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炖雪梨》 1、我的同桌 《我的同桌》 作者:棠雪(二年级) 我的同桌叫黎语冰,是个非常讨厌的家伙。我为什么讨厌他呢?因为爷爷答应我,如果我考了全班第一,就带我去迪士尼玩。我好想去迪士尼呀!可是我不是全班第一,黎语冰才是。老师在家长会上表扬了黎语冰。爸爸对我说,你看看人家黎语冰,再看看你。我希望老师不要表扬黎语冰了,因为他太讨厌了。 …… 棠雪这篇作文收获的评语是一串省略号,她也不知道赵老师想要表达什么。 反正她自己要表达的已经表达清楚了。 赵老师在大课间时把棠雪叫到办公室,给她讲了一些道理,大概意思是要团结友爱同学,学习上的事情要多从自身找问题,只要下功夫,全班第一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云云。 棠雪晃着小脑瓜,点头如捣蒜,态度那是相当的谄媚。 然后赵老师又表扬她:“你这次作文没有错别字和语病,标点也使用正确,这一点做得很好,要坚持哦。” 棠雪很高兴:“谢谢老师。老师,我是让黎语冰给我改的,那我下次还让他改!”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赵老师额角冒起黑线,“棠雪,你看,黎语冰在作文里写的都是你的好,他说喜欢你这样的同桌。” 棠雪得意地一晃小脑袋,“他敢说我坏话?!” 赵老师无奈扶额,心想黎语冰这孩子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她只好又把道理搬出来给棠雪讲了一下。 棠雪在赵老师那里接受完精神洗礼,回到班里,看到自己的好同桌身边围了几个人。 黎语冰每次考试都是满分,无论大小,从无例外,再加上他长得好看,老师很喜欢他。同学们一个个狗腿似的跟风,下课时总有人找黎语冰说话,这家伙都快成小明星了。 “黎语冰,给我削铅笔。”棠雪还没坐定呢就开始指挥他。 黎语冰淡淡地“哦”了一声,拿出自动铅笔刀给她削铅笔。 顺便,给自己也削了两根。 他翻铅笔盒的时候,棠雪眼尖,看到他铅笔盒里叠着一小沓贴纸。她明知故问:“那是什么呀?” “贴纸。” “废话嘛,我知道是贴纸,是什么贴纸?” “《快乐星球》的。” 棠雪勾了一下手指,“给我看看。” 黎语冰假装没听到,自顾自削铅笔。木屑一圈圈地从自动铅笔刀里吐出来,层层叠叠地堆积在桌面上,像是秋天满地的枯叶。他小心地把木屑收拢在一起。 棠雪见他不理,便厚着脸皮一伸胳膊,自己把贴纸拿过来,仔细品鉴一番,觉得很不错。于是她说:“我帮你贴吧?” “随便。” 棠雪撕开贴纸,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贴在自己的文具盒上,书包上。 黎语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 放学后,赵老师作为班主任,要把孩子们一个个交到家长手里才可以下班。 黎语冰是最后一个小孩,赵老师和他一起站在校门口等他家长。 九月份,天气已经有些凉了,黎语冰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袖校服,立在傍晚淡金色的阳光里,好奇地看着过往的行人。他一张小脸白皙而精致,眉目清澈端正,赵老师在旁看着,心想这小孩长大以后也不知要祸害多少姑娘,善哉善哉,阿弥陀佛。 仿佛感觉到赵老师的注视,黎语冰仰头看她。 赵老师掩唇咳了一声,想到黎语冰那个霸王般的同桌,突然的同情起来,温声唤他:“黎语冰。” “赵老师,什么事?” “棠雪她……她要是欺负你,你就跟老师讲,不要害怕。” 黎语冰歪了一下脑袋,眼望着赵老师,问:“赵老师,我为什么会和棠雪做同桌?” 赵老师梗了一下,“呃……” 被那样一双黑白分明干干净净的眼睛注视着,赵老师是有点心虚的。 她没有回答,黎语冰帮她回答了:“因为棠雪的爸爸是校长,对吗?” 赵老师有些感慨。现在的小孩不简单啊,什么都懂,让我们当老师的还怎么展开忽悠工作啊…… 黎语冰说的算是标准答案了。在一个班级里,成绩好的学生永远是稀缺资源,黎语冰又聪明又听话,棠校长就希望自家女儿和这样优秀的小孩绑定在一起,近朱者赤嘛。 赵老师被黎语冰这样一问,眼神飘了飘,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问出了她一直担心的事情:“黎语冰,你和老师说实话,棠雪她打过你吗?” 黎语冰摇头:“没有。” “有没有骂过你?说很难听的话?” “没有。” 赵老师悄悄松了口气,安慰他:“我已经批评过棠雪了,以后要是谁欺负你,你记得和老师说。” 黎语冰并不想得罪棠雪,确切地说,全班同学都不想得罪她。 小学生的认知简单而明确:校长管老师,老师管学生,也就是说,他们做学生的,永远无法撼动校长的权威。 自然也撼不动校长他闺女的权威。 …… 黎语冰的妈妈开着一辆香槟色的商务车,停在校门口。这车从外形到颜色都挺显眼。 黎妈妈化着淡妆,穿着小西装,高跟鞋,看起来很年轻。她牵着黎语冰的手,对赵老师说:“抱歉抱歉,有点事情耽误了,辛苦赵老师。” “没事,”赵老师摆了下手,笑问:“黎语冰最近在上什么补习班?” “听了赵老师的建议,课业辅导班都给他退了。现在他在学大提琴,学得很快。”黎妈妈微微笑了笑,父母们谈自己孩子,情绪总是温柔而骄傲的。 “没学点运动课吗?我们班不少男生在学游泳,跆拳道,还有人学击剑。” 黎妈妈有点惆怅,“他不爱运动,游泳班去了一次就不肯去了,别的运动也都不感兴趣。” 两个大人没寒暄太久,因为要赶着送黎语冰去上提琴课。 车上,妈妈问黎语冰:“今天过得怎么样?” 黎语冰思考了一下,模棱两可地答:“还行。” 黎妈妈偏头看到儿子的眉头轻轻锁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噗嗤一笑,说:“你怎么了?” 黎语冰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在学校被一个女生欺负。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我的同桌,太笨了。” “你不能这么说同学,”妈妈把他一顿教育,“善良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你因为觉得同学笨而抱怨,是非常狭隘的,懂了吗?” 黎语冰感觉挺委屈的,还不得不点头承认错误,“懂了。” “这学期的同桌还是棠雪?” “嗯。” 黎妈妈笑了:“棠雪很可爱嘛!” 黎语冰脸都绷起来了:“一点也不可爱。” 黎妈妈心想,傻小子。 她不想和儿子说话了,于是打开车载广播。 广播调到交通频道,这会儿是点歌节目。声线低沉的男主播说:“手机尾号4591,这位叫‘菠菜’的听众,想点一首歌给自己的青梅竹马……” 黎语冰问妈妈:“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 “青梅竹马啊,就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就像你和你的同桌棠雪。” “哦,不是好词儿。” “……” 2、绝地反击 棠雪捡到一根红色的圆珠笔芯,于是拿着这根笔芯写写画画,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写了几个100分,给黎语冰写了零蛋。 再之后,黎语冰的语文课本就遭了秧,插图里但凡是个活物,都被涂上了血红的唇色,连青蛙都不放过……乍一看像一本妖怪百科。 这还不算完,她又在黎语冰的手腕上画手表。 她抓着他的手,黎语冰又生气,又别扭,涨红着脸,说:“你别闹了。” “别动,再给你画个戒指。” 黎语冰气得直翻白眼。 …… 赵老师发现黎语冰又又又又被欺负了,有点心疼。 所以,这天开完全校大会,棠校长把她叫住询问班级情况时,赵老师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您的女儿,她真是个霸王啊…… 棠校长听完赵老师一五一十的汇报,气得鼻孔都变大了,当天傍晚回到家,打了棠雪的手心。才打一下,根本没怎么用力,这货就开始飚泪花,泪水在眼睛里汪着打转,好不可怜。 棠校长恨自己无能啊,一下就心软了。 他板着脸看着小混蛋,“你知道错了没?!” “知道了……” “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同学了?” “不敢了……” 棠雪没有再挨打,但终究是罚站了。 吃饭站着吃,作业站着写。 她一边写作业,一边咬牙,嘴里边念念有词:“竟然还敢告状?黎语冰,你给我等着!” …… 第二天来到学校,棠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指责黎语冰打小报告。 黎语冰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没有。” 棠雪当然不指望他承认。 她一气之下,吃了他的小熊饼干,喝了他的旺仔牛奶。午饭时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饭,她又把他的糖醋里脊吃了个干净。 而黎语冰不得不吃掉被棠雪嫌弃的芹菜。 这还不算完。吃完饭,棠雪拉着黎语冰去小卖部,逼着他给她买了一个奇趣蛋。 奇趣蛋是现在小学生最流行的东西,形状是一个鸭蛋,可以开出巧克力和不同的玩具,很有意思,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买完奇趣蛋,黎语冰摸着口袋里仅存的两个钢g,脸都黑了。 小学生攒点钱容易吗…… 而得到奇趣蛋的棠雪心情爆好,一边吃巧克力一边玩刚开出来的直升机,回去之后拿着直升机跟周围人显摆,享受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俨然一个人生赢家。 棠雪对黎语冰说:“我决定原谅你了,”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你明天的旺仔牛奶还是要给我喝。” 黎语冰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要反击。 …… 黎语冰家里有很多糖果,大部分都是爸妈的朋友送的。 但是呢,爸爸妈妈又不允许他吃太多糖,所以很多糖放着放着就过期了。 这天,黎语冰看到妈妈又把过期的糖果丢掉,他突然问:“吃了这些糖会怎样?” 黎妈妈吓唬他:“会肚子疼,要去医院打针才能好。所以你以后都不要吃过期的东西。” 黎语冰乖巧地点点头,指着垃圾桶里的糖罐子,说:“我能不能拿几块?” “嗯?你想干嘛?” “给流浪狗吃。” 黎语冰带着这些过期的糖果去学校,果然不出他所料,刚把糖拿出来,棠雪就像是狗见到骨头一样,立刻凑过来了。 “还是进口糖呢。”棠雪指着那糖纸上的外国字,说道。 “嗯。”黎语冰故意地语气淡淡,显得和平常没两样。 棠雪吞了一下口水,“我帮你尝尝吧?” 听听,听听,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不等黎语冰答应,棠雪自顾自地拿了他的糖果,飞快地剥开送进嘴里,绝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黎语冰扭开脸,悄悄地弯了弯嘴角。 “流浪狗。”他背对着她,小声说。 “你说什么?”棠雪没听清,含着糖追问。 黎语冰没应声,只是将手里剩下的两块糖扣在她课桌上,然后掏出崭新的语文课本――之前那本妖怪百科被他扔进垃圾桶,这本是妈妈新给他买的。 妈妈还说他是狗熊,上个学都能把书弄丢了。 虽然眼睛盯着课本,黎语冰的注意力却都在身边的棠雪身上。他迫切地希望看到这个家伙肚子疼,然后被送进医院打针的场面,要是能亲耳听到她打针时的哀嚎,那简直完美了。 磕嘣―― 棠雪咬了一下嘴里的糖果,她突然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咬完就停住了。 黎语冰侧着脑袋偷偷观察她。 只看了她一眼,他脑袋立刻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棠雪她在流血。 她一边的脸蛋被糖块撑起来一个包,嘴巴微微张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向外淌,越淌越多,越淌越多,像一条红色的瀑布,触目惊心。 黎语冰吓得浑身冰冷,手足发麻。 棠雪感觉到嘴边发痒,她抬手摸了一下,低头一看,指尖上都是鲜血。 她直接吓傻了,扭着脑袋,呆呆地看着黎语冰。 黎语冰也呆呆地看着她,小脸煞白,眼睛里开始泛泪花。 两人的异常很快引起周围同学的注意。正好这时,上课铃响了,赵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教室,说道:“别吵了,上课了没听到吗?都坐好!” 棠雪前桌的莫晓璐尖声喊道:“老师,棠雪她吐血了!” 赵老师闻言看向棠雪,果然见她脸色惨白口吐鲜血,更奇怪的是脸蛋还鼓起一块。赵老师吓了一跳,立刻跑过去,放下教案,然后弯腰捧着棠雪的脸蛋,拇指轻轻按了按鼓起来的那块地方,硬邦邦的。 “怎么回事?你吃什么了?” 棠雪已经吓懵了,呆呆的望着赵老师,也不说话。 黎语冰抖着声音说:“是糖,是过、过――” 赵老师打断他,说棠雪:“先吐出来。” 棠雪乖乖地低头,张嘴,吐了一口。 吐出来的是被咬成两半的糖。 接着又吐了一下。 吐出来一颗白色的物体,沾着血沫子。 赵老师只看了一眼,立刻肩膀一松:“棠雪,你换牙了。” …… 赵老师带棠雪去漱了口,回来后照常上课。班上已经有不少孩子换过牙了,不过像棠雪这样换牙换出惊悚片的效果还真是少见。 棠雪惊魂甫定,这会儿看起来尤为文静。她坐下来后,对黎语冰说:“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黎语冰小声说:“我也是。” 棠雪觉得自己这会儿需要吃块糖压压惊,于是默默地伸手去拿自己课桌上剩下的两块糖。 黎语冰却突然把那两块糖收走了。 “喂。”棠雪有些不高兴。 “不要吃了。”黎语冰说。 棠雪哪里听得进去,朝他摊手,“你已经给我了。” 黎语冰:“我后悔了。” 赵老师在讲台上敲黑板:“注意听讲!棠雪黎语冰,你们有多少话要说?要不要讲台给你们,你们来讲?” 棠雪立刻住嘴了,却依旧瞪着黎语冰,手掌固执地向他摊着。 黎语冰把两块糖剥开,每块都亲自舔了一下,然后包好糖纸,放到她手心里。 “吃吧。” 棠雪:“……” 3、意外事故 棠雪要过生日了,提前一个星期就跟黎语冰打了招呼,要求他准备礼物。 黎语冰并不想花费心思给这个家伙过生日,本打算折个纸飞机当生日礼物应付她。 不过这天,他在社区超市看到有卖假蜘蛛的。假蜘蛛是用塑料做的,有汤碗那么大,黑乎乎的非常逼真,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么恶心的东西,很适合拿去恶心坏蛋。 于是黎语冰偷偷买了蜘蛛,还多花了两块钱让老板给包上礼品纸。 老板一边包礼品纸一边问:“这是送给谁的礼物呀?” 黎语冰抿了下嘴角,如实答道:“我同桌。” “哦,你同桌是男的女的?” “女的。” 老板把包好的礼物递给他,一脸担忧地提醒道:“小朋友,你送女孩子这个,怕是要被打哦。” …… 黎语冰把生日礼物交给棠雪,棠雪迫不及待地开始拆。 他就在一旁默默地观察她的表情,期待看到她大惊失色的样子。 棠雪看到蜘蛛后一脸惊奇,用指尖摸着蜘蛛的后背,说:“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吓我一跳。” 吓你一跳……你倒是跳啊…… 黎语冰一阵失望,问她:“你不害怕吗?” “不怕呀。我妈妈说,所有的动物都怕人。” 黎语冰感觉棠雪有点可怕。 午饭时,棠雪把大蜘蛛挂在黎语冰的背后,俩人出现在食堂,吓哭了一整个食堂的小朋友,还差一点发生踩踏事件。 他们都因此被叫了家长。 黎妈妈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回家的路上,她对黎语冰说:“你是不是傻呀,给女孩子的生日礼物,你送蜘蛛?你这样将来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黎语冰心情低落,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 在反击棠雪的道路上,他走得太艰辛了。 …… 十一月上旬,棠雪迎来了她最最最喜欢的活动――秋游。 今年他们的秋游地点定在郊区的鹭山。鹭山临着鹭湖公园,是一片小山包,山包上种着很多苹果树,一到秋天,漫山都是彤红的苹果,错错落落,像千盏万盏的小灯笼,特别漂亮。所以当地人又管鹭山叫“苹果山”。 既然去苹果山,那肯定是要围观农民伯伯摘苹果的,而且据说,如果足够听话,他们还有机会亲手摘苹果。 一到鹭山,小孩儿们像出笼的鸟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赵老师看着骚动的小萝卜头们,警告道:“听我指挥,不要乱跑,山上有老虎,专吃小孩儿……棠雪,你的红领巾是怎么回事?” 棠雪刚才玩红领巾不小心拆开了,再系不回原先的样子,试了几次她就放弃了,就那么随意把红领巾搭在脖子上,像是刚从澡堂子里出来的。 “老师,我不会系。”棠雪说。 赵老师这会儿没时间管她,便指派黎语冰:“黎语冰,你帮棠雪系一下红领巾。” 黎语冰有点不情愿,却只能照做。 他给她系红领巾的时候她摇头晃脑的乱动,黎语冰不耐烦地说:“别动。” 两人离得那么近,棠雪看着黎语冰的脸,他的眼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嘴巴紧紧抿着,看起来相当严肃。 “黎语冰,你长得好像我的娃娃。” “别说话。” 棠雪突然的手痒痒,于是抬手,开始揉黎语冰的脸,左一下右一下,揉一揉捏一捏,像是玩面团一样。 黎语冰皱着眉说,“你别闹了。” 他真是倒了一百辈子的霉,又要给她系红领巾,又要给她玩儿脸。 赵老师带着孩子们步行到一片平坦的地方,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鹭湖全貌,是绝佳的午餐地点。 然后她让他们坐下吃午饭。 吃过午餐可以自由活动一会儿,但不许跑太远,绝对不能离开老师的视线。 黎语冰坐在草地上安静地观察着这里的景物,湖光,山色,飞鸟,行船……这次秋游不是白来的,回去要写作文。 庆幸的是,棠雪那个家伙没来烦他,她在和别人追逐打闹。 黎语冰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敲他的后背。他扭头,看到棠雪那张眉开眼笑的脸。 “黎语冰,你看这是什么?”棠雪笑眯眯地朝他抖了抖手。 黎语冰目光一偏,看到她右手捏着一条肉虫,肉虫有手指那么长,手指那么粗,豆绿的颜色,背上一串彩色斑点,此时这肉虫被倒提着,正挣扎着扭动肥胖的身躯。 黎语冰脸色一变,起身拔腿就跑。 真的,他不怕蛇不怕老鼠,甚至不怕蟑螂,但是就怕这类虫子。 因为以前被毛毛虫钻过耳朵眼,那简直是噩梦般的经历。 棠雪一看黎语冰跑了,哈哈大笑,捏着虫子追上去,一边说:“你不要跑嘛,快看看它多可爱吖!” 黎语冰跑得更快了。 他像一匹小野马一样,慌不择路地沿着来路跑,赵老师发现情况不妙,高声喊道:“嘿!黎语冰棠雪,你们干嘛呢?别跑了给我回来!” 黎语冰充耳不闻。 他跑得太快了,快得不正常。棠雪有点害怕,连忙把虫子一扔,说道:“我已经扔了,你别跑了。你看我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晚了。 黎语冰跑得太急,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瞬间跌出去,小小的身躯嗖地一下飞起,像是一片飘零的树叶被秋风卷起。赵老师看得心都提起来了…… 然后他落下时扎进了路边的灌木丛。 赵老师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忙跑过去。 …… 黎妈妈听说自己儿子在医院,丢开手里工作就赶过来了。 她跑进儿科诊室1,看到儿子正坐在椅子上,有个大夫正在用棉签给他擦药。那大夫是个女的,烫着花卷头,戴一副金丝眼镜,一边擦药,一边说:“疼就说啊,别忍着。” 赵老师站在一旁看着,一脸关切。 黎妈妈松了口气。在她的脑补画面里,儿子已经快接近一具尸体了,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椅子上,万幸万幸。 她走进去,缓了缓语气,问道:“大夫,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大夫没抬头,一边继续擦着药一边说:“掉到刺棘丛里了,没事儿,不用担心……你儿子骨头很硬啊,这么半天半个疼字儿不喊,不哭不闹,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没事儿怎么还擦药呢?” “脸上扎了点儿刺,我刚给他清理干净了,现在擦点碘酒消毒。幸好是秋天,孩子穿得多,身上没有刺。” 黎妈妈拧着眉看着黎语冰,不管有事儿没事儿,当妈的心疼啊…… 赵老师说:“对不起,黎语冰妈妈,是我失职,没看好孩子。他们跑得太快了,都没给我反应时间。” 黎妈妈正要说话,突然发现赵老师身后探出来一个小人儿。 小人儿扎着两条马尾辫,白皙的小圆脸,紫葡萄一样的眼睛,别提多可爱了。 小孩儿走到黎妈妈面前,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苹果。红彤彤的苹果,特别新鲜,果皮上还挂着点霜白,像是新从树上摘下来的。 黎妈妈心都要化了,弯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棠雪?你怎么在这呀?哟哟哟,眼睛怎么红了,谁逗你哭了啊?不要哭,阿姨帮你打他。” 赵老师解释道:“黎语冰摔了一跤,她非跟过来,怎么赶都不走。” 这时,那正在给黎语冰擦药的大夫突然“嗤”的一笑,说道:“她这是心虚了,赵老师你回去审审她吧,这事儿跟她脱不了关系,她要敢不说实话,你告诉她爸。” 黎妈妈感觉这大夫讲话有点奇怪,问道:“你认识棠雪?” “认识,我是她妈。” “……” 黎妈妈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是亲切。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棠雪的妈妈,以前开家长会都是棠校长去的。既然两家孩子是同桌,那感觉自然比一般的同学家长要亲近一些,而且棠雪还这么可爱。 棠妈妈直起腰,有些抱歉地看了黎妈妈一眼,说道:“真对不起,我们家孩子太淘了,我向你道歉。” “啊?没事没事,小孩子打闹很正常的,”黎妈妈摸了摸棠雪的小脑袋,关切地看了眼黎语冰。她有个问题挺担忧的,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我们家黎语冰他,会不会毁容啊?以后一脸麻子,怎么娶媳妇呢……” 棠妈妈被逗笑了,答道:“你放心,你儿子要是毁了容,我把我闺女赔给他当媳妇。” 就在这时,铁骨铮铮多疼都不哭的黎语冰,突然地眼睛湿润了。 “我能不要吗……”他弱弱地说。 4、一场风波 棠雪快被黎语冰吓死了,着实乖了两天,第三天她让黎语冰给她买奇趣蛋时,还破天荒地把蛋壳给了黎语冰,以示对他的人道主义关怀。 黎语冰:“……” 真是,好感动哦。 又过了几天,黎语冰的脸彻底好利索了。他终于没有变成麻子脸,只是在鼻梁右侧多了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距离右眼有些近。如果说他的眼睛是月亮,那么这个痣就是一颗遥望月亮的小星星。 唔,还挺好看的。 棠雪用手指肚碰了碰这颗痣,问黎语冰:“还疼不疼呀?” 小女孩的指尖柔软细嫩,黎语冰很不适应地撇开头,没说话。 “黎语冰,我们过家家吧!” “我不――” 拒绝的话没说完呢,黎语冰已经被棠雪抓走了。 最近电视上在演《金枝欲孽》,棠雪纠集了一帮人,她演皇上,其他人演妃子,黎语冰演最受宠爱的妃子。 棠雪勾着黎语冰的肩膀,其他小朋友们把他们俩簇拥在中间,大家都喊她“皇上”,她满意地点点头,那表情那仪态,昏君无疑。 她用爪子拍了下黎语冰的肩头:“爱妃,你说话呀,你不说话你就失宠了。” 黎语冰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像刘-胡-兰。 这俩人,一个在拍宫廷剧,一个在拍抗战片,根本没在同个频道上。 棠雪挠了挠脑袋,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她偏头看向她的爱妃黎语冰……哦吼吼,知道了! 她突然地凑过去,在爱妃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黎语冰脸都绿了。 同样脸绿了的还有一个人。 棠校长今天来棠雪他们班听课,这会儿离上课还有两分钟,他和几个老师一起来到班级门口,正好看到棠雪一手揽着黎语冰的肩,像个小恶霸一样,还亲人家。 小学二年级!就耍流氓! 还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 让他这个当校长的脸往哪放! 呼――呼―― 棠校长气得呼吸沉重,鼻孔又变大了,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喜感。 “棠、雪!” 棠雪早见势不妙,一溜烟儿回班里去了。 之后上课就老实乖乖一动不动。 棠校长自然不肯就这么放过她。 所以这天棠雪放学回家,又又又又被罚站了。 “你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棠校长指着她,教训。 “我本来就是小孩儿。” “你!你怎么不知羞啊?我都替你羞!”棠校长说着,还故意用食指在自己脸上划着,“臊得慌!” 就在这时,棠妈妈提着菜篮子进来了,她今天调休。 棠妈妈一见这阵仗,真是太熟悉了,她一边换鞋,一边随意问道:“又怎么了?” “你问她!” 棠雪可怜巴巴地看着妈妈:“妈妈,今天老师提问我都答对了,老师还表扬我了,然后爸爸让我罚站。” 棠妈妈:“……???” 棠校长连忙解释:“不是因为这个。这孩子她公然调戏男同学,还亲上了。我要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敢相信。”说着把今天看到的那一幕讲了。 棠校长在教育界也算混了些年,管别人的小孩倒是在行,轮到管自己的孩子,各种头大。 棠妈妈蹲下-身,问棠雪:“你为什么亲黎语冰?” “因为我在演皇上。黎语冰他是爱妃。” 棠妈妈乐了,“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高端。”说着看一眼棠校长,“孩子过家家呢,你别用你成年人的思维过度解读。” 棠校长稍稍安了些心,然后又强调:“过家家也不行,已经是大姑娘了。” 棠妈妈摸了摸棠雪的小脑瓜,说道:“棠雪,你长大了,不可以亲男的了。也不可以让男的亲你。” “为什么?” “亲了之后就会生口疮,要打针才能好。一会儿你跟我去医院打一针。” 棠雪本来阳光明媚的小脸立刻垮了,哭丧着答了一声:“哦。” 想了想,她又有些不甘心:“那妈妈为什么可以亲爸爸呢?” “咳。” 两个大人都是老脸一红。 棠校长重重“哼”了一声,用夸张的语气掩饰尴尬,说道:“因为我是校长,校长无论亲别人还是被别人亲,双方都不会生病。” “哦――”棠雪恍然大悟,“难怪爸爸可以亲黄老师呢。” 棠妈妈听到这话,勃然变色,刷地站起身,撸起袖子正要动手,突然想到女儿就在跟前,怕吓坏小孩,于是极力地克制自己,只是阴沉着脸说:“棠鸿江,你把话给我讲清楚。” “小孩瞎说呢!我冤枉!什么黄老师,认都不认识!” 棠妈妈把他拉进卧室,嘭地一下关上门。 然后一把拧住他的耳朵,咬着牙冷笑:“再给你一次机会,交代。” “唉疼疼疼!老婆我冤枉,我真的冤枉,棠雪故意陷害我呢,那个小混蛋,肯定是对我怀恨在心,你等我去打她,我,我,哎哟疼疼疼……” “说不说?” “说什么呀?” …… 卧室的隔音性很好,棠雪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在里面做什么,但是她本能地感觉到恐惧,于是重重地拍门:“爸爸妈妈快出来……” 拍了好一会儿,门终于被拉开了,棠校长从里面走出来。 他左眼乌青,脸色阴郁,低头看着棠雪说:“你个小混蛋,赶紧解释清楚,什么黄老师黑老师,小小年纪就敢编瞎话陷害自己亲爹,我可是你亲爹啊,你个坑爹的倒霉孩子……”越说越委屈,快哭了。 棠雪有些惧怕,倒退了两步。 棠妈妈抱着胳膊走出来,深呼一口气,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问棠雪:“棠雪,你告诉妈妈,谁是黄老师?” “黄老师就是门卫――” “门卫!棠鸿江你个禽-兽,连门卫都不放过!” “她胡说!门卫是个男的,也不姓黄,而且都六十岁了!” “――门卫爷爷养的狗。” “……” “……” 夫妇二人目瞪口呆。 棠妈妈扶着额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公。 棠校长爆发了:“那条狗叫黄狮,你个倒霉孩子,你干嘛叫人家黄老师,人家叫黄狮!黄狮!你这坑爹的孩子,气死我了……” “爸爸……” 棠校长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从今往后你是我爸爸。” “……” 5、当爸爸了 赵老师带着棠雪他们去参观了一次养鸡场。 养鸡场可太臭了,棠雪被熏得都快灵魂出窍了。她捂着鼻子问黎语冰:“你闻到臭味儿了吗?” “你说呢?”黎语冰捂着鼻子回答。 “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了。” “不行,老师让捡鸡蛋,每个人捡五个。” “哦,那你帮我捡。”棠雪把自己的小篮子塞到黎语冰手里。 黎语冰翻了个白眼。他翻白眼都成习惯了。 捡完鸡蛋,赵老师带他们去参观了孵化室。在这里,棠雪第一次围观了小鸡破壳的全过程。小鸡在里面一下下地啄破蛋壳,然后艰难却成功地钻出来,跌跌撞撞地走路……真是太太太太可爱了! 棠雪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回去跟爸爸说,虽然快被熏死了,但是看到小鸡从蛋壳里钻出来的那一刻,她觉得好快乐,一点也不后悔,blabla…… 棠校长教了她一个成语,叫“不虚此行”,大致解释了一下意思。 棠雪一脸醍醐灌顶的样子,小鸡啄米般狂点头:“就是这样!” 女儿乖的时候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棠校长一开心,摸着她的小脑瓜,又给她讲了鸡蛋孵化的原理。 这下惹了麻烦。 棠雪听完原理,自己从冰箱里拿了个鸡蛋,握在手心里。她决定亲自孵一只小鸡出来。 棠校长只当她是一时好玩,没当回事。哪知道这小家伙天天握着鸡蛋,吃饭睡觉也不放下,连着一个星期如此了…… 这个时候了棠校长又不忍心告诉她,这种鸡蛋孵不出小鸡。 棠雪上课也是要握着鸡蛋的。赵老师经常是上着上着课望一眼学生,看到棠雪身体坐得笔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然后放在课桌上的左手里握着个肉粉色的鸡蛋……那画面还真是,看多少次都不能适应。 最不适应的人是黎语冰。 鸡蛋里还没蹦出小鸡呢,棠雪就已经把它认定为自己的宝宝,以妈妈自居。她当妈妈,自然就要让黎语冰当爸爸了,她还煞有介事地和黎语冰商量,他们的宝宝应该叫什么名字。 黎语冰莫名其妙地就要给一颗鸡蛋当爸爸。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他就是觉得别扭。 他表达抗拒的方式唯有逃避。 所以,自从有了鸡蛋儿子,这个当爸爸的一下课就开溜,跑得比谁都快。连赵老师都感叹,黎语冰现在喜欢出去活动了,真不容易啊。 黎语冰的表现自然让棠雪有些不满意,她回去跟妈妈诉苦,棠妈妈说,这是“丧偶式育儿”,非常的符合我国的基本国情,无需大惊小怪。 虽然没听懂,但貌似得到了安慰。= = 黎语冰总是逃避身为父亲的责任,为此付出了一点小代价。 ――他被一股校园恶势力盯上了。 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组成了一个小团伙,专门敲诈低年级孩子的零花钱,还用暴力威胁受害者不许告诉老师家长。 黎语冰瘦小又安静,不怎么合群,很轻易地就成为他们的目标。 在观察了几次之后,他们终于动手了。 这天下课,黎语冰跑出教室,在校园里溜达了一会儿,猝不及防地被人拽进角落里。 几个在黎语冰眼里算是“人高马大”的男生,一脸狞笑,要向黎语冰“借几个钱花花”。 黎语冰记得老师讲过遇到敲诈时的正确措施,先把钱给出去避免被揍,过后再找老师家长报警。所以这会儿他虽有些紧张,倒也不是太害怕,默默地开始掏钱。 就在这时,一声稚嫩却响亮的断喝打断了他们:“你们干什么呢?!”又嫩又脆,仿佛春天初生的柳芽儿。 几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小萝莉。小萝莉个子小小的,扎着两条马尾辫,穿着宽松的校服,颈上红领巾系得乱七八糟,蓝色的校服裤子太肥大,几乎遮住了脚。 小萝莉一脸的正气凛然,右手气势汹汹地插着腰,左手……左手握着个鸡蛋。 那画风看起来有些微妙的诡异。 虽然她一身正气(忽略掉鸡蛋),但恶势力们怎么可能惧怕这么小一个小孩儿,于是领头那人恶狠狠地吓唬她:“滚!再不走连你一起打!” “你敢!我爸爸可是校长!连你和你爸爸一起打!” “校长”这俩字有如尚方宝剑,那几人立刻怂了,几乎没犹豫就放了黎语冰,走之前还不忘警告他们:“不许告状!” 黎语冰靠在墙上,看着棠雪朝他走来。 她握着鸡蛋,走路一蹦一蹦的,志得意满的样子,看样子心情相当的好,两个马尾辫就随着她的动作摇摆,使她看起来像个小兔子。 有一瞬间,黎语冰觉得这人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棠雪走到他跟前,喊他:“蛋蛋它爸。” 黎语冰想撞墙。 棠雪说:“钱还在吗?” “嗯”,黎语冰抿着嘴角,纠结了一下,低声说,“谢谢。” “不用客气,你的钱只有我能花。” 黎语冰心里刚刚涌起来的那点感激,硬生生给咽回去了。 6、他的快乐 棠校长认为,棠雪这丫头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多半是闲的。 他得给她找点事情做。 课业辅导班之类的暂时不用,他自己就能给孩子补习。 “练点活动筋骨的项目吧?比如跳舞、游泳、跆拳道?”棠妈妈和他商量。 “跆拳道肯定不行,现在还欺负同学呢,学了跆拳道还了得?”棠校长首先pass掉一切可能引发暴力的项目。 棠校长放学后在校门口兜了一圈,收到宣传单若干。经过层层筛选,并参考棠雪本人的意见,他们暂时敲定了滑冰。 于是这天,棠雪放了学就不能直接回家了,跟着爸爸站在校门口等公交车。刚放学的校门口有点乱,熙熙攘攘的像菜市场,人车拥堵不说,还有推着小车卖零食的。 棠雪背着小书包东张西望,突然朝着某一处喊道:“黎语冰!” 黎语冰的妈妈看到是棠雪,领着黎语冰笑呵呵地走过来。棠雪就住在家属楼,黎妈妈是知道的,这会儿看到他们等公交车,就知道不是回家,于是问道:“这是干什么去?” “我给她报了个班。” “什么班呀?” “滑冰的。” “怎么样呀?” “还没去呢,今天第一堂课试滑。你要不要带黎语冰看看?试滑不收费的。” 黎妈妈觉得挺新鲜,低头看向儿子,问道:“要不要去看看?” 黎语冰果断摇头。 黎妈妈连哄带劝,终于劝得儿子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黎妈妈不给他后悔的时间,开开心心地将他拖上车。 棠雪和爸爸也有幸搭上了顺风车。 …… 黎语冰说到做到,答应了来看看,来了之后就真的只是看看。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室内冰场旁边的塑料排椅上,那派头,像个视察工作的领导。 教练把装备拿到他面前邀请他试试,他只有摇头。 黎妈妈有些头痛,“他最讨厌的就是运动。唉,我们家这个孩子,人小主意大,我这当妈的都劝不动他。” 棠雪换好了冰鞋和护具,跟着爸爸走上冰场。是的没错,校长大人也是会滑冰的。 然后,爸爸把她丢给教练,自己一个人去玩了。 任何一个小朋友初学滑冰,都是从摔跤开始的。棠雪在教练的指导下几乎还没挪地方呢,就“咚”的一下摔倒在冰面上。 场外的黎语冰抿嘴笑。 棠雪没哭,站起来继续滑,过不久又摔一跤,咚。 黎语冰笑得眼睛都亮了。 然后就是棠雪不停地摔,黎语冰不停地笑,后来还忍不住鼓掌了。 黎妈妈额角滴汗,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一把他的脑袋:“你个傻小子!不给人家加油就算了,哪有鼓掌的?!” 不管怎么说,黎语冰对滑冰这项运动的好感度蹭蹭蹭暴涨,以至于他都愿意亲自尝试一下了。 黎语冰换上装备,进场,然后毫无意外,第一步也是摔跤。 棠雪:“哈哈哈哈哈!” 假如没有棠雪在旁边幸灾乐祸,他可能摔一两跤觉得不好玩也就放弃了,可偏偏有这样一个讨厌的家伙聒噪着,他有些负气了,摔倒就爬起来继续,一边总结经验一边按照教练讲授的去做,这样过了不一会儿,竟然不再摔跤了。 然后他滑着冰在棠雪面前经过,动作不算流畅,表情绝对镇定,装逼技能满分。 “咦?”棠雪有些惊奇。 黎语冰背着手,留给棠雪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你是怎么做到的呀?”棠雪追上去,一着急,咚的一下又摔了,她忍不住“哎呦”一声。 黎语冰一边滑一边笑,又不敢笑得太明显,便只是浅浅地牵着嘴角。 总之,他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棠校长滑着冰经过教练身边,听到教练在感叹:“悟性不错。” 棠校长挺开心的:“你说我们家丫头?” “不是,我说那个小男孩。”教练抬了抬下巴,看着黎语冰的背影。 “那我们家的呢?”棠校长不甘心地追问。 教练想了一下,尽量地寻找了一些优点:“皮实,禁摔。” 棠校长好生气:“你当她是诺基亚吗……” 7、寒假活动 棠雪和黎语冰本来都是报的花样滑冰,不过学了几次,他们俩就分道扬镳了。根据滑冰俱乐部给出的建议,棠雪去学了速滑,而黎语冰被隔壁某冰球俱乐部的一个教练看中,那教练把他拐去学冰球。 反正都是锻炼身体,两家家长倒没太在意。 慢慢地,就到了期末。 棠雪去爷爷家,爷爷跟她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承诺:如果棠雪能考全班第一,就带她去香港迪士尼玩。 这个时候,大陆还没有迪士尼。 为了梦中的迪士尼乐园,棠雪只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压迫黎语冰。她对黎语冰说,你要是再考双百,我就给你文具盒里塞毛毛虫,一天塞一条,不带重样的。 黎语冰迫于她的淫威,考数学的时候故意答错了一道填空题,结果只考了98分。 加上语文成绩,总分是198。 嗯,还是全班第一。 棠雪有点绝望。 妈妈说,凡事要从自身找原因。 棠雪觉得有道理。从那以后她养成了每天吃核桃的习惯,没错她要补脑。 …… 寒假时,棠雪和黎语冰都报名了一项市里组织的小学生公益活动――少年讲解员。 他们被派到各大景点,给游客们做免费讲解。棠雪和黎语冰去的是城西的一个古战场遗址,古战场外荒草丛生破败不堪,里头有些东西是出土文物,还有一些是人们根据记载修建的,总之弄得蛮热闹的。 可惜了,和平年代好像没太多人喜欢参观战场,所以这里的人流量比那院外的景色还荒凉。 为了提高孩子们的积极性,活动组织者规定,少年讲解员们每完成一次讲解,可以向游客索要票根,三张票根可以换一朵小红花,小红花能用来换各种各样的奖品,有书包,文具,玩具,等等。 古战场景点每次有四个讲解员同时值班,在这样一个毫无人气的景点里,势必形成僧多粥少的尴尬局面。 面对如此竞争,棠雪如鱼得水。 一看到人,这货就蹦蹦哒哒地跑过去,眨着大眼睛脆生生地问: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我能给你讲解吗?不要钱哒! 谁能拒绝? 然后这帮人就晕乎乎地被棠雪领着走了。 古战场的知识比较枯燥,棠雪培训的时候根本没有认真记,这会儿讲着讲着就忘了词,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过那都不重要!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自信! 所以她只停顿了一下,就开始瞎掰了,一本正经地在那胡说八道。 游客晕乎乎地来了,又晕乎乎地走了,走之前把自己的票根给了棠雪。 棠校长在门口拦住游客,悄悄问道:“她讲得怎么样?” 游客表情仿佛做梦,“她说这里是奥特曼和哥斯拉打架的战场,还给展示了兵器。” 棠校长尴尬得想挠墙,同时也有些不解:“那你怎么还把票根给她?” 游客星星眼:“因为她太可爱了!” …… 棠雪又干完一票,出来时看到有新的游客来,那游客是个年轻女人,身边围了两个小男生,抢着要给她当解说。 而黎语冰站在讲解桌后面,安静地看着他们。 看起来有些孤单。 棠雪胸中涌起一股情绪,大概类似于“这人是我罩的”。她走过去牵起黎语冰的手,走到那位年轻女游客的面前。 那两个小男生还在竞争,这个说“阿姨我背得熟练,选我吧”,那个说“阿姨我演讲比赛得过奖,选我选我”。 棠雪开口了,自带萝莉音,语速慢悠悠,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姐姐好。” 三个字,biu的一下击中了女游客的小心脏。 女游客精神一震,笑望着她:“你怎么喊我姐姐啊?” “你这么年轻,我难道要喊你阿姨吗?” 嗷!女游客捂着小心脏,这谁家孩子,好想偷回家! 棠雪拉了一下黎语冰的手,说道:“姐姐,他叫黎语冰。我们是这里的讲解员,不要钱的。黎语冰他今天还没有讲过呢,你能让他给你讲吗?拜托拜托!” 女游客看着黎语冰,嗷,这个也想偷! “叫姐姐。”她笑眯眯地对黎语冰说。 黎语冰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叫了一句:“姐姐。” 然后他终于迎来了今天的首讲。 从那之后,古战场的游客基本被棠雪和黎语冰垄断了,同组的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活动结束后,棠雪一共攒了7朵小红花,黎语冰6朵。棠雪拿着13朵小红花,去老师那里给自己换了一个超大的毛绒维-尼熊,给黎语冰换了一块橡皮。 黎语冰看着手里的橡皮,感动得想打人。 早该料到的,他只是在给她打白工。 之前他那些感动真是脑子长包才会出现的幻觉。 8、那后来呢? …… 在棠雪的印象里,她的童年生活总和一个叫黎语冰的人脱不开关系。那段回忆的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名字,他的身影。 那后来呢? 后来啊…… 小学六年级,棠雪和黎语冰面临择校的问题。湖城市是一个千万级人口的大城市,中学很多,但最好的中学只有两所,一个是湖城一中,另一个是花西中学。两所中学各有特色,每年有无数的小孩家长打破头颅想把自己孩子送进这两所学校。 两所学校中,花西中学的课外活动更丰富一些,而且有着全市最好的中学生滑冰队。棠雪和黎语冰约好了,一起去花西中学。棠雪自己速滑拿过奖,就算小升初考试成绩差一点也应该问题不大;而黎语冰就更不用担心了,不提课外活动,光看学习成绩,他就是两所学校都要争抢的生源。 小学毕业的这个暑假,棠雪过得特别开心,因为爷爷终于带她去迪士尼了。 虽然她小学六年都没考过全班第一,但爷爷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一定活到什么时候呢,万一等不到她考第一的那一天呢……所以还是先带她去吧,不要留下终生遗憾。 这个暑假,黎语冰去了国外的训练营,一连两个月杳无音信。 九月份开学,棠雪正式地成为一名中学生。她换了新校服,新书包,新文具,坐了半个多小时地铁,终于来到新学校。 棠校长不放心自家孩子,所以一起过来了。 父女两人站在公告栏前,仰着个脖子,盯着公告栏上的分班表,动作一毛一样,一看就是亲生的。 公告栏前就他们俩人在看。 保安好心提醒他们:“分班情况能自己上网查。” 棠校长点头:“谢谢。我知道,我就看看……找到了吗?”后面这句是问棠雪的。 棠雪摇了摇头,“没有。” 她找的是黎语冰。 棠校长说:“会不会不在这个学校啊?” “不可能!” “好好好,那再找找,再找找。” 再找找,还是没有。 棠校长见女儿脸色不好,便安慰她:“你先去上课,我给黎语冰家里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 劝走了女儿,棠校长给黎语冰的妈妈打了个电话。 “喂,棠校长?棠雪上学去了嘛?” “上学去了,黎语冰呢?” “黎语冰也上学去了,棠雪是哪个班?我今天带他报道都没看到你们。” “棠雪是1班,黎语冰呢?” 黎妈妈一听笑了,“黎语冰也是1班,又可以当同学了,真是缘分呢。回头我们跟老师说说,让他们还做同桌吧?” 棠校长暗道不妙,“等、等一下,黎语冰上的是花西中学吧?” “咦?什么花西中学?不是棠雪说的想去一中吗?黎语冰说他们俩约好了去一中的。” “……” 棠校长可算明白了。自家这傻丫头啊…… 为了不让女儿太过伤心,棠校长编了个瞎话,等下午放学接棠雪回家时,他在路上迫不及待地说了自己天衣无缝的谎言:“黎语冰本来确实是打算来花西中学的,但是一中那边抢生源,给了他家里十万块钱,他爸妈就同意了。黎语冰自己没好意思跟你说。这是内部机密,你就假装不知道,懂吗?” 棠雪对这个结果倒是能接受,她说:“原来黎语冰这么值钱呀?那我呢?我要是去一中,他们给我多少钱?” “你这属于尾货大甩卖,不值几个钱,你可给我省省事儿吧,老实呆在花西。” “哼。”棠雪鼓了一下腮帮子。 棠校长在旁看着,心想我闺女连生气都可爱,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小王八蛋,想想就惆怅。 …… 虽然棠校长很理解黎语冰想要摆脱棠雪的迫切欲望,但他依旧无法原谅这小子对棠雪的欺骗。同时,棠校长认为,既然他嫌弃棠雪,那以后我们家棠雪也不要和这样的人来往了,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嘛。 所以棠校长把黎语冰家的固话给设成黑名单了。 棠雪到家给黎语冰打电话打不通,问爸爸是怎么回事。 “黎语冰住校了,他家里固话用不着,就给停了。现在谁还用电话啊,都用手机了。”棠校长面不改色地,继续撒谎。 “哦。” 后来棠雪给黎语冰写过几封信,都石沉大海。她也就慢慢地消磨掉热情。 所以如果有人问她“后来呢”,那她的答案一定是――没有后来。 爸爸说,人生就是那么一条路,每个人都在往前走。你可能暂时地和某个人熟悉,有说有笑,但是走着走着,也许就走散了。 你心里的遗憾,都源自于不习惯。 不过不要紧,继续走,你会遇到新的人。会有新的欢声笑语填充你的世界。 至于走散的那个,就让他活在回忆里吧,就像相册里的老照片,闲的时候翻出来看一下,看完再放回去,该干嘛干嘛。 棠雪在花西中学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中学六年,她再也没有见过黎语冰。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了。 9、上大学啦 棠雪大学考的是霖城联大,简称霖大。霖城联大的前身是位于霖城大学城的七所高校。这七所高校本身的特色是小而精,在各自的专业领域很有分量,但综合实力在全国来看都不算特别突出。五年前,七所高校合并为霖城大学,综合实力立刻跻身国内高校top5,分数线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棠雪擦着霖城联大的分数线被录取,但她的分数够不上自己填的专业,于是被调剂去了兽医专业。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大学里还有兽医这种专业。 棠校长有些担忧:“兽医不就是给母猪催奶的吗?难道你以后要进养猪场给母猪催奶?啊不行不行,我一想那个画面我就头晕……你给我好好学习,争取走学术路线吧,以后进高校可以当老师,教别人怎么给母猪催奶。” 棠雪并没觉得学术路线有更靠谱。 不过她天生心大,也就眼黑了那么一下下,之后该吃吃该玩玩,浪完剩下的暑假,拖着行李箱开开心心地上学去了。 兽医专业又怎样呢,至少“霖大”这块牌子说出去,还是很可以装装x的。 棠校长不放心,跟着她一起上了高铁。 同行的还有棠雪的高中同学,廖振羽。 廖振羽和棠雪当了三年同学,基本算是棠雪的小马仔,平常都喊棠雪“老大”,不过在棠校长面前他不敢造次,怕老大被老大的爸爸骂。 所以就只能喊她名字,“棠雪”两个字从他嘴里讲出来时别别扭扭的,很不习惯。 棠校长就觉得这廖振羽有问题,扭扭捏捏的样子,搞不好又是想拱自家小白菜的猪,这都不知道是第几头了,呵呵。 他老人家就状似不经意地透露了一下自己年轻时玩散打的经历。路上遇到小混混,一拳头下去,小混混哭着报警了;丈母娘家杀鸡不用刀,他拧一下鸡脖子,鸡就断气了…… 廖振羽在旁听得心惊肉跳,讲话都快变结巴了。 棠校长有些满意。 棠雪坐在窗边,手撑着下巴,看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高铁的速度太快了,她看得有点头晕,扭了扭脖子,她说:“好无聊啊,廖振羽,要不你转专业吧?” 廖振羽呆了一下:“转、转什么?” “转到兽医专业来啊,我一个人多无聊。” 坐在俩人中间的棠校长听完这话,都想给她脑袋上来一巴掌了:“人家好好的医学院,你让他转兽医?别胡闹。” “兽医怎么了呀?反正都是看病,给人看给猪看不都是救死扶伤吗。再说了,你看电视上那些新闻,给人看病有可能被人打,给猪看病,猪会打你嘛?” 棠校长被她的歪理邪说震惊了,一时又找不到词辩驳,指着她说:“你,你这,你这个……混蛋!” 棠雪有些委屈和惆怅,趴在面前的小桌板上,嘟着嘴小声说:“我是怕,又一个人走散了啊……” 棠校长愣了愣。 廖振羽说:“老……老……棠雪。” 棠校长有些不高兴地看他一眼:“你怎么叫她‘老棠雪’?我女儿很老吗?” “啊?不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棠雪,我看过地图,农学院和医学院离得不远,我们还可以一起吃饭和自习。” “嗯,好吧。”棠雪趴在小桌板上点了一下头。 从湖城到霖城的高铁是三个多小时。棠校长陪两个孩子办好入学,安排好宿舍,在霖大的食堂吃了顿晚饭,然后他要坐晚上的高铁回去。 棠雪想把他送去高铁站,棠校长死活不肯。 在校门口分别的时候,棠校长又嘱咐她:“你好好学习,争取保研,硕博连读更好,当然了想出国也行,你放心咱家有钱的,现在进高校都要博士以上了,啧啧……”他还惦记她的学术道路呢。 “爸爸,我觉得你越来越唠叨了。” 棠校长转过身,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因为爸爸老了啊。 10、一个计划 棠雪住的地方是七校合并时建的新宿舍楼,四人间,有空调和独立洗手间。算上她,寝室里已经搬进来三个人,另两个人分别是赵芹和叶柳莺,都是学农业工程专业的。还有个叫夏梦欢的室友,倒是和棠雪一个专业,可惜还没来。棠雪有点怀疑这个叫夏梦欢的妹子大概是接受不了现实,打算复读重考了。 已经到的三人都来自不同省份。晚上棠雪回寝室,和赵芹叶柳莺聊天,说到各自的专业,另外两人听说她是被调剂到兽医的,都安慰她,说兽医专业毕业以后的出路很好的,做宠物医生,开宠物医院,进动物保护组织,都是不错的选择呢。棠雪听着,心想怎么别人的思路都这么洋气,我爹净想着给母猪催奶了?他老人家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晚棠雪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进入梦乡,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寝室里多了一个人。 此人身高一米六左右,瘦瘦的,肤色苍白,一头深褐色的长发披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堆在肩头的柔软发丝像水波一样轻微晃动。 她这会儿刚进门,把两个大行李箱拖进来,一扭头,看到趴在床上盯着她看的棠雪。她朝棠雪笑了笑:“你好哦。” 语气好温柔啊。 棠雪都快化了,连忙起身说道:“你好你好,你就是夏梦欢吧?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家离这不远,昨天没来。” 四个室友正式会师,赵芹指了指夏梦欢的大箱子,问:“你自己提过来的?” “不是,路上遇到了好心人。” “我怎么遇不到好心人,一定是因为你漂亮。” “这个,如果你遇到男人,不管高矮胖瘦老少美丑,只要喊他一声‘帅哥’,他多半会成为好心人的。” 棠雪觉得这个夏梦欢讲话蛮好玩的。她看了眼时间,貌似来不及吃早饭了,于是给廖振羽打了个电话。 棠雪:“帅哥。” 廖振羽:“……!!!” 棠雪:“帅哥~~~” “老大你怎么了?你别这样,我害怕……你还是叫我小廖、小羽子吧,实在不行叫‘贱货’也成……” 棠雪扶了一下额,“别废话了,给我捎点早饭。” “喳。” …… 廖振羽昨天充话费送了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外形走卖萌路线,很小的一只,廖振羽身材高大,骑这么一辆自行车像是骑着一头小绵羊飞奔,画面不忍直视。 他骑着羊停在农学院教学楼的门口,把早餐递给棠雪。 夏梦欢站在棠雪身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然后悄悄问棠雪:“男朋友?” 声音故意压低,还是被廖振羽听到了。他朝夏梦欢勾了勾手指,“同学,你过来一下。” “哈?”夏梦欢走近了一些。 廖振羽一脸严肃:“看着的我眼睛。” 夏梦欢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 廖振羽:“我瞎吗?” “……” 棠雪本来在研究早餐都有什么,听到这话,她飞起一脚作势要踢他。廖振羽脚下发力一蹬,骑上小绵羊窜出去了,速度有如疯狗。 留下一句话飘在风中:“老大,午饭一起吃!” 棠雪和夏梦欢一起上课时,看到夏梦欢写的字清秀漂亮,字如其人,加上她瘦弱苍白的外表,讲话时温柔的语气神态,棠雪就觉得这是一个柔弱清纯的妹子。 这个印象维持了大概四个多小时,直到午饭时间。 午饭时夏梦欢买了一根烤肠和两颗香芋丸子,她把烤肠放在盘子中间,香芋丸子放在烤肠的一端,分局两侧。 这造型,在生物课本里也有。 棠雪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廖振羽坐在棠雪身边,偷偷给棠雪发微信。 廖振羽:老大,你室友好像是个流氓耶? 棠雪:你闭嘴。 廖振羽:我没有张嘴,我只是在打字。 廖振羽:老大我现在比较担心你的安全了。 廖振羽:啊我在害怕什么,我老大可是流氓头子耶,还能怕这个小流氓? 棠雪:= = 棠雪重重踩了他一脚,他终于消停了。 棠雪感觉夏梦欢应该是不小心这样子的,于是悄悄提醒她。 棠雪:欢妹,你盘子里有个小jj! 夏梦欢:不是小jj,是大jj。(^-^)v 棠雪:……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就应该多读书,上大学。等上了大学,你一定会看到一个更广阔的天地,更神奇的世界。 …… 吃完饭,棠雪他们在食堂外边的公告墙上看到一份招聘启事。公告墙上贴着那么多花花绿绿的公告,一个个像是青楼小姐姐们抖的花手绢,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吸引看客的注意力。唯有角落里那份招聘启事,a4纸打印,仿宋体,黑底白字,简单干净,与周围的花花世界格格不入。 这招聘启事上是说,本校室内滑冰场招聘兼职若干,工作内容呢大概就是打打杂,待遇按照时薪计算,而且,还可以免费滑冰。 棠雪看到最后面,眼前一亮,挠着下巴笑眯眯:“这个适合我。” “老大,我们要报名吗?” 棠雪正要说话,忽然被旁边一个陌生的女生打断了。女生看着他们,问道:“妹子,大一的吧?” “对啊,学姐?你好像有话要说?” 那位学姐指了指招聘启事:“这个你们不要想了,还是去做做家教吧,或者快餐店咖啡店的小时工。” “为什么呀?” “因为竞争太激烈了,必须有关系才能进。你们有关系吗?” 三人齐刷刷摇头。 棠雪还是不理解,追问道:“为什么这个竞争激烈呢?看待遇也没有很好吧……” “这你就不懂了,在冰场打工可以见到校冰球队的人,知道冰球队吗?”学姐说到这里嘿嘿一笑,笑容里有三分猥琐七分憧憬,“全校颜值最高的男人,都集中在那儿了。” 棠雪有点失望,撇了下嘴角小声说,“可是我好想要免费滑冰啊。” 廖振羽说:“那老大我们就去试试呗,反正又不用交钱。” 三人下载打印了空白的报名表,为了吸引招聘官的注意力,他们决定手填报名表,手贴照片,这样一看就很有诚意。 三人之中廖振羽写的字最好看,一手端正又飘逸的行楷,高考作文就指望这手好字得的分。 所以廖振羽和棠雪交换着写报名表。棠雪念,他写,过一会儿廖振羽吐槽道:“短道速滑得过全市第一?还被市领导接见?可够能吹的!老大,你为了成功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都是事实,我以前不说是因为我低调。” 一旁的正咬着笔沉思的夏梦欢听闻此言,问道:“那你后来怎么没继续滑了呢?我感觉短道速滑挺酷的。” 棠雪咬了下嘴唇说,“唔,后来不是要考大学嘛。” …… 填完表格,三人一起去滑冰场一层的办公室交报名表。办公室里就一个人在值班,是个年轻姑娘,姓马,棠雪他们管她叫“马老师”。 马老师笑吟吟地接过报名表,翻了翻问道:“你们都是大一的呀?” “嗯!” “兽医专业?” “呃……” “什么专业的不重要,”马老师安慰她们,“大一的时间相对宽松一些,也挺好的。” “谢谢马老师!” 马老师把他们的报名表放在桌上,那里,已经积累了半尺多高的报名表。 棠雪看着那报名表的厚度,她怀疑全校的女生都报名了。 神经病嘛,兼职就是兼职,滑冰就是滑冰,看什么男神,要看男神就去网上看啊! 心情有点低落。tat 三人离开后,马老师又抽出棠雪那份报名表,啧啧摇头:“字倒是不错,可惜了。” 棠雪他们并不知道,马老师不是什么“老师”,而是骁龙冰球俱乐部驻霖大滑冰场的一名办事员,叫马小杉。 骁龙俱乐部和霖大合作紧密,这次招聘也是他们办的,不过就算是俱乐部招人,也是要给学生会校团委这些人面子,他们要往里塞人就塞呗,反正只是兼职工,没太多技术含量的。 招聘名额已经快被内定占满了,这些没有门路的报名表,注定石沉大海。马小杉良心上有丢丢过不去,可又没什么办法。 日落西山时,马小杉快下班了。这个时候,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门被推开时,她刚刚好抬头,看到门外的人。 隔着从窗间泄进来的一道阳光,马小杉望着他高大的身影。然后她开口了,声音有些紧绷,因为太紧张了…… 马小杉:“冰、冰神好。” 那人一手抄着兜,一边肩膀上挂着个双肩包,这会儿迈开长腿走进办公室,听到问好,他“嗯”了一声,说道:“我拿快递。” “哦哦!”马小杉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连忙给冰神找出快递。 他接过快递,道了声谢。马小杉脸一红:“不、不客气。” 他正打算转身离去,目光不经意间地一扫,看到桌上那厚厚一堆报名表。 怪只怪他视力太好了,最上面那张报名表,姓名栏里的“棠雪”两个字,清清楚楚。 即将迈出去的长腿折回来,走向办公桌。 白皙有力的手伸过去,拿起那张报名表。 马小杉在旁偷偷看着,感觉冰神的表情好诡异……不过再怎么诡异都很帅就是了…… 看了一会儿,他变幻莫测的表情突然舒展开:“呵……” 然后他屈指弹了一下那张报名表,微微一笑:“这个人,归我了。” 11、运动员助理 棠雪像个刚破壳的小雏鸟一样,在新环境里适应了一个星期,刚刚对新生活习惯一点,立刻被大巴车拉到了离学校百公里之外的军训基地。 他们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度过一个月的时光,而这个时间段包含了国庆长假。这意味着,同学们要用军训的方式为祖国庆生了。 感动得想嚎啕大哭。 …… 夏梦欢这妹子演技了得,训练的时候经常苍白着脸色哐叽往地上一倒,然后就可以休息了。棠雪也试过一次,被教官揭穿罚跑步,从那之后就放弃抵抗,任劳任怨了。 一个月之后,棠雪结束军训,正好赶上周末,于是回了趟家。 她和廖振羽一起,俩人出了高铁站后,棠雪给爸爸去了个电话:“爸,你在哪儿呢?” “我在出站口1,你们到了没?” “到了,我俩也在出站口1……”棠雪正讲着话,看到老爸一手握着手机走过来,她高兴地朝爸爸挥了下手。 棠校长视而不见,从她面前走过去了。 棠雪:??? 手机里,棠校长还疑惑呢:“出站口1没有你啊,你是不是走错了?” “爸……”棠雪在他身后,幽幽地叫了一声。 棠校长猛地转身,看到棠雪,他张了张嘴,一脸震惊,紧接着是爆笑:“哈哈哈哈哈哈!” 棠雪:= = 棠校长:“怎么黑成这样了?哎呦我的天,我都认不出来了,你们这是去军训了吗,你们其实去挖煤了吧?……” 棠雪有点崩溃:“我知道我变黑了,你不要提醒我啊!” “哦,对不起是爸爸不好,不提醒不提醒。”棠校长一边说一边忍着笑,领着他们去停车场。 路上廖振羽和棠雪都去了洗手间,棠校长在洗手间外边,迫不及待地给媳妇儿打了个电话,“接到了,一会儿就回家,你早点回来,快回来看看,都黑成什么样了,我走在她跟前都没认出来,就像非洲偷渡来的……啧啧啧,鸡蛋变松花蛋!呃――”棠校长说得兴致高昂呢,一扭头,发现闺女去而复返,好么,抓了个正着。 棠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亲爹。 棠校长有点尴尬,弱弱地安慰她:“没事儿,黑色显瘦……” 棠雪故意语气天真地冲着手机喊:“爸爸,刚才那个阿姨好像和我们顺路耶?要不要稍她一程?就是你夸她漂亮的那个吖,你们俩还加微信了呢,这么一会儿就忘啦?”说完笑眯眯地进了洗手间。 留下棠校长在那解释:“老婆我没有!你听她乱说!你要相信我,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 棠雪在家这两天的日子基本可以用一个成语“胡吃海塞”来概括,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没吃几顿她又要打包滚回学校。 妈妈往她的行李里塞了很多吃的,还给她发了两千块钱红包。 “买点好的护肤品。”妈妈说。 棠雪:ㄟ( , )ㄏ看在你是我妈妈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收下叭。 在回霖城的高铁上,棠雪收到一条奇怪的信息。 棠雪: 恭喜你被霖大滑冰场录取。 岗位名称:运动员助理。 岗位性质:兼职。 请于下周一至周三9:00-18:00携本人有效身份证件于滑冰场东区一层办公室报道,过时作废。 运动员助理?运动员助理?? 这是个什么东东? 她正纳闷呢,忽然听到身旁的廖振羽低呼:“老大我收到录取短信了!我被滑冰场录取了!” 棠雪把廖振羽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跟她的短信内容差不多,只有岗位名称不同。他的岗位名称是“巡冰员”。这个多正常啊,一听就是打杂的,配得上小时工的身价。 廖振羽得知棠雪的岗位是运动员助理,说道:“这个也正常啦,霖大冰雪项目的运动员蛮多的,速滑队,花滑队,还有冰球队,你就是去给运动员打打杂跑跑腿呗。” 棠雪想想也是有道理的。 回到宿舍,她得知夏梦欢也被录取了。第二天,三人小分队趁午饭时间去滑冰场报道。 夏梦欢和廖振羽一样也是“巡冰员”,俩人登记资料签到,记下培训时间,就可以离开了。 棠雪却被单独留下了。 马小杉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办公室来了个人。来人性别男,三十岁上下,中等个,微胖,戴眼镜,皮肤白净,看起来一团和气。 “你好,你就是棠雪吧?”他一进门就问。 “啊?我是。您是?”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校冰球队的经理,我姓吴,你可以叫我吴经理。” “你好,吴经理。”棠雪不动声色,心里有点疑惑,怎么校冰球队还有经理了?弄得跟职业俱乐部似的…… 吴经理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推了下眼镜,笑道:“你可能还不了解情况,我简单介绍一下吧。从去年开始,霖大和骁龙冰球俱乐部强强联手,开创了一个‘企业与高校合办冰球队’的全新模式,并且也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我原本在总部那边工作,今年被调过来负责霖大冰球队这块。” “哦哦。” “霖大冰球队培养了自己的明星球员,为了照顾好明星球员的生活,同时又不要打扰到他们,所以运动员助理这个岗位的招聘是保密的,没有公开进行。我们经过层层筛选,认为你很符合条件。首先你自己有滑冰这方面的经历,从你的陈述上看,你是非常细心周到的人,来滑冰场应聘的目的也很纯粹,与此同时……”吴经理一条条分析,把棠雪捧得有些飘飘然。 最后吴经理说完,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请问,可以免费滑冰吗?” 吴经理笑得和蔼可亲:“当然可以。” 然后吴经理拿出一份协议给棠雪,协议写得很琐碎,棠雪一条条看下来,感觉没什么问题,时薪比廖振羽他们高一倍呢,于是她龙心大悦,爽快地签了。 签完协议,吴经理说要带棠雪去楼上见她未来的服务对象,校队的“明星球员”。吴经理很绅士地给棠雪开门,棠雪走在前面时,没有看到,身后的吴经理偷偷地抹了一下额上的细汗。 吴经理掏手机,低头发了条消息:祖宗,我们上去了。 很快,那边回了个“嗯”字。 12、老同学 棠雪被带到三楼一间会议室外。 吴经理推开门,示意她进去,棠雪觉得貌似是哪里不对劲,还没等她想明白呢,吴经理突然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就这么被推进会议室了。 “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们聊。”吴经理说着,不给她反应时间,唰地一下关上门。 “喂……”棠雪有点莫名其妙。 她转过身,打量这间会议室。 会议室四方形,面积不小,陈设简单,显得整个房间很空旷。中央一张会议桌,会议桌的尽头是落地窗,灰色的窗帘完全地拉开,可以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到外面的广场,绿树,行人。 落地窗前摆着张老板椅,老板椅上坐着个人。 此刻那人面向落地窗坐着,把一个后脑勺留给她。 好装逼哦。棠雪在心里默默地吐了个槽。 “你好。”她开口唤他。 老板椅缓缓地调转,终于正对着她。 那人穿着白色的运动服,留着不过耳的短发,背对着透过窗子洒进来的阳光,面庞不算十分清晰,但棠雪看到他时,依旧惊艳了一下,心里叹道:这个人可真好看啊! 脸庞白皙,眉眼周正,眸光清澈,气质干净,妥妥的美少年一枚。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沐着阳光,周身镀起一层柔和的碎金般的光晕,使他看起来像一幅油画,温柔娴静,欲语还休。 棠雪又说了一遍:“你好。”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缓声问道:“你就是我的新助理?”声音低沉如琴弦轻轻拨动,分外好听。 棠雪胸膛一挺,“嗯嗯!”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然后评价:“真黑。” 棠雪:“……” 棠雪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我这是军训晒的,过不多久就白回来了,真的!” 他不置可否,站起身走向她。 他站起身时,棠雪才发现这个人好高啊。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向她时,阳光中那道影子越来越高大,竟无形中有股压迫感,仿佛一段绳子的两端猛然拉紧,越来越紧,紧得绷起来,绷得笔直。 她便紧张起来,肩背挺直,吞了吞口水,望着他。 那人越走越近,近到棠雪能看清楚他的五官。 然后她突然地困惑了:这个人,好眼熟啊! 那眉毛,那鼻子,尤其那双眼睛,外形是圆润的平行四边形,偏窄的双眼皮,是英俊又不张扬的眼型;睫毛又长又密,染了墨一般的,像从小黑鸡身上拔下来的羽毛……啊,她以前这样形容过一个人的,是谁…… 就快想起来了,就快想起来了!棠雪有些激动,目光一晃,看到他鼻梁右侧靠近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像一颗小星星拱卫着月亮般的眼睛。 啊! 她脑子里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黎语冰!你是黎语冰?!” 黎语冰轻轻侧了一下头,故意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我是棠雪啊,棠雪!你忘了?”棠雪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黎语冰,她还挺惊讶的,也挺开心。毕竟是老同学嘛。 “棠雪。”黎语冰的表情变得有些恍惚。 “对,我是棠雪,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童年阴影。” “呃……” 这就有点尴尬了。 黎语冰:“承蒙你的关照,我小学六年一分零花钱都没花过。” 棠雪更尴尬了,摇了摇手说,“好说,好说……” 黎语冰又把棠雪打量了一遍,很不可思议的样子,问她:“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我都说了是军训,你怎么不信呐!诶等一下……”棠雪突然一脸古怪,“咱俩是一届的,我军训你也军训,你怎么没变黑?这不科学。” “哦,我跳级了,今年大二。” 棠雪有点羡慕嫉妒恨。原来真有人可以从小到大一直优秀的。黎语冰是千里马,总是比那些小骡子小毛驴跑得快。 “恭喜你,”棠雪咬了下嘴唇,语气有丢丢酸,然后又说,“你现在还打冰球呢?我听吴经理说,你是校队主力?” “嗯,他们怕我忙不过来,所以请了助理。没想到是你。” 一句话提醒了棠雪,她现在是来给黎语冰当助理的。 黎语冰啊,那曾经是她的小马仔,她指东他不敢往西的,比现在的廖振羽还听话。 而现在,她要反过来给他当小马仔了…… 朕的大清亡了啊! 物是人非,悲从中来。棠雪的内心酸楚无比,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她沮丧地瘪着嘴,一脸生无可恋。 黎语冰在旁欣赏着她的表情,禁不住轻轻勾了一下唇角,浅笑过后又立刻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 棠雪可以给任何人当助理,唯独不能伺候黎语冰,这个她曾经的小马仔。她脖子微微一扬,说:“这助理,我不能做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得好好学习,以后我要走学术路线的。” “可以,解约金付一下。” “什么解约金?” 黎语冰指了指她手里那份协议:“自己看。” 协议一式两份,刚才签好之后吴经理直接给了她这份。棠雪翻开协议仔细找到解约条款,如果她想立刻走人的话需要支付十万块解约金,同时还要赔偿损失。不过她也可以走正常程序,需要提前一个月提出解约。 意思是如果现在提解约,她要等一个月才能离开。 好嘛,一个月就一个月,忍了! “你从明天开始正式入职。”黎语冰说。 “我做什么?”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黎语冰说道,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就像小时候你对我那样。 棠雪感觉黎语冰现在说话的方式很欠打。 可是他长得好高,已经完全不是小时候那个小包子了,她打不过他…… 黎语冰拿起挂在椅子上的一个双肩包,背在一边肩膀上,手抄着兜,“走了。” “干嘛去啊?” “上课。” 棠雪看了眼时间,确实该上课了。她跟在他身后,酸溜溜地说:“原来你们体育生也要上课呀?” “我不是体育生。” “哦?那你高考多少分呀?” 黎语冰一手拉开门,回头望了她一眼:“确定想听?” 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好讨打。棠雪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想听,我不会给你这个装x的机会。” 两人出了门,黎语冰走进楼梯间,棠雪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追问:“那你为什么上霖大呢?” 他头也不回,答道:“霖大有冰球队。” 这人,又好看又聪明,学习还好,还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总结来说就是人生赢家了。 棠雪那股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又开始往外冒。 走出滑冰场,黎语冰墙边一排自行车里找到自己的那辆,推出来。棠雪问他:“你现在是什么专业呀?” “天文系,你呢?” “我,我农学院的。” “农学院,什么专业?” “……兽医。”棠雪仰头看着天空,小声说。音量太小,像蚊子哼哼。 偏偏他听清楚了,然后笑了一声。低沉的笑,短短的一声,像是琴弦轻轻地拨那么一下。音虽停了,笑意却缭绕着不散。 棠雪耳畔升起一股燥热,她有点无地自容。 黎语冰迈开腿坐在自行车上,一条腿蹬着自行车,另一条腿撑在地面上,问她:“要不要捎你一程?” “好吧。”棠雪接受了他的示好,走到自行车后座前,轻轻地一跃。 恰好在这个时刻,黎语冰足下用力一蹬,自行车像一条疾行的剑鱼,“嗖”地一下就划出去了,棠雪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想得美。”黎语冰说。 黎语冰悠悠然骑着自行车,想象着后边那货,他忍不住又勾着唇角,笑得眼睛微微眯起来,路边有女生看到他,捧着脸低呼“好帅”。 棠雪悲愤地站起身。 她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想着记忆里那个软萌可欺的小男生,实在没办法把这俩人划上等号。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长歪了呢? “狗子,你变了。”她揉着屁股,一脸忧伤。 13、对峙 晚饭时候,棠雪把自己在滑冰场偶遇小学同学的事情跟廖振羽夏梦欢说了。 曾经你压他一头,再相逢时,他功成名就,你碌碌无为,这种鲜明的落差,就是命运对你的凌-辱。 并且,碌碌无为的你还要给功成名就的他鞍前马后,接受命运的二次凌-辱。 廖振羽用手机登上校冰球队的官网看了看,“老大,我们应该提前做好侦查的,这个黎语冰就在官网的头条上。” 棠雪一手托着脸,一手搅着碗里的蛋花汤,有气无力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没用了。” 夏梦欢看着官网上黎语冰的照片,赞叹道:“这个人长得好帅哦。” 廖振羽严肃地看着她:“妹子,说话注意场合,他现在是我老大的敌人。” “哦哦,这个黎语冰长得真丑!”夏梦欢从善如流。 正好有人端着餐盘经过他们这桌,听到夏梦欢这句话,那人丢下一句:“眼瞎。” 棠雪轻轻敲了敲桌子,把重点拉回来:“想想办法啊……黎语冰这家伙小心眼,他要报复我。” 廖振羽:“老大不要怕,咱们可是学医的,以后学了药剂学,给他投毒。” 夏梦欢:“学了解剖学,给他放血。” 廖振羽:“学了临床,打断他的腿。” 夏梦欢:“学了外科,给他做阉割。” 廖振羽:“学了内科,忽悠他买保健品。” 夏梦欢:“廖振羽,你这个走向我不知道怎么接了……” 棠雪托着脸,表情麻木:“挺好的。等你们学成归来,我的尸骨已经凉了,清明节的时候给我带点吃的就行,别烧纸,污染环境。还有,我的墓志铭要写:我有两个朋友,一个是智障,另一个也是智障。” 廖振羽抹了把脸,又低头看黎语冰的照片,说:“要不咱们来点简单粗暴的,这人一看就是小白脸,老大,你说我跟他打架有几分胜算?” 棠雪哭笑不得地偏头看他:“大兄dei!你知不知道冰球是什么运动?” 夏梦欢举手:“我知道,冰球是可以打架的运动。” “不是打架那么简单。冰球比赛中的肢体冲撞很激烈,想要在冰球场上立足,身体素质一定是这个,”棠雪说着,比了个大拇指,“别看他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这货不简单,校队专门给他请助理,这是绝对主力才有的待遇。你要是跟他打一架,明年清明节我给你送八宝粥和章鱼小丸子。” “那怎么办?老大,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你掉进火坑吗?” “现在说掉进火坑为时尚早,走一步看一步吧,”棠雪悠悠叹了口气,“我就是有点不甘心。皇帝当得好好的,突然成了太监。”越想越憋屈好么。 …… 棠雪第二天的正式入职,是从凌晨六点半的一通电话开始的。 黎语冰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凌晨六点半特有的清新和讨打。他说:“我早上七点钟要准时吃早餐。” “哦,关我什么事?” “你帮我买早餐。” “滚蛋。” “我的助理,”他的声音带了点笑意,更特么的讨打了,“第一天就不听话。” “黎语冰,你成心的吧?” “我早上七点钟要吃饭,你帮我买早餐可以节省我至少十五分钟的时间,这就是校队雇佣你的意义。” 棠雪咬着牙说:“黎语冰,我忍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让你知道谁是爸爸。” 黎语冰丝毫没有被威胁到,说:“我要吃水煮蛋,牛肉饼,猪肉粉条馅的包子和菠菜虾仁馅的包子,皮蛋瘦肉粥……” 棠雪大怒:“你这是报菜名呢?!” “还要鲜牛奶,要两份,早点去,晚了就没了。” “你给老子等着。” “东操场北出口,等你。” “……” 棠雪艰难地爬起来,她刚才满脑子混沌也没记住黎语冰的报菜名,就记得最后一个鲜牛奶了,于是去食堂随便买了点。 然后她提着早餐去了那个什么东操场北出口,一眼看到黎语冰。这家伙穿着白色运动服和跑鞋,戴着个湖蓝色的防汗发箍,一身运动少年的配置,这会儿正抱着胳膊悠闲地靠在操场门口的杨树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初晨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斑驳的树干,明亮的少年,背景是蓝色的铁丝网围墙,围墙那头是操场的砖红色跑道和绿色足球场……这些元素组合起来,像一幅精心拍摄的写真照。 真的,虽然黎语冰让她很生气,但是这家伙的装逼水平……首屈一指,傲视群雄,谁与争锋,不服不行。 棠雪带着一肚子起床气走过去,“喂”了一声。 黎语冰抬头看她。 他面色红润,看起来像是刚刚运动完。一看是棠雪,他说:“迟到五分钟。” “黎语冰,我警告你,做人呢最好适可而止,否则明年的今天我就该给你送菊花了。”棠雪说完,重重一抬手,“你的狗粮。” 黎语冰听她如此说,也不气恼,接过早餐。他刚跑完步,这会儿有些口干,于是喝了一大口牛奶。 棠雪看他吃东西,突然邪恶一笑,“快趁热吃吧,我亲自拉的。” 噗―― 黎语冰口吐鲜奶。 他擦掉嘴角白色的液体,面无表情地看她,咬了咬牙。 棠雪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微微一扬眉,眼神有些挑衅。 两人这样对峙了不知多久,黎语冰先开口了。 “黑子。” “狗子。” 14、寡廉鲜耻 黎语冰发现,这么多年没见,棠雪一点未变。 还是那么的混蛋。 …… 中午下课时,棠雪又收到黎语冰的传唤,他要求她去天文学院找他,然后两人一起去食堂。 棠雪翻了个大白眼。这人,真把自己当皇帝了?等着她去迎驾? “黎语冰你是狗吗?没人牵着就不能出门?”她对着手机吐槽。 黎语冰气定神闲地甩出两个字“等你”,接着就挂断电话。 棠雪召集了自己的小伙伴廖振羽和夏梦欢,人多了走在一起很壮底气,她雄赳赳气昂昂就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走到天文学院外边,离着挺远就看到黎语冰站在学院大门口。没办法这货太显眼了。 廖振羽骑着小绵羊歪歪扭扭地跟在棠雪身边,看到黎语冰时,他有些担心地问棠雪:“老大,他好像比我还高诶?他多高啊?” “好像是一米八八。他小时候还没我高呢,不知道吃了什么,现在这么大个儿。小龙虾变大龙虾,啧啧啧。” 廖振羽有丢丢羡慕:“那他扣篮一定很稳。” 这时,黎语冰一回神恰好看到他们,他朝棠雪勾了一下手指。 廖振羽很不服气:“把我老大当狗吗?” “你给我闭嘴……”看破不说破谢谢! 棠雪走过去时,黎语冰一扬胳膊,将自己的书包扔进她怀里。棠雪接住书包,转手给了身旁的廖振羽。廖振羽把书包放在小绵羊的车篮里。 整个过程就特么和击鼓传花一样。 黎语冰这才正眼看了一眼廖振羽,接着又扫了一眼旁边的夏梦欢。 廖振羽浓眉大眼面相忠厚,夏梦欢苍白纤细柔弱可欺,这俩人看起来很像是棠雪新收的小奴隶。 黎语冰想到自己的过去,难免生出一丢丢同情心理,摇头点评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四个人往食堂走,气氛有点尴尬。黎语冰本来就话少,棠雪不爽他自然也不搭理他,廖振羽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推着小绵羊只在一旁静静观察,夏梦欢跟在三个人的身后,直接成了空气。 到食堂,夏梦欢和廖振羽本能地奔着香气去抢饭了。 棠雪掳袖子也想去,刚迈出一步,就被黎语冰按住了。他一手扣住她的肩膀,她立刻感觉到肩头一沉,扭脸瞪他:“干什么?” “我要吃……” 又开始了,报菜名。 棠雪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看他,突然一笑:“黎语冰,你有没有在饭店打过工?” “没有,怎么?” “你知不知道,饭店服务员不爽的时候,是会往饭菜里吐口水的。”棠雪说着,还朝他挤了一下眼睛,贱兮兮的样子,讨打得很。 黎语冰:“你要在我的饭菜里吐口水吗?” “那要看我心情咯。”棠雪拽拽的样子。 “如果我吃了你的口水,”黎语冰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仿佛接下来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于是低下头,凑在她耳边压低声说,“那就相当于,我和你间接接吻了。” 棠雪宓煤埽虏鄣溃骸袄栌锉阆衷谠趺幢涞谜饷吹模蚜食苣兀俊 黎语冰微微一扬眉,“过奖,给你一个叫棠雪的同桌,你也能做到。” 棠雪气得扯了扯嘴角,瞪他。 黎语冰淡定地直起腰,垂着眼睛和她对视。 对峙了一会儿,棠雪指着他说:“你牛逼,你赢了,你等着。” 黎语冰往旁边空着的座位上一坐,悠闲地向后靠着,一手搭在桌面上,翘起二郎腿,那姿势那气场,真把自己当皇上了。 他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朝她挤了一下眼睛:“等你。” 棠雪气哼哼地走了。 黎语冰发现一个真理。 对付混蛋呢就该比她更混蛋才管用。 他以前吃亏就吃在太厚道了。 棠雪还在买饭,廖振羽和夏梦欢已经买好了,放下餐盘坐在黎语冰对面,俩人虎视眈眈地看着黎语冰。 廖振羽突然理解自家老大那深深的羡慕嫉妒恨了。这黎语冰典型的人生赢家,长得又高又帅还是个学霸,身后肯定尾随着一票小迷妹,别说老大,连他也嫉妒了。 “我警告你。”廖振羽突然开口。 “警告你。”夏梦欢专业捧哏二十年,紧随其后。 廖振羽:“我们可是学医的。” 夏梦欢:“学医的。” 廖振羽:“你要是敢欺负我老大。” 夏梦欢:“你要是敢。” 廖振羽:“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走不动道。” 夏梦欢:“操翻你。” 廖振羽:“咳咳咳……” 这个走向实在令人猝不及防,他后面的话接不下去了,憋得脸红脖子粗,悄悄地瞪了夏梦欢一眼。 夏梦欢摸了摸鼻子。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幸好这时,棠雪端着餐盘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她见廖振羽红着脸,夏梦欢眼神发飘,都不太正常的样子,她放下餐盘,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黎语冰仰脸看她,一脸无辜:“他们说你要操翻我。” 15、妖风阵阵 棠雪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在座三位,“打扰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走出去没多远,又折回来,黑着脸气势汹汹地,把廖振羽从座位上扯起来:“我看你是不想混了!”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也不知道要去哪个角落对他动刑。 没招谁没惹谁,一口锅就直飞脑门,廖振羽感觉好委屈,拼命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夏梦欢好内疚,赶紧地离座追上去,“是我是我是我!” 黎语冰看着三人的背影,突然地有点同情棠雪,这家伙现在的交友档次,啧…… 心情莫名地好愉快,吃饭都吃得香了。 ―― 黎语冰晚上有训练,训练结束时不到九点,他冲了个澡,背上书包出了滑冰场就直奔图书馆,上自习。 当然了,免不了叫上棠雪去侍驾。 棠雪才不信他是真的去自习,在电话里非常不客气地揭穿他:“黎语冰,你可太能作妖了,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别人都从自习室回来了,你现在去上自习?是不是想去自拍一张照片发朋友圈?别否认,我都懂。” “等你。” “……” 棠雪被他气得有点没脾气。 她本来都跟廖振羽和夏梦欢约好去吃夜宵了,这会儿不得不改道去图书馆。 图书馆这会儿人还真不少,看来霖大的学生们都十分地好学。 棠雪在二层自习室找到了黎语冰。这货竟然真的在学习,看书看得可认真了,以至于都没发觉到棠雪的到来。棠雪站在不远处给他拍了张照片,在照片上加了一排文字:这个人好像一只狗哦。 黎语冰抬头,发现了她。 棠雪坐在他对面,朝他勾手指:“来,加个微信。” 加完微信,她把刚才那张加工过的图片传给黎语冰。 黎语冰倒没生气,手指一动删掉图片,低头继续看书。 棠雪的挑衅都打在棉花上,顿觉没劲,转身去书架上抽了本人物传记,随意地翻着。这本传记讲的是唐朝一个公主,尺度特别大,作者动不动就给加床戏,老刺激了。棠雪正看到刺激的地方,面前突然推过来一个浅灰色的保温杯。 她的视线从书上抬起来,看着保温杯。 黎语冰低沉又讨打的声音在桌对面响起:“给我打水。” “黎语冰,”棠雪把书往桌上一扣,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上厕所也得我扶着?” “别跟我耍流氓。” “……???” 棠雪一脑门问号,骂了句“神经病”,起身拿着保温杯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在想,黎语冰到底为什么说她耍流氓,她怎么就耍流氓了?虽然对那个家伙很不齿,但她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答案耶…… 本来是一头雾水,可经过洗手间门口、看到有男生进出时,她突然地福至心灵,脑袋里仿佛劈下来一道闪电,一下子就明白了。 黎语冰,怕不是以为,她说的“扶着”,是扶着……呃…… “我可去他大爷的吧!”棠雪站在洗手间门口,气急败坏地骂。 骂完了,握着保温杯往洗手间的门框上“梆”地一敲,“还想喝水?尿都不给你喝!” 刚上完厕所想出来的两个同学吓了一跳,堵在那里不敢跨过这道门。 棠雪本来是想把保温杯直接扔了,又担心扔掉之后黎语冰趁机索赔狮子大开口阴她,衡量之下,只好将就着还是拿在手里,背着手大步地走开了。 反正她是不打算回去找他了,渴死最好! 棠雪拿着个保温杯走出图书馆,给廖振羽去了个电话,得知他和夏梦欢还在吃夜宵。 廖振羽给她发了个位置,就在霖大东门美食一条街,吃饭的地方叫“卫红烧烤家常菜”。棠雪骑了个小黄车,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地方了。 这饭店人声鼎沸,几乎所有桌都坐满了,生意很好的样子。棠雪一进门就看到廖振羽了,他正背对着她坐着,夏梦欢这会儿不在,大概是去隔壁买吃的了。 棠雪笑眯眯地走过去,在廖振羽背后用力一拍,“呆瓜!” 他被拍得,肩膀重重一抖,扭脸看她。 然后棠雪的视线对上一双陌生的眼睛,她的笑容立刻僵住,“呃……” 他有一双鹿眼,黑白分明,温柔湿润,这会儿斜仰着头望向她,那样子很是无辜。 棠雪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心里涌起深重的罪恶感,连忙把手举高到脸侧,食指和中指快要抵到太阳穴,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你继续……”说着,视线向下移,越过他的肩头,她看到他面前放着一碗馄饨。 桌面有几片水泽,大概是刚才被她拍到时,他不小心溅出来的汤汁。 棠雪抽了餐巾纸给他擦桌子,擦完之后说:“你慢用。”然后一溜烟跑了。 她动作太快了,一阵风似的来了,一阵风似的走了,留他一个人像是没反应过来呢,一言不发地左右看了看,然后继续埋头吃馄饨。 棠雪在靠墙角的地方找到廖振羽和夏梦欢。 廖振羽扯着自己的衣服,安慰棠雪:“老大,不怪你,你看,我和他撞衫了!” “废话,我知道,不然怎么可能认错。” 夏梦欢说:“你那个样子真的好像是在调戏他。” 廖振羽:“我老大的气质就是这样的,以后你就知道了――诶呦!”一声吃痛。 棠雪敲了他的脑壳。 廖振羽揉着脑袋,问:“你这样跑出来,那个家伙不会找你麻烦吧?” 棠雪一扯嘴角,“他敢。” 廖振羽知道老大其实已经外强中干,但作为老大的好小弟,他不会揭穿她。这会儿他只是说:“老大你放心,我们不会放弃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棠雪想到中午那事儿,一脸诚恳地看着他:“要不你们还是放弃我吧,让我孤军奋战,自生自灭。” 夏梦欢轻轻推了一下棠雪的胳膊,悄咪咪说道:“大王,我打探到一个重要情报。” 棠雪一听挺来劲,咬着羊肉串说:“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我发现了黎语冰的粉丝群,就在咱们学校,而且我已经成功混进去了。” 棠雪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这货还有粉丝群?咱学校有这么多瞎子吗?” “我也不清楚,我把你拉进去,这个粉丝群是非官方的,管理不太严格。”夏梦欢说着,点着手机屏幕要拉她。 棠雪拦住了夏梦欢,“我才不加他粉丝群,我又不是他粉丝。” 廖振羽:“老大,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个粉丝群,你一定要加。” “唔,倒也有点道理。” 廖振羽招呼服务员又加了点菜,问棠雪想喝什么,棠雪点了豆奶,想到刚才自己干的好事儿,她对服务员说:“多加一瓶豆奶,送给那位小哥。”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右前方那桌。 那边坐着刚才被她吓到的小哥哥,这会儿还在吃馄饨。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拿来豆奶,先给了棠雪,又给了那位小哥,小哥听服务员讲了几句,便望向棠雪这桌。 棠雪正撑着下巴看他呢,这会儿他也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交汇。 棠雪朝他笑了笑。 廖振羽凑到棠雪耳边,小声说:“老大,我今天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豆奶撩汉,我真是目瞪口呆……家常菜馆被你搞出深夜酒吧的气质,不愧是我老大,佩服,佩服。” “你去!”棠雪一脚踢到他的椅子上,廖振羽随着椅子退开一段距离。棠雪:“我那是表达歉意,懂不懂。” “老大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我最懂了。” “滚滚滚……” 后来那位小哥没喝豆奶,但是带走了。 黎语冰给棠雪打了两次电话,都被棠雪直接按掉了,理都不想理他。 黎语冰给她发了条信息:书包不要了? 棠雪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书包。看一眼时间,都十点半了。 “散了散了,走走走。” 三人骑自行车回去,棠雪绕路去拿书包。快到图书馆时,她看到黎语冰正站在图书馆门口的路灯下。修长挺拔,气质澄净,往那一站就与众不同。来来往往的行人里,他最显眼。 吱―― 棠雪来了个急刹车,停在黎语冰面前。 俩人像交换信物一样,他把她的书包递过来,她把他的保温杯塞过去。 “以后不要让我给你打水,当心给你下毒。”棠雪气哼哼地丢下这么一句话,脚下一蹬,骑着自行车走了。 黎语冰掂了一下手里的保温杯,沉甸甸的压手,该是有大半杯水。他心想这家伙还算有点良知。 黎语冰回到宿舍,室友老邓正在打游戏,其他两个室友还没回来。 他放下东西打算洗澡,老邓看到黎语冰的保温杯,问他:“你有水吗?” “嗯。” “给我喝点,渴死了。” “自己拿。” 老邓放下亲爱的键盘鼠标,急飕飕跑过来拿保温杯。黎语冰脱下外套,听到身旁的老邓在那怪叫。 “黎语冰,你tm有病吧?” 黎语冰一阵莫名其妙,扫了他一眼,“你才有病。” “麻烦你帮我解答一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妖法呢?”老邓说着,把保温杯递向他。 黎语冰顺着保温杯的杯口向里看,里面根本没有水。 只有一根大骨头。 黎语冰:“……” 16、一场交易 那根大骨头没啃太干净,上面还有牙印呢。 黎语冰几乎能想象出棠雪啃骨头时满嘴油光的可怕样子。 他晃了两下保温杯,大骨头稳稳地卡在里头纹丝儿不动,他想把骨头弄出来,但那个油腻的带着牙印的东西让他碰都不想碰。 黎语冰觉得,就算骨头弄出来了,这保温杯他用着也会有长期的心理阴影。 甚至还有可能在喝水的时候产生骨头汤的幻觉。 想到这里,他直接把保温杯丢进垃圾桶。 老邓在旁看着一阵肉痛,心想这位少爷太不会过日子了。 ―― 棠雪自从加了黎语冰的粉丝群,手机就嘟嘟嘟一直有消息提示。她回到寝室翻看这群粉丝的聊天记录,发现她们也不是只聊黎语冰,还有八卦,明星,美容,饮食,乱七八糟的。 棠雪从聊天记录里也没发现什么重要信息。她突然感觉自己加粉丝群去知己知彼的做法貌似有点行不通。 ――黎语冰是什么货色,她比这些粉丝更清楚。 粉丝群本来在聊着口红,突然有人发了张图片。棠雪看着那图片就眼熟,点开一看,差点没跳起来。 图片的主角是她和黎语冰,俩人正面对面坐在图书馆里上自习。 这不就是今晚才发生的事儿吗…… 现在的互联网太可怕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偷拍人家,不好吧? 更可气的是,拍照的人连个滤镜都不加,棠雪皮肤还黑着呢,晚上的光线又不如白天好,这么拍出来的照片,效果惨不忍睹。 随着这张照片的出现,粉丝群里炸开锅了。 【这谁?和我冰神一起上自习?我没看错吧?】 【安啦,也可能是路人,刚好坐一起。】 【他们认识的,我看到她和冰神讲话。】 【认识又怎样,我和冰神也认识呢。】 【那你和冰神一起上过自习吗?】 【放心,长得这么黑,冰神才看不上。】 【冰神连外语系系花都拒绝了,能看上这种货色?你们用脑子想一想。】 【你们都是妖怪。】 …… 横插进来的一句话把聊天群里安静祥和的气氛完全打乱了,众人沉默数秒,后来她们说了什么,棠雪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她被移出群聊了。 不行,越想越不甘心,棠雪朝夏梦欢一伸手:“手机借我用一下,我用你的号在黎语冰的粉丝群回个消息可以吗?” “尽管用。”夏梦欢递来手机,又好奇地凑过脑袋,想看看棠雪要说什么。 棠雪噼里啪啦地开始编故事。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人是我室友,她是黎语冰的青梅竹马,黎语冰对她念念不忘好多年,现在正在死缠烂打地追求她。】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信,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还有哦,黎语冰这人可变态了,啧啧啧,更多的涉及到隐私就不说了。】 【我刚刚问了我室友,她说她不喜欢黎语冰,但是又甩不掉,很苦恼。你们给她想想办法。】 这一番话说出来,自然被质疑声刷屏了。 棠雪: 【是真的,哦对了,黎语冰还强迫我室友给他送早餐。你们有没有愿意代替她给黎语冰送早餐的?她真的不稀罕。】 此话一出,立刻有好几个人加夏梦欢微信好友,联系人那一栏的数字不停地跳。 棠雪看了眼身旁的夏梦欢,夏梦欢压着她的肩膀郑重点头:“大王,放手去做。” 棠雪通过了几个人的好友请求,那些人无一例外地,一边试探她刚才话里的真假,一边又含蓄地表示自己愿为代劳。 棠雪一看乐了,把所有好友通过,编了一条信息统一发送。 【想给黎语冰送早餐的人太多了,我室友决定竞价,价高者得。卖的钱都捐给“国际受迫害者救助协会”。放心我们绝不是骗子哦,你们可以等给黎语冰送完早餐之后再微信转账我,不成功不收取任何费用。】 …… 就这样,棠雪把“明天给黎语冰送早餐”的权利拍卖了五十块钱。 夏梦欢在旁边都看傻了:“这也行?” 棠雪把手机还给她:“反正我明天不用早起咯。” “我还有个问题不明白,那个‘国际受迫害者救助协会’是什么东西?” “我刚创办的。会员就是我自己。” “……?” “有什么问题吗,”棠雪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正在遭受黎语冰的迫害,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创办个协会救助自己,算是最后的一点挣扎了。” 夏梦欢觉得,遇到棠雪之后,自己这个世界观就一直在咻咻咻,不停地刷新,老刺激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黎语冰果然又打电话给棠雪,提醒她给他送早餐,棠雪满口答应。 这一次,他在操场外并没有多等,不过,来的人不是棠雪。 “黎语冰你好,我叫于薇,你可以叫我薇薇。”自称薇薇的姑娘把早餐递给他。 