毒之人实力明显高于她。 银鸠中的毒不难解,可是却不好下,中毒条件很严苛,即便是她总和银鸠有接触,都没有把握能给让他成功染毒。 这应该算是警告。 告诉温婉,他已看破了她的手段,也警告温婉赶紧收手,否则下一个毒就不是那么容易解的了。 “怎么样?”秦时神色同样不好。 银鸠之于他,犹如兄弟手足。 “这个毒好解,可下一个就不确定了。”温婉摸了摸银鸠的脉象,示意萱舞帮她拿了解毒丹。 秦时明白温婉的意思,“竟然比你还厉害?” 第188章 排除鬼手 温婉点点头,承认技不如人并不丢脸,只是她很好奇,除了鬼手还有谁能有如此高超的手段。 而有如此手段的人又为什么躲在南周山? 秦时不了解鬼手,所以更敢猜一些,“你要找的人出现了?” 温婉拿丹药的手顿了顿,不敢确定,“他怎么可能是如此藏头露尾之辈?” “除了他,还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毒倒银鸠?”秦时觉得不可思议。 他对毒之一道并不精通,以前见过的也都是小打小闹,不入流的使毒手段,导致他是非常看不起用毒的人。 让他觉得毒道也是一门学问是从温婉开始的,可温婉的手段也说不上正派,这也曾经让秦时很头疼,生怕温婉走上歪路。 直到刚才温婉不动声色的毒害连他都要忌讳的常窦,他才惊觉,原来,功夫再强也不可能天下无敌,这世上总是有些旁门左道让人防不胜防。 温婉在他心中也立刻从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上升为用毒高手。 可这高高在上的形象还没维持一柱香的时间就又被打回原型。 南周山竟然帮着一个比温婉使毒手段更高的人! 坦诚的说秦时的功夫论内力和稳健不如常窦,论快和狠也比不上银鸠。 两个比他都厉害的人物连丝毫反抗都没有就相继倒下,这种诡异的情形秦时是从来没见过的,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也不知不觉的从心里上有点依赖温婉,他们这群人中,只有温婉懂这些旁门左道,如果温婉认输,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走不出南周山了? 秦时第一次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温婉也在怀疑,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但她同样不认为南周山里会藏着比她更厉害的用毒高手。 至于鬼手本尊就在南周山的事,温婉怀疑过,但还是认为可能性不大。 温婉抛出去的药是鬼手交给温玉的,如果鬼手在,他肯定知道温婉在抛药引人。 鬼手是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在明知道有人找他的情况下,不会避而不见的。 所以,这个毒倒银鸠的人很可能和她一样。 和鬼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手上都有鬼手特制的某种毒药。 南周山的大当家没在,红胡子就是最厉害的人,现在红胡子都要被杀了,恐怕他是觉得温婉准备清山了。 尤其是在看到温婉使用手段毒害常窦之后大家的震惊反应,从中获得了灵感,此时出手,效果最佳。 他既不用露面,又完美的引起了众人的忌讳。 至于为何会选择银鸠下手? 温婉站起身来走到红胡子面前站定,仔细的打量着他。 “看我干嘛?不是我干的,老子是想打死他,可绝对不会使下毒这种贱招!”红胡子抖着胡子喊道。 一句话虽然洗清了他的嫌疑,却也把温婉一起骂进去了。 要说悄么生息的给人下毒这种事还是温婉开的先河。 温婉自己是不介意别人骂她,不理解她,可她还有很多忠实的粉丝是不容许她被人污蔑的。 萱舞也是调香制毒的爱好者,更是温婉的标准小迷妹,立马开口反驳,“你说话注意点,会用毒怎么就是贱招了!只要用法光明正大,这和用拳头打败你有什么区别?” 红胡子又要瞪眼,可温婉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胡子,“你的胡子为什么是红色的?” 被抓了胡子的红胡子本来是要跳脚的,可听了温婉的问话又觉得可笑,“老子天生异色,不行呀?难道非得是白的才叫做胡子!” “哦,原来你本来的胡子是白色的,觉得不好看所以染成红的了?”情况越是危急温婉就越淡定。 红胡子愣了愣,立刻“呸!”了一声,“你别乱说,老子天生红色!” “呵,”温婉冷冷的笑了一声,“红色易躁,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染了红胡子你的脾气越来越坏吗?当你还是白胡子的时候想必也是少年天才,进益神速的,可是染了红色以后呢?你的功夫是不是已经原地踏步很长时间了?” 红胡子想反驳,可是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因为温婉说的全都对。 他的胡子是染的,功夫也确实停留在原地很久了,他的师傅看到他总是一副失望的表情,这也是他跟着大当家落草为寇的原因。 他们都是被抛弃,被看不起的人,所以想要做一番事业给人看。 南周山的威名才刚刚打出去,就遇到了温婉来踢山,虽然他嘴上不服,可他心里清楚,就是老大在这也没用。 大当家跟他的实力不分上下,他都打不过,大当家也不会好到哪去。 关键是温婉这小孩邪性的很,一双眼睛黑亮亮的好像可以看透人的心,和他以前村头的铁口直断有一拼。 “你会算命?”红胡子问。 啊?温婉一愣,瞬间明白红胡子问的是她为什么会知道胡子是染的。 其实很简单,自然界是很神奇的,各种植物相生相克,银鸠中的毒需要一味药引,恰好就是一种可以使颜料稳定持久的植物。 这种植物以前广泛应用于染色上,可是后来被一位御医提出来对身体有毒,后来皇帝颁发了禁令不许再用。 不用这种植物,染色的成功率就大大降低了,导致那个时候只流行黑白两色的衣服。 因为与历史有关联,所以温婉对这种植物印象颇深,没想到这个知识点在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这并不需要卜算,花靈听过吗?就是你染胡子用的最重要的一味药,说不上剧毒,但能侵蚀人的筋脉,大脑,也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人的情绪,使人越来越暴躁,最坏的结果可能是自己把自己气死。” 温婉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建议你染胡子的人肯定是不怀好意的,身边有这么个想你死还能忍能谋的家伙,你能活到现在也委实不易了。” 红胡子听了这话如遭雷劈,一个劲儿的摇头,“不可能,你骗我,你胡说!” 温婉不与他辩解,不带眼识人,活该被骗。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下毒的人是谁,“我说的你不信,不如就把他叫出来当面问一问?” 问了,不就代表不信了吗? 红胡子理智上觉得应该信任兄弟,可情感上却又觉得温婉说的很有道理。 他陷入纠结中。 银鸠吃了解毒丹已经悠悠转醒,秦时立刻把他扶了起来,问温婉,“他怎么样?” “目前看是没事了。”温婉耸了耸肩,神情轻松。 红胡子的表情已经招认了一切,在山寨里有一个懂毒理又想让他死的人。 这个人绝不会是鬼手,鬼手想让一个人消失简直不要太容易,他不会选择这么曲折隐忍的方法。 只要不是与鬼手本尊的对决,温婉就没在怕的,都是用鬼手亲制的毒药,无论是质还是量温婉都不可能输。 温玉和鬼手那是什么关系呀,岂是外人可比的了的! “你,你竟然把他救醒了?你到底是什么人?”银鸠的苏醒是打垮红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他都无法吓住温婉,那么费力隐藏也就没意义了,看来他今日是难逃这一劫了。 红胡子自暴自弃的想着。 临死之前他确实想当面问一问那个他一直当作兄弟,照顾良多的人,建议他染胡子,真的是为了害他吗? “若说我们山寨有动的使毒手段的,也就只有一人,便是你们在山脚下见过的负责哨岗陷阱的那个。” “让我染胡子,给我调染料让我染胡子的也是他。” 哨岗?温婉好像明白为何哨岗并没有中毒了。 也许不是人家吃了大蒜,只是他与她师从同门,鬼手一定教过他怎么预防应对这种奇毒了。 “你们山寨没有等级划分吗?一个最底层的哨岗怎么有资格和二当家称兄道弟,并引导他做事呢?”秦时并不好糊弄,山匪他见多了,阴险毒辣的,重情重义的,各式各样的人。 “没那么精细的划分,他办事很细致贴心,懂的也多,我们也不算称胸道弟,顶多就是他关心关心我,而我偶尔照顾她一下。”红胡子老实的说道。 “啧啧,这没想到。”温婉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并不惊讶。 她投的毒,唯二没被感染的就是红胡子和岗哨了。 这俩人能幸免当然不是偶然,也许是必然。 “找到他,带过来。”温婉吩咐道。 本来看他没有威胁是想留他一条生路,奈何他看见的太多,知道的太多了。 汪洋应了声是,就带了几个离开了。 温婉并不担心他们遇到危险,即便山寨里还有活人,也肯定是中了毒的,根本构成不了威胁。 “等我问出了结果你再杀我,别让我的人生留遗憾。”这话说的温婉想不同意都不行。 然而还没过半个时辰,汪洋就回来了,“没有找到人,澡堂子里一个都没有,卑职惭愧。” “之前中毒的几个人也不见了?”温婉惊讶的问。 虽然那几个人的行踪温婉并不感兴趣,可突然消失也太反常了。 离开薄荷汤浴他们受的了吗? “有泡过澡的痕迹吗?”温婉也汪洋。 “有,”汪洋很肯定,“浴池里的水还热着。 ” 温婉闻言松了一口气,泡了薄荷浴就好,温婉就怕那个岗哨能随时解毒,这么逆天的毒药如果都能解,他就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鬼手自己都研制出解药。 “你看,他们抛弃你了,从这点上就能看出来,你的兄弟并不把你当回事。” 温婉还有心情给红胡子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哼,反正不听他亲自说我谁都不会相信的。”红胡子又吹了吹他的胡子。 “那你就提供一些他们可能躲的地方,我好尽快把他抓来跟你对质呀。”南周山这么大,藏个把个人太容易了,他们人生地不熟的,纯靠搜得搜到哪辈子去了? “你当我傻?你把他们抓来就是为了杀了我们的,我怎么可能给你提供他们的位置。” 红胡子又找回了自己的智商。 之前只是初闻胡子致命这个消息被震傻了。 只要他们还是南周山的人,他就不可能帮着外人算计自己人。 “你不想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温婉诱惑道。 “想呀!”红胡子很实在的点点头,“可我不能因为这个就让你抓到他们,万一这只是你的陷阱,他们想跑也跑不了,到时候全都得死在你手上,他可不想做南周山的罪人。。” 温婉叹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杀人了?” 红胡子真想说他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现在他的虎皮大椅上还躺尸一个呢! 连你们的自己人都说杀就杀了,难道还会对他们这些山匪手下留情? 温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常窦,眸色一暗,一路相伴也是有感情的,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我没杀他。”温婉小声说。 “什么?”红胡子没听清。 温婉直接走了过去,拍了拍常窦,“我只是让他昏迷了而已。” “什么?” “什么!” 好几声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 最激动的当属汪洋,他可是以为常窦被毒死了,把他搬到太师椅上去的时候战战兢兢。 难怪还有热气吹到他身上,原来是个活人… 汪洋有些惭愧。 “你没毒死他,那你们?”红胡子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只是常窦临倒下时说过的话,即便是他这样的粗神经都听出了里面蕴含的爱恨情仇,现在竟然被告知只是昏迷,感动震撼立马都成了笑话。 “你们都以为我把常大哥毒死了?”温婉环顾四周,得到的结果让她哭笑不得。 除了秦时大家竟然都以为常窦死了。 “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人吗?”温婉很无语。 “那,我告诉你他们的去向,你能保证不伤害他们吗?”红胡子弱弱的问。 “我只能说我不会滥杀无辜,如果我想动他们,一上山就会直接出手了,何必给他们出主意,用薄荷浴进行治疗。” 红胡子低头想了想,“那好,他们可能躲在擂台那了。” 第189章 爱妃红了 红胡子提供了一个可能的藏身之所,可大山连绵,谁知道擂台在哪疙瘩呢? “你来带路。”温婉冲着门口抬了抬下巴。 红胡子像霜打茄子似的,被四个护卫押着走在最前面。 银鸠和秦时一左一右走在温婉的身边,汪洋背着常窦和汪旺两人走在他们后面。 秦时带来的四个护卫两两分组,一组走在最前面,一组走在最后面。 温婉细心的观察到他们的分组都是固定的,而且就连平时站的位置都是固定的。 可这四个人明明就是被临时现抓过来的,以往他们都是做独行侠的,在刚开始的时候也能明显感到他们配合的生涩。 可是也就这几天的功夫,好像他们就越来越默契了。 尤其是在和红胡子对战之后,他们之间形成的那种凝聚力已经不输于秦时之前带来的那几个特意挑选的护卫了。 也许这就是秦家能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吧,人才,永远都是一个家族的立足根本! “那个,他们的皮肤病是怎么回事?你下的毒?还是真病了?”红胡子扭头找温婉搭话。 最开始他觉得这个一脸娇萌的小个子是这群人里最不起眼儿的,可是现在他的想法正相反,这个脸上总是挂着明媚的笑容,说话也是和声细语的小孩才是最恐怖的。 没看这一队伍壮汉,高手们遇到事都得听她的意思? 可是大胡子虽看的明白,心里却并不是很怕温婉的,也许是温婉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大胡子始终觉得温婉并不会真正杀人。 会杀人的人身上都有一种血腥味儿,温婉并没有,她的气味很纯净,是没有被世俗污染过的那种纯净。 有着野兽般本能直觉的大胡子并不知道,有一种人杀人是不用动自己的手的。 温婉正是这样。 她真的起了杀人的心思。 东地实在太乱了,温婉不敢因为一点仁慈之心就将整个队伍陷进危险之中。 之前放走那个哨岗,就是觉得他无足轻重,谁想到,到底还是让他翻出了浪花,惹了麻烦。 “你的胡子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的皮肤病就是怎么回事呗。”温婉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 大胡子却当了真,“他,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 温婉翻了个白眼儿,他手里毒杀银鸠的药就足够杀翻整个山寨的人了,还用的着这么费劲的折磨你们? 银鸠中的毒可跟常窦的不同,那是真致命的毒,只不过属于鬼手初级款,她恰好有解药才显得此事并不严重,不然你换另一个人给他解毒试试,分分钟把人解死! 可是这话温婉铁定不能告诉红胡子,她还准备看一场内斗大戏呢。 “你们山寨的事我哪知道,我们就是过路的,遇到他们犯病好心帮了把手,你要是不主动挑衅,没准咱们现在还是主客尽欢呢。”温婉可以显露使毒的手段,那是情非得已,但绝不承认给南周山众人下了毒。 她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鬼手的毒都邪性的很,这帮人能不能撑的住还不好说,别回头有心性弱的再自了杀,再赶上他的亲朋好友一心帮忙报仇,那她还不得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你懂那么多,难道看不出来是不是中毒?”红胡子也不傻,温婉擅长的是用毒,见常窦第一面就先给他下了毒以防万一,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没道理反而留手呀。 尤其是这病来的太蹊跷,以前他们可都是很健康的呀。 “他们是不是中毒我不确定,反正你肯定是中毒了,而且毒入骨髓,时日无多。”忽悠人才是温婉的不传绝学。 忽悠的精髓就在于真话假话掺着说,对于疑心重,脾气不好的人真话要好好说,假话反而要拽着说。 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是“贱”,听不进去好话。 红胡子就是这种人,他自己都不会好好说话,看别人慢条斯理的样子他就烦躁。 越是冷言冷语,瞧不上他的样子,他反而更容易相信。 在温婉有没有下毒这件事上他的天平就越来越向温婉这个外人倾斜了。 尤其是温婉指出他染胡子会影响脾气和功力的事实,也容不得他不信,在山寨里真的有人想让他死。 “哎,我待他不薄,他为何要害我?”红胡子失落的叹了口气,他脾气本来也不好,长的又吓人,难得遇到一个愿意跟他做朋友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处心积虑想要他命的人。 习惯性的拽了拽胡子,可一想到他害自己的方式就在这胡子上,红胡子又像赶紧松了手,这一来一回心情就更加低落。 温婉也不好受,如果不是因为红胡子不识趣,她跟常窦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凡是惹她不开心的人,她必然也不会让人好过。 温婉牵起一个凉薄的笑容,“被背叛的感觉不好过吧?你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可人家却把它当作驴肝肺,你说可悲还是可笑?但是这感情呀,就是覆水难收,即便知道自己可悲可笑,付出的感情也收不回了。” “你闭嘴!闭嘴!”红胡子果然被激怒了,几个护卫都压不住他。 温婉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嘘,别动怒,不然你会死的更快。” 动怒之人血气运行的比情绪平稳状态下要快,毒素在身体里堆积的就越多,离死亡也越近。 可是红胡子能中花靈这种毒,为何却对她的毒免疫呢? 温婉皱了皱眉头,想不通。 秦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苦恼什么,于是开口问红胡子,“你不修炼内力怎么练出这一身铜皮铁骨的?” 红胡子已经冷静下来了,闻言看都不看秦时一眼,“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少爷公子吃不得老子的苦,当然练不出来。” 事关人家武功秘诀,秦时也没想从红胡子嘴里问出什么,只是向温婉点明他没有内力的事实。 温婉果然听懂了,不由咋舌。 在她的认知里,外家功的档次是很低的,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是走内家的路子,修身养性的同时强身健体。 所以她从来没见过谁没有内力,纯练外家,竟然还能和内家高手平起平坐的。 这得付出多少艰辛? 温婉对红胡子肃然起敬。 “你练武多少年了?”因为尊重,语气也和缓了很多。 红胡子不适应这么说话,可也不敢再随便动怒,毕竟关系着他的小命呢,“从我记事起,我们这的孩子都是从小练武,太弱的孩子是长不大的。” 这也是东地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野兽的世界一般冷酷。 温婉心里是有点怪常将军的,如果没实力就不要粉饰太平,另择贤能者居之,才是利国利民的行为。 可是一想到这世上可能根本没有什么常将军,有的只是常家,温婉又觉得心灰意冷。 人性的都是自私的,为了巩固自己家族的权益,谁还管旁人死活? 这和大明朝腐朽的内部官场是一样的。 所以战乱是必然的,割除腐肉是救命的唯一途径。 温婉的情绪很低沉。 前世的事必然还会发生,这是历史车轮的轨迹,不会因为她这粒沙的不同而改变。 她能做的也只是奋力逃过历史车轮的碾压,可是其他人呢?其他无辜弱小的人呢?难道就因为他们弱小所以就该丧失活着的权利吗? 这不公平! 蛮夷早已虎视眈眈的盯住了中原这块肥肉,可他们却还在为了自己的私利争的头破血流。 何不可笑! 温婉越想越觉得气愤,擂台已到。 “就是这了,两座小山相连,老大就从中间打了个洞,穿过去别有洞天。” 别有洞天是南周山大当家常挂在嘴边的,他把南周山当作家,每一处都是他精心设计的,他也很欣赏自己的奇思妙想,觉得南周山的风光在他手里发展的不输于达官贵人的府邸。 虽然他从未见过真正的贵人。 不过,温婉不得不承认这个大当家的构思还是很精巧的。 景美不美是受到了他山野村夫的眼光局限,可是这隐蔽性是真的很不错。 他们这种第一次过来的人,如果没有人带着,找一天都不可能找到这来。 用来藏身也是绝佳的地方了。 这么隐蔽的好地方红胡子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带他们过来了?温婉看了红胡子一眼,“你先进去。” “哼,鼠胆之辈!”红胡子轻蔑的扫了众人一眼,低头钻了进去。 没错,应该用钻! 其实这个门开的还是很大的,普通男人进出完全没问题,可是红胡子并不是普通人呀! 这个正常的门对于他来说就像是“钻狗洞”! 大家依次进了门,银鸠和秦时将温婉夹在中间,银鸠先经过探查完再来接温婉。 “真是废物,那么多人就保护你一个。”红胡子站在旁边冷嘲热讽。 “那当然是因为我重要了,像你,也就只有被一脚踹过来的份!”温婉慢条斯理的怼了回去。 “娘的,屁!老子又不是女人,用不着被护着。” 红胡子本意是讽刺温婉娘娘腔,可温婉本来就是个小姑娘,不娘才有问题。 所以难得温婉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道,“没有,尊老爱幼,保护女人就是男人应该做的。” 红胡子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膈应,便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染了红胡子让他脾气变得暴躁易怒,可和温婉聊天却奇异的治好了他。 也许因为温婉说话太气人,反而以毒攻毒? 其实红胡子不知道以毒攻毒是不能让他少动肝火的,真正的原因在于温婉身上带着可以让人凝神清心的解药了,和他的毒尤其对症。 所以他离温婉越近,和她待的时间越长,身体就越舒服,因为体内的毒素被抑制住了。 这也是红胡子理智上觉得温婉是个可怕的小孩,可情感上却还是选择相信她的原因。 这个,温婉自己也不知道。 温婉认为接了鬼手的衣钵,她也会往毒师的路上走,却想不到命运早就把她强行归划在救人这条路上了。 温婉还以为擂台是由几个台子搭成的,像秦时和常窦比武时的那种。 可一进来才发现,这里树荫照水(水洼)的,根本和洒汗抛血的擂台不沾边。 “擂台呢?”温婉问红胡子。 “这就是呀!”红胡子一脸茫然,觉得温婉这个问题到家了。 不是擂台,他带他们过来干嘛呢。 温婉翻了个白眼,“台子呢?而且人呢?” 红胡子一愣,也学着温婉的样子翻白眼,铜铃大的眼睛往上一翻还挺吓人。 “我就是说这里好藏人,谁说一定有人藏这了?有没有人你往里去看呀!” 温婉本来就怀疑红胡子骗她们,听他这么说就更生气了,正准备发挥一下口才,却被秦时拉住了,“往里走走看。” 秦时耳力过人,这里面绝对有人。 温婉看了看四周,统共巴掌大的地方一眼望到边,有点傻眼,“往哪走?” 秦时根据听到的动静指了一个方向,温婉二话不说指着红胡子道,“前面走着!” 红胡子抖了抖胡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经过秦时时多看了他两眼。 这个少年不简单,大当家设计的这个柳雾林他是来一次迷路一次,可秦时这个小家伙却一下子看出此地另有乾坤,并指出了正确的路径。 红胡子的心再次沉了沉,南周山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穿过树林又来到一个更加空旷的地方,有零星的屋子建立在四周,中间的空地尤为引人注目。 这就是擂台了。 秦时对打头阵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就飞掠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艾飞,你竟然敢背叛山寨!你对得起大当家,对得起兄弟们吗!”从屋里赫然飞出一个人,正是之前一直未和温婉他们交手,只会搬救兵的哨岗。 随着哨岗的出来,各个房间里也涌出了好几个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没有中毒。 他们怒视着红胡子,显然已经相信了哨岗的说辞,认为红胡子叛变才将温婉他们带过来的。 本该是如此严肃悲壮的时刻,温婉却忍不住笑出了声,破坏了气氛,“艾飞?爱妃!哈哈哈,你这名字真是绝了!” 第190章 生死之战 红胡子爱妃…艾飞脸色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被哨岗气的还是被温婉笑的,或者两者皆有。 “刘蝎,你别血口喷人,分明就是你给大家下的毒!” “我下毒?”哨岗冷笑着,“我平时是懂些药,可我几斤几两山里的兄弟谁不知道?我要是有下毒的本事还能三年如一日的做个哨岗吗?倒是你艾飞,一直守在会议堂,如果不是和外人里应外合,怎么知道寨里有兄弟中毒了!” 哨岗刘蝎能言善道,完全颠覆了之前胆小的印象。 红胡子艾飞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大把胡子一抖一抖的。 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被气翘辫子了,温婉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状况。 之前刘蝎给他们指路去会议堂恐怕就是打着让他们和艾飞打个两败俱伤的算盘。 艾飞这个暴脾气也确实没有辜负刘蝎的美意,只可惜刘蝎高估了艾飞的实力,也低估温婉他们的实力,眼看艾飞顶不住了,刘蝎又慌了神。 大当家不在,艾飞就是柱子,山寨柱子倒了,恐怕也要殃及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所以刘蝎便看准时机给正在和艾飞交手的银鸠下了毒。 本以为能震慑一下这些外来人,可谁想到温婉深谙毒道,更了解鬼手,轻而易举的解了银鸠的毒,并道出艾飞中毒已久的事实,还因高超的手段赢得了艾飞的信任。 艾飞更是带着一帮外人找来他们的藏身之所。 刘蝎明白,艾飞针对的只是他,一旦把这事抖出来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所以他只能先发制人,联合寨中的兄弟,哪怕打不过艾飞,也得让他坐实勾结外人的罪名! 温婉一眼就看透了刘蝎的打算,哪里肯让他如愿? 艾飞说不出来的话就由她代劳了。 “刚刚在山脚下不是你请我们进来的吗?你说山寨里有人生了怪病,让我来给他们治病的,也是你给我指路让我去会议堂找你们管事的人的。”温婉睁着一双清纯的大眼睛,没人觉得这样的孩子是在说谎。 几个坚定站在刘蝎身边的山匪不由侧目。 刘蝎面色一变,“你别胡说八道!” 有了温婉打岔艾飞也顺过气了,浑厚的声音立马盖过了刘蝎,“刘蝎你个卑鄙小人,你说我哪点对不住你,你要这么害我?竟然在我染胡子的颜料下毒?” 这剂猛料爆出后果然形势就不一样了。 山寨发生了两起下毒事件,艾飞这个还看不出什么,可是之前被刘蝎带过来的那几个人,只要想想他们的惨状就让人心虚。 都是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第一次知道原来痒也可以要一个人的命。 拼命大家是没在怕的,可谁都不想中那种毒,窝囊的泡在水里苟延残喘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如今,谁是给那几个兄弟下毒的人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是一向粗枝大叶,暴躁易怒的二当家艾飞还是伏低做小,一直很会做人的刘蝎? 大家本心里更偏向刘蝎,艾飞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差,他脾气坏,功夫好,在山寨里除了大当家,就没有没挨过他的打的。 “红胡子大叔中毒很深了,不过他身体好,能抗,所以并未表现出来,可是他胡子上的毒素应该是可以传染的,凡是身体弱的,接触过他的都会不同程度的出现皮肤瘙痒等症状,如果不及时治疗是很可怕的。”温婉看热闹不嫌事大,总是在恰当的时候插嘴。 “二当家中的什么毒?”有人忍不住问。 “哦,花靈,一种可以稳定色彩的药物,经常接触会通过毛发皮肤侵入体内,轻微的会影响人的性格,毒素聚集过多是会致命的。”温婉认真的给这帮文盲科普知识。 刘蝎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知道这种植物的毒性。 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拉回兄弟们的心,不然今日就是他的死期了。 “兄弟们,别听他的,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就是艾飞和他们串通好了的,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有什么值得我泼脏水的?你是哨岗,如果你不让我进山我怎么可能进的来?如果我不进山怎么见到艾…飞,知道他中毒了?”温婉也不等艾飞说话了,直接摞起袖子亲自上阵,“再说了,艾…飞一巴掌就能拍死你,用的着串通我?你这个人实在不地道,竟然给自己的兄弟下毒,还一直装作和他关系亲密的样子,真够恶心人!也不知道这山寨里有多少你称兄道弟的汉子却已经偷偷被你下了毒手了。” 前面摆事实,陈述了艾飞和刘蝎的实力差距,最后这句话又不可谓不诛心。 是人就自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一旦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再糙的汉子也能多长出几个心眼儿。 两面三刀的人最可怕,尤其是背后真敢下黑手的,平时艾飞待人确实不好,可对刘蝎也算得上少数几个还不错的,不管是酒肉用度,还是在山里的地位。 刘蝎在山下做的手脚他们心知肚明,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艾飞这个煞神做靠山,刘蝎能不能一直占着这个肥差是很难说的。 可是刘蝎竟然有可能对这个最大的靠山下黑手,确实让人不明觉厉。 那他们呢?是不是刘蝎面上喊着哥,总是一副恭敬懦弱的样子,其实背地里也恨不能把他们千刀万剐了? 温婉的一句话立时把刘蝎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看到同伴的神情,刘蝎明白,大势已去。 飞身而起,亦不再掩饰实力,直奔艾飞面门,“贼人,拿命来!” 原本看守艾飞的四个护卫有眼色的同情松开手,改为护住温婉。 艾飞早已气恨的牙痒痒,眼看刘蝎近前,便忘记了温婉说过的他不能动怒的话,万事不管,一心只要刘蝎的命。 “可惜了…”温婉叹息。 如果说之前艾飞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那么现在他必死无疑了。 恐怕刘蝎也是这样的打算。 论武力他不如艾飞,如今又没了退路,不如就刺激艾飞与他一战,艾飞的毒已深入骨髓,何时发作也许等的就是今日这个契机,所以他要用自己的命来搏艾飞的命。 一命换一命,何等的悲壮惨痛! 温婉很好奇艾飞究竟做过了什么能让刘蝎这么恨? 刘蝎放开了手脚去打,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艾飞又因为之前与秦时和银鸠对战受了重伤,一时间两人倒是不分胜负。 这下,艾飞的嫌疑倒是彻底洗清了。 南周山的人从不知道那个只靠抖机灵立足的哨岗竟然也有能和艾飞这种混人一战的实力。 仔细想想,好像自从刘蝎进山,他们就没见过刘蝎出手。 遇到事情永远都是刘蝎叫唤的最厉害,这个哥救命,那个哥帮忙的…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大家就有了被耍的感觉。 以刘蝎的实力,真要打起来和他们不相上下呀! 其实,他们还是高估刘蝎了,刘蝎只是擅长轻功,武艺当然是不错,但跟艾飞这种肉盾级别的比起来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只是一个不要命,一个重伤临危罢了。 由一开始的势均力敌,到后来的刘蝎被抓着揍,再到后来的刘蝎反扑,大家也是看了一出精彩的剧幕。 “他不行了?”秦时最先看出来艾飞的后继无力。 他是相信艾飞中毒的说法的,温婉虽然有时候会胡说八道,但从不拿生死之事开玩笑。 “嗯,大限已到,希望他能亲手报了仇。”温婉点点头。 她是看不出艾飞后继无力,可是她会观气,艾飞的脸上已是一团灰败之色,死气已经笼罩了他的全身。 如今他所有的动作都是近乎本能的机械动作,而支撑着他没有倒下的应该就是亲手报仇的执念了。 “他可以的。”之前秦时想杀艾飞,是觉得艾飞功夫奇异,将会是他们的威胁。 可现在看到艾飞这种真汉子被自己的兄弟毒杀,秦时又不免有些心疼。 真心希望他能撑到这场决斗的终点。 一个男人,就该堂堂正正的死在战场,一拳一脚的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而不应该死在阴谋诡计的毒杀里。 “不一定呀…”温婉皱了皱眉头,她看到的和秦时看的不一样。 秦时看的是招数,体力,而温婉看的是生命的能量。 艾飞已经掏空了所有能量。 英雄落幕,向来是人生悲事。 虽然艾飞还到不了英雄的级别,虽然温婉和他才刚认识,而且相处也并不愉快。 温婉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滴落。 泪珠掉在土地上,溅起小小的尘土。 艾飞巨大的身躯也倒在了地上,砸出如烟雾一般的尘土。 “哈哈哈,哈哈哈!”刘蝎被砸在下面,口中鲜血直流,可还是仰天狂笑。 温婉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颇为无情的说道,“好笑吗?你也要死了!” 艾飞终究还是报了仇,他用他巨大的身体砸死了刘蝎。 刘蝎咳了两声,吐掉口中的鲜血,可是立刻又有新的血液涌了出来,他干脆也不吐了,就这么任由鲜血横流。 说话是受到些影响,但温婉还是听清楚了。 “我终于杀了他,我的仇报了,我开心…开心的很!”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值得你处心积虑的要害死他?”温婉恨声问道。 她本没指望刘蝎会回答,没想到刘蝎竟然自顾自的讲起了往事。 也许是心事积攒的太久了,也许是他知道再不说这个秘密只能随他一起埋葬,他选择了讲出来。 和俗套的话本子一样,男人的仇恨通常都始于女人。 刘蝎从小无父无母,是被欺负着长大的,从小就生活在死亡边缘的他在九岁时遇到了生命的转折点。 一个行走江湖,虽然落魄却仍有一颗善心的游侠。 游侠带着一个女徒弟,在河边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刘蝎。 游侠是懂些医理的,便救活了小刘蝎,从此刘蝎成为了他第二个徒弟。 孤独的刘蝎终于有了家,虽然这个家依然贫穷,可对于一直生活在苦恼中的刘蝎来说已经是天堂了。 每天都在师傅呛鼻子的烟味中睡去,又在温柔的师姐做好饭菜香中醒来,小刘蝎觉得一切都美好的像一场梦。 可是梦总有醒的一天。 艾飞就是那个打碎他梦境的人。 他们师徒三人四海为家,路过蒲仓时遇到了艾飞。 那时艾飞是蒲仓一霸,因为他师门独特的功法,蒲仓人对他们都敬而远之,可刘蝎师徒并不知道。 刘蝎的师姐是个美貌的姑娘,尤其是修长的脖颈总是像天鹅一般高高的昂着。 艾飞一见倾心,在蒲仓,遇到喜欢的姑娘不用三媒六聘,直接抢便是了。 于是艾飞二话不说便霸占了刘蝎的师姐。 刘蝎和师傅去讨回公道,却被艾飞的师兄弟给打了出来。 师傅因为受了伤又气急攻心,没撑两天就死了。 刘蝎伤心的埋葬了师傅,终日徘徊在艾飞的师门外,只盼着再见师姐一面。 可惜一晃十数日都没有见到师姐的半点影子。 刘蝎很失望。 可就在第十一天的晚上,他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师姐。 可惜,师姐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看他,温柔的对他说笑了。 因为师姐不堪艾飞的蹂躏,自杀了。 年少的情意总是最真心的,尤其是刘蝎的师姐,除了情窦初开的男女之爱,还有着相依相伴的亲情。 刘蝎师傅和师姐的死亡带走了刘蝎所有的温暖和幸福,让刘蝎万念俱灰,可他不甘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人世。 于是,从那一刻起,刘蝎就开始着手他的报仇大计。 刘蝎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学了些医术,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轻功秘籍。 在他勤奋刻苦的努力下倒也学有所成。 可无论是轻功还是医术,都无法杀死艾飞。 可是刘蝎很有耐心,他静静的等待,这一蛰伏就是三年。 三年后终于被他等到了一个机会,艾飞和师兄弟们不合,逃离山门单干了! 这对刘蝎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刘蝎尾随着艾飞来到南周山应聘山匪。 第191章 恩怨旧事 他知道硬碰硬肯定杀不了艾飞,便想走下毒这种迂回路线,而想要给一个人下毒就得先得到他的信任,有机会接近他。 演戏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刘蝎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很快,他便得到艾飞的信任,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了艾飞的苦恼。 艾飞应该是得了一种病,年纪轻轻的就白了头发和胡子,这在刘蝎看来并没有什么,可艾飞却因此自卑苦恼。 刘蝎灵机一动,便想到了一个杀艾飞的好主意。 他向艾飞进言,建议他将白头发和胡子都染成十分有气势的红色,还自告奋勇说他会调制不掉色的染料。 果然,艾飞被他说动了,命令他尽快交上染料。 刘蝎内心窃喜,他跟着师傅时曾经遇到过一种叫花靈的植物。 师傅告诉他花靈可以稳定任何颜色,可是副作用也是极大的,并告诫他千万不要沾染。 现在,用连师傅都忌讳的花靈来对付艾飞,不正是最好的报仇方法吗? 刘蝎觉得自己多年的隐忍终于要见到曙光了。 为了能更好的帮艾飞调制染剂,刘蝎特意抓了两个识字的商人教他认字,反复的研究医理。 他以前就听说药物之间有十八反,弄不好就会药效相抵,有些甚至还可能产生剧毒。 刘蝎当然不是怕失手做成毒药会毒死艾飞,他是怕做不出毒药毒不死艾飞! 他要确保滴水不漏,花靈的毒不会被任何其他的药物破坏,当然,如果可以再发现其他隐蔽的毒物双管齐下,那就更好了。 可惜他终究才浅,看了半天书也没找到其他可用的法子。 当艾飞将头发和胡子都染成红色,并且隔一段时间就来找他求药时,刘蝎的心中是窃喜的。 他静静的等待着艾飞毒发的日子。 可是艾飞太强了,他们这一派简直是把身体练成了金刚人,明明已经超过了常人能忍受的剂量,可艾飞却偏偏一点要毒发的动静也没有。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动静,艾飞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点火就着,寨里无辜被他打伤的兄弟越来越多。 有时候听着大家私底下议论仇恨他,刘蝎也很开心,他觉得或许艾飞不死也没关系? 就让他活着受到非议,生不如死也挺好的。 可是,这个时候偏偏温婉他们上山了,温婉一行人不好对付,只一个照面,连交手都不曾就有好几个兄弟中了毒。 虽然温婉笑容真诚的说这是皮肤病传染,可刘蝎就是知道,不是!这是中毒! 因为曾经机缘巧合他得到过一位大毒师的指点,那位毒师曾说过世上最难忍受的不是疼,而是痒! 那位毒师为了验证这个理论,终日沉迷在配药试药上。 他为了获得毒师的青睐,主动请求试药,可是,那位毒师做出的药太厉害了,一向自认为毅力惊人的他也不得不认输。 作为他自愿成为药人的奖励,毒师赏给他一瓶毒药,说是可以杀人于无形,只是需要一种媒介。 当他看到兄弟们痒痛难耐的样子,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做药人的经历。 也许是因为他做过药人身体自带了抵抗力,所以这次他并没有感染。 刘蝎知道温婉他们是硬茬子,一山寨的人加起来恐怕也不是这群人的对手,于是便想起手中那瓶毒药。 杀人于无形,不用接触亦可中毒的媒介,恰好就是花靈。 世间事,那么巧,那么刚好。 刘蝎装作害怕的样子,引导温婉他们去会议堂找艾飞。 通常这个时候艾飞都会窝在会议堂睡大觉,这次也不例外。 温婉他们一到会议堂就和艾飞起了冲突,两拨人交手,艾飞毫无反抗能力。 刘蝎躲在暗处观察,找准了恰当的时机放毒,果然将正在和艾飞交手的一个人毒倒在地。 可刘蝎还来不及高兴,队伍里年纪最小,看起来脾气最好的那个小个子就又把他救醒了,并且指出了艾飞已中毒的事实。 刘蝎震惊的回不过神来,本能的认定了这个小个子和那位毒师肯定关系亲密,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说出自己的经历来套近乎了。 因为,艾飞相信了这个小个子,发狂了要杀他。 他和毒师的关系也只是做过几天药人的交情,而且毒师也付过他报酬了,就算此时说出来,那个小个子也不可能费力去保他的命。 他不甘心,不甘心死筹划了这么久,最终还要死在艾飞手里。 刘蝎咬着牙发了狠,如果,今日注定是他的祭日,他一定要死在艾飞之后,他必须要替师傅和师姐报仇! 刘蝎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非凡的轻功,先一步将人都集合到山寨最隐蔽的地方…擂台。 他编造了一个谎言,让大家都相信了艾飞趁着大当家不在的时候勾结外人霸占山寨。 艾飞是二当家,在山寨本来就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虽然他不得人心,可要让人相信他会背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刘蝎口才了得,又深知人心,精通谈判技巧,更有中了毒的可怜兄弟们给他作证。 人证物证俱全,由不得山寨里这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们不信。 可惜,时间还是太紧迫了,他的谎言漏洞太多。 当艾飞带着温婉找到擂台,兄弟们的愤怒都被激发了,一切形势都朝着他事先预想的方向发展。 可是温婉一开口就把他又打回原形了。 温婉不急不躁的指出了他的漏洞,并且假话真说,将给艾飞下毒和给大家下毒混为一谈,让他百口莫辩。 不过这样也好,他被逼入绝境反而更能孤注一掷,奋力一搏。 事实也证明这么些年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终于靠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的打败了他的敌人。 看到往昔瞧不起他的兄弟们惊讶的眼神,他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他,刘蝎,不是一个窝囊废!一切的一切都为了报仇的隐忍。 “师傅,师姐,你们看到了?我终于为你们报了仇,哈哈哈,你们看到了吗?”刘蝎眼泪鼻涕混着血,哈哈哈大笑着,模样一点看不出来大仇得报的畅快。 温婉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忍住,俯下身低声说道,“你手里有鬼手亲制的毒药,想要不知不觉的杀了艾飞易如反掌,为何,你从未想过下毒杀他?” 刘蝎的笑声戛然而止,像突然被卡住了脖子。 温婉牵了牵唇角,直起身来,叹息一声,“你到底还算是有个有情有义的人罢,只可惜浮世弄人。” 刘蝎的神情很难描述,似喜似悲,似惊似怒,几经变换,最终定格在释然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即便大仇得报,我亦无脸再见师傅和师姐!” 说完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从此彻底闭上了眼睛。 “他自断筋脉了。”秦时走到温婉的边上。 “嗯,”温婉淡淡的应了一声,“他本来也活不了了,这样,更彻底。” 秦时仔细观察温婉的表情,分辨不出她现在的想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世间事本来就很难分个对错,你不要太伤心。” 温婉这才移开眼,看了看秦时,她摇摇头,“他们两个也算求仁得仁了,我不伤心,只是想起一个人。” “一个人?”秦时知道,温婉想起的人恐怕是前世认得的。 “一个可怜的人,他曾经对我说,无论他做过什么都请原谅他,因为我还不够了解他。”提起这个人温婉不由笑了笑,“可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他了,直到今日方知,他说的是对的,我了解的只是我认识的他,而不是所有的,完整的他。” 秦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静静的看着温婉,神情专注而认真,就像刚刚刘蝎讲他的故事时,温婉那样。 “如果你了解过去的我,就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大概就是这样吧,我无法责怪刘蝎,也无法责怪他。”温婉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可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看到温婉流泪,秦时想都没想就伸出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别难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还有我,以后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还没有从刘蝎和艾飞的情仇纠葛中缓过劲儿来,就又被温婉和秦时的基情喷了满脸。 南周山的山匪们从没有比此刻更刺激的了。 现在是打还是不打? 温婉很快就缓和了情绪,从秦时的怀里挣脱出来,“我没事。” 秦时依言放手,并没有再过多表示。 温婉擦干了泪,对呆滞的山匪们说,“这两个人都是你们山寨的,你们按照规矩收敛了吧,人死恩怨消,有些事不必非得执着个对错,我们只是路过的,还望诸位好汉行个方便。” 几个汉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连声点头,“方便,方便!” 笑话,这些瘟神,一来到他们南周山,他们兄弟病的病,中毒的中毒,就连寨子里最厉害的二当家都死了,他们哪里还敢不方便? 他们现在只盼望着这些瘟神不要再作怪了,赶紧离开就最好了。 温婉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山匪的神情态度让她也颇有些尴尬。 她自然是想尽早入岭南的,可她还有些疑惑没有解开。 刘蝎是因为做过药人,有了抗药性所以没有中温婉的毒,艾飞是因为根本没有内力,可躲在擂台中的几个山匪又是因为什么? 可惜刘蝎死了,再无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温婉问了几个问题,几个山匪一问三不知。 “都杀了吧。”秦时询问温婉的意思。 自从上了南周山秦时的嗜杀本性逐渐显露。 温婉拒绝道,“中毒的几个是我的鱼饵,得保证他们活着,至于躲在擂台的几个,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杀不杀都无关紧要,干脆就留下照顾那几个伤员吧。” 秦时不满,可也不能肆意破坏了温婉的计划,只说了一句,“这南周山的山匪罪孽深重,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温婉第一次见到秦时这样严肃的态度,挑了挑眉,“我们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只要不挡我的路,我并不想满手鲜血。” “如果你不想,可以我来。”秦时道。 温婉没说话,她自问见惯了生死,却还不适应有人只因为遇到她而死。 “秦时,别做个让我讨厌的人。” 人,总还是要有些原则和善良的,哪怕因此而受到磨难。 那并不是善良的错,只是你还太弱。 谈话不欢而散,不过秦时到底是没有斩草除根。 温婉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尤其是之前也果断的毒晕了常窦,秦时不得不做出让步。 离开南周山,一行人终于走进了岭南。 常窦还昏迷着,如何处置是个大问题。 温婉没脸再见常窦,可又不敢随意把他丢放在哪,东地这么乱,万一常窦被人吃了可怎么办? “要不在客栈里给他开间房?”秦时到底没敢提了常窦。 “不妥,客栈咱们不会找,万一是专宰外地人的就是羊入虎口了。”温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当初那两个说她肯定好吃的小娃娃让她心有余悸。 “要是认识他的家人就好了。”白茹对常窦的评价一直挺高的。 一句话惊醒了温婉,是呀,把他送回家最方便啦! “你认识他的家人吗?”秦时意有所至,难道要把常窦送回常家? “不认识呀,不过我有这个。”温婉摇了摇手里的常家米铺的令牌。 “他给你的?”秦时有点吃味,这才相处几天,竟然把家族令牌都送了。 温婉开心的点点头,本以为不会用到的,还想找个机会还给常窦。 现在倒是个最佳的机会了。 温婉将令牌放进常窦的衣襟里,喊了一声,“出发,常家米铺!” 也许,这样最好,她当不起他的信任,就让一切都回归到原点。 他与她不曾相遇的原点,他,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路向北寻找失散的师兄弟,重建师门。 她,坐在温府的高门大院里吟诗作对,悲春叹月,等待良人。 本就是不在一条线上的两个人,再也不会有重逢的机会。 第192章 婆娘被抢的男人 岭南在东偏南的方位,虽然隶属东边常家的势力范围,可距离闽南她姑父家也不算远。 所以岭南的人文倒是没有温婉她们预想的这么糟糕。 沿街叫卖的商贩听到温婉的口音会自动抬价,比如千金一个发糕,万金一碗云吞面之类。 想要住店,腰里不揣个几十万两的银票就别想进门。 而且银票只收常家或者万家的票号,就连官银都不认。 “在东地银票收常家的我理解,可这万家是哪条道上的?竟然能和常家平起平坐?”温婉坐在路边摊上吃着万两黄金买来的云吞面。 “既然是地头蛇,咱们总会碰上的。”秦时看着碗里的云吞很郁闷,他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说的也是,不过也有可能碰不上,如果鬼手能自动现身来找我,咱们蔫不留的就回去了。”温婉看不下去秦时糟蹋食物,“你别戳了,那么贵的云吞面都被你蠢成云吞陷汤了!” 秦时不理解温婉为何非要吃路边摊,皱着眉头,“你知道我不喜欢吃这些的,干嘛非要我吃?” “挑食对身体不好,而且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得让我体验一下东边的风土民情吧!”其实温婉以前也挑食挑的厉害,可现在,再难吃的东西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之所以选择路边摊,温婉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看温婉大口大口的吃,秦时也不好意思太矫情,只能硬着头皮往嘴里送。 温婉就知道秦时一定会吃,低下头嘴角滑过诡异的笑容。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 “咣当!” 坐在邻座的一桌人突然口吐白沫,摔倒在地。 “什么状况?”陆续又有几个人倒下。 还清醒的食客全部都站了起来。 “是中毒!”有人喊道。 很快,大家都视线都集中在温婉他们这一桌。 老云面馆是家老字号了,东西做的一向不错,东西肯定不会出问题。 所以,只能是温婉这些外地人搞得鬼! 大家渐渐往温婉这桌围拢。 留在此时,秦时的身体晃了晃,也倒在了桌子上。 银鸠吓了一跳,连忙将秦时抱起,翻过来一看,秦时已经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了。 “这?”银鸠大骇,可看到温婉淡定的模样又有些拿不准。 温婉就是玩毒的,这么淡定,应该说明主子中毒的不严重? 可是温婉向来做事随心所欲,没有原则,银鸠也拿不准温婉会不会救他主子。 “任少爷,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银鸠硬着头皮问温婉。 “大概是中毒了吧。”温婉只看了一眼就给了个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的答案。 本来围拢过来的人也都停下了脚步。 这桌外地人也中毒了,总不会是他们自己毒自己了吧? 银鸠的焦急是掩饰不住的,他就是替主子挡灾的,哪有他没事,主子死了的道理?“任少爷,这到底怎么回事?您帮我家公子看看呀!”银鸠摸不准温婉的心思,只能开口祈求道。 要放别人他早就一剑横过去了,可面对温婉,他不敢。 有银鸠求她,温婉这才擦了擦嘴,探头看了秦时一眼,平静的说道,“哦,不是中毒,是食物过敏。” “过敏?”这什么意思? 不仅银鸠,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中有人跟秦时的症状一样,这个小孩说过敏,难道大家都是过敏? 就连摊主都被惊动了,他在这卖云吞面卖了好几年了,从未出过大差错,这次一下毒倒这么多人,关键是有很多本地人都倒下了,此事恐怕是很难了结了。 “这个云吞馅里放了孜然,有人对孜然过敏,吃多了就会晕厥。”温婉解释道。 “放屁!老子和兄弟都是这的老主顾了,从来也没有过敏一说!”有个壮汉嗷嗷的叫了起来。 温婉瞥了他一眼,“我说的是我们的人是过敏,谁说你兄弟了?” 壮汉被噎了,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银鸠没想到竟然是对食物过敏,这可比中毒更吓人,至少如果是中毒就意味着是温婉出的手,“那怎么办?主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事,多给他喂点醋中合一下,很快就会好的。”温婉胸有成竹。 银鸠对温婉的话不敢迟疑,端起醋瓶子就往秦时嘴里灌。 起先灌不进去,不过银鸠有的是刑讯手段,怎样给昏迷的人灌水再拿手不过,他捏住秦时的嘴,道了一声得罪,就再没见醋往外溢。 灌了大概有半瓶,秦时连咳带吐的就醒了。 他只觉得口腹泛酸,“怎么回事?” 秦时吐的东西大部分都喷在银鸠身上了,可也有不少溅在他自己身上。 别看秦时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的,好像什么都不讲究,可银鸠知道秦时其实是个极爱干净的人。 他最受不了身上沾染污秽。 银鸠有些无法开口。 还是温婉什么都敢说,“你身体不太好呀,吃个云吞面都过敏,早知道就我自己吃了,你看看这么贵的面全吐了,浪费呀!” 身体…不好? 这话太伤人了,不仅秦时变了脸色,其他人的表情也相当精彩。 