她穿着裙子,化着淡妆,气色显得很好,眼里带着盈盈的一点笑意,笑得含蓄而娇羞,整个人像一支含苞欲放的粉红色月季花。 黎语冰手插在兜里,没有接早餐,而是问道:“棠雪呢?” “她突然有点急事,怕你着急,就托我把早餐给你送来了。”薇薇照着和棠雪约定好的说辞,答道。 黎语冰不置可否,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薇薇被他注视着,不自觉地脸热心虚,红着脸别开视线。 黎语冰突然说:“你。” “啊?” “跟我说实话,我请你看电影。” 完全没有犹豫,薇薇就把这场交易一字不差地交代了。 黎语冰听罢,目光一闪,轻轻地扯了下嘴角。 呵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他心情突然地有些美妙,接过早餐,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薇薇看着男神吃早餐的样子,感觉好亲切好迷人。她有些好奇,壮着胆子问道:“冰神,你真的对棠雪苦苦追求念念不忘死缠烂打无法自拔吗?” 噗―― 再次地,口吐鲜奶。 17、人生导师 棠雪一个回笼觉睡得很踏实,早上睁眼时,发现夏梦欢已经起床了,寝室里飘着一股豆浆和油条的香气。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棠雪趴在床上看她。 “我高兴呀!”夏梦欢举着胳膊把一个装油条的塑料袋递给她,“吃早餐不?” 棠雪接过油条咬了一口,含着油条问:“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那个叫于薇的一早就微信转来五十块钱红包,还说希望再预订一次给黎语冰送早餐的机会。太好玩了。” 棠雪倒有点意外了:“黎语冰信了?没说别的?” “没有。” “嗯,看来他警惕度还不够高。那我们下一次送早餐的机会还可以继续拍卖,黎语冰不喊停,我们就不停。” …… 棠雪一下午都没课,夏梦欢要挤出这下午的空当去冰场做兼职,不能陪她玩耍了。棠雪挺无聊,跟着夏梦欢一起去冰场了。 免费滑冰的机会,一定要多多利用,这可是她卖身赚回来福利。 巡冰员的日常工作基本在冰面上,是个体力活,夏梦欢这类不会滑冰的,要先参加培训学滑冰。但是主管看她身体瘦弱,体力堪忧,所以直接安排她去管理装备出租。 夏梦欢有点疑惑,问棠雪:“你说,我明明条件不好,为什么能被选中呢?不是说这份兼职的竞争很激烈吗?” 她和廖振羽都还不知道,他们因为和棠雪是同伙,被开了绿色通道。 棠雪说出一个最佳猜测:“可能因为你长得漂亮。” 夏梦欢信了。 他们在的这片冰场位于室内滑冰馆的东区。霖大的室内滑冰馆有两个区,东区里的是主场馆,冰场面积最大,冰场周围有上千个座位,兼具承办比赛的功能。没比赛的日子就对外开放,赚的钱用来维护滑冰馆的日常运营。据说以前霖大滑冰馆是连年亏损的,不过自从交给骁龙俱乐部运营之后,财务报表越来越好看。 双方合体带来的化学反应远不止此。 霖大的冰上项目有短道速滑队、花样滑冰队、冰球队,其中冰球队是成立得最晚、成绩最差的队伍。冰球队成立之后好几年都没取得理想成绩,没有成绩就经费紧张,偏偏冰球还是一项顶烧钱的运动……渐渐地冰球队经营不下去,成为一个烂摊子。 霖大校方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出和企业合办球队的野路子。 这项合作谈了一年多,本来双方都想多占便宜少吃亏,达不成共识,都快谈崩了。 直到去年的九月份开学季,一个叫黎语冰的大一新生来霖城联大报道。 然后作为普通学生的他,跑去冰球队踢馆,说希望加入冰球队,还说能带他们飞。 冰球队教练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么能装逼的人了,当时有点懵,竟然没有打他。 之后黎语冰也不多废话,换了球服上场和队员们较量了一下,当天就顺利加入冰球队。 骁龙俱乐部在发现这名新球员之后,很快做出了让步,和霖大校方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 黎语冰和骁龙俱乐部的加入,为霖大冰球队带来质的变化。今年一月份举行的全国大学生冬季运动会,霖大冰球队力克强敌,拿到金牌,黎语冰一战成名,被广泛讨论。之后几个月他又陆续打了一些比赛,渐渐地竟然圈了点粉丝。男球迷觉得他技术好,女球迷觉得他长得帅,俱乐部老板觉得他浑身贴着人民币,校领导觉得他是冰球队扭亏为盈的关键…… 所有人都把他当祖宗供着。 …… 棠雪是在装备出租平台,听收银小姐姐聊到这些八卦的。 小姐姐很能吹,棠雪和夏梦欢都听傻了。棠雪有点不能相信:“就他?有这么夸张吗?” “真的,江湖人都尊他一声‘冰神’,你以为是白叫的?” 棠雪一撇嘴,摇头道:“我觉得这个称号不适合他。” “那你觉得什么适合他?” “狗子。” 小姐姐脸一黑,气呼呼地说:“我可是他的粉丝,你说话注意点!” “对不起对不起,”棠雪连忙道了个歉,“小姐姐,我给你爆个料,关于黎语冰的,要不要听?” “哦?什么呀?” “他打冰球,还是我把他带进圈的。”棠雪指了指自己胸口,“真的,不骗你。我是他的人生导师。” 小姐姐一脸叹服:“很多人说自己是他女朋友,只有你,自称是他的人生导师。你这个吹牛的角度真的清新脱俗。要是有吹牛比赛,我一定把票投给你。” 棠雪闹了个没劲,溜溜达达地走了。 她本来想去滑冰的,可是路过滑冰场西侧门时,她看到那里门开着,门口有个牌子“闲人止步”。 一般这种情况,越不让看越心痒痒。 西侧门通向的不是出口,而是西区。 棠雪是知道的。滑冰馆开放的只是东区,西区是运动员们训练的场地,不对外开放。她有点好奇那边长啥样,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她,于是一闪身溜了进去。 门后边是一条通道,走过通道,竟然又是一道门。 她推开门,看到一个保安在默默地注视她。 “咳。”有点尴尬。 “你找谁?要去正门做登记。” “我……就看看。” “这里不能看。” “看看也不行吗……”棠雪嘟囔着,见保安态度坚决,她正要转身走呢,却突然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吴经理!”她喊了一声。 吴经理被人叫住,循声望过来,见是棠雪,他笑道:“棠雪啊,你是来找黎语冰的?” “啊?啊。”棠雪点了一下头。 “去吧,正好他训练快结束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吧?” “知道。”棠雪睁着眼睛说瞎话。 吴经理便没再管她。 于是棠雪自己溜达着进了西区。 …… 吴经理在东区办了点事儿,回到西区时,恰好看到黎语冰背着书包往外走。吴经理看黎语冰的眼神就跟看毛爷爷差不多,这会儿他笑眯眯地看着黎语冰,问:“上课啊?” “嗯。” 他见黎语冰形单影只,好奇道:“棠雪走了吗?” 黎语冰身形一顿,“棠雪?” “对啊,她来找你了,我刚看到她了。” 黎语冰眉头一皱,心想这混蛋又想搞什么事情。 他猜不透那个家伙的套路,不放心,于是折回去找她了。 18、偶遇 棠雪进了一间有音乐的屋子。以她不怎么专业的耳朵,那音乐大概是用古琴弹出来的,曲调悠扬而动听,像淙淙的流水。 屋子的门没有关严,流水就这样倾泻出来。 她听得入迷,不自觉推开门走进去。 门的那一头是一片平整宽阔的冰场。雪白的冰面上,有一个人在跳舞。 啊不,是在滑冰。 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训练服,在训练服的包裹下,四肢显得修长有力。随着音乐的起伏,他在冰面上滑行,旋转,跳跃,腾空。落地时,冰刀与冰面擦出一蓬白色的冰屑。 不知是不是因为与地面隔着一双冰刀的缘故,他踩在冰面上舞动时,身躯显得格外轻盈,像一只墨色的蝶,独自流连于空谷山涧中。 棠雪在旁看得赏心悦目,忍不住又走近一些,想看清他的脸。 一道声音突然叫住她:“那边那位同学,请问你找谁?” 棠雪顿住脚步,看到滑冰场旁有不少人,有人坐着有人站着,有穿着普通衣服的,还有人穿着训练服。 叫住她的是一个长头发穿运动服的中年女人,女人见他不答话,继续说道:“我们正在训练。”言下之意是没事儿赶紧走。 棠雪挠了挠头,“不、不好意思哈。” 她收回目光,抽身欲走。 这时,冰面上的人突然停下舞动,踩着冰刀,借着身体摆动的后劲,调转方向朝着棠雪滑行过来。 墨色的蝴蝶,渐飞渐近。 棠雪又看到了那双鹿眼。圆润的轮廓,干净的瞳仁儿,温柔湿润的目光。 她怔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怎么是你呀?” 这人正是她吃夜宵时认错的那个人,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他在黑衣服的映衬下显得肌肤胜雪,这会儿刚刚运动完,线条柔和的脸颊上带着点健康的潮红,刘海也被汗水浸湿了,打着绺儿贴在额前。 棠雪看着他的刘海,好想给他撩上去。 他听到棠雪问,没有答话,只朝她笑了笑。 笑的时候,左脸上有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还挺可爱。 他笑,棠雪也跟着傻笑,笑完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地,有人往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重重的一巴掌,拍得她整个肩膀往下沉了沉。 拍完了,那个巴掌扣在她肩头,不肯离去。 棠雪黑着脸扭头,看到了黎语冰那张英俊又讨打的脸。 黎语冰轻轻扬着眉,英俊的眼睛里带着点古怪的笑意,“你想干什么?” 棠雪被他牢牢地扣着肩膀质问,很不高兴,“关你什么事?!”一边说一边去掰他的手。可惜这货的手劲太大了,她努力半天也挣脱不掉。 “棠雪,长出息了,”黎语冰的语气也是古怪的,似笑非笑,“你平常胡作非为也就算了,还敢来花滑队祸害小男孩?” “黎语冰,别胡说八道。” 黎语冰扣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外推,“别打扰人家训练。”他看向冰场旁边那些人,对其中一个人说,“抱歉杨教练,我没看好她。” “没事。”被称作杨教练的摇了摇头。 棠雪被黎语冰推着,想摆脱又摆脱不了,感觉一点牌面都没有了。俩人快要走出去时,她听到身后有人说:“我不是小男孩。” 他的声音像他的目光一样,温润又干净,仿佛寂静流淌的泉水。 棠雪扭着脑袋想跟他说句话,她还没找到人呢,突然被黎语冰大力一推,她的视野飞快切换,最后定格时,眼前就只有一堵墙了。 “黎语冰,你这个混蛋。”棠雪咬牙骂道。 有朝一日竟然能从混蛋嘴里听到“混蛋”两个字,黎语冰莫名觉得超有成就感,比赛拿金牌都没这么刺激。 俩人就这么出了训练场,棠雪突然抓住肩上黎语冰的手腕,把他的胳膊往下一拉,想给他来个过肩摔。 她曾经用这个方式摔过廖振羽和她爸,要领就是一定要快,出其不意。 可惜啊可惜,黎语冰不是宅男也不是中老年人,他反应太快了,手腕被棠雪触碰时就知晓了她的意图,于是胳膊顺势伸出去,只轻轻一折,便反客为主,用一条胳膊完全地绕着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牢牢控制在胸前。 棠雪像个囚犯一样被制住,一点尊严都木有了。更讨厌的是她被迫靠在黎语冰怀里,肩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呼吸的一起一伏她都能清晰地感知。黎语冰身材比她高大很多,他控制着她,笼罩着她,这一刻她周围全是他的气息。 “你想干什么啊?”黎语冰笑。笑声听起来特别的愉悦。 棠雪把脑袋重重向后一仰,想用脑壳撞他下巴,然而黎语冰飞快地抬起另一只手,稳稳地扣住她的头顶,还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然后他又呵呵笑,故意恶心她,用一种很肉麻的语调说:“调皮。” 棠雪头皮发麻,气道,“黎语冰你放开我。” 黎语冰看到棠雪在他怀里挣扎,像个掉进陷阱的小黑兔一样,弱小绝望又无助。他心里就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快-感。他笑眯眯地:“求我。” 棠雪咬牙:“黎语冰,别逼我使绝招。”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 “我再重复一遍,放开我。” “求我。” 棠雪闭着眼,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她突然睁开眼,右手猛地向后探,在他双腿之间用力推了一下。 黎语冰身体一震,整个人像是被电到一样,猛地向后弹开。 棠雪总算摆脱他,她缓缓吐了口气,抱着胳膊转身看他。 黎语冰黑着脸,额角隐隐爆起青筋,可见受到的刺激不小。他盯着棠雪,咬牙道:“你个流氓。” 棠雪这招纯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她还不能露怯,还得端着,于是扬着下巴冷漠地看他,“就流氓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能把你怎么样?我,我……”黎语冰大概是失去理智了,眯着眼睛冷笑,“我要报仇,你给我过来。” “你干嘛?” “摸回来。” “……”棠雪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黎语冰撸起袖子,表情狰狞地追了上去。 19、亏大了 黎语冰仗着腿长优势,没等棠雪跑出体育馆呢,就把她逮住了。 他把棠雪拽到角落里,往墙上一推,双手拉高过头顶,用一只手锁住她两条腕子,扣在墙上。他高大的身躯笼罩在她面前,特别的有压迫感。 棠雪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咸鱼一样,等着看人家怎么往她身上下刀。 她有点害怕了,“那什么,有话好好说……” 黎语冰问:“你想让我摸你哪儿呢?” “黎语冰,你上课要迟到了……” 黎语冰抬着手,在她胸前比划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他确实挺想报仇的,可惜啊可惜,他毕竟是个正经人,真做不出对女孩子袭胸的事,哪怕对方是个流氓。 怪只怪他的道德底线太高了,遇到这种对拼厚脸皮的事情,难免要吃点亏。 所以他只纠结了一下就认命地放弃了,手向上移,抬得更高一些,捏了她的脸。 黎语冰还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棠雪老喜欢玩儿他的脸,又是捏又是揉,搞得他很没有尊严。现在这样以牙还牙,也可以算是报仇了。 棠雪黑归黑,皮肤还是很好的,光滑水嫩,十八岁的年纪,胶原蛋白充沛,摸上去弹力十足,手感不错。 黎语冰拇指和四指分别按在她两边脸蛋上,捏,捏啊捏。棠雪的脸被捏得严重变形,嘴巴被迫张开,像小鱼要吐泡泡一样。 “你去洗啊。”(你去死啊) 她被捏得,连讲话都不清楚了。 黎语冰看着她的样子,突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尾音微微扬着,得意,愉悦,讨打。 这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声。 他正要发表胜利感言呢,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俩人都吓了一跳,齐齐扭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马小杉站在不远处,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在她脚边,落着个蓝色的大文件夹,这会儿有些文件被摔出来,散落在文件夹旁边。 黎语冰和棠雪都有点尴尬。 “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突然失明了。”马小杉说着,手臂向前伸,手胡乱抓着,装成瞎子那样,转身就走。 一边走还在一边乱抓,不断强调:“好黑哦,什么都看不到……” 虽然是个瞎子,却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这骚操作,把棠雪都看呆了。 黎语冰松开棠雪,棠雪揉了揉脸蛋,说道:“她不会是以为你要亲唔――” 黎语冰的食指按在她嘴唇上,带着薄茧的指肚压着她柔软的唇瓣。 “这么恶心的话不要说出来。” …… 黎语冰上课自然是迟到了,他轻手轻脚地从后门溜进去,坐在最后一排,老邓旁边。 老邓趴在桌子上,刚进入梦乡,被黎语冰这么一闹,醒了。他醒了也不起来,依旧像是一堆没骨头的肉一样,塌在课桌上,眼睛缓缓地一开一合,困倦地看着黎语冰。 黎语冰拿出课本和笔记本,过一会儿又拿出一张六级英语真题,边听讲边做题,一心二用。 老邓把脸垫在手臂上,侧着头看他,看了一会儿开口了:“冰冰啊……” “滚。” “唉,我儿子这么优秀,以后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小丫头片子。”老邓像个老父亲一样感慨。 黎语冰权当他是空气。 做了会儿题,黎语冰的思绪突然有些神游,握着笔在那发呆。 老邓:“发什么呆,是不是思-春了?” 黎语冰目光聚拢,看了他一眼:“我在反思。” 是的,在反思。黎语冰想到自己下午对棠雪的作为,他就发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为了跟那个混蛋较劲,都快把自己逼成变态了。 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那个混蛋真是有近墨者黑的特殊体质,跟她走得近的,什么廖振羽夏梦欢,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个正常人。 这真是一种极其可怕的能力。 所以他要是想收拾她,不仅得提防她的反扑,还要警惕被她染黑了…… 黎语冰揉了揉太阳穴。 老邓突然凑过脑袋,往黎语冰身上闻了闻,然后,在黎语冰一巴掌把他抽飞之前,他又飞快地缩了回去,趴在课桌上笑嘻嘻道:“你身上有妹子的味道。” “神经病。” “还是个可爱的妹子。” 黎语冰想到棠雪那张小黑脸儿,呵呵,哪里可爱? 不过手感确实过得去。 呃,他在想些什么……黎语冰有点无奈,又揉了揉太阳穴。 “冰冰。”老邓深情呼唤他,声音那个甜腻腻啊,配上胡茬都没刮干净的一张肥脸,黎语冰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黎语冰冷漠地看他一眼:“你还想抄我作业吗?” “想。” “想就闭嘴,睡你的觉。” 老邓果然趴下去睡觉了,可是课间休息时,他醒了,又喊黎语冰“冰冰”。 老邓:“冰冰,人家有正事要和你说。” 黎语冰不想再忍受他了,收拾东西要换个座位。 老邓突然一扣他的手腕,秒改口:“爸爸。” 黎语冰:“……” “爸爸,有事拜托你。” 黎语冰闭了闭眼睛,他心底仅存的那点同学爱使他没有暴起打人,而只是淡淡地问:“什么事。” “今天晚上咱寝室有联谊会,和文法学院的学妹们,记得过来哦。” “不去,没空。”黎语冰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联谊会的事情,室友们已经跟他提过一次,可他一天到晚忙得像个陀螺,哪有时间参加什么联谊会。 “来呗,就一起吃个饭。” “我要训练。” 老邓不以为然,“一天不训练没事,你看,都这么壮了。”说着,捏了捏他的小臂。 黎语冰甩开他,“你都胖成这样了,就不考虑锻炼身体吗?” 老邓:“我锻炼了呀,我昨天踢足球了。” 黎语冰:“实况足球?” 老邓:= = 叮铃铃,上课了响了。黎语冰不想再忍受老邓的聒噪,换到了前排。 …… 棠雪离开西区之后又回到东区,这才真正开始滑冰。 冰场上人倒是不少,不过一个个都很业余,和隔壁那些专业运动员自然是不能比的。棠雪踩着冰鞋在冰场最边上溜,小心地控制着速度,怕撞到人。不过她理解中的“速度一般”,在别人眼里已经算很快了。姑娘重心放低,身形矫捷,动感十足,像一头小猎豹,“嗖”的一下滑过去,速度快得,短发都飞扬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亮晶晶的眼睛,嘴角挂着略显嚣张的微笑,但并不令人讨厌。 转弯的时候就更夸张了,速度太快,身体因为向心力的作用倾斜,几乎要贴到冰面上了,看的人禁不住为她捏把汗,可她偏偏就是不倒。 等转过弯,像个不倒翁一样掰正,继续滑。 夏梦欢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她录小视频。 棠雪滑累了,便直起身,减速,慢悠悠滑行。她头发都被吹乱了,这会儿抬手胡乱撩了一把。 “姑娘,滑得不错啊。”有个穿工作服的男人上来和她搭讪,棠雪认得那是教练。 骁龙俱乐部的经营范围不止冰球,也招收一些滑冰学员,眼前这教练就是专教滑冰的。 棠雪笑道:“一般吧。” “练过吧?我看你转弯的技术,没几年功夫练不出那个火候。” “瞎玩。” 教练见她不愿多说,也就不追问了,“你是霖大的?” “嗯。” “有没有兴趣来这做兼职教练?待遇可以谈。” 棠雪想了一下说,“我很有兴趣,但我现在不能做,我得先应付一个变态,一个月以后我再找你谈。” …… 棠雪下了冰场,夏梦欢把刚才录的小视频给她看,说道:“棠雪,我觉得你滑冰的时候特有魅力。” “怎么说?” “嗯,说不上来,”夏梦欢仔细想了下形容词,然后说,“就是吧,假如你平常是辆自行车,你在冰场上就是一台法拉利。” “有这么夸张吗。”棠雪播放小视频看了,感觉也挺满意,于是转到自己手机上,发了条朋友圈。 留言点赞的还挺多,过不多久,棠雪看到黎语冰给她留言了。 黎语冰:晚饭去畅天园,你点好菜等我。煎牛排,番茄炒蛋,凉拌鸡丝,排骨山药,鲫鱼萝卜汤。再敢买炸丸子,我把你炸了。 棠雪:狗子,忘了屏蔽你了。 黎语冰:…… ―― 畅天园是开小灶的地方,比一般食堂贵。棠雪比黎语冰先到畅天园,然后黎语冰走向她时,她看到他身后跟着个小尾巴。 啊不,大尾巴。 那人长得胖胖的圆圆的,尾随着黎语冰,语气那叫一个低三下四:“求求你了,不吃饭就不吃饭吧,等会儿我们唱k的时候你去露个面行不行?我牛皮都吹出去了,怎么能叫学妹们失望呢?寝室其他三个人脱单全指望你了!黎语冰,冰哥哥,爸爸,拜托了!” 棠雪挺好奇的,问黎语冰:“这谁呀?” “不认识。” 那人坐在他们桌边,“你好,我是黎语冰的室友,你可以叫我老邓。” “你好,我叫棠雪。”棠雪看看老邓又看看黎语冰,“你们怎么了?” 老邓把联谊会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 他们联谊的对象是文法学院大一新生里颜值最高的寝室,人家之所以愿意联谊也是因为有黎语冰,老邓牛皮都吹出去了,今天黎语冰要是不露个面那说不过去。 可偏偏黎语冰油盐不进,死活不同意。 “你要不去,我就死给你看,让你永远活在良心的煎熬里。”老邓开始以死相逼了。 棠雪翘着二郎腿在旁看着,突然说:“学长,你这个威胁的路线不对。” “啊?那你说怎么威胁?” “他要是不去,你给他被子里塞臭袜子。” 黎语冰脸立刻黑了。 在臭袜子的攻势下,黎语冰答应晚上训练完可以去ktv听妹子们唱几首歌。老邓得到满意答复,终于可以去交差,开开心心地走了。 棠雪看着老邓的背影感叹:“咱学校瞎眼的妹子可真多。” 黎语冰:“你晚上跟我一起去联谊会。” 棠雪不服:“凭什么呀?” 黎语冰心想,你不让我好过,我能让你好受? ―― 霖大西门对面有个乐咖ktv,性价比高还离学校近,是霖大学生们唱k的首选。 黎语冰和棠雪九点多到乐咖,上楼经过好些个包厢,一路听了不少鬼哭狼嚎,就跟进了妖怪洞府似的。 走到包厢208外边,黎语冰推门进去。 棠雪站在他身后往里看,包厢里的几个姑娘一见到黎语冰,刷刷刷全站起来了。 姑娘一个个身材都挺好。 棠雪踮起脚,凑到黎语冰耳畔,用一种造作的狗腿的语气说:“皇上,这是今年新到的秀女,您看着选一个?” 黎语冰头也不回,抬手往她脑壳上重重一敲。 棠雪捂着脑壳走进来,心里憋着坏水,想着一会儿怎么整治黎语冰。可是她一进包厢,看清姑娘的面孔时,立刻忘了这茬。 “棠雪?” “周染?” 叫周染的姑娘,有一头栗色的披肩卷发,五官细腻妩媚,个子不算高,身材玲珑有致,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 老邓看看棠雪又看看周染,笑道:“你们认识呀?” “当然认识,”周染点头笑,“我们是高中同学。” 棠雪竖着一根手指摇了摇,纠正道:“高一同学。” 老邓敏锐地从这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恩怨。 棠雪插着衣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到沙发边,经过周染时,她听到周染说:“没想到你能考来霖大。” “一样。我以为你去蓝翔了呢。” 周染脸上有点挂不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俏白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 包厢很大,棠雪完全没打算跟老同学叙旧,走到角落里坐下。 黎语冰默默地坐在她身边。 气氛有一丝丝的尴尬,但很快被黎语冰的室友们打了圆场,大家继续开开心心地唱歌,愉快地眉来眼去。 棠雪捧着果盘吃东西,黎语冰凑在她耳边悄咪咪八卦:“情敌?” 她叉起一块香瓜往他嘴里一塞,“皇上,你不要选周染。” 黎语冰纯粹就是被臭袜子逼来的,他并没有想选谁。不过他很享受棠雪对他的讨好,吃完一块瓜,他又张口:“菠萝。” 俩人坐着默默吃了会儿水果,再一抬头时,发现周围坐了好几个人。 几个妹子整齐划一地递过来笔记本:“学长,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黎语冰签完名,她们还不肯走,叽叽喳喳地聊天。他有点头疼。 “你们聊,我去唱歌。”棠雪说着要起身。 黎语冰却突然一扣她的手腕,“你敢。”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棠雪只好端端正正一坐,“那好,来聊天,来来来。” 她这么一搞,妹子们有点尴尬,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了。 正好,老邓在那抖着脑袋唱歌,哼哼唧唧的,唱的是周杰伦的《比较大的大提琴》。周染就问黎语冰:“学长,听说你大提琴拉得很好?” “一般,不常练。”黎语冰就在去年文艺演出的时候拉过一次大提琴,被人念叨到现在。 周染点了点头,“确实要经常练的。我钢琴也是,考过十级之后就不怎么弹了。” 另一个妹子说:“对对对,要多练的,我萨克斯八级,我打算加入交响社团呢,这样会有比较多的机会练。” 又一个妹子:“我会弹古琴,我还在网上直播过弹琴,算半个网红,嘻嘻。” 最后一个妹子:“我会敲架子鼓,我原先在高中时是乐队的鼓手。” 棠雪就一边吃瓜一边看他们表演。 等到妹子们都说完了,大家一起看着她。 玩萨克斯的妹子问她:“棠雪,你会什么乐器呢?” “我会敲木鱼。” “……” 萨克斯妹子以为她在开玩笑,然而她表情一本正经,嘴角轻轻翘着,似笑似讥,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又坦荡。 她气场太强了,萨克斯妹子就有点怵,没说别的。 “我去洗手间。”黎语冰突然站起身。 “我也去我也去。”棠雪跟了上去。 俩人出了包厢,一前一后,棠雪看到黎语冰肩膀一抖一抖的,就跟发羊癫疯一样。她好奇地紧走几步,走到他前面,发现这个家伙没有发病,他只是在笑。 笑得眉眼都舒展开,吃力地抿着嘴,才没发出声音。 他这小表情,让棠雪感觉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也是这样笑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性格大变,笑的样子倒是一成未变。 棠雪感觉有些亲切,心情也好了一点,脑袋一歪,问道:“你笑什么?” “棠雪,你就是个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 黎语冰不理会她,继续往前走,棠雪跟过去说,“黎语冰,帮个忙。” “哦?” “你知不知道,周染想泡你。你看她看你时那个眼神,多缠绵呀。” 黎语冰无聊道:“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事关我事。我也不瞒你了,周染跟我有仇。如果她钟情的人,竟然专情于我,”棠雪说着,拍了拍自己胸口,然后眯眼一笑,“她一定会气死的。” 黎语冰乐了:“你想让我专情于你?你想的真美。” “又没真让你怎么样,装一下嘛,就小小地秀一下恩爱,拜托。”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和你也是仇人。” “我就喜欢你的坦诚,”棠雪也不生气,“这样吧,条件你开。” 黎语冰抱着胳膊,微微一笑:“明天开始给我洗袜子。” “你……” “连着洗十天。” “我警告你别过分啊。” “哦,那我去和周染表白了。”说着抬脚往回走。 棠雪连忙追上去,“好好好,洗袜子洗袜子,你是皇上你说了算。” 黎语冰秀恩爱的方式就是捏脸。 俩人回到包厢,坐了没一会儿,他长臂一伸揽着棠雪的肩膀,另一手抬起,轻车熟路地开始捏她的脸。 棠雪又要让他捏脸,又要给他洗臭袜子,想想总感觉哪里不对。 “我亏大了。”她惆怅说道。 “没关系,你得到了我的宠爱。”黎语冰安慰她。 “你滚……” 20、一只变态 第二天是周末。 黎语冰上午参加了一个骁龙俱乐部联系的商业活动,是一家冰场的开业剪彩。这货穿一身西装打着领带,人模狗样的。运动员一旦穿上西装,几乎没有难看的,长年累月练得人身上肌肉匀称,肩是肩腿是腿,穿上西装衬衫,衣冠楚楚,又性感又禁欲,荷尔蒙爆炸。 按理说黎语冰再牛逼也只是一个校队球员,这类活动并没有去的必要,但是骁龙俱乐部特别喜欢带着他。小伙子长得周正啊,穿上西装往那一站,别人都打听是哪个明星小鲜肉,俱乐部管理层就觉得,倍儿、有、面、子! 棠雪也去了。她是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助理,负责给黎语冰看东西递水跑腿,看别人光鲜亮丽花团锦簇。寂寞是一个人的,热闹是全世界的。 回去的时候黎语冰打了个车,俩人坐在后座上,棠雪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一股名为羡慕妒忌恨的情绪汩汩地往外冒。 “衣冠禽-兽。”她酸丢丢地说。 黎语冰把西装脱下来,往她脑袋上一盖。 棠雪整个人被捂住了,气呼呼地“喂”了一声,扯着西装往下拉,从里头钻出脑袋,“你找打?” “帮我拿着。”黎语冰说着,松了松领带。 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的,往一旁偏移了一点,衬衫的领口敞开一道v形,露出颈子的根部和一小片锁骨,这使他的气质看起来有一种少见的慵懒。 车窗外有阳光透进来,照在他的半边脸上和衬衫上。衬衫被照得一片白亮,文理轻盈,像白鸽展开的翅膀。 他似乎是不适应被光照,扭脸,面对着棠雪,恰好看到棠雪在看他。 黎语冰挑了一下眉。 “你长得好像一条狗哦。”棠雪说。 黎语冰刚才喝了几口酒,有点累,这会儿也没精力和她斗嘴,闭着眼睛一歪脑袋,睡过去了。 一开始他还是很规矩的,但是睡着之后,晃了几下,脑袋便搭在棠雪肩头。 棠雪嫌弃地推开他,不一会儿他又搭过来。 如是再三,棠雪往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他睡得彻底,无知无觉。 她也就懒得搭理他了。 黎语冰身体均匀地起伏,通过两人身体相接触的部分,传导到她身上。棠雪突然想到,黎语冰粉丝群里有人说起过的,这个家伙每天十一点睡觉六点钟起床,雷打不动,兼顾学业和冰球,偶尔还玩玩乐器,一天天把自己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累得像条狗一样。 棠雪自己当过体育生,知道他这种变态的自制力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所以,虽然讨厌他,但对于他的这份品质,她也是服气的。 ―― 黎语冰回到学校,换下西装去训练,晚上的时候又换下球服去上自习。 上完晚自习,回到寝室换了睡衣。 这一天,一共换下来三双袜子。 棠雪:“……” 黎语冰笑眯眯地把装着三双袜子的手提袋递给她时,她真是用了平生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 “晚安。”黎语冰说。 “黎语冰,从现在开始,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最好不要和我讲话。” 黎语冰转身往宿舍楼走,背对着她轻轻挥了一下手。 棠雪提着手提袋,心情那个嫌弃啊。其实手提袋里的袜子都装在塑料袋里,根本闻不到什么气味,可她依旧恍惚有一种自己被毒气笼罩的错觉。 突然有点能理解农民伯伯提大粪是一种什么感受了。 黎语冰的宿舍楼和棠雪的宿舍楼隔着大概步行五分钟的路程,途中要经过廖振羽的宿舍楼。路过廖振羽的宿舍楼时,她跟他撞见了。 廖振羽刚刚把自己小绵羊停在宿舍楼下,一扭头看到自己老大,于是一脸惊喜:“老大!” 棠雪一点也不惊喜:“哦。”她心想千万不要问我拿的什么。 廖振羽:“老大你拿的什么?” “毒气炸-弹。” “哈?” 棠雪说完就想走,不打算多废话。可是她不经意间往廖振羽身后一看,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个保安。 保安这会儿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右手按在腰间的警棍上,右手在掏对讲机。 棠雪:“……” “不是,大哥,你听我解释,这不是真的炸-弹,我我我我开玩笑呢……不信你看,”棠雪急忙把手提袋撑开,“你看,这里面都是袜子,袜子!” 保安的表情还是有点惊疑不定,摸着警棍走上前。 手提袋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他把塑料袋拿出来,拆开,看到里面真的是袜子。 三双,一双白的一双黑的一双墨绿色。 保安松了口气。 “以后不要乱讲话,我们前不久才进行过反-恐演习。” “嗯嗯嗯!”棠雪连忙点头。 那保安是晚上例行巡逻的,这会儿教育玩棠雪就摇着头走了。 廖振羽凑到棠雪身边,悄悄说道:“老大你是不是变态啊?专门跑男生宿舍楼偷袜子的那种?” “你给我闭嘴。” 廖振羽立刻表忠心:“老大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等我回去把我室友袜子都偷给你。” 棠雪扶了扶额,“你有病吧?” “只要老大喜欢就好,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偷隔壁寝室的。” “不是……”棠雪感觉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要不然明天会有更多臭袜子投向她的怀抱,消受不起消受不起。她说,“这袜子是黎语冰的。” 廖振羽大眼睛一眯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问道:“你为什么偷黎语冰的袜子?你是不是盯上他了?” “不是偷的,我要给他洗袜子。” 廖振羽的嘴巴突然张成o形,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家老大。他保持这个造型,久久不能回神,像座雕塑。 棠雪瞪了他一眼:“你至于吗?” “老大,你跟我说实话,”廖振羽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有裸-贷视频在黎语冰手上?” 廖振羽嘴贱的后果就是,这一袋袜子最终落在了他手上。 棠雪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还在这等我。”她决定了,之后九天黎语冰的袜子都要让廖振羽洗。 廖振羽哭丧着脸说:“明天不行,明晚我有社团活动,不一定几点回来呢。” “什么社团呀?” “就是轮滑社,我跟你讲过的。” 棠雪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那你好好玩,玩够了打我电话。” “老大……”廖振羽还想反抗一下。 “辛苦辛苦,我请你吃饭。”棠雪这就算是单方面决定了。 ―― 第二天,棠雪以为她要等很久,但是廖振羽早早地给她打了电话。 “老大,我被欺负了!”廖振羽语气超委屈。 21、决斗 棠雪听廖振羽自称被欺负了,哈哈一笑说道:“不要妄图逃避责任哦。” “是真的,老大,我今天在上湖广场……” 七校合并后的霖城联大规划上有点复杂,有些地方属于霖大的产业但校外人士也可以自由出入,上湖广场就是这样的,它本身是一个休闲广场,附近居民经常来这散步跳舞。 霖大有些社团喜欢在这里办活动,因为不需要找校团委批场地,方便很多。 今天廖振羽他们社团活动的地点就是在上湖广场,与此同时,在那里玩轮滑的还有另一拨人,是校外的一个俱乐部。 “然后咧?你们打起来了?” “没有,差一点打起来。我不小心碰到他们一个人,他们就推了我,还骂我。然后我们两边吵起来了。” “后来呢?” “后来下了挑战书。” “……什么鬼?” “就大家决定切磋一下,输的一方道歉。” “嗯,人没事儿就行。” “老大这么关心我,好感动。” “回来别忘了洗袜子。” “……”所有的感动都是幻觉。 ―― 晚上棠雪把黎语冰的袜子准确快递到廖振羽手里,然后她把廖振羽上下打量一番,问道:“真没挨打?” “没。不过老大,他们太嚣张了,你看。”廖振羽说着,把手机递给棠雪,一边解释,“他们在网上到处说这件事,发微博,发朋友圈,在城市版块和咱学校的论坛都发了帖子。还有更可怕的,我刚搜到,他们那个俱乐部,有人得过花样轮滑比赛的奖。我感觉我们社团要完蛋了。” 棠雪手指滑动,看着那帖子的内容,接着又在网上随便看了看那个俱乐部的资料,她把事情前后一寻思:“呵呵。” “怎么了?” “傻子,你们被套路了。” “什么意思?” “新成立的俱乐部,急需扩大知名度,周末的晚上,故意找茬,挑起矛盾,博人眼球,大肆宣传……所有这些,都符合炒作的特点。人家是想踩着霖大炒作自己的俱乐部呢。” “呃。” 廖振羽感觉事情不妙,立刻把老大的猜测上报给了社长。 社长也已经有这个怀疑了,问题是,不管对方是不是炒作,他们都已经骑虎难下了,现在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赢,要么丢人。 “我正在尝试联系看能不能请咱们学校练花样滑冰的人帮忙。”社长大人说。 棠雪在旁听得直摇头,“这不是瞎胡闹嘛。” 廖振羽挂掉社长的电话后,悄咪咪推了一下棠雪的胳膊,“老大,你有办法对不对?帮帮忙呗?” “洗袜子。” “好好好,洗洗洗。” ―― 星期日的晚上,八卦在网上的传播是病毒式的,好像一夜之间,全学校的人都知道轮滑社要跟校外人士决斗了。一时间说风凉话的有,看戏的有,出主意的有,捏了把汗的人也有,但更多的是同仇敌忾,毕竟身为霖大人,没谁乐意看到自己学校的同学被外边人欺负。 一定要赢啊! 这是很多人的心声,体现在朋友圈里就是疯狂的刷屏。 棠雪莫名觉得压力好大。 决战定在第二天的周一,校团委听说这件事之后给紧急开了绿色通道,东操场下午五点半到六点半的使用权归轮滑社,团委老师语重心长地说,校方能提供的也就是主场优势了,希望同学们自己加油blabla…… 轮滑社从来没得到过这――――么大的活动场地,社长真是受宠若惊。 棠雪下课之后奔向操场,到地方一看,嚯,怎么这么多人! 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 就连黎语冰都来了,一边肩膀上挎着书包,穿着标志性的白色运动服,闲闲地靠在操场边的铁丝墙上,自成一道风景。 有些人就是这么神奇,他低调,安静,沉默不语,可你偏偏就是无法忽视他。 棠雪没时间理会黎语冰,跑向风暴的正中心。 黎语冰也看到她了,见她走过去,他立刻跟上去了。 棠雪走到轮滑社社长身边,假惺惺地问:“社长,开始了吗?” “还没,还没定好比什么。”社长答。 棠雪往社长对面看了一眼,那拨人有五六个,都是男的,为首的一个人染着一头奶奶灰。她问灰毛:“到底比什么?” “还用问么,就比花样呗。” “花样不行,没有裁判,怎么知道谁胜谁负?为了区分胜负肯定要加大难度吧?受伤怎么办?你买保险了吗?再说了,你们有个人花样得过全国大奖,现在跑来欺负我们这帮业余的,几个意思啊?” “哎不是,你几个意思啊?不比花样比什么?” 棠雪一耸肩膀,“比速度呗。在场所有人都是观众。” 此话一出,围观者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灰毛乐了,脸上带着淡淡的讥讽,说:“小妹妹,你当我傻?你们是不是已经请好外援了?就等着我入套呢?” 棠雪抱着胳膊,学着他的表情,回道:“你也别把别人都当傻子,到底是谁在下套,大家心里都门儿清,”说着,把学生证掏出来递给他,“这我学生证,看清楚点,钢戳,跟门口二十块钱一张的可不一样。不相信就去教务处查。” 她这番举动把灰毛搞愣了,“你说你?” “啊,我。” “你跟我们比速滑?”灰毛不能相信,又加强语气问了一遍。 “我怎么了,不行吗?”棠雪说着,看向身边的社长,“社长,行不行?” “行,行……”社长感觉自己都开始冒汗了。 灰毛不乐意了:“那怎么行,跟你比,我们胜之不武,叫个男人出来,速滑就速滑呗,怕的是孙子。” 棠雪“呵”的一声笑,笑得嚣张又跋扈,“我说,你们真不一定能赢得了我这个女的。” 灰毛皱了下眉头正要讲话,他身后突然站出来一人,说:“我跟她比吧。” 棠雪循声望去,那人中等身量,肤色偏黑,穿着红色的带骷髅头的外套,挂着吊牌,像个年轻的说唱艺人。 他走到棠雪面前,说道:“我跟你比。” “好啊。” “输了的人裸-奔。” 此话一出,周围轰动了,很多人叽叽喳喳地反对,说他欺负人。本来么,一个女孩子要和男的比速滑,很多人就觉得必输无疑,甚至已经有人帮轮滑社找好解释了:让女孩子比,就算输了,也不会那么丢人,对吧?轮滑社此举,正是因为知道必输,所以才尽量把丢人的感觉降到最低。让一个妹子来搅浑水,这招虽然不光彩但还是管用的。 其实不止围观群众,连灰毛都是这么想的。 甚至,轮滑社长的心里,也有点这样的偏向。 但是骷髅头此话一出,就把局面搞得更坏了,霖大轮滑社想这么混过去是不可能的了。 棠雪呆了一下,郑重地看着骷髅头的眼睛,问道:“你认真的?” “那当然。” 棠雪指了指他,“我佩服你的勇气。好,就听你的,输的裸-奔。” 众人哗然,突然地有点同情她,妹子啊你已经失去理智了! 廖振羽都快掉眼泪了:“老大,咱不比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低沉内敛,语气冷硬,听着不甚愉悦:“我来。” 众人看过去,见是黎语冰站出来,他走到棠雪身后,说:“我来比,输的裸-奔。” 哇―― 围观的同学们又是一阵惊呼。连黎语冰都出现了!他还要替妹子比赛!他和妹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感觉今天这场戏处处神转折,值回票价。 棠雪头也不回,手往身后一推,正好盖在黎语冰的胸口上,非常帅气地把他一拦。她说:“不用。你拿手机录像就行,一会儿他要裸-奔。” 黎语冰语气有些无奈:“你别闹了。” “没闹。” 黎语冰扯住她的手腕拉下去,“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 “你在一边看我发挥。明天再听你的话。” 黎语冰脸色有些沉,“姓棠的,你怎么还是这么浑?” “姓黎的,”棠雪扭脸看他,“你现在只要给我喊666就够了。” 围观群众的内心大概是……嗷嗷嗷,怎么还有感情戏!卧槽咧求加戏啊…… 黎语冰终于拗不过棠雪,退到人群里。他站在廖振羽身边,低声对廖振羽说:“一会儿要是输了,我抱起她就跑,你给我开路。” “嗯!”廖振羽重重点了下头,突然不太讨厌这个叫黎语冰的家伙了。 虽然他总是跟老大作对,可关键时刻,也还是有点人性的…… “我愿意给你洗袜子。”廖振羽一腔真诚地说。 黎语冰额角冒黑线,“我不愿意……” 22、第三次 轮滑社的社员们很快疏散人群,让开了跑道。 双方约定围着操场滑五圈,谁先到终点谁赢。 棠雪换上轮滑鞋和头盔,在出发线上摆好姿势,骷髅头也是一样。 围观人群里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本校学生,还有些伪装成学生的老师,这会儿都静默地看着跑道上的两人。 仿佛山雨欲来一般,气氛一时间很是压抑。 廖振羽悄悄问黎语冰:“你说,我老大能逆袭吗?” 他这样问,要听的大概也只是一句安慰,哪知黎语冰看着棠雪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混蛋。” 廖振羽:= = 夏梦欢站在廖振羽的另一边,温声说:“还没准呢,一切皆有可能。” 这才是正确的安慰人的姿势嘛。这一刻廖振羽觉得夏梦欢就是小天使本人了。 轮滑社社长站在草丛上斜举着手,“预备――3,2,1――” 轮滑这项运动,是从滑冰发展过来的。花样滑冰与花样轮滑之间,由于鞋子的摩擦系数和受力方式等原因,差异较大,不能互相替代,所以棠雪才说社长他们找花滑队帮忙是瞎胡闹。 但速度滑冰与速度轮滑就不一样了,这两项运动相似度很高,高到可以进行替代训练。滑冰的场地限制比较大,棠雪以前练滑冰的时候就有过兼练轮滑的经历。 换言之,如果一个人在冰上滑得快,那么ta在地上一样滑得快。 棠雪练了八年滑冰,从小学二年级到高一。一开始那几年算业余,后期基本是朝着专业运动员的方向培养了,只是她自己没有坚持下来。 虽如此,现在跟一个普通人对干,依旧是问题不大。 是的,骷髅头在她眼里算普通人,业余中的业余。她查过这个轮滑俱乐部的宣传资料,拿得出手的都是花样,没有主攻速度轮滑的。 所以,他们那一拨人里的每一个,在她眼里,都算辣鸡。 轮滑社长念完数字,手臂向下用力一甩,同时吹响了一把哨子。 尖锐的哨声划破空气,刺入耳膜。跑道上的两人像是得到发射命令的两颗炮弹,“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廖振羽期待中的逆袭场面并没有出现。 因为,从第一秒开始,棠雪她就领先了。 人群中一阵静默。 此前的静默是因悲观,此时的静默是因震惊。 就这样诡异地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喊出第一声“卧槽”。 然后观众席里就被“卧槽”“牛逼”“加油”这类词汇刷屏了。 廖振羽的巴掌都拍红了,“老大加油!” 棠雪弯着腰,目视前方,双腿交替发力滑行,身体和手臂有节奏地摆动,最大程度地完成动力链条的转换。为了降低风阻,她穿着紧身的运动衣,这会儿两条腿看起来尤为显眼,修长有力,线条健康又漂亮。 她跑过一圈,经过人群时,人群为之沸腾,又喊又叫的,她丝毫没受影响,有条不紊,目光如电。 黎语冰看到了她的眼神。 像一只初次捕猎的鹰隼,沉静,专注,天真,锋芒毕露。 …… 五圈轮滑下来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棠雪滑过终点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她那个春风得意啊,降速之后掉回头,伸着手跟人群击掌,甭管认不认识,拍个巴掌再说。 围观群众也非常地给面子,纷纷伸出手来抢着和她击掌。 黎语冰挺佩服棠雪的。就一场菜鸡互啄,被她搞得像奥运会一样盛大。 棠雪还没n瑟够呢,也不知道是谁突然绊了她一下,踩着轮滑鞋本来就不稳当,这会儿猝不及防,身体被绊得歪斜,眼看着要向下摔。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那人紧紧抓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往回一拉,棠雪回握住他,借机调整姿势,身体就这么正回来了。 她轻轻呼了口气,虚惊一场。 然后抬眼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又撞到了那双鹿眼。 第三次了啊…… 棠雪愣了一下,禁不住就笑了。 他也笑了,这次笑得开怀,浅绯色的嘴唇张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左脸上那个酒窝更明显了一些。他一边笑着,朝她眨了一下眼睛,乌黑的眼珠儿,目光像荷叶上随风滚动的露水,湿润又生动。 他动了一下,棠雪低头一看,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攥着人家的手呢。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松开他。 他松开手,从书包里掏了一下。 然后,棠雪的手里就多了一瓶豆奶。 棠雪一乐,心想这个人还挺好玩的。 她正要跟他讲话呢,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喊声:“裸-奔,裸-奔,裸-奔!……” 哦,是骷髅头回来了。 骷髅头很不幸,刚才因为太着急还摔了一跤,这会儿总算顶着心理压力到达终点。在终点,没人为他的坚持不懈喝彩,大家都在等他裸-奔。 跟电视上演的一点也不一样。 棠雪踩着轮滑鞋走到骷髅头面前,笑道:“服不服啊?” 骷髅头脸色很难看,僵在那里,不发一言。 灰毛还算淡定,问棠雪:“你到底是什么人?” “汽车人。” “……” 灰毛被雷了一下。 “别废话了,”棠雪抱着胳膊,看向骷髅头,“快点裸-奔,我们还等着去吃饭呢。”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顿附和。 愿赌服输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但如果输完就跑,那连男人都不要做了。所以骷髅头最后还是选择愿赌服输。 他闭着眼睛把衣服一顿扒,扒到后来还剩一条底裤。 骷髅头外衣的下面,隐藏的是一条海绵宝宝内裤。 真是,万万妹想到啊…… 骷髅头破罐子破摔,穿着底裤在操场上走了几十米,还摆了个pose。他背对着人群时,随着行走的动作,臀部肌肉被牵动,屁股上那个海绵宝宝,脸和眼睛都在动,仿佛活了一般,对着人群扯嘴角,挤眼睛。 这天,操场上的目击者们多少都留了点心理阴影,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内裤调戏了。 裸-奔结束后,灰毛主动和轮滑社长讲和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学生仔们脸皮薄,好哄,现在多说点好话,这场风波能以更快和更和平的方式平息掉,最大程度降低对他们俱乐部的负面影响。 事情总算有个收尾,人群也渐渐地散了。 棠雪握着瓶豆奶,东张西望了好久,都没有看到那个人。 “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呢。”她喃喃自语道。 黎语冰趁她发怔的功夫,从她手里顺走豆奶,棠雪发觉时,他已经飞快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喂!”棠雪有些不高兴。 黎语冰嘴里含着口豆奶,腮帮子鼓起来一块。他垂着眼睛,咽下嘴里的东西。 咕嘟。 还特么带音效的。 棠雪咬牙,“你――”说完这个字,突然地语塞。 黎语冰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他看着她的眼睛,清澈平静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 棠雪本来想骂人的,但他这样让她很不适应,她就没骂出来,只硬邦邦说道:“你干嘛?” “为什么不滑冰了?”黎语冰问。 棠雪怔了一下,随即偏开脸,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啊。” 23、人狗殊途 黎语冰只观察了下棠雪的表情, 便没追问,他拧好豆奶的瓶盖,随意说道:“袜子的账还没跟你算。” “什么袜子, 不懂你在说什么。” 黎语冰握瓶子的手抬起来, 用瓶盖顶着棠雪的下颌,微微向上使力,逼迫她抬起下巴。黎语冰:“装什么。” 这动作, 让棠雪莫名感觉自己被轻薄了, 她气得一巴掌拍开他的瓶子,怒瞪他, “你神经病啊,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她瞪圆了眼,眼珠儿又黑又亮,炸毛的样子颇像某种小动物, 猫或者兔子之类。这会儿表情紧绷,如临大敌。少女的脸部线条柔软饱满,麦色的肌肤被夕阳的余晖敷上一层橙红,乍一看上去,三分是生气,七分倒像是娇羞。 “你违诺了。”黎语冰淡淡说道。 棠雪脖子一梗,颇光棍地说, “那又怎样?” “我要惩罚你。”黎语冰说着,也不等她反应呢,突然一抬手, 捏了她的脸。 棠雪:“……” 带着温度、覆着薄茧的指尖挤压在她肌肤上,那感觉倒是不疼,就是让她有一种屈辱感。 黎语冰放下手后,棠雪揉着脸,满头黑线地看他:“黎语冰,你是不是变态啊?” 他不理她,转身离开,一手扶着肩上背包,另一手无聊地抛着手里的豆奶瓶。 棠雪踩着轮滑鞋追上去,跟在他身边,用一种防患于未然的口吻说,“黎语冰我警告你,你可不要爱上我哦,咱俩不合适,毕竟人狗殊途。” 黎语冰突然哼笑,斜着眼睛,目光充满不屑。他说:“我麻烦你,回去照照镜子。放心吧,就算全世界的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选你。” 棠雪一抱胳膊,说:“嗯对,你还可以搞基嘛。” 黎语冰:= = 棠雪摸着下巴,摇头道:“我就和你不一样。要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就剩你一个,我就……” 黎语冰一挑眉,“就怎样?” 棠雪眯眼笑,“我就把你关起来,先打你一顿。” 黎语冰一翻白眼,“神经病。” “然后……”她突然嘿嘿一笑,笑声很是不怀好意,嚣张中透着一丢丢淫-荡。 黎语冰眉头一跳,心想难道这货想要先打他再上他?这变态! 棠雪:“然后,我就给你看那种带颜色的小电影。” 黎语冰:呵呵,还带前戏的。 棠雪:“再然后,让人把你的子子孙孙都收集起来,存在医院里。以后呢要是哪个女人想要生宝宝,就去医院取一份,人工授精。” 黎语冰:“……” 真是非常清新别致的脑回路了。 棠雪一脸感慨地看着黎语冰,“你看,你满脑子想着搞基,我却为人类的种族延续大业担忧,我的层次比你高了多少,自己品品。” 黎语冰没好气道:“谁想搞基了……” 棠雪一直畅想到黎语冰x尽人亡的剧情,感觉很不错,吹着口哨就滑走了。 黎语冰看着她踩着轮滑的背影,他突然想到,这货来的时候不是这么来的……想到这里扭头,往操场里边望去。 那里边,被遗忘的廖振羽和夏梦欢手里拿着棠雪的东西,此刻正囧囧地看向他。 黎语冰摸了摸鼻子,望一眼天空,假装一点都不尴尬地,转身走了。 …… 当晚,操场上的决斗事件就在朋友圈里传得人尽皆知,棠雪也因此小小地扬了下名,甚至有人主动加她微信表白。第二天她在食堂吃饭时,有位学姐认出了她,主动给她买了个鸡腿。 棠雪吃着鸡腿,不无得意,问黎语冰:“黎语冰,你在这学校也算知名人物了,有人在路上给你送过鸡腿吗?” 黎语冰懒得搭理她。他今天精神有些萎靡,都是因为昨晚做了不好的梦。 廖振羽从餐盘上抬起脑袋,对棠雪说:“老大,我们社长明晚在畅天园请客,你来不来?” 棠雪一脸莫名,“你们社团聚餐?那我去干嘛呀。” “不是社团聚餐,就是社长想请客款待这次救社团于水火的人。” “哦哦,几点?” “六点,哦对了,”廖振羽说到这里,脸上突然绽开神秘又荡漾的笑容,压低声音说,“老大,你看上的那个小可爱也会去。” 棠雪被说得愣了一下,“什么小可爱?” “就是那个,我们吃夜宵的时候你拿豆奶撩人家,你忘了?他是花滑队的,昨天也在,你没看到?” 棠雪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他昨天干什么去?” “社长一开始的想法不是请花滑队的帮忙嘛,所以就请他过去了。他叫喻言,据说是天才少年哦,今年才17岁。老大,你要老牛吃嫩草了。” 棠雪用筷子背打了一下廖振羽的脑袋,“瞎说什么呢,赶紧吃饭。” 廖振羽埋头吃了两口饭,又抬头问她:“那老大你到底去不去啊?” “去,为什么不去。” 黎语冰默默地在一旁吃饭,听到这里,鼻腔里发出淡淡的一声轻哼。 24、破坏与挑衅 轮滑社长这次请客那是相当有诚意的, 特意提前订了包间。大学校园里的餐厅包间一向难订,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棠雪晚了两分钟,到的时候发现包间里已经围着桌子坐了不少人。她开门时, 一屋子人目光刷刷刷全望向门口, 离门口最近的位置,有人扭着脸看她。在她和室内众人打招呼时,他朝她笑了笑, 左脸上浮起一个浅浅的酒窝。 棠雪跟众人招呼一声, 若无其事地走进去,见喻言身边座位空着, 她放下包坐在他身边。 动作云淡风轻又光明磊落。 坐下后,她听到身边人轻声说了句:“你好。” “你好,我叫棠雪。” “我知道,”他抿了一下嘴角, “我叫喻言。” “我也知道。” 他们俩人说话时,坐在棠雪正对面的廖振羽朝棠雪挤了挤眼睛,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他把自己面前一套多余的餐具放在透明的玻璃转盘上,传到棠雪面前。 棠雪拆开餐具,杯盘摆开。 喻言拿过她的空杯子,提着茶壶先涮了一下杯子,然后倒了一杯水。 棠雪在旁看着。他手指扣在白色的瓷杯上, 在灯光的照射下,骨肉均匀的手指白得发透,指尖反射着淡淡的光泽, 看起来有些赏心悦目。 喻言把水推到棠雪面前,见棠雪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他有点不好意思,缩回了手。 廖振羽有点佩服自家老大。一个眼神就把人给调戏了。 社长把菜单递过来:“你们点菜啊,别客气。” 这要是黎语冰在场,棠雪肯定点些炸丸子糖醋鱼之类的恶心他,运动员最不能吃高脂高糖的东西。不过嘛那个家伙不在,棠雪便点了两个绿色健康蛋白质比较丰富的菜。 等菜的功夫,她跟在座各位聊着天。她是个自来熟的脾气,跟谁都能有两句话说,甭管认不认识。 喻言坐在她身边,安静地听他们闲扯。 气氛很融洽,直到有人推开门。 棠雪以为是服务员来上菜呢,一扭头,看到了黎语冰。 不等别人反应,她飞快地站起身关上门,“你走错了。” 轮滑社长汗哒哒地阻止她:“棠雪啊,没错没错,冰神是我请来的。”说着抬高声音喊,“冰神,冰神快进来!” 黎语冰听到了社长的召唤,重新推开门,走进包间。 社长那个高兴啊,脸上洋溢着狗腿的笑容,“冰神,我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快,加把椅子,一会儿让服务员再上套餐具。呐,你看看菜单,还要吃什么尽管点。” 包间里有多余的椅子,黎语冰拉过来一把,卡在棠雪和喻言中间,“让一让,加个座。” 棠雪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假装听不懂他的语言,结果黎语冰直接弯下腰,将她连人带椅子都搬得离了地。 棠雪:“……” 黎语冰搬着她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个空间。 他摆好椅子,勉强坐下。空间太小,加之黎语冰本来就身材高大,他坐下后,三人挨得很紧密,喻言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贴着黎语冰的腿。 喻言默默地,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棠雪的好心情全被黎语冰给破坏了,她身体微微靠近他,压低声音,问:“你来干嘛呀?” 黎语冰一偏脸,在她耳朵附近说:“我和你一样是被邀请来的。” “你平时不是挺讨厌吃这种饭局吗?今天怎么转性了?” “我今天心情好。” 棠雪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悄悄猜测黎语冰有可能的动机。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黎语冰又往棠雪耳边凑,悄悄地说:“给我夹菜。” 棠雪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能提这种不要脸的要求,“滚。” “夹一筷子一块钱。” “滚。” “两块。” “滚滚滚。” “五块,十块,二十块?” 砰—— 棠雪一拍桌子站起身。 众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她扯住黎语冰的胳膊往外拽,“你给我出来。” 黎语冰也不反抗,就这么被她拖出包间。棠雪拽着他七拐八拐找到一个角落,往墙上一推。 他靠墙站着,低头看她,脸上挂着一点神秘的笑容。 “黎语冰,”棠雪指了指他,“我觉得你应该改名叫黎有病。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病你赶紧治行不行?别跑出来危害社会。” “给我夹菜,五十块钱一次。” “……”棠雪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到底要干嘛?” 黎语冰微微一笑:“棠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人家还是未成年,你下得去手?” 棠雪一叉腰,瞪他:“先不说我对他是不是真的有想法……问题是我想干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所有你想要得到的,都是我要反对的。” “哦,我想变成穷光蛋。” “好,满足你,过些天你就是穷光蛋了。” 棠雪懒得跟他斗嘴,她抓了抓头发,“你真特么是个戏精。” “给我夹菜,一百块钱一次。” …… 俩人回到包厢时,棠雪开始疯狂地给黎语冰夹菜,很快在他面前堆起一座小山。 黎语冰用一种轻快又甜蜜的语气说:“不要夹了,我吃不完。” “别啊,你忘了你在高老庄的时候一口气能吃多少个馒头了?相信你的实力。” 社长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的,表情都有些暧昧。 喻言歪着脑袋观察他们,看到棠雪无意间飘过来的视线时,他目光带了些关切。 棠雪鼓着脸,朝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廖振羽托着腮,感觉现在老大的感情之路走向成谜。 一顿饭吃完,大家收拾东西走人,棠雪朝黎语冰比了一个食指:“一万块。”说完也不理他,跟廖振羽他们一起下楼了。 黎语冰抄着兜跟在他们身后。他腿长,别人正常的步速搁在他这里就像是散步,溜溜达达的,有一种提鸟老大爷逛公园的气质。 下楼后,棠雪和廖振羽去提自行车,棠雪现在也是有车一族了,之前花八十块钱买了辆结实的二手车。 喻言站在他们身边看他们给自行车开锁,温润干净的眼底带着点惊奇和钦佩。 棠雪见他傻站着,问:“你车呢?” “我走过来的。” “那你走回宿舍多浪费时间,”棠雪朝旁边指了指,“要不骑个共享单车?也不贵。” 他抿了抿嘴角,“我走回去。” 棠雪把车锁摘下来扔在车框里,直起腰仔细看着他,她突然一乐:“我说,你难不成是……不会骑车?” 喻言被他说中,脸上飘过一丝涩红,视线飘开,答道:“我没时间学。” 他转身走,棠雪推着自行车跟在他身边,说,“那我载你吧,反正顺路。” “不用,我挺重的。” “没事儿,”棠雪指了指廖振羽,“那个胖子我都载得动。” 廖振羽无辜道:“老大你摸着良心说,我哪里胖了?” 棠雪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车后座,“上来上来,快上来嘛,保证摔不到你。” 喻言笑着坐上她的车,棠雪用力一蹬脚踏板,稳稳当当地骑出去了。 黎语冰站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抱着胳膊目送这俩人离去。 廖振羽看到他嘴畔挂着一丝冷笑,凑过来忧心忡忡地说:“老大这么虎,可怎么泡男人哟。” —— 棠雪牛x吹大发了,她其实骑得并不那么顺利:喻言虽然看起来瘦瘦的,但,真的蛮重的…… 其实也可以理解,他身上都是肌肉,肌肉比肥肉重多了。 “喻言,你多高啊?”棠雪问他。 “一米七八。”喻言答道。 “哦哦,你还没成年呢,还能再长高。” “我不想再长了。” “咦?为什么呀?” “重心太高,容易摔倒。” 棠雪懂了,他说的是滑冰的时候。花样滑冰的话,个子高确实有这方面的劣势。她安慰他:“没关系啦,影响也没有太大的吧?而且个子高,大长腿,好看哦。” “嗯。” “不过你现在就挺好看的。”她补充道。 喻言又“嗯”了一声,这次带着点笑意。浅淡的笑,因腼腆而克制,因温柔而动听。棠雪有点陶醉,心想等以后俩人混熟了,她要摸摸他的酒窝。 正在这时,黎语冰骑车经过,看到他们俩时,他“哟”了一声,语调很是轻佻。 棠雪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去。 “神经病。”她骂了一句。 黎语冰也不恼,仿佛炫耀一般,蹬着自行车咻地一下就甩开他们。 棠雪就感觉,黎语冰这小贱-人,小尾巴又翘上天了。 真是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等着,爸爸来教你做人了。 25、一张门票 棠雪一脸蜜汁微笑, 对夏梦欢说:“你知道黎语冰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夏梦欢也是一脸的蜜汁微笑,答道:“我知道所有男人最大的弱点。” 棠雪:= = 夏梦欢的外表老是让她忽略,她身边潜伏着一个大流氓。 棠雪:“我真好奇, 你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夏梦欢摆了摆手, “一言难尽啊,一言难尽。” 不过棠雪说的“弱点”并不是夏梦欢理解的“弱点”。 —— 过了几天,棠雪把黎语冰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这地方原先属于老农学院的一片试验田, 后来荒废了, 改造成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种着枫树和桃树。秋意把枫叶熏染成火, 地面上散布着苍翠的野草和黄-色的小雏菊,放眼望去,风景倒是不错。 太阳很大,人站在这样的景色里, 会显得皮肤特别好,黎语冰看着棠雪的脸,感觉这货现在似乎不那么黑了。 棠雪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黎语冰,“小冰冰~~~”语气自带波浪线。 黎语冰头皮一阵发麻,敲了她的脑袋,“说人话。” 她被他敲得脑袋一歪, 也不生气,脸上洋溢着荡漾的笑容,说:“今天是你生日哦。” “嗯。”黎语冰没料到棠雪竟然记得他生日。 “呐, ”她把手伸到面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黎语冰垂下视线,见她手里躺着个盒子。淡紫色的四方盒子,大小刚好占满她的手掌。他轻轻挑了下眉,想到很多年前,自己也曾经给过她生日礼物。 是一件特别、特别恶心的礼物。 黎语冰站着不动,微一扯嘴角,“你有这么好心?” “那必须的,我还等着你给我发工资呢,”棠雪朝他挤眼睛,“打开看看呗?” 他于是接过盒子,揭开盒盖。 盒子里躺着一只粉红色的蚕宝宝。 蚕宝宝肥肥胖胖,可能是因为饿了,不停地蠕动身躯,往盒子边沿爬,眼看着要爬出盒子。 黎语冰一阵反胃,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他木着个脸,将盒盖重新盖好,然后随手一抛—— 盒子不偏不倚地,飞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在空旷的垃圾桶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个反应,跟棠雪期待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她可是记得,黎语冰最怕毛毛虫了。她就指望用毛毛虫控制他了…… “你,”她指了指垃圾桶,一脸无法相信,“你是不是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黎语冰抱着胳膊看她,一扯嘴角,说:“你听说过‘毛毛虫诊疗中心’吗?” “……什么鬼?” “专门治疗对毛毛虫有心理阴影的,我已经痊愈了。” “怎么会有人搞这么无聊的东西。”棠雪失望极了,耷拉着脸,走过去开始翻垃圾桶。 黎语冰问:“你干什么?” “蚕宝宝是从实验室借的。”她一边翻垃圾桶一边答。 “偷的吧?” 棠雪瞪了他一眼,“别胡说,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垃圾桶挺空的,她很快把蚕宝宝找回来,轻轻掸了掸盒子上面的灰尘。 然后捧着蚕宝宝走了。 黎语冰立在原地目送她离去,等她走远后,他突然夸张地松了口气,身体仿佛紧绷的弹簧突然松懈下来。 感觉到手脚有些发软,他扶住路边的枫树,抬手抹了一下额头,发现全是汗。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搞我,”黎语冰喘-息着自言自语,一边说一边看向棠雪的背影,嗤笑,“这傻子。” —— 棠雪回寝室之后把蚕宝宝还给两个室友赵芹和叶柳莺,蚕宝宝确实是偷来的没错,不过是这两个学农业工程的室友帮忙偷的,那是农学院实验室培育的品种,据说能吐彩色的蚕丝。 叶柳莺拿着蚕宝宝,和一旁的赵芹对视,两人在棠雪背后互相使眼色,棠雪一转身正好看到她们俩挤眉弄眼,像是有什么事儿。 “你们怎么了?”她问。 “棠雪,”叶柳莺看样子有点为难,犹豫了一会儿,问,“下周在滑冰馆的冰球友谊赛,你去看吗?” 叶柳莺说的友谊赛,是霖大和德国某大学冰球队的比赛。最近德国有几所高校联合来霖市做访问和交流。对于学术上的交流,这帮学生们不怎么关注,倒是他们带过来的一支冰球校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自从霖大冰球队拿了金牌,本校学生与有荣焉,放眼全国高校,颇有一种独孤求败的感觉。这次遇到和欧洲朋友切磋的机会,让他们充满期待。 与此同时这场友谊赛也被霖市的媒体大肆报道,弄得人尽皆知。 比赛门票有一部分是以免费的方式向霖大学生发放的,可惜了狼多肉少,现在的情况是一票难求。 棠雪自然知道有这么一场比赛,不过么她也没有票。 “我不去。”她答道。 “哦。”叶柳莺有些失望,就没再说什么了。 棠雪问道:“你们要去啊?” 叶柳莺摇头,“我们想去,可是抢不到票,现在门票被放在网上倒卖,价格很贵的,买不起。” 赵芹趁机说:“棠雪,听说你跟咱学校冰球队的黎语冰挺熟的,你能不能帮我们问问呀,他们手里还有没有票?” 棠雪不想去求黎语冰,可是叶柳莺她们还帮她偷蚕宝宝呢,大家都是中国好室友,能帮就帮吧。 于是她爽快一点头:“行,我问问。” 于是当天晚饭的时候,她花了十五块钱巨款请黎语冰吃了小锅玉米排骨汤。 黎语冰一脸警惕,“你干什么?” “小冰冰~~~”又来。 黎语冰已经做好她下一刻会掏出另一条毛毛虫的心理准备了,结果她却只是说:“冰球比赛的票,你还有没有了?” 哦,原来是问这个啊。 黎语冰紧绷的身体自然放松,下巴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端着装逼的姿态斜眼看她:“你想要?” “到底有没有?” 他从书包里摸出一沓门票,问:“是这个吗?”见棠雪伸手要来拿,他飞快地一扬手躲开她。 棠雪:“说吧,怎么才能给我?” 黎语冰往椅背上一靠,笑:“讨好我啊。” 棠雪能屈能伸得很,起身走到他身后,抬着爪子在他肩膀上又揉又按。 女孩子手指柔软,力道很轻,明明隔着衣服,可她指尖的动作显得婉转又清晰,传导到他身上,把他搞得心绪浮躁。 偏偏她还操着一口能把人麻翻的语气说:“冰葛革~舒服不舒服呀~~~” 黎语冰头皮发紧,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别碰我。” 棠雪朝他摊手,他把那一沓门票甩在她手里。 她数了数,竟然有六张。 六张门票,棠雪给室友们三张,给廖振羽一张,又给了喻言一张。她给喻言送票的时候,俩人约在滑冰馆西区门口见,好巧不巧地碰上黎语冰。 黎语冰亲眼看到棠雪把门票递到喻言的手里。 很好,前脚从他这里拿的东西,后脚就迫不及待地献给小绵羊了。 黎语冰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冷笑。 喻言接过门票,笑:“现在这门票挺难抢的,我怎么谢你好呢。” 棠雪嘿嘿一笑,“那你叫我一声‘姐姐’。” 喻言猝不及防被调戏,脸有些热,移开眼睛说,“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棠雪推着自行车掉头,掉头时看到黎语冰,她严肃地朝他点了个头,显见得不打算多话。接着她和喻言道别,骑上自行车溜了。 喻言立在原地,尽管知道她不会回头,还是朝她的背影挥了挥手。 然后他仔细把那张门票放在书包里。 再抬头时,他听到不远处,黎语冰在叫他:“你。” 喻言乖乖走过去。 黎语冰足足比喻言高了十公分,这会儿闲闲地靠墙一站,一手插着兜,像个校园恶霸一样,用俯视的目光看他。 喻言叫了一声“学长”。 黎语冰点了下头,说,“别和棠雪走太近。” 喻言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澜,样子不卑不亢,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怎么解释呢,总不能告诉他棠雪是个人渣吧……也不能承认自己就是要破坏棠雪的桃花…… 黎语冰想了两秒钟,随便找了个借口:“她是我的人。” 喻言微微仰头,一脸的天真懵懂:“可是学长,我听棠雪说,你是她的狗。” 黎语冰:“……” 这天,黎语冰训练的时候,像一头发疯的牛,教练和队友都觉得他是为友谊赛拼搏,一时间又敬佩又心疼。 —— 门票分完之后,棠雪手里还剩最后一张,她把这张票挂在网上卖了,小小地发了笔财。 友谊赛当天,黎语冰要带她去滑冰馆,棠雪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把门票给弄丢了……” “笨蛋。”黎语冰敲了她的脑袋,然后带着她走特别通道,还是进了滑冰馆。 棠雪没有工作牌,但是没人敢拦着她,没办法,大家都认识黎语冰。冰球队的大佬,惹不起啊惹不起。 最后,棠雪像个老乞丐一样蹲在过道里,看了一整场的冰球比赛。 26、比赛与醉酒 今天来看比赛的除了本校学生, 还有不少社会人士,这些校外人士手里的票大多是学校公开发售的,明码标价。 是的没错, 校方因为要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家冰球队有着扭亏为盈的实力, 把本次比赛三分之二的座位都拿去卖钱了。 结果,销量竟然还不错。 棠雪本意是看一会儿装装样子就溜的,可是比赛开始十分钟后, 她渐渐地拧起眉。 冰球是一项相当刺激的运动。踩着冰刀在冰面上, 来如风去如电,节奏特别快。正因为快, 有些冲撞是无法避免的,所以冰球运动员的身材一般都很高大。 霖大冰球队被本校学生戏称为“男模队”,可想而知他们的体型,可这样的体型对上欧美人种, 还是稍逊一些。 所以从一开始,霖大就被压制了,德国球员们攻势很猛,球一直在霖大的防守区徘徊,万幸的是霖大的守门员很靠谱,多次抵挡了对手的进攻。 可终于还是漏了一个球。 现场加油声不断,观众们情绪有些焦躁。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家球员在主场被压着打。 棠雪坐在过道里, 听到挨着过道的有个胖子絮絮叨叨的抱怨:“打成这屎样,投降算了,丢中国人的脸!” 棠雪沉下脸。 胖子抱怨完, 起身去上厕所,棠雪拧开矿泉水,往他的座椅上倒了好多水。 她道德底线一向低,做这种坏事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胖子回来后,坐了一屁股水,快气死了,在那破口大骂。 没人搭理他。 棠雪扭回头,听着胖子的骂声,继续看球。 场上这种单方面压制的状态持续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棠雪明显感觉到我方球员士气低迷。其实,体格差距是有那么一点,可真没大到可以决定比赛胜负的程度。 唉……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黎语冰突然拿到球,单枪匹马带球过线。对方知晓他的意图,快速组织人手防守。 可是他太快了,既快又灵活,蛇一样游走,连过两人,眨眼间来到球门前,把球往守门员的防守死角里一拨。 进球! 棠雪蹭地一下跳起来。 现场观众停滞了两三秒种,才爆发出热烈欢呼。不怪他们反应慢,实在是黎语冰太快了。 “加油!加油!加油!”棠雪扯着嗓子喊。 黎语冰仿佛听到她的呼喊声,突然转身,面朝她的方向。 棠雪摸了摸鼻子,悄咪咪又坐下了。 比赛继续。 黎语冰这一记孤单英雄直捣黄龙的进球,无疑是一记强心剂,霖大队员们士气大振,后面的比赛打得不那么退缩了。 后续的比赛中,黎语冰风头出尽。 他有着不输于对方的体格,有着高超的滑冰和控球技巧,更可怕的是,他有着非常优秀的解读赛场的能力。赛场形势瞬息万变,某些时刻该做怎样的决策,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这是一门复杂的学问。 需要智商的…… 观众扯着旗子喊:“黎语冰!黎语冰!黎语冰!” 棠雪激情澎湃的,也忍不住跟着喊,反正那么多人喊呢,黎语冰肯定听不到她的声音。她这样自我安慰。 出风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黎语冰被针对得有点惨。 不过这样的比赛,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运动,他被针对没关系,队友已经被带起状态了。 认真对比的话,霖大球员的配合是优于对手的。 双方各有所长,打得有来有回,比分一直是你追我赶,战况激烈。棠雪看得热血沸腾,嗓子都快喊哑了。 这样的比赛过程足够精彩,就算结果输了,也最多是遗憾,而非憋屈。 比赛最后是以黎语冰的一记罚球结束的。 被针对得那么狠,他总归是要有点福利的。 此时计分板上的数字是5:5平,他罚球时,观众们太过紧张,都屏住呼吸,一时间整个场馆寂静无声。 黎语冰带着球冲向对方球门。 对方守门员人高马大,跪倒在球门前,像一座巨塔一般。他全身戒备,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敌人来犯。 黎语冰抬杆的动作刚一开始,守门员已经预判出他进攻的方向——右边! 球杆抬起,果然是朝着守门员的右手边。守门员扑了过去。 然,就在碰到球的那一刻,黎语冰突然调整姿势一个漂亮挑射,球飞离冰面,奔向守门员的左上角。 守门员反应过来自己被骗时,已经晚了。他趴在冰面上,听着满场的欢呼声,懊悔不已,重重地砸了一下冰面。 计分板上的数字最终定格在6:5。 从结束比赛到退场,黎语冰一直没什么表情,端着个高冷范,收获无数妹子的尖叫。 棠雪认为,此人的装x水准和他的球技一样高超。 …… 这场比赛,棠雪看得酣畅淋漓,心情倍儿爽,导致她走出滑冰馆后,看到黎语冰给她打电话,第一次没有觉得不耐烦。 “喂,黎语冰,干什么呀?” “你刚才在观众席是不是喊我了?” “……没有。” “我好像听到了。” “神经病。”棠雪连忙挂了电话。 黎语冰又打了过来,“一会儿我们球队聚餐,你要过来。” “凭什么呀?” “你是我的跟班。” “那好,我就再忍你一天。” 嗯,一个月的上岗时间马上就到了,她要重获自由了。 黎语冰回了趟寝室,棠雪和他在他们宿舍楼下碰头,然后俩人一起去餐厅。黎语冰刚才洗了澡,下来得太急,头发还没吹干呢,有几簇湿黑的发丝搭在额角,配上他白皙的皮肤,使他看起来还挺水嫩。 一见棠雪,他就说:“我听到你给我加油了。” 棠雪翻了个白眼,“你那是比赛太紧张出现的幻觉。” 黎语冰“呵”了一声,笑眯眯地看她。 那个贱样儿。 她又想打他了。 俩人到餐厅时,在楼下遇到俩男生,都长得高高壮壮的,棠雪猜测他们也是冰球队的人。 果然,他们俩一看到黎语冰,立刻亲切地喊他:“冰哥。” 棠雪正在心里吐槽这个称呼呢,冷不防,那俩男生看向她,深深一鞠躬:“嫂子好!” 棠雪:“…………”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黎语冰,一脸严肃地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其中一个男生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棠雪差点脱口而出“父子关系”,想了想觉得黎语冰今天表现不错,她就不下他面子了。 黎语冰端着一份黑社会老大的架子,说:“你们,别开玩笑。” 俩男生应了一声,嘻嘻哈哈地进去了。 棠雪还是不放心,对黎语冰说:“你一定要解释清楚,不要败坏我的名声。” 黎语冰有点不服气,“你忘了在周染面前怎么求着跟我秀恩爱了?现在遇到喻言,就怕我败坏你名声?你没良心。” “我本来就没良心,我良心都被你吃了。” 黎语冰听了想打人。 …… 棠雪终于理解为什么被人误会了,聚餐的人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个女生,清一色都是球员们带来的各自女朋友,只有她的身份清新脱俗,是个跟班。但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跟班,感觉没牌面,只好说是黎语冰的老乡。 老乡哦…… 听的人表情都是“你放心我懂”。 棠雪:= = 感觉解释不清楚了。 她只好埋头狂吃,把郁闷都发泄在食物上。球队教练没过来,但他送过来一瓶红酒,黎语冰他们开了,棠雪尝了尝感觉挺好喝,于是一边喝酒一边吃肉。 不知不觉喝得有点多。 红酒的后劲儿挺强,她喝的时候没感觉,从餐厅里出来时,路都走不稳了,东倒西歪的。 黎语冰站在她身边,看她快摔倒时,就适时地伸出援手,提一把她的后衣领。 天上有半个月亮,棠雪边走边唱,“我们一起看月亮爬上来~嗝,我们一起看月亮爬上来~嗝……” 颠来倒去就是这一句,还跑调了。 唱了会儿歌,自我感觉挺好,棠雪说:“黎语冰,我唱歌不错吧?” “……你开心就好。”黎语冰懒得跟醉鬼多废话。 “我打算去报名唱歌比赛。” “哦。” 棠雪握着手,说了自己隐藏在心底的畅想:“到时候,你帮我拉大提琴,喻言帮我伴舞,我们强强联手,取奖金有如探囊取物。赢了奖金,请你吃泡泡糖。” 黎语冰突然想到二年级寒假时被橡皮支配的恐惧。 他没好气道:“你想得美。” 话音刚落,旁边距离他们最近的妹子,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笑声带着淡淡的鄙夷和不屑。黎语冰知道这笑声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棠雪那个唱歌比赛的美梦。 虽然他也很鄙视她,但他听到这笑声还是有点不舒服,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爽。 他偏头,淡淡地扫了妹子一眼。 人高马大气场全开,加上冰神光环加持,使他看起来略可怕。 妹子吓得缩了缩脖子,悄悄溜走,离他们远远的。 棠雪没注意到他们的互动,她又唱了两句歌,突然说:“唉,黎语冰,其实吧,你今天在赛场上,还挺帅的。” 黎语冰龙心大悦,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她提起来,“哦?说来听听,怎么帅了?” “我说实话,我之前一直以为俱乐部那么栽培你,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看脸,毕竟,这是个颜值至上的世界。今天看完你比赛,我就理解俱乐部了,你挺棒的。” 黎语冰刚要说话,被她打断,她抢过话来继续说:“我认为你最棒的不是技术,也不是头脑。” “那你说是什么?” “是勇气,”棠雪说着,食指点了点,强调一遍,“勇气。那是冰球啊,赛场上对抗多可怕啊,很容易受伤。你跟那些人打,你得克服恐惧和胆怯,这是人的本能,你要克服这些本能,才能变成一个勇敢的人,才能勇往直前。你做到了,做得比任何人都好。你以前不是这样,小时候很软弱的,但是现在,黎语冰,现在你成了一个勇敢的人。任何对手站在你面前,你都不怕他们。我觉得,这才是最可贵的……” 她还在唠叨。 黎语冰动容地看着她。 没人和他说过这些。他在球队,在俱乐部,每个人都捧着他,赞扬他,但是他们只会说他聪明、优秀、技巧高超,就算赞美他的品质时,也会选择“勤奋”“踏实”这类字眼。 没有人注意到,勇敢有多难得。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曾经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他成为现在的他。 而现在,棠雪只看了他一场比赛,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看出来了。 果然,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么…… 棠雪说完了,似乎是有点累,低着头,蔫蔫的,这样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小声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黎语冰怔了一下,他看着她垂着脑袋的样子,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心软,便抬手,大掌覆在她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 棠雪低落的情绪维持了没多久,黎语冰把她送到她宿舍楼下时,她已经又高兴起来了。 “黎语冰。”棠雪仰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 “嗯?”黎语冰发现,棠雪是真的变白了。以前大晚上的都看不清她的脸,现在他已经能借着路灯光分辨她脸上那两朵醉红。 棠雪喝多了,眸里像是有水,盈盈的闪着光,她笑道:“从明天我就自由啦,再也不用伺候你了,冰狗!” 黎语冰“哦”了一声,突然地弯腰,靠得近了一些,两人面对面,他盯着她的眼睛,忽地冷笑。 “棠雪。” “唔?” “想摆脱我?你做梦。” 27、一个大坑 棠雪这一晚睡得很沉, 没有做梦。 早上起来时,头天晚上醉酒后的记忆零零散散的,忘了一大半。她记得自己好像是唱歌了, 唱的特别好, 黎语冰给她鼓掌了,还建议她报名唱歌比赛,他可以给她拉大提琴。 棠雪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给他这个面子。 寝室除了她没别人, 她顶着宿醉后的昏沉, 在床上地趴了一会儿,夏梦欢提着早餐回来了, 见棠雪醒着,便说:“起床吃早餐咯。” “夏梦欢,”棠雪懒洋洋地说,“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好啊, 为什么请客呀?” “因为,”棠雪想到原因,就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因为我今天就可以从黎语冰那里离职了,中午去找吴经理结算工资。再也不用搭理那个神经病了,哈哈哈哈哈……” —— 中午放学,等不得吃午饭, 棠雪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吴经理了。 俩人在办公室里面对面坐下,吴经理一脸和气,拿着文件仔细确认一番, 说:“我先给你结工资。你这一个月的工资表你看一下,正常工资是2450块钱。”说着把工资表递给她。 棠雪提醒他:“吴经理,黎语冰还欠我一万块钱,他跟你说了吗?” “说了,特殊服务费,在最后一栏。” “特殊服务费”这几个字让棠雪眉毛跳了跳,恍惚感觉自己是个三陪。 工资表上所有金额加起来一共是12450,棠雪笑得眉开眼笑,提笔签好字还给吴经理,然后问:“吴经理,付款是支付宝、微信,还是网银?” “啊?我这都行,看你。” 棠雪掏出手机,“那支付宝吧。” “嗯,”吴经理看着工资表点了点头,又拿出另一张表格,“你这个月一共要交五万块钱的罚款,扣掉工资,还得给我们三万七千五百五。我支付宝是——” “你等会儿,”棠雪吓了一跳,连忙打断他,“罚款是怎么回事儿?吴经理啊你可别吓我,我年纪小。” 吴经理将新的表格递给棠雪,摇头叹气,一脸无奈,“棠雪,你在职三十天,非法贩卖黎语冰的个人隐私29次,一共卖给过20个人,我没说错吧?” 棠雪一愣,“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每天早上,黎语冰的隐私都会被你贩卖一次,前后累计29人次,情节特别恶劣,影响特别严重。” 棠雪终于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她辩解道:“我只是让人帮他送个早餐啊,不至于吧?” “那你告诉我,你收钱了吗?” “我……”地上摆着钱为啥不捡嘛。t^t 吴经理用食指敲着桌子,为难地看着她:“棠雪,不是我说你,你只要收钱,就是以盈利为目的贩卖他人隐私,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再说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贩卖他隐私,现在总是有人在东操场北出口蹲点等黎语冰晨练,甚至还因争风吃醋发生过冲突事件。这些对黎语冰本人、对我们校队、甚至对俱乐部,都造成了很大的干扰和损失。让你赔五万块,真的没冤枉你。” 棠雪抓了抓头发,一阵烦躁,“可是我哪有那么多钱。” “那我也没办法,请你在一星期之内把罚款补齐,否则我们可能会起诉你。” “你起诉我,我还是没钱啊……” “棠雪,如果法院判你还钱了结果你不还,你知道问题会有多严重吗?上失信名单,咱就不说你以后买房买车贷不了款的事儿了,就说眼前的,你不能乘坐价格昂贵的交通工具,飞机高铁一律不行,下次回家只能坐绿皮火车,硬座儿。” 吴经理一口气说了许多,等他说完时,发现棠雪手肘抵在桌面上,正扶着下巴默默地看着他,乌黑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仿佛一眼看穿他的内心。 他有点尴尬,扶了扶眼镜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吴经理,是不是黎语冰让你这么做的?” “咳,那什么……” 棠雪已经想明白了,这会儿压抑着心中怒气,冷笑:“你否认也没用。黎语冰要是想反对,他早就开口了,事实上他一直忍受着,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吗?他想整我。” 吴经理有点难受。他一个老年单身狗,为什么要掺和这帮小年轻的破事儿。什么霸道总裁穷追不舍,什么契约小秘书恋爱百分百,敲你大爷! 虽然心里翻了无数的白眼,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吴经理整了整文件,把自己的支付宝账号告诉了棠雪。 “我要见黎语冰。”棠雪说。 “你随时可以见他,这是你们的事。”吴经理说着,收拾好文件,起身,步子飞快,逃似的走出办公室。 出去之后,低头给黎语冰发了条信息:最后一次帮你忽悠人! 这边,棠雪在吴经理离开之后,气得重重往桌子上一砸,砰! 手机屏幕亮了,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是黎语冰刚给她发了条即时定位,在食堂。 …… 到食堂时,棠雪气还没消,她坐在黎语冰的对面,瞪着他。因为生气,胸膛一起一伏的,眼睛都瞪圆了,放射着仇恨的光芒,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愤怒的河豚。 黎语冰的心里,爆爽。 她这个样子简直太下饭了,黎语冰不知不觉胃口大开,吃光了饭菜,又去买了一份。 他回来坐下时,棠雪在桌下重重地踩了他的脚。 她也就得逞这一次,再踩他时,他躲得飞快。俩人就这样来回过了几次招,之后黎语冰突然一伸长腿,灵巧地拢住棠雪的双脚,他修长有力的小腿,牢牢地卡住她的两只脚腕,仿佛一个捕兽夹,毫不留情地制住闯入自己领地的小动物。 他腿长力气大,棠雪挣脱几次,都没挣开,气道:“神经病,放开我。” 黎语冰倒是没纠缠,就这么放开她。 棠雪还要踩他,他轻巧躲开,挑眉朝她笑:“还闹?” 她灰溜溜地收回腿,敲了敲桌子,重新整理了一下气场,抬着下巴问他:“黎语冰,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被你压迫了六年,”黎语冰微微牵着嘴角,脸上的笑容有点变态,“现在才一个月,你就受不了了?” “哦,我明白了,你不就是想让我继续给你当小太监吗?黎语冰,你这么欺负我,是不是挺爽的呀?” “不,”黎语冰微笑着摇了摇头,“是特别爽。” 棠雪想打死他。 黎语冰吃好饭,把餐盘收起来,对棠雪说:“要么还钱,要么以工抵债,自己选一个。” “我要是都不选呢?” “那我只好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了。忘了告诉你,二十个曾经向你购买我隐私的买家,都愿意当我的证人。” 棠雪靠在座椅上,抱着手臂看他,摇头叹道:“这么可爱的男孩子,真想吊起来打。” 黎语冰:= = …… 棠雪没想到黎语冰给她挖这——么大一个坑,更没先到他会用那种俗不可耐的方法对付她。 她作为一个兽医专业的学生,百度了一下相关法条,用常识分析一番,最后给她爸爸发了条信息。 棠雪:爸爸!好想你们! 棠校长:哟,缺钱了? 棠雪:= = 棠校长:这月才过去几天,你生活费就花光了? 棠雪:不是,我想买点东西。 棠校长:买什么? 棠雪:电脑,冰刀,衣服,包包,口红。 棠校长:你这是要买“一点”东西吗?你可真够谦虚的。 棠雪:还有天文望远镜。 棠校长:你一个兽医买天文望远镜干什么?天上有猪吗? 棠雪:谁还没点爱好呢…… 棠校长:说吧要多少? 棠雪:四万应该够了(心虚) 棠雪:要是没有四万,三万七也行…… 棠校长:孩子,你已经十八岁了,有件事,爸爸该告诉你了。 棠雪:什么事啊? 棠校长:你啊,其实不是我亲生的。 棠雪:…… 差点就信了。-_-# 没能从爸爸那里搞到钱,棠雪也不是很愿意坐绿皮火车回家,憋了一下午,她给黎语冰发了条消息。 棠雪:我告诉你,我有一颗不屈的灵魂。 28、再生父母 喻言还记得上次说过的要请客, 给棠雪打电话。棠雪把黎语冰骗去畅天园,自己跟喻言去美食街的海鲜店吃龙虾和生蚝去了。 点菜的时候她给自己点了一罐可乐,喻言不能喝碳酸饮料, 还是喝豆奶。 棠雪握着可乐, 利索地一拉拉环,罐子里的液体开始冒起小气泡,咝咝的, 仿佛在唱歌。 喻言坐在她对面, 看着她的动作。 他微微偏着脑袋,湿润柔亮的眼睛, 安静又认真,那表情,特别像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狗,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棠雪乐了, 轻轻晃了下手里的可乐,问他:“你不会没喝过吧?” 喻言摇了摇头。 “从来没有?” “嗯。” 棠雪一脸的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她表情太夸张,喻言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嘴解释道:“我不能喝这些。” “我知道啊,我以前也是体育生,教练也不让喝, 可还是会偷偷喝的。”棠雪说着,正要喝一口可乐,看着喻言眼巴巴的样子, 她突然停下动作,笑问他:“喂,你要不要尝尝?” 喻言摇了摇头。 “尝尝呗,就喝一口没事儿。”棠雪拿过玻璃杯,倒了一截,有两三公分那么高,递给他。 她笑嘻嘻的看着他,他就有些动摇。 稍稍犹豫了一下,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很奇怪的味道。有点像药,但是比药清新可口许多。入口时气泡还没冒干净,凉丝丝的液体,在口腔的温度的激发下,又喧腾起很多气泡,那感觉,就好像有好多小星星在嘴里跳舞。 等小星星跳完了舞,喻言咽下可乐,舔了舔嘴唇,感觉有点意犹未尽,握着杯子,又要喝。 棠雪连忙抢走他的杯子,“行了行了,一口就够了,万一喝上瘾怎么办,我可不想带坏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 “好好好,你不是小朋友,你是大宝贝儿。” “……” 无视掉喻言一脸被噎到的表情,棠雪握着玻璃杯,里头还有不少可乐,感觉扔了挺浪费,于是她机智地,把杯子里的可乐又倒回罐子里。 中间的过程有点艰难,洒了一些。 喻言看着她这样做,不知为什么脸上有些燥热。 蒜蓉龙虾上来了,烤生蚝也上来了,俩人边吃边聊。 喻言问棠雪:“你以前做体育生,学的是什么项目?” “短道速滑。” 喻言没问她后来为什么不滑了。这条路很辛苦,他见过太多的放弃。 龙虾的火候恰到好处,口感鲜嫩,配上蒜香,吃得棠雪一脸陶醉。喻言看着她的吃相,笑了笑,突然又说:“你有没有想过改练花滑呢?我觉得你的体形很好看,而且平衡性也好。” 他那样子像个卖安利的,棠雪就故意逗他:“要不我们俩一块练双人花滑吧?” “啊?” 棠雪托着下巴说,“唉,就是不知道你这小身板,能不能把我托起来。” “我还能长高的。” 棠雪看了他一眼,见他忽闪着眼睛,明显是在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她噗嗤笑了,“你傻呀,怎么什么都信。我要练花滑早练了,那时候教练觉得我没有艺术细胞,才建议我去练速滑。”她还记得,也是那时候,教练建议黎语冰去学冰球,后来她困惑了很久,因为黎语冰大提琴学得不错,艺术细胞是肯定不缺的。 直到再次遇到黎语冰,看到这货长到一米八八了,她才醒悟当年那个教练的高瞻远瞩——长这么高很难玩花样滑冰了,最多玩个花样摔跤。 棠雪也就随便想了一下黎语冰那混蛋,谁料就在这个时刻,仿佛听到了她的召唤一般,他突然打来电话。 她眉头一皱,立刻挂了。 他又打。 喻言看到棠雪手机上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冰狗”,便猜到那是黎语冰。 棠雪第三次挂掉黎语冰的电话后,果断关机。喻言看着她不悦的神情,犹豫着,问她:“你不是说已经甩掉他了吗?” “那是之前,”棠雪扶着额,无奈,“我上辈子一定是个杀猪的。” “他是猪?” “不是,他是狗。我卖猪肉的时候他蹲在我摊子旁边眼巴巴地瞅着我,想等我扔骨头给他吃。结果我从来不给他。这就是我跟他上辈子的冤仇,他这辈子来找我讨债了。” 喻言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仇人关系形容得这么……形象生动,别具一格。 他见她烦恼,便也有些着急,问:“到底怎么了?” “扯不清楚,总之就是我欠他钱,欠了好多,一时半会儿还不清。” “欠了多少?” “三万多。”棠雪想到这里忽地一笑,“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办法整治他了。” “什么办法?” 她眯着眼,说:“我把他骗到办公室,锁了门,然后,我把衣服一脱——” 喻言正喝豆奶呢,听到这里,吓得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脸通红。 棠雪抽纸巾递给他,说道:“我还没说完呢,我又不是要强了他,你别瞎想……我的意思是,到时候我威胁他,就说他非礼我,你说他能不服?” 喻言心想,他服不服我不知道,反正我服了。 “不要这样,这个办法不好。”喻言擦着嘴,顺了顺气,说道。 棠雪摸着下巴说,“我觉得还凑合。” “不行,你是女孩子。而且……”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棠雪好奇道:“而且什么?” 喻言心想,我不想你在他面前脱衣服啊。 —— 喻言回到寝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大铁盒子。铁盒子以前是装糖的,那么多糖,他只吃了一块,后来盒子归他了。 盒子里装的都是证书和奖牌。 室友宋志远看到他摆弄盒子,凑过来看热闹,赞叹:“哇!牛逼!”语气充满着敬佩和羡慕。 喻言从一堆奖牌里边挑出一块,拿着端详了一下,问宋志远:“你说,这个能卖钱吗?” 宋志远也是学花滑的,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跟天才比不得啦。这会儿听喻言问,宋志远说道:“这些都是荣誉,怎么能用钱衡量呢?庸俗!” “卖二手东西的网站叫什么?” “好像叫闲鱼……我说你真要卖啊?那可是奖牌啊!”宋志远一阵心疼,不是他的他也心疼啊…… 喻言不以为意,“卖掉一个奖牌,还会有更多奖牌的。” 宋志远翻了个大白眼:“草拟大爷。” …… 过了几天,棠雪突然收到喻言的微信转账四万块,把她吓得够呛,连忙打过电话去。 “喻言你干嘛呀?” “拿去还债。” “不是,你这钱哪儿来的啊?这么大一笔钱。” “唔,”喻言想了想,编了个谎言,“是比赛奖金。” “不行,你拿回去。我拿你的比赛奖金去给黎语冰,我不成禽-兽了吗?”棠雪快愁死了。 “我留着也没用。” “那你留着放余额宝,赚利息,总行了吧?”棠雪扶着额,无奈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呀,我跟你吐槽你就给我打钱?是不是谁跟你吐槽你都打钱呀?” “不是。”他小声说。 “你可长点心吧!” “哦。”声音更小了。 棠雪缓了缓语气,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真不用,不管怎么说我得谢谢你啊,真的,够意思。” “棠雪。”喻言突然地唤她。 “啊?” “你是愿意欠我的钱,还是愿意欠黎语冰的钱?” “……” 棠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这傻子一句话就给说服了。她突然有些搞不懂了,这小子到底是傻还是聪明啊? 她要拿人家钱,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说道:“那好,我以后做兼职慢慢还你。” “嗯。”这次声音带了点淡淡的笑意。 “喻言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喻言:= = 并不是很想做你的父母啊…… …… 棠雪拿到钱,想象了一下要用什么样的姿势把钱往黎语冰的脸上甩,才会显得霸气侧漏。想来想去,总觉得就这么把钱给黎语冰,不管用什么姿势,她都亏得慌。 不行,不甘心。 她要先搞他一波。 29、音乐教室 吃饭的时候, 棠雪拿着张报名表,对黎语冰说:“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报名唱歌比赛吗?” 黎语冰:“……??” “别装了,你想给我拉提琴, 那天我都听到了, 别以为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棠雪说话时,张着手,细长的手指小幅度地动着, 碳素笔困在她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 刷刷刷地飞快转动。 黎语冰看得一阵眼花。 棠雪:“那我填上你啦?” 黎语冰认为她这是在含蓄地表达恳求。 他最近坑了她,良心上还是遭受了一点点谴责的, 现在她有求于他了,他没装逼就答应了:“填吧。” 棠雪填好报名表,问黎语冰:“我们什么时候练一下呀?” “可以抽饭后的时间,你想唱什么歌?” “我那天唱的《看月亮爬上来》, 我感觉挺不错的。” “不行。” “唔,《告白气球》呢?” “不行。” “《小酒窝》?” 黎语冰眯着眼睛看她:“为什么要唱《小酒窝》?” 棠雪感觉他挺莫名其妙的,“喜欢不行啊?” “不行。” 棠雪一阵无语,“黎语冰,这些曲子你没一个会的?” “曲风不适合大提琴,你挑一首抒情的。” 棠雪摆了摆手,“我算是看出来了, 原来你大提琴拉得不怎么样。行吧,你选你会的,我都行。” 黎语冰选了一首《但愿人长久》。 —— 棠雪在校家属楼那边租了一间音乐教室, 面积不大,在二楼。 午饭后黎语冰提着琴跟棠雪一起来到音乐教室,上楼的时候,他看到她挤眼睛。 “你紧张什么?”他问。 “谁紧张?别瞎说。” “你一紧张就挤眼睛,从小就这样。”他毫不留情地揭她老底。 棠雪朝他翻了个白眼:“嗯,我要和校园男神共处一室了,我能不紧张吗?” “该紧张的是我,我要和流氓共处一室了。” 棠雪也不恼他,掏钥匙开门:“您请吧。” 黎语冰有日子不拉琴了,宿舍隔音不好,而且大学生们的作息很多样,任何时间段都可能有人在睡觉。 所以他不管什么时候拉都会扰民。 现在他要先把曲子练一练,找找手感。 至于要怎么和棠雪配合——他并不觉得他们能配合起来。扪心自问,他水平有限,棠雪那山路十八弯一样的跑调方式,他拉不回来,不被她带偏就算他意志力顽强了。 黎语冰练琴时,棠雪就坐在窗户下看他,盘着腿,像个东北老太太。 他长得真好看啊,乌黑英俊的眉眼,英挺的鼻梁,q弹饱满的唇形,自然健康的唇色,有点像樱花。 他眼眸低垂,神态安静。乐声从指尖和琴弦上流泻,音色低沉,浑厚,克制,曲调舒缓悠扬,让人想到秋天寂寞的夜晚,和清冷的月光。 棠雪托着下巴,听得入迷,黎语冰不经意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捧着下巴朝他露出一枚傻笑。 黎语冰心想,傻子。 然后不自觉地牵了下嘴角。 他一首曲子拉完,棠雪朝他招手,“黎语冰,过来。” 黎语冰莫名:“干什么?” “过来。”棠雪一脸神秘的笑,继续招手。 黎语冰放下琴,走过去,棠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 他坐在她身边。 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背对着阳光,黎语冰看着地上两人靠的有些近的影子,难得地颇有耐心,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闭上眼睛,给你看样东西。” 他依言闭上眼睛。 身边一阵摸索东西的轻响,然后,黎语冰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她捉住,眼睛看不见,触觉就越发灵敏,她细长的手指扣着他的手腕,掌心的肌肤紧紧贴着他的肌肤。 她掌心有些热,这让黎语冰不太习惯,反射性地稍稍抽了一下手,但没有抗拒。 直到他感觉到手上多了个冰凉坚硬的东西。 30、音乐教室2 黎语冰觉得不对劲, 猛地睁开眼,只见棠雪正抓着个黑色的手铐,他的一只手腕已经被她铐住, 另一只手腕也被她捉过去—— 黎语冰来不及想, 本能地用力抽手腕。 到手的小羊羔要溜走,棠雪哪能容忍,连忙死死地抓住手铐, “别动!” 黎语冰哪可能还听她的话, 使劲扯着胳膊想摆脱她,可能是因为他用力太猛, 她一个没防备,整个人跟着手铐一起被拉过去了,险些扑到他身上。 棠雪有些着急,一手攥着手铐的一端, 另一手去抓黎语冰躲掉的那个手腕,可惜黎语冰胳膊比她长太多,抬着胳膊往后稍稍一躲,她就追得困难了,拼尽全力只能抓到他的小臂,还,还拽不动…… “你干什么。”黎语冰皱着眉问。 “配合一下嘛!”棠雪还在努力。 她浑脾气又犯了, 不管不顾的,拉扯之间,两人身体难免有些摩擦触碰, 黎语冰感觉到她的肢体那么柔软,仿佛脆弱得不堪一击,他怕弄伤她,不敢太用力反抗,只是一味地躲。他越是躲,她越是追得凶,变本加厉地,整个人都要贴上来了。 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到他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清新的,柔软的,独属于女孩子的气息,仿佛细雨微茫,仿佛花蕊初绽,既陌生又新鲜,细细的萦绕,无法抵挡。 黎语冰晃了一下神。 而就在他发呆的时候,棠雪一着急直接将他扑倒了。 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刻,飞快地把他另一只手也铐起来。 黎语冰仰躺在地板上,自下而上看着她。她跪在他身体两侧,因为太激动,脸上红扑扑的,眼睛放着光,黑色的短发因重力作用垂在脸侧,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摆动。阳光透过玻璃窗,斜着洒进来,被她挡在身后。 这个角度可以说是a-v视角了。 她见黎语冰看她,便朝他挤眼睛,勾唇笑了笑。 黎语冰脑袋里有些凌乱,他偏开视线不看她,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终于是被铐上了。 挣了挣,挣不脱。 破手铐,还挺结实。 黎语冰皱着眉,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棠雪从他身体上方退下去,用一种谴责的语气说:“黎语冰,是你,是你逼着我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的。” 黎语冰想要坐起来,她突然按住他的腿:“不许动!” 隔着一层布料,他几乎能感受到她手指的形状和温度。 他心绪浮动,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拱出来,这让他感觉不太好。他轻轻地吐了口气放松身体,躺在地上定定地看着她,说:“你想干什么,快点儿。” 棠雪先把手机支起来放在阳台上,正对着他们。 黎语冰心想,这流氓没羞没臊,竟然还要录像。 然后她从书包里拿出不少东西,一一摆开:手术刀,纱布,医用酒精…… 黎语冰眉头重重一跳。 棠雪拿起一把手术刀,轻轻巧巧地挽了个刀花,动作那叫一个干净漂亮。 黎语冰忍不住吐槽道:“你上解剖课学的主要是杂技表演吧?” “少废话,”棠雪玩着刀,狞笑着瞪他一眼,“不过我解剖课确实上得不太好,老师说课外要多练习,所以呢,介不介意我现在拿你练练手啊?” 黎语冰没说话,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 “要从哪里开始呢……”棠雪拉长声调,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小脸儿长得不错,这一刀下去,有点可惜。” 黎语冰盯着她,低声说:“你觉得我长得帅啊?” 棠雪有点囧,指了指他,“不错,很会抓重点。”说着,目光沿着他的身体缓慢扫过去,一路向下。 最后,她视线停在他两腿之间,托着下巴打量着。 黎语冰明知道她没那个意思,可是她澄净直白的目光落在他那个地方,依旧使他呼吸重了几分。 棠雪玩着刀子,说:“那我就给你做个小小的节育手术吧。”说完这句话,悄咪咪观察他的表情。 黎语冰也在看她,当她视线望过来时,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沉黑幽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别玩了。”他说。声音低暗。 棠雪感觉他的表情略奇怪,但绝不是害怕。她有点失望,还有点不太相信,问他:“你真不害怕?我都要阉了你了。” 要是换一个别的什么人,突然这样对待黎语冰,他没准真的会害怕,但是他不怕棠雪,因为他了解她,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做事的界限在哪里。 因为熟悉,所以信任。 黎语冰胸口起伏着,说:“我再说一遍,别玩了,否则后果自负。” 棠雪不怕他的威胁,不过她现在真有点骑虎难下了。本来嘛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为了避免误伤,手术刀都是在网上买的道具,看着吓人,其实连苹果都切不开。 刀是假的,演技是真的,她自以为做得非常逼真了,不管是谁,被这样威胁着要割jj,都得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吧?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呢! 可黎语冰偏不,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在等她落刀子。 难道他根本没有jj,所以才无所畏惧? 不行,劳资还就不信吓不到你。 棠雪心一横,假装要脱他的裤子。运动服上衣撩起来,里面的t恤下摆撩起来,她看到了他的小腹。 平坦的小腹,一点赘肉都没有,由于常年不见光,肤色白皙,这会儿因为身体绷得太紧,腹肌微微鼓着,一块块的整齐分明,像白巧克力。 哦,原来他这么紧张啊…… 棠雪有些高兴,吹了个口哨,笑嘻嘻道:“身材不错哟!” 自己的皮肤裸-露在对方的视线里,这让黎语冰除了别扭之外,隐隐又有些兴奋。这股兴奋是身体的本能,他无法控制。感觉到事态的逐渐失控,黎语冰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睛,最后一次警告她:“别闹了……” 棠雪认为黎语冰已经快吓死了,表面上还要硬撑装逼。她摸着他运动裤的边沿,装作要脱他的裤子,一边笑眯眯地观察他的表情。 少女柔软细腻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小腹上的肌肤时,那感觉,就像是一桶□□终于溅进去一颗火星子,轰——全炸了。 黎语冰额头上冒出了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到棠雪看他,他喉咙动了一下,嗓音低哑:“你……” 棠雪感觉他这表情太诡异了,她莫名其妙,收回目光,视线一扫,吓了一跳,“啊!” 身体一抖,手术刀都扔了。 黎语冰的双腿之间隆起来一座小山。 棠雪简直不敢相信,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下他还能……呃…… “你……”棠雪尴尬得一阵脸热,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然后她突然想到,听说男的在要排尿的情况下,那个地方好像也是会变大的?于是她指着黎语冰,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问道:“你,你,你这是要吓尿了,对吧?” 黎语冰:“………………” 棠雪感觉他的表情很不对劲,看起来好危险的样子,她把东西一收,掏出一把钥匙扔在地上:“你自己去上厕所吧,我走了,拜拜!” 说完迈过他,噔噔噔,跑得倒是快。 黎语冰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等身体平复一些了,他才起来,摸起钥匙开了手铐。 然后坐在地上发呆。 发了会儿呆,看一眼时间,下午还得训练,于是收拾东西也要离开。 收东西时,他看到阳台上,被棠雪落下的手机。那手机还在勤勤恳恳地录着像。 黎语冰拿起手机,退出录像,把这段视频直接删了。删完视频正要锁屏时,恰好有人给棠雪发了条微信消息。 这要是别人发的他肯定不看,可消息昵称显示的是“喻言”。 这就必须得看看了。 遇到和棠雪那混蛋有关的事,黎语冰的道德底线总是要下调一些,这会儿偷看人家信息,一点心理压力都木有。 喻言:在做什么? 黎语冰眉头一挑,帮棠雪回了条信息。 棠雪:刚刚把黎语冰摸硬了。 喻言:………… 31、三个臭皮匠 喻言一下午的训练都不在状态, 心里压着事情,总是走神。 训练结束后,他接到一通电话, 是个陌生号码。 “喂?” “喂, 喻言,我,棠雪。”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 这会儿突然听到她的声音, 心里竟然有一点委屈和难过,小声地“哦”了一声。 棠雪的语气有一点不好意思, 轻声说:“喻言,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我手机在黎语冰那儿,你帮我拿过来,我不想见他。” 喻言想到中午那条消息。他就觉得奇怪么, 原来是黎语冰发的啊……这就不难理解了。 心情瞬间明媚了。 “好。”他答道,语气坚定,想了想,他感觉黎语冰不太好对付,又问,“他要是不给我怎么办?” “嗯……他要是敢不给你,你就告诉他, 他的联系方式将会出现在重金求子和治疗不孕不育的小广告上,你看他给不给。” 喻言擦了一下额头,“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 最后要说再见时,喻言突然问:“我的电话号码,你是不是背下来了?” “对啊,这有什么难的。” 学校每年都给新生统一发手机号,同一批手机号号段相似,棠雪和喻言的手机号前七位一模一样,区别只在后四位,要记住并不难。 虽然不是难事儿,喻言还是有一点开心。 他和棠雪道别后,去冰球馆找黎语冰。恰好黎语冰也下了训练,和几个人一起走出来。冰球队的队员最矮的也超过一米八,喻言只身一人挡在他们面前,身影竟然被衬托得有点娇小。 “学长,我来帮棠雪拿手机。”喻言也不多废话。 黎语冰抄着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让她自己来。” “如果你不给我手机,你的联系方式将出现在重金求子和治疗不孕不育的小广告上。” 喻言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这么奇葩的话,效果惊人,黎语冰的队友们一阵爆笑,有人甚至笑弯了腰,不得不扶住身边人的肩膀。 还有人朝喻言竖大拇指:“你有种!” 黎语冰都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主意肯定出自棠雪。他有点佩服她了,那混蛋脑子里装着铺天盖地、层出不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贱招儿,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而且,每每遇到她,他都会不受控制地被她同化成神经病,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黑着个脸,掏出手机递给喻言。 喻言接手机时,黎语冰突然勾唇一笑,说:“你可以问问她,为什么不敢自己来取。” “谢谢学长。”喻言接过手机,转身离开。 黎语冰的队友们在八卦喻言。 “这谁啊?” “花滑队的新生,据说是个小天才哦,来的时候自己带着团队呢。” “这么牛逼吗?和我冰神比,谁厉害?” “智障啊,苹果和西瓜怎么比?” “我喜欢西瓜。” “我喜欢猕猴桃。” …… 黎语冰听着他们一路聒噪,耳朵疼。 —— 这天晚饭棠雪没有和黎语冰一起吃,两人也没有一起上晚自习。 黎语冰在图书馆二层,做完了作业有点无聊,便在书架前翻书看。 翻着翻着,看到一本封面很眼熟的,他回忆了一下,哦,是棠雪看过的。 那是一本唐朝某公主的传记,封面看着挺正经的。他打开来看了一会儿便一阵脸热,小声自言自语:“这流氓。” 到夜里时,流氓闯进了他梦里。 这次她没有逃。她没有逃,那她干什么了呢? 不知道,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她在他身边,他又闻到了她的气息,他被她的气息包裹住了,像是陷落在软软的云端。她凑过来,在他耳边说话,身体缠着他,手?手在干什么?不知道啊…… 梦境是混乱而破碎的,身体的感觉却清晰得仿佛真实,那样愉悦,那样欢快,那样…… 醒来时,黎语冰睁着眼睛,目光空洞又迷茫,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外边已是黎明,但寝室拉着窗帘,光线晦暗,室友们都还在睡,鼾声四起。老邓也不知在做梦吃什么,一边打呼噜还一边吧唧嘴。 三个人搞得像个交响乐团一样热闹。 黎语冰动了动身体,感觉到身下一片冰凉滑腻。他闭着眼睛,手掌覆在额上。 头疼。 —— 上午上课的时候,黎语冰收到一条来自棠雪的微信转账提醒。 她给他转了37550块。 黎语冰看着那串数字,拧眉。 棠雪又给他发了条消息:冰狗,拿去买骨头,这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黎语冰:逗你玩呢。 棠雪:……???什么意思啊你? 黎语冰:我说,我逗你玩呢,你不用给我钱。 他发完这条消息,也给棠雪转了个账,是他本该给她的工资。 棠雪怀疑这是黎语冰的又一个圈套,她纠结了一下,认为人不该贪小便宜,君不见电视上的诈骗犯,有多少是利用人的贪婪。 于是她也没有接收那笔钱。 棠雪:黎语冰,以后咱俩别见面了。 黎语冰:还在害羞? 棠雪:滚蛋。 棠雪:我的意思是,为了避免再见面时有可能发生的流血冲突,咱俩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黎语冰:唱歌比赛怎么办? 棠雪:你退赛吧。 黎语冰:不行,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棠雪:说白了你不就是想抱我大腿拉琴吗?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还敢作妖,我马上踢了你。 黎语冰:讲讲道理,到底是谁作妖…… 于是午饭时,俩人又聚在一块了。 但是他们之间多了一个人,喻言。 这么快见到黎语冰,棠雪还是挺别扭的,垂着视线不看他,埋头专心吃饭。 喻言坐在棠雪旁边,也在埋头吃饭。 俩人都低着脑袋不说话,就跟犯错误的小学生似的。 黎语冰坐在他们俩对面,目光在棠雪和喻言之间切换了几次,用一种略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说:“到底什么意思?” 棠雪并不想看到他的脸以及和他对视,这会儿低着头答道:“意思就是,喻言给我们伴舞,他有舞蹈功底的,照着网上的视频练一练就行,视频都下载好了。到时候你拉琴,他伴舞,我唱歌,咱们这个阵容肯定惊艳全场。等拿到冠军——” “请我吃泡泡糖?”黎语冰没等她说出口,抢答了。 “啊?”棠雪终于抬头了,惊讶地看着他,“你就要泡泡糖啊?我本来还想说赢了奖金平分呢。” 黎语冰:= = …… 黎语冰没想到棠雪和喻言这么快就勾结到一块了,他能说什么呢?如果他提了反对意见,肯定被他们俩投票踢出去。 三个人又约了一下排练时间,黎语冰和喻言都很忙,依然只能利用饭后那一会儿。过了两天,棠雪联系租到一间位于地下室的舞蹈教室。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打算骑自行车,可问题是,喻言他不会骑…… 黎语冰比棠雪壮得多,所以载喻言的责任落在他的肩上。 真的,他想打人。 喻言有舞蹈基础,身段又好,学起网上那些速成舞蹈很快,第一天排练时,他已经能把舞蹈动作从头到尾连贯流畅地做下来了。 黎语冰拉着琴,喻言跳着舞,棠雪在一旁拿着个笔袋当话筒,唱歌。 “明月几时哟—— 拔酒吻青田—— 不知天上共~缺—— 今夕使喝年——” 黎语冰满脑子就一句话:稳住,我们能赢。 喻言脚步踉跄了几下,没站稳,回头看了棠雪一眼。 棠雪朝他笑了笑。 喻言抿着嘴角,也笑了一下。 虽然笑得有点勉强。 黎语冰在一旁看到他们俩眉来眼去,呵呵一笑,曲调一转,拉起了《二泉映月》。 棠雪唱着唱着悲从中来,老觉得自己手里缺个碗,她突然停住,看向黎语冰:“喂,黎语冰,你跑调了。” 黎语冰心想,了不起,你还知道调呢。 他不动声色地应付道:“不好意思,记错了,继续。” 于是继续。 之后,每当棠雪和喻言有眼神交流时,黎语冰就从《但愿人长久》无缝切换到《二泉映月》,屡试不爽。 棠雪被搞得很没脾气。她插着腰,在原地来回踱步,有些着急:“有没有办法把音箱堵住呢?咱们在网上找一段大提琴伴奏放上去,到时候你就装装样子就行了。” 黎语冰说:“我建议你假唱,到时候动动嘴装装样子就好了。” 一旁的喻言都听愣了,“意思是说,就,就只有我一个人卖真力气吗……” 32、全场寂静 为了避免对未成年人的世界观造成负面影响, 棠雪建议,她和黎语冰两个人都不要作假了,凭真本事上。 后来几天的排练中, 黎语冰实在受不了时, 有尝试过纠正棠雪,试了几次后,他发现教她唱歌真是一件艰苦卓绝的任务。 无论怎么教, 怎么劝, 说得好好的,一到唱的时候, 又现原形了。 而且人家跑调的方式有一个既定的路线,还不是瞎跑乱跑。 黎语冰终于不得不承认:这货真的有一个不屈的灵魂…… 棠雪对黎语冰的找茬儿也很无奈,“你到底要怎么样嘛,你自己琴都拉不好, 还要管我?”说着看向喻言,“喻言,你说我唱得怎么样?” “我觉得,”喻言抿了下嘴角,答,“最重要的是自信。” —— 毕竟涉及到舞台表演,除了排练, 他们还要为服化道考虑,尤其是喻言的表演服。 喻言要表演的舞蹈是月下舞剑,这就要求衣服又好穿又好看, 还得符合国风传统的气质。 棠雪找了好多天也没找到满意的,要么太花哨,要么对发型要求太高,最后还是喻言自己在淘宝上买了一套衣服。 嗯,一袭白色长衣长裤,衣料柔软光滑,剪裁宽松舒适,就是公园里晨练大爷人手一套的那种……太极服。 人民币八十九块钱一套,包邮,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棠雪没抱太大希望,直到喻言穿着这套衣服站在她面前,她看着他,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会舞蹈的人气质就是不一样啊。 他形体控制得极好,肩宽腰细,身材匀称,加上肤色胜雪,眉眼如画,穿这样一身宽松飘逸的衣服,垂着手往那一站,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棠雪看得有点呆。 喻言提起银色的剑,走到舞蹈房中央,挽了个剑花,开始做他那一套动作。雪白的衣料随着他的动作翻飞摆动,灯光下仿若水波。 黎语冰的琴声适时地响起,低沉饱满的音色,婉转悠扬地响起。琴与剑,声与影,相互呼应,相互成全。 棠雪好鸡冻:“明月几时哟——” 琴声和剑影同时滞了一下,然后继续。 …… 喻言的服装解决了,棠雪和黎语冰的就好说了。黎语冰穿平常的衬衫西装裤和皮鞋就行,棠雪和夏梦欢一起去逛商场,买了条米色的雪纺长裙,和一双裸色高跟鞋。长裙是掐腰设计,很显身材,圆领,领口缀着亮片。 她出门前还化了个妆。自己技术不行,让夏梦欢给化的。 下楼时,夏梦欢一直挽着棠雪的胳膊,怕她穿不惯细高跟,摔倒。棠雪自己身高有一米六八,这会儿穿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比夏梦欢高出一截。夏梦欢看着棠雪妆容精致的脸庞,说:“大王,我对你是真爱了。” “哦?此话何解?” “你知道我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和你走在一起吗?你现在超女神!” “是吗,”棠雪站在宿舍楼大厅的玻璃门前照了照,然后又摸了一把夏梦欢的脑袋,“梦妃,你也很是可人哦。” “你叫我梦妃我老是想到那个光头。” 俩人走出宿舍楼,秋风一卷,棠雪的裙摆微微掀起来一些,她摸了摸裸-露的胳膊,有点冷啊。 黎语冰和喻言正在等她,她一出门,就看到他们了。 他们也看到了她。 黎语冰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他竟然感觉棠雪很好看。 发型没变,但是化了妆,肤色白皙透亮,眼睛好像更大了一些,水润灵动得不像话,饱满的嘴唇被描绘得清晰精致,唇色如火。 修长的脖颈,清瘦鲜明的锁骨,柔软纤细的腰肢…… 黎语冰不自觉地,又想到了那个羞耻的梦。梦里,她也有一把这样的腰肢…… 棠雪走到他们面前,见俩人都在发愣,她朝他们摆摆手:“嘿!看傻了吧?哈哈哈哈哈!” 黎语冰:= = 还是熟悉的味道。 一行人就这么走到礼堂广场——唱歌比赛的海选赛在那里举行——一路上吸引了许多眼球。 唱歌比赛的全称是“校园歌手大赛”,是学生会每年举办的最大型活动,据说往年有人通过歌手大赛直接出道去混娱乐圈了,不知真假。 本次校园歌手大赛分海选赛和正赛两个环节。海选赛连着举行三天,每个报名的人或者队伍都可以上台表演,选拔方式有评委投票和群众投票两种。一共三个评委,三票全部通过的选手可以直接晋级正赛;没有得到评委一致通过的选手,只要群众投票数量够多,也有机会晋级。 今天是海选赛的最后一天,棠雪他们的节目排在很后面,这是通过民-主协商,最后确定的黎语冰和喻言都比较方便的时间段。其实节目排在后面的不利因素很多,因为群众投票渠道在第一天就开启了,不少同学已经把手里的选票投出去,留给后面人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不过棠雪认为这不是问题,她相信评委的眼光,一定会给他们全票通过的。 礼堂广场是通往食堂的必经之路,这会儿已经是放学的时间,海选大赛舞台附近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 主持人站在台上,报了一下节目:“下一个,《但愿人长久》,有请棠雪,黎语冰,喻言。” 围观群众有一阵骚动。 “黎语冰?是我知道的那个黎语冰吗?他怎么来了?” “啊?冰神?幸好我没有着急去抢鸡腿!” “怎么又是棠雪,棠雪跟黎语冰是绑定了吗?他们俩真在一起了?” “棠雪是谁?” “大一的,就前阵子轮滑俱乐部那事儿,她当时可帅了,建议你去看视频。” “我当时在现场,我觉得她跟黎语冰肯定有奸-情。” “胡说,黎语冰是我的!” “你们,明明重点是喻言!卧槽,他怎么也被棠雪……??那女生到底何方神圣……” “喻言又是谁?” “你们都不关注花滑吗?” “咦,妹子长得真好看!” 叽叽喳喳…… 棠雪提着裙摆,款款地走上舞台,面向台下众人,笑了笑,落落大方的样子,很圈好感。 “一曲《但愿人长久》,送给大家。”她开口了,音色清润,语气不紧不慢,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望向评委席,眨了眨眼睛。 评委们也报以微笑。 嗷!女神! 有些男同学很激动,没等她开口呢,已经迫不及待地呱唧呱唧鼓掌了。 黎语冰和喻言在她身后,已经摆开姿势。 看到黎语冰要拉大提琴,女同学们也很激动。有生之年!男神你终于又拉琴了! 喻言持剑静立,琴声响起时,他也开始了动作。 许多人一看他舞剑的动作,就感觉不简单,动作非常的流畅,轻盈且有力度,飘逸且潇洒,这怕是专业的吧? 琴声好听,剑舞好看,观众们纷纷佩服起棠雪的阵仗,小声讨论着。 “牛逼啊,这么帅的男人给她当陪衬。” “什么陪衬不陪衬的,他们是一个团队嘛。” “黎语冰为什么给她拉琴,啊啊啊,嫉妒使我癫狂!” “这特么是冠军配置了吧?我宣布,本次歌手大赛的冠军是——我老婆棠雪!” “滚,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 他们正讨论得火热,棠雪突然开口了,比预定的节拍早了一点,搞得群众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明月几时哟——” “……” “……” “……”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拔酒吻青田—— 不知天上共~缺—— 今夕使喝年——” “……” “……” “……” 沉默,世界灭亡般的沉默。 评委席里有个人在喝水,这会儿不小心吐了一桌子,正在尴尬地用纸巾擦。 全场最淡定的就是拉琴的和跳舞的俩人,一个眼眸低垂,神态安静;一个剑舞生风,飘飘若仙。 棠雪唱得一脸陶醉,还玩起了台风,右手拿着话筒,左手举起来,学着电视上的歌手们,凭空张了张手。 可去你的吧! 这大概是群众们共同的心声。 有些人矿泉水瓶都举起来了,可就这么举着,迟迟落不下去。 男生们不忍心砸棠雪,女生们倒是特别忍心,可是怕误伤后面的小哥哥…… 于是棠雪得以安全地把一首歌从头唱到尾。 台下群众们感觉自己的灵魂遭受到了洗礼,啊不,洗劫。 棠雪唱完歌,笑着看向评委席。 三个评委,全部举起了红色的叉叉。 棠雪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表情还挺委屈,底下有些观众竟然开始不忍心了。 黎语冰起身,拿着琴走到她身边,见她低落的样子,像是打架落败的小鸟。 “谢谢评委老师。”棠雪虽然郁闷,还是说完这句客套话。 突然,一只白皙有力的手伸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话筒。 棠雪奇怪地侧过脸,看着黎语冰。 黎语冰对着话筒说道:“如果想在后续的比赛中看到我们的身影,请投我们一票,谢谢大家!” 观众里有人在朝他挥手:“好的男神!” 黎语冰说完这话,把话筒递给主持人,他见棠雪看着他发愣,便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轻声说:“走吧。” 声音竟然有点温柔。 三人沉默离场,夏梦欢和廖振羽过来找他们,廖振羽一看到棠雪就安慰她:“老大,评委瞎了,不要生气。” 棠雪低着头,小声说:“我真觉得我唱得没问题。” 黎语冰突然特别好奇,问道:“就从来没人说过你唱歌跑调吗?” “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姥爷……他们都说我唱歌特别好听。” “同学呢?没有同学说过你?”黎语冰刚问完这个问题,立刻摇头,“算了,别人说你估计也不信。” 棠雪望了望天空。其实说她跑调的人并没有几个,毕竟人们不喜欢当面指出对方弱点。 而事实是,她也确实没信。 廖振羽突然踮脚凑到黎语冰耳边悄声说:“你怎么这么了解我老大?我投你一票。” 黎语冰一抬眉毛,斜着眼睛,送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33、十佳歌手 棠雪的比赛视频当天就被放到网络上。 评论区基本上被花痴和吐槽占领了。 【这谁?她怎么有勇气站上去?】 【求知欲让我点进来, 求生欲让我退出去。】 【颜值队,惹不起啊惹不起。】 【小哥哥小姐姐们麻烦大家帮我家冰神投个票,投票地址请戳链接】 【我……想把唱歌那人从视频里抠下去……】 【醒醒吧, 人抠下去了, 歌声还在。】 【要不我们众筹灭了她吧!】 【黎语冰到底怎么想的?他不是挺忙的吗,怎么有闲心干这个?】 【楼上兄dei,你看着棠雪的脸, 再看着她的身材, 答案不是很清楚了吗?这样的妹子给你当媳妇你能拒绝?】 【呵呵,我是女的, 谢谢。】 【我也是女的,我也想要棠雪小姐姐当媳妇,我可以给她唱歌的!#脸红红#】 【谁知道跳舞的小哥哥是谁?麻烦私信我一下,狼血沸腾了, 嘿嘿嘿嘿~】 【你们这群花痴,就知道黎语冰,快来跟我一起关注未来的花滑世界冠军喻言小哥哥叭!】 【我tmd……明明知道她唱的难听,还是忍不住把票投给她了,我怎么管不住我这只贱手!】 【楼上等等你不是一个人!投完票我觉得自己可能是个瞎子。】 【就因为不瞎才投给他们好嘛,睁大眼睛看看,这三张脸, 值不值你一张票?】 【看开点,看开点……】 【我就问一句话,你们还想不想看到他们?】 【想!】 【想就去投票!】 —— 棠雪感觉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她以为自己稳进正赛的时候, 被评委三个叉叉扔下去了;她以为自己毫无希望的时候,又被广大群众们一票一票地,从垃圾堆里捞出来了。 所以说呢,人民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正赛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三个部分,棠雪他们这个组合比较忙,没时间准备其他曲目,每次亮相都是《但愿人长久》,这在歌唱比赛里是非常罕见的。 奈何人民群众就是买账,每次都是一边听着魔音灌耳一边抖着手献出自己的选票,男的投给棠雪,女的投给黎语冰和喻言,殊途同归。 就这么一路把三人送进决赛。 学生会有点慌。校园歌手大赛是他们每年最盛大的活动了,这次决赛请了知名歌手来做嘉宾评委,还有电视台转播,要是把个跑调大王捧成最佳歌手,脸都不要啦! 不怪他们紧张。歌手大赛的决赛评选,现场评委打分和场外投票各占一半权重,这也是为了吸引群众互动,往年这样搞,活动都办的特别成功。 那个场外投票不好暗箱操作,只能本校学生用自己的学号注册投票,一个萝卜一个坑,不能刷票。 学生会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按理说能经过层层筛选,就算水平不是顶尖,也至少够看吧?谁知道还能有这种漏网之鱼呢…… 几个学生会的干部研究了几次,认为不能冒险,因此厚着脸皮把评委打分所占权重从百分之五十抬到了百分之八十。 棠雪搞风搞雨了那么久,终于是被规则制裁了。 黎语冰研究了一下评委名单,两个音乐系的老师,两个副校长,还有两个外边请来的嘉宾。 两个副校长他都认识,找了一个比较熟的,拨了对方电话。 “喂,黎语冰,”副校长笑得像个老狐狸,“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放心吧,我打分的时候会照顾一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语冰说。 “哦?” “表演结束后有评委的评点和提问环节,我知道棠雪唱歌不太好,但她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所以,我想拜托王校长,能不能请几位嘉宾评点以及提问的时候,温和一些。” 王校长听他如此说,笑了笑,语气变得亲切了许多:“好啊,你放心吧。” …… 棠雪最后只得了一个“十佳歌手”的称号,不过她在现场收了许多花,还得到了评委的鼓励,所以总体结果倒也凑合。 散场后,三个人出来,一起去吃夜宵。 宿舍太远,就没回去换衣服,棠雪穿着礼服高跟鞋,喻言穿着太极服,黎语冰西装,三个人这样走在路上,看起来有点怪异。而且喻言还提着个袋子,那种粗布做的很大只的,大妈买菜的标配,他的剑就斜斜地插在袋子里,剑穗垂下来,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夜风太凉,棠雪禁不住摩挲胳膊,黎语冰斜着眼睛瞟向她,想要解下西装给她,又有些拉不下脸。 他犹豫的时候,喻言已经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件运动外套,递给棠雪:“穿上吧,冷。” 棠雪一乐,接过外套:“你怎么还带衣服了?机智。” 喻言抿了下嘴角,“我怕你冷。” 棠雪低着头弄拉链,黎语冰低头看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蜜桃样的小半张脸,和微微牵起的嘴角。 棠雪折腾了半天,拉链也没弄好,于是说:“这拉链坏了吧?”说着大咧咧把衣服一裹。 “我看看。” 喻言转到她面前,她于是松开衣服。喻言弯下腰,捏着拉锁,仔仔细细地对好,刷—— 一路畅通无阻地拉上去。 经过棠雪的胸部时,他稍稍红了脸。 黎语冰抱着胳膊在旁看着他们,看到喻言脸红时,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呵呵,挑来选去的,找了个拉链有问题的衣服给她,居心何在? 棠雪掏着衣服口袋,笑嘻嘻说道:“果然是你的衣服,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喻言抿着嘴笑了笑,样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棠雪穿着高跟鞋,高度和喻言差不多,他拉好衣服时,两人平视着,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 喻言的指尖还扣在拉头上,舍不得松手。 黎语冰看不下去了,突然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往棠雪脑袋上一盖。 棠雪只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鼻端是陌生的男性的气息,那是衣服上残留的温度。她把西装扒下脑袋,瞪了黎语冰一眼:“黎语冰你个神经病。” “我也怕你冷不行么。”黎语冰一脸无辜。 “那我还穿高跟鞋呢,你怎么不怕我累啊?” 黎语冰一挑眉,看着她:“要不,我抱着你?” 棠雪感觉黎语冰越来越不要脸了,她正要教训他呢,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人,棠雪二话不说把黎语冰的胳膊一挽,脸上挂起甜蜜的微笑。 这一举动把黎语冰和喻言都搞得呆了一下。 黎语冰顺着棠雪的视线望去,看到了渐渐走近的周染。 “嗨。”棠雪跟周染扬手打了个招呼,还抛了个媚眼。 周染看到她和黎语冰如此亲密,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表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只是柔笑着看棠雪,说:“棠雪,你的歌手大赛我看了,我们一个寝室都笑得肚子疼。” “哦,那也比复赛就被淘汰了强。” 周染脸色变了变,随即飞快地恢复镇定,突然说:“对了,边澄要来霖大了。” 黎语冰发现棠雪在听到“边澄”这个名字时,神情恍惚了一下,然后她淡淡地“哦”了一声。 周染又问:“他没跟你说吗?” 棠雪没说话。 黎语冰握住棠雪的手,对周染说:“是我不许她和那个人联系的。” 34、那段时光 吃夜宵的时候, 棠雪很明显情绪低落,黎语冰和喻言都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黎语冰有心劝她喝点酒, 碍于喻言在场, 于是没说。 晚上回到宿舍,黎语冰给廖振羽发了条信息。 黎语冰:边澄是谁? 廖振羽:我高中同学,怎么了? 廖振羽:是老大跟你说的吗? 黎语冰:他要来霖大了。 廖振羽:为什么? 黎语冰:不清楚。 廖振羽:我问问。 廖振羽找老同学打听了一圈, 最后成功获取情报, 赶紧找黎语冰分享:是因为英语演讲比赛,全国总决赛在咱们学校办, 我都忘了,边澄他英语很好的。 黎语冰:嗯。 黎语冰查了一下英语演讲比赛的时间表。总决赛在大后天上午举行,也就是说,最迟后天, 那个叫边澄的就会来到霖大。 棠雪看样子不像是会主动联系边澄的,就是不知道那人会不会纠缠了…… 黎语冰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握着下巴沉思。他微微眯着眼睛,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擦着嘴唇,像个变态。 老邓从外边走进来,看他这样子, 感觉黎语冰“沉迷s-m的霸道总裁”的人设更加稳固了。真不是他老邓瞎扯,黎语冰衣柜里藏着个黑色的情-趣手铐,他们可都看见了。黎语冰第一次拿出那个手铐时, 室友们都要惊呆了,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惊呆之后是庆幸——幸好这货是个钢铁直男,否则以他的体魄,一个人揍三个人,so easy好嘛! —— 连着两天,黎语冰像个巡逻的雄狮一般,总是出现在棠雪上课的附近,行迹神秘又可疑。 第一天没让他发现什么异常,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呵呵,来了。 黎语冰单腿支着自行车,抱着胳膊看着不远处那个,等在逸夫楼门口的男生。 男生身高在一米七五上下,戴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长得清秀白净,书卷气很浓。 黎语冰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反正就是有股强烈的直觉,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边澄。 看着边澄,再想想喻言,黎语冰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很有些不屑,那家伙的口味不仅差而且单一。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男生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门口张望。 …… 棠雪正和夏梦欢讨论吃什么呢,“米线还是米饭,当然是米饭啦,想吃红烧肉还想吃宫保鸡丁,还有——”走到门口时一抬头,突然不说话了。 夏梦欢有点奇怪,顺着棠雪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一个白净斯文的男生。 男生朝她们笑了一下,然后说:“棠雪。” 夏梦欢微微踮起脚,悄咪咪凑到棠雪耳边,那样子看起来好狗腿——她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反正最近特喜欢这样做。夏梦欢:“大王,你又有桃花了。” 棠雪因为歌手大赛一战成名,吸引了一批悍不畏死的颜粉,所以近期被勾搭的概率暴增,夏梦欢都觉得屡见不鲜了。 不过今天这朵桃花…… 夏梦欢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古怪,于是不再言语,在一旁静静地观察。 棠雪看到边澄后沉默了有一会儿,才终于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来你们学校参加演讲比赛。” “哦,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没多久。”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柔和干净,耐心十足,一看就是好脾气。棠雪突然地有点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三年前,那时候他也会这样对她笑。 她挺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黎语冰。这货骑着自行车优哉游哉地从她面前路过,像一条在海里逛街的鲸鱼,那叫一个悠闲啊…… 棠雪立刻叫住他:“喂,黎语冰。” 吱—— 黎语冰自行车急停,扭脸看她,挑眉。 棠雪朝他挤眼睛。 夏梦欢挺佩服他们两个的,小蜜蜂还得在空气里跳个舞呢,他们俩倒好,一人一个表情就沟通到位了,还自带加密功能,旁的人都看不懂。 这会儿,棠雪挤完眼睛,黎语冰就调转车头,一条腿支在地上,看看她,又看看边澄,问:“不介绍一下?” “这我高中同学,边澄。” 边澄看着黎语冰,视线飞快地扫了一遍他全身,说道:“你好,我叫边澄。” “我叫黎语冰。”黎语冰感觉边澄的目光没多少善意,不过他也不甚在乎。 边澄毕竟是远道而来,棠雪作为东道主,不请客那说不过去,于是几人决定一起去畅天园。 棠雪扶着自行车站在路边,和黎语冰一起等边澄取共享单车。夏梦欢不需要自己骑车,棠雪的车后座基本是她的专座。 棠雪看着黎语冰,开口,无声地比了个口型:谢谢。 黎语冰朝她勾了勾手指。 棠雪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于是靠得近一些,偏过脸把耳朵凑过去。 黎语冰揪着她的脸蛋,像揪面团那样,然后揪着画了半个圈圈。 棠雪清晰地听到他喉咙里还滚过一声轻笑。 “神经病。”她说。 边澄取完车,直起腰回头,恰好看到他们这一幕。他神色暗了暗。 夏梦欢看着他们俩的互动,莫名地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她从没像现在这一刻盼望廖振羽的到来,那样子就不止她一个人当背景板了。 仿佛听到了夏梦欢的召唤,廖振羽骑着他的小绵羊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离得挺远就问:“老大,我们今天吃什么?” 五个人的聚餐队伍,最后又加了一个周染。 这也没办法,高一同学里,就他们三个人在霖大,现在给边澄接风,不叫全乎了说不过去。 周染到畅天园看到边澄,也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当着黎语冰和棠雪的面,抱怨道:“边澄你不够意思啊,下飞机就去找棠雪了,我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 “这不是回了么。”边澄说着,给她倒了杯水。 黎语冰倒是直接,笑了笑说:“你这么说不怕我吃醋么。” 周染一愣,“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冰神你别瞎想哈……” 黎语冰抱着胳膊,努了努下巴,“开玩笑呢,坐。” 周染立刻坐下了,坐下之后又觉得不是个滋味,要不要这么听话啊,感觉自己像是黎语冰的下属,点头哈腰的那种。 在座六个人里有四个人是高一同学,坐在一起会不自觉地形成一个小团体,说着说着就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了。 黎语冰从他们口中,听说了很多棠雪高中干过的好事儿。 上自习偷吃泡面,周围同学被她馋得无心学习; 弄坏了器材室的窗户,老师让她亲自装上,别的同学都在上课她在那举着榔头叮叮当当地修窗户; 翻墙去校外买烤串,买完了再翻墙回来,后来帮全班同学带烤串,再后来被全班同学投票选了班长; 偷校长养的小兔子…… 黎语冰正在喝水,听到这里直接呛到了,咳了好一会儿顺气儿。 然后他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偷人家兔子?”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是偷的,”棠雪一脸无奈,“它自己跑出来的,我怎么知道它怎么跑的嘛,反正看到就以为没人要,我不捡它就冻死了,我就捡回家了。结果传着传着就成了我偷兔子了……” 黎语冰几乎能想象出棠雪当时捡小兔子的样子。不,不止,他能想象出她所有的样子,买烤串的她,吃泡面的她,修窗户的她……各种各样的她。 但是,也只有想象。 那么长的一段时光啊…… 他突然地有些烦躁。 周染托着腮笑吟吟地扫视一圈,说:“哎,你们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棠雪的外号是什么?” 廖振羽刚要阻止她,却不料她根本没等别人回应,自问自答地直接说了:“是‘高大壮’哦,都不记得这个外号是谁取的了,不过现在棠雪变瘦了很多。” 黎语冰看了眼棠雪,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他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笑了:“高大壮?呵,找个比她高二十公分的,她永远只能是只小鸟。” 棠雪本来想怼周染呢,听到黎语冰这么说,她的小心肝颤了颤。 真的不太想承认,她竟然有被撩到一下下诶…… 35、后悔啊 吃过午饭, 周染说要带边澄在霖大附近转转,棠雪借口要去滑冰场做兼职,跟他们挥手告别。 几人在畅天园门口分道扬镳, 黎语冰也要去滑冰场训练, 跟棠雪顺路。他右手扣在棠雪的脑瓜顶上,因为俩人有着二十公分的身高差,所以他做这个动作完全不费力气, 就那么随意地一搭。 棠雪有点囧, 抖了抖脑袋,甩不脱他。 黎语冰左手朝边澄挥了一下, “走了,再见。” 说完,扣着棠雪的脑袋轻轻一拨,就特么跟挂挡似的, 然后推着她走开了。 边澄突然叫住她:“棠雪。” 黎语冰和棠雪同时站定,棠雪感觉到头顶上方的魔掌松了松,她获得了片刻的自由,于是扭脸看着边澄,问:“还有什么事?” “我明天的比赛,你会来看吗?” 棠雪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最讨厌英语了。” 她说完这话后, 黎语冰立刻把她的脑袋拨转回来,俩人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棠雪说:“喂, 你可以放开我了。” 黎语冰没放她,还变本加厉地从后面拨弄着她的脑袋,一边说:“左转,右转,导盲犬。”然后笑。 “神经病啊!” 棠雪气炸,撸起袖子想要揍他,奈何他把她卡在一条胳膊的距离之外,而他的胳膊又太长,于是乎棠雪就悲剧了,躲也躲不掉,打也打不着。 她转身就跑,企图以此来摆脱他的钳制。 黎语冰要追上她简直轻而易举,于是扣着她的脑袋,如影随形。俩人就这么招摇过市,也顾不上去管周围人的目光。 棠雪跑到路口时差一点撞到一辆巡逻车,幸好黎语冰反应快,及时拉住她。 他拎着她的肩膀用力往后扯,因为惯性,俩人撞到了一块,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可能是由于跑动的原因,他胸膛的起伏很大,散发着勃勃的热量,她靠在他怀里感觉很不自在,立刻跳到一旁。 然后瞪他。 基于两人的身高差,黎语冰看到的棠雪几乎全是自拍视角,脸蛋显得更小,眼睛显得更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儿,乌亮有神,生气瞪他的时候,特别像炸毛的小猫。 “黎语冰,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招我。” 黎语冰把刚才因为跑动落到胳膊上的书包重新甩到肩上,说:“帮了你,连声谢谢都没有?没良心。” “好好好,谢谢你。” “太敷衍了。” 棠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问:“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黎语冰想了一下,忽地一牵嘴角:“今晚请我吃夜宵。” —— 夜宵去的还是美食一条街。 黎语冰点了一桌子菜,还叫了两瓶啤酒,一抬眼发现棠雪在看他,他问:“你要吗?” 棠雪点了点头。 于是啤酒又加了两瓶。 棠雪有心事,一瓶酒下去,倾诉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所以黎语冰问她是不是和边澄有什么过节时,她没犹豫就说了。 “我以前喜欢过他。” 虽然有过这样的猜测,可是听到她亲口承认时,黎语冰还是整个人都滞了一下,心脏轻轻地抽了抽,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不爽。 棠雪一边往玻璃杯里倒酒,一边强调道:“特别喜欢的那种。” 黎语冰招手让服务员过来又加了几瓶啤酒,然后转头,貌似有些不屑的样子:“喜欢他哪里?” “不知道,反正见第一眼就喜欢,大概人在那个年纪里,都会有喜欢的人吧……你没有吗?” 黎语冰摇头,“没有。我忙的要死。”说着喝了口酒,想借着酒精稍稍化解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郁结。然后他问,“那后来呢?” “我当时在体育班,他在重点班,我为了接近他,借着提高学习成绩的名义,求着我爸去走关系,把我调进他们班。然后我就成了全学校唯一一个重点班里的体育生,特别扎眼。” 黎语冰听到此,点了点头,“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当时周染也喜欢他,‘高大壮’这个外号就是周染给我取的,她以为我不知道呢……反正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现在想想都觉得幼稚。” “是因为‘高大壮’这个外号才放弃滑冰的?” “啊?那倒不至于。”棠雪连忙摇头。 “到底是因为什么?”他逼问道。 提起这个事,棠雪挺难为情的,眼神飘忽地左顾右盼,见黎语冰咄咄逼人地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考同一所学校啊!”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还故意抬高了一点声音来弥补气势。 黎语冰定定地望着她,神色复杂。 棠雪偏着脸,小声说:“他的梦想是北大嘛,我就想……”就想和他一起考咯。 大概对高中生而言,一起努力上同一所名牌大学就是全世界最浪漫的事了。 “你那时候……”黎语冰突然说。 棠雪等着他把话说完,却没料到,他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就那么看着她,清澈的目光蒙上了一层幽深。她好奇极了,问:“那时候怎么了?” 那时候,你想和我考同一所初中,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黎语冰多想这样问问她,可是他问不出来。 有些话,他连说出口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一刻,他的心情一半是炽热一半是冰凉,整个人煎熬得要命,于是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干了。 棠雪看傻眼了,“黎语冰你是不是中邪了?慢点喝啊你……” 黎语冰本来是想陪棠雪解闷的,却没料到把自己喝郁闷了,他放下酒杯,一边倒酒一边问道:“是不是傻,说不滑就不滑了?” “我那不是猪油蒙了心嘛,算了算了不要提了,提一次扎心一次,以后不许跟我提滑冰。” 黎语冰叹了口气,笑了笑,笑得无奈又无力,“你是有多喜欢他啊。” 棠雪看到黎语冰那么鄙视她,没好意思告诉他,她还跟边澄表白过呢,而且还被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超奇葩的——边澄说他高中不想谈恋爱,想好好学习。 “那现在呢?还喜欢他吗?”黎语冰突然问。 棠雪晃了晃酒杯,看着里头摇荡的琥珀色酒液,一脸沧桑地答:“你知道吗,有些人不能用喜欢或者不喜欢去概括。他代表的是回忆,是时光,是那么一段青春,独一无二的青春。” 是啊,独一无二的青春。 她独一无二的青春里,有边澄,有廖振羽,甚至还有周染,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唯独没有他。 黎语冰突然感觉胸口闷得透不过气,他直起腰,四下望了望,最后视线落回到棠雪的脸上。 棠雪酒量不怎么样,加上今天有心事,随便喝喝,就高了,这会儿酒精上头,脸上泛着桃花色,双眼迷离地望着酒杯。 “别喝了。”黎语冰拿走了她的酒杯。 “给我。” “别喝了,走吧。” “不嘛,再待一会儿,我再跟你说说边澄。” “我不想听了。” 他招呼服务员结了账,然后也不管她的反对,直接提起来拖走。棠雪好生气:“干嘛呀你,别碰我,羊肉串还没吃呢……” 黎语冰伸手从桌上抓了几只羊肉串塞到她手里,棠雪消停了,吃着羊肉串,被黎语冰拖着离开了饭店。 出去之后他也没取车,俩人这么散着步往回走。 棠雪吃羊肉串吃得满嘴油光,黎语冰掏纸巾给她擦了擦,擦完之后摸了摸她的脸,小脸蛋还挺热乎。 吃完羊肉串,棠雪又开始唱歌了,黎语冰已然经历过烈火般的考验,听着她辣耳朵的歌声,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 唱了会儿歌,棠雪突然安静了。 黎语冰的耳朵获得了片刻的放松,也就没去纠结她为什么安静。 到她宿舍楼下时,他和她面对面站着,他低头想和她告别,见她耷拉着脑袋。 “睡着了?”他轻声问,然后抬手拨了一下她的脑袋。 她没有反抗。 黎语冰一阵奇怪,手向下滑,托着她的下巴抬起来,迫使她抬头。 然后他发现,她眼里竟蕴着厚厚一层泪水。 她眨了眨眼睛,大颗的泪珠儿滚落下来。泪珠儿反射着路灯的光芒,像熠熠生辉的珍珠。 虽然知道她这多半是喝醉了撒酒疯,可黎语冰看到她哭,还是禁不住心软了,声音不自觉温柔了几分,问她:“怎么了?” “黎语冰,我真的特别后悔。”棠雪哭得更欢了,泪珠儿连成线,在粉红的脸颊上铺开两道泪痕,“我好后悔啊。”又强调了一遍。 “后悔什么?” “我当时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弃滑冰了呢,我真是脑子进了水啊。” 黎语冰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她:“当时可能没觉得滑冰有多重要。” 这世上许多的事情,不都是如此么?拥有时满不在乎,失去了才知可贵。 棠雪一哭就收不住了,越哭越欢,一边胡乱擦着眼泪,一边说:“我暑假的时候去看望我初中时的方教练,你知道方教练对我说什么吗?他说他觉得我能进国家队的,没想到我也不滑了。我当时听了,别提多难受了。我为什么不愿意看到边澄,因为我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自己错过的东西。我,我真的……” 她哭得直抽气,黎语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一手搂住她,另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摩挲,帮她顺气,一边安慰她:“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趴在他怀里,小声地,闷闷地说:“你说我是不是傻啊?” 黎语冰抱着她,手臂突然地收紧了一些。 他看到了一个人。 喻言手里拿着一束花,本来有些轻快的脚步,在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时,突然放缓了。 他走到距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站定,望着他们。 惊讶和受伤都写在脸上。 黎语冰一手搂着棠雪的腰,一手轻轻按着她的后脑,他看了喻言一眼,说道:“未成年人请回避一下。” 36、讲和吧 棠雪一早起来时, 感觉脑袋又涨又疼。她趴在床上回忆昨晚种种,喝多了,都说了什么, 记不太清楚, 但隐约记得,她好像趴在黎语冰怀里哭来着…… ……日了狗哦。 这一刻她真恨不得马上失忆。 她捏着额,无聊地摸过手机, 刷了下朋友圈。 今天的朋友圈可神奇了。 黎语冰:失眠。 边澄:失眠。 喻言:失眠。 棠雪……excuse me??这三个人昨晚是凑一块通宵斗地主了吗? 三个人里只有喻言的朋友圈有配图, 配图是一束用旧报纸裹着的鲜花,还挺文艺。棠雪给喻言留了个言, 问他:怎么了你? 喻言没回她,估计在训练。到中午时,他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喻言,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棠雪接了电话问他。 喻言没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棠雪,你是不是和黎语冰在一起了?” 棠雪一惊,“怎么可能?别瞎说!” “可是我昨晚看到你们……” 棠雪立刻猜到他看到了什么。别说喻言了,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于是解释道:“昨天喝多了,就, 嗯……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嗯。”手机这头的喻言松了口气,紧绷了许多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他笑道, “以后想喝酒可以找我。” “哈?算了,我可不要残害未成年。” 又是未成年……现在这三个字已经荣升为喻言最讨厌的字眼。 喻言:“中午一起吃饭?” “好啊。” 棠雪刚挂断喻言的电话,黎语冰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傻子。” “狗子。” 俩人亲切又礼貌地问候了一遍,这才正式地进入话题。棠雪问道:“黎语冰,听说你昨天失眠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呀?” “嗯,梦见你了。” “滚……” 黎语冰笑了一声,低沉愉悦的笑声,像一把柔软的小刷子轻轻地刷她的耳膜。然后他说:“中午一起吃饭,有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儿,电话里不能说吗?” “好事儿。” 棠雪并不认为黎语冰能有什么好事儿,不过好奇心还是驱使她答应了一起吃饭,于是中午时三个人又坐在一起。黎语冰和喻言都没料到对方也会在。 打从一见面开始,他们俩就没和对方说话,偶尔对视一眼,棠雪从旁观者的角度,强烈感觉到他们俩的目光里仿佛带着闪电,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这什么情况啊…… 她嘴里咬着个大馒头,眼珠儿滴溜溜地转,样子颇有几分猥琐。 黎语冰用筷子背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好好吃饭。” 棠雪一挥巴掌拍开他,咬了口馒头,嚼了几下咽下去,然后问:“黎语冰,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说啊?神神秘秘的,可别告诉我是想让我办信用卡。” “吃完再说。” 这个“好事儿”,黎语冰并不想当着喻言的面说。 棠雪感觉黎语冰挺不可理喻的,于是话题一转看向喻言,问道:“喻言,你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心情挺好的。” “哦,那就好。”棠雪只当喻言是不想说,所以也就没追问。 这一顿饭吃得,气氛很有些诡异,棠雪身为活跃气氛的小能手,都感觉带不动了,心好累。等总算吃完了,三人分别时,棠雪见黎语冰一脸憋着事儿的样子,怕是真的有话要对她说,于是她让喻言先走了。 然后黎语冰把她带到一个人少的角落,笑望着她。 他的唇形长得很好看,牙齿整齐,所以笑起来的时候就显得又好看又温暖,像是会发光一般,加上眉眼柔和,目光清澈干净……这样的笑容,会让人想到这世间许多的美好事物。 但棠雪有点不适应。见惯了黎语冰妖艳贱-货的形态,他突然清纯不做作了,她就老觉得少点什么,就仿佛吃泡面没有调料包时的那种茫然无措。 他不犯-贱她都没安全感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抖m吗……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棠雪问道。 黎语冰问她:“你还想滑冰吗?” 棠雪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想滑什么时候滑,怎么了?我说黎语冰,你不会又想找借口让我给你当小太监吧?” “我说的不是去滑冰馆,而是……短道速滑。” 棠雪听到“短道速滑”几个字的时候,心脏飞快地跳了几下,轻盈又有力。 她张了张嘴,紧接着眉头一皱,说:“黎语冰你别戳我心窝了行吗。我想,想有用吗……” “我把你的情况跟速滑队的褚教练说了,褚教练答应给你一次机会,”黎语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准备一下。” 黎语冰说完这话,不等她反应,抄着兜悠闲离去。棠雪在原地傻站了几秒,立刻拔足追上去,跟在他身边,激动地追问道:“真的吗?我刚开学就问过校队,人家根本都不搭理我的。” 黎语冰有些得意,脚下不停,目不斜视,说道:“你冰哥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棠雪心情大好,也不觉得他这样子装逼,非常狗腿地凑在他身边,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冰哥!” 黎语冰就笑了,停下脚步,侧过脸看她。 棠雪仰着脸,笑道:“黎语冰,咱俩讲和吧。” “哦?”他挑眉。 “你看,我承认我小时候确实偶尔欺负你那么一下下,可现在你该报的仇也都报了对吧?咱们还并肩战斗过呢,也算是战友了,反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俩就算扯平了,行不行?” 黎语冰仰头看了眼秋日宝蓝色的天空,像是在思考。思考之后,他抄着兜迈开脚步,继续走。 棠雪颠颠颠地跟过去。 她在他身后,听到他一声轻微的叹息,满怀心事,千回百转一般的。 “扯不平了啊。”他说。 37、大起大落 黎语冰所谓的“给你一次机会”, 是说褚教练答应让棠雪先去速滑队做个测试,如果测试结果不错,就让棠雪先作为编外人员在速滑队训练, 等以后办下运动员证、拿到二级以上运动员资格, 才可以成为正式队员。 棠雪为了这次测试,提前练习了几天,可也不敢练太过, 担心疲劳过度, 毕竟太久没有高强度的运动了。 转眼又到了星期五。 棠雪跟着黎语冰来到西区,这是她第二次来西区了, 上一次来还在这里对黎语冰耍过流氓,好囧。 短道速滑队的训练场馆和喻言他们花样滑冰的挨着。黎语冰把棠雪带到短道速滑的门外,往里指了指,说:“你自己进去吧, 去了就说找褚教练。” 棠雪站在原地不动,有点为难,支支吾吾地说,“要不,嗯,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黎语冰抱着胳膊低头看她,看了一会儿, 笑了:“原来你也会怂啊?” 棠雪认为自己这不是怂,她就是觉得多一个人壮胆嘛。 她站在那不说话,黎语冰竟然从她迟疑的神态里解读出几分娇羞的意味, 他摸了摸脑袋,唔,怕是长包了。 棠雪只当黎语冰不愿意陪她,于是心一横,转过身,走进训练馆。 黎语冰却是长腿一迈,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他个子高,步幅大,正常人的速度,搁在他这里就算是散步了,悠闲得很。 褚霞正盯着队员做力量训练呢,一抬头,看到一个小姑娘走进训练馆。小姑娘短头发,大眼睛,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长得很好看。姑娘身后的人是黎语冰,这会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姑娘,服服帖帖的样子,像个大型犬类,就差姑娘手里再攥根绳了。 褚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黎语冰,感觉很稀奇,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 黎语冰看到褚霞,朝她扬了扬手:“褚教练。” 棠雪于是走过去,鞠了个躬说:“褚教练好。”然后直起腰,偷偷打量这位褚教练。 听说褚教练儿子都上大学了,但是她外表显得很年轻,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头利落的短发染成了深棕色,细长的单眼皮,薄嘴唇,脸颊上零星散布着几粒淡褐色的小雀斑。 棠雪看人家的时候,人家也在看她。 褚霞把棠雪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脸上不自觉带了些笑容。 单从体形上来看,姑娘个头儿不错,而且身材比例很好,腰细腿长,特别是腿,又长又直,还真是块速滑的料。 褚霞让棠雪换了衣服和冰鞋,先做了会儿热身。 然后她掐着秒表,给棠雪测了速度。 先测的五百米,棠雪算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滑到终点时,她偷偷瞄了一眼褚霞,见褚霞本来舒展的眉轻轻皱了起来。 棠雪心口一紧。 接着测了一千米和一千五百米,褚霞的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棠雪也知道自己成绩不理想,她出了冰场后,在褚霞身边小声说:“我很久没练了。” “看得出来。”褚霞说。 棠雪更郁闷了。 “你先换衣服,我们再做个肌肉测试。” “嗯!” 做完肌肉测试,褚霞翻看着手里的本子。棠雪站在一旁,像是等待宣判一样,心里紧张得不行,呼吸都放轻了。 褚霞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道:“嗯,你的基本功还不错。” “谢谢褚教练。” “但是太久不练,肌肉退化太严重了,距离专业运动员的差距有点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我可以努力的!” 褚霞看着棠雪的眼睛,纯净灵动的大眼睛里有火一般的赤诚,她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她自己也有孩子,最怕看到孩子们受伤的表情了。 可是不说也得说啊。褚霞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能努力,但是你确定努力了就能有结果吗?或者你努力多久才能有结果呢?冰上运动的投入很高,这意味着,我和队里都有很大的成绩上的压力,这一点黎语冰应该理解的,他们冰球队这个问题更严重一些。我们没办法把资源和精力去给一个,怎么说呢,根本看不到未来成绩在哪里的人身上,你明白吗?” “我……” 褚霞最后合上本子,“你对滑冰的热爱令我感动,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纳你。” …… 棠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滑冰场的,反正走着走着,看到地上有自己的影子,她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在太阳底下了。 她揉了揉被太阳晃到的眼睛,低下头,继续走。 其实这个结果她早就能猜到了,可是当真正面对时,还是会难过。 难过得都想哭了。 黎语冰站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她的脑袋埋得低低的,他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后脑。她垂头丧气的样子,真像一只落败的公鸡。 黎语冰感觉挺奇怪的。他其实特别看不惯棠雪嚣张的样子,她嚣张的时候,他就总是忍不住想让她低头,可是她有朝一日终于这样低下头了,他发觉自己竟看不得她低头了…… 扶额,感觉自己有点贱啊…… 两人这样沉默地走着,谁也没说话。 棠雪取自行车时,黎语冰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说:“你等一下。” 她抬头:“啊?”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所以动作和反应都慢了半拍。 “在这等我,别动。”黎语冰说完,转身跑回去。 他跑起来是真快,一转眼不见人影了。 棠雪手里拎着个车锁,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干什么呀……” 虽然莫名其妙,不过既然他让她等,那她就等吧,反正也没事儿干。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黎语冰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他脸上挂着笑意,立在阳光里看着她。 棠雪奇怪道:“怎么了?” 他笑:“明天去报道。” 棠雪更加的不明所以了:“报什么道?” “傻了?”他推了一把她的脑袋,“当然是短道速滑队。” “你才傻了,刚刚褚教练明明说得很清楚了,我被拒绝了!” 黎语冰抱着胳膊,“我刚刚跟她求了半天情,她又同意了。” “……真的?”棠雪不敢相信。本来跌入谷底的心情,突然又高高地扬起来,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她激动地吞了一下口水,想了想又担心黎语冰逗她玩,于是警惕地看着他,“黎语冰你别逗我啊,这种时候不要和我开玩笑,我会爆炸的,炸给你看!” “真的。不过队里不能给你发补助,而且半年内拿不到二级运动员的话,你得给队里退损失。” 棠雪一脸怀疑:“我还是不敢相信有这种好事儿,明明刚才褚教练拒绝得那么干脆,一点余地都没有啊……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 黎语冰表情有些神秘:“我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 棠雪凑得近了一些,问道:“什么代价啊?” 黎语冰斜眼看她,见她忽闪着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眼底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他于是笑,屈起手指往她脑袋上一敲:“说出来吓死你。” 棠雪立刻缩回头,捂着脑袋,考虑到他刚刚帮了她大忙,她几乎没犹豫就原谅了他这一下。 总之她心情又好起来了。今天真是的,大悲大喜,大起大落,比坐过山车都刺激。人生啊! “黎语冰,我得好好谢谢你。”棠雪捂着脑袋,笑道。 黎语冰点头,“你是得好好谢我。” “我请你吃饭?” “没诚意。” “地方你随便挑!” 黎语冰一耸肩膀,“我们做运动员的,对吃没追求。” “嗯……”棠雪食指点着下巴想了想,最后把主动权交给他,“你说吧,要什么。” “我要你——”他说到这里故意地语气顿了顿,才接着说,“继续当我的小跟班。” “你……你……”棠雪一口气闷在胸口,食指点着他,一脸恍然,“黎语冰你好样的,原来你在这等着我!” 黎语冰笑眯眯地望着她,人畜无害。 棠雪又抬起一根手指,朝他比了个“v”的手势,黎语冰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友好地回应了一个“v”。 然后棠雪眯着眼睛,食指缓慢收回,最后只余一个中指对着他。 黎语冰笑了,“呵……”他伸手,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手腕,慢悠悠地晃了一下,然后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手势,是在表达什么?”说完,靠得近了一些,低着头,压低声音,缓慢说道,“你,想,干,我。” 棠雪:“……………………” 转身就走。 手里还拎着车锁呢。 黎语冰留在原地,低着头闷声笑。 午后的阳光洒下来,落在他的耳后,在人最细腻敏感的肌肤上,晒出一层薄薄的粉红色。 38、hard模式 直到第二天, 棠雪去西区成功报道,领了冰刀冰鞋防具等东西,她吊了一天的心才真真正正地落下来。 美梦成真了啊。 与此同时, 她更加地好奇了。 “褚教练, 我想知道,您后来为什么又答应了呢?”棠雪忍不住了,悄悄问褚教练。 “你有心思琢磨这个, 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肌肉练回来, ”褚霞指了指她怀里抱着的那堆东西,末了往装冰鞋的盒子上敲了一下, “就这一副冰刀,四千八。” 棠雪知道速滑冰刀的价值,她自己也有一副,平常去滑冰场都是自带冰刀装x的, 不过她那副冰刀用挺久了,该换了。 冰上项目就这点不好,太烧钱。像她玩儿短道速滑这还算经济适用型呢,其他的更贵。比如喻言的花样滑冰,自己带着个小团队,有专人给他设计服装和编舞。再比如黎语冰,学这么多年冰球, 耗材费教练费就是一笔相当可怕的数字,而且,他几乎年年都去国外训练, 去最多的地方是加拿大。 要是没点家底,还真不敢这么玩儿。 “褚教练,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期待。”棠雪说完这话,把东西先放下去了,她暂时不上冰,今天上午先练肌肉和平衡性。 训练馆里有不少人,基本都是体育生,棠雪训练的时候,很明显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鄙视的眼神,都不带遮掩一下的…… —— “你说,怎样才能最快速地增肌?”中午吃饭的时候,棠雪问黎语冰,说完悠悠叹了口气,“我竟然有点怀念‘高大壮’这个外号了。” 黎语冰指着她的餐盘,“你吃着糖醋里脊和红烧肉问我这个问题?” “唉,我累懵了,都忘了。”棠雪看着盘子里的东西,感觉要和某些美食告别了,心里竟然有点不忍,她问道,“红烧肉也不行吗?我练体育那会儿能吃红烧肉的呀。” “不适合现在的你。” “哦,好吧,”棠雪深呼一口气,痛下决心,“那这是最后一次了,就当是个告别仪式吧。”说着伸筷子,就要对红烧肉下手。 黎语冰飞快出手,用筷子夹住了她的筷子。 “不是告别式,是葬礼。”他说着,把红烧肉都倒进自己餐盘里。 至于糖醋里脊,只能进垃圾桶了。 棠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黎语冰见她急得眼睛都泛起水润的光泽,看起来特别可爱。他扶额,最近脑子完全坏掉了,老是觉得她可爱。 唔,算了,坏掉就坏掉吧,认了。 黎语冰又去食堂窗口转了一圈,重新帮棠雪打了份午餐,回来时见棠雪盯着红烧肉发呆,但并没有下筷子。 黎语冰伸食指在红烧肉和糖醋里脊上方点着,一块一块地数,数完了说:“很好,一块都没少。” 棠雪也不想让他好过,指了指红烧肉说:“实不相瞒,这些,我都舔了一遍。” 黎语冰毫不在乎地吃了口红烧肉,吃完了,还伸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眼睛微微眯着,挑衅的意味十足。 “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棠雪说。 “哦?”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而没有被人打死呢?” “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 “哦?” “棠雪能做到的,我也能。” 黎语冰,得一分。 吃完午饭,黎语冰对棠雪说:“你今天表现不错,我要奖励你。” 棠雪并不是很信任他…… 果然,他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竟然给她买了个牛油果。 牛、油、果! 牛油果味道那么奇葩,到底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混进水果界,这一直是棠雪想不通的问题。 “你可以摄入脂肪,但最好是优质脂肪,它能满足你。”黎语冰把牛油果递给棠雪。 棠雪实在不太想接,“我觉得,我配不上这么优质的脂肪,我就应该去吃劣质的。” “不行。”黎语冰看着棠雪纠结得脸都团起来,他拉起她的手,强迫将牛油果塞进她手里。 棠雪的手比他的小了很多,手背肌肤光滑细腻,落在他的掌心里,那触感令他有点爱不释手。放开她时,他拇指的指肚状似不经意地在她的虎口外围轻轻摩挲了一下。 棠雪的注意力全在牛油果上,此刻满脸都是嫌弃。 黎语冰又说:“下周开始,跟我一起加训。” —— 连着一个星期,棠雪严格执行着黎语冰给她制定的食谱,还老跟着他加训,天天累得像条死狗一样。身体上受苦也就罢了,黎语冰还特么对她进行精神打击。 有一次俩人在操场练习侧身上台阶,这个动作很能锻炼腿部肌肉。棠雪动作慢了,黎语冰没有鼓励她也没有安慰她,而是拿出了一串红烧肉,在她面前晃了晃,说:“想吃就快点。” 棠雪好生气,黎语冰把她当狗溜呢?她咬牙怒目而视:“黎语冰,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黎语冰转身就跑。 棠雪追了上去。 俩人一路跑下看台,横穿跑道,黎语冰跑上草地时,棠雪追上来抓住他了,他就势往地上一摔,把棠雪一起带得倒在草地上。 棠雪爬起来发现自己骑在黎语冰身上,她借机掐了掐他的脖子:“你还敢犯-贱吗?” 黎语冰喘着气,胸膛一鼓一鼓地剧烈起伏,他躺在地上看她,“不敢了。” 棠雪没想到他投降这么快,她收回手,想从他身上站起来,哪知道黎语冰突然一翻身,天旋地转,俩人换了位,他把她压在身-下。 棠雪躺在草地上,黎语冰一条手臂弯曲,用小臂撑在她耳畔,身体虚虚地笼罩住她。 她推了他一下,“干什么你。” 黎语冰另一手撩了撩她额前的头发,然后他的手掌扣在她发顶上,低头望着她。 棠雪感觉这气氛不太对。 黎语冰突然低下头,她吓了一跳,身体紧绷,飞快地眨着眼睛。 两人靠得越来越近,近到棠雪吸气胸膛高耸时,好像都能碰到他的胸膛,近到她鼻端里全是另一个人的气息。棠雪挣扎了一下,“喂!” “别动。”他按住她,头低得更近。 黎语冰的嘴唇几乎擦到她的鼻尖,就在这样的距离停下,停顿了有几秒钟,然后他说:“还在呢?”说着,指尖在她额头往上某块头皮上轻轻地按了按。 那里有一块疤痕,掩在头发里,平常看不出。这块疤痕是棠雪小时候玩树杈自己弄伤的,当时流了不少血,搞出了头破血流的效果,很吓人。 黎语冰当时跟在她身边帮她拿树杈。他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捡大风过境后的树杈…… 黎语冰看完疤痕,就把棠雪放开了,两人从地上站起来,发现操场附近有人在看他们。 棠雪摸了摸鼻子,不发一言,转身走向看台。 黎语冰悠闲地跟在她身后,走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 棠雪扭脸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说,”黎语冰低头,清澈的眸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你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神经病。” 39、引人遐想 事实上今天棠雪是翘课跑出来训练的, 等她回到寝室时,夏梦欢已经下课回来了,另外两个室友也在。 “可累死我了, ”棠雪一进门, 扔开书包往椅子上一瘫,夏梦欢见她发尾都被汗水打湿了,衣服也湿了一片, 于是走到她身后给她按肩膀:“大王, 我给你揉揉。” 棠雪舒服地活动着肩膀,“还是梦妃贴心。” 叶柳莺正在写作业, 看到棠雪又是一身疲惫地回来,于是放下作业,椅子往棠雪的方向拉了拉,扶着椅背看她。 夏梦欢从自己桌上拿了个小罐子, 里头是她妈妈寄过来的特产,干炸小黄鱼。 “大王,吃小鱼干不?”夏梦欢问。 叶柳莺扶着椅背笑,说道:“感觉好像养猫啊。” 罐子里的小黄鱼炸得金黄酥脆——前两个字是棠雪能看到的,后两个字是她自行想象的,总之闻着那股油炸食品特有的香气,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骚动。 咕嘟……她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她做了好半天思想斗争, 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最后终于是默默地把小黄鱼推开,说:“梦妃拿去补身体吧, 你还怀着朕的龙脉呢。” 叶柳莺快被她们两个的角色扮演囧死了。她记得,一开始认识夏梦欢的时候,妹子挺正常的,跟棠雪才一起玩了多久啊,现在都玩成这样了。再以后……不敢想象啊! 赵芹正在阳台上晾衣服,此刻转头问道:“棠雪,你还真打算去练滑冰啊?” “没错,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冰上小霸王。” 这个诨号是棠雪给未来的自己取的,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布。没办法,成绩不好,暂时当不了冰上小霸王,最多当个冰上小王八。 赵芹说:“那你这一天天的,也太辛苦了吧?” “对,”叶柳莺点头附和,接着又说,“而且你练一身肌肉,也不好看呀……” “你们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夏梦欢捏着棠雪的下巴晃了晃,“看看,看看,有这张脸在,她还需要身材吗?” 棠雪满头黑线,有这么夸人的吗…… 她拨开夏梦欢的手,对叶柳莺摇着手指:“你们误会了。其实呢,肌肉都是好看的,只有肥肉才难看。” 叶柳莺低头,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突出的小肚腩,“咱能含蓄点吗,我心口疼……” “我说的是肉难看,又没说你,你把这肉抛弃了,不就更好看了?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锻炼身体?” 叶柳莺调转身体,埋头继续做作业,一边说道:“我还是好好学习吧,以后赚大钱,吃最好的减肥药。” 棠雪:“赚了大钱还减肥干嘛呀,直接包养小奶狗,一养一窝。” “什么叫一‘窝’啊!”叶柳莺被她搞得有点崩溃,“你这个量词的用法,你高中语文老师没少打你吧……” “我毕竟是兽医专业的,”棠雪说着,扭脸看了眼夏梦欢,一本正经地说,“要尊重我们的学科。” 夏梦欢猛点头:“说得对!” 俩人似乎都忘了,棠雪才刚把专业课翘了。 赵芹晒完衣服,回来坐在自己座位玩手机,她拿着手机,才刚坐下,突然“啊”的一声惊叫,把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 棠雪问道:“你坐钉子上了?” “不是……”赵芹似乎是有些难为情,纠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着棠雪,说,“棠雪,你,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棠雪:“???” 赵芹把手机递给她。 棠雪莫名其妙地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是一对狗男女趴在草丛里……呃,等等? 那不是黎语冰吗?! 那个不是她吗?! 这谁拍的?! 这个角度取得,黎语冰好像是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和她接吻,多么牛逼的借位,又猥琐又逼真。拍照片那位可真是个人才,日后只要稍加培养,必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三-级片导演。 棠雪退出图片模式,发现这是一篇长文,配图有好几张,她和黎语冰追跑的画面也被拍到了,能清晰地看到他们俩的正脸。 最绝的是还有一张经过处理的动图,动图里黎语冰把她按在草丛里,腰部轻轻动了一下,带动着臀部朝上微微耸-动。动图的魅力就在于它不停地动,也就是说虽然黎语冰只耸-动了那么一下,放在动图里就是不停地、循环地、像泰迪一样地…… 嗯,非常地引人遐想。 棠雪都看傻了,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黑着脸放下手机,抬头,发现三位室友刚才也都凑过脑袋跟着她一起看完了,这会儿她们直起腰,默默地看着她。 “如果我说,这都是误会,你们会信吗?”棠雪指着手机,问道。 三个室友一齐摇头。 “是不是全学校的人都不会信?”她又问。 三个室友一齐点头。 棠雪抓了抓头发,突然暴躁地一捶桌子。 砰! 三个室友都吓得一抖肩膀。 “黎、语、冰。”棠雪咬着牙,这三个字儿,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叫完黎语冰的名字,她突然嚯地一下站起身。 三个室友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棠雪抓着书包就往外走。夏梦欢不放心,跟出去问道:“棠雪你干什么去啊?” “我去把黎语冰宰了,今晚咱们吃肉!” 夏梦欢:“…………” 40、养养再说 棠雪刚出宿舍楼, 一眼看到喻言站在外面。 今天阴天,他安静站在那里,形单影只的样子, 虽然画面挺美的, 但看起来竟然可怜兮兮的。 棠雪朝他打了个招呼,“喻言,你干嘛呢?”说完这话, 想到刚才那篇鬼扯八卦, 心想千万别被喻言看见。 喻言一看到棠雪,突然转身就走。 棠雪连忙跟上去:“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喻言加快了脚步。 棠雪感觉他应该是已经知道那事儿了, 这年头,男女八卦的传播速度比病毒繁殖还快。 她小跑着追他,一边逗他说话:“我说,难道夏梦欢给我的药管用了?我真的变成透明人了?……” 喻言面无表情地走着, 看也不看她一眼。 棠雪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喂。” 他终于停住脚,扭头看她一眼,接着视线向下,落在她的手上。 喻言嘴唇动了动,愣愣地看着自己腕子上那双白皙的线条漂亮的手,他突然特别的难过。 “你这样, ”他动了动手腕,温润的目光里带了一丝逼迫感,问她, “不怕被黎语冰看见?” “我就知道你误会了,”棠雪解释道,“我跟黎语冰真的没有什么。” 对于她这些话,如果放之前,喻言肯定没有丝毫怀疑就信了,可现在不行。天知道他看到那些暧昧照片时,心里是有多崩溃。 “骗人。”他说,声音透着一股子委屈和指责。 “真的,他当时就是想看看我脑袋上的疤,不信你看,这里。”棠雪说着,低着头用手扒开头发给他看,过了一会儿,她收起动作,看到喻言定定地望着她,那表情是完完全全的不信。 “你等会儿,我让黎语冰亲自给你解释。”棠雪说完,拿手机拨了黎语冰的电话,开了公放。 电话接通后,黎语冰的第一句话是:“今晚想吃什么?” 他这么心大,搞得棠雪很不爽,指责道:“黎语冰,你还有心情吃饭?我都被你害死了!” “嗯?” “我们在草坪上被拍了,传得特别难听,现在全校都误会了。都怪你,干嘛非要看我头上的疤。”嗯,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棠雪说完,悄悄瞄了喻言一眼。 喻言竖着耳朵,也在等黎语冰的回答。 这一边,黎语冰握着手机,听到棠雪的话,他突然地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棠雪讲话的方式跟平常两人独处时不太一样?有点端着也有点啰嗦?是他的错觉吗? 黎语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棠雪的话,而是反击道:“是你先扑倒我的。” 喻言脸色更难看了。 棠雪连忙又解释:“是你自己犯-贱招我,我那是为了打你。” “呵呵。”黎语冰突然笑了。棠雪这么迫不及待地辩解,他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这货身边还有别人。黎语冰:“你在音乐教室对我耍流氓的事情怎么不提了?” 喻言现在想打人了。 事情越搞越复杂,棠雪不得不承认黎语冰就是她的克星。她扶了扶额说:“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你翻出来有意思吗?咱就说眼前,你也不是我男朋友,我也不是你女朋友,你说,对不对?” 黎语冰这下没词儿了。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咱俩不是那种关系,那就麻烦你去澄清一下。哦对了,那篇八卦文章也去让他们删掉吧,看着糟心。” “你自己怎么不说?” “你名气比我大,说话比我管用,我小透明,人微言轻,懂?再说了,你知不知道,发这篇文章的公众号叫‘黎语冰八卦资讯站’?……我就是被你拖累的!” 棠雪挂掉电话,故作轻松地朝喻言耸了一下肩。 虽然过程略有些诡异,但结果是令人信服的。 喻言也不知还在纠结什么,棠雪见他脸色并没有好看太多,她推了一下他的手臂,“嘿,我请你看电影吧?” 喻言抿着嘴,点了点头。 这一头,黎语冰找到那个叫“黎语冰八卦资讯站”的公众号关注了,自己关注自己的八卦,这感觉略酸爽。 公众号最新一篇文章就是关于他和棠雪的,他点进去品了品,啧啧,真变态,保存了。 然后才给公众号留了个言。 退出公众号后,黎语冰问棠雪:今晚还要不要一起吃饭? 棠雪:不要。 —— 棠雪也被那八卦搞得心烦,这会儿和喻言出去权当是散心了。 看电影之前,他们打算先去吃了个饭。选餐厅时,棠雪划着大众点评,问喻言想吃哪家。喻言探过头,两人脑袋紧紧挨着,他指了指屏幕,“这个。” 那是一家西餐厅,评价倒是挺好,不过价格有点小贵。棠雪点头:“这家有点贵哦。” 喻言:“我请你。” 之前卖奖牌的钱,棠雪早已经都还给他了,他自己也没太多花钱的地方,于是就这么成了一个小富翁,现在请客吃饭,不在话下。 棠雪闻言摆手,“那倒不用啦,我请我请。今天我包养你。” 喻言还要说话,她打断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偷黎语冰的钱养你。” 喻言僵了半天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笑了。他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轻声说:“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吃饭的时候棠雪刷了一下那篇公众号文章,已经被删除了,黎语冰动作还不慢。不过这类东西,就算删了,意义也不大,因为该看的人都看了,该保存的也都保存了。 晕,头疼。 算了不想了,棠雪揉了揉脑袋,起身去洗手间。 喻言趁着她离开的空当,偷偷把账结了。 棠雪回来发现后,抱怨道,“不都说好了我请吗。” 喻言的心情已经彻底好起来,牵了牵嘴角安抚她:“下次你请。” …… 电影片子还不错,看完电影出来,棠雪在电影院的娃娃机前站着,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望着娃娃机里的玩偶。 喻言问道:“想玩?” “我玩不好这个。”棠雪有点无奈。 “试试吧?” 俩人买了点游戏币,棠雪试了两次都失败了,然后她把位置让给喻言:“你要玩吗?” 喻言走到操控杆前,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玩抓娃娃,觉得很新奇,他回头看棠雪,眨了眨眼睛,问:“怎么玩?” “放准点,小心一点,一定要稳……”棠雪把自己多年的经验倾囊相授。 其实跟废话也差不多。 喻言盯着玻璃箱里的夹子,目光专注,夹到一只小黄人。 小黄人被慢悠悠地提起来时,棠雪紧张得屏息凝视,不敢说话了,怕他分心。 喻言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夹子,把小黄人运到目的地,棠雪视线追着小黄人,眼睛都不带眨的。 直到小黄人到了她手里时,她依旧感觉不太真实。 “你确定你是第一次玩?”棠雪问道。 喻言点了点头。 “那你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又成功了,这回夹到一个小熊猫。 棠雪左手小黄人右手小熊猫,默默地看着喻言。 喻言一脸的无辜又困惑,问道:“很难吗?” “你闭嘴啊!”