刚刚被温婉怼过的那个汉子忍不住又跳了出来,“胡说八道呀你,俺兄弟身体好的很,肯定比你这个弱鸡仔强多了呀!” 温婉很无语,“我说这位兄台,我跟我的兄弟说话呢,请问您总掺和什么?我又没说您兄弟身体不好,您发个什么脾气?” 汉子被气的抖了抖唇,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上去拍死这孩子,“他们都是一起晕倒的,还都是口吐白沫,肯定都是一样因为那什么过敏,你骂他身体不好,可不就是说俺兄弟身体不好?” “那可不一定哦!”温婉故作神秘,“突然晕倒的原因有很多,即便症状看起来相似,也不一定都是因为过敏,即便是过敏,过敏源也不一定是同一种。” 汉子都被绕晕了,瞪着蚊香眼儿,“那你来给俺兄弟看看是怎么回事?要不要也喝瓶醋?” 要是平常,温婉肯定要送他一个白眼,你说看我就看,那多丢面子! 不过现在可不会,如今这个局面是温婉苦心创建的,能有人主动来让她看诊,真是求之不得。 温婉脸上挂着高人的笑容走了过去,“哪个是你兄弟,让我瞧瞧。” 离近了看,温婉更显小,尤其是身高,只到汉子的腰。 汉子稍微迟疑,不过很快还是带温婉去了他们桌。 温婉像模像样的蹲下身子,扒开昏迷之人的眼睑看了看,又掰开他的嘴巴瞧了瞧。 “他是不是最近脾气特别容易急躁易怒呀?”温婉问。 汉子有点犹豫,他兄弟有不急躁易怒的时候吗?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最近又确实比以往更急躁了些,因为烦心事多嘛。 温婉看到汉子的神情就明白了,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他在吃面的时候是不是正在生气?” 这句话可说到点上了,何止他兄弟生气呢,他也正生着气呢! “是,他婆娘跟别人跑了,我陪他去要人,可没想到那个小白脸竟然比我俩都厉害,把我们给打了出来,刚刚我兄弟吃面时还气哼哼的说要再多找几个兄弟,接着去抢婆娘。” 温婉一愣,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 东地人都这么豪迈心大吗?媳妇跟别人跑了,自己被情敌打了,这种事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真的好吗?! 显然,这也是东地特色人情之一。 这汉子话一出口,立马有好几个食客拍桌子响应,“竟然有这种事?老子也最看不上小白脸,什么时候去打算俺一个,老子要让他这辈子不敢再偷别人婆娘!” 汉子很激动,连忙抱拳挨个感谢,“多谢诸位壮士拔刀相助,到时候咱们人多,一定让他好看!” “没问题!” “俺叫张三,住村东头老鞋匠旁边。” “俺叫李四,住村西倒数第二家,俺婆娘在门前养了一群大白鹅,好找!” “俺叫王五,俺住村南翠花寡妇家旁边。” 大概这翠花寡妇是个极有名的人物,王五的话一说完,众汉子齐齐哄笑,还有夸他运气好的,顿时各种黄段子满天飞。 温婉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就为了一个有名的寡妇而忘记兄弟,真的好吗? 果然,再精细的设计也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偏差,温婉拍了拍头,她真是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中这结局。 好在,兄弟媳妇被偷的汉子还是记挂着兄弟的,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不忘问温婉,“小子,俺兄弟这样跟生气有关?” 温婉打起精神继续按着剧本演,“有关,他急火攻心,又吃了这么多辣子,辣气候窜头,血流上涌,就一下子这样了。” 温婉说一堆,可汉子都没听懂,愣愣的问,“那还有治吗?喝醋还管用不?” 当然不管用了,温婉翻了个白眼儿,还得装作纠结苦恼的样子,“虽然主因是辣子吃的太多,可按理说你兄弟身强体壮的,即便再生气也不至于就窜头窜的这么严重,哎,真奇怪……” 夸他兄弟好这话他爱听,可是温婉话说一半又吞吞吐吐的,又让他心里没着没落的,话不一次性说完是最吊人胃口的了。 汉子立马问道,“奇怪什么?你就说能不能治?” 要是在别的地方,像温婉这种小人叫嚣着指点旁人的病症恐怕没人会理她。 可是东地不一样,东地缺医少药,连个像样的赤脚游医都没有,生了病除了硬扛就是等死。 所以温婉先治好了秦时给大家留下她有些实力的印象,再言语勾引他们上钩,加深他们对她医者身份的肯定。 如果说在东地什么人能受到尊重,那肯定是大夫。 即便是外地人,只要能治两手病,都能在东地被捧为神医。 其实温婉本来是准备一路打着神医的旗号行走的,可是有秦时保驾护航,一直没来得及展露手段。 正好南周山小试牛刀,温婉就想干脆在岭南把名声传出去,一是可以吸引鬼手来找她,再也,也为回程清扫障碍。 “我奇怪这么多人在同一时间发病,这很不应该,而且你也说了,总在这家店吃,从来没问题,所以,我想想看看其他晕倒的人的症状。”温婉看着汉子,眼角余光一直在关注着其他人的表情。 这回这汉子反应倒是快,“求兄弟们了,让这个外地小子看一下,他要能治最好了,不能治咱就杀了他报仇泄愤。” 温婉抽了抽嘴角,凭什么要杀她泄愤?真是一帮不讲理的蛮子! 大家当然会给这个面子了。 不让温婉看,他们也不会救,难道拖回家等死吗?还不是让温婉看一眼呢,治得好治不好他们也不吃亏。 温婉挨个上前扒了眼皮,看了牙口,挑了几个问问情况,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这几个人都有两个共同点,一是吃辣很多,二是心情都很不好,这就说明了辣子酱是有问题的。” 这话摊主可不爱听,“我在这这么多年了,深得大家的信任,你个外地瘪三可别污蔑人!” “我没污蔑人呀,”温婉丝毫不畏惧,“你做了这么多年没事,可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出事,更不能证明这次的事和你无关,我说你这个辣子酱有问题,你敢给我们看这些辣子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摊主的气焰顿时有点怂了,“辣子,辣子酱都是我婆娘在家做好我带过来的,怎么给你们看做法?我这是卖云吞面的摊子,又不是卖辣子的摊子!” “你是卖云吞面的,可是辣子是不可或缺的调味品,你的辣子酱会毒死人和你的云吞面能毒死人并没有本质区别。”温婉无视摊主的威胁,一定要看辣子的制作过程。 摊主拧不过她,又得给这些食客一个交代,只能硬着头皮带他们回家看。 其实他心里也嘀咕,辣子酱确实是他新改良过的,听人说罂粟壳有提味的作用,只要吃过一次就还想吃第二次,久而久之会离不开用罂粟壳做出的食物。 第193章 辣子为何这样香 摊主想让自己的生意人气再火一些,于是就命自己的媳妇在家做辣子酱时加些罂粟壳磨的粉末。 罂粟壳粉特制的辣子酱吃起来和普通的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摊主还是细心的发现,在坚持了十多天后,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回头客,而且这些客人都有共同的特点…吃辣吃的越来越凶。 摊主心中窃喜,便命媳妇加入越来越多的罂粟壳,而且就连他煮面的汤水里也投了几颗罂粟,但毕竟是要当着人面做的,他并不敢投放太多,主要还都是放在辣子酱中。 温婉特意提出辣子酱有问题着实让他心惊了一下,可想到罂粟壳是外地引进来的,没有多少人认识,摊主又放下心来。 到时候就说这是他的秘密配方,不能外传就能打发了他们。 只要给他们看到自家媳妇做辣子酱多么仔细干净,这些人就没话可说了。 摊主心里打算的好,可他不知道温婉之所以选在他的店吃饭闹事还就是被这罂粟壳吸引的。 旁人不知罂粟壳,可不代表温婉不知道。 鬼手亲笔记载的香料志中的大千奇物篇,第一篇写的就是罂粟。 罂粟,有敛肺、涩肠、止咳、止痛和催眠等功效,治久咳、久泻、久痢、脱肛、心腹筋骨诸痛。 花是好花,药是好药,可它却又一个副作用……上瘾! 尝过罂粟花的味道则再不能缺,一日不食则精神萎靡,四肢无力虚软,过量服用还可能会因此丧命。 这是一种既能害人亦能救人的植物,鬼手对它的分外推崇,认为五石散不能比也。 温婉一直是本着平常心来看待书中记载的药物或者毒物,可是当她看到有人摒弃药效,只为了一己私利时,她还是忍不住愤怒。 人命怎么就这么不值钱呢? 她要给这个摊主一终身难忘的教训! 摊主住的不远,有了几步就到了。 老板娘正在院中晒辣椒,一颗颗红彤彤的辣椒,光看着就让人唾液横流。 “咦?当家的,今日收摊这么早?”老板娘很惊讶。 “嗯,他们要看你做辣子酱。”摊主哼了哼。 “看我做?”老板娘一愣,眼神不自然的瞟向墙角堆积的罂粟花。 “这是什么花?可真好看。”温婉伸手指了指,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老板娘,眉眼间满是单纯。 罂粟花确实很好看,硕大的花朵层层展开,像小裙子似的张扬又美丽。 摊主没想到一进来就被温婉看破了漏洞,色厉内荏的回了一句,“你只管看着俺媳妇做辣酱就是了,其余的别看别问,这都是不外传的秘方。” “我们又不开店,你防着我们做什么?”兄弟媳妇跑了的汉子呛了一句,他是所有人里最着急的,他可还惦记着救他兄弟呢。 有人提气就是好,温婉开心的点点头,跟着应声说是,“这么漂亮的花可不多见,竟然成堆的摆在厨房,老板娘不解释解释?” 老板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心里也明白罂粟花不是好花,听温婉这么一闻心里就更虚了。 情理之下编了个自认为很有水平的谎话,“我用来装饰房间的,不行吗?” 这话一出口,就算是心思再粗糙的人都察觉出不对了。 掩耳盗铃的味儿太浓! 摊主也听出来不对,心里暗骂了一句败家娘们儿,面上还得笑呵呵的解释,“俺家婆娘胆子小,你们一吓唬她,她就容易胡说八道。” 老板娘自知失言,缩了缩肩膀,不敢说话了。 “那摊主您给我们介绍一下这花是做什么用的吧?”温婉穷追不舍,不给摊主糊弄过关的机会。 摊主摸了把脸,嗨了一声,“就是放辣椒里面一起炒酱的嘛,都是妇道人家瞎胡闹,说是加上点花,更香,咱们糙老爷们哪吃的出区别!” 有几个汉子跟着要笑,温婉凉凉的吐出一句话来,“既然摊主你承认了我也就不绕圈子了,这花有毒你知道的吧!” 温婉用的是感叹句而非疑问句。 汉子们的笑声戛然而止,摊主的笑容也僵硬在脸上。 “什么?有毒?俺兄弟是吃这个毒死的?”兄弟媳妇跑了的汉子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摊主的衣领子,“你个黑心的奸商,拿命来!” 摊主近五十的年纪,哪里是这些血气方的亡命之徒的对手,被拽的喘不过气来,脸都憋红了。 他媳妇见状吓的直哭,跪在汉子的脚边苦苦哀求,“好汉,您大人大量,放过俺当家的吧,都是妇人一时鬼迷了心窍,自作主张放的这些花呀,跟当家的无关呀!” 这妇人蠢是蠢了点,可对她男人倒真是一往情深。 这相当不符合东地的民俗特色呀,温婉看的啧啧称奇,真是哪里都有痴情人,哪里都有薄情汉。 兄弟媳妇跑了的汉子也是个怜香惜玉的,看这妇人跪在脚边哀求就有点于心不忍,手下不自主的卸了力道。 摊主可算得到半点空气,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像个破风箱。 之前大家被温婉的话震惊了,现在缓过劲头,有人就有疑惑了,“既然辣酱有毒,怎么我们吃完没事呢?而且他们往里放毒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摊主是个精明的人,看到零星转机就能立马抓住,“对,对,都是这个外地小子污蔑我,要是这花有毒,怎么一直都没毒死人,就他一出现才发生问题的?” 温婉连个表情都没变过,只是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哭泣的妇人,“她刚刚都招认了,你现在又想反口,这吃相可有点难看了。” 摊主一把年纪被小孩奚落,面子上挂不住,老脸红了红,可是相当只要招认就是死路一条,和命比起来,脸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个无知妇人懂什么?被你们一吓就什么都认了呗,这叫屈打成招,屈打成招!” “哎!”温婉叹息一声,这就是身在外面的不便,她是个外地人,只要她的证据有些微薄弱,就会被人怀疑,而当地人哪怕做的再明显,只要他不承认,也能有辩白的机会。 “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好好给你上堂课吧。” 第194章 药中之王的霸道 “看你这个样子,想必也是不了解这种花的吧?那你是怎么知道把这种花加在食物中可以让人上瘾的?”温婉问道。 摊主把脸一扭,拒绝配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婉也不在乎他不配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个给你推荐这种花的人一定是不怀好意的,故意害你的。” 摊主扭着脸不看温婉,可耳朵却竖了起来。 “这花叫做罂粟,在南方很普遍,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食用,而且罂粟还是一位极好的药材,有药中之王的称呼,治疗丹石发动,不下饮食,行风气,逐邪热,治反胃、胸闷痰滞,治泻痢、解燥、反胃吐食、益阳补遗均有奇效。” 出人意料,温婉并没有说罂粟的坏话,反倒是把它夸成了一朵花,嗯,虽然它本来就是朵花。 摊主夫妇也都傻眼了,这么好的东西他俩咋不知道?早知道的话他们做面时自己也得来两口了。 “可是,”转折来了,温婉清了清喉咙,并指了指垃圾桶里的一堆黑色的像米粒状的东西,“我说的单指罂粟籽,也就是你扔掉的这些,罂粟除了罂粟籽以外,它的枝,干,叶,花,壳全部含有使人上瘾的毒素,所以罂粟的正确使用方法是扔掉除了籽以外的其他所有部位。” 大家的视线都凝着在那堆黑乎乎的籽上了,谁能想到这看起来这么恶心,像煮糊了的米竟然是药中之王?反而是卖相好看吸引人的花朵有毒? “那人教你认识了罂粟,使用罂粟,却故意正话反说,让你扔掉价值高,功效好的罂粟籽,却使用有致瘾毒素的花和壳,你说,他是不是想害你?”温婉直视摊主的眼睛。 摊主的面色几经变换,最后一团青灰,被相信的人伤害才是最难忍受的痛,所以他犹自强撑,不想相信,“也许,他也不知道呢?也被人骗了呢?” “呵,”温婉嗤笑道,“有可能呀,像罂粟这种在南方无人不知的名药,很有可能他就分不清楚哪个部位能用,哪个部位不能用呢。” 这话充满了嘲讽,摊主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那我们到底中毒还是没中毒?”有人问温婉,温婉说的东西他们是很感兴趣,可也把他们绕晕了,根本没听明白。 “罂粟致瘾是需要大剂量堆积完成的,而且初期瘾状并不明显,无法分辨,如果你们想知道自己中没中毒,可以回去等十多天,这十多天里不要吃云吞面,如果不吃也不是很想的话就说明没事,如果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要吃一口的话,那很遗憾,你们肯定中毒了。” “这么麻烦?”汉子们的像便秘似的,脸色非常难看。 “我兄弟就是一顿不吃云吞面就想的抓心挠肺的,算上这次已经是这小半个月里我陪他吃的第五次了。”兄弟媳妇跑了的汉子突然开口道,“我吃了这么多,这么勤,肯定也中毒了!” 温婉不置可否,短时间内大量摄入肯定会中毒,“不过,这个也分人,自制力强的人受到的影响就小,自制力差的人受到的影响就大。” 兄弟媳妇跑了的汉子点点头,并不是很在意自身的情况,“我兄弟呢?是因为中了罂粟的毒所以昏迷的吗?你能治好他吗?” 温婉说了这么多已经树立好一个博学有才的形象了,汉子很信任她。 “罂粟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很多东西讲出来都是照本宣科,只有走这一趟,见了实物我才能确定,你兄弟昏迷是因为急怒攻心,待我给他扎两针放放血便能醒来,可是,罂粟的毒我却无能为力了,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强戒。” 汉子点点头,“成,你能救醒他俺就知你这个情,在岭南地界有事你说话。” 温婉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省心。 陆续又有几个人站出来请求温婉帮他们昏迷的兄弟治疗。 温婉一一应允。 “等俺们解决完正事,就一起去救兄弟们。”汉子撂下这句话就走出了门。 在东地没有衙门,遇到纷争通常都是以武定胜负。 摊主往吃食里投放有毒物质已经没有异议了,被几个食客拽着衣服拖了出去。 老板娘跟在后面一路爬一路哭,可是这次再没人怜香惜玉了。 只要一想起来自己被人莫名其妙的投毒,就恨不能剁碎了这俩只认钱的无良商贩。 摊主没有丝毫反抗,呆滞着脸被人拖来拖去,如丧家之犬。 看来是真被这个事实伤到了。 虽然温婉之前一口咬定,罂粟除了籽,所有部位均有毒是众所周知的常识,其实不然。 罂粟对于生长环境的要求很高,只在闽南以南能生长,所以并不是所有南方人都了解罂粟。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攻心,浇灭摊主的斗志。 至于推荐罂粟花的人,温婉只是本能的觉得他有问题。 也许不仅是针对摊主,可能主要目标是整片东地也说不好。 不过这些跟温婉就没关系了,温婉对东地,对常家全无好感,如果有人真想通过罂粟来瓦解东地人的意识,撕开一条口子的话,温婉是十分支持的,所以她对于审问揪出幕后黑手之事丝毫没有兴趣。 不推波助澜已经算是她给常窦面子了。 门外传来拳脚捶打皮肉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哭喊,摊主倒是把硬骨头,愣是一声没吭。 不一会,几个汉子就回来了,身上清爽的很,根本看不出刚刚做过什么。 “走吧。” 一声招呼,温婉也不多问,甚至连看都没向摊主那边看一眼。 他既然敢干就该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就因为他的贪心和轻信,多少无辜的食客从此离不开罂粟,好好的汉子多了一个致命弱点。 即便是让他以死谢罪也不足以抵消他的罪孽。 回到面摊,几个昏迷不醒的人还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周围路过的人都淡定的很,连丝惊讶的表情都没投给这里。 “岭南经常发生命案吗?”温婉忍不住问道。 “啊,经常呀,像吃饭一样普通。” “哦。”温婉点点头,难怪他们能扔下昏迷的同伴先去找摊主的麻烦,原来也是当地特色。 第195章 仙童临世 在东地行走这么长时间,温婉已经学会淡定的面对旁人的生死了。 分别指导他们做了不同的抢救,不一会昏迷的人就陆续清醒了。 温婉挥一挥衣袖准备像高人一样退场,不过兄弟媳妇被偷的那个男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温婉面前。 “恩人呀,俺叫董大虎,原是个打铁匠,因为媳妇跟别人跑了,俺咽不下这口气变卖了铁铺去报仇,没成想媳妇没有追回来,还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幸好有恩人相救,等俺报仇回来,如果还有一条贱命留下,以后俺的命就是恩人的了!” 看到自己的兄弟跪下了,那个一直跟着温婉奔走的汉子的也跪下了,“俺叫佟大壮,你救了俺兄弟,以后俺的命也是你的了!” 温婉抽了抽嘴角,她要人的命有什么用呀?而且这俩货明显头脑简单,至于四肢发不发达还得另说。 两个壮汉跑去报仇,结果让情敌给揍了回来,温婉觉得,这四肢大概不能称为发达,顶多叫做虚胖。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既然碰上了总不会袖手旁观,我也不需要你俩的命,你们好好活着就是不辜负我费力相救了。”温婉向着日光的方向微微仰头,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悲悯。 日光在她白皙的脸上投射出五彩的光芒,恰似观音座下的童子一般圣洁。 “神仙在世呀!” “仙童呀!” 这一喊嚷,不仅是被温婉救过命的,其他驻足观望的人也都跟着一起跪下了。 别看东地人喝血啖肉的像野兽一般野蛮,可他们却全民信佛。 也许当生活中处处苦难时,人才更加需要信仰,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总之,温婉选择的时机很好,天时地利人和,仙童名声一下子就打响了。 秦时有片刻愣怔,看温婉的目光极为复杂,以他作伐,给众人下毒,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收拢人心。 这一步步,需要多么精巧的心思? 而且温婉在算计的同时半点口风也没漏,将所有人都蒙在骨里。 此刻秦时的心情是复杂的,说不上是因为温婉的独断还是因为被下药,总之有点难受。 其实事态还是超出了温婉的控制。 温婉是知道东地佛教盛行的,可万万没想到民众会盲从到这个地步,问都不问一声就跟着跪拜。 “我只是过路,救你们也是随手而为的善事,你们这样反倒让我尴尬了。”温婉对着董大虎和佟大壮摊了摊手以示无奈。 “可你就是仙童呀,你一出手就救了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而且你,你还有佛光!”董大虎虔诚的跪在地上,头都快挨着温婉的鞋面了。 温婉向后微微的退了半步,心中吐槽,她一个荤腥不忌,六根不净的人哪来的佛光?该不是这帮人眼瘸吧! 不过塑造成高人形象本也是温婉的计划之一,虽然声势比她预想的要大,但戏还是得演下去。 “仙童之称愧不敢当,不过多学了两手医术而已,如果诸位有哪里不舒服的,相请不如偶遇,我便帮大家看上一看,跪拜就不必了,生病还是要吃药,跪我不会凭白跪好的。” 温婉觉得东地的条件恶劣,民众最大的困难应该就是看病难了,生了病只能看天意。 仙童,佛子之类的噱头固然能唬人,可是向来宗教和政权不两立的,她这边动静太大,难保不会引起常家的注意,所以温婉着重强调了自己的医术,至于是单纯的游医,还是药王菩萨座下仙童转世,这个,人的想象力可不是一两句话能止的住的。 温婉语毕,街上静默了一刻,然后又沸腾了。 “仙童要给大家看病啦!” 得到消息的要往前挤,在前面的还想更往前挤,一时场面混乱。 温婉抽了抽嘴角,如果不是为了找寻鬼手她绝对不会给自己找这麻烦。 “大家不要挤,我最近几天会住在天泉客栈,有需要的可以去客栈找我,鄙姓任,大家可以叫我任…神医。” 任神医,温婉将自己的名号传扬了出去。 曾经,鬼手也有一腔热血,他立志做一名神医济世救民,可是,当年少的鬼手走出家族,才发现光凭一颗善心,一腔热血是走不了江湖的。 后来,他在一场救治中用错了药,直接导致一个孩子的死亡,虽然当时那户人家并没有责怪他,可他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觉得医术不精者擅行医和草菅人命并没有区别。 于是,鬼手金盆洗手,放弃了他行医的梦想,转而回家接手家族产业,终成一代大香师。 听温玉说这些前尘往事时,温婉才恍然明白,这世上擅用毒者千千万,为何后世只有鬼手之名天下扬,成为公认的毒师鼻祖。 若一个人心怀善念,集药,毒精华于一身,恐怕真的很难没有成就。 即便他现在已经弃医,可温婉就是觉得在鬼手心里,神医的梦从未停止过,他一定还在努力的完善自己,等待着施展才华的机会。 于是温婉选择了任神医这个名字,她相信,如果南周山的毒让鬼手拿不定见她的主意,她任神医的名号则是鬼手不得不见的。 如果这样,他还不肯见,温婉还有一招破釜沉舟。 达到了目的,温婉潇潇洒洒的穿越人海,在众多期盼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走向天泉客栈。 天泉客栈也是温婉精心挑选的,虽然东地无法渗透,可挡不住温婉拥有作弊利器呀! 秦时确实是个能人,前世他的势力范围最终还是打进了东地,作为他的正牌夫人也是唯一的夫人,温婉知道很多旁人不知的消息。 天泉客栈就算其一。 历经了大明朝的繁华衰败,天泉客栈始终屹立不倒,直到逍遥王兵败南逃,大家才知道原来天泉客栈是逍遥王的产业! 狡兔三窟,逍遥王的退路多的让人想象不到。 常家自从常窦死在乱军之中人心就散了,哪怕救回了“常将军”,可常家不败之军的名号不在。 而且这次常家的敌手是骁勇善战的蛮夷,十次里几乎有九次都要大败,也确实是消磨人心。 第196章 天泉客栈 所以当逍遥王败走东地,东地就成了逍遥王的天下。 后来怎么样温婉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以逍遥王的实力,只要他不死,四海归一也是可以做到的。 眼下逍遥王人还老老实实的在西南封地待着,在外人眼中尚且是个忠厚老实的傻王爷。 可这个傻王爷早已将手伸进了连当今天子都无可奈何的东地,并建立了不小的根据据点。 温婉觉得,住在天泉客栈的安全性要高很多,当然,她也是有意送上门去,一个帝师家的嫡小姐,一个国公府的嫡公子,想必在关键时候逍遥王也是十分愿意出手送他们个大人情的。 带着很多无法对外人道知的秘密,温婉精心策划,一手导演了岭南的轰动事件。 天泉客栈的风格比较简约,所用器物甚是普通,和逍遥王奢侈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 如果非要细心的寻找亮点,温婉觉得应该就是干净了。 虽然物品普通,可是每一件都很干净,不是清洗的干净,而是新! 从未被人用过的新! “来你家的客人都特别精细吗?怎么都像是新出窑的瓷器呢?”温婉把玩着一枚通透的瓷碗。 她有洁癖,不爱用外面的东西,天泉客栈的东西是进入东地后第一个让她看着不厌恶,不排斥的。 “嘿,这位小少爷好眼光,这就是新出窑的,您别看它样子普通,可却是我们天泉客栈的特色,”小二满脸的自豪,“我家主子是个讲究人,一共开了三家客栈,分别是天泉,人泉,地泉,我们天泉是走的高端精致路线,所用入口器皿一律一次性,绝不会循环使用,就是您坐的椅子桌子,每天都会有专人检查,但凡有划痕磕伤,也都会及时换新。” 在延陵和建安都有这样的店,因为有洁癖的达官贵人比较多,再怎么讲究都不为过,可是温婉没想到在东地也能见到这样的店,成本上合的来吗? 小二神秘的一笑,“咱家店是客栈,本来就不是给当地人住的,主要的顾客就是些外地商旅,外地人在东地图什么呀?无外乎就是安全俩字,住个小店被黑了,或者遇到什么纠纷,被当地人合伙排挤,很有可能就走不出东地了,所以天泉就是大家的不二选择了,我们东家和常家以及万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我们客栈也有他们两家的干股,所以在东地,没人会来天泉客栈惹麻烦,换句话说,就是住在天泉客栈,人身财物均有保障了,一个保命的地方,您说我们成本合不合的上来?” 当然合的上来!一个除了贵点,其他都没毛病的客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愁生意的。 果然不愧是逍遥王的手笔,很会抓住机会,温婉从心里佩服,“我们就是慕名而来的,希望天泉客栈真的如传说中一样靠谱。” 小二恭敬的弯下腰,“您的满意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呵,温婉笑了一下,这小词用的,估计也是经过专业培训了。 简单吃过饭,安排好房间,大家就各自休息了,温婉依然和秦时一间屋。 一路上秦时都异常沉默,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怎么了?很不开心的样子?”这是温婉第一次主动哄人。 秦时瞥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又是这句话! 温婉酒后吐真言那次,秦时也是这么问的。 温婉很无奈,“我要说什么取决于你想问什么呀!”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秦时板着脸,声音也冷到极点。 温婉疲惫的摇了摇头,“我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可是有些事连我自己也不确定,就更不知道该从何给你讲起,可能在你看来我做的一切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其实并不然,有些记忆太遥远我早已记不清了,走到如今的局面可以说全是见招拆招的结果。” “包括我中毒?”秦时的声音里透露着失望。 温婉没想到他会用“中毒”这两个字,心中也像被人打了一拳。 可是当她捧起有关制毒的书时早已预料到会有今日的百口莫辩。 “你觉得你晕倒是我给你下的毒?”温婉问道。 秦时呵呵冷笑两声,“不是吗?难道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晕倒真的只是巧合?” “当然不是巧合,是我一手促成的。”温婉道。 秦时一脸的果然如此,并没有说话。 被人误解是很委屈的,温婉心中难受,她是个不爱解释的人,要是往常她早就甩秦时两句冷话把他踢一边了,可是现在不行。 东地艰险,一个不慎他们就有性命危险,温婉不能让秦时带着疙瘩置气。 “我是下毒了,可并没有给你下毒,因为没必要,至于其他桌的客人,我下的也不能算是毒,相反,越早抖出面摊摊主往辣椒里加罂粟的事,越好治疗罂粟上瘾症,从这方面看,我还是真救了他们一命。” 秦时没有接话。 温婉便继续说道,“罂粟我没见过,只是听过,站在面摊前我闻着味道不对,可也不敢确定,所以才决定在那家面摊吃面的,主要是为了印证是否有罂粟,自己一个人吃太无聊,所以便强拉你做个食伴,没想到,你竟然对孜然过敏,而且还很严重,其实我的计划只是让他们昏迷呈中毒态势,你晕不晕对整个计划并无影响。” 温婉的态度十分中肯,秦时的脸色好了很多,只是还有些怨念。 “你不是很了解我吗?怎么会不知道我对孜然过敏?” 其实温婉当然是知道他会过敏的,也是故意诱发他的过敏症状,可温婉才不会这么说。 “我们统共也就一起生活了三年,你还常常早出晚归,和我聚少离多,我为什么就得什么都知道呀?再说了,你自己知道你过敏吗?”温婉是没理还能说成有理的人,这种谎话说起来十分理直气壮。 秦时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孜然是个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他会过敏?! 第197章 不聪明 “我终究只是个弱女子,生活的地方也不过是后院的一亩三分地,所知道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而且大部分都是来源于你。” 温婉语重心长的摆明自己的无奈, “你也知道,以前,咱俩的关系可说不上好,你是不会什么都告诉我的,我能知道的不过是只言片语,沾了近水楼台的光,所以我现在才会步履维艰,并不存在什么逆天的先知功能,有些事情我自己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你怎么能要求我事事与你商量呢?而且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就更不能要求我知道了吧?”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可秦时就是觉得有哪不太对。 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跟温婉关系不好,那温婉是连只言片语也不可能得知的,即便是夫妻,温婉的行动区域也只在卧房,不可能把手伸到他的书房去。 他的书房可以说是重金打造,更有他师傅亲设阵法保护,一般人根本近不了前。 秦时绝对有自信,涉及机密的事,就算枕边人也无法窥探他。 但是温婉所知却甚多,而且都是些重料猛料,这些应该都是他特意讲给她听的。 可当初为何要特意讲给温婉听?秦时百思不得其解。 再者关于他过敏的事,虽然没有证据反驳,可秦时本能的觉得温婉肯定是知道的。 这一系列的设计温婉在心中应该是转过很多遍了,每一个细节她都想到了,不可能把最重要的他给漏掉。 至于温婉说的他晕不晕与计划无碍的说辞他半点不信。 他若不晕,温婉根本没有机会开口,暴怒的东地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也就不会有了现在名声在外的仙童临世,人脑打成猪脑还差不多。 可还是那句话……没没证据! 秦时除了选择相信再没有别的办法。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别告诉我还是走一步看一步。” 看秦时臭的不能再臭的脸色,温婉就知道他当然是不信她的鬼话的,笑嘻嘻的给秦时倒了杯茶,“我真的没什么打算,名声在外,坐等鬼手上门……” 话没说完就被秦时给瞪了回去,温婉讪讪的笑了笑,“你别把我妖魔化了好吗,我要真是个聪明人,以前也不会过的这么辛苦啦,我做事情一向都没有计划的,真的不骗你。” 秦时觉得温婉的无论表情还是话都没有半点真诚,不由气恼,“你说这么多我只信一句。” “哪一句?”温婉问道。 “你真的真的十分不聪明!”秦时说的咬牙切齿。 把他全心全意的付出当作驴肝肺,防备着他这么个可靠又可信的人,却喜欢不把她当一回事,还算计她的男人,秦时觉得,温婉不是脑残就是眼瘸!或者既脑残又眼瘸! 而看上她,死缠烂打的他就更残且瘸了! 一般情况下温婉都是个大度的好姑娘,尤其是她自觉愧疚的时候,包容度和好脾气指数真是没上限。 听秦时挖苦她,她也不恼,“你相信我,我不会把你带沟里的,虽然我懂的少了些,设计的也不够精巧,可是对鬼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至多5天,他一定会主动现身。” 温婉语气笃定,秦时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他就是放不下她呢,哪怕明知道她有意隐瞒,故意让他出丑,他就是狠不下心来不管她。 “你心里有数就行,名声太大可不是好事,很容易被人注意到。”秦时只能尽量提醒她。 温婉也知道这个道理,叹息一声,“我知道啊,谁想到他们这么疯狂,让人招架不住。” 天泉客栈确实不错,温婉睡了自出发以来最舒适的一个觉。 早上洗漱完,温婉就拒绝了萱舞拿过来的衣服。 “我是神医呀,哪有神医穿的跟个公子哥似的?去给我拿那件月牙白,银线绣字的衣服。” 萱舞只得按照主子的想法重新拿衣服选配饰。 看她忙乎着,温婉又有话了,“不用配饰,我是神医嘛,需要低调,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能挣多少银子呢!就拿同款发带绑头发就成。” “太素净了吧?要不奴婢帮您缀颗珍珠?”萱舞有点犹豫,温婉对形象是有很高的要求的,所以连带的这些婢女们也有些事多,配饰佩戴不齐全就跟没穿衣服是一样的。 对于萱舞的审美温婉一向是认可的,缀珍珠这个提议甚合她心。 “找几个个小的,别太明显了,要低调!”温婉叮嘱道。 “哎!”萱舞开心的应了,从首饰盒里拿出个小盒子,一打开,大大小小的珍珠简直闪瞎人的眼。 温婉也有点傻眼,“你怎么还带这么多珍珠过来?” “哦,奴婢觉得您带的饰品太少了,想着万一有用却没带到的,奴婢可以用这些珠子自己做,珍珠温润又不扎眼,男女都适用的。”萱舞一脸羞涩的解释道。 好吧,在爱美这事上,萱舞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了,温婉是大写的服气! 萱舞用一双灵巧的手将珍珠缝在发带上,珍珠与银线遥相呼应,一条华贵的发带新鲜出炉了。 一向挑挑剔的秦时都忍不住夸赞道,“好看,这一身钟灵毓秀,还真有仙童的感觉!” “是神医!神医!”温婉强调道。 可是她一个人的声音太弱小,根本挡不住大家对她仙童身份的热爱以及推崇。 小二满脸是汗的跑了过来,和昨天的傲娇模样判若两人,一见到温婉就扑通跪下了,“仙童呀,小的不知仙童大驾光临,昨日多有得罪,请仙童大人大量饶恕小的的罪过吧!” 温婉正端着一杯热茶捂手,被这一生响亮的扑通惊的手一抖。 “你这是做什么呀?你什么时候得罪我了?” 小二痛哭流涕,“小的昨日不够恭敬呀,而且这间房也不是我们天泉最好的房间,小的真是太慢待您了!” “……”温婉颇为无语,这已经是她这一路上住的最好的房间了,果然,逍遥王就是不同一般。 “那你为什么今天又来忏悔呢?”温婉问道,其实她心里有数,大概是仙童的名声传了出去,才让小二怕了。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呀,今日一大早,咱们客栈外面就聚满了人,都嚷嚷着等仙童神医帮他们治病呢,小的这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小的真是最该万死呀!” 第198章 圣茶 一一  仙童…神医?他们可真会给她改名字,温婉哭笑不得。 “不知者无罪,我既是神医自当有神医的气度,不会在小事上难为你,不过,我要住在你的店里行医,不知你可能帮我维护好秩序?” “没问题,您放心,包在小的身上!”小二点头哈腰,怕着胸脯保证。 温婉当然放心,逍遥王的客栈,要是连这点实力都没有,又何曾能走那么远! 就这样,温婉获得了免费的得力保镖一枚。 保镖强烈要求给温婉移到他们客栈最豪华的房间,被温婉拒绝了。 住不了两天的事,何必兴师动众的。 这家店小二也确实是个人才,帮温婉制定了一系列的安保措施。 诺大的一个客栈生生变成了医堂。 不过因为坐诊的是有仙童之称的温婉,竟然奇异的没人闹事,都安安静静的排队,再次刷新了温婉对东地人的看法。 小二每次会放五个人进客栈,然后再一个一个的送到温婉的房间去看诊。 温婉所学的那点医术算彻底的学以致用了,不过她所擅长的还是出自鬼手,比起治病救人,还是以毒攻毒用的更拿手。 “大婶,您就是有点上火,身体好的很,没病,回去吧,多吃菜,少吃肉,火消了就身子就舒坦了。”温婉再次和声劝走了一位大婶。 一上午真正用她动手治疗的人并不多,大家聚过来无非是想近距离接触一下仙童,沾沾仙气,最好再能从仙童手里求得一杯仙茶,那就能脱胎换骨,立地飞升了。 这是在温婉看一位大爷有些缺水,赠送茶饮之后流传出去的。 大爷喝了温婉的茶水,觉得自己陈年旧疾都好了,身轻如燕,再活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到了外面就四处宣扬温婉的神技,一杯普通的五味茶饮就这么变身为神奇圣水了。 “仙童神医呀,有您的金口玉言俺就放心了,”大婶羞羞涩涩的扒着门口不舍得走,“那个,俺能讨杯仙茶喝吗?有病治病,无病也能强身健体嘛,嘿嘿。” 温婉看了已经见底的茶壶一眼,只好将自己的茶水让了出来,“我还没喝,如果您不嫌弃,这杯就送您了。” “不嫌弃,不嫌弃,这杯仙气更足,多些仙童赏赐,您的大恩大德容花会记一辈子的。”大婶手疾眼快的连杯子一起抢了过去,生怕手慢一点温婉就反悔了。 拿走茶杯又舍不得喝,虔诚的捧着杯,好像捧着她自己的孩子。 温婉看不下去了,“大婶,您要是不渴就连杯一起带走吧,等渴了再喝,这茶喝凉的也不妨碍。” “哎,哎,谢谢仙童,谢谢仙童,啊不,谢谢仙童神医!” 大婶高兴的语无伦次,想起大家都说温婉不喜欢别人叫她仙童,便赶紧改口,还怯生生的看了温婉一眼,生怕温婉生气。 “您不要叫我仙童,我只是个游医郎中,鄙姓任,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任,您可以叫我任神医。”温婉纠正道。 每一个来看病的人她都要叮嘱一句。 “是,是,俺明白了,您是任神医,俺明白了,下次绝对不乱叫惹您生气了,您大人大量。”大婶的态度是非常好的。 温婉很开心,觉得杯是没白送,可算遇到个能改过口来的明白人了。 “那我就不多留您了,还有很多人等着我看病呢。”温婉真诚委婉的轰人。 “是,是,给您添麻烦了,”大婶三拜九叩的出了门,“多谢仙童神医!” 温婉:“……”看来茶杯白送了! 吩咐白茹去煮药茶,用煲汤的大锅浓浓的煮了两大锅。 “您的身体非常好,一点问题都没有,放心吧,喝杯药茶解渴,请回吧。”温婉示意萱舞上茶。 身体呗棒的大叔接过茶杯,先是闻了闻味道,再小口小口的细抿,乍一看还挺有品茶大师的风范。 “可惜,可惜,香气都散了,即便是药茶也该红泥小壶高沏,顶多冲泡五十就得滤渣入杯。” 没想到大叔还真品评上了,而且评的还像模像样。 药茶不是药,并不需要熬煮时间过长,像沏茶一般才是最好。 温婉点头赞许,“看来大叔亦是茶道中人,任兴佩服。” “原来你叫任…兴呀,他们都说你坚持让人称呼你为任神医,而不许叫仙童?”大叔问道。 温婉一愣,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药瓶,笑了笑,“我也是娘生爹养的,和大家并无不同,都是凡胎肉体,哪来的仙童之称?大家硬要叫我仙童,任兴真是惭愧的无脸见人了。” “不一样,别的肉体凡胎可没有你这么高超的医术。” “您过奖了,任兴的医术也是机缘巧合,家父留下一箱子医书,姐姐见我天资聪颖,便将书箱子赠予我,任兴不才,有过目不忘之能,不知不觉的就真学了一手医术。”温婉的话半真半假,让人听不出漏洞。 可是大叔却诡异的一笑,“好一个天资聪颖,我眼下正有个难题请教任小神医。” “请教不敢当,多一个人多一份思路,共同探讨吧,您请讲。”温婉的态度恭敬,礼仪充足。 一直坐在旁边打瞌睡的秦时都改为正襟危坐了,仔细打量了这个大叔一眼,并无奇特,秦时心中很好奇。 “我生了一种病,无法近距离的接触生人,所有和我面对面而坐的人都会被传染,轻者烂手烂脚,重者不治身亡,因为这种病我只好将自己隔离,不再见人,我真是十分苦恼呀!”大叔感慨的叹了口气。 温婉的脸色却有点差。 这是直接给她出难题考验了吗! 暗自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中毒症状,又看了看秦时,温婉心中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秦时中毒了。 在她眼皮子底下,就莫名其妙的中毒了。 温婉咬咬牙,她不能输! “任兴才疏学浅,但仍想一试。”温婉谨慎的给这位大叔行了个礼。 事关秦时的健康由不得她不低头。 大叔大概没想到温婉会向他行礼,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温婉是知道了。 不由笑道,“果然天资聪颖!” 第199章 金针之术 难怪会被那么挑剔的她看上! 温婉此时也紧张到了极点,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不安,也有终于见到梦中偶像的激动,更有面见师傅被检查作业的忐忑。 其实她手里还有鬼手亲制的解毒丹,给秦时喂一颗也就没事了,而且还能验明正身。 可温婉不想这样。 费尽心机走到这一步,温婉希望能有一个惊艳的开场,也有一个华丽的谢幕,方能不辱温玉的栽培之情。 “献丑了。”温婉再行一礼,然后走到秦时面前。 大叔挑了挑眉头,温婉这礼行的是谢师礼! “脱了上衣,我为你施针。”温婉亮出了一排金光闪闪的小针。 秦时心有疑惑,却装作极淡定的模样,给银鸠使了个眼色。 银鸠会意,悄悄的靠近那个一脸混不吝的大叔,盯住了他。 大叔心有所感的朝银鸠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屑的笑了笑。 连温婉这个偷学的徒弟都能悄无声息的给人下毒,他这个师傅还会怕? 要是他一进门就被按下说不准还被动些,可是现在…这番做派就未免可笑了。 没错,这个邋里邋遢,看起来一脸猥琐的大叔就是鬼手。 其实温婉早在南周山一展身手的时候鬼手就注意到她了,南周山和鬼手还是有些渊源的,碍于某些原因,鬼手不方便出面表现出认识温婉,所以决定静观其变。 没想到,一到岭南温婉就来了个更大的手笔,真真是吓的鬼手这颗沧桑的心都为之一颤呀。 鬼手这才明白,这孩子是抱着非找到自己不可的决心来的,而且来之前应该还打听出很多有关他的事情。 可是东地的复杂哪里是外人能想象的到的? 温婉这么大张旗鼓的作妖,说不准就惹了哪条道上的地龙,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鬼手生怕再晚出现一步,温婉就把自己折腾在这了,所以只好乔装混进看病的队伍,来见温婉一面。 别说,温婉这胡闹事办的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给了他方便出现的机会。 仙童临世,行医救人,但凡听到消息的都向天泉客栈涌来,他夹在这些人中,并不引人注意,而且行踪也不可查。 莫不是她知道他不方便露面? 这个念头刚冒出了个头就被鬼手压了下去,即便她能打听出他以前的事,对准他的喜好下药,可也绝不可能知道他的现状! 当鬼手揣着复杂的心思见到温婉,一切都释然了。 没想到这孩子确是个有灵性的,在行医上还颇有天赋,他便起了爱才之心。 忍不住试她一试。 温婉选择用金针排毒,再次让他心头一震。 曾经他初出茅庐,怀着济世救人的可笑理想闯荡江湖时,就是靠着一把金针成名,却也差点因为这些金针而送命。 最后断针保命,灰溜溜的逃回了家。 遥想当年,断的何止是他的金针?一同割断的还有他少年时的行医梦! 鬼手看着认真施针的温婉,神色数次变换。 这个孩子应该不知道他这段往事吧?这些细节他从未对人讲过。 可是为何这孩子会选金针解毒呢?真的只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巧合,但温婉选择金针也不完全是为了刺激鬼手,主要原因还是她最擅长这个。 但擅长金针的原因却又和鬼手有很大关系。 她闲赋在后院,既没有婆母故意刁难,又没个小妾陪她斗心眼,一天天的日子过的别提多无聊。 恰逢鬼手为了温玉大闹京都,鬼手的名号和事迹都传的沸沸扬扬。 温婉听着好玩,却也对毒医双绝这个身份上了心。 可她终究是大户人家的媳妇,毒肯定是不能沾的,于是精力旺盛的她就选择了医。 所有学习的初始都是看书,有人说医书生涩难懂,可她一看便看进去了。 也许这就是天赋。 医术的博大精深让她沦陷,可自学成才这种事向来只是说说而已的,没有一个好的师傅教导,没有足够的病人实践,一切理论就都只停留在理论上。 温婉很苦恼,于是派出去几个心腹去寻找愿意教授女子行医的大夫。 后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遇到一个愿意教她的,可这个人已是垂垂老矣。 老先生直言自己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并给了温婉两个选择,一是按部就班的学习,他什么都教,温婉能学多少算多少,另外一个选择是他将自己的绝学金针传给温婉,但这三个月的时间只教金针之术,不教其他。 温婉连想都没想就选择了金针。 她从来都知道知识贵精不贵多,普通的她学的再多也不过是茫茫众生中的一员,学的再好也只显得她更努力,只有掌握了其他人所不会的,哪怕只有一招,也足以傲视群雄。 温婉跟着这个老神医苦苦学习金针,每天累的筋疲力竭,不仅身体上累,心神上更累。 可温婉不敢叫苦,也不敢休息,这位神医一副随时随地要归西的状态让人看着都担忧。 倒是不怕他死了,毕竟他那么大年纪了,喜丧都富富有余,温婉就是怕他死了,可她还没有把金针之术学到手。 为了更好的实践,温婉拉下脸面去求秦时,秦时倒也不含糊,直接让人在郊外开了个医棚,将他军营里的老弱病残全给弄来了。 温婉练手的同时也帮他救治了不少伤兵。 在兢兢业业的透支了全部心力后,温婉终于以三个月为限学业有成。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草长莺飞的四月,万物复苏,一切欣欣向荣般美好。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坐在鲜花烂漫的草地上,饱含期盼的对她说,“将我的绝学传下去,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金针之术在玄黄界是有不可撼动的地位的。” 彼时温婉是自信满满的,虽然她只是一介妇人,可再高的院墙也挡不住她的野心! 然而最终温婉并没有做到。 逃亡路上她想救人,可救不了。 她蹲在地上向埋葬老者的方向偷偷哭泣,“师傅,金针治的了病,却救不了命呀!” 那年,战火纷飞,人们不是死在屠刀之下,就是死于饥饿。 尸横遍野,医不能救。 第200章 再拿金针 汗转眼之间已是沧海桑田,没想到她又拿起了金针。 温婉的额头上蓄积了汗水,顺着她尖削的下巴滴在地上。 “没事的。”秦时安慰她道。 秦时以为她是紧张,其实不然,她是兴奋,太兴奋了。 这一次,她一定会将师门发扬壮大。 一根根金针刺下,揉捻,金针在温婉的手中舞蹈,很快毒素就被逼到了手臂。 秦时的手臂迅速青肿起来。 温婉再次小心翼翼的下针收针,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毒素被逼至指间。 汗水落在温婉的睫毛上,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滑落不见,温婉用手背擦了一把汗,掏出乌老板赠予她的袖剑,小心的刺破秦时的指间。 黑色的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温婉一点点的收针,逐渐将金针聚集在秦时的手指。 很快,一根手指上扎了十多枚金针,看起来分外吓人。 也得亏了秦时心态好,换一个人恐怕要被温婉的治疗方法吓死。 然而,鬼手的毒并不会那么顺利的排出。 无论温婉怎么努力,秦时的指甲始终泛着青灰。 别看只有一指甲盖的大小,用金针封着穴位时无事,可一旦退了针,这点毒素会以野火燎原之势死灰复燃,那温婉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温婉不甘心。 她自问金针之术天下无二,不愿意承认她会败在鬼手之下。 秦时也是有见识的,看到温婉的神态就大致明白了,瞥了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的大叔一眼,对温婉说,“割掉它就可以彻底解毒了吧?壁虎尚且断尾取生,我又为何不能断指取生?” 说完就抽出剑来要割手指。 吓的温婉连忙抱住他的手,“刀下留手!我还有别的方法,容我再试一试。” 秦时点点头,将剑横放在桌上,“你大胆的试,实在不行就断指取生吧。” “不用,不用,我肯定做的到。”温婉吓的赶紧保证,笑话,她解个毒都能把人解成残废,这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混! 温婉心有余悸的将剑推远了些。 以前觉得秦时做事果断,现今一看,何止果断! 温婉撤下靠近指间的金针,青灰立刻有向上游走的态势,温婉赶忙拿起秦时的手,将手指含在嘴里用力允吸。 竟然含住了…允吸! 秦时整个身体一僵,红晕迅速的从脖子上爬满了脸,而后可能是想到他手上还残留着毒。 哆哆嗦嗦的哑着嗓子说,“还有毒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完这话,脸是更红了。 温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我心里有数,已经吃过解毒丹了。” 温婉深知她要是倒下了可没人能救她,于是提前吃过了鬼手亲制的解毒丹。 这可不算作弊,只能说是防患于未然。 有时候技巧再高超也不如最原始最基本的笨方法。 用金针怎么也逼不退的毒,在温婉不怕死的允吸下全数解干净了。 解毒结束,温婉开心的用舌头舔了舔秦时的手指,这样做有助于他伤口的愈合,可秦时却紧张到不能呼吸。 这感觉,新鲜又刺激,真是让他用尽所有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惭愧,这毒被我解了。”温婉说出这句话,心里别提多嘚瑟了。 鬼手感慨的点了点,“是呀,竟然被你解了,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呀!敢问你的金针之术出自何门?” 温婉知道鬼手对于行医的执念,也知道鬼手曾经也是使金针的,虽然现在已经封针转行了,可骨子里对金针的热爱和探究是不可能说封死就封死的。 他能有这一问并不奇怪。 “在下师从九针大师,他并没有什么名气,在医学上也没什么建树,唯有一套金针之术乃是他通过毕生研究所得,比旁人使的灵活了些。” 温婉回答道。 “九针?大师?”鬼手的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个拳头了。 “您认识?”温婉有些疑惑,倒也不是不可能,九针那老头四处游荡,鬼手也出过东地,没准俩人就碰到过,或者还展开过医与毒的对决。 鬼手在心中转了十多个弯,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不像是本名。” 当然不是本名啦,九针老头说过,行走江湖最忌用自己的姓名,很容易就会被人抓到把柄。 九针说过很多歪理邪说,可细想想又都很有道理,温婉受他影响颇深。 所以温婉这次一出门就先为自己选好了江湖艺名。 “是师傅自取的艺名,他喜欢给自己起很多奇怪的名字,九针代表了他对自己的要求,希望只下九针便可治病解毒。” 鬼手的心再次颤了颤,名字相同也就罢了,竟然连解释都相似。 当然,温婉还少说了一个解释,那就是当年的那次事故他只来得及用了九针。 所以要起名九针来加深印象,勿忘耻辱。 “你这个师傅是何许人士?”如果不是温婉展现了金针绝技,鬼手一定会认为她是详细打听了他的生平而故意来跟他显摆的。 可是看了温婉的绝技,鬼手也自愧不如,他的金针之术比之温婉还差一些。 所以他更愿意相信这世间真有一个和他的混号重名了,而且医术精湛的大师。 如果可以,最好再有个机会见上一面,探讨切磋一下医术。 “恐怕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并不清楚师傅的行踪,我和他的相识只能用缘分来形容,他是个爱游历山水的,见到我就认定了我是他的徒弟,可他只教了我三个月,便又继续走天涯了,留给我的只有一句缘尽。”温婉感慨道。 旁的缘尽或许还有相见的机会,可他们却是前世今生,生死两隔,是真真的尽了。 鬼手也跟着叹息,只教了三个月就能教出温婉这么厉害的徒弟,这个九针本尊得有多厉害? “此番行径乃真高人也!”鬼手由衷的赞叹。 “你可是知我是谁?”也许是温婉的实力打动了鬼手,也许是九针的事例刺激了他,鬼手不再试探,直接问温婉。 第201章 知音难觅 平温婉等的也是这一句。 “岭南香道世家家主,有鬼手之称的大毒师,任平生。”温婉一鞠到地,因为刚刚透支过度,身体尚虚,不由得晃了晃,可她仍撑着将礼行全。 这次行的却又是拜师礼。 鬼手看的奇怪,“你这礼是不是行反了?哪有人先谢师再拜师的?而且你有师傅,我也没说要收你为徒。” 鬼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身份,那就是默认了。 温婉微微一笑, “我是看着您的手札长大的,所学本领也多来自于您,虽非您亲授,可我也实实在在的感激您,无论您认与不认,都是我的师傅,您用毒来考验我应该也是想看看我够不够资格,而我知道自己是一定够资格的,所以向您行谢师礼,感谢您的手札陪伴了我的童年,感谢您的手札教给我的所有知识。” “至于这拜师礼,像我这么好的苗子,既然遇到了岂有不收之理?想来我的拜师礼也不会行空。” 温婉的说辞把鬼手给逗乐了,见过自傲的,但没见过这么自傲的。 夸起自己来简直是…不要脸呀! “可你已经有师傅了,再拜在我门下岂不是背叛师门?”鬼手故作替温婉忧心。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谁说师傅只能有一个?教我启蒙识字的是师傅,教我琴棋书画的亦是师傅,古人尚且有一字之师,您怎么能用背叛师门这么严重的说法呢?而且您与九针师傅所长并不相同,九针师傅教我的是济世救人,而您教我的是…” 温婉顿了顿,鬼手冷笑一声,接过话头,“我教你的是杀人吗?” 鬼手行医时并未得到多少赞誉,相反,闯祸闯的倒是人尽皆知,而他以鬼手扬名天下靠的正是以香杀人之能,炉中一盘香,杀人于千里之外。 这样一个魔头似的人物,任谁也会觉得他能教的也只是杀人的功夫。 “不,”温婉却摇摇头,“您不会教我杀人,您教我的是救命!如何在乱世中救我自己的命,救我亲信左右的命。” 世人皆被鬼手狠辣的手段蒙蔽了双眼,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个充满正义感的热血青年。 