这样嚣张,太欺负人了…… 喻言见她备受打击的样子,他挠了挠脖子,问:“还要玩吗?” “要!” …… 最后的最后,棠雪肩膀上挂着两串娃娃,怀里抱着个更大的哆啦a梦,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万众瞩目地打算打道回府。 “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说你是天才了。”棠雪摸着一身的娃娃,由衷地赞叹。 “不是因为这个……”喻言有些囧,看她这样子,担心她太累,于是说:“我帮你拿吧。” “不用!”棠雪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太好,连忙摘下一串娃娃给他:“呐,这是我们一起抓的,分你一半。” 喻言拿着这一串娃娃,等把她送回寝室时,又还给他。他以及他全宿舍都对这种玩偶不太有兴趣。 棠雪把这么多娃娃拿回寝室,果然收获到室友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她心里那个美啊,蹲在椅子上给室友们发娃娃:“来来来,人人有份。” 夏梦欢抱着满怀的娃娃,问棠雪:“大王,这哪儿来的?别告诉我你自己抓的,我可不信。” “喻言抓的。他真是个天才。”棠雪想到喻言抓娃娃的样子,啧啧摇头,“这个人不能轻易撒出去,能把人家搞破产。” 夏梦欢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你今晚跟喻言约会了?” 棠雪被问得愣了一下,目光扫视一圈,发现三个室友都是一脸好奇地等待她的回答,她摇了下头,“也不算约会。” 夏梦欢一头雾水,“我有点不明白了,你到底喜不喜欢喻言呀?” 棠雪摸着下巴想了想,悠悠叹了口气答:“说实话,这个人他是我的菜,可他现在太小了,我下不去手啊……等养养再说,嗯,养养再说。” 叶柳莺奇怪道:“那黎语冰呢?” 棠雪莫名其妙,“黎语冰怎么了?”说完想到今天下午那事儿,于是摇头,“哎今天那事儿真的是误会,别再提了。” “可是……你不喜欢黎语冰啊?” 棠雪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看来,人民群众对她的误解很深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喜欢他?我除非脑袋被门夹了!” 41、舆论危机 第二天一早, 黎语冰八卦资讯站又发了一篇文章,文章开头简单解释了一下昨晚删文的原因,然后, 重点来了—— 就在昨天晚上, 黎语冰棠雪八卦事件发生之后的七个小时,资讯君收到多名同学投稿,表示在校园里看到棠雪和另一男子招摇过市。为什么说他们招摇呢?因为他们拿着好多好多的娃娃!这个样子, 想不被人注意都难啊! 然后放了很多图片, 都是各个地点各个角度偷拍的棠雪和喻言在校园里行走的画面,那么多娃娃, 真的很扎眼。这系列的最后一张是在棠雪的宿舍楼下,喻言把娃娃还给她之后,她身上挂满了娃娃,正和喻言道别。 照片里两人互相望着, 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他妈就是爱情啊!——资讯君如此感叹。 在文章的末尾,资讯君顺道科普了一下这次事件的男主角喻言小弟弟。小弟弟在花滑圈还挺有名气呢,拿过不少奖,可能因为还是新生,所以本校学生关注他的不如关注黎语冰那么多。不过现在大家都认识啦…… 最后放了一张喻言16岁时登台领奖的照片,照片里的他还没长开,脸上有明显的婴儿肥, 眉是眉眼是眼,干干净净秀气温柔。 八卦群众们本来还沉浸在昨天下午操场play的戏码里没缓过来呢,今早看到这篇文章, 都疯了。 还有这种操作!一天之内跟两个男人约会?还都是男神?这年头是不是长得好看的男的都视力不好?要不是因为瞎,怎么会看上这种妖艳贱-货?可怜的黎语冰,可怜的喻言!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啊,棠雪她就是个大骗子…… —— 黎语冰看到这则八卦的时候,正在上课。 老邓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发下宏愿说要好好学习,于是早上没有翘课也没有睡觉,还主动坐在了黎语冰的身边,企图接受一点学霸光环的滋润。 可惜,认真听了没几分钟,他就开始走神了,玩起了手机。 黎语冰正在记笔记,身边的老邓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他躲,老邓继续碰。黎语冰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 老邓的目光充满同情,手机递给他,低声说:“兄弟,稳住。” 黎语冰接过手机低头看。 他指尖轻轻滑动着屏幕,垂着眼睛,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可老邓依旧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低气压。 老邓提着一颗心,也不敢吱声了。 黎语冰看完,把手机还给老邓时,老邓听到了很明显的咬牙声。然后黎语冰突然站起身,拿了自己手机往外走。 黎语冰坐在第三排,与过道之间还隔着一个胖胖的老邓,这会儿他想要出去,俩人闹出不小的动静,后面同学们都忘了听讲了,全被他吸走了注意力。 讲台上白头发的教授被打断了,但是一看对方是黎语冰,教授很快原谅了他。黎语冰是好学生,肯定有急事才会这样做。 黎语冰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教室。 走进楼道里,他重重吐了口气。 可并没有把情绪吐出来。那种郁结而沉闷的情绪,像压着雪的铅云,低垂浓重,盘踞在心头,久久不散。 他走出教学楼,拿着手机,拨了棠雪的号码。 嘟——嘟—— 铃声震了两下,不等对面接听,他突然又挂断了。 打电话又能说什么呢……黎语冰自嘲地笑了笑,一个无力的事实摆在面前:他连质问她的立场都没有。 她过去的世界里有边澄,现在的世界里有喻言。而他,算什么呢? 他甚至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世界。 不,他有的。 比边澄、比喻言都早的。 如果当初…… 黎语冰突然摇了摇头。 人生就是一道又一道的选择题,选好的答案不能擦掉,哪有什么如果。 道理他都懂,可这不妨碍他继续郁闷。 黎语冰抄着兜,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游荡,像个孤魂野鬼。 他自虐似的一遍遍想象着棠雪和喻言约会的画面。想到最后,突然想通了——无论如何,他不会容忍他们在一起。 虽然这听起来很没道理,但是,不好意思,他就是不同意。 …… 想通了这件事,他再去看那些八卦,便稍微能心平气和一些了。 可是,看着看着,又不淡定了——全世界都在骂棠雪。 黎语冰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他接受不了棠雪被人这样辱骂,就算是隔着网络也不行。 恶言恶语就像刀剑,一刀一剑全往人的要害上捅,棠雪她脸皮再厚,也只是个女孩子,更何况她还那么要面子。 黎语冰正思索着怎样扭转舆论局势,突然接到棠雪的微信消息。 棠雪:冰狗,打我电话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惨了! 黎语冰:对不起。 棠雪:…… 黎语冰道歉这么快,搞得棠雪有点不适应,而且她觉得这个事情吧黎语冰也是受害者,他现在在全校人眼里都是绿色的呢…… 黎语冰:你在哪里? 棠雪:我刚才翘课了,我要去训练,现在只有运动才能消耗我的负能量。 黎语冰:我陪你? 棠雪:千万别。我去滑冰馆,不用你陪。我说,咱俩近期呢最好别见面,你越靠近我,你在别人眼里的颜色就越绿,懂? 黎语冰:中午一起吃饭。 棠雪:喂…… 黎语冰:叫上喻言。 棠雪:??? —— 棠雪确实被那八卦搞得神烦。一觉醒来全世界都在骂她渣女骗子脚踏两只船祸害小哥哥们纯真的心灵……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这个事儿啊,最令人头疼的是,根本解释不清楚,而且别人也未必愿意听她解释。 她在滑冰馆练了半天,把自己搞得汗流浃背,这才稍微舒服了点。 中午她下了训练时,黎语冰竟然跑来堵她,他真的要和她以及喻言一起吃饭。 更神奇的是,喻言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就这样,他们三个其乐融融地坐在了食堂里。 买饭的时候,黎语冰要给棠雪搭配增肌午餐,所以他拿走了她的饭卡,棠雪拿着黎语冰的饭卡按照他的要求给他买饭,买到一半时发现黎语冰饭卡没钱了,她就近找了个陌生人帮忙刷了饭卡,然后支付宝转给人家钱。 这只是个小插曲。 总之最后,三个人坐在同一桌,一起吃饭,气氛融洽得仿佛一家三口。 食堂里,一直在关注这件八卦的围观群众们,看到这样的场面,一下子就,目瞪口呆了。 这tm又是什么操作?出了这种事儿他们还能心无芥蒂地坐在一起?心也太大了吧?是能装下一个太平洋?说好的渣女劈腿被抓现行呢?说好的修罗场呢?这气氛也太祥和了吧? 求求你们了给我们围观群众一点面子好不好…… 但是身处八卦暴风眼的三人并没有听到围观群众们的心声,一边吃还一边有说有笑。 唉,这样子搞,大家都很尴尬耶…… 尴尬的群众们把现场实况偷偷拍了传到论坛,论坛里本来有人在等着看“黎语冰和喻言知道真相后愤怒地甩掉渣女”的戏码,结果迎来的竟然是盛世团圆大结局,我日你大爷啊! 于是现场的尴尬成功传送到论坛里,热火朝天讨论八卦的人们突然就都沉默了。 这感觉就像是,所有人都在等着放一个大烟花,敲锣打鼓准备半天,等满怀期待地把烟花点了才发现,是个哑炮…… 沉默之后,一个新的帖子浮上来。 【主题帖】求棠雪写一本撩汉秘籍,多少钱我都买! 棠雪也在刷论坛,想感知一下舆论动向,正好刷到这个帖子,一看标题,她就噗嗤一乐。 黎语冰见她笑,也牵了牵嘴角,问:“笑什么?” 棠雪没有回答,关了手机屏幕,抬头看他们,敛容说道:“谢谢你们啊。” 黎语冰靠了靠椅背,“你确实该谢谢我,我以前的外号是冰神,现在的外号是绿冰。” 棠雪笑了,挥了挥手,“说吧,想要什么。” 黎语冰状似思考了一下,最后一挑眉,说:“我也很久没抓娃娃了。” 棠雪正要说话,喻言生怕她答应什么,抢先说道:“我陪你们,我特别会抓娃娃。” 黎语冰就感觉这个喻言被棠雪带得,脸皮越来越厚了。他站起身,“我开玩笑的。小孩子才喜欢抓娃娃。” 喻言莫名中枪。 三人一起离开食堂,棠雪和黎语冰把饭卡换回来时,对他说:“哦对了,你饭卡没钱了。” “嗯。” —— 黎语冰回到寝室,查了一下银行账户余额,然后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老邓走进宿舍,看到黎语冰托着下巴像个雕塑一样沉思,他围着黎语冰转了两圈,直到黎语冰发现他。 黎语冰问:“你干什么?” “我说,你跟棠雪,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回答我一个问题。”黎语冰说。 “什么?” “有没有时间少、收益高、还不用操心的兼职?” 老邓想了一下,有点不太确定地看着黎语冰:“呃,卖屁-股?” 黎语冰黑着脸又加了一个条件:“不需要出卖肉-体。” “要有这好事儿,我自己先去了,”老邓无奈摇摇头,打开电脑,先上论坛溜达了一圈,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桌子,“哎,这个适合你啊,过来看看!” 黎语冰好奇地站在他身后,看着电脑屏幕。 老邓指着屏幕说道:“看见没,美术学院招人体模特,有半-裸的有全-裸的,价位不一样。美术学院啊,那可是美女云集的地方,怎么样,有没有动心?” 黎语冰有些抗拒:“有没有不用脱衣服的。” “脱衣服怎么了?”老邓转过胖胖的身体,扶着椅背教育他,“这是艺术,你怎么能用脱衣服来概括呢?再说了,你是脱给美术学院的小姐姐们看,别人想脱还没机会呢!” “我不想脱。” 老邓一脸不解:“怎么着,你还想着给棠雪守身如玉啊?她都跟小弟弟约会了,你真的不介意啊?” 黎语冰一派从容:“正宫,就该有正宫的大气。” 老邓差点给他跪了。 42、感动哦 棠雪以为八卦事件就这么平息下去了, 没想到真正的大boss在最后呢。 下午,她一到训练馆,就被褚霞叫到一边。 褚霞也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听别人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别人说完了还问褚霞:“听说那个棠雪现在去你们滑冰队了?” 人家没有恶意, 可褚霞听着依旧很不是个滋味,现在小年轻,也太乱来了! 这会儿, 棠雪看到褚霞脸色不好, 她心脏轻轻一提。 “按理说你们的隐私生活我不该管我也管不着,”褚霞看样子是真动怒了, 表情不复平日的温和,连语速都快了几分,“可是棠雪,我不得不说, 从这件事儿上我能看出来,你的心不在这里,不在滑冰上。” 她就这么说着扎心窝子的话,不远处有几个做蛙跳的同学,因为距离太近,能清清楚楚听到褚教练的训斥,几位同学也没心思训练了, 都竖起耳朵听八卦。 棠雪被褚霞教训了,忍不住辩解道:“不是那样的,褚教练……” 褚教练扬手打断她:“我不想听解释, 我只看事实。事实就是你是整个速滑队最差劲的,我要是你,我肯定没脸谈恋爱。”还一谈谈俩!……最后这句褚霞没说,到底还是顾及了小姑娘的面子。 棠雪知道解释无用,只好小声道歉:“对不起,褚教练。” “别对不起我,你最对不起的人是黎语冰。” 棠雪一阵头大,“我跟黎语冰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哦,那为什么黎语冰自掏腰包让你来速滑队训练?” 棠雪听到这句话,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褚霞,不太确定地,重复了一遍褚霞的话:“褚教练您是说,我能来速滑队,是黎语冰给我出的钱?” “每一分钱都是他出的。” “不是说,是队里暂时垫的吗?” “怎么可能,队里有队里的规定。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改主意?黎语冰求了我半天,他还一次□□了你三个月的训练支出。” 棠雪愣愣的,目光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褚霞看她那样子,又有些恨铁不成钢,说道:“总之我就是一句话,速滑队不是你随便来玩玩的地方,自费也不行。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后是‘腾翔杯’,到时候你要是不给我滑出点成绩,那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你……喂,你干嘛去?!” 棠雪已经转身跑了。 褚霞张了张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气,“现在的小孩儿啊……”她收回目光,见附近做蛙跳的几个人都停下来,朝她这边张望。 “干什么,”褚霞说,“谁让你们停的?” 其中一个女生说:“褚教练,你真要给那个小蜗牛报名腾翔杯呀?到时候不是丢了咱霖大速滑队的脸嘛!” 其他几人便哄笑。 褚霞一阵头疼,“加练二十组。” 哄笑变成哀嚎。 —— 棠雪出了速滑训练馆,一溜烟跑进冰球训练馆,一进去差点撞到一个人。 吴经理正打电话呢,被棠雪吓了一跳,他捂着电话,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棠雪。 “我找黎语冰。”棠雪说。 “他在更衣室呢,你去门口等他就行,”吴经理说着,指了个方向,“往前走右拐,第二个门。”说完继续打电话。 …… 黎语冰换了装备,提着球杆从更衣室走出来,一眼看到门口站着的棠雪。她正倚着墙,身体稍微矮下去一些,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只留给他一个乌黑的脑瓜顶。 黎语冰没有看到她的脸,但光凭这个脑瓜顶他就认出了她。 “棠雪。” “唔?” 棠雪抬头,立刻发现自己的视野全被一个人的身体挡住。 武装齐全的黎语冰,踩着冰鞋,身穿护具,显得特别高大和魁梧,像一座小山。他站在她面前,两人距离有些近,棠雪连和他对视都吃力了,她拼命地仰着脸,身体离开墙壁,后脑抵到墙上,这才勉强看到他的脸。 黎语冰低头看着她。她用力仰脸的样子,给人一种在索吻的感觉。隔着透明的面罩,黎语冰的视线飞快地掠过她的花瓣一样可爱的嘴唇,眸色便不自觉地深了些。 棠雪的目光有些放空,似乎在走神。 黎语冰故意逗她:“棠雪,你竟然偷看我换衣服。” “我没有。” 没有发作脾气,也没有反唇相讥,这个棠雪像是假的一样。黎语冰有些意外,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黎语冰,你为什么给我垫钱滑冰啊?”棠雪问道。 “就是觉得你不滑了有点可惜,”黎语冰答道,似乎是想起什么,突然笑了一下,说,“你还记不记得,三年级的时候,你说以后要参加冬奥会,为国争光。” 那时候她去参加比赛得了奖,拿个破奖状天天跟他炫耀,牛皮吹了一箩筐;奖金都买了奇趣蛋,拆了一星期都没拆完。 那时候他老盼着自己也能去打冰球比赛,能拿个比她更厉害的奖状,让她闭嘴。 那时候她天天抢他的旺仔牛奶,那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长得比棠雪高,那时候…… 那时候啊。 …… 棠雪听到黎语冰如此说,有些囧,“小学三年级的事就不要提了。” “真不好意思,天生记忆力好,”黎语冰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声说,“该记的不该记的,都记着。” 棠雪想到一件事,便问道:“你不会连充饭卡的钱都没了吧?黎语冰你是不是傻呀?那么大一笔钱,说掏就掏出去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没关系,等你赚了奖金再还我,不亏。” 黎语冰其实可以跟爸妈要钱,可他不想开口。本来的打算是做几天兼职对付一下,等下次发补助就好。作为冰球队的主力,他拿的补助都比别人多。 棠雪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赚奖金,我那么久不滑了。” “我相信你。”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黎语冰想了一下,突然笑,引用了她的名言,“你有一个不屈的灵魂。” 棠雪仰着脸看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了一会儿,她的眼圈忽然红了,灵动的大眼睛里渐渐地蒙上一层水光,映着头顶上方的白色灯光,盈盈晃动。 黎语冰很少见到这样的她,他感觉心口微微疼着,疼得不是太剧烈可那感觉还真是要命。他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无措,“你……” 棠雪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突然低下头不再看他。 “黎语冰,其实我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她小声说。 她这些天过得并不好。落下那么多功课,训练强度又大,会苦闷,会难过,会失眠,会暴躁,甚至会自我怀疑。可是啊,一天天地还得装成没事儿人,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闷在心里,都快憋疯了。 这种时候,有一个人在无条件信任着她,这对她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谢谢你啊。”棠雪最后说道,说完埋着头就走了。 黎语冰低头看她刚才站着的地方,浅灰色的地砖上,有一小点深色的水渍。 他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走远了,才自言自语,“那你怎么不以身相许啊……” 43、报答你 晚饭又是三个人一起吃的, 棠雪和黎语冰共用一张饭卡,俩人一起去买饭,喻言老在后边跟着他们。 黎语冰有点不耐烦。 买好了饭坐下时, 喻言和棠雪说话, 黎语冰在旁边低头看手机,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没营养的聊天。 喻言问:“今天训练怎么样?” 棠雪:“还好,不过今天教练骂我了, 当着好多人的面, 可吓死我了。” “我也被教练说了。” “啊?”棠雪有点诧异,“说你什么呀?” “说我训练不专心, 效果不理想,这些话。” 棠雪点点头,“原来天下的教练都一个样。” 唔,连喻言都能被骂, 她一个小透明挨几句训也没什么吧?突然就被安慰到了呢…… 棠雪看喻言一脸的忧愁,觉得他是好孩子被骂得少,不习惯,于是安慰他:“教练都喜欢把话说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喻言叹了口气,小声说:“我只是担心会再长高。” 这真是一个忧伤的话题。 黎语冰在论坛巡视了一圈,本来想看看还有没有人骂棠雪, 结果看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评论,说他和棠雪喻言在一块吃饭像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带着孩子。 谁是爸妈谁是孩子, 还用问么。 这条评论看得他龙心大悦,放下手机抬起头,再看喻言都不那么碍眼了,反而,目光染上了一丝老父亲般的慈祥。 喻言:“……” 他有些尴尬,低头默默地吃饭。 气氛不知怎么就转冷场了,谁也没再说话。吃完饭,三人走出食堂,棠雪对黎语冰说,“钱我会还你的。” “不用着急。” 喻言悄悄碰了碰棠雪,说:“我还有钱的。” 黎语冰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有你什么事? 真想把这个不肖子扔进垃圾桶里。 好在棠雪摆了摆手说,“不用,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虽然我爸比较抠门,不过呢,疼我的,大有人在。我打算拉一笔赞助。” 黎语冰和喻言都好奇地看着她。 棠雪当着他们的面,给自己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分别打了个电话,几通电话的内容都差不多,就是告诉几位老头老太太:他们家的大宝贝儿又重出江湖决定练滑冰了。只不过现在手头有点紧,还需要一笔赞助费。她打算以竞标的形式来募集赞助费,谁给的钱最多,以后她得了冠军接受采访时,就会第一个感谢谁。 blabla…… 黎语冰恍惚感觉亲眼见证了一起老年诈骗案件。 喻言也被她这操作搞得眼睛都直了,等棠雪打完电话,他指了指她的手机,“这样也行?” 棠雪点了点头,“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 问题那是相当的大。就为了第一个被感谢——而这还只是存在于未来的可能性中——老头老太太们都挺激动的,踊跃竞标那自然不用提了,互相之间还把对方视作竞争对手,在家里会拌嘴,出门遇到亲家,会暗搓搓地互相打听底价,然后呢又免不了斗几句嘴。 斗归斗,老头老太太们牢记棠雪的嘱咐,没有把这事儿说出去,就他们小团体内部撕来撕去的。 棠校长感觉日子过得不太对劲,家里老人们平常修身养性都过得挺好的,怎么突然间一个两个的,都有点暴躁了?他爸妈是这样,他岳父岳母也是这样。难道跟太阳黑子的活动有关系? 这还只是疑惑,真正让棠校长发觉问题严重的,是那天他妈偷偷去银行汇款,结果因为数额比较大,银行工作人员不放心,电话打到家属这里来确认。 棠校长赶到银行,一看收款人是棠雪,气得鼻子都歪了,“就知道是这倒霉孩子在作妖!” 他把老太太领回家,路上就听老太太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了。 然后棠校长给棠雪打了个电话,劈头盖脸先是一顿批评。 “你有没有良心啊,人老头老太太们攒点钱容易吗?就让你这么套出去?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上大学了就无法无天没人治得住你了?你等着,明天我就去找你!” “爸,我不是骗钱,我真的要去校队滑冰了,就是得先自费。”棠雪解释道。 棠校长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我这不是怕你不支持我吗……”棠雪小声抱怨一句,“就为几万块钱,你还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呢。” “哦,这事儿你倒是记得清楚。你怎么光记坏事儿不记好事儿?” “好事儿我也记着呢。我记得我第一次滑冰就是你带我去的,教练说我是诺基亚抗摔,你回来后吐槽了好久。” “哼,”棠校长被她逗得想乐,好像又不太好意思,就这么憋着,过了一会儿突然叹气,说,“你就是来找我要债的。” “爸,别这么说,等我以后赚了钱,肯定第一个报答你,还有我妈。” “得了,你想滑冰就继续滑吧,这点钱咱家还是出得起。你自己注意着点,别太逞能。” 棠雪大喜,“谢谢爸爸,你就是我的第一男神!” “行了行了,少在那油腔滑调。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 “什么事啊?” “这笔赞助是我们掏的,等你得了冠军,第一个感谢的应该是我和你妈,知道吗?” 行吧,这有什么难的。 —— 棠雪拿到钱之后,第一时间去找黎语冰。 黎语冰下课之后和老邓他们一起往外走,他比一般的学生都高,站在人堆里很显眼。到教学楼门口时,外边下了雨,黎语冰低头正要掏伞呢,老邓突然指着不远处的马路边对黎语冰说:“嘿,你们家皇上来了。” 黎语冰抬头一看,棠雪正撑着一把红色的伞,立在雨中望他。 他果断地把书包一扣,重新背回肩上,冒着雨跑向她。 冬天的雨夹着风,洒在他身上,脸上,头上。 棠雪看到他跑近,她举着伞的手臂抬得高了一些,以适应他的高度。 黎语冰走进她伞下时,面不改色地顺手接过她手里的伞。接伞时他的手习惯性地去找伞柄,便虚虚地拢住了她的手背,乍一看像是整个儿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火热干燥,无意间擦碰到她手背上细腻光滑的肌肤,她连忙缩回了手。 黎语冰握住伞,伞盖向棠雪的方向微微倾了倾,然后他低着头看她,问:“干什么?” 棠雪仰着脸,笑道:“还钱呗。” 她一笑,黎语冰也不自觉地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好像一看到这傻子笑,他就是控制不住被传染。 真是魔性啊…… 棠雪掏出手机,给黎语冰转了账。 黎语冰没问她为什么能在网上还钱还要跑来找他,他认为她这样做只因为想见他了。 “我还想当面跟你道个谢。黎语冰,谢谢你。”还完钱,棠雪说道。 黎语冰轻轻挑了下眉,问:“就一句谢谢?” “当然不是,让我想想该怎么报答你呢……”棠雪说着,突然搓了搓手,像个落在西瓜上的苍蝇那样,然后笑得一脸神秘。 这种笑容在黎语冰眼里可以定性为淫-荡了。 黎语冰眯着眼,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最后盯着她的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会是……想对我以身相许吧?” 一句话把棠雪问得有点尴尬。 她摇了摇头,说:“黎语冰,你可能不了解我的口味。” 黎语冰心想,我太了解了。 棠雪:“你放心,我是不会对你伸出罪恶的双手的。” 黎语冰心想,我谢谢你。 棠雪:“我承认,你长得很帅。不过你这种主流的、爆款的、受万千少女追捧的男神,并不是我的菜。我只喜欢那种白白嫩嫩的美少年。” 黎语冰心想,我以前也是白白嫩嫩的。 ……谁知道后来会长这么大只啊! 44、都是邪-教 尽管内心吐槽千万遍, 黎语冰表面还是摆着一张装x脸,问棠雪:“那么,你到底想怎么报答我?” “我打算像电视上演的那样, 满足你一个愿望。只要是我能做的, 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都可以。” “电视上演的都是三个愿望。” “这种事情你还能讨价还价?黎语冰你可越来越无耻了。” “我本来是个好人,遇到你之后就……” 棠雪抬了抬手指, “我今天心情好, 饶你一条狗命。” “三个愿望。” “行吧三个就三个,婆婆妈妈的, 像个老太太。说吧你想要什么?” 黎语冰想要的东西现在还要不起,因此要求先把愿望存起来。说完自己这个诉求,他又暗示棠雪:“在银行存钱都是有利息的。” 棠雪快被他逼疯了,扬手作势要削他。 黎语冰笑着向后躲, 人后退了,伞却没有,而是反着方向递了递,斜斜地将她头顶上方的天空全部罩住,他自己则因为与她拉开了距离,身体完全暴露在雨中。 棠雪见他被雨淋,收回手说:“这顿打先存着, 哦对了,有利息哦。” 与此同时她心里想的是,这人, 还挺有绅士风度。 两人共撑着一把伞一起去训练馆,下了雨不好骑自行车,就这样步行。天气挺冷的,棠雪出门时穿得少,这会儿抄着兜指尖还是发冷,于是横着两条小臂,把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里,右手伸进左手的袖子里,手掌贴着小臂上的肌肤,这样就暖和多了。就是那个样子有点奇怪,像个淳朴的老农民。 “傻子。”黎语冰突然说。 棠雪大怒,“黎语冰,我看出来了,你今天特别的想挨打,对不对?我现在满足你。” 黎语冰没有被她震慑到,反问:“出门不知道穿衣服?” “谁知道有这么冷。”棠雪抱怨了一句。 天气预报只告诉你温度有多少,又不能告诉你具体该穿什么。 黎语冰把雨伞塞进她手里,接着干净利落地将自己的外套一脱,扣到她脑袋上。 “神经病。”棠雪把他的衣服往下扒拉。 黎语冰特别喜欢看她挣扎着,脑袋从他衣服里伸出来的画面,真的,百看不腻。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个变态。 “我不用。”棠雪想把衣服还给黎语冰。 黎语冰去接她手里的伞,与此同时手掌扣在她手背上,这次两只手紧紧实实地叠在一起了,他让她感知了一下他的温度,然后说:“我更不用。” —— 棠雪到了训练馆,先去的更衣室。 更衣室里本来有几个人,正在叽叽喳喳地聊天,棠雪开门时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她走进去时,她们突然集体沉默。 室内鸦雀无声,最清晰的声音竟然是棠雪的脚步声。 棠雪有点尴尬。 尴尬归尴尬,人生在世的第一秘诀就是要脸皮厚,稳得住。所以她若无其事地,换好衣服就出去了,根本不care那几个人,仿佛她们一个个都是瓜田里的大西瓜。 而她,是高贵的闰土。 …… 今天除了常规训练,还加了一项接力训练,因为下周霖大速滑队要参加省锦标赛。 当然这里的“霖大速滑队”不包含棠雪。 但棠雪也混进了训练的队伍里,本来接力比赛的参赛人员就有一定的变动性,多尝试几种组合也算是万全的准备。棠雪特别能理解褚霞的安排,摩拳擦掌地正跃跃欲试呢,结果有人不乐意了。 “教练,我不想和棠雪一组。” 说话的人叫张阅微,今年大三,麦色肌肤,眉眼细长,是那种欧美人喜欢的亚洲人的长相。 这张脸看起来很高级,气场强大霸道总裁的样子,其实张阅微本人是个爽直的性子,棠雪甚至觉得她有点中二。 不过她成绩很不错,所以算是女队的领头羊。 “为什么?”褚霞问道。 “因为没用。” 褚霞不置可否,看向棠雪,问:“棠雪,你怎么说?” 棠雪自知现在太弱鸡,也不好过于高调,此刻只是斜着眼睛看张阅微,小声说:“我告诉你哦,莫欺少年穷。” 有几个男队员听她这样讲,笑出声。 褚霞说:“行了,该干嘛干嘛吧。” “那教练……?”张阅微站在原地不动。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褚霞说,“要不你来当教练?” …… 阶段训练结束时,队员们两两分组互相按摩放松。棠雪和张阅微分到一组,棠雪趴在地上,张阅微故意用力—— “啊!”棠雪惨叫出声。 褚霞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张阅微便放松力道,过一会儿故技重施。 棠雪喘着气说:“我问你,你们是不是都不太喜欢我啊?” “你觉得呢。”张阅微的语气不太友好。 “我觉得,我还挺有人格魅力的。”棠雪说道。 张阅微翻了个白眼。 “你们不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滑得慢吗,”棠雪在那自说自话,也不管张阅微回不回应,她说,“我告诉你,我虽然现在成绩差,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们所有人,到时候你们都得给我当小马仔。” 张阅微本来都不想理她,可是被她嚣张的态度气得不轻,于是鄙夷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能进速滑队还不是靠着黎语冰?” “那是因为黎语冰他慧眼识人,单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比你们层次都高,你不服不行。” 张阅微从棠雪这里学到了一个道理:不要跟无耻的人斗嘴,因为她可以用无耻打败你,而你不能。 张阅微给棠雪按完,俩人该换位置了。棠雪从地上爬起来,兴奋地搓手:“来吧宝贝儿!” 张阅微:“……” 这神经病一脸狂热的样子还挺可怕的。 棠雪对张阅微做的事不过是以牙还牙,但这在张阅微看来已经算大逆不道了。她没想到棠雪一个小新人真的敢这样对她。 “我看你是不想混了。”张阅微说。 “让你知道什么叫大力出奇迹。” “……”张阅微想捶死她。 …… 黎语冰早出来一会儿,溜溜达达地去速滑馆找棠雪。 走进速滑馆,他在入口处看到褚霞。队员们做肌肉放松,褚霞也不盯着他们了,低头在看手机。 黎语冰走过去,说:“褚教练。” 褚霞抬头,见是黎语冰,“嗯”了一声。 “怎么样?”黎语冰问,目光看着棠雪的方向。 “挺好,”褚霞耳听着张阅微的惨叫声,点头说道,“成绩最差,还能一天天的作天作地,龙精虎猛,你还别说,小姑娘精气神儿真不错。” 黎语冰把这话仔细品了品,有点不确定地问:“您这是在夸她吧?” 不过,用龙精虎猛这种成语形容小姑娘,也是神奇,褚教练的语文课一定是体育老师代课的。 褚教练沉思半晌,突然说:“我不建议你们现在谈恋爱。” 黎语冰低头看着地面,“其实我们没有谈。” “哦?那好,我明天把我儿子介绍给她。” “别,不用了,”黎语冰连忙制止她,“会让她分心。” 褚教练沉默不语地看向棠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样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其实她挺难得的。” “是啊。”黎语冰有些感慨,附和道。 —— 吃饭的时候棠雪遇到了廖振羽和夏梦欢。 不是约好的,就是偶遇。 说起来,她自从回归滑冰之后,整天马不停蹄,过得像打仗一样,偶尔还翘课,所以都不怎么和廖振羽夏梦欢一起吃饭了,一般都是和喻言黎语冰。夏梦欢还好,在宿舍总能遇到,至于廖振羽,想看见他只能靠偶遇了。 这次偶遇,五个人坐在一块,找了两张排在一起的桌子才够。棠雪廖振羽夏梦欢喻言坐满了一张四人桌,黎语冰坐在另一桌。 他有点不爽。 廖振羽一脸幽怨地看着棠雪,颇像一个深宫弃妇,他说:“老大,你是不是已经抛弃我们了!” “我这不是忙着去给你们打江山了吗。”棠雪一边吃饭一边答道。她最近饭量特别大,夏梦欢看着她面前堆成山的饭菜,就感觉心惊肉跳的。 廖振羽听她如此说,“哦”了一声,问道:“那江山现在打得怎么样了?” “嗯,那什么,刚出新手村。”棠雪有点不好意思,用指背蹭了下鼻尖儿。 “没关系,”廖振羽安慰她,“我老大是天选之人。” 黎语冰挺佩服他的,总能精准地找到吹捧棠雪的切入点。 夏梦欢凑在棠雪耳边悄声说,“大王,我今天看到变态了。” “哦?”棠雪看了她一眼,悄悄竖起耳朵,“哪种变态?” “就是那种,在公共场合露jj的。” 棠雪有点生气,最讨厌这种猥琐死变态了,她一拍筷子,“好恶心!在哪儿看见的?我们去蹲点打他!” 夏梦欢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让他回家把jj养大点再出来露,他就红着脸走了。” 棠雪挠了挠头,差点忘了,她们家梦妃可以怕蟑螂,但绝不怕流氓。 夏梦欢刚才讲着讲着音量不自觉地变正常,所以廖振羽和喻言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然后俩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只有坐在另一桌、与夏梦欢隔着一个身位的黎语冰得以幸免,看到喻言和廖振羽脸红,黎语冰认定是棠雪讲了荤段子。 这流氓! 黎语冰把筷子咬的咯咯响,也不知他在气什么。 …… 喻言闷头吃了会儿饭,突然想起一事,翻过书包找了一下,拿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票,分发给众人。黎语冰感觉他挺像一个发传单的。 “学长,你要吗?”喻言发完其他人,拿着票,看着黎语冰。 黎语冰最近看他的眼神挺奇怪的,就像看儿子一样,这让喻言感觉很别扭,也很诡异。 “这是什么。”黎语冰接过票,扫了一眼,念出了票面上最显眼的几个字,“冰雪大明星?” “嗯。” 《冰雪大明星》是一个综艺节目,由明星去学习和表演花样滑冰,娱乐和花滑跨圈结合,播出后效果还不错,已经有了稳定的观众群。 《冰雪大明星》这期节目要来霖大的滑冰馆录,喻言会作为特别嘉宾表演,节目组给了他一些赠票。 “恭喜你哦,冰雪大明星。”棠雪勾着嘴角,低头看着手里的票,看了一会儿,她发觉不对劲,“为什么你们的票都是绿色的,而我的是黄-色的?”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喻言抿了抿嘴,解释道:“你的是vip座位。” “哦哦。” 黎语冰也想要黄票,不想要绿票。他讨厌绿色。 “一共几张vip票?”黎语冰问。 喻言垂着视线不和他对视,“一张。” 黎语冰“嗯”了一声,也不揭穿。他自己也接受过赠票,通常这类赠票,一般是成双赠送的,所以喻言不可能只有一张vip票,至少两张。 当然,黎语冰不认为喻言会把另一张vip票给他。 —— 录节目这天,因为可以见到大明星,所以观众们很热情,还有带着牌子来的,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粉丝。棠雪坐在vip席位上,想象了一下黎语冰挤在普通座拿着望远镜的画面,啧啧啧……可怜…… 这么想着,她无意间一扭脸,“啊!”惊叫出声。 黎语冰就坐在她身边,这会儿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棠雪一脸见鬼的样子,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翻进来的。”他厚颜无耻道。 “黎语冰,你能不能注意点素质,”棠雪莫名其妙,又说,“一会儿有人过来,你不还得走吗?” “不会有人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喻言当然不会把票给他,但,黎语冰相信,他也不会给别人的。 因为他中午撒谎了。 为了不让谎言被揭穿,把那张票毁尸灭迹是最稳妥的选择。 所以,黎语冰才敢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 …… 大明星们滑冰的节目效果很不错,粉丝们呐喊狂欢,棠雪感觉整个场馆都摇摇欲坠了。喻言是很后面出来的,不过他一出来,那感觉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有时候,一个姿势,甚至,只是一个眼神,你就能判断这人是否专业。 喻言今天的表演服是浅蓝色到白色的过渡,像天空到白云的距离,配乐的曲风清新空灵,仿佛一缕从指尖漏过的春风。 他表演时,没有粉丝呐喊欢呼。 但表演结束时,全场响起掌声,经久不息。 节目录制结束后,黎语冰起身要离场,他低头看棠雪,发现她从座位下拿出一捧花。 呵呵,还带送花的。 棠雪去找喻言,黎语冰跟在她身后,趁她不注意,抢走了她手里的花。 嗯,抢完就跑。 “神经病,给我!”棠雪拔腿追上去。 黎语冰拿着花一路跑,正好看到喻言从场馆出来,在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他仗着腿长优势,嗖地一下就跑到喻言面前,快得像条野狗。 然后把花递给了喻言。 说真的,喻言不是很想接。 可他毕竟也不太好意思拒绝人家好意,终于还是慢吞吞地接了。 棠雪这才吭哧吭哧地跑过来,一看到花已经到了喻言手里,她还能说什么呢?太斤斤计较,也不是她的作风。 于是只好用眼神狙击黎语冰。 黎语冰:“要吃夜宵吗,我请客。” 棠雪看着喻言:“走,我们去把他吃穷!” 之后他们去了美食一条街。 吃夜宵的时候,黎语冰看了眼论坛。发现又有人在讨论他们。 【图片】【图片】 【晕,美食街偶遇铁三角一起吃夜宵,他们真的绑定在一起了?】 【这三张脸,给我一个就行了,我能看一辈子。】 【越看越像一家三口的只有我一个人?】 【一家三口+1】 黎语冰莞尔,指尖飞快,披着小号发了个言,故意问【谁是爸爸谁是妈妈谁是孩子?】 很快收到一波回复。 【黎语冰是爸爸,喻言是妈妈,棠雪是孩子。】 【还用问吗,棠雪这身高跟他们一对比只能当个儿童了。】 【我也想要棠雪这样的闺女。】 【喻言看起来好温柔,是个好妈妈。冰神是爸爸,嘻嘻。】 黎语冰差点气吐血。 都是邪-教!统统烧死! 他把手机往桌面上重重一按,抬头,扫了喻言一眼。 喻言正在吃馄饨,莫名其妙地就挨了黎语冰一记眼刀,那眼神里带着些抗拒和嫌弃,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仇视,好像要把他砍死。 喻言:“……” 他感觉,黎语冰这人可能有一点精神上的疾病。 45、以德服人 吃完夜宵, 棠雪回到寝室,刚放下东西,喻言一个电话又把她叫下去。 她披了件衣服下楼, 看到喻言站在路灯下, 身体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明暗对比之下,身影显得挺拔深刻。周围有人路过和说笑, 充当了背景板, 热热闹闹的世界里,他自己划出了一小块领地, 清冷孤独的,只有他自己的世界。 真是奇怪。棠雪挠了挠头,明明喻言的外表也不是冷淡那一挂的,可有时候他总是会给人一种孤独感, 难道和内向不爱说话有关? 棠雪走向他时,喻言抬眼看到她,朝她笑了笑。 他一笑,浅浅的酒窝,把整张脸点缀得格外生动明亮,什么孤独清冷,立刻烟消云散。 “有事?”棠雪紧了紧衣服, 问道。 喻言的表情有一瞬间是纠结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棠雪, 我觉得,黎语冰有点奇怪。” “哦,我当什么事儿呢……他一直都是奇怪的,”棠雪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儿有问题。” 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搞得喻言都不知道这是玩笑还是事实,于是问道:“他是摔过脑子吗?” 棠雪还挺像回事儿似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我印象里好像没有……怎么突然说起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可是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为什么?” “我不知道。” 棠雪托着下巴思索黎语冰这回想作什么妖,想不出来。 喻言观察着棠雪的表情,抿了抿嘴角说道:“棠雪,我们明天不要和黎语冰一起吃饭了,好么?” “哦?”棠雪询问地看着喻言。 “我不想和他一起,而且……”喻言微微低了头,没有和她对视,他目光斜着落向地面,看着地面上她的影子,小声说道,“我也不想看到你和他一起。” 棠雪看着他那小媳妇儿样,越看越可人。她勾了勾嘴角说,“好哦,我跟他说。” —— 棠雪也觉得自己确实应该跟黎语冰保持点距离了。毕竟男女有别嘛,老被人误会可不好。再说了没准黎语冰也有喜欢的人呢,不能影响人家追求真爱。 于是棠雪用一种事业单位领导那种体贴关怀的语气给黎语冰发了条微信,表示为了双方考虑,我们最好尽量保持点距离,明天就不一起吃饭了云云。 发完之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黎语冰的回复。 棠雪刚准备洗澡,黎语冰的电话打来了。 “下来。”他就两个字。 于是棠雪披了件衣服,趿拉着拖鞋再次下楼。 黎语冰抱着胳膊靠在路灯柱子上,一条腿撑着地面,另一条腿弯曲着,踩在灯柱的底部,头顶上方的灯光落下来,给他这略显桀骜的姿势镀了一层柔化效果。 他的身材和脸的优势太明显了,随便往那一戳就自带漫画效果,搞得从宿舍楼前经过的小姑娘都忍不住看他,还有人捧脸低呼:“好帅哦!” 黎语冰对妹子们的赞叹置若罔闻,但他突然之间仿佛心有灵犀般,猛地一抬头。 棠雪恰好刚从宿舍楼里边走出来,一只脚还没站定呢。 黎语冰突然看她,路灯下他的表情幽暗莫名,把她搞得有点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过来。”黎语冰说。 棠雪走过去,黎语冰还是那样抱着胳膊,眯着眼睛把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棠雪挺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确切地说,她不能适应这种在气场上被压制的感觉。 黎语冰的目光最后停在她的棉拖鞋上。拖鞋是灰色的,鞋面是绵羊头。羊角歪在两边,羊眼睛没做好,弄成了斗鸡眼儿,此刻仿佛在和黎语冰对视,看起来特别魔性。 “你还真是喜欢小绵羊。”黎语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棠雪问道:“黎语冰,你找我干嘛呀?” 黎语冰本来是找她兴师问罪的。有那么一个时刻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他那么生气,窝着一肚子火跑出来,可是出来后被冬夜的冷风一吹,满腔怒火慢慢化作了一片冰凉泥泞的冻雨。 这会儿,黎语冰神色冷淡,说道:“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哦?什么?” “褚教练让我转告你,在滑出成绩之前,不许谈恋爱。” “嗯,肯定的。”棠雪点头。 她答应得这么干脆,让黎语冰有点意外,忍了忍,问道:“那你和喻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棠雪有点不好意思,“喻言还小呢,我得再养养。” 黎语冰心口疼。 …… 黎语冰回到宿舍冷静一想,发觉此事颇有些可疑。以他的对棠雪的理解,这家伙要是有这个觉悟,早就有了。前一刻还在一起吃夜宵,后一刻就翻脸不认人,多半是听了某些人的妖言惑众,才临时起意。 这人,要么是她室友,要么就是喻言。 黎语冰倾向于后者。 —— 第二天,喻言在更衣室被黎语冰堵了。 当时更衣室里有好几个人。黎语冰提着个球杆,气势汹汹地走进花滑队的更衣室,样子好凶,像个霸王。更衣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有点害怕…… 虽然大家都是练体育的,他们的身体条件也不差,可黎语冰他拿着武器,最重要的是他太高了。练单人花滑的一般个子不会太高,这会儿再跟xxxxl的黎语冰一对比,一个个都显得颇为娇小,站一溜,像一排小猫咪。 黎语冰用球杆指了指喻言:“我找他,你们先回避一下,谢谢。” 真是一个有礼貌的流氓呢…… 其他人先出去了,有人不放心,去找教练。 喻言立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问:“你想干什么?” 黎语冰回手把更衣室的门关了,然后提着球杆走近一些,说:“是你在棠雪面前胡说八道。” 很笃定的语气,仿佛他有在现场听过壁角。 喻言眼珠儿动了一下,抿着嘴没说话。他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撒谎对他来说是一项艰难的工程,于是只好默不作声。 “今天中午,”黎语冰又说,命令般的口吻,“你去和棠雪说,还要和我一起吃饭,一起活动。” 喻言一脸莫名其妙,“我要是不呢?”他怎么可能。 黎语冰听闻他这样说,突然将手里球杆提起。喻言见他这动作,本能地退了一步,防备地看着他。 黎语冰却是把球杆帅气地往肩上一甩,球杆扛在肩上,说道:“别害怕,我不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我只会以德服人。” 喻言并没有放松戒备,冷眼盯着他。 “你要是不听话,”黎语冰老神在在地说,“我就去告诉棠雪,你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哦对了,棠雪还欠我三个愿望,就算她不信我们在一起了,我也可以要求她把你让给我。” 喻言被他的无耻震惊了,久久不能说话。 黎语冰朝他微微一笑:“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这个笑容,真的,太欠打了,喻言长这么大第一次有打人的冲动。 砰砰砰!外边突然有人敲门。 “喻言?黎语冰?你们是不是在里边?开一下门。”是花滑队的教练。 黎语冰走过去拉开门,教练不放心地探头张望,看到俩人没打架,松了口气。 “我们只是聊会儿天,”黎语冰对教练说,说罢和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对着喻言的方向挤了挤眼睛,“中午见。” 如果他此刻照照镜子,就会发现,挤眼睛的自己仿佛是被棠雪上了身。 …… 中午下了训练,棠雪出门习惯性地往冰球训练馆走,都快到门口了,突然想起来她今天不和黎语冰吃饭,于是又折回去,去找喻言。 从以前的三人行突然变成现在的两人行,她还挺不习惯。 棠雪和喻言刚出西区,好巧不巧地,在大门口又碰到黎语冰。 黎语冰也刚出来,还是像以前那样,单肩背着个包,两手抄着兜,悠闲地迈着长腿,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棠雪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只是端着架子地点了一下头,也不说话,依旧目不斜视。 “装x哦。”棠雪自言自语。 黎语冰经过他们时,脚步放得慢了些。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他即将走远时,喻言突然叫住他:“学长。” 黎语冰脚步骤停,立在原地,扭脸看他们,“什么事?” 棠雪也不解地看着喻言。 喻言小声对棠雪说:“学长在球队挺可怜的,也没什么朋友……” 随着他这句话,有几个黎语冰的队友经过,一个个跟黎语冰打招呼,拍肩膀,“冰哥”前“冰哥”后地叫着,好不亲热。 棠雪默默地看着喻言。 喻言也有点尴尬,但还是坚持着把自己的台词讲完了:“要不,还是让学长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棠雪:???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同学爱,把他唤回来? 男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46、插播小番外 说起来, 曾经的曾经,棠雪和黎语冰是有办过一场婚礼的。 那算是一场政治婚姻吧。 还是小学二年级,不过是下半学年。 那时候, 学校里突然流行起一种叫“生肖大乱斗”的零食, 本质就是一种膨化食品,新鲜的是它做成了十二生肖各种小动物的形状,薄薄的一层, 中间是空的, 香香脆脆,有烧烤味儿和番茄味儿可供选择。 除了好吃, 这种零食还有一个吸引人的特色是卡片收集。每袋零食里面都有一张生肖卡片,集齐十二生肖,可以兑换炫酷的玩具套装。 好多小孩沉迷于收集卡片,零花钱都用在了生肖零食上面。 棠雪跟随着潮流, 从奇趣蛋上面转移了一点注意力,也在生肖大乱斗上投资了一笔钱。 黎语冰也跟进了,不过他的零花钱钱都进贡给棠雪了,没办法自己买,只好让爸妈给他买。幸运的是,有一次爸爸的朋友听说他喜欢生肖大乱斗,给送了一箱。黎语冰每天带一包, 在学校拆。 生肖大乱斗的卡片产出概率并不是均匀的,其中概率最低的是兔子卡片,全班有好几个同学都是收集够了十一张, 就差兔子卡片。全校范围来看,也是对兔子卡片需求热烈,没有人能真正集齐十二生肖,小卖铺摆在架子上的玩具套装都要落了灰,甚至有高年级的同学开始怀疑兔子卡片是否真的存在。 而就在疑云密布的时候,一个平凡的下午,黎语冰课间休息时像往常那样随手开了一包生肖大乱斗。 然后,从里面摸出一张小白兔。 全班都轰动了,一个个全挤在黎语冰身边看小白兔卡片,有人推黎语冰的肩膀,问他什么时候去换玩具套装。 黎语冰想回答“放学就去”,一扭脸,看到棠雪此刻正一脸艳羡地看着他手里的卡片,他突然改了主意。 不着急。 那之后的好几天,棠雪为了得到这张绝世卡片,对黎语冰软硬兼施,用尽手段。 而黎语冰已经把卡片妥善藏好。 她就像只毛驴一样被他手里的胡萝卜吊着,黎语冰虽然被她欺负得不轻,但也暗爽了好久。 直到有一天,棠雪听爸爸妈妈聊天,得知结婚的两个人,财产是共有的。也就是说,如果她和黎语冰结了婚,那么他的兔子卡片就必须拿出来共享了。 第二天,棠雪就和黎语冰办了一场仓促的婚礼。 主婚人是莫晓璐。 莫晓璐拿着一张纸,说:“黎语冰,你愿意和棠雪在一起吗,把自己的零食和零花钱分给她,无论她多么贫穷或者考试不及格,你都对她不离不弃?” “我不愿意。”黎语冰说。 莫晓璐又转过来看着棠雪,“棠雪,你愿意和黎语冰在一起吗,把自己的零食和零花钱分给他,无论他多么贫穷或者考试不及格,你都对他不离不弃?” “我也不太愿意……”棠雪说了心里话。 莫晓璐:“现在,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 棠雪扬了扬手,“好了,现在开始收份子了。” 随的份子五花八门,零食,钢镚儿,文具,玩具。 棠雪终于没有从黎语冰那里撬出兔子卡片,不过她收了好多份子,感觉这个结果也还不错啦。 那之后,模拟结婚收份子的游戏在低年级盛行一时,棠校长颇为头疼,禁不住感叹现在小孩儿的思路太宽广了,什么邪门主意都能想出来。幸好他家棠雪没有参与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 很久很久之后。 有一天,黎语冰收拾旧物,在自己书柜最底层的夹缝中发现了这张卡片。 卡片上的小白兔,已经被时光晕染上一层淡淡的昏黄。 黎语冰盘腿坐在地上,被这张卡片卷入回忆的漩涡。 直到棠雪的电话打来。 “黎语冰,干什么呢?” 黎语冰指尖夹着那张卡片,翻动着,眉眼间皆是温柔笑意,“我发现了我们的第一笔婚后财产。” “……神经病。”棠雪莫名其妙。 黎语冰站起身,“我现在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 黎语冰低声笑,“当然是,去履行我作为丈夫的义务。” 47、离别与到来 十二月下旬, 黎语冰收到中国青少年男子冰球队的征召,要去参加在波兰举行的一年一度的世界u20冰球锦标赛。“u20”是一个年龄标准,意思是20岁以下。 一起去的还有另一个, 同在霖大校队的蒋世佳。 俩人要先去哈尔滨与所有人汇合进行集训, 等一月份再飞往波兰。蒋世佳本身就是哈尔滨人,这次去集训,相当于回一趟老家了。 他们俩出发这天正好是省滑冰锦标赛的前一天, 滑冰队这边没有安排太多的训练任务, 不过棠雪本来没有比赛,所以想自己加训一下下, 结果黎语冰要求她去送行。 理由是没人送行没面子。 “黎语冰,你是小公主吗?”棠雪吐槽道。 黎语冰也不恼,低笑道:“等你。” 棠雪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 翻完白眼,还是答应了。 去机场的时候他们打了辆出租车, 两个大行李箱太大,出租车后备箱只能放下一个,无奈,只好把另一个放在副驾驶那,三人一起坐后面,黎语冰坐中间。 一般情况下出租车后座坐三个人问题不大,可黎语冰和蒋世佳都太高了, 虽然不胖但是壮啊,这会儿三人挤在一处,棠雪就感觉空间挺逼仄的, 黎语冰的坐姿还大刀阔斧的像个土匪,她的大腿都跟他的贴在一起了。离得那么近,远超过安全距离,被男生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侵袭着,搞得她一阵不自在。 气氛略奇怪,一车人都没说话,出租车司机有点委屈,感觉自己的轮胎都要被压瘪了,想抱怨又不敢。 还是黎语冰先开口了,问棠雪:“你就没点临别赠言?” “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棠雪撇了一下嘴角,她没什么临别赠言好说,想了想说道,“要不我给你们唱首歌儿吧。” 黎语冰连忙制止她,“别唱,自己人。” 棠雪一怒之下,动了动腿用膝盖去撞他,黎语冰一边笑一边躲。 一旁的蒋世佳默默地看向窗外。 正闹着,轿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棠雪身体晃动,脑袋不受控制地撞向车窗。黎语冰眼疾手快,长臂一抬,宽阔的手掌像扇小屏风一样挡在车玻璃前。 于是棠雪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进他的掌心里。 她起初是有点懵的,抬头看到他贴在车玻璃上的手掌,才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 棠雪呆呆地看着黎语冰掌心上的纹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样体贴的黎语冰,真的好不适应…… 快把那个妖艳贱-货黎有病交出来啊…… 见棠雪发呆,黎语冰动作自然地收回手,说道:“本来就傻,再撞就更傻了。” 棠雪瞪了他一眼。 —— 喻言上午训练间休息时,一边喝着电解质饮料,一边发呆。 他在想,棠雪什么时候回来,飞机会不会晚点,黎语冰那个无耻的人会怎样对她,会不会…… “言言。”背后突然有人唤他。 喻言从纷乱的思绪里猛地回头,看到那人时,愣了一下,“妈,你怎么来了?” 唤他的人正是他妈妈梁女士。 梁女士穿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和半身裙,妆容修饰得精致得体,皮肤白得发亮,看起来气色很不错。可惜的是额上竖纹明显,加上嘴唇太薄,现在年纪稍大,这个缺点更为突出,使她看起来有点刻薄,不好说话。 一见到喻言,梁女士脸上舒展开笑意,说道:“你不是快比赛了?我来看看你。” “我比赛还有好几天呢。” 省滑冰锦标赛分短道速滑赛、速滑赛、花样滑冰比赛,短道速滑赛最早开始,花样滑冰的比赛在五天后。 “那我就在这陪你几天。”梁女士说,见儿子欲言又止,她敛了笑容问,“你不想看到妈妈?” “啊?不是……” 喻言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跟妈妈聊了会儿天,他暂时按下疑惑,接着去训练了。 这边,梁女士找到杨教练,俩人站在一旁说话。 喻言是花滑队最好的苗子,杨教练爱屋及乌,对梁女士客客气气的,听到梁女士打听儿子的近况,于是把喻言好一顿夸。 夸完之后,杨教练又说:“不过,我感觉,他最近训练有一点分心,是不是家里有事情?” “家里没事,我跟他爸爸都很好。” ““嗯,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小吧,还需要成长。当然了这次比赛肯定是问题不大。哦对了,前些天,国家队的主教练马锐教练有看过他的比赛,觉得无论是技术还是艺术表现力都是一流,特别是艺术表现力,这一点在中国运动员来说挺难得的。我听马瑞教练的意思,挺愿意接纳喻言进国家队的,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 梁女士对于儿子的职业生涯有清晰的规划,这会儿听杨教练如此说,笑道:“我倒是觉得,言言跟着杨教练你就挺好的,没必要去国家队。” 杨教练被她捧得有些开心,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说,“国家队还是挺不错的。” 梁女士抿了抿嘴,突然说:“杨教练,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哦?” “是一个小姑娘,叫棠雪。” 是了,梁女士此次急急忙忙地赶来,不单单是为了赛前陪儿子那么简单。 她为了多了解儿子的生活,安装了霖大的app,摸索着进了论坛,然后在论坛搜了一下“喻言”两个字,莫名其妙地搜出一堆桃色新闻。 这还了得!言言他只有十七岁! 更离谱的是,桃色新闻的主角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一个女孩子,心安理得地脚踏两只船,把两个男生玩得团团转,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她这样做她爸妈知道吗? 看完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梁女士立刻坐不住了,这才匆忙来找喻言。 刚才听到杨教练说喻言训练分心,杨女士更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看来,得会一会这个棠雪了。 48、淡淡的思念 棠雪从机场回来, 风风火火地去训练馆。一进训练馆,看到张阅微他们几个没在训练,在休息聊天。 “让一让让一让, 我闰土又回来了。”棠雪说。 几人并不理解棠雪她为什么自称闰土。这会儿看到棠雪, 张阅微首先翻了一对白眼,然后才说:“蜗牛,你妈来找你了。” “啊?”棠雪一愣。 “在休息室等你。”张阅微和她说话的语气全程硬邦邦, 接着便不再搭理她, 继续同其他人说笑。 棠雪简直不敢相信,她妈竟然能来看望她。妈妈是个儿科医生, 每天忙的要死,连女儿的教育都有些疏忽,平常主要是棠校长带女儿。所以呢,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妈妈终于良心发现, 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来了? 嗷嗷嗷! 好感动! 棠雪一路狂奔跑去休息室,一推门,人未到声先至:“妈,您可算是来了!” 一进去看到里头的人,她立刻傻眼了,“呃……”她妈,可不长这样啊…… 梁女士想过俩人第一次会面能是什么情形, 剑拔弩张或者阴阳怪气或者指桑骂槐,都无所谓,反正气氛不会太和谐,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女孩一见面就喊妈。 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梁女士气得面容扭曲,嘴角重重地压下去,这样一来本来就有些下垂的面部肌肉更加明显,神情看起来颇为阴郁。加之她肤色白得过分,这会儿因愤怒,脸上隐隐透着一股青白,乍一看像电视上的女鬼。 棠雪吓了一跳,她觉得这位陌生女人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她把人家喊老了。女人都很在乎自己年龄的,她跟自己亲妈出去逛街时,还要昧着良心哄一句“你看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姐妹”。只有他老爸会比较耿直,有一次一家三口出去,爸爸听到她这么说,来了一句“那你们的妈妈是不是五十岁才生二胎”,结果可想而知被她老妈捶成什么样,啧啧啧…… 棠雪收起思绪,对陌生女人欠了欠身:“对不起啊姐姐,我认错人了。” “谁是你姐姐。”梁女士更不高兴了。 棠雪知道这位女士气还没消,又说了句“对不起”,说完转身想出去,心里想着她妈估计是在休息室坐不住,出门溜达去了。 身后那位却突然叫住她。 “棠雪。” 棠雪这一下惊奇了,转身看她:“您,您认识我?” “嗯,”梁女士收拢表情,点了一下头,“我专程来找你的。” 棠雪一拍脑门,明白了。她妈来看她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张阅微说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都怪张阅微,你觉得这是我妈她就真是我妈了?智障! 明白之后又是疑惑,她悄悄打量了一眼这位女士,确定自己不认识,于是问道:“您是……?” 梁女士容色冷淡地看着她,“我是喻言的妈妈。” 棠雪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几个字:来者不善。 —— 于是棠雪到底没能训练,而是跟喻言的妈妈一起去了咖啡厅,因为后者希望“聊聊”。 那就聊聊吧。 咖啡厅是就近选的校内咖啡厅,梁女士点了一杯espresso,只尝了一小口就放下不喝了。 棠雪从她微微隆起的眉峰解读出,这咖啡大概是没能入她的眼。 梁女士擦了擦嘴,对棠雪说:“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是在哪里吗?” 棠雪不是很懂她的套路,眼珠儿转了转问道:“是喻言跟你说的?” “不是,”梁女士摇了摇头,“是在你们学校的论坛上。” 得嘞。 棠雪明白了。 她挺惭愧,不自觉地用指背扫了一下鼻尖,笑道:“阿姨您还挺时髦,我爸妈就都不会上论坛。” “嗯。”梁女士抿嘴望着她,目光沉静却也有些锐利,仿佛一眼看到人的心底里去。 棠雪感觉这位阿姨像是被照妖镜附体了一样,可就算您是照妖镜,我也不是妖怪啊…… 棠雪挺不自在的,忍着心里的不舒服,解释道:“阿姨我知道,您可能在论坛里看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出来您可能不信,那些都是假的,是别人写的看图作文。开始一张图,后面全靠编。” 梁女士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心里是一个字儿不信。 棠雪看她那样子,一阵无力,“是真的……”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喻言的妈妈,棠雪也没耐心坐在这里和她解释。她感觉自己跟这位阿姨性格不搭,坐在一块说话贼难受。 梁女士也不太想和棠雪辩论这件事的真伪,没意义。她说道,“棠雪,你怎样做人,做事,那是你爸妈该管的,轮不到我说话。” 棠雪一听这话,嚯地一下站起身,黑着脸看她。这话说得,不就是想说她没教养缺管教吗?有必要这样阴阳怪气?连她爸妈都捎上? 她冷冷地盯着梁女士,也就是看在对方是个长辈,否则早还击了。 梁女士到底是年长一些,不像棠雪那样沉不住气,这会儿神色镇定地靠在沙发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但是涉及到我儿子的事,我该管。” “哦?”棠雪一扯嘴角,挑眉,“您打算怎么管?” “言言他只有十七岁,他现在的重心全放在事业上,不会谈恋爱的,而且,”梁女士的视线在棠雪身上扫了一下,语气极冷淡地说,“他很单纯,你们两个不合适。” 棠雪听她这样指桑骂槐,终于是忍不住了,从善如流地点头说,“嗯,我们俩确实不合适,”此话一出梁女士都愣了一下,然后棠雪继续说,“我妈妈特别通情达理,心地善良,做事坦荡,光明磊落,他妈妈就……”说到这里撇了下嘴角,耸耸肩道,“就未必了。” 梁女士被她刺得终于端不住了,拧着眉说,“你还真是伶牙俐齿。” “不过阿姨。”棠雪依旧站着,一手扶着桌面,微微欠身,郑重地看着梁女士,自上而下的角度使她看起来颇有些威严,搞得梁女士忍不住身体向后靠了靠。 棠雪:“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明一下。谈恋爱呢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忠心地建议您,与其去管教别人家的孩子,不如先跟自己儿子沟通一下。” 说完这话,棠雪不再看她一眼,书包一拎马上离开。走到吧台时,她看着收银员,手指朝身后指了指,“那位结账!” —— 棠雪其实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怼人,毕竟对方是喻言的妈妈。 但她是个光棍脾性,所以又很快想通了。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那就这样吧,爱谁谁。 不过呢,想通归想通,心情依旧是不美好。 晚上在寝室,棠雪做了会儿高数题。快期末了,要是挂太多科的话,回去没法跟父老乡亲们交代,而且,要压岁钱的时候也不方便。 “大王你怎么开始做作业了,我怕不是瞎了吧?”夏梦欢在她身后说。 “期末考试啊爱妃,我没时间通宵自习。”棠雪答。她得保持良好的状态去训练,后边还有个腾翔杯等着她呢。 棠雪终于体会到黎语冰的不容易了。要把学习和爱好兼顾好,都能做到一级棒,这得需要多强大的精神力啊。 “大王不要着急,你看我的新昵称。”夏梦欢说。 夏梦欢把q-q名和微信名都改成了“瞎蒙欢”。棠雪看完,囧囧有神地放下手机说,“真会玩。” “你取个好昵称,相当于一种心理暗示,会获得强大的精神力量,这是廖振羽教我的。” 棠雪一脸匪夷所思,“先别说廖振羽的理论科不科学,你先告诉我,‘瞎蒙欢’这种昵称哪里好?” “我觉得挺好的,不会写的都能瞎蒙。大王你也试试呗。” 棠雪找了一下自己名字的谐音,只有一个“淌血”,妈蛋! 最后她悄咪咪把昵称都改成了“世界第一考王”。 刚打算放下手机继续写作业,她就看到黎语冰发来视频邀请。 棠雪把书桌帘拉上挡住身后,整个人封闭在书桌前的小空间里,然后点了接受。 视频接通,黎语冰的脸进入手机屏幕。他那边在下雪,洁白轻盈的雪花,像一只只白色小蝴蝶,纷纷扬扬地飘飞下来,他浅灰色的帽子和围巾上已经堆积了一层雪。 黎语冰看到视频接通后,在纷扬的雪花里对着镜头笑,清澈的目光,在白雪的映照下,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干净温暖。 雪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明明是冰冷的产物,却给人以温馨的感觉。 棠雪朝他眨了眨眼睛。 黎语冰扒了扒挡在唇前的厚围巾,一张口又是笑,漂亮的唇形弯起,笑容像一弯明亮的小月亮。然后他说:“傻子。”说话时嘴里冒出明显的白汽。 棠雪发现这货竟然拿着自拍杆,与镜头距离适当,显得脸小又好看,真是一条心机狗。 她默默地把手机放在手机架上,推到书桌的顶端,然后趴在桌子上看他。 论心机谁不会么。 “狗子。”棠雪说。 黎语冰:“我这边下雪了。” “我又不瞎。” “你肯定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黎语冰又说。 棠雪这次反驳不能了。她生长在南方,平生见过的雪都是一小粒一小粒的,老天爷吝啬地一点点洒下来,过不多久全化掉,那感觉和炒菜放盐非常类似。 鹅毛大雪什么的,只存在于课本上。 “给你见识一下。”黎语冰说着,调转镜头,棠雪便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鹅毛大雪。满屏幕的雪花缓缓落下,动态的视觉效果非常震撼。大街上堆满了积雪,从这头到那头,全世界都被白色覆盖住,整个城市像是裹了一层厚厚的纯白色毛毯,安睡在灯影幢幢的夜色里。 照完大街,镜头转过来,一座西式建筑映入眼帘。风雪之中,金碧辉煌。 “这是什么?” “索菲亚大教堂。” 拍了一会儿索菲亚大教堂,黎语冰的镜头又对准了一堆糖葫芦,“想吃么。” 棠雪托着下巴,看着手机不说话。 黎语冰见她神色游离,像是有什么心事。他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啊。” 黎语冰说,“心情不好,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棠雪以为黎语冰要讲什么冷笑话,然而他却说:“今天刚刚听到的,是队里司机的亲身经历。司机来自吉林长白山,小时候家里是卖松子的……你知道松子是怎么来的吗?” “当然是松树上摘的,黎语冰你当我是智障吗?” “好,别打岔。松树林是在山上承包的,松子成熟时需要看守,否则有可能被人偷窃……” 为了看守好松子,松农们会在松树林间搭建临时的房子,住在那里,日夜监守。话说那一年,球队司机他还只有十三岁,有一次晚上跟着爸爸去松树房子里玩,同玩的几个人在那里打扑克解闷,玩着玩着,突然,有一只在附近大树上玩耍的狗熊,失足掉落,砸穿屋顶,直接落到炕上。 几个人类吓尿了,赶紧往外跑。狗熊也吓尿了,也往外跑。一时间人也往外跑,熊也往外跑,场面一度十分壮观,又透着那么一丝丝尴尬…… 棠雪想象着人和熊一起慌不择路往外跑的画面,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 黎语冰笑望着她。才一天不见,竟然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他心里有一句话特别想问问她,可是话到嘴边,又变了,只是轻声说:“心情好没?” 没等棠雪说话呢,俩人突然断开链接了。 黎语冰拿下手机,看到是没电自动关机了,他有些意外,“掉电这么快?” 一旁的蒋世佳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零下三十度的哈尔滨街头,您老玩手机已经算奇葩一朵了,还开视频,能玩这么半天才关机,已经是上天被你们的爱情感动了好嘛! 黎语冰手机一收,招呼蒋世佳,“走了,回去。” 他们本来也不能离队太久。 黎语冰和蒋世佳住在球队的临时宿舍里,俩人一个屋。回到宿舍,黎语冰手机充好电,给棠雪发了条信息:刚才手机没电了。 棠雪:哦。 黎语冰发现棠雪的昵称改了,世界第一考王?什么鬼。 他找了一张烤红薯的照片,p了几个字“世界第一烤王”,发给棠雪。 过不久,棠雪回他:黎语冰,我杀了你! 黎语冰握着手机,低头闷笑。 蒋世佳坐在一旁,冷漠地看他,看了一会儿,蒋世佳突然开口叫他:“冰哥。” “嗯?”黎语冰抬头看向蒋世佳。 蒋世佳:“你知道电视上那些杀室友的新闻,他们都有一个什么共同点吗?” “都是变态?” “错。他们都没有女朋友。” “……” 49、面对面复习 连着两天, 梁女士参加了两个饭局。一个饭局是和花滑俱乐部的,另一个是和杨教练、省队教练及领导、冬季运动中心的领导们。 喻言像个展览品一样被他妈带着,他本来就话少, 又不太习惯这样的社交模式, 因此大多数时候是缄默的,别人不问他话,他绝不主动说。 领导们称赞他“沉稳”“有大将风度”, 一个个的, 讲话都是圆滑漂亮。 这样的饭局令喻言感到疲惫。 饭局散时,梁女士和儿子一起回学校。下了出租车, 喻言送她去会议中心酒店,梁女士就近住在那里。 走在路上时,喻言问梁女士:“妈,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我要签俱乐部, 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进省队、国家队?” “俱乐部相对自由一些,我们自主性会强很多。不过,我们还是要跟体制内搞好关系的。”梁女士答道。她心情不错,看向儿子的目光温和慈祥。 当然了,还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喻言,那就是——进国家队自然好处多多, 但也处处受制于人,而她,不能接受儿子的人生被别人控制。 梁女士答完喻言的问题, 反过来问他:“我也有一个问题。” “妈,您说。” “言言,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喻言没犹豫便点头:“嗯。” 梁女士心内不悦,表面不动声色问:“是那个棠雪吗?” 喻言沉默,低头看着脚下,过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她:“妈,你是不是私下找过棠雪?” 梁女士被问得愣了一下。 喻言的目光不复温顺,反而带着些受伤,看着她,说道:“棠雪现在不理我了。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后一句话,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点质问。 梁女士已然不爽至极,却又故作无辜地愣住,说:“我跟她说什么?你倒是该问问她,她跟我说了什么。我只是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回事,就被她好一顿说,啧啧啧,小姑娘嘴巴像枪口一样,我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喻言怔了怔,随即摇头,“棠雪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妈妈在撒谎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女士悠悠叹了口气,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言言,我承认,我不喜欢那个女孩,但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你现在不可以谈恋爱,无论对象是谁,懂吗?” “为什么?” “因为你必须专注于事业,你的目标、你的梦想是世界冠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你也不要觉得我是□□家长,不给你自由。全家人这么多年,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精力,多少金钱,对你寄予着多高的期待?不光我们,你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你付出吗?你现在不是你自己的,你的人生也不是你自己的,你的梦想更不单单是你自己的。”梁女士一口气说了许多,说到后来情绪渐渐地有些激动,语速变快。 喻言辩解道,“我知道,我一直在努力,不辜负所有人的期待,可这与谈恋爱不冲突。” “怎么不冲突?她会让你分心的。”梁女士抱着胳膊,盯着他的眼睛,气势变得咄咄逼人,“你敢说她没让你分心吗?你训练的时候没有想她?比赛的时候没有想她?没有因为她耽误时间?” “我——” 梁女士打断他,“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喻言垂下视线,小声说道:“我可以调整的。” “哦,你可以调整,那你要调整多久?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有没有时间和机会去调整?言言,你多高了?已经一米七八了!这个身高对花样滑冰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长高?长到多少?你的梦想随时有可能中断,而你现在还整天想着那些儿女情长,你也太把梦想当儿戏了!”梁女士越说越气,最后深深吸了口气,摇头,“言言,我对你很失望。” “妈……” “梦想和爱情,你只能选一个。” —— 省锦标赛期间,棠雪没人管束,白天自行练习,晚上累得像条死狗一样回宿舍,洗完澡复习。她感觉自己高考都没这么辛苦。 而且黎语冰又来烦她,给她发视频邀请。 棠雪拒绝了邀请,回了条信息:要期末了大哥。 黎语冰:我也复习,一起,互相监督。 棠雪:你都去为国争光了还用考试? 黎语冰:回去要补考。 得,比她还惨呢。 黎语冰又发来视频邀请,棠雪这次点了同意。 手机架在书桌上,对着一张人脸学习,这感觉略有些怪异,好在适应一下就好了。 棠雪低头专心做数学题时,黎语冰的注意力全在手机屏幕上。他手按在课本上,抬眼偷偷看着她。看她时而舒展时而微蹙的眉,看她低垂的眼睫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她挺翘的小巧鼻梁,和樱花瓣一样的嘴唇。她思考问题时,喜欢挺着笔杆,咬着下嘴唇。柔软的嘴唇被她的牙齿硌出各种形状。 黎语冰伸出食指的指尖,在她微蹙的眉间抚了抚,接着指尖慢慢向下移动,眼睛,鼻子,脸颊……缓缓地描绘着她的脸庞。 最后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的唇瓣上,留恋般地轻点着。 蒋世佳洗完澡出来,身上裹得超级严实,不像是洗完澡倒像是冬眠结束刚从洞里爬出来。没办法,这是冰哥的硬性要求。 出来时,蒋世佳一眼看到黎语冰隔着手机摸人家妹子,眼神着迷的样子好特么变态。他现在特别担心冰哥会对着手机来一发。 幸好冰哥并没有那么猥琐,他只是收回手指,指尖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蹭了一下。 这小动作搞得蒋世佳老脸一红,想背过身去,又实在忍不住,于是继续看着。蒋世佳也搞不懂自己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看别人恩爱,反正他这几天已经被虐习惯了,现在内心超级平静甚至想开包瓜子儿。 棠雪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黎语冰立刻恢复一本正经看书的模样,动作快得不可思议,蒋世佳恍惚产生了一种跳帧的错觉。 棠雪看着屏幕上的黎语冰,这货垂着眼睛看书的样子,还真有点赏心悦目。她用笔敲了敲屏幕,唤他,“黎语冰。” 黎语冰抬眼,“干什么。” “这道题你会吗?”棠雪把作业纸拿到镜头前。 她终于开发出这种复习方式的新功能了。 黎语冰三两下算出来,仔细地给她讲了。 棠雪听着,心里有些疑惑。是因为距离产生美吗?为什么她感觉黎语冰的声音听起来好温柔?她都快醉了…… 讲完题,黎语冰见她呆愣,便“喂”了一声。 “啊?谢谢谢谢。”棠雪提笔在作业纸上照着黎语冰的思路飞快地写起来,空出来的左手不自觉地在脸上胡乱揉了揉。 黎语冰说:“不用谢,别忘了给我朋友圈点赞。” “蛇精病哦。” 黎语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用一种大哥问候小弟的语气,说道:“喻言最近怎么样了?” “别跟我提他。”棠雪没好气地说。 …… 复习完功课,棠雪和黎语冰互道晚安,之后她没忘了去给黎语冰点赞。最近忙得根本没时间刷朋友圈,等点进黎语冰的主页才发现,我勒个去,这家伙出门比个赛而已,有必要发这么多朋友圈吗,啧啧啧,看把你骚得,都要骚成彩虹色的了。 黎语冰收到棠雪的一大波点赞后,正要表扬她呢,突然又收到自己妈妈发来的消息。 黎妈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黎语冰:? 黎妈妈:装,接着装。 黎语冰:?? 黎妈妈:你以前朋友圈都长草了,现在天天发,顿顿发,发给谁看呢? 黎语冰:…… 50、我喜欢你 棠雪和喻言的冷战一直持续到省锦标赛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 是花样滑冰的决赛。棠雪坐在观众席的角落里,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 观众席里有不少冰迷, 看到喻言出场时, 禁不住鼓掌。喻言曾得过全国青少年赛事的单项金牌,名气虽比不上那些名将,但作为新秀也被不少人关注着。近期关于他的最热门新闻, 是说有人自称在闲鱼上买过他这块奖牌, 这个新闻被某贴吧网友投票评选为年度十大笑话之一。 喻言的脸色苍白,神色疲惫, 棠雪看着他这样,便有些自责。也许她不该把怨气发到他身上,毕竟有一个强势霸道的妈妈并不是他的错,他不是帮凶, 甚至也可能是受害者。 喻言今天的自由滑选曲是一首爵士乐,性感迷人风情万种的音乐竟被他演绎出一种忧郁的气质。棠雪不懂音乐,可她能感觉到他不开心。她很难过,特别想跑下去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她正纠结呢,突然,喻言在做阿克塞尔三周跳时,腾空落下后冰刃打滑,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向冰面。 轰——棠雪仿佛听到了血肉之躯与冰面撞击的沉闷声。 她猛地站起身。 花样滑冰的危险系数就像它的观赏系数一样高,高速旋转的身体在落下时,运动员往往要承受几倍于体重的冲击力, 可想而知喻言现在有多疼。 但他没有犹豫,爬起来很快地接上动作,继续滑。 有人在沉默,更多的则是在鼓掌。 …… 比赛结束后,棠雪想去找喻言,可她看到他在和他妈妈挥手,唉……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去。 晚上,棠雪回宿舍时,在宿舍楼外看到了喻言。 他穿着运动服,立在路灯下发呆,样子挺拔清瘦,侧脸看起来有些憔悴。 棠雪走近时,他正好转了下头,两人视线便对上。 互相看了一会儿,他们同时开口了。 “对不起。” “对不起。” 棠雪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说:“你干嘛要道歉啊。” 喻言愣了一下,说道,“我为我妈妈感到抱歉,虽然不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但……棠雪,请你不要生气了。” “没事啦,”棠雪摇了摇头,“那个……我其实不该把气撒到你身上,不好意思啊。”她一说软话就挺难为情的,这会儿也不看他,视线移开,落在灯光外的草丛上。 喻言望着她的脸,沉默不语,两人之间又安静下来。 这样过了一会儿,棠雪想到他今天那样子,便开口问道:“你身体还疼吗?” 喻言连忙摇头,“不疼了。” “嗯,还是要看看医生的。花滑摔跤很常见的,那么多世界名将都摔过呢,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棠雪。”喻言突然轻声唤她。 “嗯?”棠雪收回目光,看向他。她感觉他的目光不像平时那样温润干净了,好像多了很多心事。她看着这样的他,莫名地有些伤感。 喻言问棠雪:“如果,梦想和爱情你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 棠雪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她心里涌起一阵难过,看着他的眼睛,有点委屈地反问他:“不可以两个都选吗?” “不可以。” 棠雪认真地想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我大概会选梦想。” —— 晚上棠雪和黎语冰一起复习功课时,她总是走神,发呆。 黎语冰只当她是太累,说她:“困就去睡。” 棠雪回过神,托着下巴看他。 黎语冰喜欢她这样注视他的样子,就好像她的眼里只有他一样。 “黎语冰,我问你个问题。”棠雪说。 “问。” “如果梦想和爱情你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 黎语冰眯着眼睛看棠雪,反问:“为什么这样问?”难道这货要为了梦想放弃喻言?嗯,干得漂亮。 棠雪催促他,“你快说,选什么?” 黎语冰思索了一下,摇头:“这个问题不科学,正确答案只有一个,没的选。” “哦?” “选择一个,就要放弃另一个,这是前提,对吧?” 棠雪点头,“对。” “如果为梦想放弃爱情,你会得到梦想;但如果为爱情放弃梦想,你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棠雪有些迷茫,“为什么?” “因为,假如你为了爱情放弃梦想,你会把失去梦想这笔账全部算到爱情上,你会觉得自己为他付出了很多。当你与梦想距离越远,你对爱情的怨念就越大。浪漫就是这么慢慢、慢慢地被磨平的。”黎语冰一脸高深莫测,像个资深骗子,说完又补上一句,“别不相信,这就是人性。” 棠雪觉得黎语冰说得好有道理,她更加伤感了,问黎语冰:“黎语冰,你有梦想吗?”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欺负你。” 棠雪一阵黑线,“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要总是提了好吗……那现在呢,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现在啊……”黎语冰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低头牵着嘴角,笑而不语。 现在,还是欺负你。 —— 过了几天,喻言要去北京参加中国花样滑冰大奖赛,问棠雪能不能去送他。 他总是希望自己能拥有和黎语冰一样的待遇,总是在较劲。 棠雪把喻言送到机场,俩人一起在机场吃了午餐。 午餐是牛肉拉面,很咸,一点也不好吃。 往后的很多日子里,这顿午餐都是喻言印象最深刻的一顿饭。咸到发苦,难吃,但是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舍不得结束。 吃完午餐,两人在餐桌前对坐着,沉默。 也不知从何时起,沉默成了他们之间的常态。仿佛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可他们都不愿意道破。 喻言突然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盒子,推到棠雪面前。 “这是什么?”棠雪问。 “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棠雪拆开盒子,见里头是一个半旧的、铜制的地球仪。地球仪做得很精致,图画精细,手轻轻一拨,地球便灵活转动。 棠雪拨着地球仪,“这个,有些年头了吧?” “嗯,这是我爷爷给我的生日礼物,那年我五岁。” 棠雪一阵奇怪,“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喻言低头,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笑了笑,“其实,我从小最大的梦想,是环游世界,想走遍每一个国家,看看全世界的人都在怎样生活。” 棠雪怔了怔。 “我从六岁开始学花样滑冰,所有人都说我是天才。天才意味着你必须不辜负所有人的期待,比别人付出更多,更努力。我几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上面,也没机会出去转转,去看看这个世界。”喻言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无奈地笑,“花样滑冰不是我的梦想,但它是很多人的梦想。所以我会坚持下去。” 棠雪一阵难过,安慰他:“以后肯定有机会去环游世界的。” 喻言低头看了眼时间,“走吧。” 棠雪把他送到安检口,他们要分别时,喻言说:“棠雪,我可以抱抱你吗?” 棠雪主动抱住了他。 喻言紧紧拥着她的身体,他闭着眼睛,贪婪般地呼吸着,陶醉于这片刻的温存。 “棠雪。”喻言突然唤她。 “嗯?” “我……” 我喜欢你。 第一眼的你,第二眼的你,越来越喜欢。 高兴的你,不高兴的你,嚣张的你,失落的你,调戏人的你,闹脾气的你,所有都喜欢。 我那么喜欢你。 现在却要放弃你。 “我走了。”喻言深吸一口气,终于只是说了普普通通的一句话。 “嗯,一路顺风。” 喻言放开她,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向安检口。他离开时,棠雪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放弃了你。 棠雪看着他的背影,她眼圈红了红,突然叫住他:“喻言。” 喻言身形顿住。 “其实,”棠雪在他身后说道,“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选择的。所以你不要说对不起。” 喻言转过身,立在原地望着她:“棠雪,你没有心绞痛的感觉吗?” “我……” “如果没有心绞痛的感觉,就说明你其实没有喜欢我。” 棠雪怔了怔。 “棠雪,你不要被自己骗了。” 51、最熟悉的变态 棠雪回去的时候心情像是下了雨, 雾气朦胧,潮湿低落。她买了点啤酒,回到宿舍让夏梦欢陪她喝。 夏梦欢摆出了一大堆零食, 棠雪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严格遵守自己的食谱规定, 一口零食也不吃,就坐在地板上喝酒。 “大王,你怎么了?”夏梦欢问她。 棠雪叹了口气, “我挺心疼他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把夏梦欢闹糊涂了,她问:“谁呀?” 棠雪没有回答, 又摇头叹了口气,沧桑的样子,像个街头卖艺的老头儿。她问夏梦欢:“你说,喜欢, 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嗯……”夏梦欢想了想,答道,“我觉得是心动,就是那种,噗通,噗通……” 棠雪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荡漾, 像朵含苞待放的娇花儿。棠雪乐了,“哟呵,你还挺懂啊?” “咳。”夏梦欢有点不好意思, 扭过头喝了口酒,拿着个小鱼干在那啃。 棠雪的神情带着些伤感,说道:“其实我对喻言,确实没有对边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是你说的那种噗通噗通的感觉。” “那你不喜欢他?” “还是喜欢的,只不过,不是噗通噗通那种喜欢。唉我也说不清楚了,喝酒喝酒。” 她没说清楚,夏梦欢倒是听清楚了,“就是一点点喜欢,喜欢得没有那么多而已。” 棠雪点头,“你说得对。本来我觉得以后会越来越喜欢的,只要给我们时间培养感情。谁知道根本没有以后了。” —— 棠雪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整理失恋的心情,因为考试周来了。她除了复习考试还得兼顾训练,晚上经常挑灯夜读,装得像个学霸似的。 黎语冰他们已经去了波兰比赛,两边有六个小时的时差,所以他没再加入她的复习活动中来。棠雪忙的要死也没怎么跟他联系,倒是每天晚上睡觉前坚持去他朋友圈赞一遍,作为他此前帮她辅导功课的回报。 不过,虽然棠雪和黎语冰的联系变少了,他的名字在她耳边出现的频率倒不降反增。因为黎语冰在国外打比赛,霖大很多人在关注他的动向。冰球本来是小众项目,托黎语冰的福,现在它在霖大有着很广泛的群众基础。 就连棠雪的室友们也在关注黎语冰的比赛,偶尔还会看直播。室友们第一次在宿舍看黎语冰的比赛直播时,棠雪刚好下了训练回寝室,看到三个姑娘挤在电脑前,她好奇地走过去看电脑屏幕。电脑里正在直播中国队和冰岛队的比赛,这会儿镜头拉得很远,没有特写。 就在这时,她听到赵芹问:“哪个是黎语冰呀?” 棠雪一阵黑线,指了指其中一个身影,指尖随着那道身影移动着,她说道:“就这个,”看到那人转身,背后的球衣号码露出来,她说,“19号球衣的……你们都是什么眼神。” 三个室友不看比赛了,统统转过头看她。 室友们表情都是一脸惊奇,搞得棠雪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了?” 夏梦欢问:“大王,你是怎么认出他的呢?明明镜头那么远,身材又都差不多,还穿着厚厚的护具。” 棠雪叉开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在我眼里,自带狗头。” 室友们呆住。 棠雪装完x就走,没跟着看比赛。她回到自己桌前,放下书包掏出课本,坐下来打算开始进行愉快的复习活动。 夏梦欢起身走过来,扶着她的椅背,神秘兮兮的说:“大王诶,我觉得你跟黎语冰挺合适的。” “合适什么呀?”棠雪扭头看她。 “在一起呀!你不觉得你对他很了解吗?” 棠雪耸了耸肩,“实验室的小老鼠,每一只我都很了解,难道我要跟老鼠结婚?” 夏梦欢被说服了,由衷地感叹:“大王,你这口才不搞传销挺可惜的。” …… 期末这段时间,棠雪和黎语冰之间的唯一的一次聊天,是黎语冰有一天跟棠雪视频,问要不要给她带点琥珀,那是波兰特产,他可以买一些带回国,原石或者成品都行。 “有塑料的琥珀吗,给我来一斤。”这是棠雪的回答。 “没有。真琥珀,你到底要不要?” “大哥——” 她没说完呢,黎语冰立刻“嗯”了一声,先把这个便宜占下了。 棠雪:“你觉得我多有钱啊?买琥珀?我拿什么买,难道要我去卖身吗?” “你的意思是你用身体交换?” “我说黎语冰,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越来越像个禽-兽了,你这才出去几天啊,都跟外国人学了什么?” 黎语冰就低头笑,也不说话。 好些天没听她讲话,心里的思念浓得像酒,现在就算被她骂两句,他都觉得甜蜜,他觉得自己没救了。 棠雪看到黎语冰的样子,感觉他越来越像个变态了,搞得她心里毛毛的,都不好意思骂他了…… 52、冰哥归来 期末考试结束后, 棠雪马不停蹄地开启了比赛模式。 “腾翔杯”短道速滑大赛的主办方是霖城冬季运动中心,由一个叫“腾翔”的运动用品公司冠名,赛事级别谈不上多高, 不过因为奖金比较丰厚, 所以也吸引了一些高水平玩家。 棠雪目前的主项是五百米,这次比赛报名了五百米和一千米。 “我对你要求不高,两个项目, 有一个能进半决赛就行。”褚霞说。 “褚教练, 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哦?” “每一个站在赛场上的选手,目标都是冠军。”棠雪一脸高深莫测装x相, 此刻如果她照照镜子就会发现,她可能被黎语冰附体了。 张阅微正好经过,听到棠雪吹牛,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呵呵,蜗牛也能得第一,做梦吧。” 棠雪说:“张阅微你什么意思,我要是拿了冠军你学狗叫吗?” 张阅微脖子一梗冷漠地看她:“你要是拿不了冠军呢,你学狗叫吗?” 褚霞一阵头疼,“行了你们俩,又是蜗牛又是狗, 咱滑冰队都被你们搞成动物园了。” —— 黎语冰是在棠雪比赛这天回到霖城的。一下飞机他就往外跑,可怜的行李箱被他拖在身边,滑轮几乎要离了地面。比行李箱更可怜的是蒋世佳, 又不想追又不得不追,跟在冰哥身后兜风,满机场就他们俩最耀眼。 好不容易上了出租车,黎语冰报了霖大的地址——腾翔杯在霖大的滑冰馆举办。然后他不停地催促司机:“师傅麻烦您快点,谢谢。” 师傅挺不耐烦的,“别催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能有什么事儿啊?” 蒋世佳说:“师傅,她媳妇快生了,您就快点儿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们,“当我傻吗?媳妇快生了你们去学校干嘛呀?” “在校医院生呢。” “……”司机师傅一踩油门,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牛逼。” 托蒋世佳的福,一路上司机跟黎语冰聊了许多的育儿话题,把黎语冰搞得没脾气,到后来一闭上眼睛他都能想象到棠雪怀里抱着个大脑袋娃娃的样子…… 噗嗤,他禁不住笑出声。 蒋世佳默默地挪了挪身体,离冰哥远一点。 好不容易到了霖大,黎语冰下车就跑,留蒋世佳慢吞吞地拿下行李箱,跟司机结账。结完账,蒋世佳拖着两个大行李箱立在寒风之中,默默地忧伤了一会儿,这才打道回府。 …… 褚霞在教练席上看着场上队员热身,一边跟身旁人聊天,一扭头突然看到黎语冰,她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黎语冰穿着标志性的红黄白三色运动服,胸口上还印着小小的五星红旗,这会儿跑得满头是汗,喘着气问褚霞:“比到哪儿了?” “半决赛,她还在呢。”褚霞朝着冰场上努了努下巴。 “嗯,我看见了。”黎语冰早就看到棠雪了,他刚进来的时候就朝她招手了,不过她没看见他。 黎语冰怕棠雪分心,也就没再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待在教练席默默地看着她。 褚霞发现黎语冰胸前挂着个通行证,也不知道是从谁那扒来的。褚霞感觉黎语冰这人很神奇,平常话不多,也不是那种喜欢交际的性格,但很多人,上到教练下到队员,就是喜欢他,难道真的是因为脸吗? 褚霞见黎语冰的视线一直追着棠雪的身影,便说道:“她进步很大,说实话我挺意外的。” 黎语冰收回视线,解释道:“她每天给自己加训,吃的方面也控制得很严格。” “难怪呢。”褚霞脸上难得地浮现出钦佩的神色。 黎语冰莫名地就涌起一股自豪的情绪。 说话间,场上的比赛开始了。黎语冰看到棠雪像模像样地摆好预备姿势,他禁不住牵了牵嘴角,目光柔和了几分。 “小傻子,加油。”他自言自语。 其他人关注点都在场上,没注意到他。只有褚霞,距离他比较近,听到了这句话,一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褚霞默默地往一旁挪了挪。 砰—— 发令枪响。 棠雪的起跑不错,排在第二位,不过整体来说四位选手的能力比较接近,没有谁被落下太多。看得出领滑的那位经验丰富,棠雪几次想要超越她,都没得手,那人背后仿佛长了眼睛,知道棠雪的动向,一直挡在她身前。 一圈,两圈,三圈。 五百米的短道速滑总共就四圈半,快得转瞬即逝。 黎语冰的心渐渐地提起来。他自己比赛都没这么紧张过。 棠雪其实有机会从外道过人,但她没有那么做。外道过人意味着要滑更大一个圈,比别人滑更多的距离,她并不是盲目自大的人,现在这个情况大家都咬这么紧,如果贸然走外道,搞不好要落在第三名第四名。半决赛只有每组前两名才可以晋级。 棠雪没有行动,后面的人可不愿意坐以待毙。第三名突然找机会想要在内道插过去,可惜的是没控制好动作,脚下一打滑直接摔了。 摔向了棠雪。 棠雪猝不及防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撞到身上,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向赛道外,身体贴着冰面滑行了不久,“咚”的一下,屁股撞到了冰场边缘的塑料隔板。 她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地四下望了望。 场馆里嘈杂一片,成功滑到终点的两个人正在和亲友团挥手致意。 而她坐在冰面上。 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 “对不起啊。”突然有人说。 棠雪目光聚拢,看到是刚才那位罪魁祸首,罪魁祸首一脸愧疚,弯腰想把她扶起来。 棠雪摆了摆手,自己从冰面上爬起来了。 短道速滑的规则就是这样,赛场上充满着不确定性,这是残酷也是魅力。既然敢来比赛,就该接受规则,不要输不起。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然后她滑完剩下的那点距离,也没心思看成绩了,捂着屁股滑行着到休息区入口,套上冰刀套,离开冰面。 刚踏出冰面,一抬头,竟然看到一个人。 那人这次没穿白色运动服,而是穿了蛋炒饭在身上,设计上一言难尽的衣服,竟然也被他穿出了玉树临风的气质。 真是,好些天没见到他了啊…… 但是,棠雪一想到自己刚才狼狈的样子都被他看见了,她又觉得特别别扭,于是没有看他,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说了一句:“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黎语冰把她往怀里一扯。 棠雪冷不防被迫撞进他怀里。她正要骂人呢,他突然收拢手臂,抱住了她。 棠雪怔了怔。她整个人陷进他怀里,鼻端全是他的味道,风尘万里的气息,有些陌生也有些亲切。与此同时两人靠那么近,她又本能地抗拒着。 黎语冰的手掌按在她后背上,像是哄孩子那样,轻轻拍了拍,温声说道:“没事的。” 棠雪本来也觉得没事儿,她都把自己劝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了。可是现在黎语冰这样说,她又莫名其妙地有事儿了,肚子里突然冒出很多委屈,鼻子酸酸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她闭上眼睛在黎语冰的衣服上蹭了蹭,感觉到一片湿意。 你妹啊…… 53、花花送你 黎语冰不敢抱棠雪太久, 只拍了拍她便松开。他低头,见她眼里挂着泪,他的心一阵抽疼, 问她:“还有机会吧?” “那要看裁判了。”棠雪被他看到掉眼泪, 那叫一个别扭,抬手蹭了蹭脸,“也不知道录像有没有拍清楚, 不知道会不会判我横切。” 两人当时离得太近了, 速度又快,棠雪不太记得别人插进内道时, 她自己的胳膊有没有对对方造成干扰,赛场上有些犯规是无意识的,具体的得交给裁判。其实裁判也不是万能的,有时候对于同样的情况, 不同的裁判会给出不同的判罚结果。 棠雪站在赛场边等着,心里忐忑得不行,手还忍不住揉屁股。黎语冰看她那样子,又心疼又莫名觉得好笑。他特别想替她分分忧,又担心被打。 等了不久,裁判席那边看完录像回放,分析了一下, 最后给出的结果是:棠雪在排名第二位时遭受到干扰,直接判晋级。 棠雪大大地松了口气。 黎语冰莞尔,抬手敲了敲她的头盔, “不错么。” 棠雪正要和黎语冰讲话,见张阅微从他们面前经过,她要滑另一组半决赛。走到他们身边时,张阅微看了黎语冰一眼。 黎语冰还在研究棠雪的头盔。 棠雪对张阅微说:“你,加油。” 张阅微破天荒地没有翻白眼也没有瞪她更没有嘲笑她,而是小声地答了一句“好哦”,声音竟然带着几分温柔腼腆,像个古代的大家闺秀。 棠雪快吓死了,“张阅微你吃错药啦?摸摸胸口告诉自己,你可是男孩子!” 张阅微的背影踉跄了一下,棠雪仿佛听到了她的磨牙声。 棠雪收回目光,见黎语冰在看她,她朝张阅微的背影指了指,说:“这是我在滑冰队新收的小妹,怎么样,听话吧?” 黎语冰的手掌往她头盔上一拍,“出息。” 整天就知道收小弟收小妹,有本事收个老公啊。 —— 张阅微顺利挺进决赛,这样一来霖大有两个人进了女子五百米的决赛,褚霞对这个结果表示很满意。 赛道分配时,张阅微成绩最好,在最内道。棠雪由于是被判进来的,在最外道,劣势中的劣势。这种劣势直接体现在出发身位上,虽然她出发不比别人慢,但就是排在最后一个。 黎语冰的视线追着冰面上最后那道身影,对褚霞说:“不到三个月练成这样,可以交差了。” “是啊,”褚霞点头道,“能进决赛就挺出乎我意料的。” 黎语冰稍稍放了心。 不过褚霞还是有点遗憾,说:“她经验太少了。” 短道速滑这项运动,想要过人,只有速度是不行的,还要技巧。看得出来棠雪一直在努力超越,三圈过去了,一直没成功。 第四圈的时候,褚霞对棠雪已经没要求了,滑完就行,反正张阅微一直领滑,不出意外金牌还是他们的。 但棠雪却突然爆发了。她猛地加速,像枚导弹一样从外道上突进过去,找准时机切入内道,占据位置。她爆发得太快了,被她反超的两个对手根本没有防备,就只看到一个身影咻地一下穿插过去,眼睛都来不及眨。 妈蛋!追! 追不上啊…… 就这样,棠雪保持着第三的位置滑完了剩下的距离,最后半圈的时候她还在尝试超越,尽管没有成功。 不过,第一次出征就得到一块铜牌,也还不错啦! 下了领奖台,棠雪捧着花回到休息区,看到黎语冰正靠在墙边抱着胳膊看她,棠雪想到他刚才给她的那个拥抱,唔,心里有点暖。 她于是把手里的花递给他,“战利品,送你了。” 黎语冰接花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要笑不笑的样子,目光清澈晶亮。 棠雪挺别扭的,眼神飘开。 黎语冰拿到花,放在鼻端闻了闻。与此同时他右手放在衣兜里,手心里握着一块琥珀原石,摩挲着犹豫着,最后都快把它掏出来时,又手一松,琥珀落回到衣袋里。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要吓到她。他心想。 有些人呢,就得小火慢炖。 54、睡前故事 第二天比的是一千米。棠雪这些天训练的重点在五百米, 中长距离也就是意思意思,既无经验又无实力。到了赛场上来真的,前半程她还算威武, 后半程就疲软无力了, 颇像是一个只能金枪不倒一分钟的男人。 所以她最后止步四分之一决赛。 张阅微实力了得,一千米决赛也拿了冠军。领完奖接受完采访,张阅微跑去找棠雪, 对棠雪说了一句她憋了好久的话。 “你没有拿冠军, 是不是该学小狗叫了呢?”张阅微说,说完不经意地看了眼黎语冰。 黎语冰就在棠雪身边, 一听这话,来了精神,挑着眉看棠雪。 棠雪一手插着腰,潇洒地抚了一下脑袋, 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呀。汪。” 张阅微没想到她真的就这么汪出来了,一时惊讶得有些语塞。 棠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她还汪出节奏感了呢,屈着一条腿,脚掌轻轻点着地面,自己给自己打着拍子。 张阅微本来是找棠雪打脸的, 可现在她又一次被棠雪的无耻打败了,她脸一黑,“你这个神经病。” 黎语冰在一旁突然笑出声。 张阅微看向他。 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嘴唇是那种健康的浅绯色,英俊的眼睛里荡漾着笑意,视线落在棠雪的发顶上。 “你说得对,”黎语冰说,“她真的是个神经病。” 张阅微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低着头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这家伙,刚才还像个骄傲的公鸡,现在一下子变成谦逊的红高粱,搞得棠雪一脸莫名,伸长脖子看她的背影,发现她的后颈有些红。 “有古怪。”棠雪自言自语。 黎语冰在棠雪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将她的发型搞乱,然后说:“你把人家吓跑了。” 棠雪偏头躲他,捂着脑袋瞪他一眼,“本王的脑袋是能随便摸的吗?” “你也可以摸我的,只要你够得着。” 棠雪一阵黑线,“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黎语冰莞尔,垂着视线笑了一下,他想到一件事儿,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腊月二十八,你呢?” “速滑队也这么晚?” “嗯,”棠雪点了点头,“冬季集训,自愿参加。速滑队的人都报名了……你呢?” “我差不多,球队要训练,年后还有比赛。”黎语冰说着,跟棠雪要了她回家订的车次。 —— 下午的时候,棠雪在更衣室遇到张阅微。张阅微刚换好衣服,这会儿胳膊下夹着瓶矿泉水,单手就把瓶盖拧下来,特别的威武霸气。 棠雪想到张阅微这两天的异常,走过去叫她:“小张子。” 张阅微没好气道,“干什么。” 棠雪眼神觑了她半天,突然问:“你是不是暗恋我呀?” 张阅微差点把矿泉水扔到棠雪脸上。 “你神经病。”张阅微说。 棠雪感觉张阅微真是一个小可怜,骂人都不会,翻来倒去就那几个词儿。 张阅微也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颇有些心虚,提着矿泉水瓶匆匆离开了。棠雪立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我可是直的,笔直笔直的!” 楼道里传来张阅微的怒吼:“你去死吧!” 棠雪耸了耸肩膀,换了衣服坐在凳子上看手机,发现一条新信息。 喻言:恭喜。 棠雪:谢谢。我还没恭喜你呢,这次比赛成绩很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喻言:我进了国家队,暂时不回去了。 棠雪:哦,恭喜啊。 ……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东西,讲话都小心翼翼的,客套且克制,这让棠雪有些不适应。这才分别多久啊……棠雪握着手机,幽幽叹了口气。 又一个人,要走散了啊。 棠雪突然想到黎语冰。那黎语冰算什么呢?走散了?走着走着又绕回来了? 呃…… —— 腾翔杯结束后,棠雪她们火速进入集训状态。大部分学生已经放寒假了,整个学校都冷冷清清的,晚上出门特别的有气氛——拍鬼片的那种气氛。 廖振羽和夏梦欢都回家了,喻言也不在,棠雪一下子就孤独寂寞冷了,尤其晚上一个人在宿舍,老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贴近她,外边稍微有点响动就吓得够呛。 第一天晚上,她不敢关灯,在床上躺到十一点,终于是睡不着,翻着通讯录想找个胆大的人跟她说说话。 廖振羽怕鬼,夏梦欢怕鬼,爸爸妈妈……算了不要让他们担心了…… 翻来翻去,最合适的人竟然是黎语冰。 棠雪挺纠结的,在“要面子”和“要命”之间稍稍做了个抉择,最后点了通话邀请。 “喂?” “嗯,黎语冰……” “是我。怎么了?” “咳,”棠雪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我觉得你阳气应该蛮重的,是吧?” 黎语冰:“几个意思,你这是要——采阳补阴?” “啊?咳咳咳……”棠雪一阵尴尬,“不是,我就随便问问。” 黎语冰却突然笑了,低沉悦耳的笑声,通过手机传到她耳朵里,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只余他的笑声。 黎语冰想到他们小时候,有一次班里同学讨论当时流行的一部恐怖电影。棠雪说自己也看了,结果在别人提到那些鬼怪时,她总是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呵呵,这货怕鬼啊…… 棠雪在黎语冰的笑声中感觉被看穿了心事,禁不住脸上升起一股燥热。她拉了拉被子,自欺欺人地把自己整个儿盖住。 黎语冰笑够了,却并没有揭穿她,只是问道:“今天训练怎么样?” “唔,还行。这几天重点练跟滑,学了很多技巧,还没消化掉。”她一板一眼地汇报完,又扯了些别的,重点吐槽了张阅微,并且还信誓旦旦地怀疑张阅微暗恋她。 黎语冰感觉这个世界不能好了,连女孩子都来跟他抢人了。 棠雪说完自己的情况,又问黎语冰今天过得怎么样。黎语冰关注点全被那个张阅微带偏了,这会儿答得心不在焉的,棠雪感觉黎语冰似乎不太想和她说话,她说道:“那要不就这样,你睡觉吧?” 黎语冰说,“我给你讲故事吧。” “哦?” 黎语冰开电脑,搜索了睡前故事,随便选了一篇,照着给她念。 那是一篇童话故事,主角是小猪和小青蛙,适合三到六岁的儿童。棠雪听了一会儿,不满道:“黎语冰,你是想把我当智障哄吗?” 黎语冰笑,“别打岔。” 好嘛,智障就智障吧。 黎语冰便继续讲小猪和小青蛙的故事。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细腻温柔得仿佛要融化在无边的夜色中。棠雪听在耳里,身体渐渐地放松,感觉那声音越来越遥远,遥远…… 睡着前的最后一刻,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意识:他的声音可真好听啊。 55、咬你 从那之后, 直到集训结束,棠雪每天晚上厚着脸皮给黎语冰打电话。黎语冰突然变厚道了,从来没有嘲笑过她, 还给她讲故事。 棠雪反倒不太适应了, 白天的时候跟张阅微说:“黎语冰他怎么变乖了呢?” “我怎么知道。” “有没有可能他也暗恋我呢?”棠雪说完吓得身体一抖,立刻摇头,“不不不那太可怕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过于敏-感了。一会儿张阅微一会儿黎语冰, 不分年龄不分性别, 全世界都暗恋她吗?好像有点太自恋了哈…… 棠雪决定用请客吃饭来回报黎语冰的好意,黎语冰欣然接受。这货饭量特别大, 到回家前的最后一刻,棠雪被他彻底吃穷了。 她连在高铁上买个盒饭的钱都没有了,临上车前提着一袋子泡面,黎语冰数了数, 一共四桶。 黎语冰第一次见到有人不远万里把泡面背回家,问她:“这是干什么?” “在车上吃。” “四桶?” “还有你的。”都这个时候了棠雪还惦记着请他吃饭呢,可以说是很有做饲养员的觉悟了。而且她还带了一根香肠,玉米味儿的,“到时候可以让你咬一口。”她对黎语冰说。 黎语冰啼笑皆非,摇头道,“我不想咬这个。” “那你想咬什么?” 他偏开脸不说话, 弯着嘴角,视线落在远处,就在那笑, 也不说话。 高大帅气的年轻人,笑容温柔清澈,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十分瞩目,走过路过的男女老少都往他身上瞄。 棠雪说:“我知道你想咬什么。” “哦?”黎语冰收回视线,低头看她。 棠雪朝他挤眼睛,“等回去我给你买个狗咬胶。” 黎语冰一阵无语,抬手掳袖子,“你给我过来。” 棠雪怎么可能过去,转身绕着行李箱跑。黎语冰动作比她快,腿还长,只迈了一步就走到另一边堵她,没等她换方向跑开,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轻轻松松就把她拽过来了。 黎语冰手臂绕着棠雪的脖子,单手卡住她往自己怀里拖,笑声有点邪恶,“跑啊,怎么不跑了?” “别别别,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棠雪能屈能伸,扯着他的手臂想脱离他的控制。俩人离得很近,她的肩背抵在他的胸前,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准确无误地传递到她身体上,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以及羞赧。 黎语冰往她脑瓜顶上弹了个爆栗,换来她吃痛时身体的轻颤。他感受着怀里少女躯体的颤动,心里有一种异样感,好像有些满足,又隐隐地在渴望更多的东西。大脑里浮现出一些梦境里的片段,支离破碎却香艳十足,搞得他呼吸不稳,连胸膛的起伏都变得剧烈了。 棠雪正卖力挣扎呢,黎语冰突然手一松,放开她。 她揉着脑袋,“小肚鸡肠。” 黎语冰转身没看她,拉着行李箱去检票口。 棠雪一阵莫名其妙,拉上自己的行李箱,跟了上去。 …… 上车的时候是棠雪先上的车,地面存行李的地方满了,她拉着行李找到座位,想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二十六寸的行李箱被她抬起来时,周围的乘客都敬佩地看着她。 棠雪心里苦啊,她往行李箱里边塞了很多东西,这会儿太托大了,举到半路就有些摇摇欲坠。可是大家都这么敬仰她,搞得她又不好意思放下。 一双手臂突然出现,稳稳地抓住行李箱。 棠雪发觉黎语冰站在她身后,他的手臂从她左右两侧伸过去抓行李箱,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像是被他从身后环抱住。而且,黎语冰的动作和她一样,都是一手扶着行李箱的尾端,一手抓着行李箱的提手。提手那么小,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他,所以他半张手掌在她手上了。 这和刚才不一样,刚才她仿佛一只鹌鹑被他掐住,在那光顾着扑棱翅膀,而现在,他们紧密地贴在一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方向。棠雪轻轻转动脖子,脑袋撞到他的下巴。 “别动。”他低声说。 棠雪难得这么听话,真没再动了。 黎语冰扶着行李箱往上托,棠雪也跟着用力,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用力,她几乎感觉不到行李箱的重量了,现在让她感受最清晰的是右手手背上叠着的,他的手掌,宽大,火热,干燥,包裹着她,像一个小炉子,烘烤着炉膛里的冻鸭梨。 黎语冰成功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时,他的手臂抬起一个角度,棠雪比他矮二十公分,稍一偏头,眼里全是他的手臂,那感觉,像是被围在一个人形的笼子里。她人生中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实实在在感受到男生和女生的差异,身高上的,体格上的。 并且她感觉终于能理解那些小女生为什么喜欢高大的男生了。 黎语冰动作自然地收回手,低头看了她一眼,“发什么呆。” “没。”棠雪赶紧坐在自己座位上。 黎语冰放好自己的行李,坐在她身边。他是后来买的这趟车次,座位不在这,只能等过一会儿和人换座位了。 …… 高铁开动后,棠雪扶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那样子很像一个文艺的小女生。 黎语冰看着她黑亮柔软的发丝,问她:“在想什么?” 棠雪便扭过脸看他,眨了眨眼睛,“我在想……” 在想,如果当时我们一起上了初中和高中,结果会是什么样呢? 黎语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忍不住问,“到底在想什么?” 棠雪却不说话了,翻出小枕头和眼罩,整理好往椅背上一靠,睡觉。 黎语冰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棠雪摘下眼罩,“睡不着,听点音乐。”她拿过包翻了一会儿,问黎语冰,“你有耳机吗?” 黎语冰看着她折腾,也不觉得烦,找到自己的耳机递给她。 “谢谢。”棠雪插上耳机,将一个耳塞塞进耳朵里,见黎语冰直勾勾地看她,她把另一个耳塞递向他,“你听吗?” 黎语冰接过耳塞,放进自己耳朵里。 棠雪调好歌单,继续努力睡觉。 第一首歌是一首轻快甜蜜的男女对唱,歌名《爱上你的好天气》。 黎语冰的指尖一下一下地勾着白色的耳机线,眼睛望着窗外。今天阴天,远处山峦起伏,云暮低垂,不知会不会下雪。 人心情好的时候,无论怎样的天气——晴空万里还是阴云密布,都算是好天气。 看了会儿风景,黎语冰的眼睛有些疲劳,他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棠雪。 她侧着脸,呼吸均匀,看样子已经睡着。 黎语冰撩了一下她的刘海,她没反应。 又戳了戳她的脸蛋,还是没反应。 黎语冰的手便向下滑,沿着她的胳膊一路向下,最后,握住她的手。 他把她的手抓到自己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玩。揉揉手心,捏捏手指。女孩子的手真的不一样,纤细漂亮,柔软得不像话,他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捏坏了。 玩了一会儿,黎语冰突然低头,把她的手送到嘴边,嘴唇轻启,捉住她的食指,轻轻咬了一口。 56、江湖险恶 棠雪这一觉睡得很沉。她自从恢复训练之后, 睡眠质量就相当地好。 再醒来时,是黎语冰叫她,让她吃饭。 棠雪摘下眼罩, 看到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份豪华盒饭, 有牛肉炖土豆,清炒虾仁,还有些素菜。 她摸了摸肚子, 还真是饿了。 黎语冰递给她一份真空包装的熟食。棠雪接过来一看, 是卤猪蹄。 “谢谢。”棠雪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味道不错。空虚的胃部被食物填充的感觉相当美好, 她有些高兴,看到黎语冰面前只有盒饭没有猪蹄,便问:“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黎语冰说着,脸偏向一侧不看她。 棠雪在一旁, 只看到他线条优雅的下颌,和微微牵起的嘴角。 她一阵莫名其妙。神经病哦,吃个猪蹄而已,至于笑得这么淫-荡? “黎语冰,你是不是没吃过几顿好的呀?”棠雪问。她感觉还真有这个可能,运动员嘛,对食谱要求比较苛刻。尤其是这种优秀的运动员。 “不是。”黎语冰否认了。 棠雪沉浸在自己的猜测里, “回头我请你吃好的。牛蹄筋,猪耳朵,小鱼仔, 还有鸭脖,鸭掌,鸭舌——”如数家珍地罗列自己认为的人间美味。 黎语冰打断她:“鸭舌?” “是啊,你不会没吃过吧?” “舌头?” “对啊,请你吃。” 黎语冰低头掰着筷子,说,“好啊。”语气慢悠悠的,颇有些意味深长。 棠雪老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不过么,黎语冰正常的时候本来也不多见,不正常才是他的本体。这么一想,她又觉得释然了。 —— 他们的火车是下午一点多到站的。今天来迎接棠雪的是廖振羽。 棠校长的老同学生了病,他去外省探望同学了,明天才能回来;年底棠妈妈医院特别忙,这段时间是小朋友们呼吸道疾病的高发期,还有些熊孩子放了假因惹是生非而受伤,什么偷偷放小鞭炮啦,砸玻璃啦,招惹流浪狗啦……各种奇葩原因。 所以就只有廖振羽来迎驾了。 实际廖振羽也没必要来的,只不过他在家待得发霉,实在无事可做,于是出来找老大玩耍。 黎语冰和棠雪两个人都是条顺盘亮,走在人群里很惹眼,他们俩一出站,廖振羽就看到他们了。 “老大,这里!”廖振羽朝棠雪扬了扬手。 三人汇合后,棠雪这就要和黎语冰分道扬镳,问他:“你怎么走?” 黎语冰的视线往廖振羽身上扫了扫,俯视的角度,不怒自威,搞得廖振羽压力很大,与此同时还有一丢丢委屈和莫名其妙。 黎语冰说:“我爸妈还没回家……你们打算做什么?” 棠雪也不知道做什么,想了想,她说,“我先回家把东西放下吧。” 黎语冰那样子,很明显是不想一个人孤独寂寞冷地回去,于是棠雪把他也捎上出租车了。 回去的车上,三人商量了一下,棠雪和黎语冰都是风尘仆仆的,不想搞得太疲惫,于是决定在棠雪她家小区附近新开的茶室里斗地主,健康休闲又益脑。 下车时,天空飘飘落落地下起了小雪,丁点大的雪花,落在身上立刻化掉。棠雪站在车外看着黎语冰付车费,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的流动资产,目前是人民币三块钱整,这还是留着今天坐地铁的…… 拿着这三块钱去茶室找乐子,怕是要成为传说。 棠雪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总觉得把黎语冰和廖振羽拐到自己的地盘里,就该她请客。这会儿她颇有点英雄气短的尴尬,表面还得装x,略一沉思,说:“反正我家没人,要不去我家吧。” 于是阵地就这么转移了。 …… 这还是黎语冰第一次走进棠雪的家。大三居,格局方正,客厅很宽敞,装潢风格是干净,大方,温馨,细节处透着点生活的小情趣。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阳台,那里贴墙摆着不少花草,正中间放着茶几躺椅。 棠雪搞了点零食和水果端上来。她让黎语冰和廖振羽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茶几对面的地毯上,在那洗牌。 打牌么,就是要赌点东西,否则就没意思了。棠雪现在是穷光蛋,赌钱肯定不行。她想了一下,起身跑去房间找了根眼线笔。 “赢的人往输的人脸上画东西,一次画一笔。” 第一局的地主是用抽牌的方式决定的,棠雪抽到了地主。廖振羽在学校听过传闻,说黎语冰智商很高的。所以他感觉跟黎语冰当队友,这局稳了一半。 事实证明,他真是太天真了。黎语冰手攥一手好牌,闭着眼睛乱打,简直不堪一击,廖振羽都要怀疑他是机器人托管了。 因为猪队友的拖累,廖振羽就这么把胜利拱手相让了。 棠雪拿着眼线笔,淫-笑着站起身,“嘿嘿嘿……谁先来?” 廖振羽看着黎语冰,抱怨道:“你到底会不会玩啊?” “会。”黎语冰语气不容置疑。超自信的。 棠雪先走到黎语冰身边,她单膝跪在沙发上,笑嘻嘻地说,“闭上眼睛。” 黎语冰听话地闭上眼睛,样子有些温顺。 棠雪握着眼线笔,黑色的笔尖缓缓地接近他的眼睑,见他要动,她连忙制止,“别动。”说着,忍不住抬手按住他的脸。 黎语冰感受着脸颊上那柔软温热的指尖,心脏禁不住微微颤动,有些紧张又有些欢快。 他刻意地放缓了呼吸,装作很正常的样子。 可是睫毛却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浓长密实的睫毛,扑簌簌地颤抖着,像是在凛冽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黑色小蝴蝶,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棠雪只当他睫毛抖动是因被异物触碰的正常反应,她安慰他,“就画个眼线,不要紧张。” 廖振羽冷眼旁观,他感觉黎语冰的表情,呵呵,那不叫紧张,那叫享受。 棠雪给黎语冰画了一道眼线,离开时,视线不经意间地扫到了他的嘴唇。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他的嘴巴,感觉他的唇形真好看啊。恰到好处的饱满度,唇线清晰柔和,唇色是天然的樱花粉,健康润泽,像蜜桃果冻。 好想摸摸哦。 棠雪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很危险,于是有些尴尬,连忙放开他,朝廖振羽招手,“你,过来。” 黎语冰隔在他们两人中间,看到廖振羽往这边挪时,他将棠雪手里的眼线笔轻轻一抽,说,“我帮你画吧,画哪里?” “呃,也画眼线吧。” 黎语冰依然照做。画完了,第二局开始。 第二局,棠雪感觉自己的牌不好,就没有叫地主,轮到廖振羽叫。廖振羽打定主意不要和黎语冰当队友了,于是爽快地当上了地主。 “老大,我很同情你。”廖振羽幸灾乐祸地说。 很快,廖振羽发现他真是太天真了,他最该同情的是自己。 ——黎语冰这个家伙取消机器人托管模式了,智商突然上线,和棠雪配合默契,杀得他片甲不留。 廖振羽:……qaq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什么叫禽-兽不如了。 57、养猪场,表情包 三人玩了一下午斗地主, 棠雪只输了两把,都是黎语冰当地主的时候输的,她的脸上被黎语冰画了两撇小胡须。 黎语冰则被她勾画出了精致的眼线。她描了好多次, 眼线尾部拉长, 上挑,黎语冰原本英俊的眼睛被修饰得妩媚动人。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地看了棠雪一眼。 勾魂摄魄, 倾国倾城。 哟呵—— 棠雪夸张地捂了一下心口, “啧啧啧,真是妖孽。” 黎语冰一个没绷住, 笑了。 廖振羽笑嘻嘻地凑过来,一脸求夸奖的样子,“老大,那我呢?” “你是妖怪。” “……qaq” 廖振羽揽镜自照, 黯然神伤。 其实这个事儿,他的颜值不该背锅。要知道他脸上那么多道道,绝大部分是黎语冰画上去的,一开始黎语冰还帮着棠雪给廖振羽画眼线,可问题黎语冰作为一个直男,连画眼线都特么是直的,一道一道, 枯草一样糊在眼睑上,这画风,让廖振羽想到小时候画太阳, 也是用直线来强调明亮的。 后来黎语冰放飞自我不画眼线了,在他左脸上画了一辆自行车。 一辆!自!行!车! 他到底输了多少把啊……┭┮﹏┭┮ 廖振羽备受打击,沉默不语。 棠雪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请你们吃饭。” 廖振羽打起了一些精神:“哦?老大你要请我们吃什么?” “那要看我们家冰箱里有什么了。” 廖振羽默默地把“想吃海鲜自助”这样痴心妄想的话咽回去。 棠雪去厨房看了看,冰箱里东西还真不少。 廖振羽跟在棠雪身后,看她开着冰箱门清点东西,看起来好专业的样子。 黎语冰抱着胳膊靠在厨房门口,用一种监视的姿态看着他们。他个子高,配上白皙的面庞和妖孽眼线,这么面无表情地以俯视的姿态看人时,很有一种女王气场。 棠雪掂着手里的土豆,扫了黎语冰一眼,说:“黎语冰,你现在好像东方不败哦。” 黎语冰想到东方不败身上少的那个物件,脸黑了。 廖振羽问棠雪:“老大,你还会做饭呀?” “开玩笑,”棠雪指了指满满当当的冰箱保鲜层,“这一冰箱的东西我都会做。” “这么厉害?”廖振羽肃然起敬。 “那当然。去,把朕的七宝玲珑大火锅呈上来。” 廖振羽:……我信了你的邪! 黎语冰抱着胳膊看他们俩智障儿童欢乐多,看到最后轻轻扯了一下嘴角,虽然很鄙视,可还是忍不住轻笑。 …… 火锅的底料和调料都是现成的,除了保鲜层的蔬菜,棠雪还在冷冻层里找到了鱼丸、牛肉丸、羊肉片,以及手巴掌那么长的冻海虾,三人把菜品搞了搞,围在餐桌边开动。 三个人饭量都挺大的,在腾腾热气里一边捞一边吃,餐桌上的菜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廖振羽吃着吃着,抬头一看这热火朝天的情形,突然噗嗤笑出声。 棠雪莫名其妙:“笑什么。” “我就是突然想到,小学的时候参观养猪场的情形。” 棠雪和黎语冰都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廖振羽也觉得自己这个联想不太恰当,尴尬地咳了一声,又故作轻松地问:“老大你们也参观过吧?” “我们参观的是养鸡场。”黎语冰说。 “哦?好玩吗?” “还行,回来之后你们老大做了一件事,比养鸡场更好玩。” 廖振羽好奇道:“什么事啊?” 黎语冰正要开口,棠雪连忙举着筷子打他:“你不许说!” 他笑呵呵地向后仰身体躲她。等她收回筷子,他坐直身体假装又要开口,结果她继续举筷子打他。 廖振羽快好奇死了,“到底是什么事啊?求求你们不要玩了,我要瞎了!能不能在我失明之前告诉我……” 可惜,廖振羽的心愿并没有得到满足。黎语冰最后屈服在棠雪的淫威之下,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递给她一个鸡蛋。 棠雪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廖振羽长叹一声,低头给夏梦欢发了条信息。 廖振羽:干什么呢? 夏梦欢:吃饭,看电视,怎么了? 廖振羽:我现在有点需要你。【沧桑点烟.jpg】 夏梦欢:廖振羽你是不是进派出所了需要人捞你呀?说吧,黄赌毒你沾了哪一样? 廖振羽:…………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夏梦欢:那你为什么需要我呀? 廖振羽:你知道吗,我老大被一个江湖骗子盯上了。 夏梦欢:是黎语冰吗? 廖振羽:bingo 夏梦欢:嗷,我还怀着大王的孩子! 廖振羽爆汗,差点忘了,夏梦欢也是戏精学院的高材生,人家毕业之后去还流氓学院当了博导。他真是病急乱投医啊…… 夏梦欢:我倒要看看外边那些妖妃是怎么迷惑大王的。 廖振羽:…… 夏梦欢:你帮我直播好不好?一定要图文并茂。 廖振羽:我…… 夏梦欢给廖振羽发了一套小萝莉卖萌的表情包,廖振羽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一定是因为表情包太可爱了! 58、一个吻 吃完饭, 廖振羽和黎语冰很自觉地帮忙把餐具收进洗碗机里。 棠雪洗了几个苹果,一边吃苹果一边指挥他们。 廖振羽说:“老大,一会儿叔叔阿姨回来, 看到我们把你家冰箱吃空了, 会不会吓到?” 棠雪撇了撇嘴,“他们今天不回来了。” 黎语冰听到这里,抬了抬眉, 想到这货怕鬼的事儿。他倒是挺愿意留下来哄她睡觉, 就是怕被打出去。 等忙活完了,棠雪坐在客厅看电视, 黎语冰坐在她身边,拿走了遥控器。 然后他调了调,调到一个下围棋的节目,停下来。 棠雪啃着苹果, 斜着眼睛睨他,“傻孩子,又装x,你看得懂围棋?” 黎语冰用遥控器指着电视,开始给她讲棋。 棠雪也不确定他说得对不对,反正她一个字儿没听懂,感觉像是在和外星人交流。 围棋下得很慢, 黎语冰耐心地讲了一会儿,棠雪开始打哈欠,“行了, 知道你厉害了,换个频道行吗……” 黎语冰超级听话,握着遥控器按了按,换到了钓鱼频道。 棠雪也是才发现原来电视上还有专门钓鱼的频道。一个大男人站在河边,握着鱼竿纹丝不动,背景里有个翻译腔的男低音在喋喋不休地解说。这是电视台吗,这是ppt吧? “我再给你讲讲钓鱼。”黎语冰说。 棠雪仰着身体靠在沙发一侧,抬腿作势要踢黎语冰,“你诚心不让我看电视对吧?” 黎语冰一把扣住她的脚踝,慢慢放下去,“别闹。” 棠雪:“……” 可能是因为他太孔武有力了,她被他捉住脚踝时,有一种被胁迫的局促感,以及不知从哪来冒出来的淡淡的羞耻。 真是莫名其妙。棠雪揉了揉脸蛋,默默地挣脱他。她没再说话,侧过身体看向电视。 看了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黎语冰调低电视音量,放下遥控器凑过去,俯身在她眼睛前晃了晃手,见她呼吸均匀,黑长挺翘的睫毛纹丝不动。 他弯腰想要将她抱起来,廖振羽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喂,你想对老大做什么?” 黎语冰嫌廖振羽太吵,朝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轻声说:“她怕鬼。” 廖振羽一脸恍然。黎语冰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他突然低头,手指飞快地发信息。 廖振羽:黎语冰担心老大怕鬼,一个人不敢睡觉,所以要先把她哄睡了再离开! 夏梦欢:好吧这个事情我做不到,我也怕鬼。妖妃得一分。 廖振羽:他把老大抱起来了!我老大一米六八,现在像个小鸡仔一样嗖地一下就被他抱起来了!以后要是他欺负老大我肯定打不过他! 夏梦欢:照片照片! 廖振羽举着手机,拍到一个黎语冰抱着棠雪离开的背影。大晚上的曝光不好,角度也不好,还给拍糊了。照片上大部分画面是黎语冰高大的背影,浓重如山。棠雪只露出小腿的一部分,脚上挂着一双粉色的拖鞋。 夏梦欢就靠着这截小腿和粉色拖鞋,完整脑补出棠雪陷在黎语冰怀里的画面。 夏梦欢:我的天,我被萌到了,怎么办,好想把大王剥光了打上蝴蝶结送给黎语冰啊! 廖振羽:……你清醒一点! …… 黎语冰的动作有点僵硬。女孩子柔软的肢体完全陷入他怀中,使他怦然心动又不敢轻举妄动。棠雪平常跳得欢,真睡着了安静不动时,黎语冰难得地从她身上感觉到女孩子特有的柔弱感,这使他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像是抱着个稀世珍品瓷器。 黎语冰将棠雪抱进卧室,脚向后一推关上门,走到床前,轻轻地把她放下去,脱下鞋,盖好被子。 然后他坐在床头,端详着棠雪的脸。 棠雪微微侧着头,一边脸上盖着发丝,脸上的小胡须还没洗掉,看起来很搞笑。黎语冰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都拢在耳后。 拢完头发,他的手却没收回来,停在她脸颊上,用指背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脸蛋。 “我怎么会喜欢你呢。”黎语冰自言自语,似剖白,也似喟叹。 他突然弯腰,缓缓地靠近,一手撑在枕头上,低着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只是轻轻地碰一下,不敢停留太久。但这已经足使他心跳加速,快得像密集的鼓点。 “黎语冰。”棠雪竟然开口了。 黎语冰吓了一跳,身体僵硬,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遥控器给我啊……” 黎语冰松了口气,转头见床头柜上放着个手电筒,他拿过来塞到棠雪手里,“给你。” 棠雪满足了,不闹了。 黎语冰给她掖好被子,站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棠雪的书架上摆着不少高中课本,还有习题册,剩下的是课外书,漫画,小摆件,墙上贴着明星的海报。所有这些,在他眼里都是陌生的,那是他不曾触及过的时光。 他有些不甘心,仔细地寻找属于他的那一份。终于,他在书架的最底层找到一个有拱形玻璃罩子的木盘,盘里摆着好多拇指大小的塑料拼装玩具。 这些玩具,都是从奇趣蛋里搜集的。 而奇趣蛋,大部分是用他的钱买的。 黎语冰抱着木盘,微微笑,又突然叹气。 吱—— 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缝,廖振羽的脑袋伸进来。 黎语冰看了他一眼。 “你没对我老大做什么吧?”廖振羽问。 黎语冰把木盘放回去,站起身,“走了。” “洗把脸再走。” 是,是得洗脸。俩人一个妖孽一个妖怪,大晚上的这样出门搞不好有人报警的。 两个直男都天真地以为眼线笔和碳素笔差不多,洗起来很容易,结果现实教做人了…… 廖振羽一筹莫展地看着镜子,感觉自己更像妖怪了呢。 黎语冰用手机搜索了一下眼线笔的洗法,说是要卸妆液。他们在洗手间这方寸之地寻找了一下,终于找到一瓶叫“卸妆油”的东西。 黎语冰的眼线是贴着眼睑边画的,他吃力地擦了好多油,快瞎了。这一刻他感觉那些化妆的女孩子真是伟大,天天做这些竟然没疯。 总算搞完这个工程,俩人都挺疲惫的。他们一起出了门,廖振羽被外头的小冷风一吹,突然夹了夹大衣,问黎语冰:“你想做我老大的男人,对不对?” 黎语冰抄着兜走在前面,问:“你喜欢什么?” 廖振羽呵呵一笑,“你想贿赂我啊?我告诉你,我可是不会背叛老大的。” 黎语冰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一双乔丹的限量版球鞋。” “……” “两双。” “……” 据说,男生对球鞋的痴迷程度,不亚于女生对口红的狂热。 黎语冰不再看廖振羽,转身继续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廖振羽追上他,说:“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告诉你,真的可以!” …… 黎语冰回到家时,他爸妈在看电视。 他站在玄关处换鞋时,听到妈妈在客厅问:“你回来了?吃过饭没?” “嗯。” “那过来吃点水果。今天的蜜瓜好甜的。” 黎语冰放好行李,在客厅坐着跟父母聊天。他爸爸斯文沉静不爱讲话,在家一般是妈妈说话,爸爸只要负责听话就好。 “今天去谁家玩了?”黎妈妈问。 “一个同学。”黎语冰答得含糊。 黎妈妈竖起耳朵,“哦?小学同学还是中学同学?男的女的呀?” 黎语冰没说话,捏着牙签吃蜜瓜,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装作看得很认真的样子。 黎妈妈悄悄打量他,本想观察一下他的神情有没有不同寻常,可是这一看,注意力渐渐地全被他的眼睛吸引了。 那之后她的表情一直是震惊又忧伤,还带着点委屈,搞得父子二人都有点莫名。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黎爸爸问她:“你怎么了?” “老公,语冰他画眼线了!” “???” “是真的,”黎妈妈扶着额,愁眉紧锁,“他没洗干净。” “……” 黎妈妈越想越难受,“本来还希望他带个姑娘回来呢,现在倒好,他把自己变成姑娘了!” 59、棠式乖巧 棠雪第二天早上起来时, 她爸爸已经回家了,正在厨房煮面条吃。西红柿浓汤挂面,加点葱花, 平底锅上煎两个鸡蛋, 香气四溢,大早上的闻着就饿。 棠雪靠在厨房门口,吞口水。 棠校长不经意间一扭头看到她, 吓了一跳:“你怎么还长胡子了?” 棠雪拍了拍脑袋, “忘了洗了。” 不过,她昨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呢?棠雪回忆着, 唯一有印象的是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黎语冰那个神经病钟爱各种老年人活动,抢了她的遥控器。 然后貌似就睡过去了。 至于她是怎么从沙发挪到床上去的…… 棠雪突然有些脸热,抬手不自在地摸了摸侧颈窝。 她转身去洗漱, 棠校长往锅里添了些热水,又拿了面条要加,问她:“你吃多少啊?” 棠雪头也不回,霸气说道:“你放多少我吃多少。” 棠校长:……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面条也煮好端上来了,父女二人坐下来吃早饭。棠雪问爸爸:“我妈呢?” “忙了一晚上,刚睡下, 等她起来我再给她做饭。” 棠雪有点幽怨,“整天在外边照顾祖国的花朵们,家里的花朵就不管了。” 棠校长乐了:“你自我评价还挺高。”他想到一事, 问棠雪,“我才把冰箱装满,今天一早发现快被搬空了,你说,你是不是最近手头紧,把里边的东西拿去卖了?” 棠雪差点被面条卡住嗓子,顺了半天气,不满地看着她爹:“我至于那么道德败坏吗?……就是请同学吃了个火锅。” “可太谦虚了,你是请大象吃的火锅吧?” 棠校长之所以不怎么信,是因为厨房和餐厅都太干净了,根本没留下任何与食物相关的痕迹。他哪知道,那是因为黎语冰和廖振羽兢兢业业打扫得彻底,临走之前还把垃圾给收了。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棠雪一阵受伤,“行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要我了,我一会儿去找爷爷奶奶。” 棠校长知道她去了肯定是告状,他抖了抖筷子,“行行行,吃你的吧,大过年的,别给我惹事了。” “不过我最近确实手头有点紧,要不您先借我几个钱花花?我等拿了压岁钱再还你,借一百还一百零一。” “你就是来跟我讨债的。” 棠雪磨了半天,从爸爸那里磨来二百块钱。 她白天在小区里活动了一下筋骨,又踩着轮滑鞋练了一会儿,虽说轮滑算是一种替代训练的方法,不过地面总归和冰面不一样。所以保持对冰面的熟悉很重要,这就是所谓的“冰感”。 棠雪摸着自己兜里可怜的两张票子,正有点纠结去哪里滑冰呢,黎语冰这个家伙,突然来消息了。 他发来一个游乐场的链接。那游乐场是本市新建的,有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摩天轮,摩天轮下边是露天冰场。 这地方倒是挺好的,又漂亮又热闹,棠雪有些心动,拉下去看价格,立刻眼前一黑。 这哪儿是游乐场,这是土匪窝吧?抢钱呢! 黎语冰:我今天点外卖,运气好,抽到两张夜场券,免费。 棠雪: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能带我玩。 黎语冰:叫声好听的。 棠雪:爸爸! 黎语冰:…… 60、爸爸爱你 黎语冰晚饭吃得很早, 吃过饭收拾了一下,背着包站在玄关处换鞋。黎妈妈端着杯水假装路过,停在不远处偷偷看他。 她儿子那个春风得意的样子, 看起来有点危险啊。 “语冰, 你要去约会吗?”黎妈妈状似不在意地问。 黎语冰勾了勾嘴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我今天晚点回, 你和我爸早点睡。” 儿子走后, 黎妈妈端着杯水在家里飘荡,样子疑神疑鬼的。黎爸爸忍不住说:“孩子已经成年了, 理应有自己的世界,你不要操心了。” “我只是担心,”黎妈妈说着,突然一脸神秘地看着他, “老公,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语冰他好像从小就不喜欢女孩子。” 黎爸爸呆了一呆,“不、不会吧?” “真的。”黎妈妈坐到黎爸爸的身边,“他小学同桌,叫棠雪,你还有印象吗?” “有的有的,我没见过但是听你们说过。” “棠雪是校长的女儿, 又好看又聪明,特别特别可爱,他们班小孩都喜欢她, 就语冰不喜欢。语冰跟我说过想换同桌,我问为什么,他说就是不喜欢棠雪。我问他想跟谁做同桌,他的回答是谁我忘了,反正是个小男孩。” “哦,那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因为不喜欢人家就换同桌,这太骄纵了,对他自己的性格也不好,所以我没跟老师说,想等两个孩子相处看看。结果呢,相处了六年也没培养出同学爱,他临毕业时还摆了人家棠雪一道,闹得我都没脸面对棠雪的家长了。” 黎爸爸点头道:“对,这事你说过。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奇怪了,语冰他中学六年,按理说在学校里挺受欢迎的,可也没听说跟哪个女孩儿走得近……”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突然抓紧了对方的手,互相安慰。 “应该是我们想太多了。”黎妈妈摇头。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多着呢。你先不要瞎想,等抽空我们跟他谈谈。”黎爸爸搂着老婆的肩膀拍了拍。 “呜,老公。” “嗯?” “我还想要孙子呢……” “别瞎想,会有办法的。” “对,实在不行还能生二胎,来得及。” “……” —— 此刻,远在游乐场的黎语冰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思路已经打开到何等地步了。他站在游乐场的大门外等棠雪。马上过年了,游乐场外步行道的上空高高地搭了许多平行的架子,类似于葡萄架,上头挂满了方形的雕花仿古红灯笼。红色的纱布拢着灯光,一盏一盏铺排开去,放眼一望,橘色如火,满天皆是。 黎语冰立在灯笼架下,等着棠雪。 他心情很好。原来等待也可以是快乐的,只要对方是你想等的人。 棠雪从地铁站出来,走得近一些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黎语冰。 没办法,这货的身高太显眼了…… 黎语冰今天终于没穿运动服了,而是穿了工装裤和休闲风衣,宽肩细腰大长腿,往那一立,就跟模特街拍似的。 这人,随便穿穿就是风姿挺拔玉树临风的气质。身材好,了不起哦? 黎语冰一转身也看到她,他朝她笑了笑。 可能是因为背景里那些灯笼太漂亮了,他站在暖色系的灯光下笑望她,整个人像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笑容又温暖又好看。 棠雪以前也知道黎语冰好看,可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他的好看是如此清晰而生动,是那种直击心底的好看。 她没来由地有点不好意思,沉默地走过去。 走到他近前时,黎语冰看到棠雪戴着个红色的毛线帽,毛线帽顶端有个很大的白色绒球,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特别好玩。他一时手痒,抬手在绒球上扇了两下。 “喂。”棠雪捂脑袋,瞪她。 她仰头瞪他时,乌亮水润的大眼睛映着他身后无数的小灯笼,碎星一般。 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黎语冰心弦轻颤,呆了一呆。 棠雪一脸莫名其妙:“喂,你怎么了?” “嗯?”他转过身,理了一下书包,“没事,走吧。” 两人沿着步行道走向检票口,灯笼轻摆,光线幢幢,棠雪走在他身边,沐浴着橘色的灯光,一时间感觉气氛挺奇怪的。她明明是来滑冰的,怎么搞得像约会一样? 她没话找话,说道:“你说外国的红灯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黎语冰想堵她的嘴,“我又没见过。” “以后可以去见见世面,不用远,泰国就行。我听夏梦欢说……”棠雪讲到这里突然没声音了。 黎语冰好奇道:“说什么?” 棠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检票,检票吧……” 黎语冰就知道那不是好话,所以也没追问。 检票口排队的人好多。等过了检票口,已经是一刻钟之后。棠雪取了张园区地图正研究呢,黎语冰突然冒出来一句话:“你不许去。” 棠雪从地图上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啊?” 黎语冰扯走她手里的地图,转身,“走吧。” “神经病啊你。”棠雪小跑着跟上去。 从一进门,他们隔三差五地就能听到附近的小广播,提醒游客保管好物品,看好自己的小孩儿…… 黎语冰一听到看好小孩儿那句话,就按着棠雪的脑袋说,“看好了。” 棠雪感觉威严扫地,忍无可忍,“走开,你才是小孩。” “哦,是谁管我叫爸爸来着?这么快就不认了?” 棠雪无话可说,默默瞪他。 黎语冰从兜里摸了摸,掏出一块糖递给她。 “黎语冰!你当爹上瘾了是吧?去去去!”棠雪推开他的爪子,“真把我当小孩了?!” 她黑着脸朝前走,黎语冰在她身边呵呵笑着,一边走一边剥糖纸。过一会儿,棠雪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按住。 黎语冰站在她身后,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手绕到她面前,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东西。棠雪没有防备,自然也没来得及反抗,嘴唇和牙齿依次被顶开,一块硬硬的物体被推入口腔中。 随即,带着橘子味儿的甜蜜在口腔里漫开来。 黎语冰的手离开时,带着薄茧的指尖无意间擦到她柔软的嘴唇,这使她一阵脸热。她听到头顶上方,他压抑不住的笑声,低沉悦耳,说不出的愉悦。然后他笑着低语。 黎语冰:“爸爸爱你。” 棠雪:= = 是你冰狗飘了,还是我棠王提不动刀了? 黎语冰见棠雪要发作,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笑,那个贱样不忍直视。棠雪本来不想打他,现在都禁不住要打他了。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一想到今天这次滑冰还是他请的——虽说没花钱吧——她就决定饶他一条狗命。 于是两人平安到达滑冰场。 那个摩天轮特别巨大,彩色的灯光一层一层变幻,苍穹之下,流光溢彩的巨轮缓缓旋转,可真漂亮。 黎语冰见棠雪仰脸看摩天轮,嘴巴微微张着,呆呆的像只小鸡。他问她:“想坐吗?” 棠雪摇头,“我是来干正事儿的。” 正事儿呢就是滑冰。 不得不说这片冰场做得挺好的,除了人多几乎没有缺点。不过年底大家都放假了,每个滑冰场都有很多人。棠雪不可能像在学校那样训练,这会儿的目的就是保持在冰上的感觉。 黎语冰也差不多是这样。 所以两人滑得比较放松。 冰场人多,他们一开始在一块,后来就滑开了。棠雪溜达了一圈,帮助了两个摔倒的小朋友,之后立在场边,放眼看向人群,寻找黎语冰的身影。 黎语冰真是太好找了,全场最浪的那个就是他。倒不是说他故意这样。本来人家就是专业的,他觉得小儿科的,放别人眼里就算身手了得了。 加上这货身材又好,脸蛋又好,背手绕着摩天轮滑行,悠游自在的样子,像一只优雅的黑天鹅。 有些妹子想搭讪,瞅准时机故意摔在他附近,黎语冰就仿佛一只眼瞎的黑天鹅,只顾滑自己的。 妹子有点尴尬,默默地爬起来。 棠雪乐不可支,正想要过去,突然看到她附近又有人摔倒。那人一看就是个生手,掌握不好平衡,必须扶着冰场边上的隔板才能勉强站立,刚迈开步子又失足要摔,连忙继续抓紧隔板。 他就这么贴着隔板踉踉跄跄的,很是狼狈,折腾了一会儿挪到棠雪身边。棠雪见他身体向下滑,她扶了他一把。 扶起他后,棠雪看到了他的脸。 两人都是一愣。 “是你?” 61、我们绿冰 眼前这人竟然是边澄。 棠雪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 世界可真小诶。 他还是那样,清秀安静,文质彬彬, 几乎没什么变化。棠雪看到他时, 心里突然涌起一些情绪,也不知那算感慨还是唏嘘。 边澄站稳之后,推了推眼镜, 看着她。 厚眼镜片的掩藏下, 他眼底的情绪看不清楚。 棠雪问他:“你怎么突然想起滑冰了?”而且还滑得那么烂。 “我听说你又去滑冰了。”边澄说。 棠雪怔了怔。 边澄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想, 想了解一下。” 棠雪看着他的脸,过了好久,才“哦”了一声。 边澄不敢看她的眼睛,视线一直飘向摩天轮的方向。 棠雪左右看了看, 问他:“你一个人?” “嗯,你呢?” “我——” 没等棠雪开口呢,边澄突然看到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滑向他们,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到眼前。高大的身影陡然而至,边澄本能地感觉要被撞到,禁不住向后退了一下, 这一有动作,冰刀又打滑,他再次站不住了, 身体突然向下坠。 然而那人却并没有撞上来,单脚变向一个漂亮的急停,稳稳地站住。刹脚时,刀刃横在冰面上擦起一大片冰屑。边澄坐在冰面上,刚好看到雪白的冰屑四散飞开,他脸上也溅了一些细小的冰碴,凉丝丝的难受。 没等边澄反应过来呢,他的胳膊突然又被抓住,那力道大得惊人,直接把他从冰面上提起来了。 边澄:“……” 作为一个男生,他很少处于这种弱势的境地。 “对不起,”那人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边澄有些不悦,抬头,隔着眼镜片——以及眼镜片上细小的冰碴——看到对方是黎语冰。 “你们……”他疑惑开口。 黎语冰笑了一下,说,“我们比你们认识得早。” 边澄看向棠雪。 棠雪感觉边澄狼狈得像个受气包。她指了指黎语冰,又指了指自己,解释道:“小学同学。” “是同桌。”黎语冰强调。 棠雪斜着眼睛看黎语冰,“你不是不乐意和我做同桌吗?” “乐不乐意,都是事实。” 边澄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两人的表情,然后淡定地低头擦眼镜,一边擦,一边对棠雪说:“杜老师生小孩了你知道吗?” 杜老师是棠雪他们高一的班主任。她惊讶道:“啊?什么时候的事儿呀?” “前几天,腊月二十三……咱们班群里聊过这事儿。” 棠雪有点不好意思,“我闭群了。”她自从恢复训练后比皇帝都忙,班级聊天群叮叮咚咚地进信息,感觉十分聒噪,所以她都屏蔽了,只在想起来的时候进去瞄一眼别人在说什么。 “嗯,”边澄戴好眼镜,抬头看她,“咱们班同学打算正月初四去看望杜老师。” 棠雪反应超快,立刻找了小弟来背锅,“廖振羽怎么也没跟我说这事儿。” “你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 黎语冰站在一旁听他们聊天,他插不上任何话。 心里那个酸爽啊。 边澄讲完杜老师,又说了其他一些同学的近况。棠雪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其实她高一的时候除了和周染不对付,跟别人关系都还不错的。当然了边澄是个特例。 一旁,被无视的黎语冰终于忍不下去了,轻轻推了一下边澄的肩膀。 边澄立刻站不稳,眼看着要摔下去。 黎语冰又在他摔跤之前,一抓他的胳膊,把他提回来。 简直了,就跟猫玩耗子似的。 “你干什么?”边澄皱眉说道。 “我教你滑冰。”黎语冰说,与此同时心想,省的你抓着她喋喋不休。 边澄想拒绝,但黎语冰已经不由分说把他拎到一旁。 棠雪慢悠悠地跟着,黎语冰教边澄的时候,她在一边插嘴,“身体前倾,注意重心,屈膝,别站起来,不要怕摔,越怕越容易摔……”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 边澄的运动神经远没有他的大脑发达,动作僵硬,不忍直视。也幸好黎语冰算是个尽责的老师,至少在防摔这方面做得很不错。否则边澄这会儿恐怕已经摔坏脑子了。 棠雪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背着手潇洒地溜向别处。 她离开之后,边澄问黎语冰:“你是什么意思。” 黎语冰一乐:“你是什么意思?” 边澄滑到冰场边缘的隔板那里,扶着隔板站直身体,扭头看着黎语冰。两人都是面无表情,针锋相对地看着对方,寂静无声的对视,仿佛弥漫着刀光剑影。 这样过了一会儿,边澄突然笑了。他推了推眼镜,说:“如果我说,她跟我表白过,你会怎么样?” 黎语冰听到这话,肺都快气炸了,心里又酸又疼难受得要命,可表面还要保持镇定的装x姿态。他回望着边澄,牵了牵嘴角也笑了,说道:“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说完这些,两人开始第二轮的针锋相对,刀光剑影。 最后是边澄感觉这样的对视有些无聊,视线转开,看向远处,搜寻棠雪的身影。 等看到她时,边澄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几分。黎语冰一阵莫名,顺着边澄的视线看过去,好,他也黑脸了。 ——这才多大一会儿,棠雪身后已经多了两个男的,穿着打扮像小混混。她在前边滑的昂扬自得耀武扬威,那俩小混混跟得心甘情愿服服帖帖。 “你去。”边澄没好气道。 黎语冰没等他开口,已经调头滑向棠雪。他绕着她兜了两圈,动作敏捷又轻松,轻松到了一种轻盈的地步。 “这谁?”黎语冰问。 俩小混混先是看了看黎语冰的身高,继而看了看他灵活的技巧。这人的冰刀就跟养熟了的貂儿似的,惹不起惹不起。 于是他们走了。 棠雪看到黎语冰,笑了,“那俩人想泡妞,要教我滑冰。” 黎语冰一阵心塞。对于这个人,就得像孵鸡蛋一样把她时时刻刻攥在手心里,稍一松懈就不知道能跟谁跑了。 “下次再有人缠着你,你叫我。”黎语冰说。 “不用,”棠雪摇了摇头,“我让他们先追上我再说。” 然后她在前他们在后,始终保持距离,他们怎么追都追不上。她就像遛狗一样遛两个小混混玩。 黎语冰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扇了一下她头顶的毛线球,“你可真有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明天我要早点更新,我还要粗长!立个flag在这里,希望不会打脸(⊙﹏⊙)b 62、一场偶遇 俩人在冰场又玩了一会儿, 黎语冰这次一直跟在棠雪身边,没有离开,棠雪没再看到边澄, 以为他走了。 之后他们离开冰场时, 在出口处遇到了边澄。 黎语冰心内冷笑,这一手守株待兔玩得好。 既然遇到了,三个人就一起往外走。游乐场里依旧热闹得很, 棠雪其实玩儿心挺大的, 又想玩过山车又想坐跳楼机,可惜到处都要排队, 过年了,大家可真闲。 她不想浪费时间去排队,最后只好玩玩打气球了。 玩具手枪,塑料子弹, 气球有大有小,小的还分不同的颜色,打到不同的气球,会有相应级别的奖励。奖品有大小公仔,和各种时兴的玩具。 所有气球里最高贵的是一个红色的小气球,打到它,就可以在大型公仔里随便挑一个带回家。 棠雪看着奖品架上的一只粉色恐龙, 她以前不相信一见钟情,现在信了。 “我要它。”棠雪指了指恐龙。 “淘宝上买。”黎语冰给她指了明路。 但是棠雪已经掏了人民币递过去,“先玩二十块钱的。” 二十二十又二十。 越玩越上瘾, 越玩越不服气。 一百块钱就这么玩进去了,到最后一枪时,黎语冰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棠雪扭脸看他,以为他也想玩,她把枪递给他。 黎语冰没接。他根本不相信这玩具手枪能打到对面那个小气球,虽然说不上原理,但他直觉这里边有猫腻。 “走吧,我给你买一个。”黎语冰说,顿了顿又强调,“一模一样的。” “我来试试吧。”一直在旁静静观察许久的边澄,突然开口了。 两人都看向边澄。 边澄走上前接过玩具枪,瞄了瞄气球,解释道:“这把枪的准星调得不对,有偏差。所以你瞄准的东西,都打不中。” 棠雪一愣,“啊?那怎么办?闭着眼睛打吗?” 边澄摇头,“不用,偏差是固定的,只要估算出角度差,瞄准的时候自己添加一个数值,矫正一下就行。比如现在——”他说着,托枪的手向下移了一点点,左眼紧闭,右眼盯着准星。过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对面。如是再三。 棠雪感觉好神奇,伸长脖子凑到他旁边看。 然后黎语冰也想看,就突然挤进来,高大的身躯夹在他们两人中间,显得特别拥堵。过一会儿,他好像是棠雪碍眼,拎住她的后衣领,往旁边一丢。 棠雪:“……” 边澄总算瞄准完毕,突然扣动扳机。 砰—— 啪! 小小的红气球已经爆得没了影。 棠雪震惊了足有三秒钟,然后狂拍巴掌:“哇——厉害厉害,不愧是学霸!” 边澄笑笑,推了推眼镜,玩具枪还给她。 棠雪拿着枪往前台一放,指了指架子上的粉色恐龙,对老板说,“我要它!” 老板将恐龙拿下来递给她,棠雪搓着手去接,手还没碰到呢,恐龙突然改了方向。 黎语冰先她一步把恐龙接过,往怀里一搂,说:“我的。” 棠雪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种操作,她呆了一呆,“黎语冰,你要脸吗?” 黎语冰搂着恐龙不为所动,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脸是什么玩意儿啊,who cares? “你讲讲道理,”棠雪又打不过他,只好和他讲道理了,“这是我花钱的。” “我请你滑冰了。”黎语冰振振有词。 “那……气球还是边澄打的呢,应该给边澄。是吧边澄?”棠雪说着,看向边澄。 边澄刚要开口,黎语冰立刻打断他,说道:“我教你滑冰了,这是学费。” 边澄于是也没办法了,拉了一下棠雪的衣角安慰她,“要不,再给你打一个?” 老板听到这话,把玩具枪一收,没好气道:“不好意思,没有了。” 就这么着,棠雪花了一百块钱,到头来给黎语冰买了个粉色的恐龙。 黎语冰一米八八的个子,怀里抱着个少女心爆炸的公仔,那个视觉冲击力,真是要人命。 三人出了游乐场,黎语冰问棠雪:“你怎么回去?” “我坐地铁。” 黎语冰本来已经掏手机准备打车了,听到这话,放下手机说:“我也坐地铁。” 边澄……边澄也坐地铁。 不过边澄和棠雪不是一个方向,他想伪装一下还伪装不了,因为棠雪指了指地铁线路图说:“边澄你家不是住鼓楼么,我们方向相反的。” 呵呵,连人住哪里都知道。黎语冰心里又开始冒酸水。 还酸得无可奈何。 总之三个人就这么分道扬镳,黎语冰和棠雪一块进了地铁车厢。 晚上人少,他们俩还能有座,挨在一起坐下后,棠雪还对恐龙耿耿于怀,不搭理黎语冰。 黎语冰自己在生闷气,也不说话,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这样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棠雪悄悄斜眼睛,偷偷打量黎语冰。 黎语冰坐得还挺端正,后脑抵着车厢壁,呼吸均匀,双眼紧闭,看样子是睡着了。 棠雪悄悄地、悄悄地,去拽他怀里的恐龙。 恐龙慢慢地、慢慢地,被倒拖着尾巴离开黎语冰。 然后又默默地、默默地……爬回黎语冰怀里。 棠雪:“……” 恐龙活了? 她仰头看黎语冰,恰好看到他闭着眼睛在笑。樱花色的嘴唇弯起漂亮的弧度,在车厢灯光的映照下显得色泽盈润,柔软又q弹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的可口。 棠雪突然地,打心底深处涌起一股悸动,或者说,冲动,她特别地想尝尝这漂亮的嘴唇…… 这个转瞬即逝的想法,大概来自于身体的本能,当她反应过来、用理智镇压住这股莫名其妙的冲动时,她听到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嗯,也许……她只是饿了? 棠雪挠了挠头,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看到恐龙已经完全回到黎语冰的怀里,而黎语冰的手垫在恐龙的腹部,抓着它的脚。 棠雪囧,难怪呢。 之后棠雪消停了,到站下车时,她走在前边,黎语冰跟在她身后,一起出站。 棠雪问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和我住一个小区吧?”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从地铁站到她小区门口也就几百米,棠雪走惯了其实不害怕。不过被人这么体贴入微地照顾,她多少有点感动。 然而,当看到黎语冰怀里的恐龙时,她又感动不起来了,“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 出了地铁站,人一下子变少了。 俩人并肩走在路边,身影被路灯拉长又缩短,缩短又拉长,如此反复。棠雪低头提着小石子儿,这样走了一会儿,就到自己小区门口。 她还是说了声“谢谢”。 黎语冰低头看着她,突然开口:“我很好奇一个问题。” “哦?” “我记得,你是讨厌边澄的。” 棠雪挠了挠头,答道:“也没有很讨厌,就是不想见他。你说得对,为了爱情放弃梦想,人就会不停地耿耿于怀,最后把爱情也消磨掉。唉,黎语冰,我有时候觉得你是个神经病,有时候又感觉你是哲学家。” “那你更多时候感觉我是什么?” “更多时候感觉你是一只狗。” 又来……黎语冰扶了扶额,轻声问她:“现在呢?现在对边澄是什么感觉?” “现在啊?现在我对过去都释然了,兜兜转转,我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命运对我挺好的,我不会对任何人有怨恨了。”棠雪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感慨道,“说起来,有时候我们讨厌一个人,也许并不是真的讨厌他,而只是讨厌与他有关的那段时光,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 黎语冰愣了一下,继而无奈地笑了笑。他心想,谁又不是呢。 棠雪摸了摸恐龙的脑袋,对黎语冰说:“你把它让给我吧,我再管你叫一声爸爸。”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打断他们,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爽:“你再给我说一遍,你管谁叫爸爸?!” 棠雪扭头,看到她真正的爸爸站在不远处。她吓了一跳,“爸……” 棠校长手里提着外卖盒,一脸怒气地,瞪了棠雪一眼,接着又瞪黎语冰。这是谁家的猪没看好,来拱我们家小白菜?! 黎语冰没料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见到棠雪她爸。他从没现在这样紧张过,局促得身体僵硬,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平常的从容不迫到这时候不翼而飞。 “叔叔你好。”黎语冰说。 他的礼貌并没有让棠校长放松警惕。不过棠校长把黎语冰从上到下观察一番之后,跟自己女儿对比了一下,突然有点不确定俩人谁算是猪了。 棠雪拉着黎语冰介绍道,“爸,这是黎语冰,你还记得吧?我小学同桌。” 棠校长的反应像是摸了电门,身体震了一下,仿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高声音问了一遍:“你说谁?!” 他这反应太大了,把棠雪都吓了一跳,小声说:“就是黎语冰啊,我们六年同桌,你天天让我跟他学习的那个,黎语冰。” 棠校长又看向黎语冰。此时他这个充满戒备和抗拒的表情,不太像是看自己女儿的学习榜样。 黎语冰理想中的见面情形,至少该是带着礼物登门拜访,现在倒好,在外边被棠雪乱认爸爸,给她真爸爸撞见,第一印象坏到极点;而且他也没带东西,全身上下就有个粉红色的恐龙能勉强算礼物,把这东西送给一个中年男人,怕要被当神经病看待。 这会儿他硬着头皮接受棠校长视线的狙击,感觉棠校长的眼神大有深意,远不只是被霸占身份的愤怒。 但他又想不通他们之间能有何过节。 这个情况不宜久留。黎语冰跟棠氏父子道了别,赶紧溜了。他需要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黎语冰离开后,棠校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问棠雪:“你别告诉我,你跟他处对象呢。” 棠雪听到此话时,脑海里登时浮现出一对樱花色的嘴唇,唇角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她脸上一阵燥热,轻轻甩了一下脑袋,答道:“爸,您想太多了。我要真跟他在一块,他能连个毛绒玩具都舍不得给我?” “倒也是。”棠校长对自己女儿超有信心,她脸皮厚着呢,不会因为害羞而否认,说不是就真不是。 “那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棠校长又问,“怎么突然又联系上了?之前都没听你提过。” “在学校里遇见的。你说多巧呀,我们俩又一个学校,他是冰球队的,我是速滑队的。”棠雪说着说着笑了,“你别看他那样,像个神经病,其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今年刚代表中国参加世青赛,主力队员。不过他平常在外边主要靠脸装x。” 棠雪在那滔滔不绝,棠校长狐疑地看着她,把她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于是停下来,见爸爸手里拎着外卖,便问:“这是什么呀?” “你妈想吃鸭血粉丝,我刚出去给她买的。” “您二位一把年纪了还秀恩爱。我真受不了,我要离家出走,去一个全是单身狗的地方。” 父女二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话。 “明天去我爷爷奶奶家?” “嗯,一块吃年夜饭。” “爸,您今年压岁钱打算给我包多少呀?先透露一下?” “呵呵。” “要不这样,我先给您透露一下我现在的饭量,您有个谱……” “我说,你跟那个黎语冰——” “爸,我不都解释清楚了吗,真没有的事儿。” “现在没处对象,以后也不许,知道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块的。” “咦?为什么呀?” “因为……我就是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63、怦然心动 黎语冰回到家里时, 发现他爸妈还没睡。 客厅灯光调得有些昏暗,俩人待在客厅里,那个气氛, 像是在密谋什么。 然后, 从黎语冰出现开始,他爸妈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怀里的粉色恐龙。 “别人送的。”黎语冰解释道。 “谁送的呀?”黎妈妈问。 黎语冰没有回答。 黎妈妈又换了个更含蓄的方式,问道, “男的女的呀?” “女的。” 黎语冰不想把恐龙拿回自己房间, 所以随手放在客厅的角柜上。 然后他跟爸妈道了晚安,上楼。有一些事情, 他需要安静思考一下。 儿子离开后,黎氏夫妻并肩站在角柜前,跟恐龙对视。 “他撒谎了。”黎妈妈突然开口。 黎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孩子怎样选择,我们都尊重他。他过得快乐最重要, 对吧?” 黎妈妈直起腰,“过完年你就开始戒酒吧。” “好……” —— 除夕夜这晚,棠雪过得前所未有地平静。去爷爷奶奶家吃年夜饭,然后全家人一起看春晚。看着看着,睡过去了。 然后是棠校长把她叫醒,让她回房间睡。 棠雪睡得正香,被叫醒了还挺不乐意, 迷迷糊糊地走进房间,钻到被子里时的想法是:要是黎语冰,肯定不会叫醒她, 直接把她抱进来了。 唔,想什么呢啊…… 棠雪的手机留在客厅里,叮叮咚咚地进信息,听起来有点烦,棠校长直接把它弄静音了。 第二天一早,棠雪起床后看到不少未接来电,想也知道是拜年电话。 她一个个地回过去。 第一个,夏梦欢。 “喂,梦妃,新年快乐哈,看到我给你发的红包了吗?” “看到了,谢谢大王!那个,大王……” “嗯?” “你跟黎语冰……咳,我的意思是,黎语冰他最近没欺负你吧?” “没有,他现在发病的次数少了,我感觉啊,他很快就要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啊,大王!你终于看出来了?” “那是。我感觉,黎语冰加入我的豪华跟班套餐指日可待。” “……” “乖,不要争宠,其实他资历比你老。” “……” 第二个,廖振羽。 “喂,廖振羽,新年快乐哈,看到我给你发的红包了吗?” “老大,两毛钱的红包就不要用这种自豪的语气讲出来了吧?” “两毛钱不是钱吗?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老大。”廖振羽的语气突然变得神秘。 “嗯?怎么了?” “你要是愿意给我三双限量版球鞋,我就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行啊,拿朕的八卦莲花大毛笔来,我现在给你画。要什么牌子的?阿迪还是耐克?” “……” 第三个,黎语冰。 “喂,冰狗,新年快乐哈,看到我给你发的红包了吗?” “嗯。”黎语冰在笑。 棠雪从他的笑声里脑补了一个画面,画面中黎语冰低眉浅笑,温柔沉醉,样子颇有几分可口。棠雪老脸一红,问他:“干什么呢?” “在家闲着,明天走亲戚。你呢?” “我在我爷爷奶奶家呢,一会儿等着收钱,嘿嘿。” 黎语冰又笑。两人这样说了些家常,都是淡如白水的话,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挂了黎语冰的电话后,棠雪又翻看了一下来电名单,剩下的喻言啦边澄啦之类的,她不是很想和他们讲话,于是编了语气真挚的拜年短信发过去。 —— 正月初四,棠雪去探望了生宝宝的杜老师。 过年了,许多人家里有事儿,有的甚至不在湖城市。所以来看望杜老师的同学只有十来个。 杜老师以前是个苗条美女,现在整个人胖了一圈,像是吹气球一般。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变多了,生完宝宝精神很好。杜老师想请同学们在家吃饭,她还在月子里,挺不方便的,大家不愿意给杜老师添麻烦,打算一会儿一起出去吃。 告别杜老师之前,大家和杜老师以及小宝宝一起拍了合照。 出来之后,他们商量午饭在哪儿吃。今天一起过来的人里边有周染,棠雪和她的敌对关系简直摆在了明面上,看着周染和其他几个同学互动良好,棠雪并不想参与,摆摆手说:“我家里还有事儿,你们先吃。” “别呀,”周染却一把拉住她,搞得好像和她很熟的样子,“大家都考到天南地北了,难得聚一聚,就一起吃呗?” “今天我小舅舅来我家,压岁钱一千块起步,要不这个损失你给我补?” 周染默默地放开她。 棠雪不吃,廖振羽感觉留下来就当了叛徒,于是跟着棠雪一起走了。 回去的路上,棠雪看到周染发了条朋友圈,是刚才他们在杜老师家里拍的。周染把别人都p得更好看了,就没给棠雪弄,甚至,棠雪感觉她可能反向操作了一下,把她搞得更丑了。 这也是棠雪不喜欢周染的另一个原因——就喜欢搞小聪明,宫心计,从来不敢正面刚。 其实周染跟那几个留下的人关系也没多好,都是表面姐妹。 棠雪在地铁里时,就陆续收到那边两三个人给她爆料,都是说周染跟她们讲了什么什么话,反正不是好话。说棠雪飞扬跋扈欺负新同学,说她乱吃飞醋霸占黎语冰,又说她脚踏两只船blabla…… 可真特么精彩。 棠雪越看越不爽,正想着怎么给周染一点教训,那边突然发过来一条视频,让她彻底炸了。 视频里,周染神色暧昧地说:“她跟我们学校一个学花样滑冰的男生开房,被黎语冰抓包,这事儿闹得特别大,听说那个男生都被影响到退学了。” 棠雪没插耳机,这段视频开着公放,廖振羽挨她近,也听到了,听完之后一脸震惊:“还有这事儿?老大,我怎么不知道?” 棠雪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面沉如水,目露凶光,看起来还蛮吓人的。 廖振羽也反应过来了,“老大,她造谣!” 棠雪呼地一下站起身,走向车门。 廖振羽连忙跟上去,问道:“老大,干什么?” 棠雪一言不发地下了地铁,走到对面去,要往回坐。 廖振羽不放心,落在后面偷摸给黎语冰打了个电话,悄声说道:“喂,黎语冰,你快来,我老大可能要发疯了!” …… 棠雪风风火火赶到周染他们聚餐的地方,找到包厢号,一脚踢开门。 砰! 里边的人正说笑着,冷不防都吓了一跳,齐刷刷看向门口,笑容还挂在脸上。 棠雪走进来,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周染身上,对其他人说:“你们继续吃,不用管我。” 边澄站起身,叫了她一声,“棠雪……”他的情绪也不太好,看她的眼神有点难过。 棠雪朝边澄抬了一下手,“放心吧,我就跟她聊聊。” 她绕着周染来回走了几步,把周染盯得一阵紧张,脸色白了白,说:“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棠雪看到桌上摆着啤酒,她抓起一瓶快见底的啤酒,往旁边一张空着的椅子上重重一敲! 哗啦啦,啤酒瓶应声爆碎,深绿色的玻璃块洒得满地都是,和地面撞击出凌乱的脆响。 在座各位又吓了一跳,有几个女生甚至捂着耳朵尖叫出声。 棠雪手里握着剩下的半个啤酒瓶,玻璃断口处参差不齐,尖锐锋利。她把啤酒瓶指向周染,玻璃尖端与周染的距离很近。 周染吓得够呛。想反抗,又不敢,想跑,又怕误伤,这会儿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抖着嘴唇说:“你、你要干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练体育吗,”棠雪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淡淡开口,“是因为,可以和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和不讲道理的人,”顿了顿,邪魅一笑,“不讲道理。”说着,握着啤酒瓶就要上前。 周染吓得捂着脑袋尖叫,疯狂地往后退,“啊啊啊啊啊!” 边澄他们几个男生连忙上前来拦。 就在这时,棠雪突然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抱住她。 宽大,温暖,又不容置疑的怀抱,紧紧地将她拥住,仿佛大海拥抱了鲨鱼。紧接着,她握瓶子的手也被捉住。他的手掌扣住她,手指稍一用力,掰开她的手,把那半个瓶子取出来。 然后,她听到头顶上方,熟悉的男低音,动听又温柔:“别生气。” 是黎语冰。 他没有指责她,也没有阻止她,只是让她别生气。 棠雪忽然就真的没那么气了。不止不气,甚至有点感动。 她在黎语冰怀里,身体一松。其他人看到,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唯有边澄,看起来更难过了。 黎语冰松开棠雪,将那半个瓶子扔进垃圾桶。 棠雪指着周染,恐吓她:“你要是再敢造我谣,我就毁你容!” 周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极点,她偷眼看黎语冰,见黎语冰看向棠雪时的表情都是宠溺和纵容……周染更委屈了。 棠雪的武力威胁比法律管用多了,周染这会儿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就希望棠雪赶紧离开。 黎语冰那样子像是担心棠雪再生事端,他握紧了她的手,把她拉出包厢。 棠雪跟在黎语冰身后,低着头,视野里是他咖啡色的外衣,浅蓝色的收脚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还有,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她心底突然柔软,像早春的麦子,被春风一吹,吹拂出千里万里的温柔酥润。 黎语冰走出饭店时,松开她的手。 棠雪摸了摸手,上头还有他的余温。 “怎么生那么大气?”黎语冰问。 棠雪摆摆手说,“我就是吓唬吓唬她,没有真要打人。我跟你说,周染她是个小人,欺软怕硬,必须给她来点硬的。” “是因为边澄吗?” “啊?” 黎语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怕边澄听信那些谣言?” “关边澄什么事儿,”棠雪摇头,“我其实有点担心这些谣言传到我爸耳朵里。周染今天能跟同学讲,明天就能跟老师讲,我高中所有老师我爸都认识。他老人家要是万一听信了谗言,可能会把我打死。我还有好多压岁钱没收呢,不能就这么被打死了……” 黎语冰哭笑不得,推了一把她的脑袋,“你就这点出息了。” 棠雪歪着脑袋看黎语冰,问他:“下午干什么?” “不知道。” “滑冰?上次你请我,这次我请你。” “好啊。” —— 棠雪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乌鸦嘴的一天。她下午玩了半天,晚上回家吃饭时,看到自家老爸脸色阴沉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妈妈坐在旁边,一直给她使眼色。 棠雪……看不懂。 她走近一些,看到茶几上散落着几张照片,于是她好奇地伸长脖子看,发现照片是之前她在学校被偷拍的那些,追逐打闹的姿势也就罢了,俩人叠着身体趴在草丛上的造型,真有点不忍直视。 虽然知道事实不是那样,但看到了还是会觉得羞耻。而且她这次看到比上次看到时,更羞耻了一些,真是奇怪。棠雪指着照片解释道:“这些都是假的。” “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棠校长把茶几敲得邦邦响,“你是个姑娘,怎么能这样做?也太轻浮了!你以为这样别人就会喜欢你啊?错!他只会看不起你!你这是在毁你自己!”他老人家看来是气得不轻,才说几句话,脸红脖子粗的。 棠雪指着照片说,“这哪儿来的?” 棠妈妈解释道:“有人快递寄过来的。你爸的学生也在,你爸看到快递没多想就拆开了,结果……” 结果,大家全看到他闺女的精彩表演了。 棠雪烦躁地捏了捏额。 “你爸的手机邮箱里还收到一套图,”棠妈妈补充道,“会动的。” 棠雪想到黎语冰那张泰迪般的动土,她自己脸也红了。这下真解释不清了,她摇头道:“爸,你怎么不想想别人为什么寄这个给你,明明就是想离间我们父女关系,对不对?” “你别给我模糊重点!” 棠雪举着三根手指,“这都是假的,我用我的良心发誓。” “你还有良心啊?谁信?” “我用我的人格发誓,真的是场误会,黎语冰他就是想看我头顶上的疤。” 棠校长摇着头,长叹一口气,说,“我跟你妈平常管你管得少,是因为觉得你大了,道理都懂,我怕我们太唠叨了,反而招你烦。但是现在,看看你这样子,”他说着,捏起照片甩了甩,“到现在你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棠雪被他说得又生气又委屈,“我就是没有错,而且我反倒觉得你们有问题。你相信几张照片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吗?平常没少信谣言吧?你知不知道,你被谣言欺骗的时候也是谣言的帮凶。” “你……!!” 棠校长气得要起身,棠妈妈连忙拉住他,对棠雪说:“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快道个歉。” “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棠雪说着,转身往外走。 棠妈妈在她身后问:“你干什么去?” “我出去冷静一下。” 棠雪离开后,棠妈妈不放心,起身想跟出去看看。 棠校长制止她,“你不用管。我看她回来不回来。” 要是平常,棠校长敢用这种语气和老婆说话,早换来老婆一顿扇了。不过这会儿棠妈妈体谅他,也没介意,坐下后说道:“行了,你也消消气,她就是个孩子,谁十八九岁的时候是一步都走不错的?” 棠校长气得又敲桌子,食指戳着照片上黎语冰那张帅脸,气急败坏道:“就是这个臭小子,一肚子坏水,心眼又多!棠雪本来挺好的,一见到他就被带歪了!” 棠妈妈拿起那张照片看了看,奇怪道,“黎语冰以前不是挺乖的么。我印象里只有棠雪欺负他。” 棠校长哼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伙子长得倒是挺好。” “我跟你说,这小子要是敢进咱家门,我打断他的腿。” 棠妈妈一乐,“你就吹吧,你连鱼都不敢杀。” —— 棠雪出门之后,给黎语冰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她声音有一点哽咽,也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说想见他。 黎语冰吓了一跳,打了个车就过来了。 棠雪在凛凛寒风中站了二十多分钟,黎语冰看到她时,她的鼻尖都冻红了。 她委屈巴拉地看着他,那样子,又可怜,又有点搞笑。黎语冰特别想抱抱她,又担心唐突。他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说:“是不是傻,不知道找个暖和地方等?”虽然是在吐槽,语气却很温柔。 棠雪说,“不知道去哪里。” “在家总行吧?” “无家可归。” 哟,可怜的。黎语冰忍着笑意,说,“那要不你跟我回家?” 棠雪摇了摇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黎语冰把她带到吃烤肉的地方,点了一桌子的东西,他坐在她对面,拿着个夹子,一边翻烤肉一边听她倒苦水,肉烤好了就夹到她盘子里。 棠雪一口气把今晚的争吵讲了。 她最受不了的地方在于爸妈都不相信她,还说她让他们失望,简直太扎心了。 可黎语冰的关注点却在另一边,他停下翻烤肉的动作,问棠雪:“快递是谁寄的?哪个快递公司?据我所知,现在快递公司都还没上班。” “不知道,”棠雪摇了摇头,“但这明显就是一个阴谋嘛,我爸他聪明一辈子,怎么到头来糊涂了。” “关心则乱,而且那照片太真了,没办法解释。在你爸眼里,不管是谁寄的,事实就是事实。” “哼哼。” 黎语冰说:“你觉得会是谁?” 棠雪想了一下,“我猜是周染。我今天吓唬她,她怀恨在心,要报复我。” 黎语冰沉吟半晌,“照片只有我和你,没有喻言?也没有别的?” “没有。” “那就不是周染。” “为什么?” “假如周染做这件事,她的目的是激怒你爸,给你难堪,那样的话,加上你和喻言的照片,效果只会更好,或者,再把网上那些腥风血雨的八卦打印出来……” 棠雪一听,用手在头顶上比了比说道:“那样我爸能气得冒烟,气成一座烟囱。” 黎语冰见她终于有心情开玩笑了,他笑了笑,看着她,“不气了?” 棠雪被他温柔的视线注视着,莫名地一阵耳热,低头喝了口柠檬水,咬着吸管的时候,轻轻“嗯”了一声。 黎语冰在滋啦啦的烤肉声中继续分析:“所以,寄照片的目的不是激怒你爸,或者,不单纯是。” “那还有什么?”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真的已经在一起了,你爸看到这些照片时,会是什么反应?” “呃……拆散我们?” “嗯。”黎语冰点头,心里叫苦不迭。 还没在一起,就要被拆散。 要怎样去讨好棠校长,是他有生以来面临的最大难题。 黎语冰幽幽叹了口气,“吃肉吧。”说着,用铁夹子夹了新烤好的牛里脊肉放进她面前的盘子里。 那里边已经堆了不少肉。 棠雪偷眼看黎语冰。 他垂着眼睛,餐厅柔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部线条比平常柔和了许多,英俊的眉眼,悬挺的鼻梁,像漫画一样完美。樱花色的果冻唇轻轻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棠雪看着他的嘴巴,她像个小流氓一样舔了舔嘴唇。 黎语冰放好了肉,抬眸看她。 四目相对,视线触碰之时,谁也没有回避。 她看到他黑色的眼睛,幽亮如火,清澈如水,定定地望着她,认真且温柔。她陷在他目光的柔波里,一时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后退,只余下他们彼此。 砰,砰,砰—— 棠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那么重,重若擂鼓;那么轻,轻如花开。 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大声地告诉我,今天这章花了多少币。#叼烟# 64、生气了? 棠雪在毫无防备的悸动中, 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突然手按额头,低着脑袋不说话,用筷子慢慢地夹着自己碗里的肉, 翻过来倒过去, 翻烧饼一样,也不吃。 俩人的对视也不过一两秒,黎语冰并未发觉异常, 倒是她此刻的举动让黎语冰感到奇怪, 问她:“你怎么了?”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棠雪说着, 放下筷子起身,拿了包就往外走,脚步飞快。 “喂。”黎语冰看着她的背影,一阵莫名其妙。 棠雪头听到他的声音, 走得更快了。 她一路走出餐厅,被外面的小凉风一吹额头,感觉自己仿佛是终于从某张暧昧的网里逃脱出来。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棠雪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一定是幻觉!我就算再饥渴也不可能看上他啊?”说到这里,脑海里浮现出黎语冰刚才的样子, 唔,还挺秀色可餐的…… 啊啊啊啊,不!!! —— 棠雪离开后, 黎语冰低头看着烤炉发呆。他不太确定她是不是生气了。 虽然他想不到任何可能导致她生气的原因,但,女孩子么,谁知道? 黎语冰给自己的室友老邓发了条信息。老邓此人,在男女关系上还是有些见地的。 黎语冰:女孩子一般会因为什么生气? 老邓:矮,丑,穷,短,小,快。自己选一样。 黎语冰:…… 黎语冰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拉黑他的冲动。 然后黎语冰又找了蒋世佳,蒋世佳虽然没什么恋爱经验,但平常听他讲话,也是蛮懂的样子。 黎语冰:女孩子一般会因为什么生气? 蒋世佳:这个,就要看具体的情境了,你跟妹子说了什么? 黎语冰:叫嫂子。 蒋世佳:大过年的别跟我秀恩爱,谢谢您嘞! 黎语冰简单把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下,蒋世佳立刻抓住重点。 蒋世佳:大哥诶!你不停给嫂子塞肉,不就是在变相地提示她,她饭量很大嘛?不打你就不错了! 黎语冰:是……这样? 蒋世佳:肯定是! 黎语冰认为蒋世佳输在没经验,太过教条主义。别的女孩子有可能介意食量,棠雪她怎么可能。平常跟他抢吃的,比男的都生猛,还可以在他面前毫无压力地啃猪蹄。 所以,蒋世佳也是不可信的。 黎语冰现在感觉自己走错了道,这种事情该找女生来问的,女生比较了解女生。可惜,他在自己通讯录里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关系比较熟、可以聊这类话题的女生。主要原因在于,他从中学开始,就比同龄人忙得多,又要顾好学业又要打好冰球,偶尔有空闲也只是读读书练练琴,给自己一个独处的空间,或是带着望远镜去郊区看星星。 所以他根本挤不出多少时间去进行交友活动,尤其异性交友这类比较需要耐心和精力的。最后就导致了他跟那些女生都只是泛泛之交,其中甚至有一些人因为表白遭拒而把他拉黑了…… 现在唯一能给他提供援助的,竟然是他妈了。 黎语冰并不想求助妈妈,主要是他妈最近挺奇怪的。他具体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感觉他妈每一个眼神都很有深意的样子,还经常跟他爸眉来目去,窃窃私语……莫名其妙。 …… 吃过晚饭黎语冰也没去别处浪,直接回家了。到家时,他爸妈已经吃过了。饭是吃了,酒还没喝够——他爸爸坐在落地窗前,端着杯红酒,小口地品着。 这也是最近黎语冰感觉奇怪的地方——他爸这几天喝酒喝得很凶,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他妈也不管。 这个家到底怎么了,处处透着诡异。 黎妈妈正在看一个电影,电影名叫《蓝宇》,黎语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问道:“我爸怎么了?” “没事儿,我和他都挺好的。” “他喝成这样?挺好?” “哦,那是最后的狂欢。” 黎语冰想了一下好像有点明白:“他要戒酒了?” “嗯。过完年就戒。” “好事。”黎语冰点头。他赞成爸爸戒酒。 这个时候黎爸爸拎着瓶子端着酒杯走过来,坐在老婆身边,招呼儿子道:“语冰,你要不要来点?咱爷俩喝一个?” 黎语冰摇了摇头,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爸平常好好的,并不酗酒,怎么突然要戒酒了? “爸,你是不是体检出什么问题了?” 黎妈妈摆摆手说,“要是有问题他现在已经没机会摸酒杯啦,你放心吧。” “那……?”怎么突然要戒酒呢? 黎妈妈正色道:“语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地回答我。” “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跟你爸想要二胎,你会介意吗?” 黎语冰愣了一下,还真没想到他爸妈的思路是这样。他摇了摇头说,“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介意。” “语冰,你真懂事。二胎的事情我和你爸还没做好决定,不过你放心,不管怎样,爸妈都尊重你,支持你。” 又来了,那种古怪感。黎语冰感觉他妈妈这话逻辑有问题。生不生二胎与尊不尊重支不支持他,有必然联系? 他捏了捏额头,突然想到一事,便说道:“爸,妈,我想请你们帮我个忙。” “哦?什么?” “我想打听一个人,他的家庭情况,或者别的社会关系,越详细越好。” 黎语冰说的这个人是边澄。他把自己知道的信息简单介绍了一下,黎爸爸和黎妈妈听说这人是个与他同龄的男生时,相视一眼,彼此心底都是毫无波澜。 —— 棠雪在大街上瞎溜达,冷静了好一会儿,最后去了爷爷奶奶家。 她从小就是爷爷奶奶的小心肝儿,在爷爷奶奶这里从来没挨过骂,一直享受着小皇帝的待遇。她爸爸对此评价说,老头老太太们就是健康教育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据说全世界的爸爸都同意这句话,直到他们自己变成老头老太太。 棠雪的突然到来让爷爷奶奶很高兴,奶奶问她:“雪雪怎么来了,是不是跟你爸吵架了?” “哪有,想你们了不行嘛?” “行行行,奶奶给你煮汤圆,想吃什么口味的?” “嗯……豆沙的黑芝麻的混着煮,别忘了放盐。” 奶奶去煮汤圆了,爷爷拉着棠雪给她显摆他新买的紫砂壶。汤圆煮好后,奶奶又给弄了点小菜,棠雪拍了照,又拍了两张和爷爷奶奶的自拍,一起发了朋友圈。 配文:全世界最爱我的人! 棠校长看到她这条朋友圈,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手机对棠妈妈说:“她这是在示威!觉着自己背后有四大天王护着。了不起!” 四大天王指的是棠雪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她也不想想,”棠校长说,“我要是把这照片给他们看了,我看谁还护着她!” 