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世道逼出来的,他从来不会主动给人下毒,每一次只为自卫。 鬼手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恐惧和远离,将自己关在冷冰冰的心房里,现在突然有一个人深情的对他说他竟然还有一个知音,鬼手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懵了。 或者说见了鬼了! “你了解我多少就敢乱放厥词?你可知我手上的人命比你见过的人都多?就连我的族人在面对我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多呼吸我身边的两口空气就被我毒死了?竟然还敢拜我为师?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鬼手突然跳起脚来,异常暴怒。 秦时紧张的挡在温婉身前,银鸠也迅速靠近了鬼手。 鬼手轻蔑的瞥了银鸠和秦时一眼,“真是什么样的蠢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蠢奴才!” 温婉笑的乐不可支,更加是确定了鬼手只是被名声耽误了的逗比少年…中年?老年? 温婉有点不确定鬼手的年纪,看这模样是不年轻了,可听温玉的描述好像又没这么老。 “您今年贵庚?”温婉想着不由就问了出来。 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温婉的问话让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 鬼手率先反应过来,被气的脸红脖子粗,“贵你奶奶的庚呀!会不会聊天?没人教你贵庚是问长者的年纪的?!” “对我而言,您可不就是长者……”温婉弱弱的嘟囔了一句。 鬼手哑口无言,是,温婉面前他可不就是长者,可问题是他也没长到需要用贵庚吧! 鬼手有气撒不出,就挑软柿子捏。 “小丫头,你还有力气给这个蠢奴才解毒吗?没有的话可不怪我了,早就告诉你了没人敢靠近我。” 直到此时银鸠才恍然发现自己中毒了。 银鸠也是个悲催的孩子,那么厉害的功夫就没怎么用的上,光被人下毒了,估计东地之行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银鸠站在鬼手身边愣是动都没动一下,一副誓死捍卫温婉的英勇模样,可投向温婉的求助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能解吗?能救吧!” 温婉给他抛出去一个“安心”的眼色,施施然的从秦时身后走出来,站在鬼手面前。 鬼手高高瘦瘦的,和银鸠差不多高,温婉站在他面前也只到他的腰,抬着头费力的望着他,“我敢接近你呀,反正你下的毒我都会解,你不用担心。” 说完就当着鬼手的面拿出了一粒解毒丹递给银鸠。 银鸠放嘴里就咽了下去,没有半分迟疑。 鬼手抽了抽嘴角,“那是我的解毒丹!” 温婉点点头,“对,是你的,特别管用,包治百毒,我路上用了好几颗,没剩多少了,你再给我一瓶吧。” 鬼手被气的心疼,“你知道这解毒丹是怎么做出来的吗?还一瓶?你可真敢说!合着不是你做的就不知道药的珍贵!” “是呀,”温婉一脸认同,“所以你要教我啊,教会了我我就知道这丹药的珍贵了,以后就不会浪费啦。” 这理由简直满分,鬼手直瞪眼儿说不出话来。 “咚咚咚!” 小二战战兢兢的敲开门,“仙童…啊不,任神医呀,外面还排了不少人呢,您看,是不是叫下一位?” 原来是温婉和鬼手聊的时间太长,外面等待的群众已经不耐烦了。 “让他们等着,看病还有催的?”温婉一挑眉,小二吓的就要跪下。 “不是小的要催,是大家都急着要瞻仰您的仙姿呀,还望您雨露均沾。” 雨露?抱歉,她没那功能,并不具备。 温婉不耐烦的将茶壶递给小二,里面是白茹新煮的五味茶饮,“你拿去给他们分了吧,不够再找我的小厮要,我的仙茶有病治病无病健体,喝完身体恢复健康的就不要再排队了,免得耽误其他人的时间,要是有不适的再来找我,记得告诉他们,祸从口出,如果有谁身体没病却非说自己有病的,恐怕真的会大病临头。” 第202章 外表与灵魂 他小二捧着茶壶比捧了圣旨还开心。 这可是仙童亲赐的仙茶呀,而且给了他分配的权利,这是代仙行事,天大的荣光呀!所以他这也算是天使了? 温婉的心思全在鬼手身上,搞出事情来就是为了引鬼手现身,现在鬼手就站在她面前,她哪里还愿意理会其他人。 温婉从来都不是个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君子。 “你就这么把他们打发了?”鬼手问。 温婉眨眨懵逼的小眼神,“不然呢?” 鬼手一噎,“你这叫戏耍人呀!东地的人疯起来可是不讲道理的,小心他们把你扒皮拆骨!” “哈,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呀,师傅,放心,徒儿有把握,绝不会给师傅添麻烦的。”温婉笑嘻嘻的挽住鬼手的手臂。 鬼手并不习惯和人有近距离的接触,不自在的抽出手臂,“你别顺杆爬,我可没答应收你为徒!” 温婉并不在意鬼手的冷淡,有真本事的人就该有冷傲的资本。 “师傅,你拒绝我是没用的,我学的是你的本事,无论你承认与否都没办法抹杀我是你徒弟的事实。” “哦,”鬼手冷淡的说,“这样说来,我只有抹杀掉你才行了。” “哈,”温婉并没有被吓到,“可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且我身边高手林立,师傅您想杀我也并不容易呀。” 鬼手感受到了会心的一击。 “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能走东地闯进岭南,有这么厉害的手下保护,温婉的身份非富即贵,看她小小年纪气度已成,商贾之家是很难养好这等后辈的。 “延陵温家三房嫡女,温婉,见过鬼手先生。”温婉正正经经的行了个大家闺秀的礼。 鬼手嘴角抽了抽,温婉女扮男装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可他还真没想到温婉会是温玉的妹妹。 延陵温家不是最讲究礼教的吗?温玉出行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婢女保护,绝对是用人围出一堵墙,任你三头六臂千里眼也不可能窥探到她的容颜,又怎么会让一个嫡女满处乱跑? 温婉看出了鬼手的疑惑,“此事说来话长,我是受人所托专程来找您救命的。” “救命?”如果温婉不提,他自己都忘记他还能救人了,“论医术我没准还不如你了。” “但论下毒解毒,这天下间却无人能出您左右。”这是大实话,一点不含追捧的成分。 可鬼手还是被夸的微微红了脸,怎么从温婉口中说出来,竟让他觉得十分骄傲? 难道他以前的郁郁寡欢都是自寻苦恼? “你想让我救谁?中了什么毒?”鬼手问道。 “温玉,漓草。” “温玉?她中了漓草之毒?怎么会?”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怎么会中这种毒?“那,她现在?”鬼手有点不敢问。 漓草他是了解的,中了漓草之毒唯有交*合可解,这在东地以外的地方对一个未嫁少女是极其残忍的。 有的女孩是宁可为了所谓的名声去死的。 “还好发现的及时,我取了同根已经帮她解毒了。”温婉怕鬼手胡思乱想,赶紧解释道,“本来一切都很好,及时阻止了,可不知道为何,几天后温玉突然性格突变,她说控制不了自己,变的嗲嗲的,又很敏感,极容易受到外界环境影响,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还有……” 温婉有些难以启齿。 “还有什么?” “她对异性的态度很耐人寻味,似乎控住不住自己会受到异性的吸引。” 这个,“漓草的后遗症是会导致某些行为失常。”鬼手并不觉得和一个小姑娘讨论这些有什么难为情。 “无法可治吗?也许你觉得这没什么,可对于温玉,对于整个温家,这非常重要!” 鬼手沉吟了一刻,“没有看到本人我也不敢妄加揣测,这样吧,我跟你走一趟,不能治疗也得想办法缓解。” 鬼手主动提出就省的温婉再费口舌了,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温婉也更加怀疑鬼手和温玉的关系。 有前世的先例,鬼手对温玉应该是有些心思的,至于温玉怎么想,温婉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可以,温婉倒觉得温玉若能跟了鬼手说不定也是一桩良缘。 至少冲破了牢笼桎梏,获得了新生。 可除了俩人门不当户不对之外,鬼手这外形也太惨了点。 温婉用打量大姐夫的目光挑剔的打量着鬼手。 鬼手被她看的反毛,“你看什么?” “看你的灵魂。”温婉眯起眼睛。 “什么?”鬼手抽了抽嘴角。 “圣人告诉我们看事物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要学会透过虚假的皮囊看清真实的灵魂。”温婉一本正经的故弄玄虚。 鬼手觉得自己一定是杀人太多才会遇到温婉这个小克星。 “你又神神道道胡说什么!不是说玉儿病着了吗?还不赶紧往回赶!”鬼手怒吼道。 “不急在一时呀,现在外面这么多人,想走也走不了,不如你先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毕竟是要一起赶路,帮我救人的,坦诚些啊!”温婉伸手拦住鬼手。 鬼手揉了揉他干皱的面皮,“嘿,小丫头,我的灵魂岂是能让人随意探究的!你若有本事便自己来,给你看到就算我输。” “输了就给我做师傅?”温婉蹬鼻子上脸。 鬼手咬了咬牙,“好,我若输了就给你做师傅,你若是输了以后不许纠缠于我。” 鬼手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自己没脸,他一个人见人怕的大毒师,竟然要靠打赌躲避温婉的骚扰。 可确实又没办法,温婉身边有两大高手随护,拼硬的他占不了便宜。 可说到他最傲人的下毒,偏偏温婉又将他的绝学学了个七七八八,给她下毒,她扭头就给解了,让鬼手也是相当无奈。 说起来温婉这孩子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就凭他留给温玉的几本书竟然就自学成才了。 恐怕书留给温玉这么长时间温玉学到的都没温婉多。 其实鬼手自己也很疑惑,他留下的书真有这么厉害?可以造就一个能和他对着怼的徒弟? 第203章 此为上传混乱章节,勿进,谢谢 赌约确定了下来,温婉有一路的时间来揭开鬼手的假面具,看鬼手自信的样子,这确实是个艰巨的任务。 客栈外面的人群并没有散,大家喝了一杯还要再喝一杯,小二忙的脚不沾地,还得应付为了争抢一杯茶而突发的打架斗殴事件,真是累心费力。 “天使不好干呀!” 怎么别人做天使都是当大爷,走到哪都四处有人巴结的,放到他身上……他就得服侍这个,服侍那个,陪笑脸,勤弯腰的! 果然他就是个小二的命。 就算拿到令箭也是一地的鸡毛! 在小二尽心的劝解了一场流血事件后,他带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出现在温婉的面前。 “呀,你这脸是怎么弄的?又青又肿?” 温婉十分惊讶。 “神医呀,求您救救我的命吧,小的实在是能力有限,不会当天使呀,脸上的伤都是他们打的,您不露面他们是不会离开的呀!”小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是让你去发仙茶了吗?之前来我这的人拿到仙茶都很开心的走了呀?”温婉想不通。 “那是因为茶是你给他们的,意义当然不一样,这小二他们天天见,平时都是欺负惯他的了,现在他去发茶能服众才怪!”鬼手站在一边看笑话。 温婉怒目而视,“你别忘了,我走不了也耽误你的时间!” 鬼手呵呵一笑,“那可不一定哦,腿长在我身上,路摆在脚下,想走我就走了。” 温婉阴恻恻的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该去哪吗?” “我有嘴有眼,不会找呀?”鬼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最重要的是我有它呀!” “一路问过去,没准人都凉了。”温玉的毒并不致命,只是后遗症而已,温婉本意是不愿意咒她的,可鬼手太气人了,她言语上便顾及不到这么多了。 但说完她就后悔了。 不过鬼手是土生土长的东地人,信鬼神,却又油盐不进的矛盾结合体,所以并不觉得温婉的话有什么不对,只当她词穷,死鸭子嘴硬。 “我是想等你呀,不过谁让你忙呢?忙着要普度众生嘛,等你脱开身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吧。” 温婉与鬼手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嘴仗,可把小二给看呆了。 这不刚刚来看病没走的那个人吗,怎么敢这么跟仙童说话?而且,听起来他们之间好像很熟稔? 还有仙童,这打嘴炮的架势和村头阿花分不出区别呀! 哪有半点仙风道骨? 小二觉得很幻灭。 温婉也很生气,本来以为天泉客栈的人都该有些能力的,谁想到这小二这么不顶用。 “行了,既然你完成不了任务就退下吧,我亲自出面安抚他们。”温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多谢仙童,多谢仙童。”小二感恩戴德的离开了。 小二刚出门,温婉小眼神就射向鬼手,“我要留下收拾局面,温玉的情况刻不容缓,你先离开,我随后去追你,如果三日后我尚未出现,就说明我无法离开了,不用回来找我,你就自己去建安吧,我和温玉总要保一个。她现在在建安修养,皇上亲赐温家的府邸,你到了建安一打听就知道。” 温婉的语气像交代后事一般,倒真把鬼手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你这是打算怎么收拾局面?” 温婉面露愁容,“说到底我还只是个孩子,之前只想声势闹大点好找到你,根本没想后果,现在,是我为自己的轻率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这么有智谋有担当的孩子,让鬼手心有不舍,可此事他确不便出手。 “你,保重!温玉肯定也不愿意看到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 鬼手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最后仍然还是决定抽身事外。 没办法,他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温婉闯的祸太大,他根本没法帮她过河。 “东地人对于仙佛的信仰是超出其他地方人的认知的,你别硬来,在他们快闹起来的时候救那么一两个人,只要坐实你仙童的身份,他们绝不敢为难你。”鬼手忍不住叮嘱道,并递给温婉一锦囊丹药。 “有毒药也有解药,你看准时机用,脱不了身亦能撑几个月,我去看过温玉就回来救你。”鬼手已经可以预见温婉是走不出东地的了,只能尽全力帮她拖延时间。 此时也不藏私,拿出来的都是上等药丹。 温婉当然不会客气,鬼手出品,谁不要谁是傻子。 接过锦囊,温婉眼中挂着泪,强颜欢笑, “我知道,我还要留着命做你的徒弟呢,咱俩还有赌约在,到时候你可别赖账。” “我…好,我不赖账!”鬼手动了动嘴角,本来想说不要赌约我也肯收你为徒了,可他最终也没有这么说。 温婉有她的骄傲,鬼手怕这么说了会侮辱她的尊严。 温婉睫毛颤了颤,深情的叹息一声,“您先走吧,有缘再会。” “保重!”鬼手也离开了房间。 外面有那么多信徒围着,他当然没法走正门,好在他身手矫健,攀着客栈的窗户从后门溜走了。 “他就是鬼手?你没认错人?”屋里只剩下三人,银鸠才忍不住问道。 大名鼎鼎的鬼手,怎么看起来这么落魄?而且说话行事也和毒道高手半点不挨边。 相比起来,还不如温婉一个孩子有气势,尤其是温婉用金针给秦时排毒时。 说她不是神医,谁也不会信。 “是呀,是不是很失望?”温婉点了点头。 “呃,就是人不可貌相,性格也和我想的不太一样。”银鸠不爱背后议论人,只能尴尬的回了一句。 “哎,我是很失望呀,我都那么卖力的演了,他竟然都没说要收我为徒,这心真不是一般的狠。”温婉擦了擦眼泪,语气里颇为遗憾。 刚刚的演技她给自己打满分,所以鬼手没有照着剧本演只能是他心太狠,不解风情。 “你要给那些人看病吗?”秦时突然问道。 他很好奇温婉要怎么安抚众人,那么多人,真要个个看诊他们肯定追不上鬼手,而且还不知要耽误多长时间。 即便治,这里缺医少药的,秦时也怕温婉少妇为难无米之炊。 “看病?”温婉诡异的一笑,“那么多人我看的过来吗?更何况我自己都病了。” “你病了?”秦时一头雾水,并没有明白温婉的话。 “对呀,我的神医之名太盛,自然会有前辈看不顺眼,混在看病的队伍里找我切磋一二,正大光明比不过就使手段陷害……呵呵,我还小嘛,轻信了人,中招也是情理之中。” 温婉眨眼的功夫就编造出了一个故事。 虽然狗血了点,但江湖嘛,本就是个充斥着爱恨情仇,杀人放火的地方。 “你想装病?”秦时总算明白温婉的意思,可又想不出她要怎么操作才能天衣无缝的骗过众人。 毕竟鬼手出现的太快,温婉统共也没看几个病人。 这时候装病搞不好更容易激怒群众。 “谁说我要装病?我是真中毒了好不好!”温婉说着摇了摇手里的锦囊。 秦时和银鸠一起傻眼,还能有这种操作? 温婉,你的下限何在! 温婉轻蔑的一笑,下限?那东西不是为了用来突破再突破的吗! 于是,鬼手临行前因为愧疚和不舍所赠送能帮温婉拖延时间的药就成了陷害温婉最有力的证据。 至于鼎鼎大名的鬼手为何要对一个刚冒头的孩子下毒手,有谁会去在意吗? 江湖,相互倾轧是不需要理由的。 “要不还是我装中毒吧?万一你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都不懂,别出大事。”秦时按住了温婉拿药你手。 就算没问题,他也怕温婉伤身呀,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温婉吞的就是货真价实的毒药。 “你装?那能有什么用?彰显鬼手的厉害我的无能吗?让大家看看我这神医的名号果然是虚的?” 温婉没好气的去搬秦时的手。 “你自己都中招了,可不就说明鬼手比你厉害?那和我中招有什么区别?”秦时不肯松手。 “区别大了呀,你没听过医不治己呀!我都中毒要死了,还怎么自己救自己!” “呸!呸!呸!你就不会说点吉利话?” 秦时怒目而视,“大不了我带你闯出去!” 温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时,“除了硬来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一旦打起来,常家顺理成章的出兵,到时候扣了你你都没处申冤,常家和秦家看似共进退,那是在共同面对帝王的时候,一旦你威胁到常家的利益,你看他们会不会给你面子?” 道理秦时都知道,可他就是不忍心温婉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给自己下毒呀!” 哪怕这毒下给他,他都能为了大局毫不犹豫的咽下去。 “哎,我自己也是玩毒的,不会出问题的,你再拦着我我就只能先毒晕你啦!”温婉威胁道。 最终秦时不得不放手妥协。 温婉倔强起来没人能拦得住。 温婉毫不犹豫的吞下药。 这是一种可以加速身体衰老的药物,但鬼手毕竟还有一颗仁心,他并没有选择衰老内脏器官这种不可逆的毒性,而且特意选择了只针对皮肤的毒。 人的皮肤本来就是有弹性的,而且新陈代谢极快,服用解药可以将衰老堆积的死皮清除,温婉年纪还小,皮肤弹性就更好了,恢复起来也快,所以这种毒对她的伤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温婉也是爱惜身体的,特意选了这种毒性小却看起来吓人的。 确实挺吓人,本来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突然之间白了发皱了脸,变成一个小老太太,任谁都接受不了。 温婉拿起铜镜照了照,却不太满意,“这毒还是有待改善,人老珠黄,皮肤皱了,头发白了只是表象,不能改变眼睛的颜色是最大的败笔,这毒制的也太不走心了。” 鬼手当然知道应该把眼睛的改变加进去,可他制毒只是为了爱好研究,偶尔也能起到震慑的效果,为自己减少麻烦,本心是不想对人身体造成伤害的,要想改变眼白的颜色,势必会对眼睛造成不可逆的影响,这与他的初衷相违,所以鬼手明知道这样做会有瑕疵却义无反顾。 从他的毒药中就可见人品,可惜世人皆怕死,没有人愿意费心去认识一个恐怖的表象后面的故事。 在鬼手和温婉看来属于瑕疵品的毒,在外行人眼里却已经是逆天的存在了。 萱舞花容月貌,又被温婉保护的很好,哪里见得了温婉这幅模样,哪怕温婉再三强调自己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适,萱舞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就连见一向最有见识的丹鹊也红了眼眶,“小姐为大小姐付出太多,真希望大小姐能明白。” 秦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男人皆好颜色,谁不爱青春的脸庞,窈窕的身段?秦时自问不能免俗。 不介意和温婉年龄差距大,认定她是自己的媳妇,不能排除有温婉小小年纪已经出落的花容月貌有关。 如果反过来,温婉不是比他小八岁,而是比他大八岁,或者长的嘴歪脸斜,不堪入目,秦时也不敢说自己就能无视丑陋的外表,爱上温婉有趣的灵魂。 所以看到温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对秦时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如果鬼手的解药不管用,我以后只能顶着这样一副皮囊,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温婉见秦时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其实她更想问,如若我美貌不再,青春不在,你可还敢娶我?爱我? 秦时终究不会说违心话,也不擅长甜言蜜语。 “我会把鬼手抓来,他研制不出解药,就拿命赔你的脸。” 温婉了然的笑了笑,谁不爱美丽的容颜呢。 “如果是我自己不想吃解药呢?” 其实她觉得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苍老了而已,她的五官几乎没有变化,体态也维持着年轻的状态,还是可以称为美丽的老太太的。 跟她前世逃亡时用尸水遮掩,到最后肌肤腐烂,骨骼变形,浑身散发着腥臭比起来,真是好的不要太多。 第204章 你还娶我吗? 作者的话:亲爱的小伙伴们,十分抱歉,昨天因为私人的原因一开始章节上传的有些混乱,波波怕大家点进去会损失币币,所以就用章节名大大的标注出来,然后熬夜在半夜两点左右的时候将文稿重新修改好再次上传。氮素!!!已经上传的章节竟然只能更改文本部分,不能修改章节名!!!我的天呀~波波欲哭无泪呀x﹏x 所以小伙伴们,请忽略203章的章节名吧,先去看了203章再来看这一章,非常感谢。 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波波在这里再次表示歉意! 好了,不费话了,如果已经看过203章的小伙伴们可以继续往下看204章了。(至于导致波波昨日如此混乱的原因我会在本章的作者的话里跟大家解释清楚,想看的朋友可以直接先翻到底部) 美貌是资本,而不该成为负累,她历经两世沉浮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秦时还不懂,或者说,男人永远不会懂也不用懂,这个世道对男人真的宽容太多太多。 “为什么不肯吃解药?难道是这解药有什么问题?”秦时想偏了,他对鬼手半点好感也没有。 “呵呵,你想到哪去了?他的解药不行难道我还不会自己做吗?”温婉一笑脸上的皱纹更甚,可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颇为满意,“我只是觉得这样挺好,真的挺好。” 永远不会因为脸惹麻烦,不用为了容颜发愁。 像温玉,曾经因为美丽而毁了人生,温婉不知道如果温玉知道了世上有这种可以放弃容颜的药她会不会吃,可是温婉很确定,她会吃。 如果她的容貌已经连累到她的生活,她真的可以毫无留恋的舍弃它。 秦时不能理解,便干脆不说话了。 可温婉却非常想要一个结果,“如果我以后就只能这样了,你会不会娶我?” 听到这么劲爆的话题,连萱舞都止住了哭泣,屏住呼吸等待秦时的回答。 秦时认真的想了想,“目前恐怕不能,我的长辈不会同意的,不过等我以后独立了就可以娶你,像我二叔一样。” 说起秦时的二叔秦翩然也是一朵奇葩,秦家家事是一等一的好,所寻的亲家亦是门当户对,可偏偏秦翩然爱上了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子。 家里面当然是不同意的,立刻托人给秦翩然说亲,满朝文武的适龄女孩挑了个遍,可秦翩然却始终不肯点头。 后来更是请了圣旨直接去边疆投了军,说是不立军功不回家。 边疆一待就是十年,大大小小的战争,数次徘徊在生死线,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得以鲜衣怒马的回来了。 秦翩然归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旨用所有军功换娶皇帝指婚的圣旨。 可惜的是当秦翩然带着迟到的圣旨来到女方家时,才得知就在两年前,他心爱的女人因为反抗不了家里人给硬是给安排的亲事,已经投缳自尽了。 秦翩然悲痛欲绝,却硬是拿着圣旨娶了鬼亲。 和已经作古的心爱之人的牌位拜堂成亲。 成亲后又义无反顾的投身军营,并发誓终身不娶。 秦家多出痴情种子,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家的风水不好,秦家痴情的男人大多是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银鸠暗暗替主子忧心,这么回答,娶妻之路又再次回到了原点,遥遥无期。 女人嘛,就爱听甜言蜜语,有时候她们问的话并不是一定要你怎么做,或者说她们明知道你做不到,却还是要问,其实只为满足一下耳朵。 像温婉的问话,这假设是不成立的,她绝对不可能顶着一张苍老的容颜一辈子不恢复,所以只要秦时随便说两句诸如“无论你怎样我都会爱你娶你”之类肉麻的话,没准这婚事就成了。 秦时的答案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肯定不是温婉想要的答案。 秦二叔秦翩然的故事,平时小女孩们听听可能觉得很浪漫,但是这事放在谁身上谁也不会接受。 十年!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的青春? 他跑到边疆去挣军功,生死不知,女孩在家里守的等的又何尝不辛苦? 谁的家里也不会白白养个老闺女让旁人笑话,尤其是这个老闺女还私定终身,没名没分的等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的男人。 秦时此时说出秦二叔的例子并不吉利。 银鸠已经可以预见到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了。 可温婉的想法显然不同于其他女子,一个真正认真想过如何自毁容貌的女人确实脑回路是常人不可猜测的。 因为温婉竟然觉得秦时这个回答相当不错。 “挺好,那就等你独立以后再谈娶我的事吧,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所有人都要听我的话,想想就开心。” 秦时一愣,“可我要独立至少也得十年左右的时间。”一个人想要脱离家族势力自己奋斗是太难的了。 “没事,我等你,你放心,我和你二婶不同,我不想嫁人就没人能逼我,就算家里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硬逼着给我定亲,我也不会投缳自尽,因为死的肯定是跟我订婚的那个男人。”温婉对自己是相当有自信的。 她一直是奔着立女户的方向去努力的。 银鸠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 温婉准备好了之后就又把客栈小二给叫了过来。 所以说每个人都有他的用处,只看你能不能发现他的闪光点。 比如客栈小二,人傻办事不牢靠固然惹人生气,可是容易陷害呀,当替罪羊呀就都是他的优点啦。 小二战战兢兢的过来,一看到温婉就直接傻眼了。 “仙…仙童,您这是怎么了?” 温婉盘膝坐在床上,不忘扮演高人风范,“我被人害了,刚刚有人混进看病的队伍里给我下了毒,我的生命只剩三天的时间了。” “啊!谁?谁给您下的毒?”小二嘴都哆嗦了,仙童呀,竟然有人敢给仙童下毒?不怕遭天谴呀!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一介凡人之躯,也有生老病死,医不治己,”温婉叹了一口气,“恐怕是因为我泄露天机太多,终被天道所不容,命中该有此难吧。” 第205章 坑人小能手 一  遭天谴什么的真是最恐怖的事情,没有之一了,而且也十分容易让人相信。 前些年江湖上排名第二的百晓生就是因为泄露太多天机而遭了天谴,听说浑身生疮,出门需要带宽大的斗篷,凡是见过他脸的人不是被吓死了就是被吓疯了。 温婉现在的状态和百晓生有异曲同工之处,由不得小二不信。 “那,那您到底是被人害了还是被天…”罚了?小二到底没敢说出最后两个字。 “哎,自然是人为,可也算是命数,我出来时师傅就告诫过我此行不可向东,向东必有大劫,哎,是我太年轻。”温婉叹息一声。 小二的心也跟着抽了抽,不由哭道,“难道我们东地已经被老天抛弃了吗?好不容易有人肯来给大家看病竟然还会遭此毒手,真,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寒心的是我们!任神医想要救人治病是造福东地的好事,谁想到你们东地竟然有人趁机陷害!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秦时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愤怒,“赶紧想想,你们这有没有厉害的毒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任神医下毒肯定也不是凡人。” 小二的脑子已经乱了,但提到毒师即便不走脑子也能脱口而出一个人的名字……鬼手! “鬼手!香道任家,他是我们这最厉害的大毒师,任家四周方圆百里无人敢接近,哎,说起来任神医和鬼手竟然是同姓呀!”小二后知后觉的喊道。 “鬼手?哼,肯定就是他了,告诉所有的人,有谁能帮任神医找到鬼手,神医将赠送他一枚保命丹!”秦时对小二说道。 “啊?不是,可是…”小二磕磕巴巴的想要拒绝。 “还不快去!你想看着任神医毒发身亡吗?” 秦时一声怒吼吓的小二两股战战,飞一般的逃出了屋。 “行呀,演技不错嘛。”小二一走,温婉就卸下了仙风道骨的形象,对秦时嘻嘻哈哈的打趣。 秦时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他们肯定不敢去找鬼手的麻烦,没准还要亲眼来看看你的状态,搞不好就是一场混乱,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温婉从床上一跃而起,哪里有半点虚弱衰老,“当然是跑路咯!难道要被人当做耍猴的观赏?” 跑…跑路?秦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是要发动群众陷害鬼手吗?怎么突然又要跑路了? “鬼手有什么好陷害的?他还要给温玉看病,万一真被耽误了行程谁负责?再说了,鬼手还用我陷害?他自己早就臭名远扬了。”温婉一边说着一边催促丫鬟们收拾行囊。 秦时总算听明白了,“看来你是想陷害天泉客栈。” “哈,放心,天泉绝对要比你想的厉害的多。”温婉说完还给了秦时一个“你懂的”眼神。 秦时立刻就明白了温婉的意思,天泉,背后的靠山应该也是在温婉记忆中后世相当厉害的一位。 “那你此举不是和天泉结仇了?”秦时搞不懂温婉的脑回路。 既然是厉害的人物,为何不搞好关系,反而要给人家添麻烦? “这个,”温婉神秘的一笑,“无论我如何做他都不会与我把酒言欢的,既然无法搞好关系,那不如做件让他印象深刻的事咯,而且,以他的肚量是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 温婉自己傻乐呵,尚不知道她口中这个肚量大的人物因为这件事已经将她记在心上了。 秦时虽然不赞同温婉的决定,可也没有更好的决策,只能跟着温婉一起不停的刷新自己的下限。 几个人沿着鬼手逃跑的路线顺利的逃了出去。 温婉临走前还在地上融了一滩血水,这模仿的是一个千古悬案。 人从密室中莫名消失,只剩下地上一滩血水,有人说此人已死,血水就是证明,有人说这是故弄玄虚,没有人的身体可能完全化水。 双方各执一词,因为那人始终都没再露面,所以觉得人死了的更占上风。 鬼手对于破案也有很大的兴趣,他曾多次深入义庄盗取尸体来研究。 最后终于研制出一种神奇的化骨水。 可以小范围的融化人骨。 也就是说从理论上说那个人被融为血水是可行的。 就是用时太长。 融化一条胳膊大概需要在化骨水中浸泡三天三夜,要想将整个人全部融化大概没个百八十天的是不可能实现。 所以那个千古一悬案依然是悬案。 倒是鬼手,因为从义庄盗取尸体做研究被判了三年的牢狱,并且因为制出了化骨水而闻名天下。 温婉重演悬案,再次将鬼手推到了风口浪尖。 温婉倒是成功的逃离了,可一下子把鬼手和逍遥王全坑了,也是妥妥的拉仇恨小能手。 再次回到南周山,南周山已经人去山空一片和荒凉了。 “不会是忍不了都死了吧?”温婉咋舌。 “不像,并没有大量尸体被掩埋,而且山寨里也没留下贵重的物品,应当是迁走了。”秦时观察的很细。 “谁?”银鸠突然大喝一声冲了出去。 “哎呀,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鬼手慢悠悠的说着。 银鸠及时的收回了手,抱拳道了声得罪就赶快退回到温婉的身边。 天,有鬼手出没的地方还是离温婉近些踏实。 “逃出来了?”鬼手尚不知温婉已经把他坑了,看到温婉她们逃出来还是很开心热情的。 “托师傅的福。”温婉一语双关。 鬼手只以为她是为了叫声师傅占便宜,并未多想,“南周山也算一霸了,被你修理之后元气大伤,他寨主便带着剩下的兄弟回家种田去了。” “哦,那我也算为民除害了?不过,我只是狐假虎威,拿了师傅的毒药去吓人,说到底还是师傅您厉害。”听鬼手说起这事温婉倒是很好奇南周山大当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早知道你会拿我的毒药随便害人我就不该给你!”鬼手瞥过脸冷傲的哼了一声。 “不是你给我的呀,是温玉给我的,说是只要此毒现世,不论你在天涯海角都会尽快赶来的,我以为这是你们约好的信物。” 温婉将温玉拉下水,鬼手果然不好再说什么。 第206章 皇后的恨意 一  南周山荒凉,也没办法补给装备,大家好歹收拾休息了一下就启程了。 此时鬼手尚不知道温婉为了自己跑路而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因为对温婉实力的满意还动了收徒的念头。 “咳,那个,咱俩的赌约还算数,只要你能揭掉我的伪装,嗯,我就收你为徒。”鬼手眼神闪烁的推了推温婉。 温婉一眼就明白了他的小心思。 谁不想后继有人呀,可是能遇到一个合心的学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鬼手的心早已被温婉所收服了,可是身体还害羞的做着无谓的反抗。 “你说你别扭个什么劲儿?咱俩的关系是你说撇开就能撇开的吗?趁早把脸给我看了,把身份过了明路不就得了。”温婉霸气的拍了拍鬼手的肩膀,大哥的气势极重。 萱舞不忍直视,小姐是真把自己当汉子了! 鬼手也不喜欢温婉的粗鲁,皱着眉头躲开她的魔掌,“你是温玉的妹妹,怎么性格和她差这么多?女孩子要温柔,笑不露齿,行不露脚……” “停,停,你说的不是温玉吧?”温婉打断了鬼手的话。 鬼手顿了顿了,目光中带着追忆,“我们初见时她就是这样的,当时她和现在的你差不多大,和你一样古灵精怪的。” 说着,鬼手又嫌弃的打量了下温婉,“可她和你的性格完全不同,她像天上的皎月,纯洁又飘逸,她像出水的芙蓉,柔美又清新,她像三月的春风,和煦又……” “停,停!”温婉受不了的站起来,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我们俩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温玉在你心中是完美的化身,可你放在自己心里就可以了,真的不用说出来,我对温玉的了解不会比你少,好吧?” 虽然鬼手并没有说什么贬低温婉的话,可他嫌弃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颜值即正义,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优秀也抵不过温玉的回眸一笑,这个道理她早就懂了。 嫉妒吗?不忿吗?委屈吗?都不! 再美的容颜终有老去的一天,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只有能力是自己的。 温婉只相信凭借自己的双手和大脑获取的东西。 可是被人当面与温玉比较,还是被嫌弃的一方,任谁心里也不好过。 鬼手自知失言,怏怏的缩了缩脖子,“我的意思是说温玉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对她下毒手呢?哼,若让我知道是谁,我绝对会让他后悔终生。”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温婉给了鬼手一个鄙视的白眼儿,成功堵住了他的嘴,也看红了他的脸。 温玉的美是具有攻击性的,任何女子站在她身边都会黯然失色,也许男人会把她当作稀世珍宝供奉宠爱,可女人,却只想毁了她! 曾经温婉还感慨过皇后的心胸非常人可比,竟然费尽心思把温玉塞到自己夫君的床榻上,弄到自己眼皮底下,这不自己膈应自己吗? 可经过了漓草事件,温婉恍然大悟。 皇后是嫉妒温玉嫉妒的要死了,所以是费尽心机想要毁了她! 你不是完美吗?那我就让你做一个残缺不全的女人!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想当仙子吗?我就让你成为离不开男人的荡*妇!你不是姿色天成美艳无双吗?我就让你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这是要有多么深的恨意才能让一个女人拼尽自己全部的力气,赌上所有的荣华幸福去陷害另一个女人? 温玉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善良与世无争,貌似除了漓草之毒事发突然,她避无可避,以及国破家亡无奈葬身火海,在与皇后的争斗中温玉从未落过下乘。 自打温玉进了宫,皇后先是行事不公允寒了忠臣之后的心,导致花季少女血洒金銮殿被满朝文武弹劾,后来又被爆出在国库空虚,全民备战的时候,皇后的母族却屯里货物发国难财。 就连皇上都护她不住,只能下了罪己诏才勉强保住了皇后的性命。 可是后宫大权是必须要交出来了,否则无法平息四海众怒。 此时,后宫之中已无人能成气势,温玉顺理成章的接过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 温玉只出手了两次,就快狠准的扼住了皇后的命脉,将她摁进了泥里。 此次对决,温玉大获全胜。 皇后在地位权势完全碾压温玉的情况下却输的连尊严都不剩,只能匍匐在温玉的脚下苟延残喘,看着温玉和她的夫君柔情蜜意。 温婉从不敢相信温玉是个“好人”。 寒风瑟瑟,吹的温婉心下一片冰冷。 谁不是在人生的苦海里拼命挣扎?最后却依然被淹死在历史的河流中。 自以为是的算计,百年后只剩下满地的嘲讽。 “风硬了,把裘袄披上吧。”秦时默默的帮温婉披上衣服,一路行来已经学会照顾孩子的他还贴心的将绑带系了个蝴蝶结。 厚实柔软的裘袄披在温婉身上,瞬间驱散了温婉心中的阴冷。 人,果然还是需要温情的陪伴的。 温婉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走吧,原路返回,直取建安。” 来时一路磕磕绊绊,险象环生,回去却一骑绝尘。 所到之处满目荒凉,虽然只是几日的功夫,却有物是人非的惆怅。 “你的杀伤力真是强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秦时忍不住调侃温婉。 鬼手听不懂,有些疑惑的四下看了看,“哪里寸草不生了?这里以前不也是这样的?” 他以为秦时说的是环境萧条,人烟稀少,却不知秦时指的是她们住的几家客栈,凡是居住超过一天以上的,都被温婉给坑了。 天泉客栈就不用说了,连温婉自己都为可怜的小二鞠一把同情的泪。 南周山好好的土匪窝竟然瞬间成了荒山,常窦带他们住过的乌老板私房店,只剩下了座空荡荡的院子。 好在乌老板夫妇不差钱,这座院子并没有出手卖掉。 温婉她们便也做了回梁上君子,直接翻了院墙就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鬼手看的目瞪口呆,“不请自入视为贼!” 第207章 话唠该打 一  温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别进!” 鬼手被噎的直倒气,可他快马加鞭的跑下来也是又累又饿,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说,温婉她们住在屋里,他却在野外支帐篷挨饿受冻的,这怎么想怎么让人心里不平衡。 鬼手一咬牙,也跟着翻墙进了院。 来时和去时的人数一样,可成员却换了一个。 身世成迷却性格醇厚的常窦变成了经历透明却话唠傲娇的鬼手。 温婉情绪又有些低落。 不可否认,在短暂的相处中她已经将常窦当作是真正的朋友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该离开的总会离开,不过你放心,我会始终陪伴在你身边。”秦时贴心的站在温婉的前面帮她挡风。 大手紧紧的拉着温婉的小手,热度和坚定的力量从相握的手上传来。 “我知道,他,和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温婉强颜欢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手一直都被别人惧怕,被别人孤立,他的话痨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一路上鬼手的嘴就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我瞧着这休憩风格十分眼熟呀!总觉得以前应该是见过的,好奇怪呀,可我明明没来过这里呀?” 大半夜的,整个院子都乌漆嘛黑,得亏他也能看的出来眼熟! 温婉动了动眼珠儿,夜黑风高,正是吓唬人的好时候。 要是那些人偶没有埋起来,此时倒真是可以派上用场。 “真的很熟悉呀!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在这转半天了?”鬼手突然停下脚步,哇了一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寒风从温婉的后勃颈吹过,温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尼玛,她只是想想而已,这鬼手竟然已经开始吓唬人了! “是阵法,乌老板离开前更改了这里的布局,我一时大意,中招了。”秦时解答了鬼手的疑惑。 被困在阵法里走不出来也是很吓人的好不好?秦时竟然能面不改色的用“今晚夜色真黑”这样的语气说出来也是醉了。 温婉抽了抽嘴角,“要不要点上火把?” “不用,我已经知道破解之法了。”秦时捏了捏温婉的小手,“有我在,不用怕。” 温婉当然不怕,秦时初通阵法,轻易不会被困,之所以费了些功夫,只因为天色太黑。 用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客院。 其实整间院落也没有多大的地方,可阵法却硬是困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可见阵法的强大。 和用毒一样,都是不会功夫的人行走江湖必备技能。 经此一事,更加加深了温婉想要学习阵法的决心。 哪怕看不懂,学不明白,温婉也决定以后要每天抽出时间研究研究,临摹各类阵法图。 温婉始终相信,人固有天赋之分,可勤奋才是根本。 有天赋不勤奋的人,除了入门时靠着小聪明能比旁人轻松些,后期如果没有投入足够的精力,依然还是不可能学成。 而没有天赋的人,入门难,进阶难,学成更难。 可只要肯努力,愿意花费旁人数倍的功夫去做,总有一天能做到。 当然,温婉指的是学有所成,如果想在一个领域里精、专,远远超越旁人,没有天赋却是怎么也达不到的。 可能她所有的天赋都用在毒道上了,所以想学习阵法就只能靠勤补拙了。 到了客院,大家就都自觉的去之前住的屋子里休息。 鬼手站在院中央有些尴尬,“我住哪呀?你们选剩下的我随便选吗?” 语气里颇有些怨念委屈,好像不被重视的孩子。 “你住我们对门吧。”温婉随手一指,是常窦住过的房间。 鬼手很满意这间房子的重要位置,情绪立刻转喜。 温婉都好奇他那沧桑的老脸是怎么这么快就做出这么多表情的转换的。 难道不会因为不服帖掉下来吗? 当然,真掉下来也好,省的她再费心机了。 “啊!我想起来了!”鬼手一只脚都迈进门槛了又突然喊道。 温婉下意识的回头。 鬼手看了看秦时,又冲温婉挤眉弄眼,“你还小,这么早经历人事对身体不好哦~~哈哈哈!” 说完就飞快关上了门。 温婉一口气卡在胸中,上不去下不来。 她只是和秦时住在一起而已!方便秦时保护她,怎么就非得想的那么猥琐?! 哼,说不准鬼手现在那张猥琐的脸就是他的真面目!和他的内心十分般配! 温婉气愤的把自己摔在床上生闷气。 秦时却跟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你倒淡定,没做过的事认起来都不含糊。”温婉忍不住拿秦时撒气。 秦时冲着她好脾气的一笑,“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温婉再次被噎,憋的小脸通红,“你就气我!” 秦时用热茶涮了杯子,又倒了一杯干净的递给温婉,“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由他们去了,难道我们的人生还会被别人的指指点点左右吗?” 温婉早渴了,路上只能喝冰水,混着冰碴喝下肚,她肠胃就有点不受,索性干脆不喝。 刚刚被鬼手一气,就忘了想喝水这回事了。 幸好有秦时体贴的记挂着,温婉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温热的水一下肚,整个四肢都暖融融的,每一个细胞都十分畅快。 温婉舒服的眯了眯眼,可一想到鬼手的表情又气愤的睁开了眼,“哼,你倒是洒脱,可我的名声都被你带坏了!” 秦时伸手揉了揉温婉头顶的软发,宠溺的说道,“别气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回京我就娶你,堵住那些长舌妇的嘴。” 听秦时把鬼手形容为长舌妇,温婉噗嗤一下笑了,娇嗔道,“哪有现在就婚嫁的,我还那么小,别人会说你娶了个童养媳的,我们温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秦时眼睛一亮,“你是同意嫁给我了?” 这一路的努力终于得见曙光,秦时激动的扑到床头,双臂环抱着温婉,“小婉,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谁敢在你背后嚼舌根,我就让他以后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第208章 离奇失踪 一  温婉摇摇头,“不需要,只要是我敢做的事就不怕人说,我温婉的人生从不需要对任何人做解释,可我也不会现在就嫁给你,十年之期,我并不是说说而已的。” 十年,是秦时承诺他会独立的期限,亦是温婉前世的劫难。 如果十年后,你还爱我,而我也冲破了命运的枷锁,那就重新在一起,一起开始新生吧。 虽然依然是十年之约,可这一次温婉是诚心诚意的在商量,比之前话赶话的敷衍不知道要正经了多少倍。 秦时已经很知足了,也觉得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夜已深,危急潜藏在黑暗的角落伺机而动,温婉浑然不知的睡的正熟。 秦时嗅了嗅鼻子,翻了个身,抽出被温婉压在头下的胳膊,警惕的起了身。 “主子”银鸠悄么生息的靠了过来,身上带着夜露的清寒以及血血腥味。 “什么情况?”秦时眼睛像颗宝石一般在黑夜中璀璨发光。 “血腥味是从埋人偶的坑里散发出来的,离那里越近气味就越浓。”银鸠掏出一块碎布料,“常家军制式的军服,在主屋墙角发现的,属下没敢深入,这里的阵法太厉害了。” 秦时点点头,“夜间都警醒着点,这里有点邪性。” 银鸠应声退下。 秦时摩挲着碎布料,就着月光看了看,他倒是很想亲自去探查,这里的阵法不是银鸠他们能应付的来的,只有他去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秦时扭头看了看沉睡着的温婉。 这个时候他不放心把温婉交给任何人。 “哎”秦时叹了口气,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 一夜无眠,当天空即将破晓,就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一缕烟雾从门缝窗棂间渗透了进来。 秦时最先感觉到不对,待叫醒温婉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 温婉揉着蒙松的睡眼还有点犯迷糊,秦时看着她是干着急。 如果温婉没事还能指望她给他解毒,可如果温婉也中毒了,那他们这次可以说是凶多吉少了。 秦时现在还信不过鬼手。 “怎么?”温婉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问秦时,睁着的那只眼焦距涣散,足以说明它们的主人还处于游离状态。 要是放往常,秦时一定会被温婉的样子萌翻,抱着她好好的爱抚一翻,可眼下情况危急,他满心除了焦急还是焦急,偏偏四肢又无法行动,连声音也发不出。 只能玩命的给温婉使眼色。 温婉醒了半天盹,在秦时都快憋出内伤了,才终于把他看到眼里。 “你眼睛抽筋了?”一开口就是暴击一万点的伤害。 秦时已经无力再提示什么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慢的反应,秦时觉得温婉是自身难保了。 可温婉偏偏就是一个自带惊喜的体质,她用力嗅了嗅,皱了皱鼻子,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一边随手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一颗药喂秦时吃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几乎不需要吞咽。 药汁有些酸,很像浓缩的醋汁,虽然只有一小口,也酸的秦时打了个机灵。 秦时抖了抖牙齿,小声的埋怨,“真酸!” “管用就行呀,又不是做饭,还需要调口味的。”温婉有她自己的行事风格。 她坚信良药苦口,解药做的越难吃药效就会越好。 所以温婉手里的解药口味真是五花八门,一言难尽,就唯独和好吃不沾边。 但确实管用,秦时握了握拳,僵硬感已经逐渐消失。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秦时走到窗边,想借着月色看看外面的情况。 可月亮早已不见了踪影,外面只有浓的像墨一般化不开的黑夜。 秦时退了回来,“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我需要出去看看。” 他要出去温婉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待在屋里。 “我和你一起吧。”温婉果断的做了决定。 秦时守着她固然很安全,可其他人就未必了,一旦其他所有人都落了难,她和秦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毕竟双拳难敌四脚。 不要指望鬼手发现有人下毒之后会跑去救人,这个家伙绝对会假装自己中毒了,躺在床上假死,再趁对手不备反下毒毒杀的。 不要问温婉怎么知道的,自古玩毒的人都是同一样的套路。 而让她独自留下屋里也不明智,乌老板这院子里有很多机关,说不准秦时前脚出去,后脚屋里就能再冒出来一个人。 相比较起来,只有跟着秦时一起出去查探才是最佳选择。 在敌人尚未准备好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 “而且对方既然会使毒,说不准是冲着鬼手去的,敢和他拼毒的人,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温婉这句话完全说服了秦时。 他对自己的功夫很有自信,却吃亏在不懂毒上。 刚刚要没有温婉的解药他现在还动不了呢。 “你刚刚怎么没有中毒?”秦时忍不住问道。 “哦,我提前吃了百毒丹,对一般的毒药是有抗性的。”温婉的回答很轻松,可这轻松背后藏着多少辛酸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百毒丹,药如其名,就是把一百种常见的毒药集合在一起制成丹药。 服用者会在短时间内持续中毒并自行解毒,以此来增强身体的抵抗力,最终达到百毒不侵的程度。 比起被人下毒,这种方法相对安全些。 但所承受的痛苦却不知翻了多少倍。 每一个看起来傲人的资本背后都有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血泪。 秦时心疼的抱了抱温婉,他很想说“不要那么拼,可以试着依靠他”。 可是现在这话却说不出口,因为他现在能动靠的还是温婉。 他还不够强大。 温婉感受到秦时的失落,不由笑道,“走吧,出了这间屋,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 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温婉不像秦时有功夫在身,就只能像个睁眼瞎似的紧拽着秦时的衣服跟在他的身边。 秦时一只手提剑,一只手把温婉护在怀里,四下扫了一眼,“没人。” 没人,一个人都没有,静的就像只有秦时和温婉两个活人一般。 这很不对劲儿! 第209章 娘子军 一  院子里很干净,落叶静静的躺在地上,没有被践踏过的痕迹。 银鸠他们几个晚上就没睡,被秦时吩咐要高度集中精神守夜,可如今哪里还找的见他们的身影? 还有往他们房间里下毒的人?是谁?又在哪? “银鸠他们不会违背我的命令。”而且以他们的身手也不可能被人悄无声息的偷袭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发现了危险却无法发出警告,也无法自救? 秦时紧张的绷起了肌肉。 温婉拽了拽他的衣服,“先去救人。” 秦时的人离奇失踪,现在能救的就是温婉带来的护卫了。 鬼手则被他俩自动忽略了。 秦时带着温婉率先去了汪洋的房间。 汪旺的功夫最厉害,可身上的伤还没全好,现在他们需要帮手,所以最佳的人选就是汪洋。 汪洋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宛如无人。 温婉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貌似没有毒。”温婉小声的说。 秦时点点头,口中含着温婉特意拿给他的姜牙片。 抵抗常见毒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长效但痛苦的,就是吃百毒丹,一种是短效无痛却比较麻烦的,就是口含姜牙片。 姜牙是一种植物,具有提神醒脑,凉血解毒的功效。 姜牙片则是选取百年姜牙树根,加入百种毒物,再配以特殊手法融合制出的口含解毒片。 姜牙片的解毒功效十分显著,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它含在口中,由唾液传递到身体里是上佳的解毒良药,可却万万不能咽进肚子里。 哪怕是那么一星半点在不注意的时候咽下了肚,也是相当于见血封喉之类的剧毒之物。 沾之必死! 所以很多人不敢使用,不含这解毒片,可能中个毒还不会马上死,可含了这解毒片,很可能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且再无解药可救。 一开始温婉是不愿意给秦时用这个的,可眼下局势太过诡异,不明危险潜伏在身边,看不到摸不着。 带了这么多人,关键时刻没一个能顶用,只剩下一个一直在她身边的秦时。 含上解毒片可以说是他们背水一战的无奈之举了。 秦时带着温婉来到床边,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看身形应是汪洋无异。 “汪洋?汪洋?”温婉轻轻的喊了两声。 没有人回应。 恐怕是中毒了。 温婉心里想着就伸出手去帮他探脉。 触手温凉的肌肤,滑腻柔软。 温婉心下有些奇怪,一个大男人怎么皮肤这么细腻? 下一刻,温婉摸脉的动作就定住,像是被人突然点了穴。 秦时感觉到温婉不太对劲儿,含糊着询问,“怎么了?” “我,我,我摸的,他没有脉。”温婉颤抖着声音。 饶是她自诩胆子大,这会儿也忍不住两股战战。 没有脉?秦时没懂温婉的意思,“已经死了?” “不,不是,就是没有脉搏,”温婉牙齿哆哆嗦嗦的打颤,也说不清楚,“秦时,你带火折子了吗?咱们点上灯吧。” 越是黑暗越是恐惧。 点上灯是可以驱散黑暗,可同时也将自己暴露无异,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这样做只会更糟。 但是看到温婉害怕成这样,秦时也不忍心反驳她。 略微思考了下,便掏出火折子用打火石给点亮了。 微弱的火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带来一丝温暖。 温婉就着秦时的手向床上望去。 “啊……”温婉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可一想到刚刚她还用手摸过床上的东西,又忍不住干呕。 即便秦时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是什么?”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可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汪洋,因为他就不是个人。 “谁把老板娘的人偶给扒了出来?汪洋呢?”温婉强迫自己不要害怕,并迅速找回理智。 秦时打着火折子将屋内的环境看了一遍,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 汪洋也是凭空消失了。 “走,再去别的屋看看。”秦时一只手拿剑一只手拿火折子,只能示意温婉抓住自己。 温婉想了想,就接过火折子,“我来吧,你不护着我我没有安全感。” “那你拿住了,别抖。”秦时不放心的将火折子交给她,叮嘱道。 火不同于其他,万一烧了房子就麻烦了。 “我知道。”温婉深呼吸了几次,缓和了下情绪,用刚刚探过脉的手举起火折子使劲的伸向前方。 尽最大的能力照亮前方。 秦时看温婉恢复的很好,便放心很多。 现在这种情况温婉不被吓晕过去拖他的后退已经是很好了,像这样还可以给他帮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两个人挨着房间检查了一遍,不出意料,除了几个没有战斗力的丫鬟,其他所有人都消失无踪了。 “为什么会留下我的丫鬟们?”温婉一边帮丫鬟们解毒一边问秦时。 秦时警觉的守卫着四周,“大概是觉得她们能添乱吧。” 一群胆小需要保护的女人,一惊一乍,确实是拖后腿的好人选。 可惜他的算计注定要落空,因为温婉教婢女第一是忠诚,第二就是胆大。 白茹虽然胆小,可经过了乌老板娘的后厨事件,成长的也是十分迅速的。 红芜,丹鹊就更不用说了,都是能文能武,胆大心细的好苗子。 就是外表娇弱像菟丝子一样的萱舞,其实胆子也比普通女子要大上许多。 救醒了几个婢女,简单说了一下当下的情况。 白茹瞬间苍白了脸色,其他人也都不太好。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只剩我们几个了,所以咱们必须自救!听秦时发号施令,咱们一起救出其他人!”温婉给大家打气。 红芜握紧手中的马鞭,又摸了摸腰间的软剑冲温婉点点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奴婢不会让您失望的,打头阵,探路的任务可以交给奴婢。” 丹鹊跟着道,“奴婢没有红芜功夫好,可是跟在她身边帮帮忙也是使得的,奴婢也愿意打头阵。” 萱舞不擅长近距离打打杀杀,想了想,道,“您是知道的,奴婢也就暗器稍微能拿的出手,不如就跟在您身边吧,帮您举个灯火。” 第210章 没有仇人还行走什么江湖! 一  留在温婉身边也是要给她当肉盾,挡刀挡剑的,也是属于危险的任务。 白茹抖了抖嘴唇,却毅然决然的拿起了她的大菜刀,“奴婢还是害怕,可再怕也不会让那些鬼魅魍魉伤害您!奴婢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就跟萱舞一起在您身边服侍吧,有任务您直接安排给我。” 秦时挑了挑眉,没想到温婉竟然把婢女们训练的如此优秀。 倒是让他省心不少。 还是那句话,只要她们不添乱就很好了,如果能帮上忙简直是意外惊喜。 “走吧,咱们现在该去看最后一个房间了。”秦时吩咐道。 最后一个房间,就是鬼手的房间。 那个绝对不可能中毒,却始终没有露面的男人。 “是!”大家齐声应道。 于是秦时带着他人生中的第一支娘子军去迎接挑战了。 鬼手的房间和之前的一样,也是寂静的如无人一般。 丹鹊拿着火折子走在最前面,身边是一手持鞭,一手拿剑的红芜。 秦时护着温婉守在门外,萱舞拿了一个火折子,和白茹站在另外一边。 丹鹊在屋子里探了一圈,就听红芜疑惑的说,“怎么没找到呢?” “你们找什么?” “找人偶呀!”红芜顺嘴回答了才发现不对劲,一扬手皮鞭就向房梁抽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打破了黑夜的静谧。 “哎呀,小姑娘就是不行,这准头,这力道,啧啧啧!”鬼手抓着红芜鞭子晃晃悠悠的从房顶上飘了下来。 “鬼手师傅!”丹鹊很有礼貌的给他行了个礼。 鬼手哼了一声,将皮鞭扔还给红芜,“小丫头,胆子不小,竟然敢半夜三更的跑我房间里来找东西?” “我们就是胆子太小了,所以上您这来找胆儿来的。”温婉慢慢悠悠的走进了屋子。 鬼手现身,丹鹊她们两个是不够格对话的。 “找什么胆?大半夜不睡觉我看你们是找抽!赶紧走,别妨碍老子睡觉。”鬼手没好气的说到。 温婉走到床边向里看了一眼,床铺很整齐,一点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 不动声色的笑着,“急什么?好像怕我们发现什么似的?你都不好奇我们的人怎么没凑齐?” “回去睡觉,睡醒了人就齐了。”鬼手脸色阴沉的能滴水,不耐烦的说道。 可他的情绪波动越大,就越可疑。 “人能回来那自然是好的,可我就怕回来的不是我们的人。”温婉是丝毫不退让。 可惜他们可用的人手太少,不然先绑了鬼手再说。 只有你的实力完全碾压对方的实力才叫做审问,像现在这样,温婉管这叫耍嘴皮子。 然而,没办法,打起来不说能不能抓住鬼手,她们的短板肯定是会露给敌人看了。 “什么意思?”鬼手皱了皱眉头。 “除了我们几个,其余人都不见了,床上躺着个跟他们身形差不多的人偶,刚刚红芜她们进屋就是好奇,您的床上怎么没有人偶呢?如果鬼手师傅知道些什么内情,还望告知。”温婉和声和气的陈述了事实,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此时很生气。 鬼手不了解她,也知道她现在在生气,瞧,不叫师傅,都改叫鬼手师傅了! 可鬼手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失踪?人偶?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们怎么发现的?” 鬼手的疑惑不像是假装的。 温婉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按捺住内心的焦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就在刚刚,有人往我屋里吹了迷烟,可笑,也不用点高级货,我连解毒都不屑,于是就出来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在鬼手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使毒,结果一出屋就发现,呵,该不是撞上鬼了吧,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温婉的语气有着明显的嘲讽,显然她对于那个敢在鬼手眼皮子底下使毒的人的身份有所猜测。 鬼手面色讪讪,有些尴尬,“我一直很低调的,再说不也没毒到你吗?” 算是解释了为何有人会下毒。 “哼,行为鬼鬼祟祟,我被这种小人毒到岂不是很没面子?”温婉挑一挑眉。 鬼手不愿意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更关心的是活人变人偶。 “那人偶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偶他是知道的,他曾经的一个忘年交就因为爱上了一个人偶师而从此退出江湖,隐姓埋名的去过幸福生活了。 可是据他所知,人偶只是做的比较逼真的娃娃而已,江湖上还没听说过有人用人偶杀人害人的。 当然,也可能是他这几年东躲西藏的,消息不太灵通了,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木头娃娃除了拿来吓唬人,还能怎么杀人? “我正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仇家呀,不然我们一路上都没事,怎么加上您之后就遇到凶险了?”温婉冷着脸。 外面天空破晓,天边鱼肚泛白,缕缕雾气升腾,一片仙境的梦幻感。 天色虽亮了,能见度却依然不高。 “下雾了呀…”鬼手感慨道。 温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踢了他一脚,“能不能说重点!” 鬼手往门外挪了挪,“仇家嘛,肯定是有的,行走江湖要没那么几个仇家谁有脸说自己是江湖人儿!” 果然是他,温婉伸出手指点了点他,鬼手呵呵一笑,“可我是谁呀,再多的仇家都摸不到我的行踪!所以这次的事恐怕不是冲我来的,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吧,我倒是很好奇那个人偶呢。” 鬼手率先走了出去,淡定的程度和他胆小谨慎的风格大相径庭。 “哼,就看你有什么猫腻!”温婉示意大家都跟上。 她已经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毒是鬼手下的。 至于为什么要毒晕温婉和她的丫鬟们,这个理由暂时还没有想明白。 鬼手走在最前面,走了两步又回头冲丹鹊招招手,“小丫头,你过来,帮我照着点路,这大早上黑漆马虎的,什么都看不到。” 丹鹊看了温婉一眼,见温婉不反对,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她也不傻,温婉和鬼手的对话她都听在耳朵里,鬼手的身份即便不是敌人,也离朋友相距甚远。 她去给鬼手照路,真有个什么事都没人能来得及救她。 第211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  “红芜,你陪着丹鹊一起去。”温婉吩咐道。 这声音听在丹鹊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丹鹊感激的热泪盈眶。 “呦,怕我把你小婢女吃了呀?”鬼手不大乐意。 他什么都没干,干嘛防他这么紧?再说,以他的能耐,多送过来一个真的有用吗?难道不是羊入虎口? “哪能,火折子太沉,我怕她一个人拿不动,特意再配上一个,两人倒倒手。” 比口才,十个鬼手也不是温婉的对手,前世温婉没干别的,天天研究怎么撕建安这帮伪天仙的脸,怼的她们胖一圈了。 鬼手哼了一声,“好男不跟女斗!” 挨个房间转了一圈,床上的人偶温婉都没动过,还那么静静的躺在那。 可能是这次人多,天也快亮了,再看那些人偶倒没之前那么可怕了。 “哎呀,做的可真精巧,简直像真人一样呀!”鬼手啧啧称奇,一会摸摸手,一会拽拽腿。 温婉看着都替人偶心疼。 “没见识,这也算的上精巧?”温婉鄙视之。 之前心里紧张,并没怎么细看,只是下意识以为是乌老板娘的人偶,可这一细看,温婉才知道并不是。 虽然能看出制作者已经力求精致,可细节之处仍显生涩,尤其是眼睛,没有丝毫神采,一看就是假人。 和乌老板娘满室生香的美人聚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还不算精巧?”鬼手张大嘴。这要求也忒高了吧!他就没见过比这更像真人的娃娃了。 鬼手虽然和曾经的乌老板有些交情,可自从乌老板决定归隐,他们就再没见过面了。 所以鬼手对于乌老板娘的手艺只是耳闻,不曾目睹,当然也想象不出像真人的人偶是什么样的。 温婉之前怀疑乌老板是认识鬼手的,可眼看鬼手的种种表现却是不像认识乌老板的。 就算乌老板娘的手艺是在与日俱进,可鬼手也不该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呀。 “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没有一两个用人偶杀人的仇家,难道还不认识一两个会做人偶的朋友?”温婉用鬼手自己之前的话把他怼的羞愧难当。 鬼手觉得丢了面子,气哼哼的道,“有本事你拿个更好的给我看呀?否则别扯别的。” 更好的就在这个院子里呢!可这话温婉不能说,那些人偶是乌老板娘的宝贝,她们一起挖坑埋葬的,就是为了保护他们,给他们一个清净。 温婉不能自私的为了逞口舌之争就把他们挖出来,这和背信弃义没有区别。 “争这个有意义吗?该让你见的时候自然就让你见了,赶紧一起想想办法,我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温婉觉得自己也挺不容易的。 一堆人,放眼望去,就属她年岁最小,可就属她最操心。 鬼手高傲的抬着头,用鼻孔冲着温婉,“刚刚看过了,屋里没有毒,人偶身上也没有毒,排除了被人下毒的可能。” “也许是毒气已经散了呢?毕竟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温婉持否定意见。 “我说没有下过毒的痕迹就没有!下了毒的话就算消散也有迹可循。”鬼手不容许自己的权威被人怀疑挑衅。 “那我们屋里的毒是怎么回事?”温婉指了指秦时和她的丫鬟们,冷冷的问。 “呃…”鬼手卡壳了,没想到这丫头在这等着他呢。 其实温婉和丫鬟们房间里的毒是他下的,他一时兴起,想试探下温婉的警惕性和解毒的能力。 本来觉得这家民宿是她们找的,肯定有安全保障,开个玩笑无伤大雅,温婉要是解不了,他明早也会出手的,到时候这就是奚落温婉的一件谈资。 可谁想到中途会出这岔子。 竟然有人趁机掳走了温婉的侍卫们。 这就让他百口莫辩了,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幕后黑手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也不信呐! 鬼手在心里骂着那个害人精。 “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吧,咱们有共同的目标,就不要让误会来破坏本来还不错的相处气氛,你说呢?”温婉心里有底,只是希望鬼手能亲口承认,只要他态度诚恳,及时改正错误,她也可以原谅他。 “我,”鬼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他从来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你们的毒是我下的,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看你会不会中招,可是我发誓,我只是往你的房间和你婢女的房间里投毒了,投的还是对身体没有什么大伤害的迷药,就算中了毒顶多是今晚睡的实着点而已,你的护卫失踪真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鬼手委屈的摊了摊手,“你是知道我的,也就下毒厉害点,功夫是拿不出手的,这屋里没有中毒的痕迹,我怎么可能把你的护卫都弄走?而且,我身上也没有人偶呀。” 这倒也是,鬼手孤身走天下,身上带的都是瓶瓶罐罐的毒药,一二十来个人偶,想藏起来也是有难度的。 而且他见到人偶时惊艳的表情也不像是伪装。 “还跟我开玩笑?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净做幼稚的事?”温婉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他。 鬼手神情躲躲闪闪,有些不好意思。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么多大男人我就不信可以轻易藏的起来,就是把这院子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们找出来。”秦时终于开口了,他的话也算是认可这事鬼手并不知情的说法。 鬼手长吁一口气,和人交往可真不容易,随便开个玩笑都可能开出密事命案来! 鬼手暗暗决定这次救完温婉也不回岭南了,就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隐居起来,谁也找不到他,他就自清净的生活好了。 嗯,关键是还得甩开温婉,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又惦着拜他为师,肯定是他隐居梦想的最大阻碍。 可是刚刚使坏就被温婉发现了,还被个小丫头并小小子一块嘲讽教训,他这把老脸都无处安放了,目前只能老实些。鬼手暗戳戳想着何时再行反击。 “你又想什么坏主意呢?”温婉突然看向鬼手。 第212章 迷雾重重 一  这一眼好像看破了鬼手的灵魂深处,鬼手打了个机灵,“没,没,怎么会呢。” “哼,那还不赶快和我们一起去找人!” 温婉嘟着小嘴,颐指气使的样子让鬼手很想打她的屁屁,让她知道和师傅说话要懂得尊重。 可咬了半天牙,最后只能认怂。 秦时和温婉的组合他还真惹不起,比武力打不过秦时,下个毒,温婉又都能解。 要真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吧,他还能用个致命毒药,温婉自然是拿他没辙,可问题是他们相处的还算不错,而他也挺喜欢这两个小孩的。 鬼手只能憋屈的承受了。 鬼手当然知道秦时对他的戒备,很有自知之明的走在最前面,路上不停的找茬丹鹊。 “哎,火折子是这么用的吗?举高点呀,难道你在给蚂蚁照路?” “不要伸这么靠前,都快戳我身上了,烧坏我的衣服怎么办?” “哎,哎,靠上点好不好?不知道烟飘过来很呛人?” 得亏了丹鹊心里素质好,换任何一个都要被他数落哭鼻子了。 但是,也正因为有了鬼手的捣乱,本该阴森冷寂的气氛竟然有些…搞笑? “你专心找人好不好?跟个小婢女较劲儿,脸还要不要?”温婉看不过去,终于替自家婢女出头了。 “嘁,找什么?这里连个屁都没有…”说完就觉得不太对,好像把自己也给骂了,连屁都没有,那他们现在算什么? 鬼手摸了摸鼻头,一指秦时,“你问他,是不是没人?” 温婉看向秦时,秦时点点头,证实了鬼手的话。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他自然是早感觉到了这里并没其他人了,可是又不死心。 万一,有什么阵法或者奇特的手段阻隔了他的探查呢? “还有哪没看过?”温婉问。 “小,小厨房?”白茹弱弱的提问,小厨房带给她的阴影还是很大的。 厨房虽然设有障眼法,可空间就那么大,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没法藏人。 “地窖呢?” 温婉提出疑问,累的就是鬼手。 鬼手用肉钩子将地窖里的肉拉出来扔在外面。 “为什么要让我当苦力?你的小护卫不是年轻力壮!该不会他是你的小情人儿,你就舍不得累着他!”鬼手怨念满满的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天寒地冻的,地窖里的肉都冻成了冰坨子,想要钩上来费力的很。 这么会功夫他已经满头大汗了。 这种话要是说别的小姑娘,小姑娘就算不轻个生,也该泪流满面,可温婉却面不改色,“对一半错一半。” “什么?”温婉的反应出人意料,鬼手不由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她说什么。 “他是我的小情人儿,但不是我的护卫。”温婉一脸平静的说着,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秦时的耳根滕的一下就红了,他没想到温婉会当众承认他俩的关系,可小情人儿这个称呼确实让他有些承受不了。 “你,你………”鬼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是说延陵的小姑娘都很含蓄的吗?不是被男人多看几眼都会觉得失了名声,要死要活的吗? 谁来告诉他是不是遇到了假的延陵闺秀? 其他婢女们纷纷捂脸,这样的小姐她们可不可以假装不认识? 只有最淡定的红芜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花边新闻,她指着洞里说道,“有情况!” 大家的注意力成功被她吸引了,温婉也凑了过来看,“怎么了?” 温婉看不出区别。 可秦时和鬼手一眼就看出来了,“下面的不是动物!” “闪开点,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鬼手搓了搓手,拿出了全部力气。 一个明显比刚刚的肉条高壮的大冰坨被提了上来。 是个男人! 温婉倒吸一口气,之前她们是看过地窖的,只有乌老板娘练手的人偶假肢,并没有真正的尸体。 那现在这具尸体又是怎么来的? 尸体冻的不太结实,一钩一提还往下掉冰渣。 “不是咱们的人。”红芜壮着胆子看了一眼,很确定的说。 “再找!”温婉咬着牙脸色铁青。 她是不怕尸体,可一想到熟悉的人被像牲畜一般对待心里就止不住的发寒。 鬼手又连续钓上来几具尸体,不像第一具那么完好,有些尸体已经残破不全,缺胳膊少腿的,有一具还没有了头,但都有一个共性,就是越往后面的尸体冻的越结实。 一共钩出来十几具尸体才把地窖清空。 红芜壮着胆子一具一具的看过去辨认,松了一口气,“没有咱们的人。” “到底是谁干的?”温婉想不通,乌老板离开才没多久,有谁这么快就把他们的房子据为己有?还造下这么多杀孽? 温婉不由得感叹,乌老板娘把人偶们都埋起来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还是赶紧找人吧,再晚一步这就是你们那些人的下场。”鬼手也收起了往日不靠谱的调调,神情严肃。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尸体都有一个特点?”秦时突然开口。 “除了那个没头的,其他人的死状都相对安详,好像生前并未受过很大的痛苦。”温婉说道。 秦时没想到她竟然观察这么仔细,赞许的点点头,“是的,所以他们应该都是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杀害,而这些断肢应该都是死后切的。” 温婉是相信秦时的判断的,这方面他可以说是行家。 “杀人很容易,可让对手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杀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了,肯定需要借助外力手段。” 至于是什么外力,秦时能想到的只有毒。 比如他刚刚中的那款。 随着秦时的话音落,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鬼手。 矛头再次指向鬼手,鬼手挑了挑眉,指着自己说道,“我先杀了他们再去岭南找你们,然后又回到这里,把你们的护卫也全杀了?” 这当然是说不通的,尸体的冰冻程度可以证明这一切和鬼手无关,至少,这几具尸体跟鬼手无关。 “也有可能不是毒,”温婉犹豫了一下,“我知道有一种蛊可以魅惑人心,让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当沉浸的时间长了就会分不清哪个是幻想哪个是真实,最后选择活在幻想里。” 第213章 冥冥之中 活在幻想中,自然就是随着肉体的消亡而消亡了。 前世确实听人说起过这种事,可温婉从未亲眼见过,所以并不确定。 说起这种蛊来就一定离不开窖,那个将人偶发扬光大的牛人。 有人说窖最擅长的并不是制作人偶,而是蛊惑人心。 他的人偶之所以能与真人无异,并不是他做的有多精巧,而是他在人偶里下了降。 看一眼就可以诱惑人爱上他的人偶。 传闻窖曾是南疆大祭司饲养的虫人,却通过反噬弄死了大祭司,并成功挑起了新祭司之争。 而他则趁着混乱的机会逃离了南疆,成为第一个噬主的虫人,也是第一个成功逃离南疆的虫人。 机缘巧合之下爱上了人偶,从此获得了朝廷的庇佑,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 但传言只是传言,没有人能证实真伪。 所以温婉一开始并未往这上想,可是现在种种奇怪的事情连在一起,让她不得不觉得只有蛊这种说法能解释。 “蛊?南疆那边的?”鬼手问道。 岭南地处东南,和闽南相交,所以鬼手也知道一些关于南疆的事。 南疆历来是个神秘的地方,和东地外人无法探查不同,南疆是外人不敢踏入的死亡之地。 南疆的人也不喜欢到外面去,因为外面没有他们所需的养分,离开南疆他们的功力将再无法精进。 关于蛊,除了当地人,也从没有外人研究明白过,有人说想养蛊得需要南疆人的血脉。 旁人是养不活蛊的,只会被吃掉。 “我也不确定,只是有这么个猜想。”温婉真心希望南疆不要掺和进来。 换任何一个,无论是武功高强还是阴谋诡计,她们都不怕。 武有秦时,毒有鬼手。 可唯独蛊,是真棘手。 没有人了解蛊的弱点,没有人知道如何应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们是实实在在的被动。 “哎呀,这可真是麻烦。”鬼手也颇为苦恼,“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呢?莫非南疆最近要有什么大的动作了?” 鬼手的话提醒了温婉,温婉脑子灵光闪过,“南疆的大动作?难道是南疆的大祭司之争开始了?” “什么大祭司之争?”鬼手没听明白,“南疆的大祭司不是天授吗?怎么用争?” 南疆的大祭司是由王蛊来选择的,王蛊愿意效忠于谁,谁就是当代的大祭司,所以外人皆以为大祭司乃天授。 可不是嘛,由一只虫子选人,不是听天由命还能是什么? 可温婉知道并不是这样的,王蛊虽然会择强而授,可每只王蛊也有它自己独特的喜好。 所以每当上一代王蛊消逝,这一代王蛊苏醒,一场祭司争夺之战就拉开了帷幕。 互相倾轧,算计对方的性命的同时,也要费心打通祭司塔的关节,探听王蛊的内幕。 各种手段花样百出,丝毫不亚于朝堂战争的残酷。 温婉的心跳了跳,大祭司之争,如果真的发生在现在,那么就说明上一任大祭司刚刚离世。 上一任大祭司是谁? 就是把窖培养成虫人却被窖反噬的那位倒霉蛋。 所以,此时出现在此地,会做人偶,懂的操控人心,制造灵异事件的人是谁也呼之欲出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躲在乌老板的弃院中?难道他和乌老板早就认识? 温婉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乌老板娘听到窖的名字没有丝毫的熟悉,反而一脸的崇拜向往。 而窖,他从出生就待在祭司塔中,从未离开过半步,是直到大祭司死了他才能跑出来的。 所以他也不可能认识乌老板夫妇。 可是,他却逃命到了乌老板的民宿。 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吗? 温婉扶着脑袋坐在地上,她要认真的想一想,仔细的捋一捋。 窖最擅长的是蛊惑人心,他从南疆逃了出来,机缘巧合之下爱上了人偶,于是才成了名震天下的人偶师。 那么,他爱上人偶的机缘又是什么呢? 莫不就是乌老板娘? 温婉悚然而惊! 前世窖就是因为逃到了这里,遇到了乌老板娘,所以才爱上了人偶,从此走上为人偶师证名,为人偶痴狂的道路。 可是今生因为温婉的介入,将乌老板娘给骗走了。 窖逃亡到这里,属于他的机缘本该是断了的。 可不知为何他却找到了乌老板娘丢弃的废旧人偶。 虽然这些人偶在乌老板娘看来并不精致,不值得收藏,可对于没有见过世面的窖来说却像打开另一个世界。 他试图将自己的蛊惑之术和人偶结合,于是杀死了很多人。 当温婉她们回程又来到乌家民宿时,窖觉得温婉一行人打扰到了他。 于是就拿出了心爱的人偶准备蛊惑杀害他们。 可是,因为鬼手玩心大起,横插了一杠子,导致秦时和丫鬟们中了迷烟,反而逃过了窖的蛊惑。 窖深知单打独斗非他所长,于是避其锋芒躲了起来。 秦时之所以一直没有感知到有人行动的迹象,大概就是因为真正害人的只是那些死物人偶,而窖一直躲在远处,偷窥着这里的动静。 温婉想通了所有的关节,不由得苦笑。 命运可真是会拿人开玩笑。 她不像拜师所以抬出了窖的事迹把乌老板娘骗走,可她说的是后世的窖,而非如今的窖。 如今的窖还只是一个刚刚逃出虎口的无知孩子,正等待着自己人生的导师。 谁想到他人生的导师却因为崇拜以后他而追随着他的脚步先行离开了。 这,可怎么办? 温婉苦恼的挠头。 “你怎么了?发现什么?”鬼手担忧的问。 秦时走过来用宽厚的臂膀搂住她,“是想到什么了?别担心,有我在呢。” 秦时是知道温婉的独特之处的,猜想她大概又和后世的人事联系上,进而猜出这次的事端了。 “我可能做错事了。”温婉冲着秦时很委屈的瘪瘪嘴。 她的不同选择若影响的只有她自己当然没什么,可无辜折损了旁人的机缘就不太合适了。 尤其是窖本可以做的这么好。 温婉是很崇拜能把一个行当做到极致,在自己的领悟出类拔萃的人。 第214章 密室地道 比如以香载毒,香道毒道无人可比的鬼手,领兵打仗从无败绩,攻无不克的秦时,以智谋玩转军中的天下第一军师元成昊。 当然还有凭一己之力把人偶师过了明路,使天下尽知的窖。 所以,当温婉得知她可能将一个未来会璀璨的人才给扼杀在摇篮中时,她的愧疚和不安远超于对窖心狠手辣的厌憎。 在场的也只有秦时能明白温婉的惶恐。 “属于他的谁也夺不走,不属于他的强留也依然不属于他,不必自责,如果真是因为你的原因而导致他的人生轨迹出了偏差而从此一蹶不振,那只能说明他能力有限,命该如此。” 秦时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结合温婉的一贯作风猜测,能让她如此懊悔自责,又能和前世挂上钩的,恐怕就是她无异中改变了前世的轨迹,影响到了旁人的机缘。 温婉总是嘴上说着自己很冷血,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再善良不过的人。 秦时的安慰并没有解开温婉的心结,可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该做。 窖是一个没有是非观,不懂善恶的人,人命在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重量。 温婉擦了擦眼泪,在屋里转圈,“他能把人藏哪?” 鬼手看的眼晕,就说起自己的思路,“肯定得是个宽敞隐蔽的地方,也不知道这家仓库设在哪?” 仓库是最容易藏人的了,尤其是很多人。 “这里没有仓库,只有杂物间,咱们已经看过了。”作为曾帮乌老板收拾过行礼的人,秦时很有发言权。 “有仓库!”温婉突然说道。 大家齐刷刷的全都看向她。 “那个用来装人偶零件以及失败了的人偶的地方。”温婉笃定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呀!”鬼手一拍大腿,催促着温婉赶紧出发。 温婉却绞着手指头没动,“我不知道地方在哪呀。” 鬼手:“啊?”不知道你说它有个球用?! “不知道可以找,你想想这个厨房的设计。”秦时若有所思。 像厨房一般布局,利用视觉盲点来隐藏仓库的入口,确实是乌老板夫妇的手法。 “大厨房连小厨房,小厨房连地窖,”温婉真的认真的想了想,“按照厨房的结构模式,装人偶的仓库肯定是跟着老板娘的工作台或者寝室连着的。” “先去工作间!”秦时拍板道。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往工作间跑。 到了地方才知道,乌老板娘是把工作间直接跟卧房打通了的。 大间套小间。 这模式还真跟大小厨房有点像。 温婉和秦时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约而同的奔向小一点的卧室。 卧室里没有人,一切都是乌老板夫妇走之前的样子。 细纱笼烟挂在房间里,有种和乌老板娘年纪不相符的浪漫。 “这是卧房吗?弄这么多纱干嘛,这家原主人难道是纺纱的?”鬼手对这些东西无感,觉得很碍事,连拨带拽的。 “你小心着些,这是别人的房间,你不喜欢也请不要破坏,这是起码的尊重!”温婉对乌老板娘是有些愧疚的。 若不是她从中插了一杠子,窖和乌老板娘会如命中注定般的相遇,窖有了人生的导师,而乌老板娘心心念念的有灵性的徒弟也不愁了,都是因为她,本该和谐的一幕却多了坎坷,也不知这俩人何时才能再遇上。 再看鬼手这么破坏人家的东西温婉就气不打一出来。 “也许这些纱并不是装饰用的。”秦时突然说道。 难得有人替他说话,鬼手连忙附和道,“对嘛,对嘛,装饰这个碍事又不好看。” 温婉瞪了鬼手一眼,“那你也不许乱动!” 鬼手讪讪的收回手,干脆将双手拢在袖子里,“我不碰,我不碰,你们来。” “受到空间和技术的限制,在窄小的房间里布设阵法本来就不容易,多任何一点障碍都更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所以……” 秦时没说完,温婉已经懂了。 “所以在卧室中纱幔就是布设障眼法最好选择。” 既不会过分引起人的注意,也能达到造成视觉盲点的效果。 秦时点点头,手上一用力,“嘶拉”纱幔应声而碎。 失去了挂纱的房间瞬间霍亮了许多,原本看不清的布局也尽入眼底。 “嘿,不让我摸,你们俩却直接给人撕了,真是不讲道理呀,不讲道理!” 鬼手不满的碎碎念,温婉也没空理他,她正在全力寻找仓库或者可以说是入口。 “咣当!” 温婉和秦时同时抬头望去,一颗圆圆的眼珠子在地上咕噜咕噜滚没影儿了。 鬼手尴尬的站在一个人像前,“呵呵,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这眼珠儿长的不错,谁想到这么不结实。” 温婉和秦时已经没空去责备他,因为他们的已经被鬼手脚下的地砖吸引了。 “边上站着。”温婉把鬼手往旁边推了推。 秦时跪在地上敲了敲地砖。 “咚咚!” “是空的?”鬼手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秦时直起身围着人像转了一圈,伸手在摆放人像的柜子上点了几下。 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地砖向下陷了进去,露出一人宽的正方形的地道。 “哇哦,暗藏玄机呀,这原主人家应该不是什么好人。”鬼手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判定道。 本来嘛,好人谁用的着偷偷摸摸?只有像他这样四处树敌的才需要狡兔三窟。 “你能不能不乱说话?”温婉实在忍不了了,“没准他就是你的朋友呢,给自己留点口德吧。” 因为鬼手一直也没表现出认识乌老板夫妇,所以温婉也不方便透露乌老板夫妇的身份,可听鬼手这么诋毁他们,温婉很生气。 “下去看看吧。”秦时制止了温婉的冷言冷语。 探路还得靠鬼手呢。 鬼手极有自知之明的第一个下了地道,“哎,真是欠你们的,挨着说还得干些着活,我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现在啊。”温婉冷着脸回道。 萱舞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怼人都怼的像在讲笑话。 鬼手自己也忍不住笑,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叱咤风云的时候哪会想到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被人驱使? 第215章 地狱 “别笑了,小心点,他会下蛊也会下降,着了道你就笑不出来了。”温婉恶声恶气的说道。 鬼手不以为意,继续不着调的笑着,“呦,你这是关心我?” “嗯,我关心的是温玉。”温婉随口说道。 “嗬,言不由衷的小孩子。”鬼手的心情很好,竟然还哼起了小曲儿。 可他五音不全,在几乎笔直向下的甬道里回响,犹如来自地狱的呐喊。 “你能不能不发出声音?”温婉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鬼手哼了两声,不再说话。 甬道中重归寂静,越往下走越阴寒,火把的热量都像被冻住了。 “怎么还不到?”温婉忍不住说道,都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了,这甬道究竟是要挖多深? “不深啊,我们一直在原地转悠呢。”鬼手哼哼的说道。 “什么意思?” “哦,你不让我说话。”鬼手故意用手将嘴巴一拉,不言语了。 成心就是跟温婉对着干。 可惜还有有一个秦时,秦时是不舍得看温婉疑惑的。 “这里也布设了阵法,楼梯是循环的,我们看似走了很久,可其实一直在原地循环。”秦时解释道。 “那?” “放心,我正在找规律。”秦时安慰道。 “哼,你真找的到才好,再耽搁下去你们的人都成肉泥了,我可不会替你们心疼。”鬼手嘴把嘴臭发挥到极致。 “你别总带错路就行。”秦时对鬼手同样没有好言语。 一个只为了好玩就随便给人投毒的人,实在很难让人心生好感。 “回去以后我就开始学习奇门遁甲!”温婉再次被刺激到了。 再难学也不能放弃了。 这东西关键时刻真能救命呀,再难学都是值了。 “咱们调整一下队形再走。”秦时突然停下脚步。 温婉听秦时的,温婉的丫鬟们自然也以秦时马首是瞻。 只有鬼手,不刷下存在感生怕别人忘了他似的,“怎么?你想过来开路?告诉你呀,越往后越危险,万一被毒到害到可别怪我!” 秦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队形变换的很简单,就是把一人行进变为两人。 本来就狭小的空间一下子变的更狭小了。 “这有什么用?”温婉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所有狭小空间里的阵法都有一个基本原则,就是障眼法。 破解障眼法的最佳方式就是不去看他。 “有时候我们的眼睛会欺骗我们,所以这种时候就要听凭身体的直觉,当两人并排时充分占满了空间,也就将空间误导破除了。”秦时侃侃而谈,并让每个人都用手帕盖住眼睛。 在陌生的空间里闭着眼睛走路是很危险的,可是更危险的是她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两害相权取其轻,大家自然是都蒙上了眼睛。 只有秦时和鬼手没有蒙,他俩一前一后为大家保驾护航。 幸运的事,秦时选择对了。 果然蒙上眼睛他们很快就踩到平地了。 “我感觉和之前走的没有变化呀?”鬼手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他走在最前面,而且并没有遮目,所以对于这次可以成功走出来才觉得不能理解。 “应该是参照物的关系,之前大家都没有遮目,所走的方向都是一样的,一样受到障眼法的影响,可是大家都遮上眼睛之后,走的就是正确的轨迹了,即便你走在最前面,却会下意识的和后面的人保持一致,当你的注意力不在楼梯上时反而更容易走出误区。” 秦时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为大家解惑。 鬼手听的一知半解,可也不得不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小孩可真够厉害,这些东西我听都没听过呢。” 楼梯下面就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并不长,地板是滑溜溜的青光砖地。 当甬道走到尽头,温婉才知道刚刚下楼梯的时候她以为这条道是通向地狱的,并不是错觉。 因为这里真的是地狱。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大型仓库,仓库里摆满了木头制的特殊货架。 特殊到什么程度呢? 一个货架上挂满了无数的钩子,这些钩子上挂的全部都是“人”。 “啊!”白茹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嘴才没尖叫出声。 鬼手也是相当震撼,“他娘的,这是个什么地方?屠宰场吗?” 屠宰场这个词用的不准确,因为这些“人”里有一大部分是乌老板娘的残次品人偶,只有一少部分是真人。 银鸠、汪旺赫然在列,挂钩穿透了他们的琵琶骨,将他们挂在货架上,可他们的脸上却是安详的睡颜,丝毫没有痛苦。 看起来和那些无知觉的人偶一样。 “很美吧?像艺术品一样,是不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犹如来自地狱的恶灵。 连鬼手都被吓了一激灵。 当然,鬼手是被他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吓到的。 “这些都是你做的?”温婉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白,皮肤特别特别的白,白到透明,就像是从来没有照射过阳光的那样病态白。 蓝紫色的血管在他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嗯,不全是,只有这几个是我做的。”少年指了指货架上的活人。 温婉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应该是他误打误撞进了乌老板娘的仓库,结果被人偶们震撼了,可没人教他做人偶,于是这孩子就突发奇想,决定自学。 于是,他就找来了真人,用特殊手段控制了他们的心智五感,然后当成人偶挂了上去。 “你做的不能保持太长时间吧?”活人嘛,不吃不喝总要死的,变成了尸体不是被冻成地窖里的冻尸就是要腐烂的。 温婉觉得变成冻尸体可能性更大,因为地窖的那些应该就是被这个少年抛弃了的不完美作品。 “是的,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作品像那些作品一样不坏吗?”少年人问道。 虽然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可温婉还是敏锐的发现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而且态度特别的诚恳谦虚。 “你的选材就错了,不应该用人的身体来做,只要是人就都会坏掉的,你应该考虑用木头。”温婉说道。 “木头?”少年人大概想不出用木头怎么做出人的样子,歪着脑袋打量温婉,“你会做?那些是你的作品?” 第216章 本命蛊 “并不是,我不会做人偶。”温婉摇了摇头,诚实的说。 少年眼中的光灭了下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那你说的话不算。” 温婉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她不是人偶的制造师,所以这个少年觉得温婉的话没有权威。 “你有没有捏过泥人?”温婉微微一笑,继续诱导。 “泥…人?是什么东西?”少年疑惑的歪了歪头,“是不是用泥把人包起来?” 泥人,所有孩子的童年,哪个孩子小时候没用手活过泥? 可窖不知道。 窖是没有童年的,他的童年大概都用来玩虫子或是…被虫子玩了。 “不是的,那么简单岂不是所有人都会做了?我说的泥人是拿一摊泥巴,直接用手捏出各种形状,如果捏的是人的形状,就叫做泥人了。”温婉耐心的解释,连比划带说,好像就是和朋友一起闲聊一般。 在阴暗的地下仓库里,满是人偶以及没有反应的活人的围绕下,温婉和窖就像两个相识已久的老友话着家常。 鬼手不可思议的一直盯着温婉看。 眼前这个少年明显就是犯下杀孽,抓了他们人的罪魁祸首。 现在难道不该是大战一触即发吗? 怎么还相见恨晚的聊开了? 窖明显被温婉的描述给吸引了,“用泥捏出人来?泥不会坏掉吗?你会捏吗?” 当然会捏了,而且还很拿手! 前世她可是大名鼎鼎的泥人大师张大师唯一的女弟子,亦是关门弟子。 温婉得意的一笑,“这个我刚好懂一点。泥当然会软,可捏好了的泥人再经过火焰的锻炼,就会凝固成形,只要储存得当,不受外力的破坏,就可以永保完好。” 窖刚刚逃离祭司塔,还不懂人际交往中的谦词。 懂一点就是不太懂的意思。 他想了想,略微有些失望,可目前他也找不到能教他做人偶的人。 所以只好勉强看看温婉懂的是哪一点。 “那你做给我看看。”窖说道。 温婉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做给你看没有问题,可我需要帮手。” “我来帮你?”窖问道。 “你,你从没做过,恐怕会帮倒忙,不如让他们来帮我?”温婉指了指架子上的银鸠和汪旺他们。 窖有些纠结,“可他们是我的作品。” “他们只是失败的作品,不如就送给我做苦力吧。”温婉费了半天话终于绕到主题上了。 银鸠他们的状态很不寻常,窖的手段更不是常人所能破解,想要唤醒银鸠他们不是易事,温婉觉得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忽悠窖放手。 一见面就开打也是没问题的,他们占了人多的优势,拿下窖并非难事,可难的是万一窖死了,银鸠他们也永远醒不过来就麻烦了。 一个能韬光隐晦,最终噬主的虫人,即便再缺少人际交往的经验,也不是个好忽悠的。 窖盯着温婉看了半天,竟然扯了扯嘴角,做出了微笑的样子,可他的神情却没有笑意,所以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更增添了诡异。 “你和他们是认识的吧?你和我说这么多是为了救他们?可他们已经死了,你白费功夫了。” 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温婉的表情。 温婉丝毫没有被人戳破的尴尬,全程保持着真诚的笑容,“你说的对,我就是为了救他们而来的,不过,你说他们死了我就不相信,他们只是睡着了,你一叫他们就醒。” “哦,”窖木然的点点头,“可我为什么要把他们还给你?” “因为我能给你比他们更优秀,更完美的作品呀,我会教你捏泥人嘛。”温婉抬起双手,十根娇嫩的手指头灵活的动了动。 窖大概是真的很好奇泥人长什么样子,也或者他对自己相当自信,并不怕温婉耍手段。 “我可以暂时叫醒他们,你不要骗我,骗我的话我就把你们一起都杀死。”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真的死哦,永远不能叫醒的那种。” “那如果我做出了泥人呢?你就要把我的护卫们完好的还给我,并放了我们。”温婉最会给自己争取利益。 窖想了想,觉得不太公平,强调道,“他们是我的作品。” “不完美的作品!”温婉强调道,“有了更完美的作品,你还要不完美的干嘛?” 这个理由倒是可以成立,窖便点点头,同意了温婉的提议,“可以,但如果你骗我,我就把你们都变成我的作品。” 窖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好奇或是威胁,面部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更像一个人偶。 可温婉奇异的就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情绪。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温婉觉得一个拥有如此灵动眼神的人,应该不会是一个坏人,如果有人好好引导的话。 可惜乌老板娘已是不知所踪,不然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师徒。 债是温婉欠下的,温婉希望可以尽绵薄之力去弥补。 “放心吧,说到玩泥巴,我绝对是这个!”温婉竖起大拇指,冲着窖来了一个单眼杀式的微笑。 窖不疑有他,走到其中一个货架上,握住摇把将银鸠他们的尸体放了下来。 护卫们软趴趴的堆在地上,像待宰的猪肉一般。 温婉看的不忍心,可还是强迫自己不要表现出来。 窖把人都放下来后还让温婉来确认有没有遗漏。 “没问题的话,我就开始了。” “好,需要我们回避吗?”温婉是觉得有些东西属于人家的保命绝招,肯定不希望被外人看到,这也是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 可窖明显不懂这些规矩,不屑的看了温婉一眼,生硬的回答,“不用!看了你们也学不会。” 被鄙视的温婉只能不停的深呼吸,以此来避免自己被气死。 窖掏出一只小瓶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塞,对着一堆“尸体”就倒了下去。 黑乎乎的胶状的液体流了下去,落在第一个人的身上,迅速的就融进了他的皮肤里。 “这是什么?”温婉忍不住问道。 “我的本命蛊。”窖的回答言简意赅。 第217章 母亲,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蛊,鬼手和秦时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 可只有温婉知道窖口中随意说的本命蛊是有多厉害。 本命蛊,与宿主同生共死,只要一方还有一口气在,另一方就绝不会死。 蛊虫融进人的身体里,人的皮肤就呈现一种墨蓝色,在火光的照耀下分外诡异。 “我以为你的蛊虫是黑色的。”温婉突然说道。 窖看了她一眼,“你还是第一个仔细观察它的人,它本身是荧光蓝色的,不过当它喝血喝的过多时就会变成墨蓝色,而且身体不再发光。” “荧光蓝?像萤火虫那中在黑夜里可以发光的吗?”温婉好奇的问。 窖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萤火虫,不过它确实可以发光,如果你们现在把火把灭掉,就可以看到被它吃过的人体也会发出微弱的光芒。” 灭掉火把?温婉呵呵两声没接话,他们可不敢灭掉火把。 虽然蛊虫并不怕火,也不怕亮,可是若灭了火,他们心里还是会更加恐惧的。 大家耐心的等待着,直到最后一个人也变成蓝色的。 “他们什么时候能醒?”温婉问道。 “快了。”窖是有问必答,脾气出奇的好。 “那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什么叫后遗症?”窖不解。 “我听说中了蛊毒的解法就是将更毒的蛊中在身体里,以毒攻毒?”温婉说。 “嗯,是这样的,有的蛊能致命,有的蛊能治命,看情况而用。”窖确认了温婉的说辞。 温婉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用本命蛊来救醒他们,换句话说就是你给他们下了蛊,虽然现在是叫醒他们了,可从此他们的小命也掌握在你的手中了,你让他们生他们就不能死?” 温婉故意说的严重了些,窖反驳道,“没有那么厉害,不过我让他们死他们肯定是无法生的。” “你真的直接可以控制他们的生死?”温婉吃了一惊,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真的和她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可以呀,很多普通的蛊虫都可以,更何况我的本命呢?”窖只是在陈述事实。 别看黑乎乎的小虫子长的很普通,可人家也是反噬过主人的。 连南疆大祭司都栽在它手里了,几个护卫何足挂齿。 “这就是副作用,”温婉看着窖说道,“他们本是为人下属的,生命应该掌握在主人手中,可如今却被你掌握了命脉,从此生不由己,这样的下属是再也无法得到主人的重视信任了。” 温婉觉得窖是个可以沟通的人,只要你讲的道理能说服他,他是真的可以听进去的。 但是毕竟地域不同,生活的环境不同,窖不能明白温婉说的意思。 “为什么不可以信任?如果不再信任那为何还让我救他们?” “不是说不信任,只能说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担任心腹要职,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心腹有命脉落在旁人手中?” 窖一知半解,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该救他们?” 温婉叹了口气,怎么沟通这么不顺畅呢! “我是觉得如果可以,你能不能放弃对他们的掌控?将副作用消除?” “为什么?” 呃…温婉想了想,干脆说道,你就说能不能做到吧? 窖点了点头,“可以呀,不过我为什么这么做?” 温婉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假装听不懂。 说话间,护卫们悠悠转醒。 银鸠第一个醒的,看了一眼环境,也是一个踉跄。 “没事吧?”秦时关心的走过去,又拉又看,恨不能将银鸠看出个洞来。 “没…事。”银鸠精神还有点恍惚。 他不确定自己此时是在什么地方,什么状态,他只记得主子让他看好动静,结果却莫名其妙的昏迷了。 昏迷后的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的母亲还在,他生活的很幸福。 他在村口玩,母亲在家中饭。 一到饭点,家家户户炊烟升起,他的母亲也会温柔的喊上一声“狗子,回家吃饭了!” 一句回家吃饭,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 虽然后来他被挑选进入暗卫队,陪伴秦时一路成长,在旁人眼中他也是地位卓越。 可是,对他来说,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那句“回家吃饭。” 银鸠的眼角湿润了,他为了能在暗卫队混出名堂,流过的汗,淌过的月,玩过的命数不胜数。 他以为他是为家族争光,可他却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他欠母亲一声对不起。 所以当他回到儿时,母亲亲昵的唤他一声狗子时,银鸠明明觉得事情不对,可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 就留一会,只多留一会,就让他能多陪母亲一小会儿。 “对不起,主子。”银鸠惭愧的低下了头。 原来他的心里也有脆弱的地方,而且这块脆弱还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秦时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银鸠的肩膀。 