棠妈妈正在看狗血电视剧,听到这话,说道:“你可算了吧,再把老人家气出心脏病来。我觉得,这个事情咱们是得好好教育她,可你的方式用得不对。棠雪她是个什么狗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吃软不吃硬,你骂她,越骂越适得其反。” 棠校长“哼”了一声,过一会儿,又对老婆说:“你给我好好问问她,全世界最爱她的人,到底是谁。” 棠妈妈拿过手机,给棠雪的朋友圈留了个言,照着老公的吩咐问了。 结果棠雪回: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妈妈。 好么,就是把爸爸踢出去了。 棠妈妈没忍心把这条回复给老公看。她放下手机,又拿起茶几上的照片,一张张地看,问棠校长,“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真的冤枉她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真相摆在眼前,我们怎么冤枉她?” “那么如果,这只是一部分真相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今天给大家推个文,挺搞笑,每天都有新花样,男主小痞子一个,靠耍流氓上位。文名《光阴童话》 手机app请直接搜索文章“光阴童话”。 65、不是正经人 第二天棠雪回家的时候, 拿着不少吃的,盐水鸭,牛蹄筋儿, 速冻的小馄饨, 还有卤鹌鹑蛋。奶奶还存着几个糯米南瓜,宝贝似的拿出来,像个推销员一样称赞南瓜有多好吃, 非让她拎两个回去, 棠雪囧囧地拒绝了。 棠妈妈去医院了,只有棠校长在家里, 这会儿正在客厅看军事杂志。棠雪进门时,棠校长看了她一眼,在她发现之前,视线又迅速收回, 装作很认真看报纸的样子。 棠雪把吃的东西都塞冰箱里,出来时在客厅看了一眼她爹,父女两人谁都不打算先一步开口说话。 然后棠雪在客厅里找到她昨晚放下的冰鞋,背着包又要走。 棠校长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她的背影说道:“你干什么去?”语气还是不太妙,有一种想端又端不起来的蜜汁尴尬与僵硬。 “我去跟黎语冰私奔啊。”棠雪说。 棠校长皮笑肉不笑,“你去吧, 去了,我拿你的嫁妆去买个养猪场。我养孩子不如养猪呢,又省心, 还能吃肉。” 棠雪转过身,看着她爹,一本正经地说:“爸,您否定谁也不能否定我。” “哦?” “我是您和我妈生的,也是你们教育出来的,否定我,就相当于否定你自己,哦,还否定了我妈。” 棠校长哼了一声,“你这找人背锅的本事可不赖,”说着,放下手里的杂志,“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棠雪放下冰鞋走过去,边走边说,“首先呢我感谢您能给我一个申辩的机会,我希望接下来的谈话我们都能保持冷静和克制,与此同时,彼此信任。” “行了行了,赶紧说。” 棠雪坐下来,说道:“爸,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捡树杈,把头皮弄破了吗?当时黎语冰也在。” 棠校长目光放空,想了一会儿,点头说,“是有这么回事。你看见树上的喜鹊住窝里,觉得特别好特别羡慕,就想自己也搭个窝,所以就去捡树杈了……我没记错吧?” 棠雪:= = “我还记得,你妈问了你半天你才交代实话,”棠校长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摇了摇头,“你说你怎么想的呢,人住在鸟窝里?那不成鸟人了?” “咳,”棠雪一阵尴尬,“那什么,这些细节就别提了。” “嗯,你接着说。” “那次受伤留下了疤,黎语冰还记得这事儿,当时就是想看看我头上还有没有那道疤。他扒我脑袋的时候正好被人拍照片了。” 棠校长听到这里开始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巧?” “这您就不懂了吧,黎语冰在我们学校是名人,不信我给您看,”棠雪说着,找手机,翻出黎语冰八卦资讯站公众号来给棠校长看,“您看看这阅读量。” 棠校长扫了几眼那些文章,感觉现在的大学还挺乱,跟江湖似的。他指了指文章里的某处字眼,问棠雪:“你们学校的人为什么喊他绿冰啊?” “这个……”棠雪挠了挠脖子,突然眼前一亮,“您念他名字的前两个字,念快点。” “黎语,黎语,绿,”棠校长点点头,“哦,是这样。” “所以老有人跟踪偷拍他,我属于被他连累了。” 棠校长沉思半晌,问道:“那你跟黎语冰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没有没有!”棠雪连忙摆手。 棠校长不满道,“又没有关系,他光天化日之下把一个大姑娘这么按在地上?不是什么什么正经人。” 棠雪心想,好巧哦,我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憋嫌短,明天保证肥章,章不肥就让作者变肥 66、庙会 等棠雪终于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了, 棠校长又增加了新的疑惑。 “这照片是谁寄的?图什么?” “您可问到点子上了。经过我缜密的分析和推断,寄照片的人有可能也被照片误导了,他想把照片寄给您, 引起您的愤怒, 进而拆散我和黎语冰——当然了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什么。” 棠校长感觉小孩们的弯弯绕还挺多,“是谁想拆散你们啊?”问完了,在心里补上一句:我得谢谢他。 “我怎么知道, ”棠雪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 “暗恋我的人那么多。” “你知道都谁暗恋你?” “我不知道,廖振羽跟我说的。” “廖振羽也暗恋你?” “他?他不, 他喜欢小鸟依人的,我属于大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棠校长听着听着就感觉脑袋里挤进去一团毛线,他把照片收拾整齐了放在茶几上,总结道:“我相信你。但这件事情上你还是有错的。你以后啊, 不许跟男生在公开场合打打闹闹的,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家……” “女孩子怎么了呀?”棠雪有点不乐意听了,“出事儿就怪女孩子。” “不是我怪你,是这个社会对女孩要求太高,出点事儿,受伤害最多的永远是女的。我问你,你这个照片被人拍了, 看了,最后大家主要都在骂你……我没猜错吧?”棠校长说着说着又有点来气了,这次气的是自己闺女莫名其妙担了骂名。 “行吧, 算你料事如神。”棠雪见她爹一脸郁气,她凑近一点,试探着说,“您也别生气,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哦?” “要不,我把黎语冰泡到手,气死那些人?” “你敢!” 棠雪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跑去滑冰了。 晚上她收到边澄的信息。明天边澄过生日,请同学吃晚饭,问棠雪要不要过来。 棠雪给他发了个红包,然后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边澄没有收她的红包,反手又给她发过来一个。 边澄:出场费。 边澄:可不可以。 边澄:你帮我问一下廖振羽要不要来。 棠雪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边澄放低姿态请她,她也不好拒绝太过,问清楚周染去不去,得到否定答案之后便答应了。反正过去那点事儿她早已经释然了,看淡了,现在心平气和地面对边澄毫无压力。 —— 边澄过生日请的都是几个高一时走得近的同学,棠雪和廖振羽一块去的,俩人都不好意思吃白食,还给准备了生日礼物。没有周染在,棠雪自在了很多,跟大家一起追忆他们夕阳下逝去的青春。高中生活很奇怪,平淡重复,历历在目,每一天都是无聊的,每一天却又是深刻的——经历的时候无聊,回忆的时候怀恋。 也许就是因为单纯吧,棠雪不无伤感地想。爸爸说,人年龄越大,想法就越多,人生这张纸上的线条和色彩就越复杂。 这么来看的话,时间要往前数,人小时候才是最单纯的。 一想小时候,棠雪满脑子都是黎语冰。 唔,不要再想他了! 棠雪无奈地揉了揉脑袋。 “老大你要酒吗?”廖振羽突然问。 “啊?要,我自己来。”棠雪说着,伸手去接啤酒瓶。 廖振羽可有眼色了,拿过她的酒杯给满上了。 做完这些之后,廖振羽悄咪咪给黎语冰发信息。 廖振羽:我老大喝酒了,一会儿你要来接她! 黎语冰:好。借口呢? 廖振羽:偶遇么,偶遇懂不懂? 黎语冰:懂…… 廖振羽好难得有把黎语冰当小马仔训的机会,感觉爆爽。唉,突然有点不希望黎语冰太快追上老大了呢。 棠雪其实控制着酒量,不敢喝多。主要是担心回去又被她爹唠叨。他老人家离开学还早呢,闲在家里没事儿干,老婆还天天不在家,可寂寞了,逮着一件事能颠来倒去地给你做半天思想工作。 因此,到后来,棠雪是喝得最少的,连边澄都喝上了头,一脸酡红,目光有些迷醉。其他人更夸张,有两个走路都走不稳的。 棠雪和边澄站在饭店门口,一个个把他们送上出租车。 就剩他们俩人时,棠雪抬着手臂想拦下一辆出租车,边澄却制止了她。 “我们聊聊。”边澄说。 棠雪放下手臂,打量着边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边澄侧开眼睛不敢看她,脸仿佛更红了,“后天,要不要一起逛庙会?” 呃…… 棠雪盯着边澄的脸,问道,“边澄,你什么意思?” “我……” “你不会是想和我约会吧?” 边澄没想到她就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是啊,她一直是个直白又坦荡的人,一如当初,她对他的表白。 她可曾知道,他听到表白时的激动与狂喜;她又可曾知道,这表白,他记了三年。 “棠雪,”边澄低头看着路面,“我当时拒绝你,是希望我们双方首先能有一个好的未来。现实是对感情的保障。” 棠雪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怪你,我们都看开点,不要对过去耿耿于怀就好。” “那现在……” “现在,我对你的喜欢已经过期了。” 边澄苦笑,“你一定要说得这么直接吗……” 棠雪挠了挠头,“虽然这样讲可能有点伤人,但我还是希望把话说清楚比较好。我现在有喜欢别人。”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黎语冰就站在不远处,隐在路灯柱子后面,像个间谍一样,把他们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灯柱细细的根本挡不住他的身躯。也幸好他最近钟爱帅酷的黑色系,刚好灯柱也是黑的,所以勉勉强强算保护色了。 听到棠雪拒绝边澄时,黎语冰心里那叫一个爽。 然后他听到边澄问棠雪:“你现在喜欢的人,是黎语冰吗?” 黎语冰心口狂跳,屏住呼吸,恨不得在耳廓外边支把伞再接个天线,以确保能清晰地听到棠雪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棠雪直到此刻依旧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竟然会喜欢黎语冰,听到边澄这样问,她立刻目光躲闪,矢口否认道:“我怎么可能看上他哦,黎语冰他只是我的小马仔。” 好,很好。 黎语冰好生气,梆地一声捶了一下灯柱。 肉体与金属碰撞的沉闷声,终于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两人双双望向他。 黎语冰的半张脸隐在柱子后面,此刻正默默地盯着他们。头顶上方的灯光垂下来,自上而下垂直地落在他身上,那个打光的角度好诡异,搞得他好像是被一道圣光召唤出来的。 棠雪吓了一跳,“黎语冰你是觉得路灯能挡住你,还是觉得自己能隐身啊?” 黎语冰镇定自若地从灯柱后面走出来,说:“好巧。” 棠雪被黎语冰打断,正好该说的话也都说了,于是跟边澄道别。 分别之前,她想到一件事,问边澄:“我家那些照片,不会是你寄的吧?” 边澄一脸迷茫,“什么照片?” 棠雪摆了摆手,“别提了。嗯,我相信你的为人。走了,拜拜。” 她和黎语冰一块离开,走远之后,黎语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有一丢丢危险:“小马仔?” 棠雪是心虚的,而且心跳又变快了,轻轻的,砰砰的,像小兔子在田野间跳舞。她不敢看他了,低着头,盯着脚尖。 黎语冰说:“谁要给你当小马仔了?” 棠雪垂着脑袋,“是哦,你那么大只,应该是大马仔的。” “……”黎语冰气得直翻白眼,想狠狠敲她的脑袋,又怕她疼。 过一会儿,棠雪突然说,“黎语冰,正月初八的白塔寺庙会,你要不要去呢?” 黎语冰顿住脚,直勾勾地盯着她——虽然只能盯到一个乌黑的发顶。他低声问道:“你是在邀请我一起逛庙会?” “嗯,”棠雪说完,连忙心虚地补充道,“夏梦欢也过来,我们一起玩。” “……哦。” —— 白塔寺庙会是湖城比较传统的大型庙会之一,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据说在这里祈福特别灵验。 正月初八,一起来逛庙会的除了夏梦欢,又捎上一个廖振羽,黎语冰感觉这俩人算是棠雪的左右护法了。 四个人上午十一点到庙会,买了好多小吃,随着人流溜溜达达,第一个停留的地方是状元桥。状元桥是拱形石桥,有几百年的历史,桥洞下挂着一个超级大的特制铜钱,比脸盆还大,铜钱外圆内方,内方处挂着一个小铃铛。 状元桥最受欢迎的并不是“走桥中状元”的传说,而是这个小铃铛。 据说用硬币打中小铃铛就能心想事成。 棠雪跟许多人一块,站在河岸边的栏杆外,投硬币打铃铛。 人实在太多了,黎语冰担心她被挤到,在她身后扶着栏杆,他两手撑在她两边,用自己的身体圈出一个牢固的小空间。 也幸好他手臂足够强壮,牢牢地支在那里,有人挤到他碰到他时,他也只是身体适度地向前送一下。 棠雪就相当于站在了他的怀抱里,她一时心猿意马,硬币都不知道丢向哪里了。 头顶上方传来他低低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笨。” 稳稳稳、稳住。 棠雪定了定心神,闭着眼睛把硬币瞎扔出去。 叮当—— 身边传来夏梦欢惊喜的声音:“大王,你打中了!” “诶?”棠雪惊喜地睁开眼睛,复又懊恼,“唉,我自己都没看到。” 黎语冰就笑,他们俩距离太近,他笑得那么克制,她依旧听到了他笑的时候淡淡的气声。 廖振羽冷眼旁观,感觉黎语冰笑点好低啊。 棠雪大功告成之后,黎语冰也拿硬币开始投。他好像忘了自己还圈着棠雪呢,一手继续扶着栏杆,另一手扬起来丢硬币,动作幅度稍大一些,棠雪的身体就要和他触碰到。 棠雪就只好紧紧地贴着栏杆,沉默不动。 廖振羽忍不住侧目。老大平常多威风啊,现在竟然像个小鸡一样被黎语冰按在怀里,简直了,威严扫地! 黎语冰投了一会儿也投中了,棠雪如释重负,俩人一块看向旁边的廖振羽和夏梦欢。 “大王,你们先去别处转转吧,我不走,我今年一定要心想事成。”夏梦欢说。她扔了半天还没扔中,现在打算引用一下棠雪的盲扔方式。 廖振羽也还没扔中,连忙点头说:“我也是!” 四个人暂时分开,棠雪和黎语冰上了状元桥,向着白塔寺走去。 夏梦欢玩了一会儿,扶着栏杆,低头看栏杆下边他们露出来的脚面,然后她突然对廖振羽说:“廖振羽,你的鞋——” “啊!”廖振羽一阵惊喜,“终于有人发现了!”接着语速飞快地给夏梦欢科普了一下他这双限量版篮球鞋有多么珍贵和优秀。 夏梦欢听得头晕,“那个,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鞋上有脚印,一会儿记得擦一下。” “哦……” 不过,听廖振羽刚才吹那么半天,夏梦欢觉得自己应该捧场一下,于是笑着打趣:“你这鞋很贵的吧?看来今年过年收入不错哦。” “嘿,不要钱。” “啊?捡的吗?” “不是……” 廖振羽把来龙去脉跟夏梦欢讲了一番,夏梦欢听罢,问他:“那另一双鞋呢?” “另一双还没买,存在黎语冰那,我还没想好另一双要什么。” “廖振羽,你这样做,万一大王知道了……” 廖振羽连忙说,“你不要告诉老大!” “哦,”夏梦欢玩着手指头,偷偷瞄他一眼,小声说,“那你得给我一点封口费哦。” “哈?”廖振羽一愣。 “另一双球鞋归我了,你让黎语冰折现,钱留在你那里,给我买零食。” 廖振羽说:“那你直接去找黎语冰要好处吧?他肯定愿意给你的。” 夏梦欢斩钉截铁地摇头,“那不一样。我如果被黎语冰收买,就相当于背叛自己的好朋友。” “现在呢?” “现在,就只是帮你保守秘密的辛苦费。” 廖振羽呆了呆,“意思是好处你拿了,然后你还比我高尚了?” 夏梦欢笑眯眯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廖振羽感觉夏梦欢跟自己并不是一国的。 ——他的老大,给他培养了一个小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长度还可以吧,没食言哦(*^__^*) 67、身材不错 白塔寺建的精致幽深, 的寺外有一道蜿蜒而上的石阶。棠雪和黎语冰并肩走在石阶上时,她听到黎语冰问她:“你的心愿是什么?” “那你的心愿又是什么?”棠雪抬头看他。 黎语冰凝望着她的眼睛,他从她清亮的大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心跳便乱了一些, 轻声问她:“你真的要听?” “那你说说呗。” “我——” 就在这时, 身后有人不满地催促他们:“喂,你们走不走啊?” 两人只好继续埋头向上爬。 一直爬到头,没再说别的。 进白塔寺后, 黎语冰这一路过来被泱泱大国的人口数量震惊到, 举着手机想要记录这人头攒动的画面。 棠雪说他没见过世面。 黎语冰站在大殿下边,身后是四五十公分高的石台, 石台往上还有一层更华丽的石台,再上面才是大殿。 棠雪跳到第一层石台上,站在黎语冰身后。她终于获得了一次俯视黎语冰的机会。黎语冰的脑袋长得很周正,头发乌黑健康, 发顶上有个端正漂亮的小漩涡。 棠雪看着看着,没忍住,突然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黎语冰的头发有些硬,隔着发丝,她能感受到他头皮上的热量。他时时刻刻都像是一个发热的小火炉。 “黎语冰,我总算摸到你的头了!”棠雪不无得意地说。 黎语冰竟然没有反抗,只是好脾气地说:“你小心掉下来。” 棠雪听到这话, 莫名地心口一甜,勾了勾嘴角,胡乱揉他的脑袋, 就像他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正玩得开心呢,有个男人背着小朋友从她身后路过。小朋友手里拿着个大风车,呼啦啦地转着,风车伸出去太远,一不小心戳到棠雪的脑袋,把棠雪吓了一跳,“哎呦!” 黎语冰反应超快,立刻转身一手揽住她。 棠雪扶着黎语冰的肩膀,转头看到原来袭击她的是风车,这会儿大人和小孩都在和她说对不起。 “没事没事。”棠雪说着,轻轻地推黎语冰,想把他推开。 黎语冰却没有松开她,反而变本加厉地收紧手臂,突然单手将她抱下石台。他动作太快了,没给她反抗的时间。等她反应过来时,双脚已经离开石台,悬在空中。黎语冰的手臂横在她的大腿后侧,像抱小孩那样抱着她。棠雪又紧张,又有点兴奋,又有一种淡淡的羞耻感。 然后黎语冰弯腰将她放下,棠雪的脚重新踩在地面上时,她听到黎语冰说:“身材不错。” 轰—— 脸爆红。 感觉道脸上瞬间腾起的火热,棠雪颇为掩耳盗铃地,一下子将外套上的帽子兜到头上,意图遮掩住自己此刻的窘况。 然后她也不搭理黎语冰,脚步匆匆地走开。 黎语冰牵着嘴角,跟在她身后。 白塔寺里供着大大小小许多的佛,棠雪进了佛殿,见佛就拜,走着走着看到有一处香火特别旺,她也挤进去,来不及细看,先点了一炷香,还磕了头。 起身时,她听到黎语冰在她身边说话:“你抬头看看。” 棠雪闻言抬头,看到上边端坐的是白衣观音,观音手里抱着个大胖娃娃。 黎语冰:“你拜的是送子观音。” 棠雪:“……” 她一阵尴尬,幸好她有兜帽护体,黎语冰肯定看不到她的表情。 “观音娘娘,打扰了,”棠雪双手合十,表情特别特别虔诚,“您就当我没来过。”说完拜了拜,拜完转身就走。 黎语冰跟在她身边笑出声,笑声缓缓的、淡淡的,不紧不慢,绵延不绝。 棠雪觉得他是故意这样笑,她恶声恶气地制止他:“你不许笑!” “傻子。”黎语冰说。 棠雪抬脚,作势要踢他。 黎语冰一脸有恃无恐:“你在菩萨的地盘,不要动手动脚,当心菩萨给你送宝宝。” “你……!” “好了,不要生气,”黎语冰见她要炸毛,立刻安抚,“我请你吃饭,吃好的。” 棠雪一挑眉,“有多好?” “随便挑。” —— 晚饭棠雪挑的是自助餐。夏梦欢说:“我吃自助餐从来都是赔钱的。” 其他三人一脸轻松。棠雪:“放心吧,我们都给你赚回来。” 廖振羽点头:“嗯!翻倍赚,啊不,翻八倍!” 那之后,他们在餐厅逗留了很久,夏梦欢感觉像是在看吃播节目现场。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几人便散了,廖振羽和黎语冰各自回家,夏梦欢跟着棠雪回去,暂住在她家。 …… 黎语冰回到家,看到他爸妈都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说给他听。 “语冰,你托我们打听的事情,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黎妈妈首先开口。 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黎语冰这会儿口干,倒了杯白水。 黎妈妈用试探的语气问黎语冰:“语冰,你跟爸妈讲实话,你是想跟那个边澄在一起吗?” 噗—— 黎语冰成了喷壶。 他抽了纸巾,胡乱擦了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妈。因为太过困惑,他的眉头都隆起来,问他妈:“你说什么?” “语冰,你别生气,妈妈没有别的意思——” “等等……”黎语冰打断妈妈,“你刚才说什么,我,边澄,在一起?” “啊。” “两个……男的?” “啊。”黎妈妈和黎爸爸对视一眼,从老公那里得到了一点勇气,这才接着说道,“语冰,我和你爸爸已经猜到了。” “你们猜到什么了……”黎语冰心内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黎妈妈:“你放心,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黎语冰闭了闭眼,“你们,觉得我喜欢男人?” “语冰……” 黎语冰扶额,“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男人?” “你,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样怀疑?” 黎语冰感觉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现在有点崩溃。 亲爹!亲妈!怀疑亲儿子的性取向?? 简直是人伦惨剧! 黎妈妈:“你画过眼线,偷偷洗没有洗干净。” 黎语冰:“……”这都能看出来? 黎妈妈:“你还喜欢粉色的恐龙。” 黎语冰:“……”这是个误会…… 黎妈妈:“最重要的一点,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对女孩子表示过兴趣。小时候就不提了,中学六年青春期,你竟然从来没被女孩子吸引过。” 黎语冰:“……”没时间谢谢。 黎爸爸在旁补充道:“而且你连色-情杂志和色-情电影都不看的。这不正常哦。” 黎语冰:“……”真抱歉,没有看色-情杂志和色-情电影,让你们失望了。 黎妈妈:“然后你又跟我们打听一个男生,我们第一反应肯定是这个嘛,对吧老公?这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黎爸爸连忙点头附和:“老婆讲得对!” 黎语冰没想到他爸妈七扯八扯能扯出这么多“线索”来,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艰难地揉了揉额头,他说:“我不是同性恋,我喜欢女孩子。” “你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我现在正在追一个女孩子。” “!!!” “!!!” 黎爸爸黎妈妈都惊喜地坐直了身体,黎妈妈情绪甚至有点激动,“语冰,你,你没骗我吧?” “没有,”黎语冰摇头,又说,“我请你们打听的人,是我情敌。” “情敌!”黎妈妈突然正色,“需不需要爸妈帮你搞他?” 黎语冰黑线,“不用……” 不管怎么说黎爸爸黎妈妈总算了却心结如释重负,俩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黎语冰感觉要不是因为禁令,他们俩能出去放一串鞭炮。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爸妈脑洞可以开那么大。 “语冰啊,”黎妈妈笑着凑近了一些,问道,“你喜欢的女孩子是谁呢?” 这要是在平时,黎语冰被爸妈问及此,大概不会拒绝回答。他的家庭氛围一直是比较开明和轻松的。 可是现在,黎语冰他受到来自亲爹妈的精神伤害,他要给自己报仇,决定打死也不说出口,就这么憋着他们吧。 于是他微微一笑:“等我们生了宝宝再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黎语冰:早生贵子了解一下 ——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68、装X的奥义 黎语冰找廖振羽要了周染的联系方式, 把人约了出来。 周染为了这次见面,打扮得那叫一个水灵。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黎语冰作为一个直男, 大部分时候是感受不到女孩子们精心别致的装扮的。 见面之后, 黎语冰先把周染一顿吓唬:“棠雪的爸爸收到了我和她在霖大的那些照片,是不是你寄的?你知不知道,棠雪看到照片之后很生气, 要来教训你。” 周染想到那天棠雪用碎啤酒瓶恐吓她的样子, 立刻一脸惶恐,花容失色道:“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不要乱讲!不是我!” “嗯, 我也觉得不是你,你放心,我已经拦住她了。” “谢谢你,冰神……”周染眼圈红了红, 委委屈屈地说。 黎语冰摆了摆手,“总之你以后不要在背后说棠雪了,再有下次,我不一定拦得住。” “嗯嗯嗯!”周染忙不迭点头。 然后黎语冰又问:“这些八卦,除了那天你们同学聚会,你之前还有跟别人讲过吗?” “我只跟边澄说过。” 周染把照片和链接发给边澄的时候,心里是颇有几分快意的。她跟棠雪同时喜欢边澄, 但边澄对棠雪比对她好。可是现在呢,看看,看看, 你喜欢的人现在跟别的男生暧昧纠葛,扎不扎心,难不难受? 黎语冰听到周染这样说,心中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他点了下头,说:“谢谢。” 周染看着黎语冰那张英俊的脸,突然地反应过来,她太自作多情了。黎语冰哪里是专程来找她,他明明是为了棠雪而来的。 她心中一阵酸涩,忍了忍,说道:“冰神,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棠雪?就算她长得漂亮,可是漂亮的人有很多啊?” “我有什么办法。”黎语冰说。喜欢上那样的家伙,他也很心累好么。 周染难得地敢在冰神面前倔强起来:“这不算答案。” 黎语冰看了一眼周染的表情,问她:“其实,你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她很容易成为焦点,很多人围着她转、听她的话。对不对?” 周染点了点头。 “我只能告诉你,有些人,天生就是会发光。” 周染……更加羡慕嫉妒恨了。 —— 告别周染之后,黎语冰去了边澄住的小区,找到边澄他们家门牌号,咚咚咚,敲了敲门。 边澄开门一见到是黎语冰,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知道我家住址?”边澄一阵奇怪。 “你能知道棠雪家的,我就不能知道你家的?”黎语冰一脸神秘,装得像个国-安局情报员。 实际上这些情报都是他从爸妈那里批发来的。大家都是本地人,关系盘根错节,黎语冰的爸爸妈妈动用了不少亲戚朋友的关系,而且边澄的爸妈都是公务员,所以打听下来还挺顺利的。 边澄看到黎语冰装x,就把他请了出去,俩人站在楼下凉亭里讲话。 “你找我有事儿?”边澄问道。 黎语冰盯着边澄的脸,说:“照片是你寄的。” 边澄推了推银色的细眼镜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微微一笑:“哦?你有什么证据?” “我不是来和你对证的,我只是好奇一点。你费尽心思地拆散我们,难道就不担心因此给了喻言机会?” “喻言进了国家队,短期内应该不会回去……我有看新闻的。” “真是好算计。”黎语冰都要忍不住给边澄点赞了。原来边澄想的是先把他这个最大的威胁pk掉,然后和喻言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他们俩都在北京,跟棠雪距离一样,谁也捞不到便宜。 边澄把他的称赞照单全收,“过奖了。” 黎语冰说,“你大概觉得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边澄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显然是默认了这一点。 黎语冰有理由相信,如果他现在不做点什么,以后边澄回了学校还会拿着遥控器作妖。 “边疆是你爸?”黎语冰突然问道。 边澄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反问:“你什么意思?” “你爸爸叫边疆,以前是水利局的二把手,因为工程问题差点被双规,后来发配到档案局,清水衙门不甘寂寞,现在正在想办法调回去,据说走了不少关系……嗯,今年过年没少送礼吧?” 黎语冰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边澄终于不淡定了,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黎语冰微微一笑:“你盯着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盯着你。”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黎语冰说着,抬手,食指朝上指了指,语气加重:“人贱,有天收。” 黎语冰深谙装x的奥义。摸不清底细的才更让人忌惮,所以三言两语点到为止即可,剩下的,让对方自己去脑补。脑补的东西永远比现实精彩。 所以这会儿他装完x就不再跟边澄废话,转身走了。 留边澄一个人在原地,脸色一阵青白,难看无比。 —— 夏梦欢在湖城市待了两天,棠雪的爸妈可喜欢这个小姑娘了,觉得她特文静特有气质,跟自家的女儿不一样。这样的小姑娘才是真正的小棉袄! 至于他们的女儿,有时候是小棉袄没错,但有时候把爹妈气吐血,又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小棉袄是黑心棉做的。 正月初十,夏梦欢登上了回家的高铁。在检票口外,她依依不舍地跟棠雪他们告别,然后和棠雪拥抱。 夏梦欢放开棠雪时,廖振羽也张开手臂想和她拥抱,结果夏梦欢假装没看到他,推着行李转身挥手,“拜拜!开学见!” 廖振羽有点尴尬,假装去抱黎语冰。 黎语冰一巴掌盖在他脸上,用力一推。 廖振羽被推开,只好去抱老大。 然后黎语冰突然又一把将他拽回来,敷衍地和他抱了一下。 廖振羽感觉黎语冰可能是个戏精。 棠雪问黎语冰:“你球队什么时候集合?” “后天。” “哦。” 三人一同往外走,黎语冰看着棠雪的发顶,突然说:“明天我想回母校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好哦。”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积分能送的都在送,点个人中心可以看到积分余额,然后再点积分那两个字可以看到具体的收支明细) 69、时光啊 放假期间, 学校的大门是锁着的,门卫倒是还在,有教工出入的话可以给开门, 棠雪最多算个教工家属, 不一定有这个这个待遇。 黎语冰认为跟门卫说一声就可以,但棠雪不想太过高调。门卫跟他爸爸可熟了,自然也认识她。今天他们从这个门进去了, 搞不好明天她爸就能知道她跟黎语冰玩了, 肯定又唠叨。 “我们翻墙。”她对黎语冰说。 黎语冰有点莫名:“有门,为什么翻墙?” “就是好久不翻墙了, 突然想翻了不行吗?” “你这是什么爱好……” 吐槽归吐槽,黎语冰最后还是跟着她一起去翻墙了。 这是黎语冰人生中第一次翻墙,动作难免生涩笨拙,幸好他身体条件够好, 所以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只是掌心擦破了一点皮。反观棠雪,那真叫一个干净利落、轻车熟路,一看就经验丰富。 “你到底翻过多少次墙……”黎语冰又忍不住吐槽。 棠雪抱着胳膊,笑嘻嘻地看着他,“黎语冰,我发现你也没什么变化嘛, 到现在都还是个乖宝宝?墙都没翻过。” 没翻过墙很不正常么?翻过才不正常吧! 黎语冰默默腹诽了一句,没有说话,掌心破皮的地方有点痒, 他在衣服上擦了擦。 棠雪注意到他的动作,“受伤了?我看看。” 黎语冰便朝她摊手。 棠雪拽着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他的手比她的大了很多,导致她此刻满手只是握着他的四根手指。 黎语冰的指尖陷在她柔软温热的掌心里,他一阵心猿意马,呼吸变得小心翼翼,仿佛担心惊动了她。 棠雪垂眼看着黎语冰的手。他掌心接近虎口的地方,确实擦破了一大片,白色的肉皮卷起来,没有露出血丝,看来是没什么大碍。她低下头,对着那片破皮的地方鼓起嘴。 黎语冰盯着她鼓起来的仿佛樱桃般的唇瓣,心跳剧烈,喉咙滚动了一下。 呼—— 棠雪轻轻吹了一口仙气。 气流在皮肤上拂过,轻柔细微的触感,仿佛被羽毛撩拨,黎语冰一阵悸动,吞了一下口水。 棠雪放开他,低着头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说:“吹吹就不疼了。” 黎语冰心想,亲亲才不疼。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耍一下流氓,话到嘴边变成了:“谢谢。” 棠雪没说话,贴着墙边走,去找他们以前的教室。放假期间,校园没什么人打扫,墙边落了不少树叶,踩上去沙沙作响。黎语冰抄着兜,脚步悠闲地走在棠雪身后。走着走着,不经意地仰头,看到阳光从枝叶间漏下来,斑驳碎亮,慵懒漫长,一如岁月。 …… 棠雪很快找到他们以前的教室。现在还没开学,教室一个个都贴着封条,门上落了锁。棠雪和黎语冰站在窗前,猥琐地隔着玻璃往里看,像两个教导主任。 棠雪问黎语冰:“咱们以前的座位,你还能找到吗?” 黎语冰“嗯”了一声。 “可惜不能进去看看。”棠雪在那遗憾了一会儿,便摸着窗户边扒拉,一扇扇地试过去。 “你做什么?”黎语冰问。 “看看能不能翻窗户。” “你……”黎语冰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棠雪突然地一脸惊喜,“诶?这个窗户没锁上。”说着,用力推,推啊推,使足了劲,憋得面红耳赤。 黎语冰一阵无奈,走过去帮忙。 那扇窗户不知道怎么卡住了,看这样子,之所以没锁,并不是老师粗心,而是老师也搞不动。黎语冰的力气很大,有了他的助阵,窗户终于一点点挪开了。 算这窗户运气好,没有直接被他掰下来。 棠雪麻溜地翻进教室,黎语冰在她身后提醒道:“你慢点。” “你快点!” 俩人找到自己曾经的座位,擦了擦灰尘,坐下。 刚一坐好,回忆的闸门突然打开,童年种种,仿佛浪潮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黎语冰一瞬间想到很多很多,他和棠雪一起的经历。 他们在一个学习小组,他给她检查过作业,改过错字,润色过作文,她还写作文诽谤过他; 他们一块做过社会实践活动,在旅游景点做免费导游,他帮棠雪做讲解,棠雪帮他拉客户; 他们一起做过黑板报,两人意见相左,各执己见,最后黑板报做成泾渭分明的两块,风格迥异,老师看到之后哭笑不得,一通批评; 他们一起做值日,棠雪喜欢在垃圾里边找八卦,她曾经找到过同班同学画给黎语冰的情书,好一通嘲笑,他撕了情书,一天没搭理她; 他们一起吃午饭; 他们一起做游戏; 他们…… …… 人真是奇怪。 许多事情当时觉得美好,很久之后再回忆,可能变得面目可憎一地鸡毛; 许多事情当时觉得无法接受,很久之后再回想时,满心里却只有温暖与感动。 时光啊。 …… “黎语冰,你看。”棠雪突然开口,打断了黎语冰的思绪。 黎语冰低头,看到她正指着桌面上的一道线。那道线是用小刀刻了浅浅的一道,然后用蓝色的钢笔画上去,画得像墨线一样齐整。钢笔水渗进了木质的材料,颜色因为氧化作用,变得有些暗沉,不再鲜亮,一看就有些时间了。 他们用的课桌都是双人课桌,难免会发生领土争端。划分界线的事情,许多人都干过,但很少有这么整齐的。 这条线是黎语冰画上去的,因为棠雪那时候写字的姿势像个螃蟹,横着要占不少空间,胳膊肘老是往他面前怼,黎语冰被逼得像个独臂大侠一样,只能用一只手学习。他看到别的同学都划线,无奈之下,也画了一条。身为全班第一的小孩,画线也有自己的风格:精确测量,一丝不苟,画出来的线也是全班最优秀的。 可惜,这么漂亮的线,效果却不怎么理想。棠雪依旧我行我素,并没有从螃蟹变成小龙虾。 黎语冰用指尖摸着那道线,有些感慨:“这课桌竟然还没换。” “嗯,”棠雪点头,“我爸说桌椅不能换得太频繁,要培养同学们勤俭朴素的品质。” 不过现在这张课桌确实该换了,桌面已经损坏了不少,桌腿也有些摇晃,该退休了。也不知道换下的课桌会去哪里,棠雪有点遗憾,好想把它搬回家。 她趴在课桌前又看了看,上面除了那道整齐的界线,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画上去的有刻上去的,她在这些凌乱的线条里,找到了自己曾经画过的一张扑克牌。扑克牌已经被蹭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后来居上的线条压住,根本看不清原先是什么。 棠雪指着那硕果仅存的半个黑桃,问黎语冰:“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黎语冰只看了一眼就答,“记得。”说完突然笑了。 这张扑克牌,记录了棠雪的一个屈辱史——她曾经有过破产的惨痛经历。 认真追究的话,破产还是因为黎语冰引起的。 黎语冰有段时间被棠雪压迫得喘不过气,就打算搞点副业,他在班里弄了一个抽奖活动。奖品是从家里带来的玩具,一等奖是个小机器人,这在当时来看是很新奇的了,然后二等奖三等奖也都不错,安慰奖是圆珠笔芯,而且他牢牢地抓住同学们虚荣的心理,安慰奖不叫安慰奖,叫“优秀奖”。 抽奖是一块钱一次,没有钱也没关系,可以用其他东西抵,零食玩具文具,都行。并且呢,黎语冰非常鼓励大家用物品抵账,因为钱未必能到他手里。 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被要求保守秘密,否则有可能失去竞争机器人的机会。 这次抽奖活动搞得红红火火,一到下课就有人围着黎语冰。失去赵老师问他们在干什么,所有小孩众口一词地答:“我们在看黎语冰的机器人!” 好嘛,看就看呗。赵老师也就不理会了。 黎语冰成为整个班级最大的庄家,连棠雪都参与了,当然考虑到她的身份,黎语冰允许她免费抽了两次,棠雪抽到两根笔芯之后,突然特别地眼热。 她眼热的不是黎语冰的机器人,而是抽奖坐庄这项活动,感觉好风光,适合她。于是过不多久,她自己也山寨了一版。 奖品虽然没有黎语冰的机器人,但也是时下流行的东西,所以也是比较受欢迎的。 可惜棠雪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她当时年纪太小了,对中奖概率这个事情没有概念,所以并没有科学地去设计赔率,而是直接根据感觉拍脑袋定的。结果第一天抽完奖,盘点一番,发现赔钱了,她以为自己运气不好,于是在课桌上画了个黑桃a,希望借助神秘力量转转运。 但是她运气没有转过来,情况越来越坏。 后来她欠下好多奖品发不出来,同学们找老师去伸张正义。赵老师感觉棠雪真是个人才,闯祸都能闯得这么有创意。她把棠雪批评了一顿,然后又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棠校长。 棠校长快被这个小家伙气死了,“你这是地下博-彩你知道吗?!” 棠雪含着两包眼泪,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棠校长自掏腰包,把亏下的奖品给同学们补上,然后对棠雪说:“这钱不是白补的,你得自己赚回来。” 赚回来的方式是打工,打工的内容是捡狗粪。 棠校长发了狠,一定要让棠雪知道误入歧途的下场有多么悲惨。 所以那一个月,棠雪一到周末,就拎着袋子和铲子,在小区溜达,捡狗粪,一块狗粪一块钱。运气好的时候会遇到提着垃圾袋遛狗的叔叔阿姨,上去卖个萌就能得到一两块狗粪。叔叔阿姨们的表情都挺一言难尽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狗粪干什么呢…… 黎语冰有幸参观过一次棠雪捡狗粪的场面,印象深刻,心有余悸,回头赶紧把自己的产业给停了。 …… …… …… 所以现在黎语冰笑,笑的是棠雪捡狗粪的狼狈。 棠雪被他笑得一阵毛燥,推了他一下,“你不许笑!还不是因为你!” 黎语冰被她推得身体一歪,趴在课桌上,用手拄着下巴,笑吟吟地望着她,眉宇间全是促狭,可目光又是温柔的。 棠雪转过脸不理他,不自在地扒了扒头发。 黎语冰看着她的侧影,视线更远处是明亮的玻璃窗,窗外有阳光照进来,落在原木色的桌面上。他与阳光隔着她。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心有些痒。 黎语冰第一次这样和喜欢的女孩子独处,他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既能让彼此的关系更亲密一些,又不要显得那么唐突。他只有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感受自己心跳的频率。 棠雪并不是一个文静的人,这样安静了一会儿又手痒,在书桌里翻了一下,空荡荡的书桌,竟然被她掏出一条红领巾。 “哟,”棠雪有点高兴,“过来,我给你戴个狗链。”说着,拿着红领巾要往黎语冰的脖子上套。 黎语冰笑着躲她。 他身体比她长很多,她想逮他,逮不到的,到后来黎语冰突然一扣她的手,弄得她一阵怔愣,他轻巧地把红领巾夺过来。 “你会么。”黎语冰拿着红领巾,说道。 “怎么不会。” “你小时候的红领巾,都是我给你系的。” “咳。” 黎语冰说得也不算错。棠雪小时候在家是爸爸给系红领巾,她在学校喜欢玩红领巾,解下来经常随便搭在脖子上,三年级之前都是黎语冰帮她系。她从四年级才开始自己系红领巾。 明明是事实,可被黎语冰这么讲出来,她就莫名地老脸一红,也不知道在羞涩什么。 黎语冰趁着她发呆,把红领巾往她脖子上一套,低着仔仔细细地给她系。 他给她套红领巾时,指尖碰到她脖子上裸-露的肌肤,弄得她一阵战栗,不自觉地紧张了一些。 时隔多年,棠雪已经从小萝莉长成了曼妙少女。黎语冰看着她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感觉不能好了,手指轻微地抖动着。 棠雪盯着黎语冰的脸,一开始看着他鼻梁旁边那颗小小的漂亮的痣。黎语冰五官长得英俊帅气,气质偏硬,气场比较强,这颗痣刚好在他脸上添了灵巧别致的一笔,使他整个人的气质染上了一丝生动柔和,恰到好处,堪称杰作。 看着看着,棠雪突然问:“黎语冰,你脸红什么呀?” “你的身材太好了。” “……”棠雪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时,她也脸红了。 然后她一脚踢到他的椅子上,把连人带椅子踢出去一些,“走开!流氓!” 黎语冰闷笑不止。 棠雪解下红领巾放回到课桌里,起身,翻窗出去。 黎语冰紧跟着翻出去,把窗户用力拉回到原位,这才一边笑,一边噔噔噔地追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你们猜我今天晚上会不会双更(*^__^*) 70、真爱与谎言 俩人到了外边, 尴尬稍微缓解了一些。棠雪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到广场,那是他们以前每周一升旗的地方。 广场旁边种着一排杨树,黎语冰想到一件事, 走过去从头到尾开始数杨树。数到第十二棵时, 棠雪也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俩人在杨树上开始寻找。 时间隔得太久,杨树长得高大粗壮了许多。他们找了半天, 终于找到了两个扭曲的图案。 一个鸭梨, 和一块糖。 这是棠雪拿小刀刻上去的,刻的时候也没别的想法, 就是觉得好玩。当时黎语冰也在,但他拒绝参与,棠雪当时还跟他解释:“我听说,刻一下树皮, 树不会死的。” 她本来想刻他们两个的名字,但是笔画太多了,刻了几笔就放弃了,只画了一个鸭梨代表黎语冰,一块糖代表她自己。 本来小孩的画工+雕工就不怎么样,加上杨树的自然生长,现在那两个图案勉强能辨认, 再过段时间,估计就认不出了。 这会儿,俩人看着糖和梨, 棠雪突然一阵感慨,说道:“黎语冰,你说,要是当时一中没有给你那十万块钱,现在会是什么样呢?”说完,她扭头看着他。 黎语冰在她的注视中怔了一下:“十万?” “你不用装傻,你妈都跟我爸说了,一中为了抢生源给了你十万块钱。”棠雪解释道,然后又安慰他,“我可以理解的,十万不是小数目,要是我,我可能也会和你一样选。” 原来,是这样吗? 黎语冰想到那天棠校长看到他时充满敌意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了。 他只当自己那时的不告而别算是表明态度,棠雪自会理解,却哪里知道,她竟然被一个谎言骗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啊。 时间是温柔的,它能化解仇怨;但时间也是残酷的,能不断地给误会增加砝码,直到它不可承受。 黎语冰突然不敢说出真相了。 棠雪见黎语冰不愿回应她,多少有点失望,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过身说道:“去操场看看吧。” 黎语冰沉默地走在她身边。 走着走着,棠雪突然听到狗叫声,紧接着从远处的教学楼后边探出一条黄-色的大狗,大狗冲着他们不停狂吠,样子很凶。 棠雪认识这只狗,是门卫爷爷养的,平常都有狗链拴着,最近可能因为放假了没人,才放出来。这狗的品种是中华田园犬,名字叫“黄狮”,小时候棠雪经常喊它“黄老师”,她爸爸还曾经因为这个称呼挨了一顿揍,从那以后不许她喊“黄老师”。 棠雪朝黄狮挥了挥手,“嗨,黄狮。” 黄狮不仅没有被安抚,反而变得更凶了,嗖地一下蹿出来,冲向她。棠雪感觉黄狮那样子很不友好,吓得转身跑开,“喂喂喂,黄狮,黄老师!哎呀别追我!我是棠雪,自己人啊,你忘了??” 一人一狗撒开了腿满处跑,一时间闹腾得厉害,黎语冰又好笑又担心,扶着额追上去。 棠雪最后被黄狮逼上了一棵大樟树,她蹲在樟树上,和黄狮对视。 黄狮:“汪。” 棠雪:“喂,身为狗的灵性呢?你看过这么多年我还认识你,我长大了你就不认识我啦?” 黄狮:“汪汪汪。” 棠雪:“再说了就算是陌生人你也不能乱咬,知道什么叫热情好客吗?你乱咬人,就等着被人炖了吧!” 黄狮:“汪汪汪。” 棠雪:“汪汪汪汪汪!” 黄狮:“……” 黎语冰走到樟树下,黄狮迎上去,朝他摇尾巴。 棠雪好气哦,扶着树枝说道:“它怎么不咬你呢?你们果然是同类!” 黎语冰说,“它对你也没有敌意,你下来试试?” 棠雪假装要下来,黄狮又激动了,朝着她汪汪叫。 她好委屈。 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跑来好几个人,其中有门卫老大爷,有几个老师,还有……棠校长。 他们都是被黄狮的叫声惊动的,出来看情况。 棠校长走近一些,一看是黎语冰那个小兔崽子,呵,校长大人脾气上来了,心想我可逮着机会骂你了。他撸了一下袖子正想对黎语冰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呢,突然被身边一个老师拉住了。 老师朝上努了努嘴。 棠校长抬头,看到自己女儿蹲在树上,此刻正在试图往树杈后面躲。 棠校长:“……” 棠雪动作做到一半,突然感觉到不对,低头,正好和她爹的目光对上。 “爸……”棠雪弱弱地叫了一声。 “你,你,”棠校长指着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怎么回事?!” “爸,我差点被黄狮咬死。”棠雪决定先告状,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姿态上,才好说话。 门卫听到此话,打了一下黄狮的头,赶紧给套上了狗链。 棠校长感觉这样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树上互相喊话太过诡异,于是没好气道,“你先下来。你们俩,来我办公室。” 俩人灰头土脸地跟着去了棠校长的办公室,棠校长借机对他们展开了深刻的思想教育,尤其是黎语冰,被他教训得一无是处。黎语冰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训成这样,十分狼狈,也不敢回嘴。 要不是因为平常有不体罚学生的原则,棠校长这会儿可能就上教鞭了。小兔崽子带坏他的宝贝女儿,抽几教鞭才能解气。 其实棠雪感觉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们因为对母校有荣誉感才回来看看的,又没有搞破坏,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不过是翻墙。她爸爸这样小题大做,大概是在公报私仇。 黎语冰挨完训,走之前,她给黎语冰送上一个安抚的眼神。 黎语冰离开棠校长的办公室后,看着外头满地的阳光,发了会儿呆。 他倒不介意被棠校长骂几句,他比较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 黎语冰走后,棠雪看到他爸办公桌上放着两个桔子,她坐在办公桌的一角,一边剥桔子,一边说:“爸,消消气哈,您吃桔子不?”说着把剥了一部分皮的桔子递向他,态度有点谄媚。 棠校长没接,说,“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爸,”棠雪自顾自吃着桔子,“您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是开明家长吗,怎么还管女儿交朋友啊?” “别不识好人心,”棠校长瞪了她一眼,“我那不是担心你被骗吗?” 棠雪满不在乎,“您偶尔也相信一下自己女儿的眼光。” 棠校长不屑地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 棠雪在她爸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吃了个桔子,棠校长还要开会,把她赶出来了。 临走之前,她把另一个桔子也拿走了。 —— 棠雪走出学校大门,在门口看到黎语冰。这货正抄着兜,百无聊赖地低头用足尖嗑地面,棠雪走过去,本来想吓唬他一下,结果他突然转身,看到她。 她张牙舞爪的姿势都摆好了,这会儿只好尴尬地放下手,从兜里摸了个桔子递给他。 黎语冰牵了牵嘴角,接过桔子。 “没事儿吧你?”棠雪问,她感觉黎语冰情绪有点低落。想想也能理解,谁被骂能好受呢? 黎语冰剥开了桔子,撕下来一瓣,塞进她嘴里,“没事。” 棠雪唇齿间布满桔子的清香甘甜,感觉这个桔子比刚才那个还甜。 “那你没事,你怎么不笑呢?”棠雪含着桔子问他。 黎语冰扯出一个笑容,“我是想说……”说到这里顿住,没说下去。 棠雪更奇怪了:“嗯?到底想说什么?” 黎语冰:“我明天上午九点钟的高铁,你来送我好吗。” 棠雪眯眼笑,含着桔子逗他:“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答应你。” 黎语冰敲了敲她的头。 —— 第二天,棠雪去高铁站时,给黎语冰带了一点零食,她莫名地有点享受给黎语冰送吃的这种感觉。 俩人坐在候车大厅,黎语冰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说话。 棠雪感觉他有点奇怪,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歪着脑袋看他,语气轻松道:“你怎么了?不会吧,还因为昨天那事难受呢?不是我说,就这点心理素质,怎么上赛场啊?” 黎语冰回神,摇头道,“没事。” “要不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黎语冰哭笑不得,“不用……我有个问题很好奇。” “什么问题?你说。” “如果你发现有人骗了你,嗯,骗了你很多年,你会怎么办?” 棠雪一眯眼,“我会扛着我的九环金背大砍刀追他到天涯海角。” 黎语冰眉头跳了跳,不忍心去想那个画面。 棠雪说完,好奇地看着黎语冰,“怎么,有人骗你了呀?” 黎语冰含糊其辞,低头看了看表,“该检票了。” 两人便起身,棠雪说:“快去吧,好好比赛,别给爸爸丢脸。” 黎语冰推了一把她的脑袋,“你就是欠收拾。” “然后也要保护好自己。”棠雪又说。 黎语冰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特别想抱抱她,可终于是忍住了。 他拉着行李箱走进检票口,朝她挥了挥手。 “狗子到底怎么了……”棠雪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惊不惊喜,刺不刺激!#叼烟# 71、你冰神 黎语冰他们球队集合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中国冰球锦标赛。身为骁龙俱乐部的人才储备队, 霖大男子冰球队将作为一支完整的队伍出征这次比赛。 霖城是这次锦标赛的举办地。 棠雪返校那天正好是霖大冰球队的首战。 她本想在网上订票的,结果提前五天的时候查看,票就已经卖完了……卖完了……? 冰球不是小众运动吗, 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小组赛而已, 还是b组,直接卖光?是我太落伍了吗? 棠雪有点怀疑人生了。 她握着手机愣神的时候,黎语冰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 给她发来一张电子票。 棠雪给他发了一串省略号。 黎语冰也回了她一串省略号。 棠雪感觉这个聊天的气氛不好, 于是给黎语冰发了一个小萌妹加油比心心的图片。这套表情包是跟夏梦欢要的。 黎语冰收到图片后,给她发了一串更长的省略号。 棠雪:怎么了? 黎语冰:这么可爱的你, 有点不适应。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图,但是,棠雪还是没出息地脸红了。捧着手机看着那一行字,悄悄地勾着嘴角。 棠爸爸端着杯枸杞茶路过, 看到棠雪红着脸盯着手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 返校那天,为防迟到,棠雪特地把车票的时间改签得更早,等她一身风尘地回到宿舍放下东西,又马不停蹄地跑去滑冰馆。 到滑冰馆,看到满场的观众, 她终于相信,那些票确实都被活人买走了,而不是官方搞的饥饿营销。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买票,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黎语冰出场时,全场突然爆发出欢呼和掌声,整个场馆陷入了一瞬间的狂热,棠雪左右两边的妹子都在尖叫,她感觉自己快耳鸣了。 棠雪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震惊和迷茫,呆呆地看着黎语冰。 黎语冰微微仰着头,面对着她的方向,这是两人分别近十天的第一次照面。场上人太多,棠雪感觉他应该没看到她。 但他对着她的方向挥了挥手。 棠雪两边的妹子又开始激动了,把棠雪吓得够呛,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敢乱动,坐姿特别乖巧。 就在这种又热烈又诡异的气氛中,比赛开始了。 这场比赛,黎语冰他们的对手是z市冰球队。看得出双方的水平差不多,但风格有差异。z市冰球队球员年龄偏大一些,风格稳健,霖大校队相对来说有点跳脱,锋芒毕露,咄咄逼人,但同时漏洞和失误也不少。 霖大校队一进球,棠雪身边的妹子就鼓掌;黎语冰进球,则又鼓掌又欢呼;如果是z市冰球队进球,则一阵沉默。原则性强得很。 但棠雪感觉黎语冰有几个传球做得很好,妹子们可能没看出来。以她不怎么专业的眼光来看,z市冰球队的风格克制了霖大冰球队年轻气盛的球风,节奏一直掌握在前者手里。霖大冰球队看起来攻势迅猛,可其实节奏有点乱了。 黎语冰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节奏拉回到己方手里。 他在尝试掌控节奏。 棠雪意识到这一点时,内心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 …… 这场比赛,霖大校队最终领先一分险胜,算是一个开门红。 比赛结束,棠雪出了场馆,本来想去西区看看,却没料到滑冰馆外聚了不少人,一多半是妹子,棠雪一阵奇怪,比赛都结束了这帮人怎么还不肯散去? 她躲在不远处一棵小树后面,处暗中观察,心想我倒要看看你们又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黎语冰出来了。 黎语冰出来之后就冲着妹子们去了,目标可太明显了。一看到他的身影,妹子们集体欢呼,把他当国王一样簇拥在中间。 呵…… 棠雪气得直咬牙,一使劲,不小心扯下小树的一根树枝。 “对不起对不起……”棠雪摸了摸小树的伤口,感觉十分抱歉。 再看那边的黎语冰,掏出笔来一个个地给妹子们签名,看起来业务十分熟练。 棠雪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气什么,悄咪咪走过去,站在人群外围,抱着胳膊瞪黎语冰。 黎语冰签完一个名,一抬眼睛恰好看到她。 好久不见他,四目相对时,棠雪虽然在生气,还是会感觉到心跳加快。 黎语冰眼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给她使了个眼色,眼珠儿往西区的方向转了转,意思是让她去西区等他。 棠雪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回宿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抱歉我好卡的,只写了这么点,以后给泥萌补长的,么么,晚安 72、粉丝群 棠雪带着一肚子闷气回到寝室, 一进门,发泄般地把包往桌上重重一放。她力气大,包在桌面上撞击, 发出一声闷响。 斜上方的床上有人一骨碌爬起来, 惊叫道:“怎么了,闹地震了吗?” 棠雪吓了一跳,“对对对不起吵醒你了……梦妃,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以为宿舍没人呢。” 她们寝室的床都是学生专用的组合床, 下边是书桌,上面是床铺, 床铺的高度大概在棠雪的头顶,夏梦欢身体小小的一只,在床铺最里头躺着,确实不易被人发觉。棠雪感觉她这个体型, 上高中的时候大概可以无压力逃早操。 “我在家待着无聊么。大王我给你们带吃的了,等我给你拿。”夏梦欢说着爬下床。 棠雪说,“我也带了。” 俩人正在那交换美食呢,叶柳莺拖着行李进来了。 于是两个人的美食会变成三个人的。 叶柳莺一边吃,一边特别不理解地看着另外两人:“我过年长了十斤!你们俩怎么没胖呢?你们那边没有过年长肉的传统吗?” 棠雪说,“我们只有过年吃肉的传统。” 叶柳莺拿着一片猪肉脯,“慎言慎言, 请对你可怜的室友保留一点人道主义关怀。” 棠雪说,“你们知道吗……” 叶柳莺和夏梦欢都停下吃的动作,好奇地看着棠雪。 棠雪表情带着一点神秘的气息, 满脸八卦的样子,悄声说道:“黎语冰他突然多了好多粉丝!有些粉丝明显不是咱们学校的!”说完,等着两位听众的反应。 两位听众反应很平淡,表情上没有一丝波澜,默默地看着棠雪。 棠雪感觉仿佛点了个哑炮,有点尴尬,扫了下鼻尖说道:“你们都不好奇吗……” 叶柳莺说:“我们比较好奇的是,你竟然不知道这件事?现在我相信你跟黎语冰真的没什么了。” 棠雪一愣,看了眼夏梦欢,夏梦欢也是稀奇道:“大王你真不知道吗?你都不看八卦的?你没跟我聊这件事我还以为是因为害羞呢。” “你也知道,我没时间……什么八卦,说来听听?” 夏梦欢简单讲了一下。 认真说来,这件事得追溯到年前的冰球世青赛。黎语冰他们成绩还不错,回国后接受了某个发行量很大的体育杂志的专访,拍了不少照片。黎语冰作为主力队员,在赛场上表现亮眼,所以杂志社给了重点照顾,有特写有专人访谈。杂志社的直男们本意是推广一下冰球这项运动,哪知道杂志发行后,有女读者把黎语冰的特写照放到网上。这货英俊帅气的面庞,干净阳光的气质,爆炸好的身材,组合起来简直是人间极品,一下子吸引了很多目光。 杂志社对此乐见其成,又放了一波黎语冰拍过的、但未在杂志上公开的照片,这波操作,给黎语冰拉稳了一批颜控粉。 棠雪听罢,挺无法理解的,“这也行?就靠脸?” 叶柳莺说:“也不是纯靠脸啦,黎语冰还是有真本事的。” 棠雪想了一下,“我前些天看到黎语冰八卦资讯站的公众号注销了,是不是跟这事儿有关?我问过黎语冰,黎语冰说他也不知道。” 叶柳莺点头:“对,资讯站里有些信息还挺私人的,在学校里八卦一下就好,被外边人知道了,可能给黎语冰带来麻烦,所以站长就关了公众号,哦对了,论坛也删了不少帖子,要不然连你都可能被人肉。” 棠雪听完咋舌,又想到之前看到的场面。黎语冰突然变成小偶像了呢,风光无限,被那么多妹子追捧,还和妹子们互动良好……呵、呵、哒! “大王?大王?”夏梦欢叫她。 棠雪回过神,“嗯?” “你对黎语冰……” 这时,棠雪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夏梦欢只好住口,等她接电话。 电话是黎语冰打来的。 棠雪看到来电显示,眯着眼睛撇了一下嘴角,接起来,“喂?” “喂。怎么不等我?” 棠雪硬邦邦地回:“我为什么等你,你是皇上吗?” 黎语冰一阵疑惑:“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特别好,不牢您记挂。” “晚上一起吃饭。” “吃什么吃,你昨天不是吃饭了吗,今天又吃,你是猪吗?” “……” …… 棠雪怼完黎语冰,收起手机,发现叶柳莺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了?”棠雪问。 “棠雪,你刚才是在和黎语冰说话?” “对啊。” “他粉丝要是知道,会追杀你的!” “怕个球,”棠雪摆了摆手,又觉得不服,“气死我了,凭什么黎语冰可以有粉丝,我也要粉丝!” “莫急莫急,我马上去超市给你买。” “……”棠雪一阵语塞,结巴了半天,说,“你,刁民!” 叶柳莺捂着肚子乐不可支,“我都是跟你学的。” 夏梦欢安抚棠雪:“大王不急,我现在就给你建粉丝群。”说着,立刻拿出手机发起一个微信聊天群,群名:棠雪粉丝1群。 可以说是行动力max。 粉丝群首批成员,包含棠雪本人在内,一共五个。其他四个是她的室友们和廖振羽。 棠雪感觉这个不错,于是把她的家庭微信群改了个名,叫“棠雪粉丝2群”。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坐拥两个粉丝群的小大大了。 棠校长看到家庭群改的那个名,震惊于自己女儿的无耻程度,跟他老婆吐槽:“你说,她怎么这么厚脸皮,她到底随谁呢?” 棠妈妈一乐:“她是你女儿,你说随谁?” “我可没这么无耻。” “哦,那随隔壁老王,行了吧?” “……”老婆和女儿都欺负他,他好委屈。 —— 晚上棠雪去西区训练馆集合,今天返校,不训练,主要是开会。 这学期速滑队的工作重点是四月份的全国大学生短道速滑锦标赛。 “这次比赛的成绩跟你们的补助直接挂钩,”褚教练直言不讳道,“当然,也跟我的奖金挂钩。” 一番话把大家都说笑了。 棠雪举手,“报告教练。” “嗯,棠雪,你有什么话说?” “教练,这次比赛我们有任务吗?比如得多少块金牌?” 褚教练笑,“你想得多少块呀?” “当然是多多益善。” 张阅微在她旁边,悄声说道:“拜托你吹牛也要有个限度,你以为大学生锦标赛像腾翔杯那样过家家的?” “拜托你,不要用这种口吻跟你的暗恋对象讲话哦。” “我-操……”张阅微一个没忍住,直接爆了粗口。 其实棠雪知道张阅微并没有暗恋她——她过年给张阅微发拜年信息张阅微都不带回一条的。 嗯,越是知道没什么,就越可以心无芥蒂地开玩笑了。 张阅微被棠雪雷得翻白眼时,褚教练对棠雪说:“嗯,有目标是好事,不过现在谈目标还太早,我们脚踏实地地,等明天做个测试,先让我看看你们过这个年退步了多少吧。” 开完会,棠雪把张阅微拉进了自己的粉丝群。 张阅微也就是一个手抖没看清,就点了接受,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聊天频道顶着“棠雪粉丝1群”的名号,可把她给气得够呛。 “你脸皮可以更厚一点么!”张阅微退了群,说道。 “可以哦,你要试试吗?” “滚……” 俩人一边吵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棠雪看到了黎语冰。 他今天的运动服是深蓝色的,抄着兜往那一站,平淡无奇的一个姿势,偏偏显得帅酷无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真是一项绝顶天赋,棠雪特别想给他发一个装x大奖赛的获奖证书。 黎语冰一直看着训练馆里向外走的人流,当看到棠雪时,他的视线锁定在她身上。 棠雪被他注视着,很没出息地,心跳又加快了。她迎着他的目光走向他,一步,两步,为了证明自己不紧张,她仰着脸,努力和他对视。 当棠雪在黎语冰面前站定时,他垂着视线盯着她,他看着她的眼睛,仿佛通过眼睛看进了她的心底。他的目光是那样清澈透亮,像一面照妖镜,照得她无所遁形。 棠雪一阵心虚,偏开脸不看他了。 黎语冰却突然笑了。轻轻的一声笑,有些了然,又有些得意。 棠雪被这笑声弄得一脸燥热。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月底了,营养液留着又不能生宝宝,对叭? 73、礼物 棠雪不想搭理黎语冰, 可她又甩不掉他。他慢悠悠地走在她身边,沉默,却存在感超强。 出了体育馆, 棠雪走向自行车区, 黎语冰落后她一步,突然开口:“是俱乐部要求的。” 棠雪顿住脚,扭脸看他一眼, “什么鬼?” 黎语冰:“俱乐部要求我给粉丝签名。” 棠雪“哦”了一声, 满不在乎地一甩头,继续走, “关我什么事啊。” 黎语冰看破不说破,牵着嘴角跟在她后面,说:“你可以当我是炫耀。” 棠雪特别受不了他那个得意样,“这年头谁还没几个粉丝啊, 你拽什么拽。” 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她把包放进车筐正要开锁,黎语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棠雪的心尖随着他这个动作,忽地颤了一下。 她收手,黎语冰却握得更紧,说:“你跟我过来。” “凭什么呀?” “过来。” 棠雪莫名地就被他拉走了,拉到广场的路灯下。 然后黎语冰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棠雪低头一看, 那东西整体形状是圆形,用彩色的礼物纸包着,最后收口扎住, 包装方式类似于圣诞苹果,只是没苹果那么大。 她不明所以,问道:“这是糖吗?” “不是。” “巧克力?” “不是。” “松花蛋?” “不是……” 黎语冰不敢让她猜下去了,拉起她的手把礼物塞进她手里,解释道:“我前几天收拾东西,发现从波兰带回来的纪念品还没送完,剩下这一个。” 棠雪莞尔,开始拆礼物。她只当纪念品是徽章啦小玩具啦之类的,等兴致勃勃地拆开一看,她愣住了。 那是一块琥珀原石,比鸡蛋小一点,触感温润。琥珀颜色是纯净透亮的黄棕,形状是一个不太标准的心形。 棠雪看着琥珀,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她不敢被黎语冰瞧出异样,于是两根手指捏着琥珀的边缘,认真观察。琥珀里面凝聚了一些细小的植物碎屑,碎屑的分步和形状保留着最初被液体浸泡时的样子,有一种轻盈的流动感。棠雪将琥珀对着灯光,那些碎屑在光学作用里呈现出一种浅淡的金色光芒;她捏着琥珀变化角度,金色光芒也随之变幻万千,一时间仿佛有无数金色的小花瓣在乱舞,简直漂亮的不像话。 “好漂亮啊……”棠雪忍不住赞叹。 黎语冰牵着嘴角,说:“你喜欢就好。” 咳。 挺稀松平常的一句话,棠雪听着莫名心口一甜,她连忙稳了稳心神,问道:“这,挺贵的吧?” 黎语冰摇头,“不贵,波兰满大街都是卖琥珀的。” “……真的?”棠雪不怎么相信。 “嗯,”黎语冰点头,“当地人都是开着挖掘机去挖琥珀。” 棠雪抬脚作势要踢他,“黎语冰!你当我是智障吗?” 黎语冰笑着躲开。棠雪收回脚时,他又凑回来,在她身边轻声问:“不生气了?” 不气不气,不光不生气,她还特别想跳起来给他一个么么哒。 “不不不这样太没出息了……”棠雪摇头自言自语。 —— 晚上黎语冰回到寝室,登上他的微博大号,把消息都点掉,又转发了一条俱乐部安排的广告,做完这些之后,他切到小号。 他的微博小号里有21个粉丝,其中20个是系统送的僵尸粉,只有一个活人是蒋世佳。蒋世佳曾经说过,“我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冰哥小号的男人,四舍五入就是,我是冰哥唯一的男人。” 自从当了冰哥唯一的男人,蒋世佳看黎语冰的眼神就不太对了,总是敬佩中带着一丝丝恐惧,恐惧中透着一丢丢同情,同情里又含着一点点关怀。 因为冰哥在微博小号里完全就是一个恋爱脑,简直不忍直视,而且id还特别有少女画风。 ——冰糖炖雪梨! 品品,品品这名字,这特么像一个大老爷们吗? 这名字他吐槽了好久,又不敢告诉别人。 …… 这会儿,黎语冰登上小号,发了一条记录心情的文字。 冰糖炖雪梨:你吃醋了,我吃糖了。 蒋世佳刷到这条微博时,牙根酸得不行,一边鄙视冰哥,一边又狗腿地给冰哥点了赞。 我真是个精分啊,他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不要造急,真的快在一起了 74、被调戏惹 第二天的测试结果出来, 与上学期的训练成绩对比之后,褚教练发现,整个速滑队只有零星几个人状态平稳, 剩下的多多少少都有成绩倒退。 毕竟隔了这么长一段假期, 年轻人自制力差,没人管着,很容易懈怠。褚教练能理解这一点, 但还是把他们批了一顿。 棠雪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有进步的。 褚教练点名表扬了棠雪, 引来张阅微的不服:“她基础差,当然会有进步了。” 其实张阅微这话一点毛病没有。棠雪的起点低, 竞技水平尚处在快速提升的阶段,付出同等的努力,会比别人见效更多。 棠雪一抱胳膊看着张阅微,“张阅微你别不服气啊, 照着我这个进步的速度,过不了多久就轮到我教你做人了。” 褚教练见张阅微要和棠雪掐起来,连忙制止道:“行了行了,别吵了。”说完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反正你又吵不过她。 张阅微感觉褚教练看向她时的目光竟然带着一点同情……什么鬼嘛。 —— 过了两天,黎语冰又有比赛。 棠雪悄咪咪溜到黎语冰他们的更衣室外边,探头探脑形迹可疑。 这会儿离比赛还早, 更衣室里人还没到齐,只有几个队员在聊天。 门关着,棠雪不清楚里头的情况, 但知道黎语冰在——刚才俩人发过信息。 她背着一只手,举手想敲门,又不好意思,正犹豫呢,不经意间一扭头,看到蒋世佳走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哼小曲,看样子心情不错。 蒋世佳看到棠雪,立刻腰板一挺,中气十足道:“嫂子好!” 棠雪吓了一跳,这个称呼让她有点尴尬,又莫名地有点受用……唔,好羞耻! 蒋世佳没等棠雪反应,走过去推开门,朝着里边说道:“冰哥,嫂子来了!……你们,快快快都出来,有没有点眼力见。” 里头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听闻此话,起身就往外走,一个个鱼贯而出,神色暧昧,每个人经过棠雪时都要讲一句话。 “嫂子好!” “弟妹好!” …… 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蒋世佳把这帮人都喊出来之后,朝着棠雪微微一弯腰,手臂向室内伸,“嫂子请进!” 棠雪:“……” 她就是想把黎语冰叫出来说句话……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 现在这个架势,盛情难却,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蒋世佳在后边贴心地帮他们关上门。 …… 这还是棠雪第一次参观冰球队的更衣室。与其叫更衣室,不如叫装备室更贴切一些。整个房间贴墙打着许多高大的原木色柜子,柜子分四层,前三层都是开放式的,第一层摆着头盔,第二层放着手套和护肘,第三层是护肩护腿冰鞋等。最末一层向外延伸出一个平台,可以放东西也可以当凳子坐,平台下面还有空间,可以放换下来的鞋,或者其他杂物。 除了柜子和装备,墙上还挂着一面圆形的石英钟,白色底盘,黑色数字,样式简单;地上摆着几架电风扇以及一个暖风机,用来给装备烘干通风。另外,靠门的地方放着一个带支架的白色会议板,会议板上没写字,只贴着几枚彩色的磁性棋子,棠雪猜测,这可能是用来做战术讲解的。 黎语冰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柜子前,此刻正抱着胳膊看她,脸上带着一点笑容,浅淡而温柔,仿佛春风拂过花海。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棠雪在他的注视下心跳快了两拍,她走过去,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落在柜子上。 “做什么?”黎语冰仰着脸问道。他很少从这样的角度看她,这会儿看到她精致漂亮的下巴尖儿和白皙优美的脖子,觉得很新鲜。她喉咙处有一点小突起,不像男生的喉结那么明显,更圆润可爱一些。 黎语冰的喉咙动了动。 棠雪背着的那只手伸到面前,把一个黑色的方形纸盒递给黎语冰。 “黎语冰,我呢,虽然收了一波压岁钱,不过我现在还在自费滑冰阶段,所以保险起见,我就先不给你买贵的礼物了,等我转正再说。喏,先给你这个吧。” 这是……要给他答谢礼吗?黎语冰笑着接过盒子,“谢谢。”说着,拆开来看,见里面是一卷球杆胶带。 粉色的,胶带…… 他看看粉胶带,再看看棠雪的脸,目光在两者之间来回晃了好几次。 棠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说:“唔,我最近就喜欢这个颜色。就……”就买了这个颜色的,棠雪没好说下去,话题一转,“你今天比赛加油哦!” 黎语冰牵着嘴角看她,“嗯。” 棠雪移开视线。 好在黎语冰也没有一直盯着她看。他低头拿过身边放着的并球杆,然后把胶带拿出来。 棠雪呆了呆,“你,你现在就要用啊?” “嗯,不可以?”黎语冰说着,抬眼看她。 “可以可以,很可以!……不过,会不会不习惯?” “不会。只要不是黑色的就行。” 冰球也是黑色的,如果球杆的杆刃缠上黑色胶带,击球时有可能造成视觉偏差,因此很多球员不喜欢用黑色胶带。当然也有人不在意这一点。 黎语冰先把杆刃的边缘裹住,然后一圈一圈地缠上去,动作熟练。 棠雪第一次看到人现场缠球杆胶带,觉得很好玩,就站在一旁观摩,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姿势有点累,于是蹲下,双手托着下巴。 黎语冰缠完胶带,正要打蜡,一抬眼看到棠雪蹲在地上,托着下巴像朵花儿一样,看得一脸兴致盎然。他感觉她这样真是可爱得要人命,心口动了动,突然脑子一热,放下蜡块,球杆伸出去。 弯曲的杆刃递到她面前,杆刃的顶端抵到她的下巴窝处,然后轻轻地,往上一挑。 棠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调戏了。 她被迫仰着下巴,视线近处是笔直的球杆,再远点是他的手,再往上,她看到他在笑。 笑容有点轻佻。 棠雪脸上轰地涌起一股热浪,一时间又羞又气,握住球杆向自己这边拉,想要把他的球杆抢过来。 黎语冰握着杆柄也向后扯,两人这样抢了几个回合,黎语冰感觉到棠雪突然加大力道,他于是卸了所有力气,手握球杆,顺着她的力道,一个假动作扑过去。 棠雪就是较劲想拽拽球杆,没想到连人一起拽过来了…… 她一阵慌乱,扔开球杆向后一仰,一下子坐在地上,身体向后斜,两手向后撑在地面上。 黎语冰扑到她面前,跪在地上,身体前倾,手向前撑在地面上。 两人上半身呈平行状态,脸对着脸,靠得很近,近到棠雪能感觉到黎语冰呼吸的热度。 她一阵紧张。 黎语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开口,恶人先告状,问:“你想干什么?”低低的声音,有些异样。 棠雪看着他幽亮的带着笑意的眼睛,感觉自己仿佛被卷进奇妙的漩涡里,心跳剧烈,呼吸急促,然后呢,周身仿佛被温柔的小泡泡包围了,咕嘟咕嘟……又紧张又快乐,身不由己,魂不守舍。 她不敢和他对视了,连忙扭开脸。 黎语冰快不行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他盯着她雪白的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庞,她湿润灵动的大眼睛,她簌簌颤抖的长睫毛,情不自禁地,又凑近了一分,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了?” “我,那个……”棠雪因紧张而一阵口干舌燥,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黎语冰眼神暗了暗。 “我就是想给你加个油。”棠雪突然委屈。怎么就搞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黎语冰没说话。 棠雪继续说,“你比赛好好打。” 黎语冰笑了一声,轻声问:“打得好,有奖励吗?” 棠雪感觉这地方待不得了,她用力推开他,“我先走了,还要训练。”说着站起身,噔噔噔,跑了。 蒋世佳和几个人队友正在外边聊天,看到棠雪红着脸跑出更衣室。 蒋世佳对其他人宣布:“冰哥是个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文荒了,给泥萌推荐一本书,好看好看好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书名《只是对你认了真》,作者清枫语,一个暖甜初恋故事,具体的自己看。贴心搞直通车: 或app搜“只是对你认了真”进入 ——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么么哒,大家晚安! 75、一个冷笑话 棠雪一溜烟跑出去, 绕着滑冰馆广场跑了两圈发泄,她跑的时候正好被出来放风的褚霞看见了。褚霞招招手把她叫到跟前,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热身。” “行了, 快去训练, 别瞎跑了。” “嗯。” “棠雪。”褚霞突然又叫住她。 “怎么了,褚教练?” “这次大学生锦标赛,你好好表现, 争取拿块牌子。” “褚教练您就瞧好吧!” —— 这天下午的比赛, 黎语冰的球杆成了他粉丝们关注的重点。 缠成粉色的球杆!天哪,我们冰神被美少女战士附体了吗…… 比赛结束后, 粉丝们在聊天群里叽叽喳喳地讨论冰少女战士的粉色球杆,虽然一米八八的大男人用粉球杆那画风有点不忍直视,但那又怎样呢我们粉丝看偶像自带滤镜,接受之后就越看越可爱了嗷…… 黎妈妈潜伏在儿子的一个野生粉丝群里, 默默地看着小粉丝们在那闲聊,聊天屏刷得飞快,她看得一阵眼晕。 她潜进儿子的粉丝群也是希望打探出那小子到底在追求谁,不过观察了一段时间,她感觉粉丝们比她还糊涂一点。小粉丝们观察偶像跟谁好,最直观的方式就是看他平常跟谁互动。黎语冰平常互动的都是队友,粉丝们于是组了好多队友cp, 可队友都是男的啊……黎妈妈觉得这些孩子们走了她的老路和邪路,颇有几分感慨。 这会儿,看到儿子竟然用了粉色胶带, 黎妈妈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寻常,心里好奇得要命,于是给儿子发微信。 黎妈妈:冰少女战士? 黎语冰:…… 黎妈妈:胶带是那个女孩给你的? 黎语冰:嗯。 黎妈妈:到底是谁,告诉妈妈好不好…… 黎语冰:不。 刷——黎妈妈给他发起了一万块钱的转账。 黎语冰:…… 黎妈妈:说吗? 黎语冰:妈,别这样。= = 刷——又一万。 刷,刷,刷…… 一万一万又一万,妈妈开始用人民币刷屏了。 黎语冰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连忙把妈妈的消息屏蔽了。 黎妈妈搞不定儿子,一阵挫败,又转到儿子的粉丝群里,看到小粉丝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聊天,年轻人就是好啊,打字真快。 她看到粉丝们在发黎语冰x蒋世佳的小作文,一阵头晕,忍不住说道:黎语冰他喜欢女孩子的。 粉丝便问:啊?你怎么知道吖? 黎妈妈:我是他妈。 聊天屏里刷出一堆省略号。 紧接着系统提示:您已经被移出“黎语冰湖城后援会3群”。 黎妈妈内心很受伤,很受伤。 —— 黎语冰打完比赛就给棠雪发了信息,可她迟迟不肯回他。黎语冰只当她是在训练,一直到吃晚饭的点,他打她电话,被她给挂掉了。 棠雪不敢见黎语冰。主要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晚上下了训练,她怕黎语冰堵她,提前十分钟离开。 回到寝室后,她什么也没干,放下包,趴在桌子上发呆。 夏梦欢刚洗完澡出来,穿着睡衣从她身后经过,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大王怎么了?这样乖巧,好不适应哦。” “唔。”棠雪含糊一声,然后坐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黎语冰送她的琥珀,放在灯光下把玩。 看着看着,想到今天下午两人在休息室那样,她一阵脸红。 夏梦欢的注意力都被琥珀吸走了,“哇!好漂亮啊!” 一句话同时吸引了另外两个室友的注意力,叶柳莺和赵芹都来看琥珀,看完了,交口称赞,然后把琥珀还给棠雪,问道:“这是哪来的?很贵的吧?你抽屉记得上锁哦,上学期咱们楼进过小偷,有人丢了手机和电脑。” “你们说……”棠雪捏着琥珀轻轻摆动,看着里面碎金色的小花瓣,问,“如果一个男生送给一个女生这个,他是什么意思?” 夏梦欢抢答:“反正不是想和你拜把子。” 棠雪勾着嘴角笑了笑,低头把琥珀仔细收好。叶柳莺看着棠雪低头浅笑时那荡漾如春水的表情,忍不住感叹:“春天到了哈……” 棠雪放好琥珀,抱着胳膊,脸还是有点红。她说:“我宣布,我要泡一个男人。” 三个室友异口同声:“黎语冰?” 棠雪愣了一下,“你们怎么知道?” 三人心想,因为我们不瞎啊! 叶柳莺想到当初棠雪信誓旦旦的否定,于是扶着她的椅背,不怀好意地提醒道:“我怎么记得好像有人说过,除非自己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喜欢黎语冰呢?” “咳,”棠雪有点尴尬,一本正经道,“我们的人生应该多几种经历。” 正说着,她收到手机消息。 室友们涌在棠雪身边,“是谁是谁,是不是黎语冰?” 是。 棠雪点开消息,也不拦着室友,四个人一起看。 黎语冰的消息就两个字:说话。 “哇,霸道总裁!”叶柳莺一捂心口。 赵芹:“我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今天下午那个冰少女战士。” 夏梦欢轻轻推棠雪:“大王快回消息吖!” 棠雪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奔放一点好呢还是含蓄一点好? 黎语冰:我今天比赛赢了。 棠雪:恭喜哦,冰少女战士。 黎语冰:…… 黎语冰:奖励。 棠雪还没反应呢,室友们集体不淡定了。 “嗷,这样的男人!” “棠雪,奖励一个棠雪给他!” “大王大王,你快回消息,我要看!诶我爆米花呢——” 棠雪有点为难,“回、回什么?” “表白表白,可以表白了!” 棠雪在众人的鼓励下,一咬牙,回道:黎语冰,你知道吗,我的脑袋被门夹了。 黎语冰:…… 室友们:“……”这表白个大西瓜啊表白? 黎语冰问:为什么? “快说快说,说实话。”室友们催促。求求你快把自己奖励给他吧! 棠雪抿了抿嘴角,手指飞快地敲字,回道: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为了能考第一,经常吃核桃,补脑。 黎语冰:嗯。 棠雪:核桃都是用门夹开的。 黎语冰:然后? 棠雪:然后,就相当于补的脑子也都是用门夹过的。 黎语冰:…………………… 室友们集体捂脸崩溃。 不表白也就算了,这样还能被她圆回来??给你跪下磕头了好不好? 棠雪把手机往桌上一扣,为难道:“我说不出口!” “大王不急,”夏梦欢吃着爆米花安慰她,“一般这种事情都是男生主动的。对吧?” 叶柳莺和赵芹连忙点头附和,“对,让黎语冰先表白。” —— 当晚,黎语冰又更新了一条微博,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冰糖炖雪梨:本以为你会奖我一个么么哒,结果你奖我一个冷笑话。 唯一活粉【左牵狍、右擎貂】给他点了赞。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76、意料之外 第二天, 棠雪想到褚教练给她安排的拿牌任务,于是查了一下大学生锦标赛去年的赛事成绩,查完之后少女心直接吓飞。 这个赛事是全国级别的, 许多高水准的专业运动员都有挂靠的高校, 拉高了赛事整体水平。 棠雪虽然喜欢吹牛,但是对自己那点斤两还是清楚的,以她现在的水平, 不要说拿牌, 进决赛都够呛。 啊啊啊啊啊! 黎语冰看她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安慰她:“还来得及。”说着, 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脸蛋。少女的脸蛋,柔软光滑有弹力,手感不要太好。 棠雪偏脸躲开他,“去!” 黎语冰莞尔。 棠雪看着黎语冰, 心想,你怎么还不和我表白,你快和我表白啊! 黎语冰其实有点纠结。 ——他不知道是应该先说喜欢,还是应该先说抱歉。 ……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谁也没往前进一步,谁也没往后退一步。 过了些天,中国冰球锦标赛落幕, 霖大冰球队最终获得了全国第五名的成绩。这个名次算非常非常不错了,超过俱乐部和校方的预期。比赛刚结束,就有些本地企业联系到校方, 在打听商业赞助的价格。 更让俱乐部和学校惊喜的是黎语冰本人的带动力。有他出场的比赛,门票总是更好卖。某宝上的部分商家嗅到商机,公开售卖未经官方授权的黎语冰同款球衣,甚至有不少人在卖“黎语冰同款少女粉胶带”,销量竟然都不错。 这些都是商业价值的体现。 俱乐部和校方开了几次会,研究怎么打造黎语冰,开完会又问黎语冰本人,表示会尊重他的想法。 黎语冰的想法只有一个—— “我不想和粉丝有亲密互动,希望双方保持一点距离。” “为什么?” “因为,有人会吃醋。” …… 黎语冰的比赛结束后,球队组织了一次踏青,去某个度假山庄。因为可以带家属,黎语冰就问棠雪去不去。 棠雪这些天训练累得很,精神绷得像根弦,难得遇到这么个放松的机会,欣然应允。 山庄里的娱乐方式很多,可以钓鱼,采摘,烧烤,唱歌,等等。 黎语冰和棠雪挎着篮子去摘草莓。草莓快过季了,没什么人摘,一个大棚里边就他们俩人。棠雪一边摘一边吃,篮子里始终是空的。过一会儿,她走到黎语冰身边,说:“黎语冰,闭上眼睛。” 黎语冰闭着眼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心跳有些快,紧张地抿了一下嘴角。 棠雪往他嘴里塞了颗特别大的草莓。 草莓熟透了,入口即化,黎语冰舌头缓缓搅动,感受着口腔里的香甜滋味,睁开眼睛看她。 清澈幽亮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进她的眼睛里。 棠雪又怂了,低下头,把脑壳对着他。 “棠雪。”黎语冰低声唤她。 “嗯?” “等你这次比赛结束,我有话对你说。” 棠雪低着头,轻轻勾了一下嘴角,“好啊。” —— 转眼,时间咻地一下翻到四月。 4月11号,霖大速滑队乘飞机抵达北京,参加在这里举办的大学生短道速滑锦标赛。同行的还有一个编外人员——黎语冰。 嗯,黎语冰是以啦啦队的身份出场的。 比赛日程是13号到15号,持续三天,第一个比赛日是初赛,第二、三个比赛日分别决出一些金牌。 棠雪的主项目女子500米在第二个比赛日的上午。 她状态很好,一口气滑到半决赛,在半决赛第二组出场,出场顺序是第三赛道。 广播员念到她名字,她滑向出发线,朝观众席挥了挥手。 黎语冰坐在观众席上,看着那道身影。棠雪练了这么久,肌肉是练出来了,不过她天生骨架比较细,加上有一米六八的身高,所以整体看起来身材是修长笔直的,身体线条流畅紧绷,像一头漂亮的小豹子。 越看越好看。 黎语冰的眼睛里染上一点温柔的笑意,举手朝她挥了挥。 棠雪并没有看他,她站在出发线后,整装待发。 短道速滑的赛道是从内往外排,越往外,出发优势越小,越不利于在出发后抢占有利位置。而对于五百米这样的短距离项目来说,出发是重中之重。 棠雪的第三道,只比第四道强一点。 她一心想要快点出发,身体比大脑反应快,几乎枪响的同时就冲出去。 裁判突然叫停,然后警告棠雪,她抢滑了。 棠雪心口一沉,连忙调整状态,重新回到出发线。 短道速滑的比赛,允许一次抢滑,第二次抢滑直接判出局。这会儿棠雪不敢莽撞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肢体,清晰听到枪响之后才开始动作。 这样,就比别人启动慢了一点。 只是慢那么一点,却很快形成肉眼可见的差距。她直接落在了第四位,全队垫底。 她努力想反超,可出现在这片赛场上的没有一个等闲之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超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四圈半下来,她只超过了一个人,排名小组第三,进了b组决赛。 b组决赛算是奖牌的替补队,一般情况下与奖牌无缘,特殊情况下比如a组有人犯规或者没完成比赛,奖牌位置空缺,b组才可以按成绩递补。 总之进b组决赛就是,九十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棠雪有点低落。她退场在休息区拍打肌肉,为一会儿的b组决赛做准备,一边抬眼扫了一圈观众席。 观众席没坐满,稀稀落落的,黎语冰穿着白色运动服,离远了看,小白脸还挺标致。 他也看到她了,两人隔空对视,他突然抬起手臂,两条手臂向内弯,指端倒着抵在头顶上,朝她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棠雪一乐,“神经病。” 男子500米半决赛结束后,轮到棠雪上场了。 她这场发挥比上场好,出发没掉链子,前两圈和人争身位,两圈之后靠着硬实力外道超车,开始领滑,然后卡着位置没被超,一直到终点。 棠雪有些高兴。终于轮到她领滑卡别人了,这感觉,爽、爆、了。 高兴之后,看着人家a组决赛,她又眼热。 a组决赛没出状况,正常决出了名次,意思是她这个b组第一可以哪儿凉快哪儿歇着了。 张阅微在a组决赛险胜,领先了对手大概半根手指的距离到达终点。领完奖,张阅微趾高气扬地在棠雪面前走动。 棠雪数了一下自己这次的项目……她一共参加了三个。 女子500米,翻水水。 女子1000米,目测还是翻水水。 剩下的,只有一个女子3000米接力可以期待了。 接力赛,张阅微是她们的王牌选手。 “微微,过来坐。”棠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那一脸的热情洋溢,把张阅微恶心坏了。张阅微:“神经病啊你。” “下午的接力赛,咱们好好打,一定要进决赛。” “废话。” “那你说,明天咱们能拿金牌吗?” “你不掉链子就能。” …… 棠雪确实没掉链子,可张阅微掉链子了。 当天下午的接力半决赛她们确实顺利,但之后张阅微滑女子1000米的比赛,弯到超越时不慎和人撞成一团,双双跌出去,摔得很重,张阅微直接倒在冰面上起不来了,被担架抬出去。 棠雪快吓死了。 后面还有比赛,褚霞走不开,是霖城联大主管冰上项目的谢主任带张阅微去医院的,棠雪也跟了过去。片子拍出来,幸好没骨折,只是膝盖软组织挫伤,棠雪松了口气。 张阅微问医生:“大夫我还能滑冰吗?” 大夫正在小本本上记东西,闻言点头道,“能,休息好了就能,放心吧没事儿。” “我是说明天,我还有比赛呢。” 医生写字的手停下来,隔着厚厚的近视镜看她:“明天?你这样子上场,你觉得自己能滑第几呀?你是想玩龟兔赛跑吗?” “要不……打针封闭试试?” “现在的小姑娘都对自己这么狠吗?”医生听得直摇头。 褚霞那边比赛一结束就赶过来,一边看病历一边听谢主任解释了张阅微的情况,听说张阅微还想上场,褚霞把病历一放,摇头道:“我不同意。” “为什么?” “这样对你的身体伤害太大,得不偿失。” 张阅微有点急,“那明天的接力赛怎么办?去年这块金牌就丢了,今年我憋着一口气就是想抢回来。” “你不用管了,好好休息。” “我休息不好!不是我说,褚教练,咱们还能指望谁,指望谁呀?”张阅微说着,看到棠雪站在一边,指了指她,“就指望这种货色啊?” 棠雪莫名躺枪,蹭了下鼻尖,说道:“张阅微你别瞧不起人,接力赛是四个人一起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哦,那你先单项进个决赛给我看看。” “b组决赛就不算决赛啦?做人不要那么心胸狭隘嘛。” “你……” 褚霞有点头疼。又开始了,这俩人。“你们别吵了,”褚霞打断她们,“听我说。张阅微,当然了也包括棠雪……我要说的是,你们的父母把你们交给我,交给谢主任,我们就得对你们负责到底,不会让你们的身体有闪失的。你们都还年轻,路还很长,一块金牌而已,咱们丢得起。” 谢主任在一旁听得连忙点头,“对,是这样。”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痛的,本来竞争就激烈,他们最大的夺金点都在张阅微身上,丢金牌就是丢成绩,丢奖金。 “可是……” 褚霞摆摆手,“不要说了,没有可是。我是主教练,一切听我的。” “那,褚教练,明天的接力怎么办呢?” 褚霞深吸一口气,想了一下,“赵瑞英补上来,她成绩还可以。” “谁滑第二棒?” 褚霞的眼珠儿往天上转了转,最后,视线幽幽地飘向棠雪,落定,看着她。 棠雪虎躯一震。 张阅微往床上一歪,翻着白眼叹气,“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许多其他类型的接力赛,比如田径、游泳,最重要的一棒往往是最后一棒,俗称压棒选手。但是短道速滑的压棒选手经常是第二棒。 这是因为短道速滑的接力不像其他项目那样只交接一次,它大部分时间里可以自由交接,只不过最后两圈必须某一个人完成,不许交接。 根据多年经验的积累,目前通用的方式一般是:第一个选手滑一圈,之后选手们一圈半交接一次,直到最后交接到的那个人滑完剩下的两圈。 这样依次算下来,第二棒才是滑最后两圈的压棒选手。 张阅微本来在第二棒,棠雪第三棒,现在张阅微受伤,褚霞教练打算把棠雪提到第二棒的核心位置,所以张阅微才会绝望。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她!”张阅微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滑稽的现实。 褚霞:“等你想明白了,你就能当教练了。” —— 吃过晚饭,谢主任和褚霞召集了明天有比赛的队员,开了个会。散会之后,褚霞留下棠雪她们四个明天滑接力的。因为人员有变动,原先布置的一些东西就不适用了,所以褚霞重新安排了一下战术。 讲完战术,棠雪犹犹豫豫地不肯走,褚霞问她:“你还有事儿吗?” “褚教练,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嗯?你说。” “为什么是我?” 褚霞没有回答,反问道:“棠雪,你对自己有没有信心?” 棠雪身体一震,连忙答道:“有!” 褚霞笑,“有信心就够了。” 棠雪呆了一呆。 但她心里总有些不安定,于是出酒店散了个步。北京的春天和霖城不一样,灰扑扑的,空气很干燥,地上和天上飞着白色的毛毛,她很不适应。这样走了一会儿,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给黎语冰打电话。 “黎语冰,你在哪里啊?” “在酒店,你呢?” “我想见你。” “好,位置发我,你在原地等我。”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我过会儿在下一章更新一个小配角的番外,你们可以先不要购买,如果买了也没关系,因为之后会用正文替换掉,不会让你们亏钱哒。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做,看破不说破→_→ ——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77、配角番外暂勿购买 【配角番外, 本周六替换为正文,不是骗钱哒! 记得下次更新还在这一章哦】 ————————————分割线—————————— 1. 全校师生都知道赵芹喜欢陆正则。 陆正则是谁? 校草,学霸, 篮球健将。 他就是一个移动发光体, 浑身笼罩着“颤抖吧你们这群凡人”的光芒。 喜欢他的人很多,但不包括赵芹。所以这事儿纯粹是个误会。 赵芹也算f中的校花一枚。当然了,校花与校草的含金量是不一样的, 因为校花有好几朵, 而校草只有一棵。 这天,赵芹和同学打赌打输了, 赌注就是要对着陆正则念小纸条表白。赵芹说话算话,捏着小纸条就去校广播室堵陆正则。陆正则是广播站站长,今天是他值班。 