是人就有弱点,他不想苛责银鸠什么,要怪也只能怪敌人太狡猾。 继银鸠之后醒来的是汪洋,汪洋一脸的潮红,看到大家时震惊中还带着害羞。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汪洋颤抖着声音。 “你是不是做春梦了?”温婉满脸鄙夷。 这一脸春风拂面的模样,说他不是沉浸在温香软玉中都没人信! “没!我…没…”平时汪洋嘴皮子挺溜的,现在也有点说不出话来。 “哎,”温婉扶额,“你也老大不小了,等咱回去就给你成个家吧,你有看上的人吗?” 大家族里的下人婚配一般都是内部解决。 大丫鬟配管事,二等丫鬟就配护卫或者能干的,有前途的小厮。 像汪洋这样年轻能干又俊俏的护卫,有温婉说好话,高攀个大丫鬟也不是难事。 “您可别打趣属下了,属下没旁的心思,真的。”汪洋的脸色由红转白,还紧张的看了一眼汪旺。 见到汪旺并没有醒来才松了一口气,对温婉说道,“您可别乱想,别乱点鸳鸯谱,属下可不想那么早成亲,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多逍遥。” 第218章 男人的尊严 温婉看了看汪洋,又看了看汪旺,心中浮现出一段三角恋情。 我爱的女人却爱着我兄弟,又或者我的兄弟爱上了我爱的女人。 “哦,你自己决定就好,只要别因为思春耽误事就好。”温婉敲打道。 汪洋脸色白了又白,低下头认错,“属下记住了,下次再也不敢。” 像秦时那样拍一拍肩,给予信任的一笑固然能收买人心,体现出一个做领导的大度。 可并不适合温婉与她的护卫们。 尤其是汪洋明显已经情根深种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虽然他平时装的像没事人,风流浪子似的,可越是这样越代表他心里放不下。 汪旺还没有成亲,温婉也没听说汪旺和谁订了亲或者与谁有意,这可能也是汪洋之所以能表现的若无其事的根本原因。 一旦汪旺定亲,成婚,汪洋还能一直如此淡定吗? 到时候真的不会闹出什么难听的绯闻来吗? 现在不当回事,只怕将来追悔莫及。 温婉不得不敲打他一下。 也不是说温婉就向着汪旺,汪洋一定要给他们让路。 而是温婉觉得,如果爱,就大胆的说出来,大胆的去追爱,哪怕兄弟因此反目,也足够光明坦荡。 总好过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自以为扮演了苦情男主角,自怜自爱,其实只是为自己的懦弱和不作为找借口。 更可怕的是,在还能争取的时候不争取,当别人已经双宿双飞的时候他又跳出来表明心迹,最后只能是三个人为难尴尬的局面。 一路走来,温婉觉得不论汪旺还是汪洋,她都拿他们当朋友看待。 她实在不愿意看到那些不好的未来。 昏迷的侍卫陆续转醒,窖吩咐了,醒过来的人要大量喝水。 因为他本命蛊的荧光蓝也是一种毒,如果不及时喝水排出体外,以后他们就会变成荧光蓝人。 一直都是蓝色的皮肤,想想都可怕,于是护卫们都蹲在一个大水桶边上,咕咚咚咚的猛喝水。 温婉则现在汪旺身边发愁。 “他怎么还没醒?” 窖将本命蛊收回自己身体里,瞥了一眼汪旺,“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不愿意醒。” “不愿意?难道是陷入梦境太深了?”温婉问道。 “也可能是现实太残酷,他不愿意面对呀。”鬼手将脑袋伸过来看了看,插话道。 “残酷?什么残酷?”温婉不解。 “哎,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问!你哪能知道男人的尊严有多重要?”鬼瞥瞥嘴收回脑袋。 “男人的尊严?任何人的尊严都很重要好不好!”温婉不服气,谁的尊严不重要呀! “他受了很重的伤,应该是不愿意醒来面对吧?”窖突然说道。 “重伤?之前是受过伤,不过他已经表示没有问题了?” “没问题?”窖疑惑的看了看温婉,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汪旺,“下体都烂了也叫没问题?你们可真奇怪。” “什么?烂了?哪烂了?”温婉惊讶的极了,前几天汪旺表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都已经改坐轿为骑马了。 怎么会…烂了呢? 如果烂了,他又是怎么表现的如此云淡风轻? “我的本命蛊在给他解毒时告诉我的,肯定不会错。”窖以为温婉是质疑他,也有点不高兴。 “我,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不明白他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了,为何不说?他又是怎么忍下来的?”温婉解释道。 “他血液里有罂粟的味道。”窖的一句话解开了谜底。 原来汪旺听温婉说了罂粟的功效就记下心里了,趁着没人注意,就偷偷藏了一些个花叶。 当痛的受不了时,便服侍罂粟止痛。 “他简直是疯了!”温婉十分震惊。 罂粟是可以止痛,但也会上瘾,伤口未经救治,越伤越重,罂粟吃的再多也是杯水车薪。 温婉在痛心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她能理解汪旺为何要这么做。 道阻且险,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而多一个病患呢? 他一直病病歪歪的躲在车里养伤会给这个团队带来多大的阻力他是明白的。 身为一个男人的骄傲是不允许他一直作为被保护照顾的一方的。 “你的本命蛊能不能清楚罂粟对他的侵害?”温婉只能求助窖。 她所知的常规手法是救不了汪旺的,也只能期盼神秘的蛊术能有惊喜。 窖一头雾水,“罂粟有什么侵害?” 这就是生活环境不同造成的认知差异,在南疆,罂粟是救命的良药,百利而无一害,就算有人因使用过量而上瘾,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在南疆,谁家的地里还缺罂粟? 上瘾了,就从地里摘点解瘾呗。 可是,这事放在汪旺身上就没那么容易了。 北方不适合罂粟的生长,想要培育罂粟是很困难的。 而且温婉也不想把这害人的东西传进建安。 前世,就是因为有人将罂粟带进了建安,因其独特的药效而闻名,又因稀少珍贵而成为上层贵族的专宠。 一时间建安贵族几乎大半都染了“罂粟毒”,为了罂粟一掷千金竟然也成为名士风流的韵事。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由建安所刮起的这阵风很快就传遍大明朝的角角落落。 可是沉迷罂粟的结果就是身体虚弱,意志力的丧失。 罂粟的价格炒的越来越高,很多人因此倾家荡产,可是毒瘾一旦形成,就没办法再戒掉。 一时间,死人无数,而且死的多是有名无财的士大夫。 朝廷栋梁都死了哪成呀! 于是皇帝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让全民兴种罂粟,就像南疆一样,家家有罂粟,这样不就不会因为它的价格过高而再死人了吗? 朝廷颁旨,所有农田都要改种罂粟。 田农种的好好的作物,不论是刚播种的,还是快要收获的,一律在地方衙门的监督下推掉,改种罂粟。 那一年虽然天时地利皆好,可庄家却颗粒无收,很多农民因此活活饿死。 当真是四海无闲田,农夫犹恶死。 当蛮夷的铁蹄践踏而来时,大明朝上至官员,下至兵丁,已无人可用。 温婉至今都不能忘记那种惨状,所以哪怕她知道一切并不是罂粟的错,可她依然想要离罂粟远远的。 第219章 技术控 “我不想看到他终身都离不开罂粟,你明白吗?”温婉的身体微微颤抖。 那样的人间地狱她想起来都心惊胆战。 汪旺一个年轻有为的大好少年如果被罂粟糟蹋了实在令人痛心。 窖不能理解温婉的担忧,不过他能感觉到温婉的痛苦和害怕。 害怕什么呢?罂粟有什么可令人害怕的?相比起来,难道不是他这个虫人更令人恐惧吗? 哪怕在南疆,他也一直是让人畏惧的存在。 窖想不明白温婉的思维方式,不过有人不怕他,还认真的向他寻求帮助还是很令他开心的。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真人一样。 只可惜,温婉所害怕的这个所谓的“罂粟毒”,他也无解。 本命蛊虽然无所不能,可温婉想要的一不是杀人,二不是救人,他的本命蛊再厉害,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窖摇摇头,“抱歉,我不可能给一个没中毒的人解毒。” 汪旺服食罂粟又不是窖的错,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温婉疲惫的摇摇头,“路是他自己选的,后果自然由他自己承担,没有人该替他说抱歉。” 窖不懂温婉说的那些道理,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就像曾经待在祭司塔时,有人来向大祭司求助,可他最终没有完成任务时一样。 “我,是很想帮你的。”窖想了想,说道,“如果他要戒毒瘾,也许我可以帮上忙。” “那也要感谢你了,”温婉疲惫的说道,她不相信有人能成功戒掉罂粟的瘾,她从未见过那样的人。 所以试图戒瘾的人,不是戒瘾失败,就是熬不住死了。 在等待汪旺醒来的时间里,温婉带着护卫们一起挖土,活泥,捏泥人。 窖又不傻,当然看的出来温婉所谓的捏泥人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人帮忙。 可是他并没有拆穿,一是他虽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可本质上也不嗜杀,二是这些人中过他的降头,又经他的本命蛊解过毒,生死命脉均掌握在他的手里,他想要他们的命易如反掌,并不急在一时。 当然,最重要的是,温婉说的捏泥人真的让他很有兴趣。 而且温婉夸下泥人大师的海口也算实至名归。 在她的那些护卫们的衬托下,温婉的泥人真是象模象样的。 窖歪着头认真打量了一番,给出了还算中肯的评价,“做的还不错,不过不如那些人偶像样。” 人偶就是货架上挂的那些。 温婉心里吐槽,这不废话吧,她的手艺能和乌老板娘相比嘛! 不过嘴上该逞的能还是要逞,“材质不同嘛,泥比木头更难呀,像你刚刚直接用活人,做出来更像模像样,可那是属于作弊,体现不出制造者的实力,你看我这个,纯手工,绝对技术控!” 温婉纯粹是胡说八道,可窖竟然听的津津有味,还十分认同。 “你说的有道理,我要做技术控。” 温婉呵呵干笑两声,真是个好孩子,这么好忽悠。 她这样做算不算把窖拉回正轨了呢? 前世窖遇到了乌老板娘,学成人偶师,今生被她打乱了步骤,她就把他塑造成泥人大师? 这两门手艺有想通的地方,也算窖的人生没有偏离太远? “光看是没用的,你上手捏一个?”温婉指着一滩泥巴邀请窖。 窖有点犹豫,这些东西看起来不怎么…干净呀。 “试试吧,特别好玩,保证你一上手就停不下来。”温婉极力的怂恿道。 窖盛情难却,再加上他求知欲旺盛,尤其是听到温婉说只要他泥人捏的好,木人偶就不在话下了,便真的撸起袖子跟着捏了起来。 虽然温婉一个劲儿的讲泥人怎么怎么厉害,人偶比不上,可窖就是更喜欢人偶。 只是他一直被教导倾听比述说重要,作为一个合格的虫人,他早已养成了,没有确切把握的事情就不要开口。 温婉确实是个好老师,教起人来毫不藏私,从选泥开始,她就讲了不下十几种泥的区别以及适合做的东西。 再到该选取什么样的水质活泥,还有摔打泥巴的手法,力道,以及次数。 泥摔生了不行,摔熟了也不行。 条条框框的连汪洋他们这些穿开裆裤时就玩泥巴的老手都听傻了。 听温婉一席话,方知从前摔的都是假泥巴。 “那,那如果没有注意这些要求会怎么样?”汪洋弱弱的问。 温婉终于停下滔滔不绝,定定的看着汪洋,直把这货看到脸红心虚。 温婉才说道,“你如果用洗脚水洗脸,会怎么样?你如果喝别人的漱口水解渴会怎么样?你做饭时材料掉在地上,捡起来却不清洗,直接拿去做饭又会怎样?” 温婉一连三问,把汪洋都给问懵了。 “这,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温婉忍住敲死这货的冲动,镇定的说,“任何事你都可以选择做好或者随便做做,想要做到领域内的拔尖,没有点精益求精的精神怎么做到?这和用洗脚水洗脸是一个道理,你在不在意细节外人是不会知道的,可是当旁人路过你身边,发现你臭不可言时,自然也就发现了你的不精致。” 汪洋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温婉故意言语贬低汪旺,也是气的狠了。 虽然她说的有关泥人的话也不全是忽悠,可她的师傅也说过,道法自然,想要终成大师,一切外因最终还是要回归内在。 可那是返璞归真的最终境界,她现在教窖,总不能来一句一切凭感吧? 那样才会更显得她忽悠了是不是? 温婉为了体现自己的博学,奠定在窖心中的地位,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说辞,结果可倒好,窖还没质疑,她的自己人先质疑了。 被自己人拆台,这怎么能不让温婉生气! 汪洋也很委屈,看温婉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真的以为,捏泥人需要这些步骤讲究了。 他完全没想到温婉这是为了吸引窖上钩而做的表演。 然而在温婉怒怼汪洋时,窖只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第220章 造物主 专注的结果就是,窖只用了一个时辰已经掌握了捏泥的精髓。 第一个成品可以和汪洋他们媲美,第二个作品和温婉的不分上下。 “呃……你真有天赋。”温婉已经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赞美他了。 只能在心里暗暗遗憾,乌老板娘要是在该有多好。 窖也感觉出温婉这个泥人师傅算是倾囊而授了,“你真的不知道那些人偶是怎么做出来的?” 温婉摇头,“我又不指着手艺吃饭,要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你的。” 窖有些失望,但还算说话算话,“你教我的泥人我很喜欢,所以你们可以离开了,至于他们中的蛊,如果他们不影响到我,我也不会发动,你可以放心。” 温婉知道,南疆人中下的蛊断没有再取出来的道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不发动它,任由它在身体里退化为废蛊。 窖能做到这一步,足以说明他善良的本质。 “谢谢你,你是个很好的朋友,世道险恶,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也希望我们再见时你依然纯洁善良如初。”这是温婉对窖的期盼。 人生路艰难,一个没有导师没有同伴的人会更难,多少人走着走着就忘记了自己,惟愿天下所有的人都能不忘初心,归来仍如少年。 “我尽力。”窖说道。 温婉想了想,又说道,“虽然我不会做人偶,不过我觉得应该和捏泥相差不远,一个是用泥巴塑造出人的形状,一个是用木头塑造出人的形状,你可以找着木块试一试。” “木头,人?”窖若有所思。 温婉想到之前窖的行为,生怕他又起了杀人的念头,赶忙说道,“无论是人偶还是泥人,他们都是模仿人的行为姿态,想要做出完美的作品,灵动神韵是最重要的评判标准,所以,你可以去观察人的姿态神情,但千万不要囚禁或是杀了他们,一具尸体哪还有神韵可言?” 窖不同意温婉的说法,他用尸体也能做出艺术品,于是反驳道,“尸体也有尸体的神韵。” 果然,温婉心里一咯噔,她必须要扭转窖不珍惜人命的变态心理。 不然,他成为人偶师的道路将会鲜血淋淋。 “泥和木头本是死物,尸体也是死物,你用死物模仿死物,终究落了下乘,活人就不同了,他是千变万化的,非一般死物所能体现,如果你能用泥巴或者木头做出和活人一模一样的人来,那你不是更厉害吗?” “有些道理。”窖有点被打动了,但是他依然觉得各有各的美,只是不愿意再和温婉纠缠这些,便点点头算默认了。 可温婉却不满意他的态度。 她们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窖的思维方式不改变,留下他就相当于留下一个杀人魔头。 温婉总觉得窖杀的每一个人她也都要负半份责任。 毕竟这个爱好是由她牵头的。 温婉走过去拉起窖的衣袖,“你听说过女娲造人吗?” 窖茫然的摇摇头。 温婉迷之一笑,“传说天地初来,有一神女女娲……” 温婉拉着窖将女娲用泥造人的故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直把窖听的颠覆人生观。 “原来我竟然是用泥做的?”窖不可置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温婉连忙阻止他的行为,“不是普通的泥,是西海之滨的神泥!而且只有第一代人是由泥塑造的,咱们都是他们的子孙后辈,早已脱了泥胎,生为血肉之躯了。” “哦,”窖迷惑的看着温婉,“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的,你是想告诉我所有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所以我不能杀他们?” 温婉一囧,她怎么会用这么圣母的理由去说服他!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了,我是想说,不要小瞧了任何手工制作,也许,一不小心你也成为造物主了呢?” “我,女娲?”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些泥人。 温婉愉快的点点头,“对呀,只要你做的足够有灵气,也许它真的可以拥有生命呢,不过,如果你是按照死人来做的……” 后面的话不言自明,以死物为参照,做的再好也只是死物。 窖的眼神亮了亮,喃喃自语,“造物主呀…” 温婉知道她的理由打动他了,只要窖不再想着“尸体”就好,至于他会怎么打扰旁人的生活,就不在温婉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等待汪旺转醒,温婉也没有责备他,只是吩咐让他必须做轿子,无事不要下地走动。 汪旺明白在他昏迷中温婉是知道他的伤势了,这让他无地自容。 “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望你能珍之重之。” 温婉能做的不多,一个人若存了死志,没人能救的了他。 趁着天还亮温婉她们马不停蹄的向建安回奔。 窖站在门口目送她们,因为他不太适应外界明亮的光线,还伸手挡着光。 温婉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有吐露乌老板娘的行踪,有缘自会再见。 “再会。”窖并没有发出声音,只用口型说出了这个词,这是他离开南疆之后学到的,好像是用来表达不舍,希望以后能再见面的意思。 虽然和温婉相处时间不长,可窖觉得和她在一起很有意思,她知道的事多,会的手艺也多,最难得的是,她不怕他,不会躲着他。 其实窖是高估温婉了。 一离开乌家民宿,温婉就长舒了一口气,想起和窖的相处也是后背发寒。 南疆虫人,谁不怕呀! 她真是脑子一热,想要弥补自己重生带来的偏差,一时冲动才…… 也不知道和虫人说话会不会被传上蛊毒? 哎,她好像还拉了窖的小手,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害。 温婉越想越纠结,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有尾巴。”秦时小声的说道。 银鸠和另外几个护卫迅速变换队形,经过窖的事,温婉也算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尤其是银鸠明示暗示的都捧着温婉为少主夫人,秦时又事事将温婉放在第一位,对温婉的宠溺程度令人发指。 所以秦时带来的所有人对温婉的态度是愈发的恭敬。 就连对汪洋他们,也是多了很多好脸。 当然,关于主子的保卫工作依然是不会分给汪洋他们的。 第221章 回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秦时是不会任由危险逼近身边却不作为的,银鸠带人慢慢挪到了后面。 出其不意的将“尾巴”给拽了出来。 对手有两个,比想象中更厉害,银鸠带人斗做了一团。 很快,对方就后继无力,被伏法了。 银鸠押着两个人过来,近处一看,温婉才发现,竟然是一男一女。 男人狭长的双眼,眼尾上挑,眼神看起来阴郁冷酷,盯住人看就让人后背直冒冷汗。 女人长的倒也算漂亮,修长健美的身躯,包裹在黑色紧身衣中,完美的将力量和性感融合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说,为何跟着我们?”秦时稳稳的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哼,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不过休想从我们口中打探到任何消息!”明显女人的脾气更急躁一些,抢着放狠话。 秦时示意银鸠搜身。 银鸠上前仔细的摸了一通,连女人都没有放过。 看他一本正经,光明正大的摸人家,温婉表示很涨见识,原来搜身也是一件福利爆满的工作呀。 “天星十二洞!”秦时只看到他们的拿手武器就立刻将人对上号。 这份博学简直震惊众人,就连被捉的人也都一脸佩服的看着他。 你这么牛咋不上天呢! “真有毅力!”温婉不得不佩服这个杀手组织。 加上这波,都已经折里三波人了。 她真的这么有魅力吗?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没有毅力也不可能坐到杀手界的头把交椅呀。”天星洞只要收了钱财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那怎么办?难道我以后就要随时生活在追杀中了吗?”温婉想想都觉得悲催。 现在不要这个玉佛坠还来不来得及? “你们任务接的是人还是物?”秦时的问到。 这个就比较专业了。 接物,好办,不重要的可以破财免灾,重要的也可以拿三倍起存的薪酬自己买榜。 但如果是人,那不好意思,除非你能端了它的老巢,否则将被无休止的骚扰。 可惜温婉就是这么点背。 “都有。”男人说道。 秦时是很想好好审审幕后黑手,可奈何荒郊野外的道具有限,而且天星洞的杀手也不太好审。 一层层悬赏追下来,很有可能底层的杀手什么都不知道。 费时费力,不如直接派人去查天星洞来的省力。 “杀了吧。”秦时也不想耽误时间,大手一挥直接了结此事。 大概那女子也没想到会连个审问也没有,直接就被送命,尚有些反应不过来。 男子却已经说出了作为炮灰的最后一句台词,“死了我们还会有其他人,招惹了天星洞,你们生生世世都得不到清净!” 可他也就只能便宜便宜嘴了。 经过此事,秦时将行程抓的更紧了。 在外面多耽搁一天,不明危险就多一些,还是尽早将温婉送回家更安心。 快马加鞭一路狂奔,短短几日温婉就瘦的脱了相。 追风和马车换着坐,她都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更别提那些需要自己骑马的娇滴滴的丫鬟。 一向颜色最好的萱舞差点没被折腾死,灰头土脸再看不出半点美貌。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拆开抖抖可以抖出半斤沙子,半斤柿子。 晶莹水润的皮肤也因为极度缺水和风吹日晒爆皮过敏的很严重。 “哎,哎,咱歇一歇吧?”温婉实在受不住了,拉着秦时的袖子不肯松手。 秦时一把把她捞进怀里,“乖,再忍忍,我的人被绊住了手脚,一时过不来,东地毕竟非久待之地,咱们再加把油,回了建安就好了。” 温婉被颠的心肝脾胃肾都要吐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肯再行,在秦时怀里撒泼打滚,闹的秦时也是手忙脚乱。 温家的护卫们不忍直视,纷纷别过头去,这还是我们睿智早慧的八小姐吗? 但以萱舞为首的丫鬟们惧都用期待的眼神向温婉表达了绝对的支持和由衷的期盼。 再这样奔下去,没有任何危险她们的小命也都要交代了。 “听话,这里不适合宿营。”秦时黑着脸,难得当众对温婉厉声说话。 他和温婉的相处一向是温婉随心所欲,他处处忍让包容的。 温婉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尤其是前世嫁给秦时,秦时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了,身上杀伐气不是闹着玩的。 秦时心情好,不与她计较时,她就是张牙舞爪的小猫,亮着爪子敢拔老虎胡须,可一旦秦时发怒,温婉立刻就怂,杀手锏就哭。 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控诉着秦时的暴行,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滴,却还能做到不发出声音。 用这招对付秦时尤其管用,往往秦时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温婉可怜的模样整的哭笑不得,他也不屑以武力欺凌弱小,无论温婉犯了什么大错最后往往都不了了之。 这是在常年的战斗中总结的经验,卖相满分的流泪还是在认真研究了温柔的姿态之后温婉对着镜子仔细练了大半年才成的。 到最后已经发展成为她的杀手锏,用起来都不需要酝酿的。 是以看到秦时一拉下脸来,温婉都没过大脑,眼泪就自己滑下来了。 秦时果然软了下来,愕然的看着温婉,他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说呀! “你,你别哭呀,听你的,休息就休息一下吧。”秦时想拿袖子给温婉擦眼泪,却又怕袖口衣服粗糙磨疼了她,只能干着急。 温婉也没想到自己会不自觉的把前世的招数使出来,不由得有些讪然。 这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今生的秦时尚还稚嫩,远没有后世的杀伐,温婉有的是手段压制他,从日常相处温婉处处占上风,把秦时吃的死死的就可以看的出来。 可她下意识的还是使出了这招。 虽然大获全胜,却未免…丢人了些。 主子张张嘴儿,下人跑断腿。 选了块背风,可攻可守的地方,汪洋带着护卫们开始安营扎寨。 温婉累瘫了,见到地只想趴着,不想站着。 “别趴地上,仔细着凉!”秦时眼疾手快把她抱了起来。 温婉抗议的踢了踢腿,抱着不舒服,她现在只想躺着。 “别闹,再闹我不就同意宿营了,现在,马上,出发!”秦时连威逼带利诱总算制止了温婉的胡闹。 秦时很郁卒,他这带孩子的奶妈既视感真是让人觉得余生无望。 第222章 回(二) 夜里护卫们紧密的巡逻和温婉无关,温婉抱着汤婆子睡的昏天黑地。 高强度的赶路使她的异常疲惫。 秦时抚摸着温婉的睡颜,心中愧疚,喃喃自语道: “抱歉,都是我不好,东地固若金汤,难得这次能深入,我实在不舍得空手而归,只能累你受委屈,和我一起做鱼饵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的。” 温婉将头在他手上蹭了蹭,翻了个身继续睡。 如今温婉已经适应有人哄睡了。 看温婉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指露出个毛茸茸的小头顶,秦时忍不住笑了,长臂一伸,连被卷一起将温婉搂进怀里,下巴在她的小头顶蹭了蹭,感慨道,“你若是醒着的时候也这么可爱,该多好呀。” 醒着的温婉像只小刺猬,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可每每想接近又都会被扎回来。 “主子”银鸠悄悄摸了进来,低着头,半点不敢乱看。 “追来了?”秦时不舍的离开床,走到银鸠身边,将温婉的身影挡了个严实。 银鸠抽了抽嘴角,温婉盖了严严实实的,他能看到才怪! “并没有,本来晚间已经只离咱们五百米了,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又折返了,现在已经没有他们的踪影了。”银鸠很疑惑,“据探子来报,好像是常家军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被紧急召回的,可是,咱们的人难道不是他们最大的麻烦吗?” 秦时也想不通,本来他都已经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了。 可现在突然敌人自己撤了,端着的这口气就有些无处安放。 而且,他更怕的是有人泄秘。 “难道说他们已经知道秦家军在这了?” 银鸠果断的摇摇头,“一切指令都是用秘密渠道发出去的,没有假过第二个人的手,而且就算密信被截也没那么快破译出来。” 银鸠的忠诚秦时是不会怀疑的。 “去查,盯紧他们!” “是!”银鸠退了下去。 秦时一拳打在地上,“可恨!” 可恨,可惜。 他布局的这么完美,甚至不惜以身做铒,本以为可以揪住常家的尾巴,谁想到,临到最后关头却让他们溜了。 再回东地肯定是不可能了,对方有了警惕,他再回去就不是引蛇出洞,而且瓮中捉鳖了。 秦时越想越窝火。 他借着陪温婉在岭南胡闹,同时还派出了一支精锐的秦家军去偷袭常家大本营。 打探来的消息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在民间这么有名,无所不在的常将军,在常家军里就像不存在一般。 几乎没有兵将提起这个称呼,或者说这个称呼太普通了,常家军里,提起姓常的将军一抓一大把。 秦时的人获取了一份最高机密的军事文件,落款却不是皇帝下发的大将军印,而是刻有常家图腾的家主印信。 秦家军也是由秦家的私卫发展而来,所以秦时很清楚。 当秦家军私有时,即便有军队的编制,发号施令所用也是家主印信,家主永远是最高领导人。 可是,当秦家决定效忠朝廷,将秦家私军转变为公时,家主则不再是最高领导人了。 军中,只认大将军印。 虽然如今秦家军的大将军,也就是秦时的父亲就是秦家家主,可是公私也要分明。 军队不应该是听某个人的,而是应该听所在那个职位的人的。 唯此才能保证长盛不衰。 像常家军这种情况,很像当年的秦家私军。 这样的制度下军队并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 秦时很明白私军的弱点,于是,秦时让人偷走了常家的家主印信。 常家军如预料的乱了起来。 这时候秦时故意放出行踪,引得常家军追来,而他深入东地的精兵则直奔常家老巢,去抓现在的常家家主。 算时间再有一天他们就能到了。 可常家军却在这个时候选择回去,这让秦时头疼不已。 大军回援,不仅是他这边抓不住狐狸尾巴,就是常家老巢那里也得无功而返。 静悄悄的夜里,秦时睁着不甘的眼睛无心入睡。 “你何必非要跟常家军拼命呢?”温婉背对着他突然问道。 秦时一低头,“我以为你睡着了?” “你翻来覆去的,怒气冲天,我还怎么睡呀!”温婉不乐意的伸脚踢了踢秦时。 秦时抓住她不安分的小脚,主动往外挪了挪,“有这么夸张吗?好吧,吵醒你真对不起了,我往边上来睡。” “别费心了,常家,不是你的敌人。”温婉说道。 “常家愧为一方守护!”秦时气哼哼的说道,“你不也看不下去了?” 是,温婉也看不下去,东地就是人间地狱,根本无法生存。 可是,跟后世相比,好像也没什么。 当蛮夷入侵,生死真的都不算什么。 “常家,也是抵御蛮夷的一支中坚力量。”温婉说道,所以,她原谅常家,原谅常…窦了。 秦时不再说话。 他没有经历过温婉口中的地狱,可他见过战争。 任何战场都是残酷的,上过战场的人不要命,因为知道越怕死的越快,上过战场的人最惜命,因为曾离死那么近,所以更珍惜活着的时候。 秦时心疼的伸手搂住温婉,“放心,有我在,就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苦。” 温婉躺在他怀里轻笑,“呵呵,以前也有你在呀。” 秦时默然,半响说道,“对不起。” 温婉摇摇头,“不怪你,怪我,真的。” 男人只能在外面打下一片天,对于内宅能插手的地方真的很少。 女人如果不自强,败在内宅争斗中,谁都救不了。 这也是温婉直到现在才明白的道理。 她本不该和秦时对着干。 在秦家,她能依靠的只有秦时,只有秦时对她好,她收获的盟友才能更多。 比如秦时的母亲,姊妹,她们会爱屋及乌。 即便不及乌,也至少不会交恶。 可是相反的,她和秦时关系冷淡,那些女人不会看到秦时做错过什么,只会看到她没有伺候好丈夫,惹丈夫不喜。 这世上女人多的是,她不讨喜,就再送讨喜的过来。 谁也不会去关心她是否难过。 这就是现实。 血淋淋残酷的现实。 只有经历过婚姻生活的人才会明白,爱情过后只剩下血腥。 温婉对婚姻的理解还不算全面,因为秦时洁身自好,并没有小妾通床,所以温婉的内宅始终还算干净。 温婉不敢想象其他女人都是怎么活下去的。 看着别的女人睡自己的丈夫,甚至帮别的女人养她们的孩子。 这得多大的心才能做到? 做不到的女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我自醒来后做的每一件事,付出的每一份辛苦都是为了不让旧事重演,如果我无法与历史抗衡,至少也要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这一次,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再落入那样的境地了。” 温婉说的很平静,这些事她从醒来就一直在想,已经想的彻彻底底了。 “所以,为了不辜负上天的美意,我势必要昧起良心,狠下心肠,对人如是,对己亦如是。” “我能理解。”秦时的心里充满愧疚。 不管怎么说,温婉都是嫁了他为妻的,可他却没有保护好温婉,这都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失职。 太平盛世一个弱女子尚且不易过活,更何况是乱世。 追兵,流民,饥荒,不管哪一个都足以要了一个女人的命。 温婉经历的绝对远比她描述的要惊险可怕。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着你。”秦时坚定的说道。 …………………………………… 天亮出发,因为常家军的突然折返,秦时的行程也不再那么赶。 萱舞对温婉感激涕零。 温婉不解,“又不是我来安排行程,你感激我做什么?” “不是您安排,可安排行程的人听您的话呀,您说停就能停,您说慢就能慢,您说歇就能歇……哎呀,我的好主子,总是吃干馒头太噎了,而且这么凉也不好消化,要不您提个议,咱们每天都吃顿热乎的?”萱舞狗腿的给温婉捶了捶肩。 温婉抬手给了她个脑瓜崩,“好呀你个丫头,竟然学会调笑主子了,胆子够肥。” 萱舞笑嘻嘻的躲开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路过长曲时温婉还记挂着福满楼的老板娘,“也不知道魅娘怎么样了?” 秦时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稍后顾赢就会跟上,你问他就是了。” 温婉瘪瘪嘴,“人家想去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不是还有病人在等你吗。”秦时眉毛一挑,火气喷涌欲出。 长曲,就是个变态的地方,秦时并不想温婉和此地有任何沾染。 温婉不能明白秦时的一片苦心,不满的嘟囔着,“温玉又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他们也没下马。 顾赢是个深谙职场规则的优秀商人,在得知秦时要到时就已经带着顾家钱庄的伙计们迎了出来。 “主子…”别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可这声主子叫的真是九曲回肠,闻者落泪。 饱含了无尽的思念和担忧呀。 温婉摸了摸胳膊,冲秦时撇嘴,“我鸡皮疙瘩都被他麻掉了,你还真受得了?” 秦时抽了抽嘴角,“受不了,要不怎么把他扔东地来了呢。” “任少爷好,给任少爷请安。”顾赢蹿到马前恭敬的向温婉行礼。 “主子,属下已经都给您准备好了。” 秦时点点头,一马当先,丝毫没有停留,追风并不需要休息。 其他人的马匹当然比不上追风,在高强度的工作下早已疲惫不堪,后继无力。 顾赢带来了健壮的优秀马匹,大家俱赶紧换上。 顾赢除了准备马匹还准备干粮食物以及酒水,更贴心的买了很多糖果子。 献宝似的的一盒一盒的端给温婉。 雪白的糖块,酸甜适度的蜜饯,还有各式各样的干果。 “你这是要喂猪呢?”温婉不满的说道。 顾赢一愣,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您别误会,我给您选的都是这边的特产,您路上吃,或是打赏小丫鬟们都是非常不错的。” 温婉点点头,“你有心了。” 确实是有心,小孩子最爱吃零嘴,可顾赢又不知道温婉的口味,所以每种都得拿点。 可拿太多对于他们的行程来说也是负担,顾赢还贴心的帮温婉将理由找好。 虽然这次出门是隐密性质的,可总也不好空手而归。 东地贫瘠,混乱是众所周知的,又没什么特别有名的特产。 所以带点有东地特色的小零食倒是最佳选择。 顾赢安排的天衣无缝。 “你跟我说说,魅娘怎么样了?”温婉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对吃不感兴趣。 这个,有点不好说,顾赢偷偷去看秦时的脸色。 秦时臭着一张脸只能点头,没想到温婉这么执着。 得了主子的同意,顾赢小心的组织了一下措辞。 “常太守的夫人大闹福满楼,正欲虐杀魅娘的时候,常太守也赶到了,常太守极力阻拦,总算救下魅娘一条小命。” 温婉津津有味的听着,还在等待下文,可顾赢却停了下来,和温婉大眼瞪小眼。 “然后呢?”温婉问。 “没有然后了,就被救下来了。”顾赢眨眨眼无辜的说。 “就这么一句话就讲完了?”温婉不可置信。 “啊,是…呀。”顾赢回答的也有点心虚。 其中过程太过血腥复杂,他哪里敢当着秦时的面讲给温婉听?所以只能用这个简化了不知多少的版本对付。 可温婉也不是好糊弄的,当下便生了气。 温婉生气一般都冲秦时发火,“你这个属下真不怎么样,连讲个故事都不会,败了我的兴致,我以后都不想再听见他说话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我的小主子,我的任少爷,求您给小的一条活路吧。”顾赢吓的眼泪都下来了。 他本来就犯了大错,一个等待将功赎罪的待罪之人,挖空心思想讨主子欢心,可温婉这句话简直是把他推向死路。 秦时也很无奈,因顾赢办事不利,他本就是要罚顾赢的,可绝不是哄着温婉胡闹。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可不能任凭心意,一旦有失公允,是会失掉人心的。”秦时只好搬出大道理。 即便是面对家生子也不能随心所欲,主子处事有失公允亦是败家之源。 第223章 说亲 顾赢全程陪护,一路将温婉他们送出长曲。 温婉因为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始终没给顾赢好脸。 顾赢胆战心惊,却不敢为了讨好温婉,违背主子的想法。 毕竟,温婉现在还不是正经的主子夫人。 眼下若只顾着哄她,只怕一回建安他就得人头落地了,而温婉年岁还小,恐怕也不会记得还有他这么号人。 倒是秦时,看似冷酷,其实是个重情义的,只要他诚心改过,秦时肯定会给他条活路。 个中关节顾赢想的明明白白。 所以硬是顶住了温婉的白眼儿和冷言冷语,关于魅娘的后续多半个字不说。 温婉气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不是自己的人,没有资格惩处,秦时又是一副“绝不纵容你胡闹”的嘴脸。 于是温婉便连秦时一起气上了。 走时偷偷摸摸,回时悄声无息。 温婉坐在马车里由秦时护送回温家。 虽然离开的时间不长,可对温婉来说,却有种阔别已久的思乡之情。 见到温老夫人的时候温婉再也止不住眼泪,直接扑到老夫人的怀里,痛哭起来。 秦时站在一边十分尴尬。 他跟着一起登门,也是有私心的。 一路上他辛辛苦苦护温婉周全,又成功把鬼手给请来,这可算大功一件。 借由这个时机来见老夫人,秦时自问这个见面礼还是拿的出手的。 不提他对温婉隐晦的小心思,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做的事,都足以让温家老夫人郑重对待。 交情攀上后,再徐徐图之,日后他娶温婉时温家才不会反对。 秦时想的很好,可温婉这一哭,计划就全打乱了。 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呀…… 温老夫人心疼的搂着温婉,眼眶也是红的厉害,“好孩子,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祖母,祖母…”温婉哭的几欲昏厥。 秦时插不上话,只能认命的站在一边。 一路上温婉都是颇有主见,而且胆大心细的一个人,而且他自问也没让温婉受什么委屈,就差点被烧死那次,还是温婉故意将他气走的。 秦时实在想不明白温婉有什么可值得哭那么惨的。 当然,很快,他就明白了。 “祖母,孙女这次外出多次遇险,多亏了秦公子出手相救,还将孙女安全送回家。”温婉终于哭够了,指着秦时对温老夫人说道。 秦时简直受宠若惊,他可没想到温婉会主动帮他说好话。 但是,下一刻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温婉一脸真诚感激的对温老夫人说,“秦公子大恩大德,是孙女的救命恩人,所以孙女想认他为义兄以示感激。” 温老夫人自然不会想到秦时正在打她家小孙女的主意,立刻觉得温婉的提议正中下怀。 本来她还头疼欠了秦家的恩情要怎么补还,如今有了义兄义妹的说法,将来两家就可以顺势走的近些,她送些重礼给秦家也就不那么扎眼了。 “秦小公子,多谢您出手相助,老身给您行礼了。”温老夫人说着便站了起来要给秦时行礼。 这可把秦时吓坏了,天,温家的老封君给他行礼?他以后还想不想娶温婉了! “您别客气,晚辈不敢受。”秦时三步并两步的蹿了过去,扶住温老夫人,说什么也不让她把礼行了。 秦时真诚焦急的神情半分不作伪,温老夫人对他越发满意。 关于秦时的传言温老夫人自然是听过的,什么高傲冷酷,不通人情,不敬尊长,总之,没见面之前温老夫人以为秦时就是个目下无人的纨绔的二世祖。 没想到此次一见,却是个气宇轩昂,有礼有节的俊美少年。 温老夫人感叹着,流言诚不可信,就更愿意将温婉认义兄的事推波助澜了。 “好孩子,你既然不肯受我的礼,老身也就托大当你是我的晚辈。”老夫人握着秦时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温老夫人亲切的笑脸秦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孩子,你可愿认下婉儿做你义妹?”温老夫人问道。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秦时内心咆哮着,可他又不能直接说出口,不然温老夫人肯定认为他是瞧不上温家。 可秦时也不能直接向老夫人求亲,说他是看上温婉,要娶她做媳妇儿的。 秦时陷入僵局。 他瞪了温婉一眼:都是你惹的祸! 温婉抖了抖睫毛上的泪珠儿,扭头委屈的对温老夫人说,“祖母,秦公子不愿意,您就别逼他了,救命之恩不会变,不论他认不认我,我都当他是我的亲兄长。” 说完,温婉不等秦时反应立刻向他行了个大礼。 秦时手上还托着温老夫人呢,自然没法阻止温婉的行动。 当下被她气的头顶冒火。 温老夫人自然看出秦时在强忍怒气,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发怒。 就因为不愿意认义妹?不至于吧? 不过温老夫人自然不会看着形势恶化,于是赶紧拍了拍秦时的手,“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此次相遇就是你们的缘分,恩情不必拘泥于形势,一切长存于心更好。” 秦时勉强的笑了笑,算是应和温老夫人的话。 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好孩子”这几个字。 温婉回应的倒是积极的很,“祖母您放心,秦公子的大恩婉儿会铭记在心的。” “那就好,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与秦公子还有些话说。”温老夫人直接赶温婉走。 果然还是误会了,秦时无奈的想着。 不叫好孩子,改叫秦公子了,这秦公子听着更刺耳。 温婉还不想离开,她可不愿意祖母和秦时单独在一起。 前世,就是祖母看上的秦时,才有的他们俩的姻缘,今生,万一祖母又盯上秦时这块肥肉,她岂不是给自己挖坑了! 温婉磨磨唧唧的不肯离开,“婉儿不累,婉儿想祖母了,想和祖母多待会儿。” 温老夫人看着温婉心下奇怪,觉得温婉今天的表现也是很反常。 温婉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别说她已经明说有话要跟秦时说了,就算她只是暗示,以往温婉也该明白了呀。 温老夫人狐疑的看了看温婉。 温婉也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越矩了,正在想如何才能又留下又打消温老夫人的怀疑。 可温老夫人并没有给她机会,“你若不累便去看看你大姐姐吧,她甚是想你。” 得,一句话将温婉所有的借口理由全封死了。 她出去这趟为的就是温玉,这回来后当然是要尽早给温玉救治,再赖在老夫人这就太可疑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温婉无奈的应了声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温婉离开后,老夫人拉着秦时的手邀他坐下。 一开始秦时口称长辈面前不敢坐,将温老夫人哄的十分开怀。 在温老夫人的强烈要求下,秦时才勉为其难的坐在了下首。 温老夫人越看秦时越觉得喜欢。 “秦公子……” “您叫我子诚,或者小七都行。”秦时字子诚,家族排行第七。 这两个称呼都是极亲近的人才能唤他的。 温老夫人笑眯了眼,虽然秦时拒绝了认温婉义妹,可对温家还是十分友好,有诚意的。 “好,那我就叫你子诚吧。”温老夫人说道,“子诚,可曾婚配否?” 秦时心里一哆嗦,婚…配?温老夫人不会是看出来他和温婉的情意了吧? “曾有一门娃娃亲,前些日子刚取消了。”秦时回答道。 这么巧刚好单身?温老夫人挑了挑眉,假装遗憾道,“哦,可是为何?” 秦时退亲时已经说好要给女方面子,对外就宣称他命硬,女方运势稍弱会被他所克,缠绵病榻。 可是这种理由哪能说给温老夫人听呀! 这话一说出去,但凡爱惜女儿的,哪个还肯嫁给他? 秦时有点后悔当初退亲时不该一着急,就默认了这种会损他名声的说法。 “晚辈,晚辈名声不大好,女方不愿意嫁一个木头人。”秦时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理由。 性格不合,不牵扯人品问题,应该对他的负面影响最小吧。 木头人这个称呼他还是从温婉那学来的。 温婉曾说过前世不喜欢他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性格太硬,太闷,不会琴棋书画,也不爱花前月下,像个木头人。 温老夫人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用木头人来形容自己的,觉得有趣的同时又有些心疼秦时,“老身就甚喜欢你,你这是内秀,是个好孩子!” 秦时一脸遇到终于遇到知己感激,可心里却十分无奈。 他并不需要同情,心疼好不好?他觉得自己的性格相当完美呀!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老身就太喜欢你了,今日不得不做件有失身份的事,还望你不要见怪。”温老夫人将嬉笑的表情一收,一脸郑重的说道。 秦时的眼皮跳了跳,“您请说。” 温老夫人抬手扶了扶玉扳指,说道,“吾家长孙女性情贤雅,容颜秀丽,说句夸嘴的话,如玉儿一般优秀的女儿可不多见,但也正因为这份优秀把她耽误了,这世间男儿无人能匹配,直到遇到你。” 秦时听着温老夫人的话如遭雷劈,温老夫人是看上他,想让他做孙女婿? 可为何是让他娶温玉,而不是让他娶温婉呀! 如果是让他娶温婉,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呀! 温老夫人看了看秦时的表情,猜测他大概是不太愿意的。 于是继续说道,“不瞒你说,玉儿因为太过出色而被人记恨,中了毒,婉儿此次外出就是为她寻求救治方法,幸好得你相助,不然老身很可能会失去两个孙女儿,你的救命之恩,不仅婉儿,老身亦是铭记在心。” 秦时扯了扯嘴角,他就呵呵了。 温婉铭记他的救命之恩,是在明知道他想娶她的情况下非要给他做义妹,而温家老夫人的报恩方法就更有意思了。 将家里一个被皇帝看上,皇后怀恨,还中了毒的孙女送给他做媳妇。 以怨报德难道是温家的家训嘛! “老夫人,我……”秦时要拒绝。 温老夫人却一摆手,制止他要说的话,“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可在我老婆子眼里,孩子们找到合适的人,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比什么规矩都重要,你不用急着拒绝我,一切待你见过玉儿之后再做计较。” 温老夫人十分有自信。 她相信,以温玉的姿色,但凡是个男人就没有能抗的住的。 秦时也不会例外。 至于温玉如今复杂的处境,以及比秦时大三岁的年纪,在温老夫人看来都不叫个事。 换了别的人家,恐怕还要忌讳温玉和宫里的牵扯,可秦家不会。 秦家是封疆大吏,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只要皇上没有图口要娶温玉。 秦时娶温玉一点问题没有。 至于大三岁,自古以来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 温玉天人之姿,和秦时站在一起只会让人夸为一对璧人,任谁也不会觉得温玉老。 将温玉和秦时撮合在一起,既解了温玉的难题,又送了秦时一个娇俏美人儿,真是两全其美。 不要怪温老夫人为何不想着温婉。 实在是温婉如今太小,秦时却已到了该说亲的年纪。 温老夫人总不能对秦时说,你看我家小孙女人虽小,却已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来来来,你俩先把亲定下,等个七八年的,她长大了就能成亲了! 秦时如今已经十六,让他等个七八年才能成亲? 温老夫人觉得这才是恩将仇报吧? 前世之所以温老夫人想着温婉,实在是秦时这孩子悲催的,几次三番的定亲最后全差了,愣是等成了个大龄单身。 而温婉刚好也长到了适婚年龄,兼之名声不好,也愁嫁。 两个愁嫁的人,凑在一起实乃天作之合。 秦时心中郁卒,却又无可奈何。 这温老夫人丝毫不给他推拒的机会呀! 要是换了旁人,他大可不搭理她的自说自话,或者让对方知道他秦时可不是好算计的。 可惜这次算计他的人是温婉的祖母,为了以后能顺利的娶回温婉,他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无标题章节 秦时勉强的凑出一个笑容,“此事于理不合,诚不能做,还望老夫人不要强求。” 温老夫人根本不听秦时说什么,很热情的非要跟他商定见面时间,“你放心,我老婆子必然会给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不会让人挑出一丝理去。” 秦时苦笑,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 其实温老夫人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她是算准了秦时是个有主见有担当的男人。 所以才会抛开礼数,非要让他自己相人。 秦时确实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因为他命数的原因,他的父母均觉得亏欠于他,凡事对他几乎不设要求。 婚事更是如此。 不然,一个早已定下的娃娃亲,哪里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可秦时就成功的退了亲。 说到底,还是秦时的父母偏着他,肯纵容他。 所以,只要秦时自己相中了温玉,那么这门婚事也是板上钉钉了。 哪怕秦家能查的出来温玉和皇家的种种瓜葛,也不得不力保温玉。 这种行为虽然自私,可却是保全温玉的最好方法了。 以温家的底蕴,还不足以与皇家抗衡。 可惜温老夫人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秦时与温婉相识更早,而且秦时早已抛开了年龄的问题认定了温婉,心里再装不下第二个人。 哪怕那个人倾国倾城。 “温老夫人……”秦时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温老夫人沉下面容,“秦公子,莫非你是嫌弃我温家的女儿配不上你?” 这话就有些重了。 秦时哪里敢应。 他心心念念可就是想娶温家的女儿来的。 只不过他想娶的和温老夫人要嫁的不是同一个罢了。 “老夫人,您这么说可折煞晚辈了,晚辈并没有这种狂妄的想法。”秦时赶紧变态。 自古婚嫁皆是高嫁低娶的,抛开他喜欢温婉这茬不说,温家的女儿嫁入秦家绝对是门当户对的。 温老夫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听秦时这么说立刻就换上了慈祥的面孔,“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那就这么定了,等开了春我就给你们两个创造见面的机会。” 秦时已无力再推脱,唯有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温老夫人又拉着他聊了很多家长,可秦时已经没有心思应付了。 许是温老夫人也看出秦时的兴致不高,聊了大半天,终于大发慈悲肯放了他了。 秦时生无可恋的走出门,一眼就看见等在树下的温婉。 一切事端均由她而起,秦时现在正烦着,便不愿意搭理温婉,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往外走。 温婉心下好奇,祖母是怎么欺负这家伙了?竟然能把他的傲气志气都磨没了? 温婉跟着他走了两步,快到外院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喂,我祖母都跟你说什么了?” 秦时不理她。 “我跟你说话呢,你们俩聊这么长时间到底都聊什么了?”温婉急了,使劲拉住秦时。 温婉是怕秦时一个忍不住把想娶她的事跟温老夫人坦白。 这事要是放在寻常祖母身上,恐怕会给温婉治个私相授受的罪。 可她祖母绝不是普通的寻常祖母,温老夫人很有可能会觉得这是一桩不错的姻缘,而答应秦时不合礼数的求亲。 只要温老夫人这边一松口,温婉就不得不走前世的老路了。 “你哑巴啦?我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温婉生气的站在秦时面前。 小小的身子却气势凌人。 秦时忍了又忍,才冷着声音说,“我怕我一开口就忍不住想骂你,想揍你!” 温婉一愣,什么状况? 温婉将秦时拉进一片小树林, “你跟我祖母聊天,为什么想揍我?” “你说呢?义兄是几个意思?”秦时声音像数九寒冬的冰块,透着寒气,可眼神却像一团火,熊熊燃烧的怒火。 温婉也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不由倒退几步。 秦时一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说话呀,你哑巴了?为什么要认我做义兄?” 温婉咬了咬唇,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挣不开秦时的手臂,不由也急了,“你放开我,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呵,拉拉你胳膊你就急了,你夜夜躺我怀里睡觉的时候怎么不急?有危险用的着我的时候就给我个甜头,用不着我的时候就一脚把我踹开?温婉,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贱?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秦时的眼里写满了受伤。 温婉理亏,看着他的神情惊疑不定,祖母到底都做了什么呀?怎么把秦时逼的这么绝望? “我没把你踹开呀,当我义兄也是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来往机会嘛,这有什么不好?” 这话温婉自己都不相信,秦时更是嗤之以鼻,“义兄,名正言顺?那我当你姐夫是不是更名正言顺?你是不是就更开心了?” 什…什么?温婉一时没反应过来。 “姐夫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哪…哪个姐…姐夫?”温婉嘴皮子都拌蒜了。 “哼,”秦时冷笑一声,“你有几个姐姐!” 温婉要掰着手指头数一数。 秦时气的横了她一眼,“你以为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进我秦家的大门,做我秦时的妻子?” 温婉放下手指头,犹不能相信,“你,你说的该不是…温玉吧?” “废话,除了你和她,温家这代还有嫡女吗!”秦时气的直喘粗气。 气息喷在温婉的脸上,竟把温婉喷清醒了些。 “祖母要给你和温玉做媒?” 温婉知道这肯定不会是秦时提出来的,一个是秦时想娶的是她,断不会中途改投温玉的石榴裙,而且,如果是秦时主动的,他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祖母怎么会想到给你们俩做媒?”温婉觉得太离奇了,她都反应不过来了。 不过,前世今生温祖母都是一样的爱做媒,而且同样的看好秦时。 “还不是受你启发,打着报恩的名字坑我,就是你温家的家风吧?”秦时冷笑到。 秦时数落她也就算了,毕竟温婉刚刚确实坑他了,可温婉不能允许秦时说温家的不好。 第225章 美人倾城 “喂,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祖母就是想给你做媒那也是因为喜欢你!前…那个以前,咱俩也是她老人家做的媒,难不成也是坑你?” 秦时呵呵冷笑两声,没说话,可不也是坑他呗。 他就不信温老夫人当初不知道温婉爱罗文爱的要死,心里放不下其他人! 可是温老夫人还是欢欢喜喜的给他们保媒。 根据今日的前科,秦时揣测,当初温老夫人保媒时恐怕也和今日差不多。 一脸慈爱的诱惑他和温婉“不经意”的见一面。 他傻乎乎的陷入了爱河,待他发现温婉早已心有所属已经迟了。 温婉大概也想到了这点,前世他俩的姻缘可说不上好,温婉这个妻子当的确实挺坑人。 温婉讪讪的笑了笑,自己又往回拉,“祖母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在她看来我和温玉都是极优秀的孩子,尤其是温玉,你要见到就会知道,祖母绝对没坑你,那可是个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大美人,而且这美人的性格也…妙的很,”温婉本来想夸温玉的性格好,可想了想现在的温玉,话到嘴边就又改成“妙”了。 万一鬼手也无法治愈温玉的后遗症,温玉的性格也确实担的起一个妙字了。 “你不要因为事情没有按照你的喜好走就把别人都往坏处想,祖母把温玉说给你,真的是因为看重你呀。” 温婉这劝的简直是火上浇油。 秦时的头发丝都快被怒火烧焦了。 “温玉这么好,我一见到她就会爱上她,哪怕她身上背着足以致命的麻烦,所以现在,你也在撮合我和她了吗?” 呃……温婉对了对手指,“你别生气呀,我没那个意思。” “你还有脸不让我生气?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秦时伸拳砸在温婉身后的树上。 比温婉身子还粗壮的树干晃了晃,头顶树叶下雪一般的落了下来。 温婉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幸好你还有理智,这拳要是砸我身上我就得回炉重造了。” 秦时两只手抵住树干,将温婉封在自己的怀里,“温婉,你已经顺利回家了,即便没有我的保护也能安安稳稳的生活,所以你可以说实话了,咱俩,路上你许诺我的事情还算数吗?” 温婉眨了眨眼,觉得目前这个姿势有些弱势,可又不敢再刺激秦时,“当然是算数的,祖母突然要撮合你和温玉也在我的意料之外的。” “那你为何要认我做义兄?”秦时想不明白。 温老夫人的行为固然让他郁闷,可也不至于暴怒,真正让他伤心的还是温婉过河拆桥。 “不做义兄,难道跟祖母说咱俩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温婉指了指秦时又指了指自己,“你醒醒吧?” 秦时当然知道他们俩现在的差距太大,关系不能摆在桌面上,可是, “什么都不说不行吗?非要扯上兄妹?” “咱俩同吃同睡,在一起这么久,有眼的都看的出来不对劲,汪旺他们可全是祖母的人,过不了两天祖母就会知道咱们所有的事,不说兄妹,怎么说?你有恋童癖,我被你猥*亵了?” 温婉一向是个敢说话的,秦时被她说了个大红脸,火气也被浇灭了。 温婉顺势拍了拍他坚实的胸膛,“我也是为咱俩好,温玉的事,你就跟祖母说不合适呗,她还能强按着你霸王硬上弓不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温婉也忒大胆了些,秦时瞪了温婉一眼,“什么话都敢说!你个丫头!” 温婉通过这一段时间,已经掌握了和秦时相处的节奏。 不论怎么气他,只要给他画好将来能娶她的大饼,秦时就瞬间由凶猛的野兽变身为萌哒哒的小狗。 若是再给他条尾巴,他此时肯定能摇的欢快。 这样的秦时真是和后世她的冷漠寡言的丈夫相差甚远。 温婉想不明白究竟什么环节发生了偏差,同一个人怎么会性格差这么多? 可是,温婉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点,爱上现在这样的秦时了。 温婉不便送秦时出去,当下就要折返,秦时拉着她迟迟不肯放手,小眼神满是依恋和不舍。 温婉被看的汗毛倒立,使劲儿抽了抽手,“你不是进我院子如履平地吗?先回去收拾妥当了,想见我还不容易嘛!” 温婉的话让秦时眼睛一亮,进出温府当然没有问题,他怕的是温婉会烦他。 “好,我收拾妥当了就来找你。”秦时撂下这句话就喜滋滋的离开了。 温婉懊恼拍了拍自己的嘴,让你多话!让你多话! 把自己卖了吧! 不过,就算不说,秦时该翻墙还是会翻的,只不过翻的纠结些,温婉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估摸着温玉和鬼手应该聊的差不多了,温婉才慢悠悠的晃荡到晓情阁。没人守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温婉堂而皇之的走到门前,抬手欲敲门,想了想又放下了。 侧着头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 没有痛哭流涕?也该有说话声呀,温婉正疑惑。 “嘎吱”门从里面打开了。 鬼手面无表情的站在门里。 温婉讪讪一笑,直起腰来,伸手摸摸门框道:“哎呀,大姐姐这就是壕,你瞧这门做的都不同寻常。” 鬼手看了门一眼,又看了看温婉,难得没有拆穿她,“进来吧,有话交代你。” 温婉屁颠屁颠的跟了进去。 温玉坐在红纱帐内,影影绰绰,虽看不清容颜,亦是倾国倾城。 “大姐姐,近来可安好?”温婉问道。 “尚好,你,一路辛苦了。”温玉的声音娇而不媚,比温婉出发前要好了很多,想来鬼手应该出手救治过了。 温婉呵呵笑了两声,“大姐姐有福之人不用愁,再说有您给我的法宝在手,我若再不成事岂不丢人。” 温玉坐在帘后也跟着笑了笑,“有件事我还需要拜托你。” 鬼手识趣的出去了,还特意将门给关严实。 这么紧张的气氛让温婉一头雾水,“大姐姐,莫不是你的身体?” 温玉打断了她的猜想,“没有,有鬼手在我的身体不会有问题,只是……” 温玉一边说着一边从红纱帐后走了出来。 第226章 谈个生意 美人如玉。 大概任何男人都是无法抵挡的。 温婉不期然想到了秦时,祖母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底气的。 如果在她和温玉之间做选择,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择温玉的。 不知为何,温婉既想让秦时见到温玉,又有那么点怕他见到。 “想什么呢?”温玉伸手在温婉眼前晃了晃。 竟然当着温玉的面走神了。 温婉有些不好意思。 “被大姐姐的绝美容颜闪花了眼,有点回不过神来嘛,失态也是正常,唉,他有没有比我更夸张?”温婉挤眉弄眼的,向门外努努嘴,摆出一个风流的姿态。 温玉被她不正经的模样逗的笑不可遏,伸出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娇嗔道,“你个小东西,都是跟谁学的这么不正经!他是大夫,你请来给我治病的。” “大夫也是人嘛,”温婉扭了扭头,躲开温玉的魔爪,“还是男人!” 温玉将笑容一收,板着俊脸教训道,“别乱说,我和他之前只有救命的恩情。” 温玉说的认真,温婉有些不解,“大姐姐,你到底…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温婉本是想问“你到底喜欢谁”,可终究没好意思问出口。 不怪温婉好奇,前世今生,喜欢温玉的一抓一大把,可温玉对待感情好像一直很不上心。 她唯一的深情传说都献给了皇帝,可温婉绝不认为她心里就真的爱着那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 只是在其位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 嫔妃自称臣妾,臣在前,妾在后,与其说温玉是嫁入皇家做媳妇,不如说她是应聘了宫中一个以色侍人的职位。 既然入了职,就得努力升职,毕竟不想当皇后的妃子可不是一个好妃子。 想要升职的前提就是要得到顶头上司的赏识,所以如何真诚的表现出自己的情意感动上司,并成功从三千美人中脱颖而出也是十分拼演技拼实力的。 “打算?”温玉侧头想了想,笑道,“无需打算,只要我想,怎样都能过的好。” 语气中自信满满。 温婉想了想,也不得不说温玉有这个自信的资本。 一个有才有貌有家世有演技的女子,真的无需打算,因为只要是她,就一定能将日子过的很好。 旁人的担心都是有些多余。 “你的洒脱我终不能及。”温婉真心的赞叹道。 “你才多大?懂什么是洒脱?”温玉失笑,“我也并不是个洒脱之人,只是世事无常,无奈之人为无奈之事罢了。” 温婉点点头,谁不是无奈之人呢! 伸出手去,莫说遮天,就是连眼都还盖不全呢。 “你单独留下我,刚刚是想说什么?”温婉问道,她还记得温玉的“只是…” 温玉笑了,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彩,“我想求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温婉直觉这个忙会给她带来麻烦。 温玉神秘的一笑,“我说了我并不是个豁达的人,当没有办法的时候我也只能认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自娱自乐,可若是有办法,我也不想浪费机会。” 呃…温婉没说话,怎么总有一种大灰狼哄小红帽的感觉? 温玉待她不薄,若温玉有麻烦,她也愿意为她刀山火海的奔波,可前提是,她是自愿的,并有五分以上的把握能成功。 如果别人携恩求报,温婉就不大开心了。 温婉的抵触温玉看在眼里,她倒不觉得伤心,这世上的人事都离不开利益二字。 温婉能千里奔袭帮她将鬼手找来已经是算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了。 她之前的教导提携之情也算是还清了。 这次若是再想请人帮忙,势必是需要再付出些代价的。 温玉微微向前倾,认真的看着温玉,鼻尖差一点点就碰到温婉的鼻尖了,“这次你见到了鬼手本人,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温婉警惕的问。 温玉直起身子,转身走向红纱帐,飘逸的长裙拖了一地,“我教你的终究有限,那些书的原主人才该是你真正的师傅。” 原来是想用拜师做砝码。 温婉舒了一口气,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怎么的,“他不肯收我,我,也没什么执念,有你做我师傅就挺好的。” 温玉呵呵一笑,“你倒是看得起我,可我做你师傅确实是误人子弟了,现在,也许我还不如你了呢,这趟东地之游你应该也听说了鬼手的事迹,他可是集香、毒、医于一身的,拜他为师你不亏。” 温玉的话字字真诚,句句替温婉打算,可温婉却不适应这样的温玉,好像她们之前的感情已经告罄,只剩下“生意”。 “我学那么多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困在一方内宅,一身技艺空废。”温婉故意和温玉唱反调。 其实这话也不全算是骗人。 见到鬼手之前她是想拜师的,毕竟学了人家的技术,不拜个师总觉得缺少一个交代。 可现在,她不这么觉得了。 鬼手不想收徒,不想有牵扯,她又何尝想跟鬼手扯上关系? 鬼手手底下的人命比她见过的人还多,追杀他的人能从建安排到长曲。 认这么个师傅,温婉觉得自己脖颈冷嗖嗖的,未来她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所以,温玉用拜师做为交换属于失策,温婉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她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 温婉的表现大大出乎温玉的意料,虽然温婉年纪还小,可她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和规规矩矩不沾边。 温玉私心里认为温婉和她是同一种人,都是不把男人当回事,不屑相夫教子的人。 只不过她的不屑还有些随遇而安在里面,而温婉,就是从头发丝到脚趾盖都散发着“男人算个…屁”的高傲。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不想增强自己的实力呢? “你是在和我闹别扭?”这是温玉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温婉摇了摇头。 有这层原因,却并不是最主要的。温婉自认为还算是个理智克制的人。 “对于拜师这种事还是要讲究你情我愿,一路上我求也求过了,斗也斗过了,可他都没有松口,我能感觉的出来他是真心不想收我为徒的,如果因为大姐姐的原因硬是把我们安上师徒名分,他心中抵触,不会好好教我,而我空有头衔,其实什么都不会,这也非我所愿。” 温婉耐心的解释,温玉认真的倾听。 听到温婉是认真思考后得出的判断,而不是一时冲动,温玉赞赏的点点头。 “你能想的这么透彻是非常不错的,任何人任何事,强求就没有意思了,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天资聪颖,鬼手早有爱才之心,只是碍于他曾发下的誓言,所以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罢了,而我唯一的作用只是促使他抛开过去,并非强迫,也非利诱,你放心。” 你不是利诱,而是色诱!温婉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而且听了这话她就更不放心了。 明显鬼手不收徒这里面的事大了,温玉三言两语的揭过去,谁知道她拜个师是不是还拜出个麻烦来? 鬼手自身已经足够招黑了,这趟东地之行,温婉还猜测出鬼手和天门那点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更关键的是,这趟东地之行,温婉碰到了很多疑似天门弃徒,一个比一个惹人烦。 虽然弃徒的身份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本质,可到底曾是天门中人。 天门培养出这么多弃徒,本身就有问题。 幻想中的武林圣地已经破灭,现在沾上天门二字温婉都觉得麻烦。 “不拜。”温婉摇摇头,态度很坚定。 送上门的没好货,活那么长时间,她可不相信天上能掉馅饼,就算要掉也是掉毒馅饼。 温玉被噎了回来,丰满的胸脯不停起伏,划出诱人的弧度。 真是个小妖精呀!难怪性格古怪的鬼手也落入情网,温婉不厚道的想着。 “说一个你想要的吧,只要我能做到。”温玉很快调整好心态。 按照温玉原本的性格她的情绪是不会这么容易波动的,看来,即便鬼手治疗过,她想要恢复正常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温婉很无奈,“不如您直接告诉我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温玉这种谈生意的姿态,让人压力很大的,不管她提出什么条件,温婉都不敢随便动心。 砝码越重也就意味着她要做的事越危险。 温玉修长的玉指敲了敲桌面,“你不答应就不算是我的人,我怎么能随便告诉你我的计划。” 嘿!温婉抽了抽嘴角,又不是我求着你告诉我的呀。 你的计划最好都别让我知道,万一你厌倦了大家闺秀的生活,不满女子嫁人的身不由己,想要逃出牢笼可怎么办?! 温婉气愤的想着,却又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了。 离……家出走,温玉该不会是有这个打算吧? 温婉仔细的看了看温玉的表情,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以她的姿色,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家族庇佑,恐怕会落到更悲惨的境地。 聪慧如她,不可能不知道,要不是也不会“随遇而安”了。 “看我作什么?”温玉挑了挑眉,不满的冲温婉嘟嘟嘴。 温婉讪讪的笑了笑,“看大姐姐风华绝代,一句话放出去,多少男儿竟折腰,哪里需要我捣乱,让我帮忙想必也是逗我的。” 温婉言语上给双方一个台阶,也表明了温玉不说清楚,她是不会帮忙的决心。本以为温玉会就坡下驴,谁知, “这事,非你莫属。”温玉以手托腮,轻叹一口气。 可以看的出,找她帮忙温玉也是很无奈的。 温婉摊开手无奈的耸了耸肩,如果事情非她不可,温玉除了放下姿态别无他法。 她只要耐心的等着就好。 果然,温玉是看的清形势,放的下身段的。 只想了大概一刻钟,就做出了决定。 “稍后鬼手会向祖母陈情,我的问题药石罔顾,只能细心慢调,情绪还不能受到刺激,到时候你帮他敲敲边鼓,助助威,务必让祖母相信只有按照鬼手说的做才是唯一能救我的办法。” 温婉疑惑的看着她,“这事简单,你不吩咐我也会做的,人是我请来的,若是能力不过关,我也面上无光呀。” “这只是开始。”温玉说道,“我病了这么久,宫里快要沉不住气了,所以我估摸着这十天半月的恐怕皇后那边就要有动作,李太医肯定是先锋,在没确定我的状态之前,皇后是不敢随意让我见皇上的。” 温玉顿了顿,继续说道,“李太医来看诊就会发现我的毒已解,甚至连副作用也清除的差不多了,他是皇后的狗,买不通的,他知道了皇后自然就会知道,所以,消息必须断在他这里。” 温婉心中一咯噔,断在他这里?他又不能被买通,怎么断? 温玉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娇嫩的脖颈,娇艳欲滴的嘴唇吐出了几个血腥的字,“死不足惜”。 温婉愣了愣,她没想到温玉会将杀人说的这么轻松。 李太医确实死不足惜,他帮着皇后做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就不必说了,打着太医院总院的旗号,杀的人和救的人也差不多多。 可是,让他死在温家?温婉可不敢想。 “让他给你看诊前…出事吧,别给家里惹麻烦。”温婉建议道。 “呵呵,”温玉抬手掩唇,笑的眯了眼,“我还怕吓到你,可鬼手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没想到,还真让他说中了,你俩合该有师徒缘分。” 温婉抽了抽嘴角,谢谢啊,早知道她就该晕上一晕的。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死在温家却不给温家找麻烦。”温玉眨了眨眼。 好,温婉木木的点点头,你美你说了算。 “你放心,这些事不用你动手,我会料理干净的,只是,”温玉顿了顿,大概在想如何表达。 温婉也不插话,就乖乖的坐在她对面等她说。 温玉想好了,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死容易,可尸体处理起来太麻烦,所以,到时候你帮我一把火将他烧了!” “烧…烧了?!”温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第227章 金蝉脱壳 “对,烧了,连我的晓情阁一起,有我这个绝世美人给他陪葬,这老头子也算死的风流了。”温玉咬牙切齿的说道。 因为仇恨,使她的容颜扭曲。 温婉暗暗吃惊,李太医和温玉貌似没什么交集,哪来这么大仇恨? “他是由姚家举荐上去的,儿女联姻多和姚家有牵扯。”温玉一句话道明原因。 李太医可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更何况,家眷还握在别人手中。 难怪他一个本该济世救人的神医却肯做那么多肮脏的勾当,也不怕遭报应。 温婉心头一动,“漓草是不是他……?” 温玉瞥了她一眼,点点头,“你倒是机灵,可费了我不少人手才打听来。” 给未婚女子用漓草,是够损阴德的。 “你想用走水做借口,可不太稳妥,”温婉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即便是火烧,也还是能从残余的骨骼判断出一个人的死因,“再大的火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人烧成灰儿,到时候咱们温府恐怕会被清查一遍又一遍。” 温玉没想到温婉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认真的帮她思考对策,大为开心。 “死一个御医,当然要彻查,但若是连主家大小姐都死了呢?这便只能是意外了,即便是皇家,也要顾虑人情不是,大臣家里办丧事,她却非要为一个御医之死彻查,呵呵,”温玉端起一杯茶,翘了翘小指,“那她就得解释解释这个御医何以如此重要?” 啥?温婉呆了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你要自焚?” “对呀,一切起因由我,只有我彻底消失,才能保温家一个安宁。”温玉自嘲的笑了笑,“所以,像你这样,只长脑子不长容貌的,实在太会长了。” 温婉一口血卡在嗓子眼里。 刚刚的震惊,担忧全没了好不好! 什么叫她只长脑子,不长容貌?她的容貌也是相当倾城的好不好! 只不过是没有温玉那么妖孽而已。 温婉翻了个白眼儿,“谢谢啊,我当你是在夸我。说说吧,你准备怎么个死法?” 经由温玉一打岔,温婉也回过神来了。 温玉可不像是个厌倦红尘的,说她要以死保全温家实在不太靠谱。 如果皇后真的要算计温家,温玉一怒之下进宫直接去和皇后打擂台的可能性倒更大些。 鉴于鬼手和温玉之间的关系,温婉觉得可能是个金蝉脱壳之计。 温玉皱了皱鼻头,不满道,“没劲,竟然被你猜出来了,小丫头,这么鬼精灵可不招人喜欢。” “刚刚确是吓了我一跳,不过想想你怎么说也是温家的人,得祖母看重的嫡长女,断不会做这么掉份的事,所以我就冷静下来了。”温婉学着温玉的样子也皱了皱鼻子,“我长途跋涉的也累了,你有计划就快说,说完我还要回去休息呢。” 也许东地之行装男孩装惯了,温婉说话办事大大咧咧,还没适应回闺秀的委婉。 温玉被她的说法惊了一惊,拍拍胸脯,“你这态度,也吓我一跳。” 说都说了,温婉肯定不能再收回,干脆直接问道,“你是自己上,还是找好了替身?” 温玉挑挑眉,“什么都被你猜到了,我还有什么好说?” “谁?”温婉想不出,如她一般风华绝代的人物,上哪去找替身。 “姿鸾!”温玉看懂了温婉的疑惑,主动解疑道,“只要身形骨骼有几分相似就行,大火过后,哪还看的出皮相?” 温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她总觉紫鸾长相也没多出众,风姿却是极好的。 原来是身形骨骼与温玉相似。 只是,她到底是姚家的人,人平白无故消失了怎能不惹人怀疑? “这个我自有办法,只是到时候可能会波及到你的名声,不过,我看你也不是个重名声的。”温玉说道。 温婉她确实是个不重名的,可不代表她会允许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你想到哪去了!”温玉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怎么会故意破坏你的名声呢,不过是扯个私通的幌子,虽与你无关,多少却也会被拖累。” “拖累的是整个温家的名声,何止我一个?”温婉冷着眉眼。 “你放心,这事不会大面积流传的,皇后比你更害怕。” 温玉也是被逼无奈了,身份地位的差距让她除了退还是退,可她也有她的骄傲。 哪怕赌上身家性命,也要咬敌人一块肉下来。 温婉是理解的,尤其是她还知道前世温玉的选择。 皇帝说不上是个好皇帝,却也绝不是昏君,可温玉上位后愣是把人迷的不再早朝,宦官当权,朝野上下一片骂声。 现在想来,这也是温玉的报复了吧。 “说说细节吧。” 温玉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你来,我只说与你听。” 听了大半天温婉才明白她的打算。 紫鸾确实是个好人选。 “好,这个忙我帮了。”最后,温婉拍板道。 温玉很开心,她计划的再周密,也需要有一个能给她做内应,办事可靠的自己人。 虽然她手里的丫鬟还有些能用的,可终究是差着身份。 遇到突发状况,只剩下干瞪眼。 温婉能答应再好不过了,这是是她计划成败的关键。 “你想要什么?趁着我还活着,能给你的我绝不推辞。”这句话比之前的谈判多了些真诚,少了算计。 “我想,你平平安安的吧,此事一了,你会和鬼手远走他乡的吧,咱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温婉揉了揉眼睛,有些湿润。 温玉也被她带动了煽情的气氛,跟着红了眼眶,“你想见还是能见到我的,可我为什么非要跟着他呀!是我能力不够吗,怎么就不能独自生活?!” 温婉但笑不语,这个世道对女子多制约,无论能力再强,独自一人也是无法生活的。 哪怕温婉有自立女户的打算,也是要建立在有财有人的基础上,而且,她温家八小姐的身份永远不会变。 上有疼爱她的父母,旁有靠得住的兄长,下还有能干的忠仆。 可温玉却是完全抛弃了自己的身份,温家这颗大树再不能帮她遮风挡雨,甚至那些她用惯的人手也不能带走。 第228章 试男人用温玉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还活着,那么她这张祸源的脸也必须隐藏。 温婉实在想不出在丢掉一切,完全从零开始的温玉,如何独自生活下去。 唯一能靠的就是鬼手了吧,可鬼手自己还一堆麻烦。 追杀的他的人从没断过流,在乌家民宿窖搞出风波的时候,温婉怀疑是鬼手招来的麻烦,鬼手也没有否认。 这足以说明其实他自己心里是没底的。 追杀他的人都是实力不俗的人。 温玉选择跟着他,实在不知道是对是错。 出此下策,温玉应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皇权大如天,谁人能和那个主宰苍生生死的人对抗? “什么时候?”温婉问道。 她也需要准备准备。 “最迟后日,时间有些赶,不过鬼手会准备好所需的东西的。”温玉使唤鬼手使唤的毫不客气。 离别总是伤感的,尤其是还要亲手参与一个人由生到死的离别。 温婉尚且如此,料想温玉应该也不太好过,毕竟是生她养她给他她庇佑的家族。 温婉想调节一下气氛,故意轻松的调笑道,“后日啊,那还真是有点赶,祖母给你的准备的相亲恐怕都赶不上了。” “相亲?”温玉被说的摸不着头脑。 “是呀,条件还不错,这次能把鬼手带回来,我也能平安回来,他得居首功。”温婉故意装的神秘兮兮。 可温玉却毫不上当。 “居首功?你说的是秦家的小公子吧?” 温婉一挑眉,“呦,祖母已经跟你透露了?你看,就算你不想着金蝉脱壳,祖母她老人家也帮你找好下家了,虽然小个三岁,可看在他家能护的住你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忍,对吧?” “对你个头!”温玉重重的敲了敲她的头,“我嫁他,你舍得?” 嘿,温婉被说的面上一红,她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我是舍不得你呀,嫁人总比跟着鬼手浪迹天涯的好吧。”温婉嘴硬道。 “呵呵,”温玉捂住嘴巴笑的花枝乱颤,“也不知道你个小丫头怎么会懂这么多事,连男人都知道提前给自己准备好了,行啦,你也别在我这装,你和秦家小公子什么关系我心知肚明,放心吧,祖母这鸳鸯谱若是没点上也就罢了,倘若我真是躲不开要见他一面,我也会断绝他所有的想法,放心,姐姐不会和你抢男人的。” 被温玉一通打趣,温婉也是面上挂不住,可看看温玉的条件,再看看自己的,说句大实话,除非秦时眼瞎了才会选她。 若是放一般人,那是断断不敢跟温玉呛火的。 可温婉哪是一般人! 当下火气冲天,一拍桌子道,“抢!为什么不抢?我给你们安排见面的机会,你给我使出十八般武艺来,看他吐不吐口娶你!”温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问我需要什么吗?我就要这个!” 温婉的流氓气质彻底惊呆了温玉,“啊,啊?” 温玉被搞迷糊了,鬼手评价温婉人小鬼大,知道路上危险,为了寻求保护跟秦家小公子暧昧的没个分寸,偏偏还训的一手好男人,秦家小公子吃苦受累,还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最后鬼手总结到,温家的女儿就是男人的克星。 按照温玉的理解,温婉必然是看上秦时了,不然也不会毫不忌讳,可温婉这信誓旦旦的样子,又让温玉疑惑了。 让她去…勾引秦时?真的不怕鸡飞蛋打吗? “鸡飞蛋打?干我何事!”温婉豪气的一挥手,“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费尽心思也留不住,现在看清他的本性,难道不比以后糟心强?”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温玉拍了拍额头,“试金子用火,试男人可千万别用美女呀!”因为肯定顶不住。 “那不是更好,我本就没什么心思,是他一直纠缠,你若能迷住他,也算一箭三雕,皆大欢喜了。”温婉满不在乎的说道。 “哪三喜?”温玉问道,她怎么看这都是三悲。 “一喜我自由,二喜你有救,三喜…他有情人终成眷属。”温婉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算。 “噗嗤!”温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是有喜?分明是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真是的,我一向知道女人爱说反话,却没想到,女孩也会说反话,小心真被误解吃哑巴亏哦。” 温婉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梗着脖子不服输,“吃亏还是吃蜜,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必多言,你若有本事让他娶你,我只会送上祝福,若是不成,我助你计划行事。” 温玉挑了挑眉,她出马,有不成的可能性吗? 温婉和温玉说定后就抬着她高傲的大头回了婉约阁。 留守的丫鬟们见到温婉都激动的泣不成声。 属绿漪最敢哭也最敢扑。 可绿漪刚咧开嘴,酝酿情绪呢,温婉突然一拍脑门,懊恼的跺了跺脚。 “哎,我傻的吧!试这个干嘛呀?成不成的,吃亏的不都是我吗!” 因为温婉太过懊恼,一时没控制好手劲儿。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洁白的额头瞬间见红,疼的温婉自己都龇牙咧嘴。 丫鬟们也被吓傻了,绿漪迈开的腿僵硬的停在半空,咧开要哭的嘴张成了圆形,眼睛睁的又圆又大,眼眶里还挂着泪珠儿。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还是晴儿反应快,一把抱住温婉,紧着吩咐旁人去拿冰,拿药膏。 连托带拽的给温婉请回屋里。 温婉羞愧的无地自容。 在温玉那说了不该说的话,回婉约阁又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两辈子的脸面都快丢尽了。 “想到些事情而已,一着急就,呵呵,不妨碍的,一会就消肿了。”温婉打着哈哈。 晴儿急的不得了,“女儿家最重脸面,怎能儿戏?就是稍后的晚宴,老夫人那要该怎么说?” 呃…温婉语塞,还真是,她在外面随意惯了,倒忘了这茬。 家里人口多,祖母耳不聋眼不花的,她但凡受个小伤都得被拉着审问个半天,更别说这伤还在脸上。 得,清净不了了。 第229章 让不让 温婉十分懊丧。 为了一会少挨点说,温婉出奇的配合,一会敷冰袋,一会涂药膏的。 数九寒冬,往额头上敷冰袋的感觉……岂是一个爽字能形容的?! 温婉被冻的表情都扭曲了。 “是不是太冷?”晴儿明知故问。 “不冷,不冷,正好。”温婉咬着哆嗦的牙床愣是挤出个笑容。 “那便好,您要是冻感冒了,老夫人问起来奴婢也是照样没法回话的。”晴儿端的是大丫鬟的架子。 温婉却无可奈何,谁让她自己手欠理亏呢。 绿漪大概是最心疼她的一个了,终于抓到个空隙挤到温婉面前,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小姐,您还好吗?您出去这么长时间,可让奴婢担心死了。” 温婉大受感动,点了点头,同样眼泪汪汪的正准备安慰小丫头。 谁想到绿漪却指着她的头说,“下次再出去您带着奴婢吧,您看,您哪里会照顾自己呀,只会把自己弄伤。” 温婉的感动瞬间全化为郁闷咽下了肚,好吧,谁让她手欠呢,你们有理你们说的都对。 温婉干脆闭上眼睛不理这几个惹她生气的人。 晚上有晚宴,是老夫人特地准备的,刚刚才派人来传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感谢鬼手。 鬼手到了温家不去拜见温老夫人,就直接去见温玉,这本是极其失礼的行为,老夫人也因此对他心有不满。 可鬼手不到两个时辰就治好了温玉的症状,实力碾压众人的想象。 温老夫人不得不惊艳。 大夫这个职业说卑微有时挺卑微,一个治不好,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但凡有点身份的都能让他们以命抵命。 前朝有个非常出名的御医,就因为没有治好王爷的孙子,差点就把命送了,最后还是皇上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你那孙子本来就是不治之症,谁都治不好,哪能怪御医呢?!” 可皇上虽然出面保了御医的命,却也不能不顾念王爷的丧子之痛,最后还是下了旨意,剥其御医之职,废其两条腿,准其归乡养老。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御医冤枉,可那又能怎么样?皇上出面保你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两条腿换一条命,该知足! 御医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的民间大夫。可以说,行医都是家境不大好的人,不然,谁愿意让子孙受这份冤枉去? 当然,也不能就此说行医就是个贱职。 任何行业里的顶尖人物,都可以有傲人的资本,尤其是大夫。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一个能救命的神医就当受到民众的摩拜。 在温老夫人眼里,鬼手就是这样的存在。 温玉出事后,温老夫人背地里拖了不少人,走了不少关系,请来了各种医术高明的大夫,可最终都是白忙乎。 温玉一点起色没有。 在温老夫人已经快要放弃时,鬼手如神一般出现,将温玉从鬼门关里救了出来。 一个有真本事的神医,所有的傲娇和坏习惯就都不值一提,可以被原谅了。 所以当温老夫人知道温玉好了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赶紧张罗出一桌酒席,庆祝温玉获得新生,也感激鬼手慷慨出手。 温婉坐在椅子上摇啊摇的,就像她此时混乱说思绪。 初见鬼手时温婉起过把他和温玉凑一对的想法,因为感念他前世一片痴情,却最终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可是真当温玉想要放下一切跟着鬼手隐姓埋名浪迹江湖时,她又忍不住去阻止。 不是舍不得,也不是因为鬼手犀利落魄的形象,而是因为她知道,放下一切,温玉不会有好日子过。 鬼手的外表是假的,即便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这点温婉再确定不过。前世鬼手临死前曾露过真容,虽不至于惊天地泣鬼神,也是玉树临风惹人醉的。 而且任家是香道世家,鬼手也是有家底的人。 可,有些人只适合轰轰烈烈的谈爱,却不适合平平淡淡的生活。 鬼手的仇家太多了,或者说窥觑他能力的人太多了,他自己尚且都要东躲西藏的过日子,温玉跟了他会怎样? 温玉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人,一切用度都要求精致,衣服但凡粗糙些皮肤都会被划伤,盛放食物的器具不够精美,她是绝不会下咽的。 这样一个人物,跑去流浪,能有什么好? 鬼手就算承担的起温玉的开销,却不一定能给她享受的机会。 刚开始他们可能会对彼此的生活好奇,可一旦激情退去,只剩下茶米油盐的时候,又该怎么把差异如此大的生活继续下去? 聘者为妻,奔者为妾,温婉以过来人的眼光来看,温玉没名没分的跟着鬼手还不如入宫为妃了。 至少,勾心斗角的奢靡生活她得心应手。 当然,如果此时有个家世人品皆好的男人愿意娶她才是更好。 趁着皇后想招她入宫的事还没传开,皇上尚未见过温玉容颜,也不曾沉沦,将生米煮成熟饭,皇家也只能吃个闷亏。 前提是这个接盘侠的家世足够厉害,不然皇帝事后随便找个茬灭了这个家族,温玉一个克夫的寡妇就更难生存了。 怎么看,温老夫人相中秦时都是上上策,对温玉,温家而言。 除了温婉。 温婉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在必要的时候要有为了家族献身的觉悟。 也许,现在这个时候到了。 可温婉实在不想把自己的男人让给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对她帮助良多的亲姐姐。 “听说你刚刚当了一回红娘?”鬼手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温婉惊的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 四下一看,她的婢女们都已不见了踪影。 “你把我的婢女们怎么样了?”温婉质问道。 鬼手根本不把她愤怒的表情当回事,大大咧咧的找了一个椅子自来熟的坐下。 “把自己的男人介绍给亲姐,你说你怎么想的?”鬼手的语气说不出的嘲弄。 “你怎么知道?”温婉瞪了瞪眼,“关你什么事!” “你跟你男人的事本来我是不关心的,”鬼手无奈的一摊手,“可你截了我的胡就让我很郁闷了。” 第230章 失敬 哈哈,温婉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却又很快敛了笑容。 “你自身尚且难保,怎么就敢撺掇温玉假死遁逃?” “难道让我看着她被人下毒,然后送给老男人去当妾?”鬼手也瞪大眼不甘示弱。 温婉语塞,她当然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不然哪里会趟这趟浑水。 可她也同样不愿意看到温玉脑筋一热,一无所有。 “嫁入皇家,虽然是妾,身份地位也高人一等,生下的孩子也有机会竞争皇位,委屈是自然的,却也算不得天大的委屈。”看鬼手脸色不好,温婉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跟你走呢?她必须彻底放弃她的姓名,身份,家族,父母,亲人,朋友,她必须放弃她生活了二十年,适应了二十年的生活方式,从此世间再没有温玉这个人,她的喜悦我们无法分享,她的痛苦我们也无法帮忙,你哪来的自信可以一人抵过我们所有人?” 鬼手被问的哑口无言,嘴张了半天,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他没有想这么多。 这次再见温玉出落的更加迷人了,全身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这样一个美人楚楚可怜的请求,是个正常男人都无法回绝。 温玉既然想跟着他,应该已经都想好了吧? 温婉的话可以说是很中肯的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在女人没有半点地位的时代,嫁的什么人就代表未来的社会阶层。 虽然清贵人家的正经女儿是不会去给人做妾的,可皇家除外。 高人一等的真龙血脉,即便是做妾服侍人,那也是天大的殊荣。 当然,作为一名在家千娇百宠的贵女,心里是否真的甘愿自贱就不好说了,反正,明面上,没人敢拍着胸脯大声说,不愿意嫁入皇家! 反观鬼手,竞争能力就忒差了些。 浪迹江湖,居无定所,前路迷茫,后有仇敌…… 当然,之前温婉是动过撮合他俩的心思,可那是在温玉拥有温家这颗大树的前提下,谁想到温玉不出手则已,一出去就如此决绝?! “所以你就大公无私的改撮合你的小男人和温玉了?”鬼手自然知道他和温玉门不当户不对,可他就是想不明白,这事谁来做都好,可为何偏偏是温婉? “我没撮合她和秦时!”温婉坚决的否认道,“只不过我也不会反对罢了。” “啧啧!”鬼手咋舌“你可别后悔,温玉出手,一击必中,只要是男人就逃不过。” “哼,与我何干?温玉若有本事,秦时若有情,我岂不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温婉大眼睛一翻,傲慢的给了鬼手一个白眼儿。 “哎,哎,那可是你的……” “呸!”温婉打断鬼手的话,“他什么都不是我的!就算是,我也能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鬼手目瞪口呆。 温婉也是憋的难受,干脆和鬼手推心置腹,也免得他多事再闹风波,“我和秦时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谁都说不好。我温婉眼里不揉沙子,要嫁就要嫁一个眼里心里只有我的人,如果他现在连温玉这关都过不了,以后我嫁了他还能有什么保障?左右不过是个分,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 “呃…这不一样,你不了解温玉,你家的小男人再喜欢你,也一定会栽在她手上的。”鬼手有些难以启齿,像便秘一般纠结要不要告诉温婉真相。 “你想说温玉会些邪门歪道的功夫?”温婉善解人意的替鬼手说了出来。 看的出,鬼手并不愿意说温玉的坏话。 “你知道?”鬼手显然吃了一惊。 “隐约感觉的出来,她曾经教过我塑身型的软体操,即便是我这副没长大的小柴禾苗,都把我那几个丫鬟羞的面红耳赤,而且,对塑身型也是真的很有功效。”温婉实话实说。 “她竟然把那东西教给了你?”鬼手却皱了眉头,“你最好不要再练了,那是姚家找来训练她的,姚家安的什么心已经是路人皆知了,姚家给她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鬼手真心实意的劝解让温婉始料不及,态度也不由缓和了许多。 “你也劝过她不要练?” “嗯,给她解毒时提了一嘴。” “她没有同意吧?” “你怎么知道?” 温婉呵呵一笑,女人天生对美无力抵抗,尤其是本身已经很美的美女,哪怕变美要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 不然,漓草如此伤天害理,为何还有女子主动服食? 以色侍人,色衰而恩驰。 失去了美貌,就意味着失去全世界。 “不要因为我小就瞧不起我,我也是女人,当然懂女人的心里。” “切,不懂你们,明明知道对身体不好,却非要作死,明明已经美的天怒人怨偏偏还不知足!” “哈哈哈,”温婉拍着腿大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撩!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鬼手抽了抽嘴角,“你瞧你哪里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汉子笑的都比你含蓄。” “哎,别拿我和那些装腔作势的比,我如此清奇的一个人,岂是那些妖艳贱货比的上的?!” 鬼手刚刚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听温婉说话,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你,你,哈哈哈。”鬼手也学着温婉的样子,一边拍腿一边笑,“对,对,那些妖艳贱货可不能跟你比。” “有这么好笑?”温婉甩了甩白眼儿,“你过来到底是干嘛呀?” 鬼手说温婉截了他的胡,他很郁闷,所以过来要说法,可是看他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却又不像。 “嗨,我就是好奇嘛,郁闷也是真郁闷,但我们跑江湖的,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容下这个小雨点的肚量还是有的。”鬼手夸起自己来也是脸不红嘴不软。 “失敬,失敬。”温婉随意的拱了拱手。 “会邪门歪道的不止温玉,窥觑秦时的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向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我温婉也不是个没见过男人的,容下这个小雨点的肚量还是有的。” 最后这句是把鬼手的话又还了回去。 鬼手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失敬,失敬。” 第231章 儿大不由娘 温婉自问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前世苦恋罗文,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自知之明和随遇而安的心境。 在这世上她不是最优秀的人,并不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她喜欢的人也不一定会喜欢她。 有些感情越想抓住失去的反而越快,人生的努力方向应该是如何让自己生活的幸福,而不是如何让一个男人喜欢你。 因为再绝世的美颜都有枯萎的一刻,再深沉的爱也会败给时间。 爱情这种东西,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女人的身体已经被世俗困在后院之内了,为何还要把自己的灵魂也困在爱情之中? 不如洒脱一些,一生太短,短到根本还来不及任性。 晚宴并不盛大,却很正式。 因为涉及温玉的隐私,温老夫人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可鬼手是外男,必须得由男主人出面招待。 于是只叫来了温二爷,她那羞涩的夫人以及孩子就都待在公主府了。 温二爷温晨铭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被叫过来时人还是懵的。 因为老夫人点名只让他待客,他还误以为是老夫人对他的羞涩夫人不满意。 一进屋就装疯卖傻的哄着老夫人开心,寻着机会就替自家夫人说好话。 老夫人虽被哄的高兴,却也没失了理智,笑了约一刻钟就赶紧打断了他。 “你的心意我都知道,我对二儿媳妇也没有意见,她就是那样的人,虽然和我不投脾气,可总归比那些耍心眼儿的妇人强,再说她娘家也能提携你不是?只要你们俩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温二爷听了这话就更糊涂了,“既然娘不排斥荺荺,为何……?”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你们一直住在公主府,别人都当你是上门女婿了,我们自己虽然知道不是,可三人成虎,说的多了,荺荺难免会养成不把娘家当外人的习惯的。” 温二爷羞愧的低下头,“孩儿不孝。” 温老夫人摆摆手,“我知道你的艰难,你父亲致仕,咱们家不比从前,建安居大不易,你能站稳脚跟,公主没少出力,我和你父亲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荺荺怎么想我不管她,你可别忘了温家才是你的根!” 老夫人说的严厉,温二爷吓的立马跪的直直的,赌咒发誓,“儿子绝不敢忘本,请母亲放心。” 温老夫人敲打了儿子,这才把温玉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温二爷听的额头直冒冷汗,他就一直不是很喜欢温玉,他总觉得,女子长的太过美貌是祸家的根本。 果不其然,温玉的美貌不仅没给温家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先招了祸。 被皇后娘娘记恨,这让人多么胆战心惊呀! 可温二爷毕竟是在官场沉浮多年,能博得皇上和公主喜欢的人。 冷静下来之后立刻就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母亲,皇后既然已经因为温玉记恨上咱家了,那咱们势必要和皇后站在对立面上,咱们温家世代书香世家,延陵望族,又是出过帝师的,皇后若是穷追不舍,咱们也不是怕事的。” 温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是我们温家的好孩子,危难面前就得拿出不屈的姿态,咱们行的正坐的正,不怕旁人的刁难陷害。” “是的,母亲,儿子赶明就找机会让皇上提前见到温玉,皇后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只要温玉在宫中站稳脚,咱们温家不比姚家势力小!”温二爷说的斩钉截铁,一双眼睛大放异彩。 温老夫人欣慰的笑容还来不及褪去,就已经被愤怒和惊讶冲击了大脑。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拍在了温二爷的脸上。 “母亲…”温二爷捂着脸惊恐的看向老夫人。 “孽子!你还有没有人性?那是你亲侄女呀!就像你的亲女儿,你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温老夫人气的嘴唇一个劲儿的哆嗦。 皇后和大夫人算计温玉时她也气,但并没有这么气,说到底那是外人。 可温二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呀,从小养大的,寄予厚望的人。 最痛的伤莫过于亲人从背后捅过来的刀。 “母亲,您别生气,儿子错了,儿子错了。”看温老夫人脸色不对,温二爷也吓坏了,连忙认错。 “你错在哪?”温老夫人自己也惊讶此时她竟然没有拿起手杖痛打二儿子一顿,而是认真的问他知错不知错。 可温二爷还是卡壳了,错?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呀! 嫁入皇家怎么能叫推入火坑呢? 每次皇家选秀,多少人挤破脑袋的要把女儿送去,虽然皇上是年纪大了点,可男人年纪大是问题吗? 多少七老八十的阁老最好的还是十一二岁的小雏妓呢! 男人在这方面一直是非常专一的。 虽然会被嘲笑一树梨花压海棠,可说到底不也是个风雅事? 但这话温二爷也只能心里想想,看老夫人被气的随时要倒下的样子,温二爷从善如流,试探着问, “儿子错在让温玉进宫?” “你怎么能狠的下心说出这种话来?”温老夫人使劲捶了捶手杖。 “母亲,母亲,您别生气,儿子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不让温玉进宫,咱不让温玉进宫就是了。”温二爷这话说的自己牙疼。 不让温玉进宫?那是藐视皇家呀,都不用皇后动手,温家就自己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跑越远了。 可她娘就是看不上皇帝怎么办呀?自古忠孝难两全,温二爷很挠头。 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可你要记住,咱们温家的人顶天立地,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无论什么境况下都不能卖女求荣!” “是,儿子谨记母亲的教诲。”温二爷的态度很好,表情也是满满的悔恨愧疚。 可老夫人是什么眼力? 眼前这个官场的老狐狸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丁点小心思也休想瞒过她去! 偏偏现在这个儿子翅膀硬了,有野心有能力,她管不动了。 “你要真记得才好,就怕你表面上答应的爽快,心里却骂我是个老糊涂,一扭脸又有自己的盘算,打量着生米煮成熟饭,我老婆子不应也得应了?” 第232章 各怀鬼胎 温二爷语塞,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而且也有前科。 当年娶荺荺时,温老夫人就是不同意的,一个公主府的嫡长女养的比小门小户的庶出还不上台面?以后怎么撑起一个家? 可温二爷自己看上了,愣是死皮赖脸的巴上了公主府,公主被他的诚意感动,请了皇上来指婚。 温老夫人只能吃个哑巴亏。 事后温二爷在温老夫人的门前足足跪了三天三夜,双腿差点跪废了。 总归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最后温老夫人也只能依了他。 这么多年,温二爷依附公主府,温老夫人不是没有半点看法,只是没办法而已。 这天底下哪有能拧的过子女的父母? 可温老夫人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算计自己的孙女。 “你发誓,你绝不会让温玉嫁进皇家,若是有违此事,我就一辈子不认你这个儿子!”温老夫人的话是非常严重的。 温二爷不敢应,喏喏的顾左右而言他。 温老夫人失望的闭上了眼,“是我不对,我没有教好你,是我不对。” “娘,您别这样,儿子只能保证尽力,牵扯皇家的事,有时候儿子也是身不由己呀!”温二爷连称呼都改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卖可怜。 他是真觉得自己可怜冤枉。 首先,这事不是因他而起,要卖女求荣的分明是大房,谁想到温玉是个有想法的,联合温老夫人坏了大房的计划。 可话说回来,大房用温玉讨好皇后的时候,得恩惠的全是姚家,凭什么现在捅娄子了就需要他这个叔叔出来挡灾了? 就算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也断没有大房占尽好处,二房专门给擦屁股的吧? 再者,温玉的才貌实属世间难得,非一般的家世恐怕是罩不住她的。 嫁做人妇总要出来应酬的,不可能像小姑娘时天天躲在竹林里。 而且就算温玉躲在竹林里,她延陵第一美人的称呼还不胫而走呢,将来出入不同场合,怎能不引人窥觑,徒增麻烦? 怎么想都还是入宫好。 有这世间至高无上的男人保护,温玉才能得到真正的安稳。 