此时傍晚的广播内容已经接近尾声,遍布全校各处的音箱中开始播放一曲舒缓的钢琴曲。 陆正则还没来得及关掉话筒。 赵芹突然闯了进来, 盯着小纸条大声念道:“陆正则!第一次见你,就深深地迷上了你;哪一天不见你,就浑身无力!你我好比鸳鸯鸟,夫妻双双把家还!……你是我的电,你是我的光,你是我的驴肉火烧和蛋花汤!” 陆正则:“……” 即便是专注拒绝十八年的校草,遇到这种场面也森森地震惊了, 一时竟然没有反应。 f中校园内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爆笑声。 然而赵芹暂时听不到。她现在念完小纸条了,便打算溜走。 陆正则却突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芹。” 陆正则勾了勾嘴角,抬手关掉话筒。 回到教室, 赵芹就发现陆正则问她那个问题的深意了,不是好奇不是感动更不是对她有意思,而是想让她丢人丢个底儿掉! 一路上认识她的人看到她就笑,而且这样的队伍不断壮大,赵芹的知名度终于直追陆正则了。 她很郁卒。 然后就是愤怒。好你个陆正则,不动声色地给老子下这么大一绊子,今儿这场恩怨我不找补回来,老子跟你姓! 她毫不去想到底是谁没事儿找事儿在先。 2. 次日下午上课时,赵芹百无聊赖地往窗外一望,正好看到那个身影。 陆正则竟然在上课时间偷会小美女,节操何在! 陆正则虽然学习成绩很好,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学生,偶尔也逃逃课。此时他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那女生有些局促地低着头,红了脸,她的侧脸倒是蛮好看。 赵芹的面前的窗户正对着他们,角度绝佳,距离也很恰当。于是赵芹兴致勃勃地欣赏起这场八卦了。 要是有配音就好了,她遗憾地想。 陆正则此时有点不耐烦。他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想回教室,正好被这个陌生的女生拦住。算来也不知道这是他遭遇的第多少次表白了,他只想快点把话说清楚。 谁知那女孩一听到他的拒绝,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竟然开始掉眼泪。 赵芹幸灾乐祸地啧啧摇头。 陆正则看着眼前这女生的眼泪似乎无穷无尽,也不想再理会,抬脚想走,然而那女生反应倒是快,干脆直接扑向他的怀里。 这是要拼命了啊……赵芹看得津津有味。 陆正则身手敏捷得很,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一躲,于是小美女直直地扑到了墙上。 咚! 陆正则:“……” 赵芹:“……” 小美女一摸鼻子,看到手指上的血,眼泪更凶了。陆正则只好带她去医务室。他走的时候突然回头,正好和赵芹对视。 赵芹向他比了个“衰”的手势。 第二天,赵芹在食堂遇到了小美女,她的鼻子已经好了,脸上根本看不出受了伤。赵芹点头赞叹,这孩子长得真结实。 小美女发现赵芹在看她,很不友好地“哼”了一声。 赵芹跟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前凸后翘,细腰长腿,无缘无故盯着人家看,很有点示威的意思。 所以赵芹很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 突然,小美女眼睛亮起来。陆正则出没,请注意! 陆正则没看到她们,他端着餐盘目不斜视地路过,却被小美女一声脆生生的“陆学长”给叫住了。 陆正则停下来看着她,表情迷茫。 赵芹明白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个脸盲。 陆正则是有礼貌的好孩子,虽然没认出小美女,但还是冲她点了点头。小美女脸皮够厚,借坡下驴,问道:“学长你坐哪里呀?”看样子是想跟他一起吃。 陆正则面无表情地看向赵芹,“昨天说好一起吃饭的,你忘了?” 赵芹一愣,“啊?……是啊,你说过请我吃小炒的。”敢拿老子当挡箭牌,吃不死你! 小美女只得狠狠地瞪了赵芹一眼。 赵芹脸皮厚,不在乎这些,她敲诈了陆正则回锅肉和蜜汁鸡翅,美滋滋地吃着。 陆正则给她盛了一碗蛋花汤,笑眯眯地问道:“我是你的什么?” 赵芹:“……”(╰_╯)# 赵芹决定要狠狠地报复陆正则。 3. 赵芹观察了半个月,渐渐掌握了陆正则的活动规律。 陆正则有时候会霸占了学生活动室弹吉他。学生活动室是个半地下室,位置比较偏,值班的保安很少来这里。 赵芹整人的招数有限,多数是跟电视学的。所以她选了一个恶俗得不能再恶俗的招数:装神弄鬼。 月黑风高,孤独而空旷的地下室,弹棉花的智障青年,美艳的女鬼……如果演绎好了也是很吓人的。 以上内容来源于赵芹的脑补。 而实际情况是,月黑风高,孤独而空旷的地下室,美少年一个人抱着吉他,自弹自唱;身披碎尸万段破床单,脸画惨不忍睹大浓妆的某不明生物推开一条门缝,悄悄往里看。 灯光是一种带着昏黄的琥珀色,像是剔透的美酒,散发着一种静谧而令人沉醉的气息。 沐浴在醉人柔光中的陆正则低着头,眼睛半阖,敛去了平日里少年人的飞扬,只余下柔和与宁静,像一头温顺的兽。 他的五官俊美如同画中人,让人不自觉想亲近,却似乎无论如何都走不进他的世界。 吉他乐声从他的指尖流泻出来,如晚风飒飒,又如泉水叮咚,明明有声音,却让人莫名更觉安静。 伴随着音乐声的是一首英文歌,节奏舒缓。他的嗓音深沉优美,薄唇微微开合,像是微笑,又像是叹息。 赵芹只感觉心头似是有一道温暖舒适的泉水流过,浸得她五脏六腑无不熨帖。她想,等听完这首再吓唬他。 但是陆正则却突然停下来。他看向那道门缝,“谁?” 赵芹只好张牙舞爪地冲了进去,“哇啊啊啊啊啊!” 陆正则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赵芹:“……”尼玛给点反应行不行! 陆正则还真就反应了,“赵芹。” “你妹!我打扮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这不科学!”赵芹很挫败。 陆正则没答话,而是迅速地翻出手机,对准她一连拍了好几张。拍完之后,他扬扬手,“黑历史。” “你……!”赵芹双手叉腰,瞪大眼睛愤怒地看着他。她此时身上披的、脖子上挂的、头上戴的东西乱七八糟红红绿绿,加上那调色盘一样的脸,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垃圾桶。 陆正则侧开脸,不自觉弯起嘴角。 赵芹正不知如何发作,这时候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刮来一股妖风——“嘭”! 门在风的鼓动下一头撞了回去。 赵芹吓了一跳,小心地左右看看,不会真的招来鬼了吧?她挪到门口,想再次打开门。可是怎么打都打不开! 赵芹有点慌,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她不自觉地用被单一蹭,那脸就更精彩了。 陆正则看她不像是装的,也走过来,拉着门拧啊拧,打不开;又用钥匙试了一下,还是打不开。 “坏了。”他得出结论。 赵芹的第一反应是找手机,可是她为了今天晚上的行动,常规装备都放在教室里,手机自然也没带在身上。 “我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陆正则残酷地说出另一个事实。 “我这是做得是什么孽啊!”赵芹欲哭无泪,激动地用脚踢,但门是铁的,“啊!”她扶着墙丝丝地吸凉气。 陆正则倒是很淡定。他没再继续弹吉他,而是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坐下来认真地看。 偌大的活动室只有两个人。窗户连接着地面,赵芹似乎还能听到外面的风在呼号。她抖了抖,悄悄地蹭到了陆正则身旁,“怎么办啊?” “等。”陆正则头也没抬,淡淡答道。 “要等多久?”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一个晚上。” 一个小时可以忍,但一个晚上……绝对不能忍啊! 赵芹抱着一线希望又跑回去拍门,但是这里的门很结实,而且是密封的,隔音效果超级好。 于是她又跑回了陆正则身边。 如此三番,她像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苍蝇,一刻也无法安静。陆正则被她晃得有点心烦,在她再次回到他身旁时,他说道:“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不能。”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啊!!!!!!!!!!!!!!!!!!!!!!!!!!!!!!!!!!!!!!!!!!!!!!!!!!!!!!!!!!!!!!!!!!!!!!!!!!!!!!!!!!!!!!!!!!!!!” 赵芹惨叫一声,来不及多想就扑进了陆正则怀里,并紧紧地抱着他。 陆正则的书早就被她撞掉了,他此时被她紧紧拥着,脖子卡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非……礼……” 又是一声响雷,那雷声仿佛随时都会穿破窗户闯进活动室。 “啊啊啊!!!” “谋……杀……”陆正则奋力挣扎。 陆正则终于逃脱了赵芹的魔掌,激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赵芹六神无主。 陆正则似笑非笑,“你怕打雷?” “我怕……我勒个去我怎么可能怕打雷打雷只是一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自然现象我小学二年级就知道啦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接二连三的雷声,赵芹的惨叫经久不息。 现在一般二般的女鬼看到她只怕都会自惭形秽,感叹自己不够专业不够敬业。 陆正则笑得很欠扁,他张开手臂,看向赵芹,“允许你到我怀里来。” 4. 清晨,陆正则缓缓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野兽派油画一般的脸。 脸的主人正手脚并用地缠着陆正则,依然睡得香甜。 他们两个身上盖着一条大床单,所以虽然昨天晚上下了雨,也没觉得冷。 眼前的脸醒神效果明显,陆正则很快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赵芹的节操被那几声惊雷直接轰成了渣渣,在陆正则说了那句欠扁的话之后,一点没犹豫地就钻进了他的怀里。两个人等到学生宿舍那边都响熄灯铃了,终于绝望,只好凑活着在活动室的地毯上躺了一晚。也不知道雷声是什么时候停的,总之他们一直相拥着睡到天亮。 什么?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不会发生点什么? 正常男人面对那样一张连真正的女鬼都自叹弗如的脸,别说x欲,就是食欲都不会有了,所以还能发生什么? 于是两人这一晚算是相安无事。 但是现在,因为两人贴得太紧,陆正则很明显地感觉到胸前两团柔软的压迫,似有源源不断的热量隔着衣服传入他的胸膛,又推着血液涌向大脑。 陆正则尴尬地偏过脸,有淡淡的红云爬上他的脸颊。他虽然遭遇表白无数,却也实在从没如此亲近过哪个女生。 他甩掉头脑中的浮想联翩,推开怀中的人。 赵芹终于醒了,清醒过来的第一反应是骨碌碌滚到一旁坐起身,收紧床单围住自己,警惕地看着陆正则。 陆正则有些好笑,坐起来说道:“现在知道害羞了?” “昨晚,我们……”赵芹惊疑不定。 “昨晚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陆正则浅浅一笑,简直像是一朵刚刚被采撷的娇花。 赵芹一阵恶寒。她拉开床单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动了几下,放下心来,“蒙谁呢!”当老子生理卫生课白上了吗。 “总之你确实主动投怀送抱了。”陆正则残忍地揭露这个事实。 赵芹无从反驳,只好摆出一副女流氓的架势怒瞪他,“那又怎样,难道还需要我对你负责吗!” 陆正则突然又想起了胸前那邪恶却清晰的柔软触感,不可控制地脸颊微热。他站起身后退两步,“走吧,这个时候保安应该会经过这里。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打碎窗户出去。” 赵芹悻悻地爬起来,心想幸好她爸妈这两天刚好都出差了,要不然发现自己夜不归宿无法联系,肯定急疯了。 一路吓退路人无数,赵芹终于重回正常人的世界。至于她和陆正则共同度过的那刺激一夜,自然成为了两个人都不太愿意提起的秘密。 唯一提醒当事人的是f中渐渐出现的一个流言:据说学生活动室闹鬼,有个保安亲眼所见,当场吓晕! 5. 虽然和陆正则算不上患难之交,但两人也确实有了共同的不可言说的经历,所以赵芹没好意思再找他麻烦,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将近半个学期。 赵芹本以为自己和陆正则也不过算是点头之交,谁知他又主动找上了她。 这回是正事儿。 元旦将至,f中要举行迎新联欢晚会,自然少不了各路文艺骨干大显神通。负责组织这场晚会的老师点名让陆正则必须出节目,先不说这小子能弹能唱的实力,光是那脸那身材,往台上一站,就能引来无数疯狂尖叫,如此镇场的宝贝他要是放过那才是瞎了眼。 而且那位老师颇懂得如何用暧昧制造气氛,所以不仅要求陆正则上场,还要求他必须和另外一个女生搭配,至于哪个女生,你自己选。 所以陆正则就找到了赵芹。 赵芹有点犹豫,“为什么选我?”她自认为她和唱歌这俩字没半毛钱的关系。 陆正则答得直白,“我只是缺个花瓶。” 赵芹不乐意了,虽然让她上台她确实也只能发挥这种作用,可是这人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她自然也不用客气,“花瓶遍地都是,你找别人吧。” “有出场费。”利诱。 “富贵不能淫。”重要的是她知道以学校的抠门程度,出场费肯定也没几个钱。 “你很漂亮。”祭出了杀手锏。 陆正则很少夸人漂亮,正常情况下被他如此夸的女生就没几个抗得住的。眼前赵芹……赵芹心里有点奇怪,她平时也没少被人夸这身皮相,对那些溢美之词也算是能泰然处之了,怎么被陆正则稍微夸一下就会不好意思了呢。 赵芹低下头,脸颊泛红。 陆正则神情微怔,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的脸庞。 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尴尬。 这短暂而漫长的沉默被文艺委员打破,“赵芹,原来你在这里。元旦咱们班要出节目,你长这么漂亮必须上。” “……”赵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难逃元旦舞台的魔掌了,她只好问陆正则,“如果我和你合演,能把节目记在我们班名下吗?” “没问题。” 这样一来,名义上看,陆正则反而成了赵芹请到的外援。众所周知陆正则这人眼高于顶,很少跟任何女生走得太近,所以赵芹的面子就显得大了。 于是两人要联袂演出的消息也很快不胫而走,一时在f中传得沸沸扬扬。群众们一边憧憬着俊男美女的精彩表演,一边积极发挥想象力,编排这俩人的八卦。那场几乎快要沉淀下去的奇葩表白又被人们挖了出来,两相联系,越想越觉得两人之间有奸情。 原来陆正则喜欢这种类型的,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女朋友。脑补能力强大的围观群众摸着下巴猥琐地想。 赵芹不怎么在乎这些,能够从那场全校师生的笑料中走出来的人,心理素质是相当强大的。 陆正则对此表示了一定的兴趣。他偶尔会听同学讲述他和赵芹之间发生的那些爱恨情仇,一边听还一边点评。 然后就把这些故事加点自己的心得体会转述给赵芹,看着赵芹囧囧有神的样子,低头闷笑。 好吧,这些都是生活的边角料,现在对赵芹来说比较重要的是,他们到底要唱什么。 陆正则拨了两下吉他,抬头看向赵芹,眼睛笑得弯弯的,显示他的心情不错。他说:“点首歌。” 赵芹看到他这种“老子就是高手羡慕嫉妒恨吧你们这群凡人”的样子就来气,于是面无表情道:“《唱支山歌给党听》。” “……” 赵芹冷笑,让你丫得瑟! “这首歌适合民族唱法,换一首通俗的。”陆正则的理由很充分。 “《爱情买卖》。” 陆正则突然一笑,“好的,我弹你唱。” “……”赵芹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等她一曲唱完,陆正则就制定了他们现阶段最主要的目标:先找一首赵芹能唱好的歌。 这首歌的难度必须是幼儿园级别的,风格不能太幼稚不能太成熟也不能太……太《爱情买卖》…… 当然了,还是要考虑赵芹的意见。 选来选去,最终决定唱《小酒窝》。这首歌甜蜜轻快,很适合在节日中对唱,而且也不难。 虽然他们俩谁都没有酒窝。 6. 考虑到舞台效果,陆正则放弃了弹吉他。在他的精心□□下,赵芹唱《小酒窝》终于不跑调了。 但她还是放不开,神情僵硬。 “你一定要从表情到声音都表现得很甜蜜。”陆正则说。 “我不会。”赵芹很为难。 “就像和男朋友约会时的那种心态。” “我没有男朋友。” “前男友也算。” “也没有。” 陆正则微微勾起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一闪而过,又快速隐去。 赵芹还在纠结甜蜜的问题。 陆正则想了一下,问道:“你爱吃的甜点是什么?” “草莓慕斯。” 他一咬牙,“这样,你把我的脸想象成草莓慕斯吧。” “可是一点都不像。”赵芹嫌弃地看着他。 “……”生平第一次被人用嫌弃的目光打量,陆正则有点内伤。 陆正则终于还是想出了解决办法。他承诺联欢晚会结束后请赵芹吃一个月的甜点,随时随地随便点,节假日顺延。 因此赵芹在唱歌时只要一心想着“请吃一个月甜点”这件事情,就一定会很甜蜜了。 这个方法的试用效果很理想。 陆正则也因此更清楚地认识到了赵芹的吃货本质。 演出前三天,赵芹选了件演出服穿给陆正则。 那是一件苹果绿的宽吊带棉布印花连衣裙,能把这个颜色穿出彩很不容易,但是赵芹这件刚刚好。娇俏可爱又不失妩媚动人,简直就是甜蜜的诱惑。 不过,因为毕竟是吊带,而赵芹的胸围又比较……额,雄伟…… 所以还是露了一点点春色,引人无限遐想。 陆正则沉下脸,“马上换掉!” “为什么?”赵芹不解,别人都说很好看呀。 因为我不想别人也看到这样的你。 陆正则深吸一口气,“大冬天还穿成这样的只有神经病。” 赵芹敢怒不敢言。 虽然两人私下排练了无数次,但真正站在舞台上,面对台下无数摇着荧光棒的观众时,那感觉还是不一样。 赵芹很没出息地紧张了,手心里全是汗,握着话筒都有点滑。 陆正则一上场,顿时引起台下一片欢呼,等他一张嘴,这欢呼声更甚,还伴随着起伏的尖叫声。 他的嗓音低沉纯净,声线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诱惑人心的味道,一如他的人。 台下无数花痴捧着脸作陶醉状。 赵芹身体微微有些僵硬,要轮到她了,怎么办! 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慰似的缓缓收紧,微一用力又放松,但并未放开。赵芹侧头看到陆正则,他正在看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温柔,如秋天的湖水。 本来握手的动作是合唱的时候再进行的,但此事看到赵芹紧张,陆正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芹感觉自己似乎沉入了那两潭湖水之中,台下的掌声、哨声、尖叫声都渐渐离她远去。 陆正则突然捏了一下她的手:该你了。 像是受到蛊惑一般,赵芹张口。她练了无数次,即使无心,也能跟着音乐完整地把歌曲唱下来。 她的脑子乱乱的,从一开始计划就完全打乱。 有什么东西似乎脱出了掌控。 幸亏陆正则水平高超经验丰富,她被他带着,也没出现什么差错。 看着台上两人手拉手深情对视,台下无数女生捂着破碎的小心肝儿哀叫连连。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陆正则突然执起赵芹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他闭着眼睛,完美的侧脸表情虔诚,像是尊贵的王子在对公主许下一生不变的承诺。 柔软的触感从手背传至心间,赵芹感觉自己的魂魄“嗖”地一下冲出脑门,魂飞魄散。 舞台上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暗下来,直至将两人的身影隐没。赵芹被陆正则拉着,快步离开。 留下满场观众们意犹未尽的嗷嗷怪叫。 回到座位时,赵芹的心脏还一直在抖个不停。她没敢再看陆正则,尽管他就坐在她身边。 最后那个动作他们排练时并没有,是陆正则临时加的。 那么他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是为了配合现场气氛,还是…… 赵芹捂着越来越烫的脸,不愿再想下去。 因为她自己也觉得可能性不大,陆正则……毕竟是陆正则啊…… 可是一想到他这样做有可能仅仅是为了作秀,她心头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陆正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因为台下灯光比较暗,所以他并不能把她的脸色看得很清楚,但这不妨碍他领会其中的精神。 害羞的时候真可爱。不愧是非礼过我的女生。他想。 7. 赵芹发现了一个悲剧的事实。 她,她好像有一点喜欢陆正则了! 真没出息,不就是被亲一下手嘛……赵芹想。可是与此同时两人相处的画面又清晰地涌现出来,每一点一滴都仿佛精准地刻录在她的脑海里。 怎么办,长这么大第一次春心萌动,可对象却是如此高端。 陆正则此人冷心冷情摧伤芳心无数,让她怎么下手啊。 赵芹很惆怅。 这时,物理老师让她把试卷拿回来发下去。赵芹神游着进了办公室,抱起试卷就走,回到教室才发现她拿错了,竟然拿了二班的。 二班就是陆正则他们班 赵芹没有急着把试卷还回去,而是翻了陆正则的试卷来看。 笔迹俊逸出尘,字如其人。整张试卷只有后面一道解答题扣了两分的步骤分。智商太高的人写这类题总是喜欢跳着步骤写。 赵芹对着试卷犯了会儿花痴。她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到她,便翻到一块空白的地方,刷刷刷地画起来。一边画一边笑得□□。 陆正则拿到试卷时,随手翻了翻,便看到那幅图画。 线条简单而幼稚,勉强能看出那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可见画者的水平很业余。由于水平所限,她自然不能表达男孩的英明神武了,于是这货干脆在男孩脑门上写了个“帅”字,言简意赅,重点突出。 女孩儿扎着马尾,手里捧着个超级大的碗,显示这位画家也许是个吃货。在女孩儿的头顶上,有一行字,字不算漂亮,但娟秀中透着一股爽快潇洒: 陆正则,快到碗里来。 陆正则盯着那行字,无声地笑起来。他本就长得俊美非凡,此时安静地笑着,更显得眉目生动,透着一股别样的光彩,简直颠倒众生。 有女同学经过,不小心看到他,捂着鼻子感叹,尼玛谁能把这个妖孽快点收走啊,老娘要扛不住了! 而那一头,赵芹有点后悔,那什么……陆正则会不会认出她的笔迹? 想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两人并不同班,陆正则没什么机会能看到她写的东西。而且陆正则此人脸盲,认不清脸,应该也不太容易认清楚字迹吧? 何况她的字又没有多惊艳,只不过是路人级别而已。 想到这里她又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陆正则盯着那幅画,提笔在男孩的头顶上写了一个字,端的是龙飞凤舞,笔力深劲: 好。 看来,是时候把她据为己有了。陆正则想。 8. 赵芹决定还是要表白一下下。不管怎么说,喜欢不能埋在心里,一定要大胆地说出来。 可是,用什么样的方式表白呢?赵芹苦思冥想,又想到了曾经的那场乌龙。 其实,不去考虑那囧囧有神的内容,在广播室对着全校师生大声表明爱意这种事情还是挺浪漫的…… 赵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靠谱。何况,她和陆正则的来往也算由广播室表白开始,如果会结束,那也以同样的方式结束吧。也算有始有终了。 于是,赵芹绞尽脑汁,写了一份声情并茂的表白信。 她又费尽心思偷偷搞到了广播室的钥匙,偷偷潜入了广播室。课间时间一到,她立刻打开广播。 调试声引起了全校师生的注意,大家都以为校方有紧急通知要宣布。 赵芹拍拍胸口,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 “赵芹?”陆正则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她。 赵芹提起来的丹田气又落了回去。她惊吓不已,赶紧把信藏在身后。 陆正则没去理会她在藏什么。因为他也有事。本来想今天把赵芹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但是现在看来,嗯,这个地方也还不错。 于是他走到一排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室内的气氛似乎要被这一团火红色引燃了。 赵芹的脑细胞明显不够用了, “陆陆陆陆正则……你你你……我我我……” 陆正则捧着玫瑰花走到她面前,“赵芹,还记得我们共同渡过的那个难忘的夜晚吗?” 听到这句话,整个f中都沸腾了。共同!难忘!夜晚!求细节求深八!!!!! 赵芹像是被雷劈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正则将花放入她怀中,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看着她,“现在,你是不是该考虑对我负责了?” 听众们激动得直拍桌子,嗷嗷嗷!负责!必须得负责!!! 浓郁的香气让赵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顿感不妙,“陆正则,话筒还没唔……”关…… 早就晚了。 现在,全校师生都知道陆正则和赵芹勾搭在一起了。 ——end—— 78、脱单快乐 棠雪心跳得很快, 说完好,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她挣开他的怀抱, 举着雨伞自顾自往前走。 黎语冰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会儿又绕到她身旁,接过她手里的伞。他一手撑伞,一手抓住她的手, 握紧。 棠雪低头看着脚下, 雨水积少成多,汇聚了一股股的细流, 缓缓地流过蓝黑色的路面。 黎语冰看着她乌黑柔亮的发顶,问:“害羞了?” “你闭嘴。” 黎语冰便笑。低沉的笑,带着点迷离的醉意,弥漫在潮湿的雨气里。 棠雪的脸上爬升起一股燥热, 她觉得自己刚才真是脑子坏掉了,怎么就答应了呢…… 她想把手抽回来,黎语冰却握得死紧,行吧,你力气大你说了算。 他们就这么走了一段距离,过一会儿遇到了凹凸不平的路面,积水有点厚, 棠雪在水洼的边缘寻找能下脚的地方时,黎语冰突然开口:“别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 黎语冰松开她的手, 手臂绕过她的身体,单手将她抱得脚离开地面。然后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她,走过水洼。 这个姿势不太常规,棠雪感觉自己像个麻袋一样被人夹在怀里,她僵着身体不敢动,侧着脸看他。黎语冰有个丰神俊朗的侧脸,耳朵长得轮廓鲜明,形状端正,形如北斗……为什么会有人连耳朵都长得这么帅气呢…… 黎语冰走过水洼,把棠雪放下,低头看她一眼。 她正好也在看他,四目相对,双方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星星。 黎语冰莞尔,手掌按在她头顶上,拍了拍。 两人就这样走回学校,一路上雨色纷纷,行人匆匆,汽车打着雨刷驶过,碾起一片水花……明明是很无聊的一段路程,可是棠雪穷尽一生一直记得。 她永远记得,他们决定在一起的这个晚上,手挽着手在雨幕里行走。她心跳很乱,精神亢奋,整个人像是要飞起来;雨丝被风送进伞底,飘飘点点落在人的脸上,清凉酥润,仿佛要给热燥的脸庞降降温。 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恋爱,就是以这样一个平凡却难忘的夜晚做开端的。 —— 晚上黎语冰回到寝室,嘴角一直牵着。 老邓嘴里叼着根香肠,香肠包装只撕开一半。他盯着电脑屏幕,正在全神贯注地打游戏。 黎语冰见他桌上放着两瓶未开的听装啤酒,便拿了一瓶,打开喝了一口。 老邓的视线短暂地离开屏幕,看了黎语冰一眼,见他笑眯眯的,眼神迷离又荡漾。老邓不解道:“怎么了你?” 黎语冰握着啤酒摇头,“说了你也不懂,单身狗。” “……”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我好困,脑子里一团浆糊,先写这么多吧,以后找机会补粗长~再相信我一次! 然后,没有那么快完结的,不要担心,毕竟还没上高速→_→ 虽然短还是要坚持发红包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79、迟到的礼物 士可杀不可辱, 说实话老邓挺想把手里的键盘扣在黎语冰脸上的。不过考虑一下两人的体格差异,他冷静地杀死了这个想法。 咚咚咚——有人敲门。 黎语冰扬声说道:“请进。” 门开了一条缝,蒋世佳探进脑袋, 看到黎语冰, 于是走进房间说道:“冰哥你回来了,我就看看你怎么样了。” 黎语冰眯着眼睛笑,刚要开口, 老邓突然问蒋世佳:“你有女朋友吗?” 蒋世佳一愣:“啊?没有, 干嘛问这么扎心的话……” “你这个没有女朋友的卑贱的人类,不配和我们冰神讲话。” “卧槽……”蒋世佳禁不住骂了一句, 然后他看着黎语冰脸上的笑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冰哥,你不会今天才和嫂子确定关系吧?” 黎语冰敛了敛笑容, 有点尴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仰脖喝了口酒。 蒋世佳乐了:“闹半天,您老人家之前折腾来折腾去,都是放哑炮啊?我光叫嫂子都叫了多久了,您对得起我么?” 老邓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那笑,“我去!合着你也是今天才脱单?黎语冰你可真能装逼, 你再跟我装,我拍你裸-照发网上!” 黎语冰指了指门口,默默地看着蒋世佳。 “用完就扔, 负心汉。”蒋世佳谴责了这么一句,也不敢真的惹怒冰哥,毕竟他还想着让嫂子给介绍个闺蜜啥的……于是就乖乖地走了。 这晚黎语冰几乎没怎么睡觉,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时也不困,精气神十足地去找棠雪一起晨练。 俩人见面时,黎语冰想牵棠雪的手,棠雪却避开他。 黎语冰心口一紧,问道:“你后悔了?” “黎语冰,”棠雪往左右瞟了瞟,“你现在粉丝太多了,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咱们低调点,公共场合不要让人看出来,懂吗?” 黎语冰松了口气。之后又有点郁闷,无奈地点点头。 女朋友能看不能碰,黎语冰憋屈得很。俩人走在路上,他老是地盯着她,棠雪无意间和他目光对上,总是会看到他直勾勾地看着她,那样子好像要把她吞了。 —— 棠雪上午第一堂课是高数。她和夏梦欢在逸夫楼上高数课,下课的时候遇到在同层上课的廖振羽。廖振羽把她们拉到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道:“老大,我听说你和黎——”说到这里,突然一只手挡在嘴巴旁边,声音压得极低,“你和黎语冰在一起了?” 棠雪用指尖挠着脖子,扭开脸笑,点了点头。 廖振羽看着老大因为不安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因为害羞而在脸上浮起的一层淡淡的红晕,他突然好不适应。 “我,的,天,哪!”廖振羽夸张地瞪大眼睛,“老大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娘们唧唧的!不,这不是真的!你快把那个威风凛凛的老大还给我!啊!怎么会这样?我们的大清真的亡了?老臣无能,老臣对不起先帝啊……”说着假装用袖子擦眼泪。 棠雪:“………………” 戏精! 她挥了一下手,对身边的夏梦欢说:“太聒噪,拖出去砍了吧。” “得令!”夏梦欢一点头,笑嘻嘻地去拉廖振羽的胳膊,“大王,我申请先奸-后杀!” 廖振羽:“………………” 棠雪:“梦妃开心就好。” 廖振羽脸爆红,一脸懵圈地被夏梦欢拖走了,走远之后,他脸色稍稍恢复,抱怨道:“你以后不要乱来了。” 夏梦欢解释道:“大王要去训练呢,没时间跟我们玩。”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先什么后什么的,女孩子说骚话说得这么溜,可太要命了! 夏梦欢放开他,“你太啰嗦啦。” 廖振羽跟在她身边,还想掰扯,纠结了一会儿,想到夏梦欢平常是个什么为人,他又扶着额放弃了。 —— 晚上下了训练,棠雪跟着黎语冰去上自习。跟黎语冰待久了,她身上也开始散发起优秀青年的香味儿。这要是放以前,她肯定不敢想象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成为这样的人,学业事业兼顾,德智体全面发展,可吓死个人诶。 这是黎语冰带给她的影响。棠雪有点好奇自己对黎语冰有没有影响,于是问他:“黎语冰,你觉得自己跟我待久了有没有变化?” “我原先是个正经人。”黎语冰点到为止。他突然有点感慨。这才多久,他已经被棠雪带成什么样了…… 其实不光他,跟棠雪走得近的人,就没几个画风正常的。 这人,毒气是有多大。 棠雪眯着眼睛看黎语冰,眼神还挺危险,“黎语冰,我能成为一个优秀青年,说明我骨子里有优秀的基因;你觉着自己变得不正经了,说明你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黎语冰看她嚣张的小样儿,他不仅不生气,反而特别想把她按进怀里揉一顿。 俩人走进教学楼,棠雪在101门口看了一眼,觉得人不多,可以去,她正要走进去呢,黎语冰突然拉了她一把。 把她拉进教室旁边的楼梯间里。 然后不等她反应,直接把她抱了个满怀。 楼梯间很黑,棠雪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砰的,又紧张又刺激,她想推开他,“喂……” 黎语冰搂紧了她不放,在她耳边叹息,“一天了。”语气颇有几分委屈。 一天了,都没能碰一下。想象中是亲亲抱抱举高高,现实是一根手指头都摸不到。这心理落差着实有点大。 棠雪安静下来,趴在他怀里,回抱住他。 黎语冰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干干净净的,阳光又清爽,他怀抱又宽,手臂也长,棠雪感觉这样窝在他怀里,还挺舒服的。 黎语冰抱着她,不安分,又用嘴唇碰她的耳朵,然后他试探着,往下移。 棠雪猛地推开他,转身出了楼梯间。 之后两人上自习就很道貌岸然了,下了自习课,继续道貌岸然,俩人骑两辆自行车回去。黎语冰的自行车离棠雪不远,一直跟到她宿舍楼下,她停车时,他就一脚支在地面上,看着她的身影。 棠雪停好自行车时,突然喊黎语冰:“喂,黎语冰。” “嗯?” “差点忘了,”棠雪走过去,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给他,“喏,给你补的礼物。” “什么东西?”黎语冰接过盒子,低头想要拆开。 “回去再拆。” 他撩眼看她,见她已转过身,背着包噔噔噔跑走了。 黎语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眼底温柔似水。 …… 回到宿舍后,黎语冰拆开盒子,看到里头是棠雪这次大学生短道速滑锦标赛的金牌。 他心里仿佛裹了浓浓一层蜂蜜,甜得都要化掉了。 他在那看着金牌笑,笑了好一会儿。老邓在一旁看着,觉得怪渗人的,于是拍了他的照片给室友们过目,“看看,看看,这就是谈恋爱的下场!” 室友们狂点头:“活该!” “恋爱把人变成鬼,单身把鬼变成人!” “说的dei!” 妈蛋,其实我们也好想当鬼啊!qaq 黎语冰欣赏完金牌,甜滋滋地发了条微博: 初次恋爱,请多指教。 …… 十分钟之后,蒋世佳打来电话:“冰哥,你忘了换小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80、破案了 才十分钟, 那条微博的留言区已经炸锅了,黎语冰点进去,看到热评第一是:原来你还是处-男啊? 黎语冰满头黑线地删掉微博。 微博虽然删了, 但他的粉丝们并没有消停, 早就把微博截图搬到论坛,集中盖起高楼:【卧槽,黎语冰公布恋情了, 他女朋友是谁?】 帖子里的评论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楼主不要造谣。 ——嗷呜, 不是造谣,我也看到了! ——黎语冰是谁?你们都这么激动干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楼上善用百度啊, 看完回来写八百字的心得体会。 ——我百度回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还是名校,还是运动健将,天, 我宣布我恋爱了!啊啊啊啊啊! ——妹子醒醒,人家公布恋情了。- ——看来,有件事情瞒不住你们了。是的没错,我,就是黎语冰的女朋友。 ——楼上睁开眼别睡了,该搬砖了。 ——黎语冰又把那条微博删了,什么情况? ——可能是不小心发的吧, 难道有小号? ——我有霖大的朋友,我问过了,她说可能是棠雪。 ——棠雪是谁? ——我朋友说棠雪是一个神一样的妹子。 ——哈??? 后来粉丝们开始重点八卦棠雪, 网上搜一下,最先跳出来的是霖大速滑队夺冠的新闻稿。新闻稿的配图里,棠雪刚比完赛还没换下衣服,浸了汗水的刘海儿打着绺儿,沉黑如墨,贴在白皙的额头上。她跟队友们站在一起,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粉丝们对着这张图品头论足一番。 ——这个妹子真好看,而且气质干净,比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红可强太多了。冰神你去和她谈吧,我们准了。 ——不准不准,我的心还是痛的。t^t ——就知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唉。 ——大姐,我冰神长那么帅,找个漂亮的女朋友很过分? ——只有我的关注点在冠军吗?大学生短道速滑锦标赛,据我说知,水准可不低哦。这个棠雪还挺厉害的。 ——接力比赛,搞不好是队友带飞呢。 ——有没有办法搞到视频?视频看一下就知道谁抱大腿了。 很快,这帮无所不能的粉丝们把视频也找到了。看完棠雪的比赛视频,她们又炸了。 ——卧槽你们都要去看看这个视频,燃爆!说什么抱大腿,妹子自己才是真大腿好嘛!哦对了,结尾有彩蛋! ——不愧是我冰神看上的女人,6666666 ——她最后那个获奖感言??卧槽哈哈哈哈! ——再见,我可能要弯了。不不不,我可是冰神的女人…… ——目前为止,只看到她对冰神献殷勤,还没看到冰神的回应。跟冰神表白过的又不止她一个,不盲目,坐等后续。 ——完整视频,大家看完整视频!赛前的观众席,有惊喜! ——冰神在观众席上,摄像师是个颜控吧?给了好几个镜头。 ——沃日,冰神的表情,他要是这么看着我,我可能开心得死掉。 ——这是,破案了? 凌晨三点二十分,“黎语冰初恋悬疑案”基本告破,犯罪嫌疑人,哦不,初恋嫌疑人棠雪,此刻早已经进入梦乡。 …… 棠雪本人是第二天中午知道这件事的。她下了训练,一边看手机消息一边往外走。夏梦欢给她发了条链接,附言:大王,你被八卦了,做好心理准备。 棠雪好奇地点进去。 这帖子是昨晚粉丝们破案的总结帖,帖子一开始就把黎语冰那条初恋微博亮出来了。 棠雪一看,气得鼻子都歪了。黎语冰这个混蛋! 她把帖子的后续匆匆扫了一眼,然后手机一收,怒气冲冲地去找黎语冰。 黎语冰同队友一起走出冰球训练馆,远远地看到棠雪走向他。队友在他身边,暧昧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弟妹很粘人嘛。” 黎语冰心里甜得冒泡,表面上却矜持,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蒋世佳看到冰哥这样,真的好想曝光他的少女风小号。 棠雪风风火火走到近前,黎语冰一看她的脸色,暗叫不好。 “黎语冰,”棠雪咬牙,“你昨天是怎么答应我的?欺上瞒下,阴奉阳违!” 黎语冰心虚得很,拉着她往外走,“出去说。” “放开我,我今天要打爆你的狗头。” “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追追打打地跑出去,黎语冰的队友们站在原地,一脸八卦。 一个高大威猛皮肤黝黑的男生问蒋世佳:“我刚才没听错吧?弟妹说冰神他,阳-痿?” 蒋世佳翻了个白眼,“阳奉阴违!嫂子她只是说错了一个成语……” “哦哦,我就说么,冰神那里很大的。” 蒋世佳:= = 感觉话题的走向有点诡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81、命运的安排 棠雪和黎语冰一口气跑到体育馆外的广场上。黎语冰又不想被她追到, 又不想甩下她,控制着速度,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这样子放棠雪眼里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她撸起袖子, “黎语冰,我和你拼了!”说着铆足一口气冲上去。 黎语冰却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张开手臂。 咚——她一头扎进他怀里。 黎语冰从善如流地拥住她。 棠雪:“……”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来着? 不远处以为冰哥倒霉有热闹可以看的蒋世佳:“……”不好意思打扰了, 告辞。 黎语冰手臂好长的, 他一手搂着棠雪的腰一手圈住她的后背,像笼子一样困住她。棠雪动了动身体, 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就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不行吗?” 语气还挺幽怨。 棠雪愣了一下,虽然气他先斩后奏,不过还是有点感动, 于是说道:“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偷偷摸摸发微博。” “微博是不小心发的,已经删了。” “删了有什么用,都被人截图了。” 黎语冰紧了紧胳膊,小声说:“对不起。”语气那叫一个温顺。 棠雪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黎语冰这么乖巧地认错,她也不知道怎么发作了,挣了挣, 说:“你先放开我,到处都是人。” 黎语冰恋恋不舍地放开手,低头看着她。 棠雪有点不好意思, 扭开脸不自在地看着远处,抬手,由前往后耙了一下头发。黑而密的短发被她白皙的手指推起,又恢复原状,发丝柔亮,根根分明。 连头发丝都这么可爱。 黎语冰心想。 他趁她不注意,突然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怕她发作,不敢停留,嘴唇碰一下发丝立刻分开,点到为止,知足常乐。 额头旁边的发丝比较薄,棠雪感觉到了他的亲吻。她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故意瞪了他一眼。 黎语冰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不愿意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 “黎语冰,我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处处都被人盯着,咱俩的事儿要是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唉,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岳——啊,我是说,你爸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棠雪想了想,摇头道:“可能也不是讨厌吧,他觉得你太聪明了,心眼太多,不放心我们在一起。” 黎语冰感觉挺委屈的。他本质上是一个正直的人,这么多年来就干过那么一件坏事,还被岳父大人抓个正着,心里苦。 虽然苦,还不敢抱怨。他闷闷地叹了口气,说:“我会证明给他看,你可以对我托付终生。” 托付终生,这事儿大了。 棠雪心里有点甜,但又感觉托付终生这种词不适合用在她头上。她可以掌握好自己的人生,不需要托付给别人。 要说托付呢,也是黎语冰把自己托付给她。 然后棠雪突然想到一件事—— “黎语冰,你爸妈讨厌我吗?” 黎语冰立刻摇头,“怎么可能。我妈很喜欢你。” 棠雪奇怪道:“你妈妈不知道我小时候对你做过的那些事儿?” 又摇头。 “你没对她讲过?” 继续摇头。 “为什么不讲?” 为什么?大概,作为一个男子汉,整天被女孩子欺负,他的自尊让他拉不下脸去控诉。说起来,他妈妈知道的最严重的一次事件,是棠雪拿毛毛虫逗他,把他吓得跌进荆棘丛。但那次棠雪确实不知情,还有老师和同学作证,最后棠雪就落个无心之失,被棠校长罚了一顿,他妈妈倒没怪罪。 棠雪见黎语冰站在那里发愣,她看着天空,叹了口气,“黎语冰,你应该讲的。” “如果我讲了,我爸妈会给我转学,我们会早早地分开,我不会跟着你去滑冰,不会学冰球,更不会成为现在的我;我们也不会再有重逢的机会。或者,就算某一天相遇了,于双方来说,也只是交集不多的、连名字都记不清楚的小学同学。双方寒暄两句,各奔东西。” “黎语冰……”棠雪想象着那个可能性、想象着假如她的人生里没有黎语冰这个人……突然特别难过,眼圈都红了。 黎语冰看着她,笑了,说道:“棠雪,我曾经不止一次后悔错过你中学的六年,但我现在又很庆幸,至少我拥有你小时候的六年。” 棠雪心房柔软得要命,她背过身去小声说:“神经病,干嘛突然煽情。” 黎语冰揉了揉她的脑袋,感慨道:“有时候会觉得,命运的安排,特别好。” —— 黎语冰对命运的感恩持续到晚饭时间。 晚上他和棠雪一同在畅天园吃饭,棠雪无聊地上了一下微博。黎语冰自曝恋情了,她也想看一下他粉丝们的反应。 刚登上微博,她发现自己的粉丝和消息数暴涨,于是好奇地点开消息一看,妈蛋! 互联网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她去年的那些三角恋绯闻又被人拎出来展览了,图文并茂,说得有鼻子有眼。也难为有些人把那些图片存到现在了。 眼下这些八卦,与其说有图有真相,不如说是看图编故事,怎么耸人听闻怎么来。说她和喻言开房被黎语冰捉-奸这种谣言竟然很多人都信了,群众的眼睛是有多瞎啊? 是哦,还有喻言。这次八卦还吸引了另外一帮人的关注——三角恋绯闻的当事人之一,是此刻正在北京的喻言。喻言也是有粉丝的…… 这帮人,八卦完她那些过去还不解恨,还把她的微博id都给扒出来了。 这会儿,好多小粉丝正揪着她的id审判呢。 脾气温和一点的,要求她解释;脾气暴躁的,直接开骂,什么难听骂什么。 其实大部分围观群众都以看热闹为主,就算有想法,也能保持基本的克制。但林子大了难免有些鸟想不开,太极端,从数量上看,林子越大,极端鸟儿越多。 棠雪被这帮鸟儿骂得心烦气躁,砰地一下把手机往桌上重重一摔。 黎语冰吓了一跳,悄悄观察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冰神啊,”棠雪瞪着他,扯着嘴角阴测测一笑,“你的女朋友们,说我是表子哦。”说着,手机递过去。 黎语冰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心里一沉,坏了! 棠雪饭也不吃了,沉着脸跑出去。 黎语冰抓起两个人的包一同背在肩上,急急忙忙地追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头痛好几天了,好担心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留下大坑,一冲动立下flag说日更到完结。今天头不太痛了,你们可以假装一下失忆吗…… 82、偶像买单 棠雪沉着个脸大步往前走。好生气, 好气。她气的不是被人骂——反正骂她的多了都是妖怪不用care——但是那些骂她的人,一个个都特么代入的是黎语冰正牌女友的身份,可去你大爷的吧! 黎语冰跟在她身边, 温声劝她:“别生气了, 是我错了,我去发声明澄清,让他们不要骚扰你。” 棠雪现在不想说话, 尤其不想理会黎语冰这个红颜祸水。她脚步越来越快, 黎语冰无法,突然绕到她面前, 一把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棠雪身体陡然腾空,惊叫,“喂!” 黎语冰一只手臂托着她的后腿根,另一手按在她后背上, 把她抱得脚面离地至少三十公分。 又是这种类似抱女儿的姿势,简直不讲道理。个子高了不起啊,臭不要脸!棠雪翻了个白眼,“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黎语冰仰着脸看她,“别生气了,狗头给你打。”说着还乖顺地往前低了一下脑袋, 主动送上狗头。 这哄人的方式还真是清新脱俗呢…… 棠雪抖着小腿,“你你你你先放我下来。” “你不生气我才放你。” “黎语冰!” 棠雪在他怀里挣扎,像个螃蟹一样努力。黎语冰低着头, 视线正对着她胸口。棠雪今天穿着件粉白灰浅色的条纹衬衫,这会儿挣扎扭动之间,扣子静静地脱开,黎语冰猝不及防看到了衣服底下的春-色。白皙饱满,漂亮可爱,像两只蹲在碗里的小兔子。 他感觉身体发烫,心跳轰隆隆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于是他闭了闭眼睛,将她放下来。 棠雪脚踩在地面上,见黎语冰微微偏着脸,视线躲躲闪闪的,最重要的是—— “黎语冰,你怎么流鼻血了?” “没事,”黎语冰镇定地翻书包找纸巾,一边说,“你把先把扣子系上。” 棠雪一低头,咳,赶紧系好。系完了,她感觉脸微烫,有点心虚地质问他:“你为什么流鼻血?” 黎语冰擦着鼻血,意味深长地看她,“你确定想听?” “闭嘴吧你。” 黎语冰低声笑了笑,棠雪被他笑得心里一阵热燥,背着手转身,要走。 黎语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唤她:“棠雪。” 棠雪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干什么呀,鼻血大帝?” “不要生气,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棠雪低头想了一下,抬眼笑眯眯地看他:“做什么都行?” 黎语冰心头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 黎语冰去洗漱间洗了一下,之后跟着棠雪来到老农学院那边的小花园,那里人少。 春意正浓,小花园不少树开着花,红□□黄,开得热烈喧闹,像一树树静止的烟花。 黎语冰面对着夕阳站在一棵碧桃树前,对着棠雪唱:“菊花残,满地伤,我的笑容已泛黄——” 棠雪举着手机对着他拍,“注意表情,不要面瘫,忧伤一点,是忧伤不是便秘,重来!” “菊花残,满地伤,我的笑容已泛黄——” “黎语冰你是想哭吗?” “我想死。” 棠雪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 风吹过,几片碧桃花瓣离开枝头,悠扬飘落下来,飞舞着掠过镜头。夕阳,鲜花,阳光帅气的美少年,这画面拍下来可以直接当明信片用了。 黎语冰望着棠雪,目光无奈且温柔。 棠雪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好心动,好想扑过去。 她舔了舔嘴角,退后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我警告你,不要勾引我哦。” 黎语冰不怀好意地笑,“这就算勾引了?还有更——” “黎语冰,唱。” 黎语冰生无可恋地抚了抚额头,又开口:“菊花残,满地伤……” 唱了不知道多少遍,棠导演总算满意了,把视频处理了一下,加了个美颜滤镜,然后传到微博上。 配文: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黎语冰卡着棠雪发微博的时间点,去抢了一个沙发,嗯,狗腿的嘴脸可以扑出屏幕了。 作为狗血八卦当事人,棠雪的粉丝暴涨,其中主要是黎语冰那边过来的粉丝。这个视频一发出去,立刻引来许多人围观。 自家男神一脸忧伤地演唱“菊花残满地伤我的笑容已泛黄”,画面那么美,歌词那么雷……粉丝们都崩溃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卧槽这不是冰神,别骗我!把真的冰神还给我! ——啊啊啊啊啊你这女人,到底对冰神用了什么妖术?! ——向大佬低头。 ——现在相信冰神对你是真爱了。 ——求求你放过我冰神吧,他只是个孩子虽然身高一八八每顿吃十八碗饭。 ——想看更多,小姐姐,现在私信骂你还来得及吗? ——小姐姐,我们都很喜欢你,希望你不要被少数脑残粉影响到心情。比心心~ …… 发泄完,粉丝们发现,自家男神竟然还抢了沙发。呵! ——冰神你菊花都残了还在这抢沙发,心是有多大? ——我知道,冰神一定是在暗示我们,他的菊花是在沙发上残的。 ——你们真龌龊,冰神就不能是得痔疮吗?冰神,看我主页,我给你推荐一个医生。 ——我就看还有制杖骂人不,你们骂了她,转头还得冰神去哄,哈哈哈哈! ——加~微~信~看~片~冰雪全套视频,无私分享~ ——曹尼玛别信那个卖片的,劳资花了一块钱买了一份往年冬奥会视频集锦。神特么冰雪全集,次奥! …… 棠雪捧着手机看评论,一边看一边笑。 虽然还是有人骂她,不过不管啦,直接拉黑,清净。 黎语冰看到她笑,他也笑了,心底像是有花开了一样,静悄悄的,干净而温柔。他现在能理解那位烽火戏诸侯的君王了。周幽王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许不是因为褒姒有多好看,而只是因为,他爱她。 她一笑,真的可以抵全世界啊。 …… 棠雪看了会儿评论,一抬头,见黎语冰正在看她。他目光清澈温柔,唇畔挂着浅笑,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在他的发梢边缘镀了一层橙红色的光芒,细腻柔和,使他看起来温顺纯良得很,像只乖巧的金毛犬。 棠雪感觉心尖儿像是被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随后便颤啊颤,颤到呼吸为之停滞。她吞了一下口水,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 然后小声叫他,“黎语冰。” “嗯?”黎语冰低低地应了一声,含笑看着她。 “嗯……”棠雪背着手,眼珠转了转,说,“听话是有奖励的哦。” 黎语冰好奇之下轻轻歪了一下头,样子更像金毛了。 棠雪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突然跳起来,亲了一下黎语冰的嘴唇。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碰,完全来不及品味触感,但她的心跳已经快到爆表,亲完转身就跑。 可是黎语冰的反应速度太快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 ……棠雪又滚回来了。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回来,不等她反应,他已经低头迎上她。 吻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虐狗把自己虐到了。摔键盘,劳资为什么要写甜文! 83、一枝花 棠雪终于尝到了她觊觎好久的, 黎语冰的果冻唇。 柔软q弹,口感绝赞。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一点。 棠雪心脏狂跳,感觉整个世界炸开了烟花, 幸福到晕眩, 她大脑缺氧得厉害,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紧紧地闭着眼睛, 仰着头僵立在原地。 黎语冰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大脑里几乎是空白的,紧张到忘记呼吸, 全世界都仿佛不存在了,只有嘴唇上的触感是真实的。女孩子的嘴唇,比男生的更娇嫩,像新鲜的花瓣, 柔软滋润,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他们这样僵硬地贴在一起,时间仿佛定格住,过了好一会儿,黎语冰才找回呼吸,喘息着动了动嘴唇,轻轻地摩挲她柔软的花瓣。他头部摆动时, 鼻尖随之移动,与棠雪的鼻子碰到了一起。 两个人鼻梁都挺高的,以及……都没有经验。 棠雪被碰到鼻子时, 本能地偏了一下头,嘴唇分开。 亲吻就这样突然结束了,黎语冰怅然若失,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儿舔了舔自己唇端。 棠雪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他粉色的舌尖儿,看起来柔软湿润,灵活有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好邪恶哦。 她偏开视线,抽回手。 夕阳的余晖下,少女的脸庞彤红如火,比天边的晚霞还要艳丽。 怎么这么可爱! 黎语冰的心里像是住进了一朵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他抬手,想要抚摸棠雪的脸颊。 指尖快要碰到她的肌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无奈地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他妈。 黎语冰接起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手机那头传来一串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 黎语冰:“……”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他妈妈的手机丢了,被一个神经病捡走了。 “语冰啊,”黎妈妈笑够了,终于开始像个正常人那样说话,“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嗯。” “哟~~~”黎妈妈故意拉长尾音儿,然后又笑,“那,方不方便告诉妈妈,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吖?” 黎语冰捏了捏额头,无奈道:“您不是已经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 嗯,又开始了。 黎语冰:“妈,知道得够快的。” “语冰你知道吗,我加过你三个粉丝群。” 其中有两个,都是因为她自称黎语冰的妈妈被开除出去。后来黎妈妈学了点黑话,进粉丝群不说自己是黎语冰的妈妈,只说自己是“妈妈粉”,嗯,太太平平地混到现在。她打字太慢跟不上小粉丝们的节奏,所以一般不聊天,只潜水,默默围观。 今天下班回到家,她又去粉丝群里转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讨论黎语冰的恋情,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一句黎语冰的女朋友是谁。 结果都回答是棠雪。 棠雪? 是那个棠雪吗?! 黎妈妈感觉人生处处充满惊喜,在群里回了一句:谢谢,我现在就给黎语冰打电话。#玫瑰# 结果群里的小粉丝们咻咻咻地回:不客气,我们一起给冰神打电话! 黎妈妈:你们有他电话号码嘛? 小粉丝们回了她一堆省略号。 最后有个粉丝说:大婶,这个笑话好冷哦。 黎妈妈着急给儿子打电话,就没跟粉丝们深入探讨,直接退出聊天窗口,呼叫黎语冰。 …… 这会儿,黎妈妈自曝完粉丝群的事儿,说了一句:“乖儿子,妈妈爱你。” “我,谢谢您了……” “语冰,跟妈妈说实话,你的女朋友棠雪,是我认识的那个棠雪吗?” “嗯。” “哈哈哈哈哈!” “妈,”黎语冰一脸的生无可恋,“您打断了我们的初吻。” “呃……对,对不起哈,你你你们继续,回头聊,回头给妈妈讲讲细节。你们先继续——” “她已经走了。” 黎妈妈感觉有点抱歉,“不要急,一会儿妈妈给你发个大红包,男孩子谈恋爱总需要花钱的。” “不用……” “要的要的,不过,语冰啊,妈妈有一件事情真的好好奇。”黎妈妈说着,本来想等儿子问的,可又担心儿子挂她电话,于是自己直接说出来,“我记得啊,某人,好像从小就特别讨厌棠雪诶?为了摆脱她还故意撒谎,啧啧啧,弄得我都不好做人了。怎么现在又……嗯??妈妈理解不了。” 黎语冰就知道她妈会把这事儿提出来打他脸。他当然不打算正面回应这个话题,只是淡淡说道,“妈,我该上课了。” “哦,那你先上课,下课记得给妈妈打电话。” 记得……才有鬼。 —— 晚上黎语冰回到寝室,放下东西去洗澡。洗手间的花洒是他刚住进这个宿舍时自掏腰包换的空气花洒,水流里注入空气,出来的水柔软轻盈,仿佛带着温度的细密春雨,薄薄的在肌肤上流动。 这会儿,黎语冰赤-身裸体地站在花洒下,任水流从头到脚地流。 他闭着眼睛在想棠雪。想他们今天的吻,想那春-光乍泄的画面,想碗里活泼漂亮的小兔子…… 心里滚烫,喉咙发干。 黎语冰睁开眼睛,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有点羞耻,但更多是渴望。他吞了一下口水,发觉口干舌燥。 浴室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墙壁和镜子都挂了雾,这样也好,他不会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他闭上眼睛,抬起头。浴室白色的灯光落在眼皮上,他的睫毛颤了颤,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自暴自弃握住那里。 哐哐哐——浴室的门突然被狂敲。 黎语冰吓了一跳。 老邓在外边喊道:“黎语冰,洗完了没,你有电话!” 黎语冰关掉花洒,问道:“谁?” “天琴湾一枝花!” 是他妈。 为了防止手机被骗子捡到,他家人之间的备注都很奇特,天琴湾一枝花这个代号还是她妈妈自己取的。 哦对了,天琴湾是他家小区的名字。 …… 黎语冰洗完澡出来时,只穿着一条亚麻短裤,上身裸着。这人,高大挺拔的身材,宽肩窄腰,无论是胸肌腹肌还是肱二头肌,都特么完美漂亮得不像话,简直人间极品。 三个室友都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他。这样的身材,哪个男人不想有! 老邓说:“黎语冰,别怪哥们没警告你,下次多穿点衣服,否则你会被打的。”说着,捏了捏拳头。 “哦?”黎语冰看了他一眼。 老邓连忙把拳头收回来,坐姿那叫一个乖巧。黎语冰那体格,一个打他八个,问题不大。 然后老邓还狗腿地指了指他桌上的手机:“一枝花的电话。” 黎语冰现在不想给一枝花回电话。他拿起手机摆弄了一下,开始对着镜头自拍,重点是腹肌,各个角度都拍一下。 “黎语冰你太臭美了。”室友忍不住说。 老邓特别理解他:“这身材给我,我一天可以拍八百张。我们冰神已经够低调了。” 黎语冰拍完,选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发了条朋友圈,配文:晚安。 朋友圈设置了分组可见,分组的名称是“女朋友”,只有棠雪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棠雪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棠雪:卖黎语冰的腹肌照,五块钱一张。 黎语冰:……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84、要见儿媳妇 黎语冰给棠雪发了个红包。 附语音消息:“缺钱就说话, 不要卖男朋友的照片。”语气特别特别哀怨。 棠雪:“你在朋友圈装x,那么多人看到,我卖张照片怎么了?” 黎语冰听到这条消息, 禁不住笑了。原来, 是吃醋了啊? 这傻子。 他笑着,低声回道:“只给你一个人看。” 这条消息,棠雪不小心点了外放, 黎语冰低沉的、带着一点诱哄的声音在棠雪她们寝室响起, 三个室友听到,齐刷刷地看向棠雪。 夏梦欢试探着问道:“大王, 狗妃想给你看什么呀?是我想的那种东西吗?” “不是……”棠雪感觉夏梦欢应该没想什么好东西。 赵芹奇怪道:“狗妃是什么?” “就是黎语冰啊。” 赵芹有点崩溃,“冰神的粉丝知道你们背地里喊他狗妃吗……粉丝会杀人的吧……” “哎呀不要担心,在宿舍里说说,黎语冰的粉丝又听不到。” 叶柳莺本来在看书, 这会儿把书一扣,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嘭! “我需要一个男朋友。”她说。 “这个简单,”棠雪竖起一根手指,“我听蒋世佳说,冰球队不少人还是单身,回头我给你们搞个相亲大会, 两块钱一个男朋友,随便挑随便选。” 叶柳莺问:“好奇怪啊,冰球队不是男模队吗, 为什么那么多单身?” 咦? 棠雪感觉这个问题有点犀利,她回答不上来,于是问黎语冰。 黎语冰也答不上来,转头去问蒋世佳。 蒋世佳一听这个问题,特别来气,噼里啪啦地回道:艹艹艹,你有脸问?都怪你!小拳拳捶你胸口!打洗你这个淫渣! 黎语冰:说人话。 蒋世佳:冰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您老人家是咱球队头牌啊,多少妹子排着队想泡你,就因为你,其他兄弟都没有存在感了好么!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妹子,想追,最后发展成帮着妹子约冰神。这种事情多来几次,大家就都学乖了,等冰哥脱单了我们再找女朋友,不急,我们还年轻,我们等得起。 黎语冰:…… 以他脸皮的厚度,还做不到把这个解释原话转述,想了半天,好像无论怎么说都是自恋,于是直接截屏给棠雪看。 棠雪看完也有点囧,没好意思跟人说。 然后黎语冰发消息让她删朋友圈。 棠雪:不删,我就看看会不会真有人跑我这来买照片。这叫钓鱼执法。 黎语冰心想,你可爱你说什么都对。 跟棠雪聊这么一会儿,黎语冰就有一种充了电的感觉。刚才洗完澡他心情其实不太美妙的,现在就莫名的荡起来,女朋友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就在这时,天鹅湾一枝花给他发消息了:你个臭小子,赶紧给我回电话! 黎语冰的电漏了一点。 他感觉妈妈这措辞有点严厉,不敢怠慢了,于是给回了电话。 “语冰,”黎妈妈唤了他一声,语速不快,但语气硬邦邦的,听起来应该是生气了,她说,“你怎么能对女孩子做那种事呢?” 黎语冰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们的那些照片我都看到了。你在公开场合对棠雪那样,你猥琐不猥琐?人家女孩子还要不要做人了?你以为年轻就可以胡作非为吗?连这点控制力都没有?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啊?我——” “妈,”黎语冰深吸一口气打断她,“是误会。我当时没料到有人偷拍。”更没料到对方有神一样的剪刀手,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给你搞得好像什么都做了…… “您想想,”黎语冰耐心解释道,“我今天才初吻,还被您打断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自娱自乐,也被打断了。 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黎妈妈想了想,感觉儿子平常的表现确实很纯情,不像图片里那么大尺度,有些细节是骗不了人的。她于是说:“语冰,对不起,妈妈太着急了。” “没事。” “但你那样做还是不对。也许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没有影响,可是对女孩子的伤害很大。我希望我的儿子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同时我也希望他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嗯。我懂。” 黎妈妈说完这件事,又说:“哦对了,我跟你妈妈这周末去你学校看看你。” 黎语冰一愣,“为什么?” “想儿子了不行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你们,其实是想看棠雪吧?” “嗯,方便的话,也可以看看棠雪。好多年没见她了呢,都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了。” 黎语冰有点犹豫,“我们刚在一起不久,你们会不会太快了?” 黎妈妈不乐意,“哦?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妈妈要给你拖后腿啦?” “我不——” “语冰,别忘了你小时候有多矫情,那时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拼命给你在棠雪面前拉好感度、才没有让你输在起跑线上。” “……好,我跟她说一声。” …… 黎妈妈挂断电话时,一旁的黎爸爸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在床头柜上,替老婆拉了一下被子,“早点睡吧。” “唉,”黎妈妈叹了口气,“臭小子,净让我们操心。” “说句公道话,语冰比别人家的孩子省心多了。”黎爸爸为儿子辩解道。 黎妈妈突然又笑,“缘分真神奇,他们都分开那么多年了,最后还是走到一起了。就真的像是有一根线绑着,走多远都能牵回来,嗯,这就是月老的红线啊。” “你老说棠雪,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变化肯定挺大的。老婆你不要对她有太高期待,万一……”万一失望呢。 “老公,我不知道现在的棠雪变成什么样了,但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挺难得的。” “哦?” 黎妈妈拿手机,找出棠雪的微博,点开那个视频给老公看。 黎爸爸看着自己儿子在那唱“菊花残”,心理阴影有一片太平洋那么大。 黎妈妈说:“棠雪这样处理很好。” 黎爸爸一脸怀疑人生:“你确定?” 黎妈妈摆摆手,“你不懂现在那些小孩的想法。”说着把自己这些天混粉丝群的经历分享了一下,然后说,“小粉丝们很单纯也很脆弱,容易被煽动,可她们又是语冰的粉丝,算是自己人。棠雪这样回应,直接避免了语冰夹在中间难做人,同时语冰也借此表明了立场,最多是牺牲一下个人形象,这个不重要啦。而且棠雪这个处理方式很温和,也很有幽默感,算是一次非常优秀的危机公关。” “现在年轻人的世界真复杂。” “好了,睡觉吧,明天我们去给棠雪挑见面礼。” “嗯。” —— 第二天棠雪上课的时候在路边遇到几只流浪猫,她跟夏梦欢喂了它们零食,拍了照片,然后她第一时间发给黎语冰。 棠雪:可爱吗? 黎语冰:还行,我见过更可爱的。 棠雪:有照片吗,发来看看。 黎语冰发了一张她的照片。 棠雪的小心脏扑腾了几下,唔,好想见他,想听他说话。 她刚有这个想法,黎语冰的通话邀请就打过来了。嗯,就是这么有默契。 手机那头黎语冰在笑,“我昨晚梦到你了。”声音沙沙的,语速缓慢,颇有些欲说还休的意味。 棠雪一乐,“好巧哦,我也梦到你了。” “嗯?梦见我什么?” “黎语冰,我梦到你变成一只穿山甲,我爸爸把你从菜市场买回家。” “然后呢,放生了?” “然后煮了一锅。” “……”神一样的走向。 “我一边吃一边哭,可惨了。”棠雪想到那个惨劲儿,声音都禁不住染了几分悲伤。 黎语冰一阵无力,“那你为什么还要吃……” “我怎么知道,梦里控制不住嘛。” 黎语冰想了一下,总结:“你在梦里吃我。” “唔,可以这么理解……那你做的什么梦?” “和你差不多,我梦见的是吃你。” 棠雪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那感叹,“还挺巧。” 黎语冰忍着笑,想到一事,说:“对了,我爸妈这周末过来。” “来干什么?” “看儿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今天晕车本来以为会很晚更新,现在看来还行。难道这预示着我要雄起了咩哈哈哈哈 85、中老年杀手 棠雪印象里, 黎语冰的妈妈是一个漂亮又可亲的阿姨,有时候会给她糖吃。所以一听说黎语冰他爸妈要来,她一点也不紧张, 反而有些期待。 夏梦欢特别佩服棠雪这一点, 不管遇到什么事,大王从来都不怯场。 “大王,你就不担心, 黎语冰的爸妈不喜欢你吗?” 棠雪被问得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喜欢我?” “呃……” 夏梦欢终于发现棠雪的世界观是如此与众不同。正常人都会担心自己不被喜欢, 可是棠雪就觉得有眼光的人都会喜欢她。这自信…… “大王,要怎样做才能像你一样自信呢?”夏梦欢虚心求教。 “多吹牛就行了。”棠雪倾囊相授。 —— 棠雪问黎语冰自己见他爸妈时穿什么比较合适, 黎语冰把这条信息仔细研究了一下,认为这可能是一种暗示。 于是第二天,棠雪收到了一个快递,拆开一看, 是条裙子。 粉色、欧根纱、泡泡袖……的裙子。 宿舍里四个人围着这条裙子一脸懵,最后夏梦欢吞了吞口水问道:“这,这是给芭比娃娃穿的吗?” 棠雪叉腰看着裙子,摇了摇头,“这就是钢铁直男的审美。” 她发信息把黎语冰嘲笑了一顿,结果黎语冰振振有词,回:“我想看你穿。” 您就想想吧! 最后黎语冰在她的淫威之下, 遗憾地把裙子退了。棠雪也就不再问他了,自己和夏梦欢去逛街,搭配了一套清新简约的。 …… 黎家爸妈的高铁是上午十一点, 棠雪和黎语冰去接站,俩人守在出站口,火车到站后人流往外涌,棠雪一眼看到人群里的黎妈妈。 她笑着朝她招手,“阿姨,这里!” “哎呀!”黎妈妈挺开心的,儿子还没看到她呢,棠雪先看到了。 夫妻二人走到近前,棠雪大大方方地跟他们问好。 黎妈妈在网上看过棠雪的照片,知道她长什么样了,可现在看到真人,还是有点晃了神,感慨道:“我印象里你还是个小孩呢,现在都这么大了,快让阿姨看看,啧,真漂亮,女大十八变啊。” 棠雪笑嘻嘻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给阿姨参观,然后她说:“阿姨您一点都没变呢。” 黎妈妈摸了下脸蛋,禁不住笑,“你这孩子,阿姨老啦。” “跟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要不然我怎么一眼就认出您呢。” “对,你比语冰强多了,”黎妈妈说着,看了眼儿子,“你戴口罩干什么?” 棠雪解释道:“阿姨,他现在是名人,在人多的地方容易被认出来。” ……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去吃午饭。一顿饭下来,棠雪跟黎家爸妈就成了自己人了,连平常不爱讲话的黎爸爸都变得话多了点。 棠雪有个天赋。 她在同龄人中间还是有不少差评的,但在长辈那里就完全是零差评,不光是自家长辈,在外边遇到的也一样。就连小区跳舞练剑的大爷大妈们都喜欢和她说话。 小姑娘长得漂亮又精神,落落大方,机灵嘴甜,单纯没心计,说话也好玩儿……总之她在四十岁以上的人里圈粉无数。 这会儿,黎爸黎妈也有点被圈粉了。 然后,棠雪也觉得跟黎语冰的爸妈挺聊得来的。 三个人聊得开心,黎语冰被晾在一旁,听着他妈时不时的笑声,他扶着额头感叹自家女朋友的魔力,不,魔性。 吃过午饭,四人去了乌灵山公园。棠雪和黎语冰平常都忙得很,不太有机会出去玩,这也是第一次去乌灵山公园。 山花烂漫的时节,乌灵山漂亮极了,绿色的山体上错落点缀着一蓬蓬花树,灼灼怒放,灿若烟霞。 黎妈妈穿着高跟鞋,棠雪担心她太累,所以大家在公园里溜达了一会儿,也没爬山,直接去湖上划船了。 船是那种可以自己用脚蹬的小船,四个人,黎爸爸和黎语冰开船,棠雪和黎妈妈坐在后面给他们加油。 暖风微醺,风景怡人。阳光照到湖面上,被波光粼粼的湖水揉成一把把碎金。黎妈妈看着近处的湖水,远处的行人,再远处的山色与天空,心情开阔舒适。 棠雪看到一条鱼跳出水面,有点激动,“哈,好大的鱼。” “那应该是鲤鱼。”黎爸爸说。 “咦,叔叔您看一眼就知道它的品种?离这么远?” 黎爸爸笑道,“嗯,我喜欢养鱼。”说着,简单给棠雪科普了一下这里的水体,里面都有什么鱼,然后又讲自己家里养的宝贝们。 黎妈妈打断他,“不要说你的鱼,好无聊。棠雪我们来唱歌吧?” “好吖!”棠雪点头。 黎语冰制止她们,“别唱。” 黎妈妈奇怪道:“为什么?” 棠雪有点不好意思,“阿姨,我唱歌有一点点跑调哦。” 一,点,点。 黎语冰眉头跳了跳,心想您可太谦虚了。 黎妈妈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唱歌就是为了自己开心嘛,又不是要去选秀,没关系。嗯,我们唱什么呢,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吧?” “好。” 俩人开心地打着拍子,齐声开唱。 “让窝们党起爽桨——”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川儿腿开簸郎——” “小船儿推开波浪……” “嗨面刀影着,没丽的百塔——” “嗨面刀影着,不是……” “四周缓绕着,驴树哄墙——” “……” 棠雪还在自我陶醉地唱,黎妈妈彻底没声了,手足无措地望着棠雪。 黎语冰扭头看了他妈一眼,轻轻耸了一下肩膀,满脸写着“自作孽不可活”。 黎妈妈瞪了他一眼,趁着棠雪唱完一段,连忙递给她矿泉水,“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谢谢阿姨!” “不客气……老公,老公!” 黎爸爸扭头:“啊?” “说说你养的那些鱼。”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我想通了,我就慢慢写,你们就慢慢看吧,也挺好。t^t 86、狗妃,真好 这一天, 黎妈妈总体来说玩的很开心,除了有被棠雪的歌声吓到一下。 因为开心,晚上吃饭的时候, 就喝了点酒。 四个人都喝了, 黎语冰喝得最少,另外三人差不多,但黎爸爸酒量好, 没有醉, 棠雪和黎妈妈都喝得晕乎乎的。 黎妈妈拉着棠雪的手说,“你知道吗, 你小时候我特别想把你偷回家。” 棠雪:“我叫你一声妈你敢答应吗?” 黎语冰低头闷笑,盛了碗老鸭汤给棠雪,“别光喝酒,吃点东西。” “狗妃, 真好。”棠雪用小瓷勺搅动着鸭汤,笑。 黎语冰眯眼:“你叫我什么?” “狗妃。” 黎语冰气得牙痒痒,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训她,一抬头,他看到爸爸在低头笑。笑完了,爸爸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玩啊?” 真的,他爸是厚道人, 很少这样打趣他。今天,今天……一定是被某人带歪了! 黎语冰咬了咬牙,在她耳边低声说:“回去再收拾你。” 吃完饭, 四个人打算回酒店。黎妈妈订的是位于乌灵山半山腰的度假酒店,因为据说酒店不错,所以订了三个房间,让棠雪和黎语冰也享受一下。 四人刚走出饭店,棠雪突然伸胳膊一勾黎妈妈的肩膀,就这么勾着她,既吊儿郎当又霸气侧漏。 黎氏父子在旁看得虎躯一震。 棠雪:“我给你讲讲短道速滑的技术要领,好好听。” 黎妈妈点头:“好的大哥!” 就这样,她回去在车上讲了一路的技术要领。到酒店办完入住,因为三个房间不在一个楼层,黎爸爸扶着老婆走出电梯时,黎妈妈回头朝棠雪招手:“大哥再见!” 棠雪特有范儿地朝她摆摆手,“去吧去吧。” 黎爸爸满头黑线,扶着老婆,回头看到儿子和棠雪并肩站着,他欲言又止。 黎语冰见他爸神色犹豫,便按着电梯门,问道:“爸,您还有事?” “你照顾好棠雪,嗯,管好你自己。”黎爸爸说完这话,扶着老婆走了。 黎语冰听出爸爸话里的深意,一阵受伤,自言自语道:“我有那么禽-兽吗……” …… 黎语冰把棠雪送进房间,他让她躺在床上,他拉起被子想给她盖好。 棠雪甩掉鞋子,斜靠在床头,抱着个枕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两腮粉红,眼眸迷醉,朱唇轻启,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黎语冰有点遗憾自己不是个禽-兽了。 他弯腰给她盖被子,又拉过一个枕头,命令她:“躺好。” 棠雪搂着他的脖子,突然翻身,将他压在床上。 黎语冰的心脏像是荡了个秋千,他躺在床上,两手呈投降的姿势铺在床上,稳了稳心神问她:“你想干什么?” 棠雪手肘拄在床单上,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是来侍寝的吗?” 她身体有一半的重量压在他身上,黎语冰感觉有点口干舌燥,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还认识我吗?” “认识。” “我是谁?” “狗妃。” “……” 黎语冰吐了口气,翻着白眼说,“你个混蛋唔……” 棠雪亲了他。先是亲了一下,抬头舔了舔嘴唇,感觉有点意犹未尽,于是低头又亲,像品尝什么美味似的,伸出舌尖儿,一点点地舔,把他的嘴唇舔得一片濡湿。 黎语冰的怨气烟消云散。狗妃就狗妃吧,他现在只想爆炸,炸成一朵云彩,或是一片烟花。 他闭着眼睛迎接她的吻,张开嘴,伸出舌头回应她。 呼吸一片火热,仿佛要将这个吻烤化掉,化成一片奶油,柔软,丝滑,香甜。 棠雪吃着吃着感觉味道变了,想抬头思考一下,可刚一有动作,黎语冰立刻一把扣住她的后脑,逼迫她继续这个吻。 棠雪有点呼吸困难,脑子一片浆糊,本来就晕,加上呼吸不好缺氧了,于是更晕了,于是就……睡着了。 黎语冰亲着亲着感觉棠雪没动静了,他放开她,然后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 他喘息着,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个混蛋。” —— 黎妈妈这一觉睡得有点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到老公已经起床了,正在烧热水。 “老公,几点了?” “刚七点,你可以再睡会儿。” “唔,不睡了。” 热水烧好,黎爸爸用矿泉水兑了两杯温水,夫妻两人一人一杯喝着。 “昨晚睡得怎么样?”黎爸爸问。 “还挺好,”黎妈妈想了一下,“不过,我天亮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梦。” “哦?什么梦?” “我梦见咱们去打渔。” “梦见鱼是吉兆,挺好的。” “不是,你听我说完。我梦见咱们去打渔,棠雪和语冰都去了,然后……然后棠雪对着水面唱歌。” “然后?” “然后那些鱼就都在翻着肚皮漂在水面上,密密麻麻的,可多可多了。” 这,唱歌都能炸鱼了……黎爸爸默默地擦了擦额角,“看来昨天棠雪给你留下的心理阴影不小。” “孩子哪儿都好,就是五音不全。不过人无完人嘛。”黎妈妈点点头,接着又摇头,“但我不会再跟她一块唱歌了,主要是她能把我带跑调。” “往好处想,以后语冰犯了错,就罚他听棠雪唱歌,比什么跪搓衣板之类的,都管用。” 黎妈妈一听乐了,“老公,坏哦。” …… 黎妈妈下午还有事儿,所以高铁票订的是中午,他们上午在酒店附近玩了一会儿就坐上了回湖城的高铁。 火车上,黎妈妈百无聊赖看了一下黎语冰粉丝群的动态,发现他们在讨论一个微博小号。 id名:小鸟飞飞飞 发的微博内容都一样:黎语冰棠雪今天分手了吗?——没有。 黎妈妈相当的不满,指着手机对老公说:“你说这些人怎么这样啊,别人谈恋爱关他们什么事呀?语冰他就是个打球的,又不是什么娱乐明星,他还不能有点恋爱的自由了?我这亲妈都没反对呢,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有什么资格反对?再说了,棠雪那么可爱!” “都是小孩儿,你跟小孩儿计较什么。” “棠雪也是小孩儿。她还不一定有这帮人年纪大呢。” “好了,老婆不要生气,这些人啊,你越理会,他们就越开心。只要棠雪跟语冰感情好就行了,管他们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黎妈妈还是不爽。想了想,她也搞了一个微博。 id名:枪打小鸟飞飞飞 先发一条微博:黎语冰棠雪今天结婚了吗?——快了! 嗯,以后每天也这样打卡了,和对面那个打擂台。 —— 黎妈妈给棠雪的见面礼是一条卡地亚的手链。细长的玫瑰金色的链条,链条中央有一朵粉玉髓雕刻的小兰花,兰花的花心处镶嵌着一颗钻石。 漂亮是真漂亮,贵也是真贵。 棠雪戴着它,又开心,又感觉有点烫手。她看着手腕上开的粉色小兰花,问黎语冰,“你说,阿姨给我这么贵的东西,万一咱俩要是分唔——” 黎语冰吻了她。 棠雪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感觉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糖上,软软的,甜甜的。 黎语冰想到昨晚她对他做的事儿,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棠雪吃痛,仰头躲开他,“喂!” 黎语冰:“不许胡说。” “我知道,我开玩笑呢。” “玩笑也不许开。” “行吧行吧,这届男朋友真严格。” 黎语冰抓起她戴手链的那只手,拇指和四指夹着她的手掌,捏了捏。他说:“我妈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花钱,你习惯就好,不用太在意。” “这个,”棠雪有点疑惑了,“阿姨她不是说自己是卖药的吗?现在卖药这么赚钱啊?” “医药公司的老板,简称卖药的。” “……”棠雪有生之年,竟然遇到了活的霸道总裁。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一会儿我要在下一章更新一个配角的番外,你们无需在意,就当它不存在,或者假如实在好奇,买了看看也没关系,周五我会用同样字数的正文替换掉它。 是的没错,敲黑板,下次更新时间是周五。因为是两章的内容合并为一章,所以实际上还是算日更的哦。 别问我为什么这样做,为了爱情→_→ ——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积分没有系统通知,是买v时自动抵扣晋江币滴,只要符合条件的都会送,放心~】 87、配角番外暂勿购买 【配角番外, 买了也没关系,周五晚上用同等字数的正文替换】 全校师生都知道赵芹喜欢陆正则。 陆正则是谁? 校草,学霸, 篮球健将。 他就是一个移动发光体, 浑身笼罩着“颤抖吧你们这群凡人”的光芒。 喜欢他的人很多,但不包括赵芹。所以这事儿纯粹是个误会。 赵芹也算f中的校花一枚。当然了,校花与校草的含金量是不一样的, 因为校花有好几朵, 而校草只有一棵。 这天,赵芹和同学打赌打输了, 赌注就是要对着陆正则念小纸条表白。赵芹说话算话,捏着小纸条就去校广播室堵陆正则。陆正则是广播站站长,今天是他值班。 此时傍晚的广播内容已经接近尾声,遍布全校各处的音箱中开始播放一曲舒缓的钢琴曲。 陆正则还没来得及关掉话筒。 赵芹突然闯了进来, 盯着小纸条大声念道:“陆正则!第一次见你,就深深地迷上了你;哪一天不见你,就浑身无力!你我好比鸳鸯鸟,夫妻双双把家还!……你是我的电,你是我的光,你是我的驴肉火烧和蛋花汤!” 陆正则:“……” 即便是专注拒绝十八年的校草,遇到这种场面也森森地震惊了, 一时竟然没有反应。 f中校园内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爆笑声。 然而赵芹暂时听不到。她现在念完小纸条了,便打算溜走。 陆正则却突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芹。” 陆正则勾了勾嘴角,抬手关掉话筒。 回到教室, 赵芹就发现陆正则问她那个问题的深意了,不是好奇不是感动更不是对她有意思,而是想让她丢人丢个底儿掉! 一路上认识她的人看到她就笑,而且这样的队伍不断壮大,赵芹的知名度终于直追陆正则了。 她很郁卒。 然后就是愤怒。好你个陆正则,不动声色地给老子下这么大一绊子,今儿这场恩怨我不找补回来,老子跟你姓! 她毫不去想到底是谁没事儿找事儿在先。 2. 次日下午上课时,赵芹百无聊赖地往窗外一望,正好看到那个身影。 陆正则竟然在上课时间偷会小美女,节操何在! 陆正则虽然学习成绩很好,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学生,偶尔也逃逃课。此时他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那女生有些局促地低着头,红了脸,她的侧脸倒是蛮好看。 赵芹的面前的窗户正对着他们,角度绝佳,距离也很恰当。于是赵芹兴致勃勃地欣赏起这场八卦了。 要是有配音就好了,她遗憾地想。 陆正则此时有点不耐烦。他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想回教室,正好被这个陌生的女生拦住。算来也不知道这是他遭遇的第多少次表白了,他只想快点把话说清楚。 谁知那女孩一听到他的拒绝,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竟然开始掉眼泪。 赵芹幸灾乐祸地啧啧摇头。 陆正则看着眼前这女生的眼泪似乎无穷无尽,也不想再理会,抬脚想走,然而那女生反应倒是快,干脆直接扑向他的怀里。 这是要拼命了啊……赵芹看得津津有味。 陆正则身手敏捷得很,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一躲,于是小美女直直地扑到了墙上。 咚! 陆正则:“……” 赵芹:“……” 小美女一摸鼻子,看到手指上的血,眼泪更凶了。陆正则只好带她去医务室。他走的时候突然回头,正好和赵芹对视。 赵芹向他比了个“衰”的手势。 第二天,赵芹在食堂遇到了小美女,她的鼻子已经好了,脸上根本看不出受了伤。赵芹点头赞叹,这孩子长得真结实。 小美女发现赵芹在看她,很不友好地“哼”了一声。 赵芹跟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前凸后翘,细腰长腿,无缘无故盯着人家看,很有点示威的意思。 所以赵芹很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 突然,小美女眼睛亮起来。陆正则出没,请注意! 陆正则没看到她们,他端着餐盘目不斜视地路过,却被小美女一声脆生生的“陆学长”给叫住了。 陆正则停下来看着她,表情迷茫。 赵芹明白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个脸盲。 陆正则是有礼貌的好孩子,虽然没认出小美女,但还是冲她点了点头。小美女脸皮够厚,借坡下驴,问道:“学长你坐哪里呀?”看样子是想跟他一起吃。 陆正则面无表情地看向赵芹,“昨天说好一起吃饭的,你忘了?” 赵芹一愣,“啊?……是啊,你说过请我吃小炒的。”敢拿老子当挡箭牌,吃不死你! 小美女只得狠狠地瞪了赵芹一眼。 赵芹脸皮厚,不在乎这些,她敲诈了陆正则回锅肉和蜜汁鸡翅,美滋滋地吃着。 陆正则给她盛了一碗蛋花汤,笑眯眯地问道:“我是你的什么?” 赵芹:“……”(╰_╯)# 赵芹决定要狠狠地报复陆正则。 3. 赵芹观察了半个月,渐渐掌握了陆正则的活动规律。 陆正则有时候会霸占了学生活动室弹吉他。学生活动室是个半地下室,位置比较偏,值班的保安很少来这里。 赵芹整人的招数有限,多数是跟电视学的。所以她选了一个恶俗得不能再恶俗的招数:装神弄鬼。 月黑风高,孤独而空旷的地下室,弹棉花的智障青年,美艳的女鬼……如果演绎好了也是很吓人的。 以上内容来源于赵芹的脑补。 而实际情况是,月黑风高,孤独而空旷的地下室,美少年一个人抱着吉他,自弹自唱;身披碎尸万段破床单,脸画惨不忍睹大浓妆的某不明生物推开一条门缝,悄悄往里看。 灯光是一种带着昏黄的琥珀色,像是剔透的美酒,散发着一种静谧而令人沉醉的气息。 沐浴在醉人柔光中的陆正则低着头,眼睛半阖,敛去了平日里少年人的飞扬,只余下柔和与宁静,像一头温顺的兽。 他的五官俊美如同画中人,让人不自觉想亲近,却似乎无论如何都走不进他的世界。 吉他乐声从他的指尖流泻出来,如晚风飒飒,又如泉水叮咚,明明有声音,却让人莫名更觉安静。 伴随着音乐声的是一首英文歌,节奏舒缓。他的嗓音深沉优美,薄唇微微开合,像是微笑,又像是叹息。 赵芹只感觉心头似是有一道温暖舒适的泉水流过,浸得她五脏六腑无不熨帖。她想,等听完这首再吓唬他。 但是陆正则却突然停下来。他看向那道门缝,“谁?” 赵芹只好张牙舞爪地冲了进去,“哇啊啊啊啊啊!” 陆正则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赵芹:“……”尼玛给点反应行不行! 陆正则还真就反应了,“赵芹。” “你妹!我打扮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这不科学!”赵芹很挫败。 陆正则没答话,而是迅速地翻出手机,对准她一连拍了好几张。拍完之后,他扬扬手,“黑历史。” “你……!”赵芹双手叉腰,瞪大眼睛愤怒地看着他。她此时身上披的、脖子上挂的、头上戴的东西乱七八糟红红绿绿,加上那调色盘一样的脸,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垃圾桶。 陆正则侧开脸,不自觉弯起嘴角。 赵芹正不知如何发作,这时候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刮来一股妖风——“嘭”! 门在风的鼓动下一头撞了回去。 赵芹吓了一跳,小心地左右看看,不会真的招来鬼了吧?她挪到门口,想再次打开门。可是怎么打都打不开! 赵芹有点慌,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她不自觉地用被单一蹭,那脸就更精彩了。 陆正则看她不像是装的,也走过来,拉着门拧啊拧,打不开;又用钥匙试了一下,还是打不开。 “坏了。”他得出结论。 赵芹的第一反应是找手机,可是她为了今天晚上的行动,常规装备都放在教室里,手机自然也没带在身上。 “我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陆正则残酷地说出另一个事实。 “我这是做得是什么孽啊!”赵芹欲哭无泪,激动地用脚踢,但门是铁的,“啊!”她扶着墙丝丝地吸凉气。 陆正则倒是很淡定。他没再继续弹吉他,而是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坐下来认真地看。 偌大的活动室只有两个人。窗户连接着地面,赵芹似乎还能听到外面的风在呼号。她抖了抖,悄悄地蹭到了陆正则身旁,“怎么办啊?” “等。”陆正则头也没抬,淡淡答道。 “要等多久?”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一个晚上。” 一个小时可以忍,但一个晚上……绝对不能忍啊! 赵芹抱着一线希望又跑回去拍门,但是这里的门很结实,而且是密封的,隔音效果超级好。 于是她又跑回了陆正则身边。 如此三番,她像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苍蝇,一刻也无法安静。陆正则被她晃得有点心烦,在她再次回到他身旁时,他说道:“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不能。”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啊!!!!!”赵芹惨叫一声,来不及多想就扑进了陆正则怀里,并紧紧地抱着他。 陆正则的书早就被她撞掉了,他此时被她紧紧拥着,脖子卡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非……礼……” 又是一声响雷,那雷声仿佛随时都会穿破窗户闯进活动室。 “啊啊啊!!!” “谋……杀……”陆正则奋力挣扎。 陆正则终于逃脱了赵芹的魔掌,激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赵芹六神无主。 陆正则似笑非笑,“你怕打雷?” “我怕……我勒个去我怎么可能怕打雷打雷只是一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自然现象我小学二年级就知道啦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接二连三的雷声,赵芹的惨叫经久不息。 现在一般二般的女鬼看到她只怕都会自惭形秽,感叹自己不够专业不够敬业。 陆正则笑得很欠扁,他张开手臂,看向赵芹,“允许你到我怀里来。” 4. 清晨,陆正则缓缓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野兽派油画一般的脸。 脸的主人正手脚并用地缠着陆正则,依然睡得香甜。 他们两个身上盖着一条大床单,所以虽然昨天晚上下了雨,也没觉得冷。 眼前的脸醒神效果明显,陆正则很快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晚赵芹的节操被那几声惊雷直接轰成了渣渣,在陆正则说了那句欠扁的话之后,一点没犹豫地就钻进了他的怀里。两个人等到学生宿舍那边都响熄灯铃了,终于绝望,只好凑活着在活动室的地毯上躺了一晚。也不知道雷声是什么时候停的,总之他们一直相拥着睡到天亮。 什么?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不会发生点什么? 