而且以温玉的才貌,再加上温家的家世,以及他全力的运作,未来就是问鼎皇位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虽说皇上的皇子们不少,可一个个的都快斗上天了,也没看出来皇帝属意哪位,温二爷推测,这些皇子很有可成为牺牲品,成为真正帝王的垫脚石。 温二爷以前没想过,也不敢想,他从小学的是忠君爱国,更不可能打亲侄女的主意。 可是,没想到他的好大嫂却帮他铺好一条让温家繁华的路。 如果温玉没和大房,皇后闹掰,温二爷还不想趟这趟浑水,人家才是一个战壕的,他跟过去只有喝口汤的份。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温玉孤身一人,正是需要战友的时候,进了宫,除了牢牢抓住皇帝的心,剩下的只能靠温家,靠他这个久居建安的叔父了。 只有这样温二爷的投资才是值得的,一本万利的。 可偏偏老夫人急吼吼的插一脚要叫停。 硬是顶着将皇后得罪死的压力誓不将温玉送进宫。 等于是既得罪了皇后也得罪了皇帝。 一旦皇上见过温玉,再有奸佞小人从旁煽风点火,温家离灭门不远矣。 温二爷越想越是心焦。 老夫人同样心焦,眼看温二爷的神情变化,她就知道这事要坏。 本来事情已经尚有回转的余地,可因为她的错信,很可能就此将温玉推向深渊。 焦急中她口不择言,“秦家小公子会娶玉儿的,皇上就算心里有疙瘩也不会因此怪罪温秦两家!” “秦家?那个…秦家?”温二爷吃了一惊。 可要送温玉进宫的念头也松动了些,如果是嫁入秦家,这事就可以再谋算谋算了。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只要二儿子不一门心思的要送温玉进宫就好。 至于秦时会不会娶温玉…温老夫人觉得这应该不算是个事。 这世间哪个男子能拒绝的了温玉? “娘,秦家的小公子可是指秦时?可他什么时候看上玉儿的?”温二爷可不接受莫能两可,必须将这事压实。 温老夫人哪里会说他俩还没见过面!摆着老封君的架子含糊道,“这你不用管,你只要记得玉儿绝对不嫁皇家!” “是,是,一切全听母亲做主。”温二爷这次的应承更诚心了些。 但这诚心是建立在温玉安稳嫁人却不会连累温家的基础上,一旦温玉和秦时的婚事出了差错,温二爷还是会拼尽一切也要力挽狂澜的。 “看来得尽快让他俩见面了。”温老夫人自己嘟囔着。 “让谁见面?”温二爷问道。 “啊?哦,没什么,我说得尽快让他们把婚事定下来,你赶快准备准备,一会要好好酬谢鬼先生。”温老夫人严厉的说道。 鬼手不喜欢别人知道他太多事,所以老夫人并不知道他的姓名,只听温婉总直呼他鬼手,便也客气的跟着叫鬼先生。 此时鬼手正坐在温婉的院中发呆。 他很纠结。 温婉这事肯定是要办砸的。 有自信和温玉一拼高下固然让人佩服,可就怕温婉这自信来的太早,太莫名其妙了些。 一个刚比桌子高些的小不点,前不秃后不翘,加一起也无二两肉的,哪个男人眼睛瞎了,才会一往情深? 当然,客观来说,温婉也不是一无是处,在同龄的小姑娘里她算的上是异常优秀了。 思维成熟,胆大心细,行事间透着侠气,让人愿意接近。 而且因为得了温玉的传授,小小年纪,气韵已成,可以看的出将来长大必然也是祸国殃民的美女一枚。 但这个将来还忒遥远了些。 所以鬼手断定她和温玉的赌约是一定会输的。 阻止?还是不阻止? 鬼手很纠结。 阻止吧,一场姐妹撕*逼的年度大戏就被破坏了,可不阻止,他眼看轻松就能到手的美人又变成镜花水月。 虽然他一直过的清心寡欲,可根子上他也还是个男人。 是男人就会对漂亮女人动心,尤其是这个漂亮女人与自己渊源颇深,又主动投怀送抱。 第323章 破罐破摔 鬼手心情很纠结,就无心去吃晚饭。 温二爷在客院坐了小半个时辰,也没等来鬼手,最让人不安的是一院子服侍的丫鬟,竟然没一个人知道鬼手的行踪。 这是把温府当成他家后花园子了吗?来无影去无踪? 这万一要是闯进内院,冲撞了女眷,可是要出大事的呀! 温二爷急的直冒汗,大手一挥就要打发所有的丫鬟们都去寻鬼手了。 因为老夫人来的急,人手准备的并不充分,在客院服侍的这些丫鬟调教的时间短,规矩只学了个样子。 温二爷一急,底下人就吓的不知所措,看着混乱没规矩极了。 竟然还有一个丫鬟怯生生的问,上哪去找贵客! 温二爷气的直瞪眼。 上哪找贵客?上哪?他要知道上哪还用得着让她们去找吗! 不过让这丫鬟一打岔,温二爷倒是冷静了许多。 好在温家现在住的人口不多,女眷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也都是些不怕冲撞的。 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肯定是谈不上冲撞,鬼手解了她的心头疾,碰到了没准还得畅谈一翻。 温婉,就不必说了,小豆丁一个,男女大防是该守,但也没那么严格。 至于最容易惹事的温玉,她是病人嘛,鬼手来就是给她治病的,病不避医,再说听老夫人的意思,这鬼手和温玉还是老相识了。 虽然温二爷不是很喜欢温玉的美貌,可要说到进退有度,温玉确实也让人找不出把柄来。 温二爷是打死也不会相信除了看病,温玉还能做出些其他什么事来。 “别找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自认为想通各中关节,温二爷放下心来。 这一放松就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原来是刚刚一身虚汗将衣服浸湿了,大冬天的湿衣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以后当差眼神都活泛着些!怠慢了贵客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温二爷又恢复了往常的气势。 虽然没说什么狠话,也没有什么惩罚,可还是把小丫鬟们吓的够呛,把本来还记得点的规矩都吓忘了。 温二爷直觉得管理内宅比掌控朝堂风云还难。 心里想着等腾下手来,这些下人还得再换一批,不行就先从延陵老家或者公主府借调几个管事的过来,怎么着也得照着一年的时间好好调教,不然堂堂温府,岂不因为几个下人而成了建安的笑料? 鬼手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温二爷坐在正堂,一会皱眉,一会砸嘴的。 心里还好奇哪来这么个表情丰富的男人呢,就有眼尖的小丫鬟冲他吼了一嗓子。 “贵客回来啦,贵客回来啦!” 一边喊一边往正堂跑。 鬼手本来还拎着从温婉那顺来的玉髓茶壶,让这丫鬟吓的差点没扔地上。 “什么玩意呀!人吓人,吓死人呐。”鬼手不满的嘀咕着,宝贝的摸了摸茶壶。 大人从小孩手里抢东西,师傅从徒弟手里顺东西,说出去恐怕也就鬼手独一份了。 温二爷也被这丫鬟的行为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闭嘴!府内岂容大声喧哗?还不退下!” 丫鬟委屈的退了下去,临走还幽怨的看了温二爷一眼,不是你说要盯住贵客的行踪吗,怎么我盯了还挨骂? 温二爷诡异的从这丫鬟的眼神中看懂了她的想法。 心下更是悲愤。 盯,那能光明正大的盯吗?不得偷偷摸摸的!嚷的全世界都知道温府派下人盯客人的稍,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再说,那么大个人站那长了眼睛的都能看见,还用你大呼小叫? 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这位定是神医鬼先生了吧?”温二爷变脸之快旁人无敌。 心里吐着槽,脸上已是如沐春风,“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久仰?你以前知道我?”鬼手毫不客气的问。 呵呵 温二爷有些尴尬。 这不就是句客气话吗,一般情况下当然是要谦虚谦虚,然后彼此吹捧一翻,主客尽欢吗? 可惜鬼手不是一般人,至少和温二爷不是一个道上的。 “还有,你是哪位?我的院子不欢迎外人。”鬼手说话不客气,他也确实没必要对谁客气。 从来只有旁人求他,对他客气的份。 温二爷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鄙姓温,家中行二,供职……” “哦,我知道了,你是温玉和温婉的二叔。”鬼手不耐烦的打断了温二爷的自述。 他知道温晨铭在建安很有势力,是个大官,可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一个江湖中人,办的自然也是江湖事,跟当官的是丝毫挂不上关系的。 至于说温玉的二叔,温玉都要脱离温家了,他还用上赶着谁? “是来叫我吃晚饭的?也太早点了吧?算了,客随主便,走吧。”鬼手自认为是猜准了的。 因为温婉说了,他这手亮的快狠准,解决了温家的大难题,也充分展示了一个神医的魅力,所以正常情况下,温家是一定会积极拉拢他的。 温老夫人怎么说也是女眷,而他是外男,请客酬谢多少有些不方便,而现在建安温家唯一能主事的男人就是温二爷了。 虽然温老夫人不一定放心温二爷,可情况所迫,也不得不妥协。 但,温老夫人应该会留有后手,提防着温二爷真戏假做,背着所有人把温玉卖了。 温二爷出手可跟大夫人姚氏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通过温二爷对鬼手的友好程度是能看出来温老夫人的砝码有没有让温二爷动心的。 现在的情况就证明了温二爷确实被老夫人拿下了。 面对鬼手的放肆温二爷面上始终宽和。 “晚饭还早些,鄙人是特地代表温家来感谢鬼先生救命之恩的。” “哦,不必客气,我也是收了报酬的,既然还不到用饭时间那就恕不奉陪了,救人也是要花力气的,我还需要休息一二。” 鬼手直接回绝,他不认为自己和温二爷有什么可聊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再纠结一下要不要阻止温婉呢。 温二爷接连被噎,心里也是气的很,可想到鬼手的实力,再多的不忿也只得先压在心里。 “既然先生还有要事,那在下就先告辞,稍后酒席上再与先生把酒言欢。”温二爷礼数周全。 就是鬼手身在草莽也能感觉的到他不同寻常的隐忍之功和八面玲珑。 难怪温婉会说温玉的计划中温二爷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鬼手挑了挑眉,对付这种人他自有妙招,一包毒粉保证他自顾不暇,根本没精力再插手别人的事。 但问题是,他要不要出手? 所以说官家最难缠,一个两个,浑身都是心眼儿,就连小小的温婉,行事都让人琢磨不透,他根本想不明白她们行为背后的意图,甚至都不知道他该帮谁? 鬼手摇了摇头,甩着茶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只脚翘起搭在桌上,吊儿郎当的样子令人发指。 温家的桌子若是有灵性恐怕是要被他气死的。 自打成型以来,人家桌子就没接待过脚丫子! 就连被温二爷嫌弃不入流的新进下人眼睛都看直了。 贵人家里也有这种下里巴人的客人吗? 鬼手脸皮的厚度不是常人可以揣度的,对于下人们或吃惊或探究或嘲讽的视线,鬼手一概只当没看到。 哼着小曲,晃着脚,别提多自在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在的只是外表,他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到底该怎么做?晚宴的时候要不要直接撂倒温二爷?温婉脑抽让出夫婿他该不该阻止?温玉投怀送抱他是接呢,还是…接呢? 鬼手挠了挠头,自嘲的一笑。 要说他真是爱上温玉了,倒不尽然,他很清楚温玉的性格并没有她的外表一样完美,甚至可以说抛开外表,她的性格远不如温婉讨喜。 温婉嘴黑人狠,可心却柔软,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丫头,你永远不用担心将背后交给她。 温玉则正相反。 她是看起来比水柔,可只要你没有了利用价值,她捅起刀来可是绝不手软的。 但是,天下的男人都一样。 哪怕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也忍不住将头伸过去。 他也不例外。 温玉若没提过跟他走,他也不会起这心思,就算已经过去几年了,他也忘不了当年温玉是怎么救的他,又是怎么威慑的他。 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也是惧怕女人的开始,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阴影。 温婉跑来找他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可碍于当年的誓言他又不得不跑这一趟。 就是这一趟,他的心沦陷了。 当温玉坐在红帐之内轻启朱唇“你来了”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恍然间他想起三笑大师曾给他批命,说他今年有桃花劫,躲不过去难逃一死。 彼时,他是不信的。 顶着形形色色的面具,这辈子他是不会有女人缘的,又哪来的桃花劫? 可他还是拗不过三笑,终是顺着他的意思归隐了。 然而,温婉还是把他引了出来。 难道冥冥之中,他在劫难逃? 理智告诉他温玉是朵带毒的玫瑰,就算有本事不被毒死,扎一身刺的疼痛也躲不过。 可是身为男人的本能他愣就是无法抽回自己的心。 哪怕他很清楚,他对温玉的感情,欲望远远大于爱。 鬼手以茶代酒,一口一口,颇有些茶不醉人人自醉的姿态。 可鬼手却渐渐明了。 温婉的计划他势必要插手了。 他对温玉势在必得,就不允许有其他的意外。 秦时的竞争力太强大,或者说秦家代表的利益诱惑太大,他敢保证,只要有一丁点机会,温玉绝对会紧紧抓住秦时,半点不会留恋他。 到时候他和温婉就双双成了被抛弃的可怜人。 当然,温婉可不可怜还另说,那个孩子大概还不懂男女之情,可他绝对是再可怜不过了。 一个从未见过光明的人是不会厌倦黑暗的,可当他见识过了光明,他便再也回不去以前的日子了。 果然是他的桃花劫呀,致命的劫难! 鬼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踉跄的往外走。 “先生,您要去哪?啊,不是,奴婢是说,二老爷让奴婢跟着您,不是,贴身服侍您。”一个丫鬟站在鬼手的面前磕磕巴巴的拦着他。 “哈哈哈”鬼手哈哈大笑起来,因为觉得的太好笑,忍不住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小丫鬟被他笑的浑身发麻,哆哆嗦嗦的问,“您,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鬼手笑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摇了摇头。 “哐!”一声脆响,鬼手将手里的茶壶扔在了地上,“都离我远点!都他娘的离我远点!这就是我的吩咐,明白了吗?” 小丫鬟被他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忍不住上涌。 能卖身进温府的,大多不会是身世特别差的,进大户人家做丫鬟其实相当于给自己镀一层金。 大户人家的规矩森严,出来的丫鬟也都是有眼界的,有道是宁娶大户人家的丫鬟,也不娶小户的姑娘,说的便是这个意思。 除了大户人家对丫鬟有严苛的教养,如果办事得力,在主子面前得了脸,将来无论是由主子赏婚,还是请出配人,都是多了一个靠山的。 有些事,对于平头百姓就是天大的难关,可借着主仆之情求回前主家,于人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很多好人家都是愿意把女儿卖去大户做丫鬟的,真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温家现招进来的这些仆人,竟然都是些家里有些家底,有些路子的。 哪里见过鬼手这么疯疯癫癫,恶声恶气? 一下子就吓懵了。 摔了茶壶,鬼手有些心疼,从温婉那顺来的,毕竟是上好的材质,工艺,一声脆响,哗啦啦的都是银子呀。 不过,壶碎了,他的心境也通畅许多,也许正是这些碎片应了景,破罐子破摔? 鬼手呵呵两声,吩咐道,“给我把这些碎片都收拾好了,用锦缎盒子装好,这些碎片也值不少钱了。” 长腿一伸,迈过碎片,大步向门外走去。 这回他的步伐坚定有力,虎虎生风。 第324章 可怕的人 “你怎么又来了?” 鬼手再次出现在婉约阁时,温婉正在喝红豆沙。 洁白无暇的小瓷勺,镶着金边,勺柄的顶端还有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啧啧,真够奢侈!”鬼手挤眉弄眼,脸上鄙夷的嘲讽,可眼神中的惊艳却诚实的出卖了他真正的内心。 温婉皱了皱眉头,心中疑惑,不应该呀,鬼手也是有身份,富甲一方的人,怎么跟什么都没见过的土包子一样? 其实,温婉不知道,鬼手的富只富在东地,东地,实在是再富也富不出什么油来的。 “要不,这个也给你?”温婉举着勺,神情有些纠结。 怎么说也是她用过的勺,送人总有点奇怪。 好在鬼手只是惊艳,并没有贪婪,倒不至于真做出夺人汤匙的事。 “打发叫花子呢?说的什么话!”鬼手不屑的瞪了温婉一眼。 可还没等温婉表态,又噌的一下凑了过来,“跟你祖母和二老爷说说,别光给我金银之物,出诊费多来点这些精致玩意儿,我带回去也好跟兄弟们显摆显摆。” 温婉张了张嘴,刚想讽刺他两句,却突然表情一怔,“你见到我二伯了?” “嗯,”鬼手退了回去坐好,无精打采的应了声,“真不枉费你提到他牙疼的表情,是个人物。” 温婉挑了挑眉,谁牙疼了?! “哦,对了,我来是告诉你一声,我想通了,你的小夫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温玉我的了,你别白费功夫,不然,可别怪我对你出手。”鬼手突然说道。 温婉一愣,旋即明白了鬼手的意思,“你就这么爱她?明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差异大也要强拉硬拽?”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爱不爱的?” 鬼手伸手点了点温婉的额头,“男人都是护食的,你想从老虎嘴里抢食,还不许老虎发威?” “那老虎爱这个食物吗?”温婉从善如流的问道。 “都说了别老提什么爱不爱的,重点在抢食好不好!再说老虎饿了当然是爱的。”鬼手吸了吸鼻子,满不在乎的回答。 温婉默然,“那就是爱的吧,不爱,抢了也就抢了。” “哼!”鬼手冷笑,“笑话,说这话你就是不了解男人!别说我没告诉你,你最好把撺掇你小男人和温玉的事死死的压肚子了,不然你小男人有的事气跟你生。” “生什么气?”温婉不解。 这事她都跟秦时说完了呀,虽然一开始秦时是生气的,但后来好像又好了,而且爽快的同意配合她们演戏。 “你如此不在意他,动了把他送人的念头,只要他是个男人,不对,只要他是个人,也不能痛快的原谅你呗。” 温婉用汤匙搅拌了一下碗里的红豆沙,纠结的说的,“可我已经跟他说完了。” “什么?”鬼手惊讶的张大嘴。 “确切的说这是祖母的意思,一开始秦时不太高兴,不过最后也不算排斥,倒是没跟我耍什么脾气。”温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鬼手听后半响无语,最后得出结论,“如果不是秦时脑子坏掉了,就是他倾慕温玉名声已久,此次就坡下驴,想和温玉一成好事。” “不行,不能让秦小子和玉儿见面!”鬼手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他俩郎有情妾有意的,见了面肯定就是板上钉钉了。” 温婉听的一头雾水,他俩啥时候就互有情意了? “你犯傻我不管,可别影响我,还是那句话,我可是疯起来不认人的,真伤了你,多有损咱俩的交情。”鬼手一只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温婉。 温婉抽了抽嘴角,“咱俩还有交情?” 看鬼手表情有些不好,又立马改口,“当然,咱俩确是有些交情的,秦时的事我也不过随口一说,祖母和二伯是从家族利益考虑,而我则是抱着该我的跑不了,不该我的求不来的心态,顺手推波助澜一下,你若觉得不好,大不了我不推波就是了,做什么威胁人嘛!你这么一威慑,当真激起了我的战斗欲望,这不就事与愿违了吗。” “你可真敢说,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看了我两本书,就以为自己能和我叫板了?” “我舌头稳着呢,风是闪不着的,不过我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和你叫板,你看,你跑来一威胁我,我不是立刻就不管这事了。”温婉高举双手摇了摇,一副缴械投降的模样,可是神情上没有半点惧怕。 “你真不管了?”鬼手忍不住再次问道。 以他对温婉的了解,这个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难道是她自己也后悔了,借着他的借口顺坡下驴了? 温婉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事有我没我的参与差别不大,祖母和二伯一定会促成这件事的,所以你跑来威胁我没用,你最该威胁的是温玉,她若敢背叛你,你就给她下个毒啥的。” “威胁不了,说了她也不会信。”鬼手沮丧的说道。 “什么意思?”温婉没明白。 “意思就是她很清楚我对她下不去手,所以威胁无效。单纯的放狠话只会显得我很幼稚。” 啥? 温婉一愣,眨了眨眼,突然拍案而起,“卧槽,你对我就下的去手,对温玉就下不去手?你,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你简直伤了咱俩的交情!” 鬼手没想到温婉如此有爆发力,灵活的躲过了她扔过来的装着温热豆沙的碗,又接住了镶嵌红宝石的勺子。 宝贝的摸了摸,“好险,好险,这要摔碎了多可惜!” 温婉故意和他唱反调,“有眼无珠,那只碗是今年的贡品,统共才出了三套,摔坏一只,整套都用不了了,可比勺贵多了。” 什么?鬼手大为伤心的看着地上的碎片,痛心疾首,“你这个败家孩子!温家怎么培养出你这样随手扔东西的坏习惯?” “温玉的习惯不亚于我。”温婉凉凉的说。 鬼手一噎,想了想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扔便扔吧,反正我家也没这些精致瓷器,大木勺,灰瓦碗,抗摔,碎了也不心疼。” “你带走温玉就给她过这种生活,也有脸说?” 温婉的话成功让鬼手变色。 “我一没偷二没抢,有什么没脸?温家再有钱有势,连贡品都用的上,都能随便摔,可生活在温家她不快乐!” 话是这么个话,可温玉跟了鬼手也不见得艾现在快乐多少。 只因她没过过那样的草莽日子,幻想起来有些意思,其实,生活,在哪里都一样,同一种生活,过着过着就腻了。 “既然哪里都一样,你凭什么认定我这里温玉会不喜欢?”鬼手对这个问题有很深的执念。 他想知道为何一开始温婉还有心追问他俩的八卦,可一转眼便如此不看好他了? 温婉解释道,“你们若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正式嫁娶,我一万个赞同祝福,可温玉死遁,抛弃一切,甚至抛弃姓名,这筹码就太惨烈些了。” 鬼手没说话,这个问题温婉之前说过,事实就是事实,他无话可说。 “要说门当户对,荣华富贵,当今世上就有一个最尊贵的人等着给她呢,是她自己不肯要,非要来撩我,你说怪不怪?” 最尊贵的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温玉闹出这许多事正是为了躲避他。 鬼手继续说道,“你们一边不想成为权利的牺牲品,一边又叫喊着嫌弃我江湖身份,不觉得有些可笑?” 这次换温婉哑口无言了,“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嫌弃我?还是没有嫌弃老皇帝?”鬼手一脸的轻蔑。 这话可把温婉吓了一激灵,连忙上前去捂他的嘴,“哎,哎,你别胡说八道,想给温家招祸是怎么着?” 鬼手一仰头就躲开了温婉的魔爪,“总归是温玉自己的事,你跟着操什么心?我纵是千般不好,她觉着好,不就行了?” “我没跟着掺和,只是事赶事,巧了,这事,对温玉,温府都好。” “对你呢?” “我?”温婉满不在乎的扯了扯嘴角,“也没什么不好。” 鬼手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件事中温婉对秦时的态度,“秦小子这么不招你待见?可我看一路上你俩挺好的呀?” 温婉的经历太过奇特,常人是不能理解的。 多说无益,也无从解释。 “我有我的坚持,也有我的苦衷,当然,还有我的无所谓,你理解也好,不解也罢,这事也就这么着吧,既然你对温玉如此坚持,看在咱俩师徒一场的缘分,我便不插手了,只是,最后无论结局怎样,你都不能做出过激的行为,缘起,缘灭,顺其自然。” 温婉没想到鬼手对温玉的事会这么上心强硬,心中不由更担心起温玉,只怕鬼手一个心气不顺温玉有的罪受。 前世就有这样一个案例。 太医院有位平日不怎么出彩的太医,受祖上蒙阴才领了太医院的缺。 看病一向是无功亦无过的,为人也颇为胆小懦弱,是个人人都能欺负的角色。 这些一个样样都不出彩的人,却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媳妇。 说起来也是极浪漫的。 美貌少女的母亲久病缠身,眼看就危在旦夕,美少女想出了卖身救母的方法。 捧着血衣跪在太医院门口求救。 按理说,救人得美女这种好事是轮不上那位太医的。 可巧的是,那天正值除夕,所有太医都回家过年去了,欺负他人懦弱,给他排了除夕值班。 诺大的一太医院,竟然只有那位太医一人职守。 冥冥之中就像合该他白得一媳妇似的。 许是美女的魅力太大,这位医术一向不出彩的太医竟然爆发了洪荒之力。 凭借一己之力愣是将垂危的母亲给救了回来。 美女言出必行,果然嫁给了太医。 浪漫的戏码若是到此结束便是皆大欢喜了。 可恼人的是,这位美女太美了些,出色的容貌引起了各方垂涎。 偏偏,这位美女也不是个懂的感恩,安于现状的。 愣是跟镇西王的小世子勾搭上了,并且暗结珠胎。 镇西王是镇守一方的武将,既得皇上重视,也被皇上提防。 小世子留在京中,明面上是皇上体恤下属,可实际上谁都知道,小世子就是一个人质。 大概小世子自己也是知道的,身为一个合格的人质,若想要活的长久一些,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自己装扮成一个纨绔。 还是越嚣张越混不吝越好的那种。 太医也是有官职的,勾搭官人之妻,并致其有孕,旋即大大咧咧的弃之不顾,若放别人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可小世子不是别人,他越是荒唐皇帝就越是放心。 皇上只是口头惩戒了几句,转头就下了玉旨封口。 愣是逼太医认下了这个孩子。 是个男人就忍受不了自己头顶一片绿油油。 太医却按照往常一贯的作风高高兴兴的领旨认下了这个孩子,并且像伺候贵人主子一样伺候自己的妻子。 每日山珍海味,只要是妻子想吃的,无论多难多刁,他都给寻来,真是做的一丁点错都挑不出来。 尤其是到了孕后期,他为了满足妻子的口腹之欲和日常开销,竟然到了变卖家产的地步。 实在是让一群等着看太医笑话的人吃了一整条鲸。 就连皇上听闻都于心不忍,给太医提了官职,并赏赐了太医绫罗绸缎,人参燕窝等好物弥补。 一时间这位绿太医在太医院的地位那时火速上升。 废话,皇上都关注的人,谁还敢惹? 故事若是到这结尾,那也算是个差强人意的励志故事。 可惜,并不是。 就在太医的妻子分娩那夜,太医浑身是血的夜闯皇宫。 请求皇上赏赐宫中有经验的老嬷嬷去帮忙接生,因为他的妻子竟然生了一天一夜都没把孩子生下来,已经快要奄奄一息了。 皇宫里的接生嬷嬷岂是谁想请就能请的出去的? 可太医苦苦哀求的模样太感天动地。 就连皇后都被感动了。 第325章 昔日秘闻 有这样一个痴心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妻子散尽家财,甚至不惜惊扰龙颜,这是多么深沉的爱才能做到? 这世间的女子寻寻觅觅不就是想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吗? 这个时候,大家都选择性的忘记了,前不久这位太医的妻子还和别的男人勾搭的火热,给自己的男人戴了顶绿帽子,就是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别的男人的。 皇后连同一众嫔妃为太医陈情,皇帝也顺水推舟指派了宫里最有资历的接生嬷嬷去帮忙。 可惜,终究还是晚了。 再深情的爱,再好的接生嬷嬷都无法挽留那位女子的生命。 因为孩子个头实在太大,根本不可能生下来,而且孩子在腹中憋的时间太长,早已没了呼吸。 一尸两命,人间惨剧。 皇上体恤太医的悲伤,又为他的深情所打动,酌情再次提升了他的职位。 短短一年时间,这位太医从寂寂无闻坐到太医院副院判,实在是让人又哀又叹。 若是这个太医能将他胆小懦弱的性格一直扮演下去,温婉也不会对这件事有太深刻的印象。 彼时她正得不到自己所爱,费尽心思的倒追,于她而言,旁人再多的深情都及不过她的付出,更何况太医这段情事里还掺杂了不少花边。 可惜,人呀,装的了一时,装不了一世。 事业走向巅峰的太医难免得意忘形。 权贵狭妓是件风流韵事,有了钱有了权,却内宅空虚的太医也忍不住往那烟花之地多跑上几趟。 在一次醉酒之后,他竟然失了分寸,将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给吐露了出来。 原来,太医妻子的一尸两命全是太医一手策划促成的,计划之周密,愣是连宫里最有资历的老嬷嬷都没看出半点不妥。 那烟花女子本也是个期盼有情郎的奇女子,因为钦慕太医对自己妻子重情重义,还常常免费服务,不肯收取钱财俗物。 在听了太医的秘密之后她大为气愤,竟然连夜写了一封状纸将这个太医给告了。 青楼女子状告有官身的太医,这简直闻所未闻,闲的无聊的吃瓜群众们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八卦热情。 这位女子也是颇有些姿色的,和一些达官贵人也有些交情,再加上民众对这件事的热情度,衙门竟然还真接了状纸,立了案。 纸是包不住火的。 太医因为升的太快,早已被同僚嫉妒,这样一个大错摆到他们眼前,当然都是牟足了劲儿的去踩一脚。 很快,太医妻子的命案就真相大白了。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大抵说的就是这位太医了。 当年初见,太医是真真的爱上了那个美丽又倔强的少女,哪怕两人身份并不相配,太医也排除万难愣是明媒正娶。 婚后两人也是过了一段时间的神仙眷侣的日子,这让太医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可惜,这位美丽的少女并不是这样想。 她嫁给太医后,慢慢的就融入了这个圈子的生活。 出门坐客,别的女眷穿戴的都是绫罗绸缎,头上身上的饰品重量都得上两位数,而且每次出席必是不重样的。 可她却只有几件新婚时太医送给她的衣裳,都已经穿的半旧不新的了,更别提首饰,款式老不说,统共也没有几件。 每次听到某某夫人讨论着近来流行的衣服样式,相约去看首饰,她都羞愧的插不上话。 时间长了,她的心中开始不忿。 论样貌,那些夫人没一个能比的上她,论身段,她更是甩她们十条街,凭什么她们都能生活的如此富华,而她却要如尘埃一般被人踩在脚底? 每次宴会过后,她都会和太医闹,可收效甚微。 太医的家里已经没什么家底了,逢年过节要打点的人还很多,除了日常开支,他是真的负担不起自己夫人要求的什么福安搂的首饰,霓裳堂的新衣。 但是太医也知道,年轻的女子爱美是人之常情,所以偶尔也会给妻子带回一些精致的银饰。 太医的眼光是不错的,那些银饰都是他费尽心思从各地淘来的,再加上女人年轻貌美,戴上之后更显得俏皮可爱,也不失魅力。 可惜,女人早已被繁华迷了眼,乱了心,这些凝聚了太医心血之物被她弃之如敝履。 恰在这时,镇西王小世子出现了。 那个混世小魔王纵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差一点就要踩上出门踏青的太医妻子。 在危急时刻,小世子看清了自己马下女人的容颜,惊为天人,愣是及时勒马,避免了一场血案。 小世子贴心的为受惊的女人安排休息的地方,并准备了精美的食物。 女人第一次见到那么奢华的架势,再加上小世子人虽混,却实打实的是一个俊美少年,在小世子暗示喜欢她的时候,女人毫不犹豫的就投向了小世子的怀抱。 冲动过后,女人也是有些愧疚的,可愧疚终究抵不过财富对她的吸引。 女人给太医留下一封绝情的信之后就安心的住在世子府了。 她以为自己如此美貌,天下所有男人都该像太医一样,对她痴心宠爱,言听计从。 可没想到,事实却是,小世子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刚开始新鲜时还能夜夜笙歌,可新鲜劲一过,她就整日整日的见不到小世子的面了。 一切用度依然精美,可没了男人的宠爱,那些精美的物件都是冷冰冰的。 女人早起精心打扮的妆容,枯坐一天,也无人来欣赏。 这样寂寞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突然有一天,女人头晕恶心的起不来床。 招了大夫过来瞧,竟然是有喜了。 这个孩子来的太巧了,女人自以为有了筹码,立刻让人去找小世子。 可她不知道,小世子自己都是个人质呢,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孩子了。 小世子对这个孩子态度很冷淡,甚至对她也大不如从前。 女人这才有了危机感,如果小世子不肯娶她,那生下这个孩子的她成什么人了? 孕期中的女人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向小世子大喊大叫。 小世子只是冷哼了两声就让人把她给扔出了府,连同一起被扔出来的,还有一碗堕胎药。 女人当然是不肯吃的。 她已经写了绝情信断了和太医的缘分,如果小世子再不肯要她,她就完了。 女人跪在街头苦苦哀求,小世子冷心冷血不予理会,可偏巧这场景被太医的同僚家眷看在了眼里。 那女眷本就嫉妒女人的美貌,每次听到丈夫遗憾如果除夕那天在太医院值班就好这类的话语,就更是妒火中烧。 以至于每次有宴会她都会刻意的去排挤,打压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其实,每次聚会都去霓裳堂买新衣服,打新首饰,她撑的也很勉强。 最近一段时间女人都没有露面,她们这些夫人早就十分好奇了,她本来以为是她的排挤管了用,女人没脸出来了。 没想到,竟然会被她撞见这么大的丑闻。 可小世子身份不比寻常,她也是不敢惹的。 但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了一个在嫉妒中煎熬的女人。 这位夫人以最快的速度联络了几个以嘴巴大而出名的夫人,就将人给堵在了街上。 自此,太医家的丑闻终于摆在了明面上。 以前让人羡慕被馅饼被砸中的太医也成了笑柄。 小世子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自己临时性起留下的女人竟然是个有夫之妇? 而且这女人留在他身边这么久,竟然都没人来要过人,甚至问都没人来问过? 小世子这种混世魔王也难得一次觉得别人荒唐。 可世子就是世子,不论玩*弄的是黄花大闺女,还是有夫之妇,其实都没差别。 皇上的训斥更流于表面,和瘙痒没有区别。 只要皇上还肯数落他,就证明他的性命安全无虞,若是哪天皇上不再批评他了,他的小命也就离玩完不远了。 所以这事闹的人尽皆知于他来说也并没什么,反倒是给他脱身提供了最佳的借口,他本来就不想留下种,这下真是甩包甩的合情合理了。 果然,皇上爱的就是荒唐款的小世子,这么惊世骇俗的事件爆发后,皇上愣是用威压逼迫太医重新接回了自己的妻子,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样继续好好过日子。 太医有苦难言,尤其是他的妻子不仅行事不加收敛,对太医的轻视更是连掩藏都不屑掩藏。 她以为,小世子的身份摆在那,即便不肯娶她,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个金宝贝,高人一等,像太医这种窝囊没权的男人就该像仆人一般好好伺候着她。 太医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心中的愤恨与日俱增。 在女人越发的变本加厉之后,太医终于心生毒计。 自来生产都是号称女人的鬼门关,死在这上的数不胜数,而且女人生产是最虚弱的时候,出现任何意外都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他的一举一动不知被多少人暗中盯着,再周密的计划都有可能被识破。 所以,太医选择一个最不可能被人识破的计策。 女人的产道也就那么大,可肚子里的孩子的个头却各有不同。 个小的孩子当然是好生的,像下个蛋似的,安全,受的痛苦还小。 相反,孩子的个头若是太大,撕裂之苦自不必说,最后能不能生下来全要看老天爷是不是肯赏命。 只要能让她的肚子里的孩子营养过盛,生产这道鬼门关她就算是一只脚迈进去了,到时候再制造点意外,太医认为自己不用脏了双手亦能惩治这对奸夫**。 事实也确实如此,太医砸锅卖铁的把女人养的比猪还肥,不仅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反倒被误会情深似海,还因此得了实惠,久久不动的位子终于提了上去,皇帝还亲自奖赏于他。 这样的意外之喜是太医之前不曾预料的,也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为了能做的更加完美,太医每天早晚都要对着铜镜做一个时辰的自我催眠。 他还准备了一枚又细又长的小银针,若是哪天服侍妻子不到位或者有心思不经意的表露了出来,催眠的这一个时辰内他会不断的用这枚银针扎自己的大腿以示惩戒。 在严酷的磨炼和催眠之后,太医做的越来越完美。 不仅是外人看来,就是他自己都相信了他是深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无论妻子曾做过什么。 终于等到了妻子的临盆之际,看着那如山一般的肚子,太医激动的浑身颤抖。 下人们只以为老爷是喜当父亲高兴的,只有太医自己知道,他是激动这噩梦般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他卧薪尝胆,隐忍几月做下的毒计终于要划上完美的句号。 当他亲手将放了虫草人参等名贵的大补药膳端给他的妻子时,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喝吧,喝了好有力气生孩子。” 可笑的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死到临头竟然还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一边贪婪的喝着补药,一边对太医冷嘲热讽。 无论她说了多么难听的话,太医都始终保持着深情的笑容,“是的,终于熬到最后了,快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女人听不懂这话中的深意,只以为太医是怕她,在安慰她,还沾沾自喜。 直到开始发动,她才察觉出不对劲。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孩子才刚刚往下走,按照产婆的说法她还要有个两三天才会叫病。 可没想到当天夜里一只野猫突然蹿进了她的寝室。 通体漆黑的猫身,荧光绿色的猫眼,一人一猫隔空对视。 她只记得自己一声尖叫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身边人影重重,大家焦急又担忧,还有那个懦弱的男人一直在她身边哭。 哭什么?喊什么?她分辨了很久才明白,原来她的羊水破了。 早产,这是女人的第一个念头。 但很快她就知道老天并没有那么厚爱她,她是难产。 因为孩子的个头太大,再加上她受惊昏迷,使不上劲儿,孩子在她肚子里都快要被憋死了 第326章 身死 她很烦躁,这个孩子是世子的血脉,是她未来荣华富贵的保障,无论如何也不能有损失。 她费力的张了张嘴想要叫人来救她,可却又不知该吩咐谁。 所有人都围着她哭,却没有人真的为她做什么,好像她已经死了似的。 这一刻女人忽然就明白了。 生产这关,她恐怕是过不去了。 可她不甘心,从一介民女跻身为官夫人,眼看就要荣升为世子夫人了,就这样一命呜呼,任谁也不甘心。 没人管她,她就自己生!所以她使劲全身的力气去生这个孩子。 她的突然发力着实让屋里所有的人都惊了一惊。 毕竟太医的心思是从不敢流露出来的,大家都是把她当正经女主人伺候的。 刚刚的混乱一是因为太医表面伤心欲绝,实则捣乱所致,再者,产妇昏迷是大忌,产妇自己不使劲,旁人空有好手艺也救不了她。 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插手趟这趟浑水。 有道是法不责众,大家一起乱,倒没人怪罪,只怕逞强上前,最后也救不了人的命。 那替罪羊的缺真是不甩给你都奇怪。 可现在产妇醒了,并且求生的本能十分强烈,这情况就分外不同了。 大家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忙乎起来,混乱的状态稍稍缓解。 待太医回过神来,再要做什么手脚已经来不及了。 急中生智的他又想出了一条歹毒的主意。 先是将夫人难产的罪责怪到产婆身上,扰乱产婆的阵脚,又叫嚷着要去找皇上做主请最好的接生嬷嬷来。 临走前还恶狠狠的威胁产婆不能随意动夫人,若是等他回来,夫人因她处置不当有半点闪失就要她全家的命来赔。 产婆自然是被吓的不敢插手。 女人发了狠劲要生下这个孩子,可她毕竟是第一次生子,什么都不懂,没有人指点,连怎么使劲都不会,偏偏肚子里的孩子憋的难受,也一个劲儿的动唤。 只见她如小山一般的肚子一会向左偏,一会向右偏,隔着肚皮甚至都能看出来孩子的形状。 当听到太医的威胁后,女人本能的就感到了危险,她不相信这个男人会给她请来更好的产婆。 女人用尽力气骂他,悲伤的求助旁人,可是都没用。 在这里能做主的就是太医,下人只会听他的吩咐。 而且因为她平时辱骂太医惯了,所以此时她的话并不被人相信,大家都认为她是发了疯。 毕竟太医对她,一向是好到让所有女人羡慕的。 谁也不会相信太医会害他,太医任何的不妥行为只会被人理解为太过担心。 此时女人才感到深深的绝望。 当一个人的求生欲望不断被打破,她就不会再做抗争。 当人最接近死亡的时候也更能看明白很多事。 像自从她有了身孕就再没正眼瞧过她的小世子,像表面上对她好的不能再好的太医。 小世子对她无情,也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在她回了太医这里养胎后连面都不曾露过。 太医对她的好就更可笑了,将心比心,谁会爱一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还一直辱骂自己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太医每一次深情的凝视她,眼底深处都藏了一把刀。 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女人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不动不叫,静静的等着死神来临的那一刻。 肚子越来越疼了,可抵不过她的心疼。 渐渐的肚子里的动静也越来越小了,女人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是孩子也绝望了吧。 可怜的孩子,这样也好,就算你生下来也没有人会爱你了。 你的父亲根本就不在乎你,你的母亲只想把你当作上位的工具,身边还有那么多双邪恶的眼睛盯着你,想尽一切办法去伤害你。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不来也罢。 女人紧紧的抱紧自己的臂膀,她觉得冷,整个身子忍不住打起了摆。 产婆眼看着形势不好,吓的都快尿了,立刻喊着让人去拿了人参片硬给塞在嘴里,冲上去又掐人中,又给按摩肚子的,好歹总算给救回一口气。 经验丰富的她一上手就知道肚子里这个孩子是没戏了。 若是放弃孩子,大人好歹还能救回来,可如果再等下去,大人恐怕也活不了,偏偏府里没有一个能主事的。 她一个产婆哪敢做主去子留母? 产婆欲哭无泪,觉得这真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大坎。 处理不好,职业生涯玩完是小,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才可怕。 产婆不敢妄动,产妇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全靠老参吊着一口气。 当太医带着宫里的人杉杉而来,女人的瞳孔都已经发散了。 老嬷嬷只看了一眼便摇摇头,这情形任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太医嚎啕大哭,很快府里一片素白。 产婆战战兢兢的躲在一边,可太医悲伤的自己都病倒了,哪有精力去抓她。 再后来,太医步步高升,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白事的悲伤很快被升官的喜庆取代。 也有很多人家要给太医说亲,可都被太医拒绝了。 自此太医深情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 一切尘埃落定,战战兢兢的产婆一家也终于迎来了太医的问责。 不过这问责却比想象中温柔的多。 太医先是表述了对亡妻的思念,又安抚了产婆一家,说之前的狠话皆因为忧心而口不择言,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也不会草菅人命。 然而,太医话锋一转,表示虽然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夫人和公子的死不能怪到产婆头上,可情感上却还无法做到豁达。 所以恳请产婆一家离开建安,免得他一看到产婆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会想起自己可怜的妻子和孩子,不知会做出何等可怕的事来。 这样诚恳哀戚的请求产婆哪有不听的道理。 更何况现在全建安人都知道太医夫人生产时是由她经手的,她的名声早就坏了,出来进去还要遭人白眼,好像就因为她才导致了一对有情人天人两隔似的。 所以她留在建安也没什么意思的。 一直不敢走只是怕惹怒太医,现在太医吐口请她离开,她是求之不得的。 第327章 落寞 她根本就没想到过,一尸两命的结局才是太医真正想要的,而她不过是被人做了伐子。 产婆一家很快从建安消失,后来太医又以同样的理由遣散了奴仆。 为了善始善终,这些奴仆无一例外的都得到了大笔的遣散费,大家对太医的做法感恩戴德。 因为他们不知道,在太医心里他给的不是遣散费,而是封口费。 这些人只有得了他的钱财,才会念着他的好,他痴情的形象才会在民间经久不衰,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那女人的死和他有关。 在处理好所有人员之后,太医终于彻底放下了心,从此再没人知道这件事的隐情,从此他就是冉冉升起的新贵,得到的只有赞美和尊重。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也许会迟到,可从不会缺席。 在一次醉酒后快速膨胀的他自己吐露了实情,而他吐露实情的对象又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 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传说中痴情醇厚的老实人摇身一变成了心机深重,处心积虑的谋杀犯。 事情传到宫里,皇后因此被气的卧床不起,皇上也深感面上无光,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 太医自然是被法办了的,只可怜了那女人孩子,再没有生还的可能。 当然,在知情人眼里,那女人也不值得可怜。 一个攀高枝给丈夫戴绿帽子,有了身孕之后还能在前任丈夫家里作威作福的女人,怎么想都是可恨到该死的。 “你给我讲的是真人真事,还是听来的故事?”鬼手不解的问温婉。 故事是挺好,可就因为太好,鬼手才好奇什么小世子,太医这些人物都是谁? 温婉被问的一噎,此时镇西王小世子虽有些纨绔,但远远不到荒唐的地步,人妻他是万万不敢动的,那个懦弱却能办下阴损大事的太医也还没正式进入太医院。 “是真事,我在家时听一个经常走南闯北的舅舅说的,他用此事教育我做事留一线,不要把人逼狠了,小绵羊也会变身大灰狼的。”温婉顺口胡编,将此事安到了别国。 反正鬼手见识再多也没出东地那点地,温婉的谎话是不会被拆穿的。 “哦,然后你又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也是想让我留一线?暗示我若是强留了温玉,温玉也会将我恨在心上,伺机报复?”鬼手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强扭的瓜不甜嘛,你懂的。” “我懂,就怕你不懂。”鬼手意味深长的看着温婉。 平时不正经的一个人突然变得严肃总是一件让人尴尬的事。 温婉敲了敲自己的大脑壳,“我呀,都说了是经历独特,追求奇异,该懂的我都懂,不该懂的我也懂,你放心,我的未来我早有安排,你的未来……” 温婉顿了一顿,鬼手貌似是没有未来的。 “你的未来最好是远离女人,我观你面相可是个命犯桃花的。” 温婉的话和三笑大师不谋而合。 鬼手自己也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对桃花这两字十分敏感。 不得不认真的问了句,“你还会看相?” 鬼手的认真着实把温婉给逗笑了,她哪会看什么相呀!她只是有破妄眼,能知前世今生,明明白白的看到鬼手是终结在女人手里的,确切的说是栽在温玉手里的。 “你还真信看相?” 鬼手翻了个白眼,自嘲的啐了一口,“我也是痴心疯了,竟然信你的话!” 这个温婉可不乐意听,“信我的话怎么了?瞧不起人呀?” 真是的,她的话才准,她说的是前世今生发生过的事,比那些为了赚钱说些打擦边球的话糊弄人的看相师可靠谱多了。 两个人正僵持着,晴儿身段袅袅,莲步生风的走了进来。 一看到鬼手在着实吃了一惊。 因着防范秦时,婉约阁的守卫已经增加了一倍,虽然都是娘子军,可数量很有优势呀,在晴儿看来,婉约阁让她布置的那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对此温婉也只能呵呵了。 很多事都是贵精不贵多,一帮人熙熙攘攘的扎堆,反倒会形成互相推诿的心态,都以为那么多人看着呢,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而且出事了有个高的顶着。 别说是防秦时和鬼手这种各有绝活的高手,就是那惯是飞檐走壁的偷儿,也是防不住的。 常在黑暗里行走的人,最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视觉盲点隐藏自己。 温婉怕鬼手多想,赶快开口打破尴尬。 “什么事?” 晴儿回过味来,连忙低下头掩盖不自然的神色,“老夫人那边传饭了,奴婢赶着过来帮小姐收拾收拾。” 这话说的,温婉忍不住一笑。 这个爱操心的丫头,看见她和男子坐在一起就如临大敌。 这话是明摆着要轰跑鬼手的了。 偏偏鬼手不识趣,“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可收拾的?咱俩一块过去吧。” 晴儿听的直倒气儿,草莽流寇就不该让小姐接触,半点规矩眼色都不懂。 可温婉就爱江湖中人的洒脱,但好歹她还知道现在不是在路上,该守的规矩得守,便直接拒绝道,“你快回你的客院吧,估计他们找你都得找疯了,接待客人本就需要着妆打扮,跟年龄无关,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免得被人笑话。” 鬼手磨蹭了一会,也拧不过温婉的坚持,只好抬屁股走人。 走出婉约阁鬼手茫然四顾。 高大的院墙,精致是精致,可总是让人无端的压抑。 在这华丽的府邸里,能让他说说心里话,放松的呼吸两口空气的竟然只有温婉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子。 也真是可笑。 鬼手方向感不错,识路也算是过目不忘,可走着走着却到了晓情楼。 晓情楼不同于温婉的婉约阁,规矩是大的很,除非温玉乐意,不然就算他进去了也要被赶出来。 不像温婉,爽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什么男女大防,三从四德,不过只是玩笑话。 鬼手站在门外待了半晌就落寞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有时候他多希望温玉可以在他面前卸下伪装。 第328章 晚宴 可终究是他奢望了。 温玉的心应是不会对任何人敞开的了。 鬼手的心情很低落,温婉这边也没好到哪去。 “小姐,眼看您就九岁了,真的要注意男女大防了,虽然老夫人不拘着女子,可外面是众口悠悠呀!”晴儿觉得自己要被温婉逼疯了。 晴儿的经历完全可以写一份论有一个随性的主子,大丫鬟这个职位有多难当的职业报告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只有温婉尚能从她的碎碎念中读出她的真心,所以待她大多是和颜悦色的。 “我知道的,有分寸的,鬼手是我请来的,他在府中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孤单,来找我说说话我总不好将人拒之门外的嘛。” “可他若是请见于您也该先递了口信过来,怎么能,怎么能突然……”晴儿气愤的除了鬼手不懂规矩,恐怕还有不将她的周密部署放在眼里。 “哈,那你可不能怪人家,人家有本事来去自如,凭什么非得让人顾虑你的想法不能施展呢?再说,我觉得你更该谢谢鬼手,有挑战才会有进步,如果没有他来打脸,咱们都沉浸在自以为是的铜墙铁壁中,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对吧。” “对,”晴儿艰难的承认了温婉的说法,“那您说该怎么办?我已经加大了一倍的人手,再加咱们可就周转不开了。” 温婉不由扶额,晴儿是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见过的排场自然是大的,可安防这块却从未接触过,难免有小女孩的天真,总以为人越多越安全。 “就算周转的开,她们也没地方溜了吧?我看着不用巡查,隔五步一岗哨都足以。” 温婉本意是贬损晴儿的,没想晴儿却觉得这个方法甚好。 “还是小姐聪明,倒是可以一试,就是现在天气太凉,站着不动的话,隔一个时辰还需要轮休一次,不然非冻坏她们不可。” 温婉甚是无语,“你就没想过功夫好,眼力佳要比人多有用?” “想过,”晴儿诚实的点点头,“可咱们有练武天分的就那么几个人,平时近身保护您都不够用,岂能大材小用来守院子?至于再招人,也不是那么快的,总的细细排查好了再招进来。” 晴儿有自己的一套处事理论,温婉也不好好事事都否定她,虽然温婉觉得这方法没甚大用,可总归也没坏处,便不再坚持。 “给我拿上次祖母赏的白狐毛红斗篷吧。”温婉吩咐道。 寒冷的冬季一抹大红最是温暖不过,喜庆又惹人爱。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温玉不爱红色,穿大红不会和她撞衫。 温家的晚宴说简单也足够简单,因为人口少,天又冷又黑,难免有些冷清,但说郑重也确实郑重。 老夫人专门辟出一条回廊,长长一条回廊,从头走到尾越十米长,两旁摆满精致的食物,竟然没有重样的。 怕客人室外吃饭会着凉,回廊上挂满红灯笼,回廊的地板是用木板包了热水管做成的地暖。 脚踩上去,整个人都暖暖的。 回廊外面鲜花自然是少不了的,寒冷的冬季,一簇簇腊梅迎风而立,香气拂面,说不出的高雅别致。 回廊尽头就是正经的宴会厅了。 灯火明亮的房间,无色无味的碳火烧的火热,在屋里稍坐一坐额头都要冒汗。 八荤八素的菜色已经摆上桌,温老夫人坐在上座,一左一右分别是温二爷和鬼手,鬼手下手坐的是温初,温二爷下手是温玉,温初和温玉中间自然就是像招财童子一般喜人的温婉。 “今日就是家庭聚会,都是自己人,咱们吃吃聊聊,便不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了,这第一杯酒老身就敬鬼手先生。”温老夫人端着酒站了起来,所有人也都站着陪酒,不敢造次。 就连鬼手这次也规规矩矩的,懂礼的很,微微欠了身子避开温老夫人的行礼。 “不敢当,在下只是行医者本分而已。”鬼手装大夫装的很像,毕竟他也确实当过几年大夫的。 “鬼手先生医者仁心,我们都敬佩不已,一杯薄酒略表心意,还望先生千万不要推辞。”温二爷也端着酒杯劝酒。 这次鬼手却站的直直的,生生受了温二爷的礼,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恭敬不如从命。” 温二爷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本能觉得鬼手是故意跟他对着干,削他的面子。 可他和鬼手八竿子都打不着,从未碰面的两个人,能有什么仇呀怨呀的? 不提温二爷的郁闷,饭桌上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温初呢。 温初是赶巧了,本来温老夫人没打他的牌,可谁想到这孩子一直在国子监住的好好的,今日突然就回府了。 一回府就见到消失多日的小妹子活蹦乱跳的,高兴的他就决定今日不回国子监了。 高高兴兴的去给老夫人请安,着实让老夫人深感无奈。 这可不就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都是自家孩子,哪有家里请客却不允许自家子孙上桌的道理? 可温老夫人却又不愿意让温初知道太多,只说是个大夫,妙手回春,给家里人调理身体都调理的不错,所以摆个宴席感谢一下。 本来温初也没上心,家里最近发生的事都神神秘秘的,可有祖母坐镇他就放心的很。 直到晚宴开始,温初着实被这奢华的阵仗惊了一惊。 这大夫是救了人命了吗?这何止是宴席呀,规格高的用来接待皇亲国戚都够了。 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人少了点。 就请一个人,能有多大胃口?屋里摆满了桌不说,还设了一回廊的酒宴? 关键是现在天气寒冷,回廊宴好做,暖廊宴可是堪称烧钱宴呐。 想让回廊里的人不受寒风侵扰,酒菜不降温,不失口感,那需要花多少心思在里面的。 尤其是,屋里推杯换盏,外面可是哗哗的银子如水流。 久居建安,温初也是有见识的,同窗交友,也见识过富贵人家子弟烧钱买面子,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家,温府。 第329章 吃货的世界 是什么导致温府行事作风的变化?眼前的人吗?这个…大夫? 对于鬼手大夫的身份,温初持怀疑的态度,他从未见过一个大夫是这种模样的。 并不是他以貌取人,而鬼手身上江湖气太重,血腥味掩都掩不住。 这样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救人命的医者,反倒是说他是取人命的阎王更可信些。 家里人的态度就更奇怪了。 祖母年纪摆在这,又是有诰命在身的老封君,能得她行礼的人,当今世上凤毛麟角,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游医何德何能? 还有他二伯,官场上温二爷素有笑面虎之称,可谁也不敢真正小看了他,因为所有将他的客气当作软弱可欺的人最后下场都不好。 可这位游医是不懂还是真不在乎?竟然敢受他二伯的礼? 观温二爷的神态,好像只有些惊讶,却并没有太生气。 而且,同席的竟然还有两位妹妹。 温婉年纪小便不说了,温玉可是正值妙龄,又生的国色天香,在家时都不敢多让她露面的,怎么今儿个反倒大大咧咧的出来待客了? 温初愁肠百结,只能努力维持面上的淡定,跟着说了几句客气话。 没想到,对温二爷不屑不敬的鬼手,对温初态度倒是很不错。 温婉揣摩着鬼手大概是把温二爷当作他带走温玉的绊脚石了。 一屋子人各怀心思,吃的最开心的就属温婉了。 对于一个精致的女孩来说,路上最难过的恐怕就是将就的吃食了。风餐露宿,根本没机会好好吃顿饭。 从小到大的讲究一下子变成了将就,若不是温婉比旁人多出来的经历,恐怕真的很难坚持下来。 虽说这顿饭不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可谁管那些虚名?吃到肚里的就都算她的。 “你有这么饿吗?”鬼手忍了又忍,也没忍住不喷温婉。 本来鬼手心情不顺畅,再加上温府的菜色又是以精致美观为主,鲜少有大鱼大肉出现,并不合他的胃口。 可看温婉吃的这么香,鬼手也被带动了食欲。 “再来一碗饭!” 晚宴真的就只是晚宴了,端着酒杯准备劝酒的温二叔尴尬的放下酒杯。 想多和鬼手套近乎的老夫人也愕然的看着桌上一大一小俩人饭桶一般的胃口。 “噗嗤。”温玉掩唇一笑,对老夫人说道,“依玉儿看来该给咱们家厨子加工钱了,瞧把这宴拾掇的多好,主客尽欢就是形容这样的情形吧?” 温玉的声音如泉水一般流过每个人的心头,老夫人收起惊讶的表情,赞许的点点头,“玉儿说的对,厨子该赏,只有把饭菜做的合了客人口味才算是真正好的宴席。” 温二爷识趣的发了打赏,屋里气氛喜气洋洋的。 没有人去提温婉的失礼,也没有人怪罪鬼手说话不经大脑。 温婉也不在意,除了吃的多了点,快了点,她可半点没失餐桌礼仪,谁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当然,她也不会怪鬼手,鬼手跟她们不是一路人,她们在意的鬼手根本就不懂。 她相信鬼手嘲笑她吃的多,只是太过无聊,没话找话。 有了老夫人的金口玉言,温婉吃起来就更没节制了,眼看桌上的酒席吃的七七八八了,温婉意犹未尽的横了筷子。 温初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一向理智聪慧的小妹妹突然变身大吃货,转变太快,实在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接受无能。 可他显然放松的太早了。 因为温婉在接过婢女递上来的秀帕和漱口水之后,突然对鬼手说道,“回廊宴你没吃过吧?建安新进兴起的,模仿七皇子的曲水流觞,吃进肚的不是饭,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市井味这么浓的一番让在座的每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唯独鬼手兴致高涨。 “真的?刚刚门口那一走廊的吃的也是给我准备的?我还以为是你们有钱人家主子屋里吃饭,仆人外面吃饭呢!” 鬼手的话更让人气愤,合着若温婉不点明,老夫人这番心意就做给瞎子看了? 还给仆人吃?这个不识货的土…瘪!温二爷忍不住在心里唾弃。 只有温婉面色不变的解释道: “当然是给你准备的,不过受环境因素多是些糕点,甜品或者冻肉之类。” 她早就知道话不说不明,不同世界不同阶层的人更是如此。 “那去尝尝看吧,我是百无禁忌,什么都爱吃的。”鬼手眼神亮亮,已经迫不及待要冲出去了。 刚刚来的时候他就感慨过,有钱人家可真会玩,给仆人吃的东西看起来更美味些。 甜点本就适合餐后吃,回廊的设计又精巧,为的是能赏景能品美食,现在过去再合适不过了。 可温老夫人年纪大了,不便去室外,温二爷也没心思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温初是个游离在外的,温老夫人又不愿意让他过多的接触这里的事,干脆找个借口把他支走了。 温玉就不必说了,典型的大家闺秀,又值妙龄,断没有陪客人游回廊,同品一道菜的道理。 所以客气了半天,真正留下来的只有鬼手和温婉了。 两只吃货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响,没有任何客套的就冲向了食物。 “好吃呀,就是太小。”鬼手将一碟水晶玫瑰糕扔进嘴里。 “就显你嘴大?好歹也给我留一个呀!”温婉腿短胳膊短,哪抢的过鬼手,她眼睛看向哪,鬼手就比她快一步先将食物倒进嘴里。 温婉什么都没吃到,气的直跺小脚。 “你没听你祖母说嘛,小孩子晚上不要吃这么多,消化不好,会积食。”鬼手振振有词。 老夫人临走时确实说过,可话里的真正意思是怕温婉吃太多,不合礼仪,影响体态。 但是,要说在找鬼手之前,温婉确实有点过于珠圆玉润了,可经过了东地的磨炼,如今谁再说温婉“圆”,温婉就能毫不亏心的骂他眼瞎。 “这事你倒听话,你要再这样吃独食,我可就走人了,你自己吹着冷风形单影只的吃吧,看你能吃出个什么味来!” 这招还是狠的,吃东西就讲究个心情,没人陪,孤孤单单的,再美味的食物吃起来都如同嚼蜡。 第330章 鬼手的易容 鬼手再下手果然就有分寸多了,至少能等到温婉吃过两口,品评两句后再往嘴里倒。 两个身份不同,年纪不同的人打打闹闹一路走一路吃,看起来却分外和谐。 这一切都落在不远处一直暗中观察他们的老夫人眼里。 “婉儿……”老夫人开了个头,却又兀自摇摇头,“回吧,我这年纪大了,身子就是容易疲乏。” “是,孩子们都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只要健健康康的,就是他们的福分。”这话只有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汪妈妈敢说。 “你呀…”老夫人点了点汪妈妈,顺从的被扶着回了屋。 这一切温婉是不知道的,只有老夫人收回视线的那刻,鬼手若有所感的向那边看了看。 “看什么?”温婉问。 “没什么。”鬼手含糊了过去,刚刚感受到的视线并没有恶意,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温婉拍了拍滚圆的肚皮,“我吃饱了,要回去休息了,你是再吃会儿还是也回了?” “有你这么陪客人的吗?”鬼手一瞪眼,自己吃多没意思。 “我年纪小呀,吃多了会积食,而且我也累了,想念极我的大软床,迫不及待的要去拥抱它啦。” 温婉的年纪却是是易困易累的,鬼手嘴上不饶人,心里也是明白的,这小孩撑到现在也是极给他面子了。 怕他在温家拘谨,特意留下来陪他,这份情他是认的。 “你想不想看看我的本来面目?”鬼手突然问。 “咦?”温婉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你为了留我陪你吃饭也是够拼的呀?” “呸!”鬼手忍不住啐道,他好不容易对人敞开次心扉,竟然还被误解,若不是戴着人皮面具,他的老脸肯定都被羞红了。 “看看就看看呗,别太吓人就行,睡眠不好会影响我长个的。”温婉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就不好奇?你就不想看?”鬼手很不满意温婉的态度。 “好奇呀,可难道这是我想看就能看的?”温婉反问。 在回程的路上,她曾和鬼手约定,如果能得见他真容,鬼手就要正式收她为徒。 可是温婉试过很多方法,下毒,偷袭,轮番上阵,甚至连秦时这个外援都拉上了,可就是愣没得手。 后来温婉暗戳戳的偷窥了一段时间,终于恍然大悟,隐藏的最高境界就是把假的当成真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 鬼手已经习惯把这张假脸当作真脸了,他自己的真脸反而成为了假的。 所以,温婉潇洒的放弃了。 反正,有没有师徒名分对她们俩来说也没差。 没想到,鬼手旧事重提,而且还强烈要求温婉看。 “你是想收我为徒了?”这是温婉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哼,你于毒道天赋一般,我可没时间仔细教你。”鬼手傲娇的抬起下巴。 温婉啧了啧嘴,“我一大家闺秀于毒道有天赋干嘛?人家学的是香道好不好!” 这是事实,温婉是官家小姐,将来也是要嫁入官家做官夫人的,整天钻研毒确实不太合适,鬼手哑口无言,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也许是觉得可惜吧。 “不过你要非教我,我也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学一学的,天赋不行,勤奋来凑,这天底下的事没有努力办不到的。”温婉话锋一转,又把鬼手给勾了回来。 “学了能怎样?你窝在后院一亩三分地中还想伸什么拳脚?”鬼手嗤之以鼻。 “小瞧人可是一个要不得的坏习惯,谁说我只能窝在后院?而且我的后院凭什么是一亩三分地?凭我的家世,怎么也得良田千万顷。” 温婉自夸起来一向是能有多夸张就有多夸张的。 “呵呵,你家有钱我知道。”鬼手不太给面子的假笑两声。 “收我做徒弟你不亏。”温婉很认真的说道。 鬼手收回假笑,仰头望天做忧郁状:“我知道,我是怕你有我这个师傅你亏了。” 温婉惊讶的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鬼手也一向是个能自吹自擂的,头一次见他这么低调。 “哎呀,总之和收徒无关,你就说看不看吧!”忧郁不过三秒,鬼手的急躁就暴露了。 “看!当然要看!”温婉毫不犹豫,有便宜不占可不是她的风格。 “你院子可靠吗?”鬼手问,他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卸去伪装。 “可靠,最可靠的就是我的婉约阁了,走着吧您。”温婉向前一递爪,示意鬼手一起走。 看鬼手和温婉一起回来,晴儿的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小姐,天色已晚,您该休息了。” 可惜,这么隐晦的赶人对鬼手是没用的。 “准备些米醋和明矾。”鬼手吩咐道。 温婉冲晴儿点点头,“去拿东西,先生院子里东西不全,来咱这借些东西。” 这算是勉强圆了场。 晴儿准备好东西就被温婉赶出去了,临出门前她看着温婉满眼都是话。 温婉无奈扶额,假装没看到,晴儿哪都好,就是太教条,生怕她这个主人有一点的行差踏错。 “你这婉约阁都挺好的,唯一一点差就是奴婢们主意太正,胆子太大,都能干预主子了。” 秦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可秦时出身什么人家,鬼手出身于哪?两个不同等级,不同经历的人却能不谋而合。 一是说明鬼手眼睛毒,二是说明婉约阁确是规矩松散。 “刚回来还没立规矩呢,您先将就着吧,等以后我有时间整顿了您再来点评。” 鬼手需要的东西都很大众,米醋可以找吃货白茹去要,保证味好质量高,明矾更是哪个丫鬟房里都有的东西。 染个漂亮的指甲必不可少之物。 晴儿很快就把东西送来了。 看着桌上的两物温婉好奇的问,“易容这么高深的技术,卸起来竟然这么简单?” 鬼手瞥了她一眼,“比你想象的还要简单,这两样一个是易容用的,一个是卸容用的。” 温婉本就圆溜溜的大眼这下瞪的更大了,“还要表演易容?您这是变着法的想传授我秘技呀,我受宠若惊怎么办?” 鬼手呵呵冷笑两声:“自作多情!” 将面巾在米醋中浸泡,直至白色的面巾完全浸黑,鬼手才不急不徐的将面巾盖在脸上。 “且得敷一会儿了,我先睡一觉。”鬼手如是说。 温婉心里满是好奇,哪里歇的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鬼手看。 说起易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活,但大体离不开两样,一是最简单的化妆,利用人眼的视觉差用阴影来改变面部造型,只要手法得当,这种方法是最不易被人察觉的。 可有一个缺点,就是遇水会花掉。 所以江湖中人不爱用这种方法。 还有一种就是贴人皮面具。 这个方法比较简单,不需要任何操作,只要你有面具在手,往脸上一贴就大功告成,而且隐藏指数满星。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人皮面具为了和脸更服帖,让人看不出造假的痕迹,就必须使用真正的人皮。 趁着人还未死透,将整张脸皮完整的取下来,不能有一丁点的损伤。 如此在取下四五张脸型相似的人皮之后,再配合特殊的手段将制成有韧性,可嘶拉,不易坏的真正人皮面具。 长久接触易容的人还是能分辨出哪张是真脸,哪张是假脸。 因为用了人皮面具的脸,无论怎么表现,脸上都透着一股死气。 温婉以为,易容便大体如此了。 可鬼手今日却为她演示了另一外种。 材料简单,上手方便,效果突出。 至于有多突出呢?大概只有“卧槽”两字可以描述温婉此时的心情。 能和温玉搭上关系的,除了有实力外,美好的长相也必不可少。 所以即便鬼手始终一副油腻的中年大叔模样,温婉也是坚信他还拥有另外一张不被世人知道的美颜。 果不其然,当鬼手慢悠悠的摘下米醋面巾,温婉感觉到室内的烛光接连爆了好几个灯花。 若不是她一直睁大眼看着,温婉会觉得眼前刚刚上演了一幕大变活人。 “你把鬼手藏哪去了?”温婉冲上去一把拽住“鬼手”的衣领,另一只手使劲的拧了拧鬼手的脸,直到他脸上留下几个红红的指印。 鬼手被她突兀的动作惊的手里的帕子都掉到了地上。 “干什么,你发什么疯呢!”他快速的躲开温婉的魔爪。 “嘿嘿,我这不是想帮你验明正身嘛。”温婉尴尬的笑了笑。 打死她也不会说,她是被鬼手的美颜惊呆了,身体比大脑行动快,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摸在人家脸上了。 总不能让她承认自己色性大发吃人豆腐吧?温婉只能将错就错,故意发个小疯,连带欺负下鬼手。 脸变了一张,可鬼手还是那个鬼手。 “呸!没轻没重!要不是我自控力好,就冲你冲过来的样子我也得给你踹墙角去。” 这话不假,学武之人都有自卫的本能。 秦时就曾说过她这个坏毛病。 没轻没重的突然离一个武人太近和作死无疑。 “就是相信你能收放自如嘛。”温婉嘻嘻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 鬼手翻了个大白眼儿,旋即嘚瑟的转了个圈,“怎么样,有没有被我的盛世美颜惊到?” “确实超乎我想象。” 鬼手开心的咧开嘴角,等待温婉的夸赞。 “真没想到你换了一张脸,竟然也挽救不了你油腻的性格,今日我才懂了什么叫长相不重要,关键看气质。” 温婉的话可气坏了鬼手了,出色的长相一直是他引以为荣的骄傲。 可是因为树敌太多,他的美貌就成了逃命的负担,不得不隐藏起来。 这就好比一个人拥有稀世之宝,却只能孤芳自赏,不敢让别人知道,这憋屈的滋味可不好受。 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信的朋友来分享一下,谁想到还遇到个不懂行的! 什么叫长相不重要,关键看气质,长相怎么就不重要了?啊,不是,他气质怎么就不好了?! “哼,你太小,没见识可以谅解,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鬼手恨恨的念叨了几句,就掏出一个小瓷瓶自顾自的又往脸上涂东西。 “没见识的,待爷将脸盖住不给你们看。” “这是什么?你的易容材料?”鬼手要掩藏自己的容貌,温婉虽觉可惜,可也知道没办法,她就干脆把心思都放在这种从未见过的易容术上了。 “嗯。”鬼手用鼻孔出气算是应了温婉的问题。 “这小瓷瓶里放的是什么?好像透明的浆糊。” “树胶。” “树胶是什么?” “树的血液。” “树还有血?” “凭什么没有?” “哦,我没见过,以为没有了。” “都说了是你见识少。” 温婉嘟起嘴巴,“好好说话你会死呀!” “好好说话你就能听懂了?”鬼手反问。 那当然是…不能。 “所以和我无关,是你的问题。”鬼手总结道。 温婉被气的直翻白眼儿,若不是她有一颗好学的心,真想把这傲娇的货轰走。 “鬼手大师,您看都给我看了,不如也给我讲讲呗?”温婉采取怀柔政策。 “凭什么?”鬼手一挑眉。 “凭……凭我帮你带走你想要的人呀。” “呵,可你还想把她送别人来着呢。”鬼手不吃这套,他可没忘记,温婉本来是打算把秦时和温玉撮一对的。 “哎,误会呀,”温婉觉得很冤枉,“我是一直心向您的,所做一切只为衬托你们坚定不移的感情,您要相信我的真诚,没经历过考验的感情是苍白的,无力的,没有未来的。” “噗…你可真敢说。”鬼手被逗的哈哈大笑,因为面部表情动作太大,有些面皮都粘在一起了。 “哎呦,哎呦。”鬼手疼的直叫唤。 温婉连忙捡起帕子泡了泡米醋递过去,“您拿这个擦擦?” 鬼手接过手帕盖在脸上,“哼,还算机灵。” 有求于人,自然要把姿态放低。 温婉毫无原则的呵呵陪笑,“过奖,过奖。” “这是东地很普通的一种树,因为一划开它的表皮就会流出银白色的汁液,所以我们都叫它银胶树。”半响,鬼手的声音从面巾下传来。 第331章 没见识 “银…胶?像浆糊一样有粘性吗?”温婉掀开面巾的一角,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鬼手的脸,“粘性好像不太大。” 鬼手拍掉她的手,“那是因为有米醋稀释的原因,不然你直接把手伸瓶子里试试?保证你除了剁手没别的出路,所以别用面粉熬的浆糊来侮辱它!” 温婉若有所思,“这就是造物主的神奇,这世间没有坚不可摧的东西,都是一物降一物。” “可以这么说,它的粘性特别强,尤其是当它的银色褪却成透明的过程,沾上什么融合什么。” 说话间鬼手脸上的胶已经被米醋洗的差不多了。 他拿下锦帕,再次将银胶倒在刮板上,像刮大白一样往脸上腻。 这时温婉才注意到鬼手没有胡子,而且睫毛也短的不像话。 “你怕胶粘了毛发,所以剪短了睫毛吗?” “是呀。”鬼手无所谓的回答,“总不能避开眼周做一个敷面膜似的易容吧。” 温婉想了想那个情景,不由笑出了声。 “你为了易容也是够拼的,这种方法在东地很流行吧?” “怎么可能,除了我谁敢把这东西往脸上涂?不要脸了?”鬼手不敢有大动作,可他眼神也能表达出激动的情绪。 “你要脸吗?”温婉问。 “想挨揍了是不是?还想不想学?” 温婉诚实的摇摇头,“我要脸。” 用强力胶往脸上涂,也亏了鬼手能想出来。 “没你想的那么伤脸,干了之后只有薄薄一层,比人皮面具透气性要好的多,而且不会影响面部表情,不会一直死人脸。” 温婉依然摇头,那也不想学。 鬼手不搭理她,爱学不学,反正他想教就教。 “一个人的五官再怎么变化,脸型也很难变,你擅长的化妆手法虽然可以通过阴影来改变脸型,但在会观骨的人眼里也不过是掩耳盗铃。”鬼手自顾自的说着。 “有一种易容功夫就是利用缩骨功来改变脸型,身形,这种是比较彻底的,但很难学,即便学会了,做起来也是要承受很大的痛苦,银胶配合特殊的手法可以小范围的达到缩骨的功效,而且痛苦小很多。” 鬼手一边说一边示范,“我本身年纪轻,皮肤的紧实度好,脸型就会棱角分明,想要伪装成中年男人,需要将腮两边的肉往下拉,做出受岁月摧残皮肤松弛下塌的效果,而且这样做可以使我的尖下巴变成方下巴。” 温婉抬手扶着心口,谁能感受到她的心疼? 看着一张精致美好的面孔生生被蛮力破坏,温婉真想冲上去拦住鬼手呀! 为什么不把自己化漂亮些,非得装中年大叔呢? “你看,这样一个中年人的脸型就完成了。”鬼手将脸冲着温婉,他不能笑,可眼神里满满的得意。 温婉觉得心更疼了,她现在出手破坏还来得及吗? “我的肤色也偏白,所以还需要再黑化一下皮肤。”整理好脸型,鬼手又拿出一个小喷壶。 “太谦虚,您哪是偏白,简直白到晃眼了。” 鬼手长年易容,被胶覆盖,皮肤晒不到太阳,不白才怪。 “这里面的染料是用五种黑谷浸泡而成,喷在皮肤上能呈现一种被太阳自然晒黑的小麦色,健康又不易被察觉,用小喷壶来喷可以保证上色均匀。” “为什么不直接将染料和银胶混合后再涂脸?” “混合不均匀就会出现深一块浅一块的色斑。” 温婉点点头,那就更难看了。 鬼手手法精湛,很快就喷好整张脸,仰面在椅子上静置了一会,他吩咐温婉将油灯拿过来。 “这种胶很难干,只要它不干,粘性不会减弱,但它怕火,火一烤就脆,未胶着的地方就会失去粘性,变成光滑的透明表面。” 看鬼手拿灯烤脸的样子十分猥~琐,温婉不厚道的笑了。 “烤好了就彻底干在你的脸上,就像一层皮肤一样了?”温婉问。 “嗯。是这样。” “能坚持多长时间?” “看你自己心情咯,十天半个月不卸也是没问题的。” “不卸怎么洗脸?” “直接洗呀。”鬼手不懂女孩这些洁癖,“易容就是为了躲麻烦,麻烦都缠身了谁还有心情关注洗不洗脸。” 好吧,温婉撇撇嘴,在这种易容术后又加了两个大大的叉。 很快,胶和脸彻底融合,从外表摸滑溜溜的,一点不粘手。 “还剩最后一步,精致的妆容来收尾!”鬼手拿出一个特制的美妆盒,别看小小的,东西却齐全的很。 “嘿,你这身上藏了多少东西?你真正的体型得多瘦,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装下这么多东西!” “嘿嘿”鬼手呲牙一笑,“这就是秘密了,不在我今日授课范围之内。” “可我也没想学易容……” “哦,那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鬼手上妆的步骤和温婉平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女孩子化妆是为了美化自己,鬼手则是为了丑化自己。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巧夺天工?惊艳了双眼?” 鬼手大概是很久没有跟人显摆过了,全程都处于兴奋状态。 “惊艳的很,”温婉诚恳的点点头,“我觉得这就是一张真脸,刚刚那张才是假脸。” 虽然认可了鬼手的技艺,可这话是实打实的骂人。 鬼手其实也是有一颗少女精致心的,不能虽然展露自己的美颜本就是件痛心的事,好不容易给人看了,人家还觉得他的本尊是张假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就是没见识!没见识!没见识!”鬼手气的发疯。 “对,对,我没见识。”温婉从善如流,不和他争执。 虽然说不学,可鬼手这方法着实简单,也就是有些手法不好拿捏,可这对于擅长化妆的温婉来说都不叫个事,温婉是已经会的不能更会了。 “无功不受禄,说说你想要的吧,也不枉你非得要我教我个易容术。”温婉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小小年纪就这么势力!长大了也不是好人。”鬼手嗤之以鼻。 “好人不长命。”这是温婉历经一世明白的道理。 第332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确实有个事需要你配合一下。”鬼手一边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一边随意的说。 温婉端正的坐在他对面,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一路上我动作太大,可能已经被人追踪到了,我带温玉离开后你将这个东西挂于东南面最高的一颗树上。”鬼手神情郑重的将一叠白布递给温婉。 温婉好奇的将它拆开,一尺见方的亚麻布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这是什么?” “我的得胜宣言。” “啥?” “得胜宣言!我与龙舞阳的约定,十面旗帜,十次追杀机会,只要我成功避开追杀并挂上一面旗帜就代表了我胜利,胜利十次他就不能再对我穷追不舍,而且还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龙舞阳是谁?为什么要追杀你?” “龙弑的首领,是东地最大的杀手组织的负责人,龙舞阳本人有钻地鼠之称,神出鬼没,被他盯上的人从没有活着走出东地的,我是第一个。”鬼手得意的挑了挑眉,“至于我们的恩怨,那就一言难尽了,总之就是机缘巧合我捡到了重伤的他,然后拿他试药来着。” “没试死他,反被人寻仇了?” “我的药从来不杀人!”鬼手正色道,“我没杀过人。” 温婉觉得他说的话很可笑,一个惯用毒的人说自己不会杀人? “你的药不会,可你的毒会。” “毒是用来防身的,我也不会主动给人下毒。” 温婉耸了耸肩,这就体现语言文化的博大精深了,你觉得自己有理,那真是怎么说都有理。 “你没杀他,可他要杀你,却还跟你定了个十次之约?连我都觉得你俩之间是血海深仇,十次不十次的有意义吗?” “当然有!江湖中人最讲信誉,说出的话绝不会变,我们定了十次,十次之后就是我将头递给他,他也不能杀我。”鬼手说的斩钉截铁。 “他不杀你,还可以叫别人杀你呀?”不就是文字游戏嘛。 “不会的,你说的那种人在江湖中是混不下去的,无论多大的仇怨,只要完成约定,就是好兄弟。” “那仇怨呢?” “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没听说过?” 温婉觉得如果不是鬼手脑子有病,那就是龙舞阳脑子有病,又或者他们的江湖有病! “我去挂这个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他不杀无辜之人。” “我都帮你去挂布条了还能算无辜之人吗?至少也是从犯了吧?”温婉可不是好骗的。 如果是没有任何危险的举手之劳,鬼手用的着不要脸的非得教她一手绝技? “你一个小姑娘他还能怎么难为你?大不了一哭。”鬼手给温婉支招。 温婉嗤之以鼻,“他都是杀手头子了,还会怕眼泪?问不出你的动向,肯定是要杀我泄愤的,哎,我倒是不怕,为了我的亲姐,我伪师傅的终身幸福,牺牲我一个也值了,可就怕连累温家,万一那个龙舞阳天天骚扰温家我罪过可大了,温家养了我们一场,做不了有益家族的事,总也不能给家族添麻烦呀。” 温婉的话在情在理,鬼手觉得牙疼,这丫头就是摆明了不合作呀。 “我已经进了温家,龙舞阳肯定要盯温家一段时间的,但你放心,他不敢做什么,民不和官斗,我们这些江湖中人,看到当官的都远远躲着。” “那是没有深仇大恨,远的有同安县县令被灭满门,近的有山西巡按上任途中被掳走,哪一件不是江湖中人做的?”温婉掰了掰手指头。 鬼手哑口无言,只能做最后挣扎,“龙舞阳是个有原则的人。” “一个有原则的杀手?嗯,这真是我听过最诚挚的话了。”温婉嘲笑道。 “那你不肯帮忙了?这次我很有可能就逃不了了,到时候连累温玉……” “你最好跟温玉说明白,如果她不愿意跟你走……”温婉没有说完,她相信鬼手能明白。 温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若她不愿意,鬼手这一路就更凶险了。 “温玉不跟我走,就只能嫁秦时了。”鬼手笃定道。 “嫁娶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温婉寸步不让。 鬼手默了默,“尽快安排秦时和温玉见面,他们俩的事有了定论我再说我的事,我是为你好。” 温婉当然明白,鬼手是怕若是提前让温玉知道鬼手这条路险阻重重,她很有可能为了得到秦时不择手段。 但相处已久,温婉觉得温玉不是那样的人,她的骄傲是骨子里的。 可她还是认可了鬼手的意思。 她早答应过,她不做任何推波助澜之事。 鬼手离开了,温婉躺在软软的大床上,浑身酸懒。 太累了,好想赶紧睡一觉。 突然,一个翻身她滚落到一个灼热的怀抱。 一抬头,果不其然是秦时。 “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很久。”秦时抱紧温婉,“鬼手要娶温玉?” “……”好吧,确实够久,把她和鬼手的对话都听了个全。 “门不当户不对,你家能同意他俩的婚事?”秦时问,他更好奇的是刚刚老夫人属意的还是他,怎么一眨眼就换成鬼手了? “不同意,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干。” “偷偷…摸摸?”秦时很惊讶,婚姻大事还能偷偷摸摸的吗? “温玉假死,鬼手带她远走高飞。”温婉和盘托出。 她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事并不想背着秦时。 人在什么都明白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才没有后悔的余地。 秦时更惊讶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你们温家的女儿真是胆大。” 温家的女儿,把温婉也包括在内了。 温婉也承认自己胆大。 能想出这么惊世骇俗方法的人和平静的说出这件事的人确实都是胆大的了。 “让这个世道逼的,总得给自己找条活路不是?” 让秦时接受假死私奔这种事还是需要时间的,不过总归是别人的事,只要温婉别突然假死跟别人私奔了就好。 “那我就不用担心你祖母乱点鸳鸯谱了吧?”秦时问道。 第333章 一个人精彩还是两个人寂寞 “呵呵,好像还是要的,不仅我祖母,连我二伯也是很看好你的,温玉是没见过你,见了之后没准她也会满意你的。” 秦时皱了皱眉,“温玉也不知道咱俩的关系?” 温婉本想直接回句“咱俩有什么关系?” 不过一想这事着实够乱,她也不想再乱上加乱,便低下语气好好说,“每个人都有无可奈何嘛,有时候知道也得装不知道,而且咱俩无媒无聘的,能说是什么关系?” 秦时无话可说,默了默道,“那此间事了我便向你求亲吧。” “行。”这次温婉答应的很爽快。 只要秦时能过的了美人关,她还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停,你不是君子。”被坑了多少次,秦时也学乖了,知道抓温婉话里的漏洞。 “那我说话也是一个唾沫一个坑的,信誉绝对有保障。”温婉信誓旦旦的表态。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不许再反悔。”秦时激动的拉着温婉的手击了个掌。 温婉收回手,温声说道,“快回去吧,这一半天的我祖母就该请你过来坐客了,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 秦时不舍得离开,又缠着温婉说了半天话,最后看温婉实在是累的不行,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果不其然就被温婉说中了。 转日一大早,丹鹊就来给温婉报信, “老夫人让大少爷下了帖子去请秦公子了。” “什么名目?” “请教学问。” “什么?”温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祖母可真是够急的了,这种借口都能想的出来。 秦时根本就没想过走科举的路子,也没学过写文章,温初却是学子里的佼佼者,向秦时请教学问?脑子被驴踢了吧? “秦公子应了,时间定在明日上午。” 秦时当然会应,这都是他们说好的。 “行,我知道了。”温婉挥手示意丹鹊退下,可丹鹊踌躇着并没有动。 “还有事?” “奴婢越矩了,有句话明知不当讲,却不得不讲,望小姐海涵。”丹鹊突然跪下。 不等温婉拒绝就说了起来,“小姐如此安排肯定是有深意的,奴婢眼界低,看不懂,只说自己懂的道理,自古女人再能耐也不如嫁个好人家,嫁个好人家不如嫁个好人,嫁个好人不如嫁个爱人,有道是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这一路上奴婢瞧着,秦家小公子对您真的是实打实的好,奴婢斗胆求您三思。” “我思考的已经很成熟了,你不必再说,我念你也是护主心切,便不做计较,希望没有下一次。” 丹鹊抬起头,眼中泪汪汪的,“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温婉点了点头,丹鹊慢慢退出房间,临到门口突然鼓起勇气又冲温婉说道,“小姐一定要三思。” 喊完话就飞快的逃了。 温婉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秦时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一个的,好像她离了秦时就一定会悲惨终老一样。 关键是她现在的年龄用的着考虑这事吗? 十五及竿才能嫁人,除了定娃娃亲的,一般人家最早也是要十三四才开始相看,她这明年才刚十岁,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考验势在必行,无论是老夫人和温二爷已经动了心思,这过场就只能走一走,再者,温婉始终相信只有经历过考验的感情才是值得珍惜的,如果输了,她就认了。 宁可遗憾的一个人精彩,也绝不委屈的两个人寂寞。 这是温婉历经两世对感情的一点执念了。 到了秦时过府的日子,温家就像要接待大人物一样郑重。 花草都是新修剪的,枝叶上还挂着露珠儿。屋里摆设尽是精巧,有皇上御赐的珍玩珠宝,有老夫人从温家带过来的祖传的镇宅之物,也有二夫人给置办的建安最流行的物件。 可以说是凭贵凭精,任何人过来都要被闪瞎眼的。 “祖母这是在炫富呀!”温婉感慨道。 今日的温婉也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大红的袄子雪白的毛,头顶是一对珍珠束环,仔细的包住了两个小包子盘发,束环上还别出心裁的粘了只毛茸茸的小耳朵。 寒冷的冬季,蹦蹦跳跳的走来就像一只灵动的小雪狐一般可爱。 这个装扮是温婉亲自设计准备过年时哄老夫人高兴的。 以她芯子里的年纪,扮小动物装可爱,可以说是彩衣娱亲了。 可是为了找鬼手,温婉还是耽误了新年,这身装扮便无用了。 没想到这次老夫人招待秦时,全家都积极备战,若是温婉表现的太稀松平常难免惹老夫人不喜,便干脆将这过年的装备拿了出来。 其实早上上妆的时候婉约阁里还有一场纷争呢。 以晴儿为首的恨不能温婉老老实实,和秦时撇清关系的觉得温婉的装束十分完美。 但以丹鹊为首,认为秦时就是准姑爷的则冒死进谏非让温婉换一个装扮。 理由温婉都懂,主要在年龄。 本来她就年纪小,再这么一穿就更小了,单从外表看来,除非有恋童癖的,在性感撩人的温玉面前根本没有可比性。 “小姐,夫人面前给您做的蜀锦银丝襦裙最是端庄大方,此时穿更合适呀。”萱舞是凡鹊阵营的,她充分发挥自己优秀的审美提出了另外一个非常有竞争力的提议。 因为老夫人下令要温婉陪她上建安,三夫人安氏算着这年恐怕就得在建安过了,生怕娘不在身边的孩儿被人忽视怠慢,又怕建安繁华,她们的衣着跟不上潮流,被人嗤笑。 临出发前安氏特意斥巨资买到手一匹银丝蜀锦,请了最有名的裁缝连夜为温婉做出一身华丽的服饰。 “如果有机会进宫或者拜见公主娘娘们,这件最是得宜,若是没机会见,过年穿也是好的,咱们婉儿最是玉雪可爱,可不能被人小瞧了去。”这是安氏的原话。 没想到一向不食人间烟火,仙气十足的安氏竟然能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话来,温婉不得不感叹母爱的强大,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这身衣服一做出来就获得了婉约阁婢女们的一致好评。 穿上华丽服饰的温婉简直就是小仙女本尊了。 所以当萱舞提出今日可穿蜀锦时,便无人反驳了。 “那衣服设计的太繁琐,光是穿就把我累的够呛,更别说行走,坐卧等一系列的麻烦,我可不想找罪受。”只有温婉孤独的抗议着。 服侍虽华美,却是按照最高礼仪规格裁剪的,可以说是压箱底的衣服,除非有极重要正式的场合,一般是没人穿的。 穿这种衣服要求必须浓妆,首饰佩戴齐全,不能少于十样。 安氏的理由是只有最传统的衣服才不会过时。 建安和延陵时兴的不一样,无论她再怎么安排,也不能保证温婉一下就融入建安的圈子,但至少要做到,正规场合不堕面子。 所以,除了这件过于华丽的压箱底服装外,安氏还给温婉带了很多用料考究珍贵,裁剪简单传统的服装。 势必要完美的演绎低调的华丽。 “有奴婢们服侍您呢,您放心,保证妥妥当当的,不让您累着。”丹鹊连忙保证道。 “不穿。”温婉坚定的拒绝。 和温玉比美,这种事连想都是没底气的,她们两个本来就没有可比性,这和穿什么衣服无关。 各有各的优点,温婉从不做用自己的弱势去碰别人强势的傻事。 真当她穿上蜀锦就能赢了?错!那只会显得她可笑。 还不如另辟新径,咱不比美,比可爱!年龄优势,这份可爱独一无二,谁都抢不走。 萱舞傻眼了,丹鹊也傻了。 比可爱您是赢了,可是谁会娶一个可爱的娃娃当媳妇?过家家吗? 可有的话没法说的太直白,尤其是晴儿虎视眈眈,防色狼似的防着秦时呢,她俩没说什么还被晴儿横了好几眼,若是真说点什么,恐怕未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晴儿可是婉约阁的大当家,比温婉这个主人还吓人了。 最后穿的当然还是雪狐红袄,婉约阁里说了算的两个人都统一了意见,其他人的怨念也只能是怨念了。 当温婉一行人晃晃悠悠的来到上房,老夫人率先笑眯了眼,伸手将温婉搂在怀里。 “我的心肝宝贝儿呦!看见你我就开心。” “祖母也是婉儿的心肝宝贝儿,看见祖母我也开心。”温婉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温老夫人的怀里蹭了蹭。 温老夫人伸手捏了捏温婉头上的小耳朵,“这个好,以后可以耳听六路了。” “嘻嘻,婉儿只用听一路,有祖母在婉儿只听祖母的就行了,不用六路。”温婉摇了摇温老夫人的胳膊。 老夫人被逗的开怀大笑。 汪妈妈也跟着高兴,“咱们八小姐的小嘴呀就是甜,每次来呀老夫人这个上房就会充满欢声笑语。” “那都要感谢汪妈妈做的美味糕点呀,吃那么一小口呀,就甜了我满嘴,再说出来的话想不甜都难。” 汪妈妈尤喜甜食,可是自从上了年纪就得了消渴症,大夫是不让吃甜食的,可是汪妈妈嘴馋,实在忍不住了,便偷偷做了糖馒头。 表面上看是个再正经不过的白面馒头,可这一口下去,糖汁四溅,能後掉人两颗牙。 有一次温婉来上房,玩饿了就随手抓了个馒头吃,没想到就是汪妈妈假馒头。 温婉被甜的直跺脚,老夫人这才知道汪妈妈没有老实听大夫的话。 因为有这个插曲,温婉没事就要拿出来调笑一下。 一是提醒汪妈妈爱惜身体,二是调节气氛。 老夫人笑的肚子都疼了,指着温婉对汪妈妈说,“你看看这孩子记仇的,就被你的馒头後了一次,我看你是要被她念叨一辈子了。” 汪妈妈自然知道温婉的好意,也跟着笑,“八小姐这是为了奴婢好,每次都说就是为了提醒奴婢别为了吃糟蹋了自己的身体,老奴这么大个人了,一想到偷吃糖包被个孩子抓了现形,这把老脸羞愧的呀,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哪里还敢再吃糖?” 汪妈妈说的生动形象,又着实把老夫人给逗的大笑了一番。 “你们两个呀,只要凑到一堆,我这肚子就要遭殃,婉儿出门这段日子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肥肉,她一回来全给笑没了!”老夫人摊开手,“我不管,你们俩快快赔我两斤肉!” 温婉将小手递到老夫人的手里,“我就是祖母的心头肉,把我自己赔给祖母吧,一会就让绿漪给我收拾了包袱,以后我就长住祖母身边。” 老夫人心里熨帖,却还是拒绝了温婉,“我可不敢招你,你若见天的住我这里,我可不得被你俩逗的都能练出肌肉来了!” 汪妈妈也笑的直揉肚子,“哎呦,哎呦,奴婢这肚子恐怕已经起了肌肉了。” “那婉儿给祖母揉揉。”温婉说着伸出小手给老夫人按摩起肚子来。 住到上房这事便无人再提了。 温婉想搬过来自然是怕温玉假死私奔这事冲击力太大,老夫人会承受不住,想着住过来可以随时掌握老夫人的情绪。 只是不知老夫人的拒绝又是出于何种考虑,为了哪般? 房间里正母慈子孝,其乐融融,就听得禀报,“大少爷陪着秦七少爷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快快有请!” 今日的主角到了,老夫人激动的连声叫请,温婉乖巧的退到一边,汪妈妈帮老夫人整理了一下服饰。 忙乎的功夫,秦时已经到了。 “秦家小七,秦子诚给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体态康健,寿比南山。”秦时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 请安词却选的中规中矩,老年人都喜欢长命百岁这种祝愿。 所以大家都很高兴,只有温婉敏锐的发现,秦时用了康健来陪长寿,而没有选择和长寿最常搭档的如意。 大概他是知道老夫人是如意不了的,所以说不出口吧。 温婉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秦时也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在空中爆出了几枚火花就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垂下眸,温婉用长长的睫毛盖住眼中的惊艳。 第334章 真作假时假亦真 秦时那张脸她是看惯了的,自以为已经有了抵抗力,今日却依然被晃了眼,闪了神。 可以说秦时是个标准的直男了,他对自己俊美的长相十分不满,所以平时也不喜欢打扮,着装是能简就简。 私服除了黑就是黑,到了后来和她成亲,更是蓄起了胡子。 再美的容貌也禁不住他刻意糟蹋。 所以像今日这样打扮的跟只花孔雀一样的秦时,温婉是从没见过的。 “真当自己是来相亲的了!”温婉在心里嘀咕着,可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刚刚四目相对,她清楚的看到了秦时眼中的惊讶。 是惊讶她今日的造型吧?哼,姐就是这么可爱,姐装起嫩来真是能被自己激发出母爱! 老夫人和秦时寒暄了一会,就提议今日天气正好,他们年轻人就聚聚玩玩,也别在意什么男女大防的虚礼了,将温婉这个小可爱也一并带上。 温婉终于知道老夫人让她早早过来的原因了,她本来还以为是秦时和她行走了一路,老夫人以为他俩是相熟的,让她过来热络气氛的。 果然她还是太小瞧了祖母。 她戳在这不就是为了抛砖引玉的嘛! 对,她就是那块砖! 果不其然,老夫人话音刚落,温初就接过话头,“那不如也叫上大姐吧,大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都没机会出来玩呢。” 温婉看了温初一眼,他不知道温玉和鬼手怎么回事,但肯定知道老夫人有意撮合温玉和秦时。 可是温初明明知道这三个人和她都有交情,却没想过来问问她,可见,萱舞的事让他们兄妹的关系还是疏远了。 有了温初的提议和老夫人的首肯,这事理所当然的成了。 温婉扮演着天真可爱的小妹妹跟着两位哥哥来到花园子等温玉。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温玉才姗姗来迟,温初和秦时聊的已经满头大汗了。 并不是这俩人有多投机,实在是这俩一文一武,很不不搭尬,任温初再口舌生花,也聊不到一个频道上去。 温婉在旁听着都替他俩尴尬。 温玉的到来无异缓解了这种尴尬,温初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温玉今日也是精心打扮了,和往常见到的慵懒模样不同,化了精致妆容,不怕冷的着了春衫的她明艳动人,就像一只蝴蝶撞进了花园每一个人的眼里。 “秦公子好。”温玉的每一个吐字都千回百转,动人心魄。 温婉不期然的想起了之前鬼手的话,温玉是个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人。 温婉垂下眸,扮演着懵懂的小孩子,静观其变。 人心易变,最无法掌握的就是感情了,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守住自己的心。 有了温玉的加入,气氛渐渐和谐起来,温婉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温玉的博学,不仅能和温初聊诗词,聊朝堂,也能跟秦时聊军事,聊武功。 就连打算着少说话的秦时,都忍不住和温玉畅聊了起来。 甚至,温玉还能抽空照顾到温婉,时不时的给她添点吃的喝的,关心一下她累不累,冷不冷。 温婉低头看了看自己厚实的棉斗篷,再看看温玉修身夹单的春装,默默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温玉是怎么做到的在这么冷的天还能面不改色的谈笑风生? 最后温初大概都替她冷了,不得不提议去屋里看看他近日新得的画作。 秦时自小学画画,这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便欣然同意了。 温婉是不感兴趣的,钻研画艺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的她不爱风月。 可是她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温玉搂住了,“我这个八妹这么可爱,让姐姐一时一刻也离不开,恨不能时时抱在怀里。” 被温玉冰凉的手一摸,温婉也不好再拒绝,只是不明白她何至于这么拼? 漓草之毒才刚好,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难道真的是对秦时势在必得? 几人分花拂柳的走到书房,温婉偷偷的松了口气。 温玉冰冷的身体紧挨着她,就像抱了一块冰,可冻死她了。 书房的碳火一向的足足的,一进屋就是一股夹杂着墨香的热浪扑面。 一冷一热交替,温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秦时立刻扭过头来,眼中的关切毫不掩饰:“冻着了?怎么不穿我给你的火狐皮裘?春捂秋冻,别看已经立春,可天气还是寒的,不要贪凉!” “……” 温婉扫了一眼身着单衣已经冻成冰人的温玉,不知该如何回话。 能言善辩的温初也尴尬的不能言语。 好在温玉到底不是一般人,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顺着秦时的话关怀起温婉,“秦公子说的对,你还小,对温度的感知更敏感些,穿衣千万不能由着性子来,要听嬷嬷的话,她们有经验,会给你拿最适合的衣物,” 也许是突然想到婉约阁里并没有嬷嬷,温玉迟疑了一下,“我这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嬷嬷,回头给你送去。” 温玉的语气情真意切,就是亲姐对妹妹的关怀之情,可这话温婉却不能应。 “呵呵,多些大姐姐关心,晴儿是从祖母那出来的,凡事已经快把我烦死了,您可千万别送我嬷嬷,要不我又得多供一个祖宗!” 温婉可爱的小模样让人忍俊不禁,温玉也不再坚持,毕竟她手底下也没什么好人,经验固然是丰富的,可就是衷心度让人怀疑。 温初可算是回过神来,立刻拉着秦时的手热情的往里间让: “来,来,子诚兄来看这幅画,这可是我从黑市里淘来的。” 黑市是个专门倒卖贵重物品的地方,这里很多东西都不是正路得来的。 有人能以极低的价格淘到稀有之物,可也有人花了大价钱却只买到赝品。 在黑市买东西是有规矩的,黑市的货只在黑市里解决。 银货两清,出了黑市,是赔是赚自认倒霉,不得再追究。 前世温婉只是听说,一直很想去见识却终究没成的黑市,没想到温初竟然早有涉猎。 可见温初也不如大家所认知的那么正经。 想到是从黑市淘的,温婉就有些激动,黑市出品,不是赝品就是珍藏呀! 可秦时偏偏不肯迈开步子。 “回头我给你送个嬷嬷过来。” 温玉:“……” 温婉气的直想翻白眼,忍了又忍才找回客气的语气。 “多谢秦公子好意,不过我们温府地方小,怕是住不下外人了。” 温府就来了这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却住在这么宽敞的府邸,温婉说地方小就不是谦虚了,而是赤裸裸的拒绝。 可秦时偏像没听懂似的,直接拍板,“不是外人,送你就是你的人了,明天的就把人给你送来,不占地,你让她睡树上就成。” 温初:“……” 温婉被气的小脸都红了,正要释放自己大骂秦时时。 秦时轻飘飘的扔下一句,“是负责府里训仆妇的嬷嬷。” 温婉的愤怒一下就被熄灭了。 婉约阁就是比照秦家的规矩训教的,可温婉觉得自己学了个四不像,婉约阁和秦家比起来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可晴儿她们也真的尽力了。 有时候温婉就想,专业的事就得专业的人来做才好。 可她从来没想过能请动秦家仆妇。 秦家的家世足够显贵,水涨船高,秦家的仆妇也不是普通仆妇,尤其是那些有本事,能为家族做出贡献的仆妇。 和军中的将领能攒军功升职一样,秦家内宅也是军事化管理,仆妇们也可以攒功劳换取荣誉和地位。 温婉当年亲眼所见,有些老人真的是敢教训当家主母的! 这在其他世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温婉有些心动。 秦时说话绝不会虚大,他说送她一个会训教内宅的仆妇就一定不会用普通仆妇充数。 “好!”温婉立刻答应下来。 温玉:“……”忽然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不过温玉的应变能力是极快的,她的吃惊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正常,而且一脸认同真诚的感谢秦时,“真是多谢秦公子了,我们进京匆忙,又遇到这么多事,一直手忙脚乱的,婉儿年纪小,难免有忽略她的地方,我这个做姐姐的心中亏欠,幸亏有秦公子援手,玉儿真是不知怎么感激您才好。” “举手之劳而已。”秦时不愿居功,他总觉得一提感谢就把他和温婉的关系疏远了似的。 话赶话到了这,温初也紧跟着表示感谢。 温婉正琢磨着要不要也搭上这波客气的马车呢,就收到秦时要吃人的眼神。 “你要是也敢假客气说感谢的话咱俩没完!” 温婉心领神会,想到秦时给她画的大饼,难得善解人意的没说话。 温初眼见秦时眼里只有温婉,对他们的感激不胜烦恼似的,便机智的转移话题,“子诚兄,咱们去看画吧,这边请。” 温婉仔细的看了看温初宝贝的画作,不由问道,“大哥你从黑市买东西不怕被黑吃黑吗?” 温初摸了摸温婉的小脑袋,“怎么会,黑市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那出了黑市还有保证吗?”温婉问。 温初被问的一愣,“那当然没有了。” “如果买到了真品,在黑市里自然不会有事,可一离开黑市的范围还是很容易被追踪,围堵吧?” 呃?“应该是吧。” 温初不太确定。 “大哥买到这么好看的画,回来的路上应该是很惊险吧?”温婉继续问道。 “没,没有。”温初的额头已经见了汗,双眼紧盯着那副画。 看了半响仍不得头绪,喃喃自语道:“是真迹没错,二伯书房就有一副南山居士的竹林图,和这副的笔法画风一模一样,而且你们看这些竹子的长势细节,如此精美,每一根皆不同,将处在不同位置会接受到不同光照水份的区别都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样的功底,是别人绝不可能造假的!” 说到最后温初已经十分坚定了。 确实,有如此画功之人,自己足可以做大家,何必模仿别人? 可偏偏这世上就有这么一个怪才。 前世温初得了这副画如获珍宝,相熟的朋友都被他请来欣赏过。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事就传到了宫里。 当今皇后是南山居士的头号粉丝,话里话外就对温初这么一个小子拿南山居士的画作四处显摆不满。 为了息事宁人,在二伯的示意强压下温初只得将此作为皇后的寿礼献了上去。 没想到却出了事。 南山居士否认这副画是自己所做,皇后大怒,认为温初有意欺瞒,当时若不是温玉请动皇帝出面,温初就凶多吉少了。 此案牵最终扯出了一个愤世嫉俗的大画家,明明有着睨瞰天下人的本事,却偏偏只爱造假一途。 看着自己模仿的画作被人当作真迹追捧,就是他毕生所求,最开心的事。 本来皇后是要将这个斗胆模仿南山居士的恶徒严惩,可温玉轻飘飘的撂下一句“此子大才不输南山,折损乃是大明朝之遗憾。” 再加上南山居士开口为其求情,这一桩乌龙案也就不了了之。 唯独成就了假亦真的大名。 假亦真就是那个模仿南山居士的画家。 他的真实姓名已无人知晓,假亦真这个艺名是温玉随口所取,“真做假来假亦真,既然他爱造假,又造的举世无双瞒天过海,不如就叫假亦真吧!” 从此假亦真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后来温婉才明白,这场戏不过是皇后和温玉的权利角逐,温初不过是个幌子。 这场角逐,温玉大获全胜! 皇后势力渐弱,最终被困在冷宫一隅。 温婉心里感慨着前世的恩怨,耳边听得温玉和秦时异口同声的说道,“此乃仿作。” 嗯?温婉不由抬头看向他俩。 前世没人看的出真假,还是南山居士自己知道自己没画过才断的案,怎么现在这画一出现就有俩火眼金睛冒出来了?! 温玉和秦时大概也没想到他们俩这么心有灵犀,彼此相视一笑。 “秦公子请讲。” “温小姐请讲。” 相似的话语不由脱口而出,二人俱又一愣。 温玉掩唇浅笑,风情摇曳,一时书房内百花盛开。 温婉心中有点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