正常男人面对那样一张连真正的女鬼都自叹弗如的脸,别说x欲,就是食欲都不会有了,所以还能发生什么? 于是两人这一晚算是相安无事。 但是现在,因为两人贴得太紧,陆正则很明显地感觉到胸前两团柔软的压迫,似有源源不断的热量隔着衣服传入他的胸膛,又推着血液涌向大脑。 陆正则尴尬地偏过脸,有淡淡的红云爬上他的脸颊。他虽然遭遇表白无数,却也实在从没如此亲近过哪个女生。 他甩掉头脑中的浮想联翩,推开怀中的人。 赵芹终于醒了,清醒过来的第一反应是骨碌碌滚到一旁坐起身,收紧床单围住自己,警惕地看着陆正则。 陆正则有些好笑,坐起来说道:“现在知道害羞了?” “昨晚,我们……”赵芹惊疑不定。 “昨晚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陆正则浅浅一笑,简直像是一朵刚刚被采撷的娇花。 赵芹一阵恶寒。她拉开床单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动了几下,放下心来,“蒙谁呢!”当老子生理卫生课白上了吗。 “总之你确实主动投怀送抱了。”陆正则残忍地揭露这个事实。 赵芹无从反驳,只好摆出一副女流氓的架势怒瞪他,“那又怎样,难道还需要我对你负责吗!” 陆正则突然又想起了胸前那邪恶却清晰的柔软触感,不可控制地脸颊微热。他站起身后退两步,“走吧,这个时候保安应该会经过这里。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打碎窗户出去。” 赵芹悻悻地爬起来,心想幸好她爸妈这两天刚好都出差了,要不然发现自己夜不归宿无法联系,肯定急疯了。 一路吓退路人无数,赵芹终于重回正常人的世界。至于她和陆正则共同度过的那刺激一夜,自然成为了两个人都不太愿意提起的秘密。 唯一提醒当事人的是f中渐渐出现的一个流言:据说学生活动室闹鬼,有个保安亲眼所见,当场吓晕! 5. 虽然和陆正则算不上患难之交,但两人也确实有了共同的不可言说的经历,所以赵芹没好意思再找他麻烦,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将近半个学期。 赵芹本以为自己和陆正则也不过算是点头之交,谁知他又主动找上了她。 这回是正事儿。 元旦将至,f中要举行迎新联欢晚会,自然少不了各路文艺骨干大显神通。负责组织这场晚会的老师点名让陆正则必须出节目,先不说这小子能弹能唱的实力,光是那脸那身材,往台上一站,就能引来无数疯狂尖叫,如此镇场的宝贝他要是放过那才是瞎了眼。 而且那位老师颇懂得如何用暧昧制造气氛,所以不仅要求陆正则上场,还要求他必须和另外一个女生搭配,至于哪个女生,你自己选。 所以陆正则就找到了赵芹。 赵芹有点犹豫,“为什么选我?”她自认为她和唱歌这俩字没半毛钱的关系。 陆正则答得直白,“我只是缺个花瓶。” 赵芹不乐意了,虽然让她上台她确实也只能发挥这种作用,可是这人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她自然也不用客气,“花瓶遍地都是,你找别人吧。” “有出场费。”利诱。 “富贵不能淫。”重要的是她知道以学校的抠门程度,出场费肯定也没几个钱。 “你很漂亮。”祭出了杀手锏。 陆正则很少夸人漂亮,正常情况下被他如此夸的女生就没几个抗得住的。眼前赵芹……赵芹心里有点奇怪,她平时也没少被人夸这身皮相,对那些溢美之词也算是能泰然处之了,怎么被陆正则稍微夸一下就会不好意思了呢。 赵芹低下头,脸颊泛红。 陆正则神情微怔,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的脸庞。 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尴尬。 这短暂而漫长的沉默被文艺委员打破,“赵芹,原来你在这里。元旦咱们班要出节目,你长这么漂亮必须上。” “……”赵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难逃元旦舞台的魔掌了,她只好问陆正则,“如果我和你合演,能把节目记在我们班名下吗?” “没问题。” 这样一来,名义上看,陆正则反而成了赵芹请到的外援。众所周知陆正则这人眼高于顶,很少跟任何女生走得太近,所以赵芹的面子就显得大了。 于是两人要联袂演出的消息也很快不胫而走,一时在f中传得沸沸扬扬。群众们一边憧憬着俊男美女的精彩表演,一边积极发挥想象力,编排这俩人的八卦。那场几乎快要沉淀下去的奇葩表白又被人们挖了出来,两相联系,越想越觉得两人之间有奸情。 原来陆正则喜欢这种类型的,怪不得一直找不到女朋友。脑补能力强大的围观群众摸着下巴猥琐地想。 赵芹不怎么在乎这些,能够从那场全校师生的笑料中走出来的人,心理素质是相当强大的。 陆正则对此表示了一定的兴趣。他偶尔会听同学讲述他和赵芹之间发生的那些爱恨情仇,一边听还一边点评。 然后就把这些故事加点自己的心得体会转述给赵芹,看着赵芹囧囧有神的样子,低头闷笑。 好吧,这些都是生活的边角料,现在对赵芹来说比较重要的是,他们到底要唱什么。 陆正则拨了两下吉他,抬头看向赵芹,眼睛笑得弯弯的,显示他的心情不错。他说:“点首歌。” 赵芹看到他这种“老子就是高手羡慕嫉妒恨吧你们这群凡人”的样子就来气,于是面无表情道:“《唱支山歌给党听》。” “……” 赵芹冷笑,让你丫得瑟! “这首歌适合民族唱法,换一首通俗的。”陆正则的理由很充分。 “《爱情买卖》。” 陆正则突然一笑,“好的,我弹你唱。” “……”赵芹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时间是周五。因为是两章的内容合并为一章,所以实际上还是算日更的哦。(七哥对承诺还是很在意滴~) 88、福利章赶紧看 黎语冰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然后, 棠雪不是很想面对这样的意外。 她靠着门,伸手去摸门锁,想走。 黎语冰手掌按在她的手背上, 将她的手翻过来, 十指相扣。 棠雪想开口说话,黎语冰又低头吻住她。这次的吻比方才温柔细密了许多,呼吸却同样火热。他一边吻她, 一边扣着她的手, 缓缓地,一点点地滑开。 直到终点。 棠雪惊得虎躯一震, 用力往回抽手,黎语冰死死地按住她。 “帮个忙。”他说。 棠雪感觉血液轰隆隆往脑门上奔,紧张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黎语冰你疯了。” “帮, 帮帮我,求你。” 棠雪看到黎语冰脸上涌起一层薄薄的潮红,清澈的眸子潮湿柔软,像某种无助的小动物,这与他平时的形象形成强烈反差。 她竟然就有点心软了。 —— 棠雪站在休息室外发呆,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怎么就答应帮忙了呢。 大概,是思念太过浓郁, 融化了所有的理智。 然后,虽然有点羞耻,不过, 黎语冰那种时候还挺……挺秀色可餐的咳…… 正发着呆,休息室的门打开,黎语冰一身水汽地从里头走出来。棠雪刚才洗了手,他则冲了个战斗澡。淋浴间条件简陋,他没洗头,不过发梢还是淋了水,湿漉漉的打着绺儿。他走出来,撩了一下头发,低头看她。 棠雪假装不认识他,扭开脸看着远处来往的行人。 他去牵她的右手,她像是被烫到一样,抬手躲他。 黎语冰笑了笑,捉住她的手,拉起来,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亲完又不过瘾,还舔了一下。 柔软濡湿的舌尖儿在掌心扫过的感觉,让棠雪心跳漏了一拍,然后莫名地又感觉不太好的样子:“黎语冰,你知道这只手刚才经历了什么吗?” “我没失忆。”黎语冰放下她的手,缠住手指,握着,牵着她往收费台走。 到收费台,因为超时,被扣了押金,黎语冰不仅没生气,还给了五星好评。签完字,他把单子随手塞进棠雪的包里,一抬头,看她一眼,她正好也看他,视线交汇时,棠雪总会想到刚才计时休息室里的画面,他微微张着嘴喘息,眯着眼睛让她快点……感觉不能好了。 “我今天不想看到你。”棠雪说着,放开他转头走,一边走一边想,而且我以后也不会再穿这种裙子,感觉跟没穿衣服区别不是很大的样子? 黎语冰跟在她身边,小声说,“你只是不习惯。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你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试试看能不能隐形上高速 (来自天蝎座的执着) 89、揭幕战 9月10号晚, “丝路杯”超级冰球联赛(shl)迎来揭幕之战。 这个与许多小学作文比赛有着共同名字的冰球联赛,实际上是国际级的高水平赛事之一。它的前身是俄罗斯超级冰球联赛(vhl)。 vhl是在俄罗斯仅次于大陆冰球联赛(khl)的赛事。 俄罗斯的冰球实力毋庸置疑,可惜的是他们经济状况不太好, 就连khl都有不少俱乐部拖欠球员工资, vhl只有更糟糕。 中国的情况就和俄罗斯相反了。中国的冰球实力有点薄弱,但是,钱超多…… 两边一拍即合, 决定共同运作vhl。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shl。 今年shl一共吸收了一带一路国家的30支球队, 常规赛采用双循环赛制,从9月份打到明年2月份。 中国搞这么一个赛事, 颇有些给小儿子置办家业的即视感,目的之一是培养本土球员,剑指2022年的冬奥会。因此,为了多给本土球员出场机会, 几支参赛的中国球队都被限制了外援比例——一支球队的24名注册球员里,中国球员不得低于10名。 这么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许多俱乐部为了经济效益,会多多地签外籍球员,尤其是俄罗斯球员。不光中国俱乐部,国外也一样。美国的俱乐部是靠加拿大人撑起半边天的。 …… 今年丝路杯的揭幕之战,是骁龙中国龙队主场迎战高加索战车队。这是丝路杯改名之后的第一次亮相,象征意义比较大, 有几个政-府领导坐在了骁龙冰球馆的看台上,媒体记者对着领导噼里啪啦一顿拍,嗯, 这就是今晚的新闻素材了。 骁龙俱乐部的大老板坐在领导身边,表面上微笑着跟领导交谈,其实心里有点紧张。他已经暗示过领导:本土球员的潜力无限。 潜力无限的潜台词是,要走的路还很长。 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把输赢看得太重就好…… 可能是因为赛前预热比较好,这会儿场馆内座位爆满。棠雪坐在vip区,视野很好,身后有个妹子在搞直播,不停地讲话,看到黎语冰首发上场时,妹子兴奋尖叫:“哎呀呀我男朋友出来了!” 棠雪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说话间,比赛开打。 冰球比赛节奏快,肢体冲突多,几乎每一刻都在对抗。开赛后不久,现场气氛就燃起来,观众们不自觉地惊呼和呐喊,直播那位妹子一开始还在解释现场情况,过一会儿,渐渐地看入迷,忘了手机前的观众了。 直到场上停下来争球,妹子才想起自己还开着直播,于是说:“我看比赛了哈不直播了。拜拜!”说完把手机一收,然后抬眼恰好看到黎语冰带球灵巧地躲过企图撞上他的大汉、接着把球传给队友,她忍不住赞叹:“哇!不愧是我老公!” 棠雪盯着黎语冰的身影,撇着嘴角说了一句,“野男人。” 黎语冰那记传球起了大作用,因为出其不意,速度又快,队友接到球之后,在对方组织有效防御前已经射门,小小的冰球顺着防守空隙进门撞网。 呼——哗—— 场馆内腾起欢呼,音浪有如实质。 领导看到人民群众如此热情高涨,点点头表示挺高兴。然后指着场上问俱乐部老板:“那个球员是谁?” 场上球员跑得比马都快,俱乐部老板哪里知道他指的是谁,只能靠猜的,说:“您说进球的那个吗?他是庞伟,加拿大华裔,以前打过北美职业联赛。” 国内冰球界正在积极接纳海外华人球员,根据冰协规定,在中国打两年比赛,就可以选择归化中国,拿到中国国籍,代表中国出战。 领导点了点头,“哦,那个呢?19号球衣。”他貌似理解了俱乐部老板的难处,精准标注了球衣号码。 老板说道:“那是黎语冰。他——”老板突然不知道怎么定义黎语冰了,土鳖球员,成长经历单一,三个月前还在混校队,跟职业球员比,他参加过的比赛都算小打小闹。没有历史成绩,老板也不好吹太多牛逼,想了想,只是含糊道,“他球商挺高的。” …… 球商高的黎语冰在赛场上穿梭征战时,刚好被棠校长瞧见了。 棠校长正在看电视,调到体育频道,发现在播冰球比赛。他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棠妈妈走过来,看一眼电视屏幕,正好摄像师给了一个近镜头,棠妈妈惊讶道:“啊?那不是黎语冰吗?” 棠校长回过神,有点尴尬,握着遥控就要换台。 “别换,”棠妈妈坐在他身边,抢过遥控器说,“看一会儿。” “是你要看的。” “嗯,你不想看可以闭上眼睛。”棠妈妈说。 棠校长没有闭眼睛,闷不吭声地在一边专注看比赛。 看了一会儿,棠妈妈说,“要我说,这孩子挺好的,你看解说员还夸他呢。” 嗯,她看不太懂球赛的,反正解说员夸黎语冰好那就一定是好了。 棠校长哼了一声答道:“这种人太聪明了,棠雪心眼实,跟他在一块,被他骗了还得帮人家数钱。” “你这话逻辑有问题,智商跟人品是两码事。聪明人就一定坏吗?笨蛋就一定老实吗?没有必然联系。你这逻辑水平,怎么当的校长啊?” “睡上去的。”棠校长赌气道。 棠妈妈一乐,指了指门口,“你去照照镜子,你怎么有脸说这话。” 棠校长算是发现了,他跟他老婆一块斗嘴,他永远吵不赢她。 女人就是有这么可怕的天赋。 俩人没再斗嘴,继续看比赛。第一局比赛结束,骁龙中国龙队2:1暂时领先。局间休息时,棠校长去接了个电话,棠妈妈洗水果。她在厨房切水果时,听到老公在客厅扬声招呼:“老婆,开始了啊!” “来了来了!”棠妈妈放下刀端着水果回到客厅。 第二局比赛,比赛进行到3分钟时,发生了一点意外。 高加索战车队带球进攻,黎语冰跟队友在球门前组织防守,对手见没有机会,突然把球传到大后方。后方接到球的队员一记挑射,小小的冰球像颗子弹一样飞向球门方向。 冰球最终没有进网,而是在半路就掉在地上,随之,黎语冰突然倒地不起。 “怎么了?”棠妈妈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棠校长拧着眉,迷茫道:“黎语冰好像受伤了,没看清。” 解说员也是一头雾水,导播调出比赛慢镜头,播了两遍,解说员终于弄明白了:“应该是这个时候黎语冰正好转身,然后被球打到后脑了,就是头盔边缘往下一点的样子,或者是脖子。这也太巧了!” 另一个解说员说道:“嗯,不知道黎语冰伤得怎么样。骁龙队现在要换人了,黎语冰他,啊,黎语冰他站起来了,他自己走下了场。希望他没有大碍。今天他表现已经很好了,作为新秀,我觉得可以打个满分了。” 棠校长扭头问棠妈妈,“你说,应该没事吧?” “我不知道……”棠妈妈摇了摇头,一下子想到很多可怕的病例,“那地方神经挺密集的。” …… 黎语冰倒地时,棠雪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也挨了一下,“嗡”的一声,满脑子空白。 她失神地站起身,愣愣地看着冰面上的他,心里一片揪疼。 整个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她对时间也失去了感知,就那么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站起来了。 谢天谢地。 那之后的比赛她也没看了,视线一直追着他的身影。她看到他走到替补席坐下,队医帮他查看伤情,教练站在一旁看着,之后他们交谈了一会儿,黎语冰一边说话,一边动了动脖子。 看起来好像是问题不大。棠雪悬着的一颗心放回到肚子里。 “你好,你好?”身后的妹子拍了拍棠雪的肩膀。 “啊?”棠雪迷茫地转身。 “能请你坐下吗?我看不到了。”妹子说。 “哦,对不起。” 棠雪坐下后,听到妹子又说:“小姐姐,我感觉你有点眼熟诶?” 她没理她,只盯着黎语冰。 黎语冰好像有察觉到,他突然轻轻转脸,面朝着她的方向,笑了笑。 笑完了,还把两根手指搭在唇间,送出一记飞吻。 身后的妹子在尖叫。 棠雪却差点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晚上还有一更,可能会比较晚,早睡的宝宝可以明天再看。 90、一战成名 黎语冰第二局一整局都在替补席上休息, 看着队友进进出出,一波一波地轮换。 冰球比赛体力消耗太大,所以换人很频繁, 换人没有次数限制, 也不会暂停,就是大家默默地进进出出。 换人换出眼花缭乱的效果,这就很考验裁判的眼力了, 因为不一定所有人都能规规矩矩。有可能打着打着比赛, 会发现某队多出来一个人,闹鬼一样。 所以冰球的比赛规则有重点强调不许多人, 多人按犯规处理。 第二局比赛,骁龙中国龙队从2:1领先被追平成3:3,战况不容乐观。 黎语冰在替补席休息了一局,感觉身体没什么不适。第三局开局, 他申请上场。 教练是个俄罗斯人,爽快答应了。大概在战斗种族眼里,这点小伤不算事儿。 “黎语冰上场了,哦,看样子他没什么事儿了,我们得先恭喜他,现在观众席都在为黎语冰喝彩, 他确实值得这样的喝彩,不知道这局骁龙队能不能够打破僵局,打开局面……”解说员嘴皮子很溜。 “看来没事儿。”棠校长喃喃道。 棠妈妈微微皱了下眉, “他应该先去医院拍个片。” 不过,从后续的表现来看,黎语冰大概是不需要拍片的。骁龙队这一局一共打进两粒进球,全部出自黎语冰之手,比分直接被他带到5:3,直至结束。他以2进球1助攻的个人数据,获得全场最佳。 场馆内的气氛燃到爆,比赛结束时,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政-府领导本来的行程只是看一会儿,露个脸意思意思就走,可比赛太精彩了,尤其最后一局,实在过瘾,看着看着就全看完了。 最后跟着观众们一起鼓掌。 俱乐部老板又高兴又庆幸。之前还怕输得难看,现在竟然赢了。了不得了不得,黎语冰真是天生的巨星啊。 之后俱乐部老板邀请领导给球队讲一些话,领导欣然应允。 …… 听领导讲完话、跟领导拍完照,黎语冰由队医领着去医院,虽然他自己觉得没什么不舒服,但至少要拍个片大家才放心。 俩人从冰球馆后门走,到门口时,黎语冰突然不肯走了,“我等个人。” “等谁?”队医问完之后,看到一个小姑娘跑过来,立刻点头道,“我在车上等你。” “嗯。” 棠雪跑到黎语冰面前,看到他在低头望着她,眼里有浅浅的笑意。她低下头,又向前迈了一步,钻进他怀里,然后轻轻地搂住他。 这人,平常是个小老虎,这会儿一下成了小绵羊,让黎语冰有点不适应,他回抱住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了?” “吓死我了。”棠雪小声说。她刚才看比赛的时候,一半是紧张刺激,一半是提心吊胆,特别煎熬。现在抱住他,才稍微有了些踏实感。 黎语冰知道,有个词叫“关心则乱”。 他被她弄得,胸腔内一片柔软悸动,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柔声说:“我没事。” 棠雪的手向上爬,越过他的后背,她踮起脚勾着他的脖子,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黎语冰被她柔软温热的指尖摸得有些心痒。 “疼吗?”棠雪问。 “亲亲就不疼了。” 棠雪哭笑不得,“这种时候你不要开玩笑!” 黎语冰一本正经,“没开玩笑,以后我赢了比赛你都要亲我。” “那我赢比赛呢?” “我也亲你。” “狗妃真是一个聪明的狗妃,会做生意。”棠雪说着,揪着他的衣领向下拉。 黎语冰顺着她的力道微微弯腰,低下头,笑望着她。 棠雪看着他樱花色的嘴唇,吞了下口水。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汽车喇叭响了几下。 队医有点看不下去了,不知道他们要腻歪到什么时候,这会儿摇下车窗看着他们:“要不咱们先去医院?” 后来棠雪跟着黎语冰去了医院,拍了片,确定没有异常,这才放心。 —— 一战成名! 这是第二天许多体育媒体对黎语冰的形容词,棠雪看得眉毛直跳,心想有这么夸张嘛! 这些报道大篇幅地描写了黎语冰意外受伤重返赛场、狂揽积分逆转局面、战绩爆表全场最佳等各个夺人眼球的环节,而所有这些都建立在对手是强敌的前提之下,这就更加难能可贵了……说完重点,然后附上黎语冰帅照一枚。 好吧其实在很多不懂冰球的路人眼里,帅照才是重点。 棠雪把报道截图发给她爸,附言:介绍一下,这是您的女婿。 棠校长假装没看到。 黎语冰这三个字一夜之间成了热门词汇,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看到别人讨论黎语冰,好奇地去搜,第一反应都是卧槽好特么帅。 然后才是其他。 有球迷担心别人不懂,简单明了地把昨天的比赛做了个总结,其中不乏溢美之词,路人看完,惊呼好逆天。 连带着,其他相关的词汇,冰球、丝路杯,都被带热了一把。许多人开始关注这项运动,这个赛事。 黎语冰的微博粉丝暴涨,搞笑的是他现在的账号id依旧是“棠雪全球粉丝后援会”,新粉丝又跑去研究棠雪是谁,然后被强塞了一把狗粮。 【长得帅,又这么优秀,女朋友也漂亮,爱情美满,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生赢家吧?跟他对比,我这二十年活得像一坨粑粑。】 有人在论坛里这样感叹。 结果论坛里的老粉纷纷回复: ——要是我再告诉你他高考考了多少分呢? ——要是我再告诉你他会拉大提琴呢? ——要是我再告诉你他是个富二代呢? ——等等楼上的,冰神是富二代?确定吗?没见过八卦啊。 ——相信我,能坚持打那么多年冰球的,一半以上的几率是富二代。 ——摔桌!棠雪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什么意思,我们雪雪也很优秀好吗!大学是普招考上霖大的,再怎么说也算学霸了吧?而且人长得那么漂亮,性格也好,情商也高,也是全国冠军,哪里配不上冰神了?只能说优秀的人喜欢和优秀的人一起玩,想要找到好的另一半,不需要拯救银河系,自己努力变好就够了。 ——楼上的妹子牛逼,别人都在吃狗粮只有你在灌鸡汤,受我一拜。 blabla…… 棠雪一开始以为黎语冰的微博粉丝是俱乐部给他买来装x的,后来发现自己的粉丝也涨了很多,甚至走在路上有人找她要签名,她这时候终于不得不承认,黎语冰那些粉丝都是真的,活的。 这货火了。 棠雪有点酸溜溜地嫉妒,说不好是嫉妒谁。 晚上她给他发消息:黎语冰,你知道现在你在外边有多少女朋友了吗? 黎语冰:别人只是在脑子里意淫我,而你可以身体力行地…… 棠雪:我就看你能浪到什么程度。 黎语冰:你过来,我浪给你看。^_^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91、登门拜访 整个九月份, 黎语冰比赛表现很好,人气急剧上升。 棠雪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感觉跟风的人实在太多, 好多对冰球一无所知的人都来追星黎语冰了。有黄牛开始倒卖骁龙中国龙队的比赛门票, 这在常规赛实属罕见。然后黎语冰上了一次杂志封面,那期杂志很快卖脱销了。 黎语冰走在路上会被围追堵截,上课的教室会被蹲点, 出门必戴口罩,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和棠雪约会,就特么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还是棠雪脑子灵光, 买了两个蜘蛛侠的全脸头套,一人一个戴着,这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简直万众瞩目, 吓退流浪狗,止小儿啼哭,都不在话下。 不过,经过银行门口的时候,保安会用一级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们,搞得两个人有点尴尬。 而且,接吻的时候还得先摘头套…… 摘下头套, 棠雪看到黎语冰原本蓬松的头发被头套压扁,样子傻里傻气的,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黎语冰, 你现在像一个蘑菇精。”棠雪说。 黎语冰有些恼,低头作势要吻她,棠雪偏开头,特严肃地说:“不,我不可以亲一个蘑菇。” 黎语冰:= = 感觉这日子没法过了。 …… 他们两个日子过得不容易,俱乐部那边却从上到下都洋溢着幸福感。努力了那么久,总算有了回报,他们终于培养出了一个集竞技价值与商业价值于一体的冰球大明星! 假以时日,他肯定能成为中国首屈一指的冰球巨星! 俱乐部上下,连扫地大妈都对他信心满满。 黎语冰有了专门的运营团队,团队酌情给他接了两个商业合作,过了没多久,黎语冰就收到两笔工资。 他把自己的银行卡给了棠雪,“以后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棠雪问道:“那你自己呢?” “你给我买。” “黎语冰,你挺会做生意啊,等你银行卡没钱了,我还得往里边贴,对吧?”棠雪说着,用黎语冰的银行账号登录手机银行,查了一下余额。 看到余额栏那一串数字后,她呆了一呆,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 黎语冰弯腰捡起手机,放回到她手里。 “黎语冰,”棠雪抿了抿嘴,问道,“你这钱,是正当途径得来的吗?” 黎语冰敲了敲她的头,“当然是。” “也对,”棠雪点点头,“贩-毒哪能来钱这么快呀。” 黎语冰哭笑不得,把她按在怀里揉了揉脑袋,说:“以后我的钱都给你花。” 棠雪心里柔软甜蜜得冒泡泡,嘴上却说:“啧,真想多交几个这样的男朋友。” 黎语冰气得直翻白眼。他咬了咬牙,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等着。” “哦?” “等我以后好好地,教育你。”他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 棠雪经过坚持不懈的厚颜无耻与软磨硬泡,终于说服她妈妈,可以接受黎语冰的登门拜访。妈妈满口答应的时候,棠雪有点不放心,问道:“那,我爸不反对吧?” “他反对无效。我会让他知道,这个家是谁做主。” …… 国庆期间,黎语冰挤出了一天半的假期,准备去岳父岳母家拜访。去之前,先回了趟自己家。 黎妈妈提前知道了情况,已经把礼物都准备好了,然后夫妻二人一起给黎语冰开了个小讲座,重点传授他怎么讨好未来的岳父岳母。 “少说话,话多了不稳重,更不许抬杠。” “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呆头呆脑的像个傻子。” “手脚勤快点,别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也不能殷勤太过,显得油滑。” “长辈面前不许乱开玩笑。” “当然也要适当保持幽默感。” “最忌讳的是吹牛。” “过于谦虚也会引人反感。” “不要玩手机。” “别忘了给我们发消息。”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黎语冰就感觉脑袋里住进去一只小蜜蜂。 好不容易从爸妈那里解脱,他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路,啊不,出门了。 …… 棠雪正在家里看电视,她爸妈在厨房忙活,一边做饭一边聊天。不过她的注意力也没在电视上,门铃响的时候,她从沙发上跳起来,蹦蹦哒哒地走到门口,看到呼叫器屏幕上黎语冰的脸,笑眯眯地唤他:“黎语冰?” “嗯,棠雪。”黎语冰的表情有点严肃。 “你叫声好听的我才给你开门。” 黎语冰笑了,紧绷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生动,他小声说,“别闹。” 棠雪按下解锁键,扭头跑进厨房:“二位,你们女婿上来了哈!” 棠校长翻了个白眼。 黎语冰上来得很快,棠妈妈把棠校长拉出来迎接黎语冰,棠校长全程冷漠脸。 双方寒暄了一下,棠妈妈说:“黎语冰你先坐,阿姨灶上烧着菜,我一会儿过来陪你们……老公,”棠妈妈扭头对棠校长说,“你去,小区对面的绿色家园超市,买点盐水鸭和豆干。” “嗯。”棠校长点了下头。 黎语冰说:“我跟棠雪去吧?” “不用,你坐你坐。棠雪,给黎语冰拿吃的。” 棠雪把零食箱翻出来,又给黎语冰倒了杯水,笑嘻嘻道:“冰哥请喝茶。” 黎语冰正襟危坐,抿着嘴角,笑得相当矜持。 然后棠雪看到她爸站在门口打转,又翻钥匙盒又掏衣服,她问道:“爸,怎么了?” “门禁卡找不到了。” “你先拿我的吧。” “嗯,你的在哪儿呢?” “就那个包里。”棠雪指了指进门的衣架,那里挂着个链条包。 棠校长摘下包翻了翻,他以为门禁卡放在夹层里,伸手掏了掏。结果没掏到门禁卡,只摸出一张白纸黑字的打印小票。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那小票,突然愣住了。 机场的计时收费室,双人间。签字人:黎语冰。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92、扫地出门 黎语冰在脑子里复习了一下怎么讨好棠雪她爸, 接着就看到他的讨好对象提着笤帚走过来了。 从棠校长杀气腾腾的样子看,他应该不是来扫地的。 黎语冰心口一跳,小心翼翼地起身。 棠校长举着笤帚往他身上招呼, “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早就看不出你不是好人!” 黎语冰一头雾水,也不敢反抗。沙发与茶几之间空间有限,他避无可避, 挨了两下。 变故来得太突然, 棠雪先是愣了一下,这才起来拦着她爸:“爸你干什么呀?你怎么了?妈!妈!!!” 一声中气十足的嘶吼, 穿过厨房门与抽油烟机的闷响,撞进棠妈妈的耳朵里。 棠妈妈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来,手里还提着个锅铲, 一看到眼前的混乱,棠妈妈上前劝架:“干什么干什么,放手!” “你别拦着我,我今天要让这小子付出代价!” 棠妈妈一把抱住失去理智的棠校长,扭脸给棠雪使了个眼色,“快走啊!” 棠雪赶紧拉着黎语冰跑了。 俩人手拉着手,来不及换鞋, 趿拉着拖鞋惊慌失措地往外跑,一口气跑出小区,然后又跑过两条街。 当天, 有人在论坛发帖:【我好像看到黎语冰了!穿着范思哲和塑料拖鞋在街上狂奔!】 帖子里一水嘲笑楼主脑子有包,编瞎话都不会编。 …… 棠雪和黎语冰最后停在一条小巷里。之后棠雪去路口药店买了点药水创口贴和口罩,出来时路过一个小卖铺,进去买了根冰激凌。 她现在需要甜食安慰。 回到巷子里,棠雪捧着黎语冰的脸看了看,颧骨上破了一点皮,其他地方没受伤。她有点心疼,自言自语道:“这要是毁了容,我上哪再找个这么好看的。” 黎语冰笑出声,垂着视线看她,眸子像月光般安静温柔。 棠雪问他:“疼吗?” 黎语冰摇了摇头。 棠雪说:“我也不知道我爸怎么回事,看到你就像看到杀父仇人……不对,我爷爷活得好好的,哪来的杀父仇人……黎语冰你是不是瞪他了?” “我哪敢……” “太奇怪了,”棠雪摇摇头,想了想又说,“难道我爸这次答应见你,就是为了摆个鸿门宴?” 据黎语冰所知的历史,鸿门宴上并没有见面就打人的。 搞不懂,只好先解决眼前问题。黎语冰弯腰低头,棠雪给他脸上擦药水。只不过破一点皮,按理说用不着擦药,但棠雪不希望黎语冰这张俊脸有任何闪失,所以必须谨慎对待。不仅要擦,还得仔细地、认真地擦,擦完了贴创口贴,磨磨蹭蹭的。 黎语冰突然一把将她抱起来,直起腰。 “喂……”棠雪一阵心跳加速,创口贴差点糊到他眼睛上。 “弯腰太久,累。” 棠雪由他抱着,给他贴好创口贴。贴完创口贴,黎语冰依旧抱着她不放,他仰着脸看她,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我可能需要一个吻。” “别闹,放我下来。” 黎语冰恋恋不舍地放下她。 棠雪站在地面上,他的手撤回去时,她突然笑:“黎语冰,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嗯?” “我本来不喜欢个子太高的男生。” “为什么?” “唔,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下轮到黎语冰不可思议了,黎语冰:“男朋友个子高才更有安全感吧?” 棠雪认真想了一下,摇头,“反正我不喜欢。” 黎语冰一阵郁闷:“那你把我的腿打断吧。” “但是我现在喜欢了。” 棠雪这话说得很小声,但黎语冰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感觉心都要化开了,低头盯着她,嘴角轻轻牵起来,缓慢悠长地“哦”了一声。 棠雪偏开脸不看他,从他手里接过塑料袋,拿出冰激凌拆开,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吃吗?” “不了。” “吃口吧,吃甜食心情好。” 黎语冰心情挺好的,不过既然她这么有诚意地邀请他,那他就给个面子吧。 于是他点了点头,“嗯。” “我吃这一边你吃那一边。” “好,我拿着。” 棠雪于是把冰激凌交到他手里。黎语冰握着冰激凌,棠雪凑近舔了一口,冰凉清甜,入口即化,化开之后,口腔内弥漫起淡淡的奶香。 黎语冰吃冰激凌一般是咬的,不过他喜欢看自己女朋友舔着吃,这个时候的她萌萌软软的,像只小猫一样可爱。 两人这样吃了几口,棠雪再次舔冰激凌时,黎语冰突然把冰激凌拿开,低头迎上去。 棠雪没能吃到冰激凌,而是吃到了黎语冰的嘴唇。 然后她听到黎语冰恶作剧般的笑声,她有点恼,仰头想退开,黎语冰却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糖分开始在舌尖儿上跳舞。 …… 这吻结束时,黎语冰眯着眼睛,看着棠雪被吻成嫣红的嘴唇,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个子高的。” “哦?” “你喜欢欺负人。个子高的,你怕欺负不过。” 棠雪有点心虚,“黎语冰,你这个想法可就太庸俗了。” 黎语冰也不争辩,只是抬起食指点了点她嫣红的唇瓣,“你以后不许欺负别人。我白给你欺负。” “又说梦话,冰激凌都快化了。” 于是继续吃冰激凌。 窄窄的巷子里偏僻清冷,俩人站在青苔斑驳的老砖墙前,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冰激凌,秋日的风凉飕飕地吹过巷子,抬头时,能看到巷口上方挂着一轮太阳,阳光往青砖铺的地面上投下一片白亮。 有点萧瑟,又有点温暖。 还有点甜。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93、猪脑花与情侣表 一根冰激凌吃完, 棠雪终于等来了她妈妈的电话。 接到电话,棠雪小声抱怨,“妈, 不是我说您啊……怎么管教老公的, 见人就发疯,都快吓死了。” “这次还真不怪你爸。” “到底怎么了?” “你跟黎语冰开房这事儿,等你回来咱们说。可你开完房把收据留着是想干什么?留着做纪念吗?你比你爸还没脑子。” “不是……您等等, 我没跟黎语冰开房啊?” “你敢做还不敢当啊?8月30号, 霖城机场计时休息室,双人间, 签字人黎语冰。这计时休息室不是你跟黎语冰开的?那他还有别人?” 棠雪一听到计时休息室,大脑空白了一下,紧接着说道,“这个, 我可以解释……” “哦,怎么解释,你们俩开了休息室只是聊聊天谈谈心?你确定什么都没做?” 这个……棠雪还真说不出口。因为他们确实做了一点点,呃,不太好描述的事情。 她一语塞,棠妈妈立刻了然,接着又抱怨, “我还是不能理解,一张破小票,你留着图什么呀?” “我哪知道那里面有小票啊。”棠雪也有点委屈, “从来没见过。” “哦,那是小票自己跑进去的?” “不是……”棠雪望着天空,突然微微皱了下眉,眼珠转了转,看向黎语冰。 黎语冰抿了抿嘴,视线飘开。 棠雪想起来了。这小票是黎语冰塞进去的,她当时没在意,后来一直没看到过,就忘了。 为什么没看到? 肯定是黎语冰把小票赛到那些小空间小夹层里了,她用包的习惯是从来不用夹层,嫌麻烦,有什么东西都是直接往包里扔。只有卫生用品会特地隔离开。 而很不巧的是,她生理期的时候没背过这个包。 所以这张小票就这么在她包里默默地潜伏了一个多月,直到遇见她爹。 棠雪跟妈妈匆匆说了几句,挂断电话,然后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黎语冰。 “我以为你已经扔了。”黎语冰弱弱地说。 “一张废纸而已,你为什么塞我包里?” “我也不知道……当时没多想。” 棠雪回忆了一下,感觉黎语冰好像特喜欢往她包里塞东西?她给他装过□□,饭卡,钥匙,手机……你妹啊!别人的男朋友都是帮女朋友背包,就她的狗男友,路上捡个易拉罐都要塞女朋友包里。 搞不懂,这种蛇精病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棠雪用食指戳了戳黎语冰的太阳穴,说:“黎语冰,你知道这里边是什么吗?” 黎语冰一脸乖巧:“猪脑花。” 棠雪:“……” 能不能有点自尊心了?身为一个公众人物认怂这么快,我都没法生气了! 棠雪一口气堵在胸口里发作不出来,最后指了指他,说:“你就是个傻子。” 黎语冰一阵沉默,过一会儿,小声辩解道:“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会变傻。” —— 棠妈妈挂了女儿电话,从阳台上走回来,看着沙发上的棠校长,这样看了一会儿,她突然噗嗤笑了。 棠校长一瞪眼,“你还笑得出来?” “那我怎么办,哭管用吗?”棠妈妈走过来坐在老公身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我说你怎么心这么大啊?” 棠妈妈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们医院里有多少小孩,五六岁七八岁,得了病治不好,爹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么走了。五六年七八年,就是他们的一辈子了。” “你能不能想点好事儿。” “我想得挺好的……所以我经常想啊,活着就挺好了,要是还能健康平安,那都算福泽深厚。” 棠校长忍不住吐槽:“你这觉悟,能去庙里当住持了。” 他心情不好,棠妈妈就没和他斗嘴,只是说道:“事已至此,你反应这么大,只会把棠雪往外推。她什么脾气你这当爹的还不清楚吗?等她回来跟她好好谈吧……不要吵架。” …… 棠雪在回家之前,和黎语冰去了趟商场,买了两块帝舵腕表,同样的款式,一块男款一块女款。刷卡的时候,棠雪用银行卡的边缘轻轻扣黎语冰的胸口,“黎语冰,疼不疼啊?” “嗯?”黎语冰歪了一下头。 棠雪:“心疼不疼?四万多块哦。” “不疼。”黎语冰摇了摇头。 “你这卡里的钱其实我没花过,都给你买理财了……但这次你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黎语冰说:“要不,买劳力士吧?” “别,买劳力士该轮到我心疼了。” 黎语冰牵着嘴角看她,“我跟你回去负荆请罪。” “说你傻,你这傻气能迎风飘十里……好端端的干嘛送上门找打?” 付完款,提完货,黎语冰又说:“我也想和你戴情侣表。” 棠雪曾经被廖振羽吐槽过没有少女心。现在她可以正面回应这个问题了:那又怎样,我男朋友有啊。 棠雪认为她这爪子配不上三位数以上的手表,于是上到五楼,找了个偏僻的平价饰品店,花268块人民币买了一对特价情侣石英表。 虽然便宜,戴上去也是美滋滋的,俩人牵着手,对着情侣表拍了半天。 …… 棠雪带着手表回去,一进门,看到爸妈都在,不等爸妈开口,她先发制人:“当当当当!看我给你们买什么啦!” 棠校长哼了一声,没说话。 棠妈妈好奇问道:“什么东西呀?” “来,试试,看合不合适。”棠雪极尽狗腿之能事,腕表掏出来,亲自给爸妈戴上,然后把俩人的手腕拉在一起,点评道,“真,般,配。喜欢吗?” 这表是挺好看,不过棠妈妈关注点在别处,问:“你哪来的钱?” “我刷黎语冰的卡。” 棠校长一听,立刻把表摘下来扔进她怀里,“胡闹!你这意思是让我们卖女儿啊?!” “啊?”棠雪一愣,接着摇头,“爸您想什么呢,黎语冰的银行卡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刷就怎么刷。” 棠妈妈问:“你拿人家黎语冰的银行卡干什么?” “他自愿给我的,又不是我强迫。” “那他自己用什么?” “他找我报销啊。” 棠妈妈感觉头有点大,“你们现在怎么,怎么像是都结婚了……” 棠校长敲了敲茶几,“你别以为这样能模糊重点。你先说说你干的好事。” “爸,我都二十岁了。” “那是虚岁。” “行行行,十九岁。我都十九岁了,这要是放古代,都该生二胎了。放现在也算成年人了,成年人做点成年人的事儿有什么呀,你们又不是没谈过恋爱。” 棠校长一瞪眼,“我们十九岁的时候可没像你们那样。” “那是因为年代不一样啊爸比,你们十九岁的时候还流行抄歌词呢,我们也没笑话你们吧?大家都宽容一点。” “胡说八道!抄歌词能和开房一样?” “爸,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这代人的观念挺开放的,希望您能理解。我跟黎语冰开房是我自愿的,又不是被胁迫。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我知道,”棠雪抱着棠校长的胳膊,头枕在他肩上,“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不过你们放心,黎语冰他可听话了,我指东他不敢往西走。银行卡也给我了,经济命脉都攥在我手里呢。你们不知道吧,他现在赚钱比毒-贩子都多。” 棠妈妈吐槽道:“你这是什么对比……” 棠校长:“你们现在年纪还小,以后的不确定性太大。现在感情好,哪天不好了呢?” “每个人最后都会死,可大家不还是活得挺开心嘛。享受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哪天真的分手了,至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呀。再说了,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嘛。像您和我妈妈,你们的感情这么好,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俩人一起努力的结果……对吧妈妈?” 棠妈妈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你今天口才不错。” 棠校长本来神色有些缓和,听到这话,没好气道:“这话不会是黎语冰教你的吧?” “是我跟他一起讨论的,这也代表了我本人的想法。还有,下面我要说的,没有任何人教,”棠雪正了正神色,“我的贞操观跟你们,或者也许跟其他的很多人,都不太一样。我并不觉得保护贞操对女孩子来讲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那是男人看重的。对女孩来讲,最重要的事情其实和男孩一样,都是掌控好自己的人生。这一点,我有信心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写着写着忘了时间,没给你们发更新时间提醒,我给你们跳段脱-衣舞吧 ——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94、插播童年小番外 棠雪小时候有和黎语冰“私奔”过一次。 究其原因, 她犯了错误被她爸爸骂了一顿,还关在屋子里面壁思过,关了半天。妈妈就在一旁袖手旁观。 棠雪觉得爸妈不够爱她, 她要让他们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 正好当时电视上演武侠片, 大侠们在师门学了武艺,都要出门历练。棠雪受到启发,决定出去闯荡世界了。 第一步:出去。 在家里出去是不能够的了。他们家住12楼, 她想躲避大人的目光出去, 只能跳窗。这要是跳下去,她就变成饼了。 所以只能从学校里逃出去。 第二天棠雪带着强烈的报复心理和闯荡世界的雄心来到学校, 跟黎语冰讲了她的蓝图,并邀请黎语冰入伙。 黎语冰不答应。于是她的邀请变成了要求,由不得他不答应。 下午下课的时候,她和黎语冰跑到学校食堂外边, 那里有人开着那种小货车送货。俩人悄悄地爬进小货车的开放式车厢,贴着角落蹲着。送货的人也有些粗枝大叶,和食堂的人交割完货物,也没细看车厢,上了车,开车走人。 棠雪蹲在车厢里,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超紧张超刺激。 黎语冰扒着车厢边缘,悄悄探出头看着身后远去的学校。莫名的,有一种离经叛道般的刺激。 一开始是挺好玩的, 但慢慢的,他们俩都感觉有点冷。是呗,寒冬腊月,坐着敞篷车兜风,能不冷吗? 后来他们俩干脆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取暖,这样终于捱到车停下来。 等听到司机下车离开后,俩人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悄咪咪地从车厢里爬下来。 天已经黑了。这里是个老旧的小区,到处都很安静,连灯光都透着几分诡异。棠雪心里怕得要死,又不好意思讲出口,就一直紧紧地攥着黎语冰的手,把他当唯一的救命稻草。 闯荡世界之路,开端好像不是那么顺利。 他们手牵着手,七转八转地,终于走出那片小区,走到大街上。棠雪感觉肚子饿了,她摸了摸肚皮,突然一拍脑袋:“坏了!” “怎么了?”黎语冰问。 “书包落在那辆车上了!” 书包里有她精心准备的干粮和水,还有一张从爸爸那里偷来的湖城市地图。 黎语冰也有点遗憾,问道:“要不要回去?” “不要。”棠雪不想再体会一次刚才那种沉闷压抑的恐惧和不安。她一边掏口袋,一边问,“黎语冰,你身上还有钱吗?” “没有。” 棠雪搜遍全身的兜,掏出两块五毛钱。俩人牵着手,走到路口一个煎饼摊前,棠雪问卖煎饼的阿姨:“阿姨,一个煎饼多少钱呀?” 阿姨看了一眼,心想这俩小孩长得真好看,然后答道:“三块钱一个。” “嗯,要是多加一个鸡蛋,多少钱呀?” “三块五。” “那,不加鸡蛋,两块五,行吗?” “啊?”阿姨一脸奇怪,“一个鸡蛋都不加?那你这是煎饼卷大葱了。” “阿姨我们没钱。”棠雪泫然欲泣,摊开手,手心里躺着皱巴巴的两块五毛钱。 阿姨看到她那样子,心都快化了,“哎呀,不要哭啦,我送你们一个鸡蛋好了。” “真的吗?谢谢阿姨!” “不客气,你们俩是一家的吗?” “不是。” “哦,家长呢?” “家长有事,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哦哦,”阿姨看了一眼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逗他们,“那你们以后会结婚吗?” 没等棠雪说话呢,黎语冰先摇头:“我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棠雪感觉被嫌弃了好没面子,赌气道:“黎语冰,你以后要是跟我结婚你就是小狗。” 阿姨一边摊煎饼一边笑呵呵地听他们讲话,煎饼摊好了,装了两层纸袋里递给他们:“小心烫,吃完就回家哈。” “嗯嗯!” 俩人提着煎饼找了个风水宝地,蹲在路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煎饼,像两个小乞丐。 煎饼吃到一半,有只瘦骨嶙峋的大狗闻着气味走到他们面前。 棠雪吓得僵住身体不敢动,愣愣地看着大狗。 黎语冰也没动。老师说过,遇到狗不要主动挑衅。 大狗和他们俩对视了几眼,然后一低头,非常不见外地,把棠雪手里的煎饼叼走了。 棠雪:“……” 闯荡世界之路,为何如此艰难。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黎语冰。 黎语冰没吃饱,摸了摸衣兜,掏出两块“大大”泡泡糖。 棠雪看着他手里的泡泡糖,吞了下口水。 泡泡糖虽然不怎么顶饿,但有总比没有强。 就在希望的小火苗重新跳了那么一下下时,黎语冰他,把两块泡泡糖都剥开,然后一起扔进自己嘴里了。 棠雪又生气又委屈,质问道:“你干嘛都吃了,不给我一块?” 黎语冰嚼着泡泡糖,说:“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之后棠雪蹲在路边发呆,黎语冰蹲在她旁边吹泡泡。两块泡泡糖一起嚼,吹出来的泡泡又白又圆,比脸都大。 棠雪觉得,闯荡世界之路……不,这个世界不适合闯荡。 她要回家。 老师曾经说过,在路边遇到事找爸妈,爸妈找不到,找警察。 于是俩人牵着手走到交警面前:“警察叔叔,我们想自首。”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今天这章写得不满意,先插播一则童年小番外吧。 ps,有没有人想念喻言小可爱吖 95、状态低迷 这天棠雪跟她爸妈聊了很多。 棠校长感觉他闺女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 有点欣慰,也有点失落。 至于那两块表,棠妈妈表示坚决不收。 表退不了, 棠雪不想浪费, 只好带回去给她和黎语冰一人一块。 —— 黎语冰返校后的第一场比赛是去国外打的客场。体育频道直播了他这场比赛,棠校长夫妇在家里全程看完。黎语冰本场比赛表现没什么亮眼的地方,骁龙中国龙队最后2:5输掉比赛。 “你看看, 你把人孩子吓到了。”棠妈妈指着电视屏幕说。 棠校长自我开脱:“他要是真那么不禁吓, 还当什么运动员。打比赛么,状态起起伏伏、有输有赢, 都很正常。” 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那之后连着四五场比赛,黎语冰的表现都不太好。用解说员的话说就是:“如果九月份的黎语冰可以打120分,那么十月份的黎语冰只值70分。” 解说员讲话还算厚道的。 某知名体育评论员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写道:最近几轮比赛,我依然愿意为黎语冰打120分, 其中118分给他的脸,另外2分给他的粉色球杆。 总之怎么难听怎么说。 …… 黎语冰状态低迷,棠校长是有点心虚的。 有一次棠校长开会前在会议室听几个同事讨论最近的冰球比赛。其实许多人原本对冰球根本没了解,之所以看比赛,还是因为黎语冰的爆火,大家是先关注到这个人,然后才关注冰球, 之后发现这项运动还挺刺激,这才继续追比赛。 这些人不一定看得懂比赛细节,但至少能看懂比赛数据。 数据显示, 黎语冰打得很划水,能力配不上名气。 大家坐在一起欢乐地吐槽黎语冰,丝毫没有注意到校长大人的表情不太愉快。 过了一会儿,棠校长忍无可忍,打断他们:“你们是不是忘了,黎语冰他是个新秀球员,这才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二个月。而且他今年只有十九岁。没必要对一个孩子那么苛刻吧?” 校长大人发话,其他人立刻闭嘴,心想原来校长是黎语冰的球迷? 赵主任会来事,立刻说道:“对对,黎语冰是我们学校出来的,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又聪明又沉稳……棠校长,不如我们请黎语冰回校做个演讲吧?” 棠校长哼了一声,“请他干什么?!” 赵主任呆了一呆,心想您老人家到底是喜欢黎语冰还是讨厌黎语冰啊? 真是一个谜一样的男子呢。 傍晚放学,棠校长开车去把自家的四大天王还有他媳妇,一起接了,去饭店。今天是他们例行家庭聚会的日子。 席间聊着聊着说到黎语冰,棠妈妈不小心透露了老公把黎语冰打出家门的事情。 棠雪她姥爷听罢问道:“你干嘛打人啊?” “他做错了事我才打的。” 棠雪她爷爷不认同地摇头:“做错事也不能打人,你小时候还偷人家西瓜呢,我打过你吗?” “我……” 棠姥爷按了按亲家公的胳膊,“哎呀,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要提啦。” 棠校长点头,感激地看着岳父大人。 棠姥爷:“你第一次上我们家去,让你杀鸡结果你被鸡追着跑,我不也没打你吗?” 棠校长:= = 感动得太早了。 “别吵了,说那些又没用,”棠雪她姥姥说,“黎语冰他可能是被你吓丢了魂儿,找个人给他叫叫魂就好了。” 棠妈妈制止道:“那是封建迷信。” “叫一叫又没坏处,万一管用呢。” —— 黎语冰最近状态不好,棠雪把他约出来想好好放松一下,结果俩人刚走出学校大门,棠雪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棠雪,我是你爷爷的朋友……我不是骗子,你爷爷是叫棠凤池吧?是就没错。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是有事儿,我在你们学校呢……这个地方叫,兔、夫、楼……我在这等你,快来哈。” 棠雪挂了电话,一脸莫名地看向黎语冰,“咱们学校有兔夫楼吗?” “没有兔夫楼,只有逸夫楼。” ……好么,这来的还是个文盲。 俩人只好往回走,路上棠雪给她爷爷去了个电话,得知来的那位确实不是骗子,是爷爷的朋友,以前是个厨子,现在退休了,养了三只猫两只狗,偶尔给人叫魂儿。 棠雪听罢直扶额,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搞这个。 来的人是爷爷的朋友,棠雪也不好冷落人家,她跟黎语冰折返回校,请那位爷爷吃了个饭,之后好说歹说劝这位文盲神棍回去。老头死活不走,说收了棠爷爷的筹金,必须给黎语冰叫完魂再走。并且呢叫魂还不能随便在哪里都能做,必须躺在安静的环境里。 无奈之下,棠雪和黎语冰去酒店开了个房间,黎语冰躺在床上,神棍爷爷在旁边给他做法,方式感觉像是某种精神安抚活动。 做完法,他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棠雪看着床上的黎语冰。他闭着眼睛,呼吸缓慢,神态安静得有些脆弱。 她心底一片柔软,轻手轻脚地走近,脱了鞋钻进被子里,抱住他。 黎语冰突然动了,他侧过身体,面对着她躺着,一手搂在她腰上,然后睁开眼睛,看着她。 黑色的清亮的瞳仁,目光温柔到令人悸动。 棠雪朝他眨了眨眼睛。 黎语冰的手向上滑,落在她耳畔,轻轻地为她拢了拢发丝,然后手停在她脸侧,指尖缓慢地勾勒着她柔和的脸部线条。 慢慢地,目光染上一层痴迷。 这样的黎语冰让棠雪无法抵抗。就感觉心里有一团火,呼呼地烧着,烫得连呼吸都变热了。她抱在他后背上的手便慢慢地滑开,滑到他的腰侧时,指尖儿轻轻一翻,伸进衣摆里。 黎语冰的身体微微一颤,呼吸变得粗重。 棠雪看着他的眼睛,问:“想要吗?” “你说呢。”他凑近一些,低头吻她。 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棠雪感觉快被这呼吸的温度烤熟了。 …… 黎语冰靠在床头,棠雪靠在黎语冰怀里,他一条手臂绕过她的身体,握着她的手,另一手用纸巾帮她擦手,手心,手指,仔仔细细,一点一点,都擦干净。 棠雪没眼看。 黎语冰喘息未平,胸膛的起伏节奏传递到她身上,她有点不自在,动了动,黎语冰像是怕她跑了一样,收了收手臂,把她摆正。 棠雪说:“你能不能,先把裤子穿上。” 黎语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你帮我穿。” 我……忍! 棠雪帮黎语冰穿裤子,黎语冰低头看着她,突然想到一事,便低声笑,笑声带着一点满足后的慵懒,以及沙沙的暗哑。 他说:“小时候我给你系红领巾,长大了你给我系腰带。” “黎语冰!”棠雪忍无可忍了,窜上来骑在黎语冰身上,伸手掐他的脖子。 黎语冰倒在床上任由她摆弄,无声地笑看着她。 棠雪就装装样子,掐了掐他,转为捧着他的脸,低头望着他。 黎语冰抬手,手掌扣在她手背上,眯着眼睛看她。 两人这样安静地对视了几秒钟,棠雪突然开口:“最近,是不是挺累的?” 黎语冰摇头:“不累。” “那为什么你最近比赛状态不太好,我感觉那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黎语冰认真想了想,轻声唤她:“棠雪。” “唔?” “我觉得,我的反应好像变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96、玫瑰花 冰球是项节奏奇快的运动, 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有时候观众的目光连球都追不上,经常是看着看着不知道球跑去了哪里。反应变慢这种事情, 黎语冰自己都不太确定, 棠雪坐在观众席上,并没有直观的感受,她和其他人一样, 只觉得黎语冰状态不好、节奏不好。 当然,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别人只在乎他打得好不好, 只有她担心他累不累。 “你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棠雪说。 其实棠雪挺能理解黎语冰的压力。外界对他的期待太高了,从媒体到球迷都把他夸上天,甚至有人称他是“中国冰球的救世主”,这一看就是捧杀的言论, 竟然得到了很多盲目跟风者的赞同。 “嗯,我不知道。”黎语冰答得有点心不在焉。棠雪骑在他腰上,健康有弹力的臀部肌肉紧紧地压着他的小腹,这让他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在那里。 棠雪说:“要不,你休息一下吧?” “你抱着我。” “我说的不是现在……”棠雪有点囧,不过还是从他身上下来,钻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胳膊, 一手搂着他。她说,“我是说,你俱乐部那边先休息一阵, 调整一下状态。你这样马不停蹄地打比赛也太辛苦了。” “我不能休息。”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原因可就有点复杂了。 他现在受到的关注太多了,有些观众是因为他才买的票,有些赞助商必须他出场够一定时间才掏赞助费。他现在的一举一动牵扯到太多的利益相关者,已经不能够随心所欲了。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竞技体育很难是纯粹的竞技活动,必须通过各种形式与金钱互动起来,才能获得足够的生命力。速滑队穷得叮当响,褚教练还天天计算业绩和奖金、谢主任还天天想着用运动员的奖牌搭升迁的梯子呢,更不用说冰球这块大蛋糕了。 想要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商业利益的竞技,大概也只能去公园和大爷大妈们打打乒乓球了,还有可能被深藏不露的大爷大妈虐到哭。 黎语冰简单解释了一下。他说得轻描淡写,棠雪听着却一阵心疼,收紧胳膊抱了抱他,问道:“要不咱们把钱还给赞助商行吗?反正也没怎么花。还了钱,让你少上一两场,喘口气。” “不能这么算,”黎语冰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没事。” —— 但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黎语冰的频繁上场。很多球迷和观众就认为,要么就别上场,要上场就好好打。黎语冰打得不好还占着位置划水,理直气壮地拖队友后腿,队霸无疑。 有人猜测他的后台有多大,有人脑补他在队里的飞扬跋扈仗势欺人,一时间众说纷纭谣言四起。路人对黎语冰的观感差了很多,连黎语冰自己的粉丝都感到疑惑,有不少人直接脱粉了,剩下一些忠实粉丝本着对黎语冰的信任,跑断了腿去辟谣去解释。 但没什么用。 渐渐地,随着持续的比赛表现不佳,黎语冰招致的骂声越来越多。曾经那些媒体和公众把他捧上天,说他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节奏大师”“中国冰球的救世主”,现在他们话锋一转,说他“昙花一现”“队霸恶棍”“中国冰球界的一颗老鼠屎”。 黎语冰默默地把“棠雪全球粉丝后援会”的id改掉了。 棠雪气不过,有一次在网上公开和那些骂人的家伙辩论。 网友:黎语冰能不能滚出冰球圈了? 棠雪:运动员状态有起伏很正常,能不能给他一点时间调整。上场与否听教练的,你比教练懂? 网友:状态不好吗?我看他参加活动的时候状态很好嘛。他应该当个演员。 棠雪:商业活动是俱乐部安排的。 网友:捞钱的时候那么积极,打比赛的时候是菜b。 棠雪:你讲话能不能干净一点? 网友:哦哟哟,狗急跳墙啦? 网友:你男朋友比赛打成软脚虾,肯定是因为你在床上榨干他了吧? 网友:不要为难黎语冰了,来找我呀,肯定满足你。 …… 棠雪脸色铁青地拉黑了一群人,然后拉着夏梦欢一顿倾诉。 夏梦欢有点奇怪:“大王你平常不是都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评论吗?” 棠雪是不在乎,可她在乎黎语冰。黎语冰被骂成那样,她心里憋得难受。 “大王不要生气了,我跟你说,现在网上喷子特别多,嘴特别脏,你气也不过来。有些人隔着网络,都不一定是人是狗呢。” “不要这么说,狗狗那么可爱。” 晚上棠雪去校园花店买玫瑰,因为花店快打烊了,玫瑰都打折出售,她一口气买了超大的一捧,捧着玫瑰花站在黎语冰宿舍楼下。进出宿舍楼的宅男看到她时都两眼放光,然后想到这人是谁女朋友,又都默默地擦掉嘴边口水。 黎语冰快十一点了才回来。他去国外打比赛,这会儿风尘仆仆的,拖着个大旅行箱。 一回来就发现女朋友捧着花等他,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心动的了。 他一身的疲惫都烟消云散,眼睛带笑地走向她,脚步轻快。 棠雪的脸蛋被玫瑰映得红扑扑的,可爱又可口。 黎语冰真想抱抱她。可惜隔着一大捧玫瑰花。 她把玫瑰花递到他面前,“呐,给你的。” 黎语冰一手拿着花,一手将她拉进怀里抱着。 棠雪感觉这样太高调了,想拒绝,他收紧手臂,“别动。” 她于是没再挣扎,回抱住他。 黎语冰低着头,脸埋在她颈侧,深深地吸了口气。 棠雪的脸靠在他胸前,问他:“累不累?” “看到你就不累了。” 棠雪笑了笑,“黎语冰。” “嗯?” “要是有人骂你,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些都是妖怪。” 黎语冰便轻声笑,“好。” “还有,下周二你北京的比赛,我要去现场给你加油。” “不上课了?” “不上了。” 黎语冰心里一暖,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真想把你装在口袋里,想你的时候就掏出来看看。” …… 拿着玫瑰回到寝室的黎语冰,受到了室友们的注目礼。他解释道:“女朋友送的。” “我们知道!”室友们表示并不想听。 黎语冰安顿好玫瑰,老邓围着娇艳欲滴的花簇转了几圈,闭着眼睛享受般地呼吸,闻着浓郁的香气,夸张地感叹:“嗯……我感觉自己现在是个仙女。” “你是仙女养的猪吧?”寝室老大看着老邓的身躯,嘲笑道。 “胡说,仙女还要养猪干什么?” “仙女喜欢吃猪蹄不行吗?” “次奥……” 室友们在那叽叽喳喳地抬杠,黎语冰在一旁安静地整理行李,过一会儿,老邓凑过来说,“嘿,黎语冰,你知不知道,你媳妇跟人吵架了。” “你媳妇”三字让黎语冰笑了一下,听到说吵架,他又皱了一下眉,抬眼看老邓:“怎么回事?” “在微博上跟人吵架,冲冠一怒为冰神呢,你有个这样的媳妇赚到了哈。”老邓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棠雪有朋友可以介绍给我认识。” 黎语冰看着老邓那一身肥肉,嗯,他是不会把棠雪的朋友推进火坑的。 他拿手机上网,进了棠雪微博主页,翻看她和网友的聊天记录。 越看,脸色越难看。 看完了,黎语冰沉着脸退出微博,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拨了他老妈的电话。 “妈,您儿媳妇被人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托腮,故事总要有起伏的对伐 97、神秘少女 黎妈妈最近忙, 没去儿子粉丝群,也没上网,并不知道网上闹的那些风风雨雨。现在一听到黎语冰解释, 立刻冷笑, “欺负我儿子和媳妇,当我是死的?网络暴力是吧?我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暴力!” 黎语冰眉头一跳,“打人犯法……” “你放心, 绝对合理合法。” 第二天, 黎妈妈到公司,从自己的秘书办公室抽调人手, 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然后敲了敲桌子:“我要让这帮混蛋跟我儿媳妇道歉。” “那您儿子那边?” “我儿子那边,”黎妈妈想了一下,“先跟球队沟通一下, 我这当妈的愿意花钱给儿子请律师团队,把那些造谣的人一个个都告上法院,告到他们倾家荡产。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造谣的代价,给他们普普法。” 秘书听得直擦汗:“好,我们马上去办。” 俩秘书分头行动,一个去跟球队接洽,另一个去找了个黑客侦探团, 一天之内把人身攻击棠雪的那十来个网友都给人肉出来了。现在网络信息这么发达,人们上网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公开的加密的, 很容易就暴露自己在现实中的情况。 拿到这几个人的详细信息,秘书找到自己声音粗嘎的小舅子,一个个打电话进行人身威胁。 本来么,人在网上骂人骂得正嗨皮呢,突然有人打个电话过来,告诉他:你是哪里人,家住什么小区,你工作是什么学校是什么,劳资要带着刀去找你玩了…… 太尼玛恐怖了好么! 那些人都感觉自己被一股神秘力量盯上了,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服软。 越是在网上上蹿下跳戾气冲天的人,越是在现实里怂得要命。 他们一个个恨不得跪在地上打电话,大哥让干啥就干啥。 …… 晚上睡觉前,棠雪插着耳机跟黎语冰通电话,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黎语冰新听来一个笑话讲给棠雪,棠雪被逗得腹肌疼,却故意绷着脸假装困惑:“哪里好笑了?黎语冰你笑点怎么这么低啊?” 黎语冰也有点怀疑自我了:“啊?” 棠雪终于忍不住了,捶着枕头笑,“哎我说你是不是傻啊?” 黎语冰只是笑,也不说话。低沉的笑声轻轻地挠着她的耳膜,闹得她笑着笑着,脸庞也有些热了。 过了一会儿,黎语冰问她:“今天没上微博?” “上那干嘛,上面都是妖怪。” “上去看看。” “不去!” “去看看。” 棠雪登上微博,发现有好多人给她发道歉信,艾特了她,粉丝也一起艾特,搞得很热闹。点进去,道歉信文笔层次不一,但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为自己昨天不礼貌的言论道歉,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 有些人因为被她拉黑了,用大号发完了还注册小号重新发一遍,生怕她看不到一样,疯狂地艾特她。 最神奇的是,所有道歉信都是晚上八点到八点零五分之间发的。 这些道歉信被众人发现之后,许多人都在好奇一个问题:这些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棠雪也想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但那些人似乎很避讳这种问题,一个都不回应,只一味地求棠雪谅解。 “黎语冰,是不是你干的?”棠雪问。 黎语冰不答反问,“还气吗?” “气什么,犯不着……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不是我,是我妈,把他们都人肉了,以暴制暴。” “阿姨可真……真牛,”棠雪听着有点神往了,然后又问,“她怎么人肉的?” “花钱请人。” 棠雪真诚地感叹:“有钱真好。” “我妈跟你说过她的名言吗?” “什么?” “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 棠雪一阵拜服,“我要给她跪下了。” 黎语冰低笑道:“等敬婆婆茶的时候再跪。” …… 网络喷子集体道歉事件产生了非常强的震慑效果。那些人连自己经历过什么都不敢透露,信息量越少,想象的空间就越大。棠雪被传成来历神秘、背景强大的少女,越传越邪乎,搞得大家都怕怕的,也不敢骂她了。毕竟上网骂人图的是发泄,又不是为了给自己惹麻烦,何必呢。算了,还是去骂别人吧。 星期一,黎语冰随球队飞北京,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 而棠雪在学校,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喻言他妈,这位阿姨真是令她印象太深刻了。 梁女士这回又跑去训练馆找她了,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但是这次,梁女士看样子憔悴了不少,脸都瘦了。她本来面向就有点刻薄,现在脸上肉少了,颧骨突出,显得更不好了。 棠雪有点猜不透梁女士又来干什么,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阿姨好。” “棠雪,我是来是想跟你道个歉。上次的事情……对不起,阿姨话说得太重了……”梁女士讲这话时表情有点别扭,脸部肌肉动了动,好像是很刻意地想扯出一点笑容,又极其地不熟练,所以看着特别难受。 棠雪看着都替她着急,“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算了都忘了吧……不过阿姨,您是不是从来没跟喻言道过谦啊?” 梁女士愣了一下,“啊?” “您一看就是不会和孩子道歉的,道个歉比哭都难看。” 梁女士被她这样说,竟然没生气,而是说道:“棠雪,阿姨今天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 “你能不能……”梁女士眼圈突然红了,“能不能去看看喻言。” 棠雪一怔,“喻言他,他怎么了?” “我发现他在吃这个。”梁女士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盒,递给棠雪。 作者有话要说:  跟基友聊天,基友说:我可能会写100章。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章节数,哦,100章很难吗? ——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98、阳光与表白 “这什么, 盐酸帕罗西汀片?”棠雪把药盒上的字念出来,接着翻过药盒看使用说明,看到适用症时, 她呆住了。 “就当阿姨求你了, 去看看喻言吧,”梁女士那样子,仿佛抓着某棵救命稻草, “他那么喜欢你。” 棠雪无法相信喻言会得抑郁症。她记忆里的他还是那个单纯干净的少年, 虽然不爱说话,但很爱笑, 笑的时候脸上会有可爱的酒窝;在冰上时像蝴蝶舒展翅膀,健康优雅又漂亮。 这样的人,怎么会得抑郁症呢? 棠雪一时无法接受,又有些怀疑, 于是说道:“我看望他可以,不过我又不是心理医生。” —— 星期二的比赛,黎语冰他们要对战的是一支北京老牌冰球俱乐部,名字叫雪鹰,据说背后有大土豪的支持,不一定是中国水平最高的俱乐部,但一定是最有钱的。 雪鹰队在本地很有群众基础, 当天晚上的比赛场馆爆满,雪鹰队处于劣势时,本地球迷就会高喊黎语冰的名字。 别误会, 他们并不是黎语冰的粉丝,只是很希望这位“骁龙之耻”多多出场、带崩队伍节奏、帮对手逆转局面而已。 这几乎算是一种羞辱了。 棠雪在观众席听着都难过无比,更不要提场上的黎语冰了。 这场比赛打了两个多小时,骁龙队一直被精神攻击,最后还是顶住压力赢了。 晚上黎语冰回来都十点多了,他跑去棠雪酒店找她,俩人的酒店就隔着一条街。 他们手牵着手,在外边溜达了一会儿。棠雪本来想跟他说喻言的事情,看到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她又改了主意,只是抱了抱他。 黎语冰还有力气开玩笑:“你是打算奖励我吗?” 棠雪想到今晚比赛场馆那些羞辱,挺为黎语冰憋屈的,可是又毫无办法。她想让他不要介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了想,感觉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不要提。她只是趴在他怀里,用脑门蹭了蹭他的胸口,说:“黎语冰,你要加油。” 黎语冰不知道想到什么,揉着她的脑袋,无声地叹了口气。 晚上棠雪回到酒店,翻到通讯录里的喻言,点开时才发现,他们最近的一次聊天记录还是春节期间,发的是拜年信息。 这么久过去了,她对他的了解几乎全来自于新闻,也不知他过得怎么样了。 棠雪给他发了条信息:在吗? 消息状态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信息,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对方发来一个干净简单的“嗯”字。 棠雪:我在北京,明天有空吗?见个面? 喻言:好。 …… 黎语冰本来和棠雪约好了,上午她和他球队赶同一班飞机,但是早上棠雪给他发了条语音信息。 棠雪:“黎语冰,我有事,昨晚先回去了,怕你担心就没和你说。” 黎语冰感觉有点不对劲,吃早饭的时候就一直发呆出神。庞哥偷偷把他手里剥好的鸡蛋抢走了,赛给他一团纸巾,他拿着纸巾就往嘴里送,庞哥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拿走纸巾,鸡蛋还给他。 黎语冰回过神,拿起手机,又把棠雪那条消息听了一遍。 他知道是哪里不对了。棠雪是个直肠子,遇到有事的情况,都会直接告诉他是什么事,而不是含糊的一句“我有事”,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另外,昨晚回霖城,今早发消息,那么她人应该已经在霖城了。按照我们讲话的习惯,她应该说“回来了”而不是“回去了”。 黎语冰眯了眯眼睛,想了想,还是直接拨了棠雪的电话,“喂,你在哪里?” 棠雪顿了一下,这才答道:“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学校。” 她讲话的背景里带着“呼呼”的声音,那应该是风。黎语冰听到风声时,微微皱了一下眉。 北京这几天正好在刮大风。 黎语冰:“嗯,好好上课。听蒋世佳说今天下雨了,你带伞没?” “带了带了,黎语冰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要上课了,不理你了。” “哦。” 黎语冰挂断电话,查看了一下霖城的天气,晴,没风。 他感觉心脏慢慢地沉了下去,有点不甘心,又给蒋世佳发信息问:今天霖城下雨了吗? 蒋世佳:没有啊,太阳都出来了。 黎语冰:嗯。 —— 棠雪和喻言约的地方是离他国家队不远的一间咖啡厅。喻言的样子与去年没什么变化,连发型都没变,酒窝也还在,笑的时候眼睛也还是明亮纯净的,只不过目光变得沉稳了,看来这一年他成长了许多。 棠雪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老母亲般的唏嘘,“喻言长大了。” 喻言低头笑了笑,问她:“你来北京做什么?” “我看比赛。” 喻言没问是谁的比赛,只是说:“你跟黎语冰,还好吗?” “挺好的,你有没有交女朋友?” 喻言摇了摇头,垂着眼睛不敢和她对视。他怕她看出他的难过。他喜欢的人在轻描淡写地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过一会儿,喻言缓缓地吐了口气,问她:“你来找我,黎语冰知道吗?” “他最近心情不好,等回去我会找机会和他说的。”棠雪拄着下巴,默默地打量着喻言,这人面色红润,气色上佳,精神面貌也不错,本来棠雪就不太信他能得病,现在看到真人,更不信了。她这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喻言无法控制地,脸红了一下,小声问道:“怎么了?” “喻言,一年不见,你长出息了啊,都能装抑郁症骗人了。” 喻言有些意外,“我妈去找你了?” “嗯,毕竟亲儿子。平常再怎么凶你,该担心还是担心。” “你说,我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喻言开始感到内疚了。 棠雪想了想,摆摆手道,“要是别人这么做,肯定是过分。不过呢,根据我跟你妈妈的接触,我特别能理解你。你这算兵行险招、以毒攻毒。放轻松,不要有道德压力,你要是不想想办法,搞不好真得抑郁症了。” 喻言摇头道:“我不会得抑郁症的。” “哦?这么肯定?” 他望着她的眼睛,笑了笑,笑容纯净温柔,让棠雪一瞬间想到初见他时的样子。 “因为,我心里住着阳光。”他说。 …… 那之后棠雪和喻言续了续旧,各自说了些近况,喻言多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停留在此刻,秋天的上午,安静的咖啡厅,明亮的玻璃窗外是蓝天碧瓦和金-黄色的银杏树。 有她在,连秋天都变得更可爱了。 但她终于还是要走了。 喻言说,“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你回去训练。” 但喻言坚持要送她。棠雪拦也拦不住,只好随他去了。 俩人打了个车回到棠雪住的酒店,一进大堂,棠雪本来是想和喻言说让他在大堂等她,她上去取行李。可是她偏头时,一眼看到大堂沙发上坐着个人。 那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微微低着头,看不到脸。 可是不需要,不需要看到脸,只要他在那里,她就能认出他。 棠雪愣在当场,喃喃说道,“黎语冰?” 喻言奇怪道:“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沙发上人站起身,缓缓地摘下口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棠雪迎上黎语冰沉黑的眸子,心口一跳,感觉他可能误会了。她刚要说话,黎语冰先开口了。 “如果你不爱我,你可以告诉我。” 说这话时,黎语冰真的体会到心如刀割的感觉了,那形容一点没错,就仿佛真的有一把刀在人的心上一下一下地割着,专挑最软的地方下手。 他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他不想看到他们,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现在只想走,远远地离开。 他以为自己可以走的决绝,但决绝撑了不过三步,三步之后,他的视线里不再有她时,他开始有些慌张了。 他有可能要失去她了。 这个意识让他感到痛苦,想回头,又回不了头,走下去,又痛苦得要命。 求你…… 心底里有个声音,病急乱投医似的,在呼喊。 求你了…… 然后,他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少女的手臂紧紧地缠在他身上,脸蛋贴着他的后背。 “黎语冰,我爱你啊。” 一秒钟,从地狱到天堂,也不过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满足作者撒狗血的欲望,把喻言都拉出来打工了,辛苦小喻言了。 喻言:没关系,但我有一个问题。 七哥:哦? 喻言:我觉得我没什么不好,为什么我不是男主? 沈则木:兄弟你过来,这个事情我给你解答。 喻言:哦? 沈则木:因为我们都是正经人。 喻言:……??? 沈则木:然后,正经人在这个作者的书里当不了男主。 喻言:…… ——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99、虚假安利 黎语冰转身, 发现棠雪竟然在掉眼泪,他一阵心疼,把她拉进怀里搂着, 一手轻轻地揉她的头, “没、没事……” 喻言走到他们面前,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全国人民都认识你们。” 黎语冰抬头, 发现几个大堂前台和两个客人, 这会儿齐刷刷举着手机正拍他们呢。 棠雪也有点尴尬了,擦了擦眼泪说, “上、上去说吧。” 黎语冰牵着她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路过那几位时,说道:“不要发到网上,也不要发给朋友, 拜托了。” 那几人想不到黎语冰会这么礼貌地和他们讲话,跟网上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长得好看的人无论有了什么优点,加分都是双倍的。这会儿大家一起点头:“嗯嗯嗯!” 喻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低头笑了笑,等他们彻底消失在转角处,他掏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我回去了。 …… 棠雪把黎语冰带到自己房间,黎语冰坐在椅子上, 棠雪没有坐,站在他面前,低着头, 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 她没再哭了,但泪水未干,细密的长睫毛上挂着泪珠儿,细碎晶莹,有如碎钻。 看来,她也被吓得不轻。 黎语冰有点好笑,有点感动,心田里既涩又甜,他拉着她的手,拽了拽,把她拽到自己腿上坐着。 棠雪坐在他腿上,难得乖巧地,身体一歪靠进他怀里,侧着脸,太阳穴抵着他的额角,反手搂着他。 然后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跟他说清楚。 黎语冰搂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后背,动作缓慢轻柔,安抚的意味十足。听罢她招供,他微微仰头,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 “我看你心情不好么。”棠雪见黎语冰要说话,她抬手捂了一下他的嘴唇,“我承认,我不该撒谎。不过我可不是为了喻言骗你,我是为了你,才撒谎的。” 黎语冰扣着她的手滑下,说:“我不喜欢欺骗。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们都要坦白,好吗?” 棠雪点了点头,“嗯……可是黎语冰,我也有一件事,挺难过的。” “嗯?”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爱你呢?你对我就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黎语冰没有回答,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这些天,有很多人都说过,对黎语冰感到失望。” 棠雪听到这里,心口一阵刺痛,紧了紧胳膊,“黎语冰……” “但是,”黎语冰打断她,“其实黎语冰本人,只害怕一个人失望。” 棠雪眼圈一红,又感动又心疼,捧着他的脸,低头亲吻他。一开始是温情脉脉的吻,后来演变成燎原之势。黎语冰接吻的技巧越来越高超,棠雪感觉力气都要被抽走了,想躲,却被他牢牢地扣着后脑。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有了变化,棠雪感受到了,别扭地动了动,换来他鼻端一声轻哼,低低的,带着愉悦的颤音。 棠雪又不敢动了。 黎语冰把她抱起来,一边吻她一边走向床边,棠雪一阵头昏脑涨,下一刻就躺在床上。 他欺身压上来。 棠雪感觉到危险的迫近,一阵紧张,“有有有,有话好好说……” 黎语冰贴得很近,一边吻她,一边轻轻地挺腰。棠雪感觉自己像是一块黄油被扔进火堆里,马上就要烤化了,化成一汪春水,软哒哒地提不起来。她不安地推他的肩膀,抱怨道,“黎语冰你怎么这么容易兴奋,你还是人吗,你是条小公狗吧?” 黎语冰惩罚性地咬了她的嘴唇,“不许这样说自己男人。” 棠雪偏脸躲他,他于是放过她的嘴唇,吻向下蔓延,停在她的颈侧,亲吻她脆弱的颈动脉。颈侧皮肤上柔软濡湿的触感,引得棠雪一阵战栗。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什么叫“任人宰割”了…… 叮铃铃——内线电话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俩人都惊了一下。黎语冰动作一顿,棠雪伸手去拿电话,“喂?” “喂,您好,请问您今天退房吗?” “退,退,我过会儿就下去。”棠雪挂了电话,朝黎语冰一乐,“怎么办呢,要退房了。” 黎语冰黑着脸,闭了闭眼经,突然开始脱衣服。 “喂喂喂,你干什么?” 他甩掉t恤,“洗澡不行么。” “咳……”棠雪别开眼睛,然后,又忍不住,偷偷地瞄过来。 真不怪她好色,实在是这货的身材太好了。 黎语冰甩掉背心,露出一字肩,胸肌,腹肌,窄窄的腰身,还有人鱼线。 棠雪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他插着腰,垂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转过身体,不敢看他了。 黎语冰却绕着床走,走到她面前,开始解腰带。 “你走开……”棠雪伸手推他。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轻轻摩挲。 棠雪扭着脸,脸上飞霞一片。 “你要不要尝尝我,”黎语冰像个推销员一样,“我很好吃的。” 棠雪无力地抽了抽手,“要,要唔——” 黎语冰扑过来吻她。 她满脸悲愤。我是说要退房了啊! 后来黎语冰又给客房部打了个电话表示要续房,然后棠雪莫名其妙地也就尝了一下黎语冰。 唔,感觉并不好吃,黎语冰卖了虚假安利。 黎语冰有点惭愧。他虽然掌握了一点理论知识,可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第一次躬行,把棠雪弄疼了,表现不太好。 他于是有点心虚。因为心虚,就更加殷勤,把棠雪伺候得像太上皇一样。 —— 俩人回到霖城后,棠雪自动忘记了黎语冰的虚假安利,但她总记得他那天对她说过的话。 他怕她失望。 表面再坚强的人,也会脆弱和不安,尤其当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不安会被放大,越在意越惶恐,越重要越害怕失去。 棠雪想要告诉他,她永远不会对他失望。 …… 光棍节这天,棠雪给黎语冰打电话:“我们也过节吧。” “怎么过?” “今晚有空吗?” “有。”黎语冰说着,笑了一声。笑声有点意味深长。 棠雪无视掉黎语冰对自身虚假安利的盲目自信,直接说出正确答案:“我们去白沙街逛街。” 黎语冰现在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问道:“逛街做什么?” “玩呗,逛街还需要理由嘛?” “我们去看电影吧?” “不,我就想逛街。” 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逛街就逛街。 俩人相约晚上七点在白沙街路口见,黎语冰从俱乐部出发,早到了一会儿,抄着手等她。他打扮得严严实实,戴着帽子口罩,站在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路过的行人。白沙街是一条临河的老街,街里紧密地排列着许多小门店、小吃摊。河对面是大悦城,目前霖城人流量最大的商圈。大悦城高楼耸立,灯火辉煌,与充满市井烟火气的白沙街分据于河的两边,相映成趣。 七点钟整,棠雪还没到,黎语冰走到街角一家卖兔头的门店,想买几个兔头,棠雪爱吃。 他点了两个麻辣兔头两个五香兔头,店员给他装兔头时,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停下动作,看着街对面发呆。 与此同时,街上不少人都在惊呼,一片哗然。 黎语冰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他愣住了。 街对面——不,确切地说是河对岸——大悦城最高的那座楼体上,巨幅led屏的广告更新了。 黎语冰: 你永远是我的盖世英雄。 棠雪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配角小番外,先别买,买了也没关系明天替换成正常的。(是的没错赵芹又来了) 本来想月底求一波营养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红花,纳尼,我那么努力,这月只有四朵小红花? sorry,我不配得到营养液,你们把它投给别的大大吧…… 嗯,虽然木有营养液还是要坚强地发红包~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100、配角番外暂勿购买 【配角番外, 买了也没关系,本周四替换为正文,不会少于当前字数】 1. 全校师生都知道赵芹喜欢陆正则。 陆正则是谁? 校草, 学霸, 篮球健将。 他就是一个移动发光体,浑身笼罩着“颤抖吧你们这群凡人”的光芒。 喜欢他的人很多,但不包括赵芹。所以这事儿纯粹是个误会。 赵芹也算f中的校花一枚。当然了, 校花与校草的含金量是不一样的, 因为校花有好几朵,而校草只有一棵。 这天, 赵芹和同学打赌打输了,赌注就是要对着陆正则念小纸条表白。赵芹说话算话,捏着小纸条就去校广播室堵陆正则。陆正则是广播站站长,今天是他值班。 此时傍晚的广播内容已经接近尾声, 遍布全校各处的音箱中开始播放一曲舒缓的钢琴曲。 陆正则还没来得及关掉话筒。 赵芹突然闯了进来,盯着小纸条大声念道:“陆正则!第一次见你,就深深地迷上了你;哪一天不见你,就浑身无力!你我好比鸳鸯鸟,夫妻双双把家还!……你是我的电,你是我的光,你是我的驴肉火烧和蛋花汤!” 陆正则:“……” 即便是专注拒绝十八年的校草, 遇到这种场面也森森地震惊了,一时竟然没有反应。 f中校园内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爆笑声。 然而赵芹暂时听不到。她现在念完小纸条了,便打算溜走。 陆正则却突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芹。” 陆正则勾了勾嘴角, 抬手关掉话筒。 回到教室,赵芹就发现陆正则问她那个问题的深意了,不是好奇不是感动更不是对她有意思,而是想让她丢人丢个底儿掉! 一路上认识她的人看到她就笑,而且这样的队伍不断壮大,赵芹的知名度终于直追陆正则了。 她很郁卒。 然后就是愤怒。好你个陆正则,不动声色地给老子下这么大一绊子,今儿这场恩怨我不找补回来,老子跟你姓! 她毫不去想到底是谁没事儿找事儿在先。 2. 次日下午上课时,赵芹百无聊赖地往窗外一望,正好看到那个身影。 陆正则竟然在上课时间偷会小美女,节操何在! 陆正则虽然学习成绩很好,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学生,偶尔也逃逃课。此时他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那女生有些局促地低着头,红了脸,她的侧脸倒是蛮好看。 赵芹的面前的窗户正对着他们,角度绝佳,距离也很恰当。于是赵芹兴致勃勃地欣赏起这场八卦了。 要是有配音就好了,她遗憾地想。 陆正则此时有点不耐烦。他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想回教室,正好被这个陌生的女生拦住。算来也不知道这是他遭遇的第多少次表白了,他只想快点把话说清楚。 谁知那女孩一听到他的拒绝,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竟然开始掉眼泪。 赵芹幸灾乐祸地啧啧摇头。 陆正则看着眼前这女生的眼泪似乎无穷无尽,也不想再理会,抬脚想走,然而那女生反应倒是快,干脆直接扑向他的怀里。 这是要拼命了啊……赵芹看得津津有味。 陆正则身手敏捷得很,几乎是本能地往旁边一躲,于是小美女直直地扑到了墙上。 咚! 陆正则:“……” 赵芹:“……” 小美女一摸鼻子,看到手指上的血,眼泪更凶了。陆正则只好带她去医务室。他走的时候突然回头,正好和赵芹对视。 赵芹向他比了个“衰”的手势。 第二天,赵芹在食堂遇到了小美女,她的鼻子已经好了,脸上根本看不出受了伤。赵芹点头赞叹,这孩子长得真结实。 小美女发现赵芹在看她,很不友好地“哼”了一声。 赵芹跟她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前凸后翘,细腰长腿,无缘无故盯着人家看,很有点示威的意思。 所以赵芹很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 突然,小美女眼睛亮起来。陆正则出没,请注意! 陆正则没看到她们,他端着餐盘目不斜视地路过,却被小美女一声脆生生的“陆学长”给叫住了。 陆正则停下来看着她,表情迷茫。 赵芹明白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个脸盲。 陆正则是有礼貌的好孩子,虽然没认出小美女,但还是冲她点了点头。小美女脸皮够厚,借坡下驴,问道:“学长你坐哪里呀?”看样子是想跟他一起吃。 陆正则面无表情地看向赵芹,“昨天说好一起吃饭的,你忘了?” 赵芹一愣,“啊?……是啊,你说过请我吃小炒的。”敢拿老子当挡箭牌,吃不死你! 小美女只得狠狠地瞪了赵芹一眼。 赵芹脸皮厚,不在乎这些,她敲诈了陆正则回锅肉和蜜汁鸡翅,美滋滋地吃着。 陆正则给她盛了一碗蛋花汤,笑眯眯地问道:“我是你的什么?” 赵芹:“……”(╰_╯)# 赵芹决定要狠狠地报复陆正则。 3. 赵芹观察了半个月,渐渐掌握了陆正则的活动规律。 陆正则有时候会霸占了学生活动室弹吉他。学生活动室是个半地下室,位置比较偏,值班的保安很少来这里。 赵芹整人的招数有限,多数是跟电视学的。所以她选了一个恶俗得不能再恶俗的招数:装神弄鬼。 月黑风高,孤独而空旷的地下室,弹棉花的智障青年,美艳的女鬼……如果演绎好了也是很吓人的。 以上内容来源于赵芹的脑补。 而实际情况是,月黑风高,孤独而空旷的地下室,美少年一个人抱着吉他,自弹自唱;身披碎尸万段破床单,脸画惨不忍睹大浓妆的某不明生物推开一条门缝,悄悄往里看。 灯光是一种带着昏黄的琥珀色,像是剔透的美酒,散发着一种静谧而令人沉醉的气息。 沐浴在醉人柔光中的陆正则低着头,眼睛半阖,敛去了平日里少年人的飞扬,只余下柔和与宁静,像一头温顺的兽。 他的五官俊美如同画中人,让人不自觉想亲近,却似乎无论如何都走不进他的世界。 吉他乐声从他的指尖流泻出来,如晚风飒飒,又如泉水叮咚,明明有声音,却让人莫名更觉安静。 伴随着音乐声的是一首英文歌,节奏舒缓。他的嗓音深沉优美,薄唇微微开合,像是微笑,又像是叹息。 赵芹只感觉心头似是有一道温暖舒适的泉水流过,浸得她五脏六腑无不熨帖。她想,等听完这首再吓唬他。 但是陆正则却突然停下来。他看向那道门缝,“谁?” 赵芹只好张牙舞爪地冲了进去,“哇啊啊啊啊啊!” 陆正则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赵芹:“……”尼玛给点反应行不行! 陆正则还真就反应了,“赵芹。” “你妹!我打扮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这不科学!”赵芹很挫败。 陆正则没答话,而是迅速地翻出手机,对准她一连拍了好几张。拍完之后,他扬扬手,“黑历史。” “你……!”赵芹双手叉腰,瞪大眼睛愤怒地看着他。她此时身上披的、脖子上挂的、头上戴的东西乱七八糟红红绿绿,加上那调色盘一样的脸,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垃圾桶。 陆正则侧开脸,不自觉弯起嘴角。 赵芹正不知如何发作,这时候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刮来一股妖风——“嘭”! 门在风的鼓动下一头撞了回去。 赵芹吓了一跳,小心地左右看看,不会真的招来鬼了吧?她挪到门口,想再次打开门。可是怎么打都打不开! 赵芹有点慌,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她不自觉地用被单一蹭,那脸就更精彩了。 陆正则看她不像是装的,也走过来,拉着门拧啊拧,打不开;又用钥匙试了一下,还是打不开。 “坏了。”他得出结论。 赵芹的第一反应是找手机,可是她为了今天晚上的行动,常规装备都放在教室里,手机自然也没带在身上。 “我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陆正则残酷地说出另一个事实。 “我这是做得是什么孽啊!”赵芹欲哭无泪,激动地用脚踢,但门是铁的,“啊!”她扶着墙丝丝地吸凉气。 陆正则倒是很淡定。他没再继续弹吉他,而是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坐下来认真地看。 偌大的活动室只有两个人。窗户连接着地面,赵芹似乎还能听到外面的风在呼号。她抖了抖,悄悄地蹭到了陆正则身旁,“怎么办啊?” “等。”陆正则头也没抬,淡淡答道。 “要等多久?”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一个晚上。” 一个小时可以忍,但一个晚上……绝对不能忍啊! 赵芹抱着一线希望又跑回去拍门,但是这里的门很结实,而且是密封的,隔音效果超级好。 于是她又跑回了陆正则身边。 如此三番,她像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苍蝇,一刻也无法安静。陆正则被她晃得有点心烦,在她再次回到他身旁时,他说道:“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配角番外,买了也没关系,本周四替换为正文,不会少于当前字数】 101、狭路相逢 棠雪当红娘当得很随意, 并没有分出太多精力去跟进维护室友们的恋爱,因为她要比赛了。 从十一月中旬开始,棠雪进入密集赛事期。短道速滑的比赛一般集中在春天和冬天, 夏天秋天休赛。从大学生锦标赛结束到现在, 棠雪训练了半年多,终于到见真章的时候了。 她第一个迎来的赛事是省冬运会。 霖城所在的省份在短道速滑这个项目上没出过太厉害的角色,棠雪和张阅微的训练成绩已经可以进入全省top3了, 因此两人都顺利杀入决赛。 500米比赛那天, 黎语冰和棠雪的狐朋狗友们一起去给她加油。黎语冰颇有粉丝小头目的气派,搞了一面横幅, 上书“棠雪加油!”。这字不是印的,是找公园里在地上蘸水练字的老大爷提的,龙飞凤舞气势逼人,而且又很大, 在观众席上一展开,吸引了很多目光。 张阅微半决赛成绩最好,排在第一赛道,棠雪第二赛道。发令枪响,棠雪反应迅速,出发很好,很快抢到前排, c位出道。 对五百米这种短距离来说,好的出发已经是成功的一半了。 “哇哇哇,老大, 加油!老大,最棒!”廖振羽抖着横幅狂喊。 棠雪的室友们也很激动,“啊啊啊!棠雪加油啊!” 连蒋世佳都忍不住说,“嫂子帅啊!” 黎语冰端坐着,享受着众人对自己女朋友的顶礼膜拜。 棠雪一路领滑,看起来蛮顺利,但是第四圈的时候,张阅微趁着入弯的时机,突然爆发提速。偏偏这个时候棠雪的身位向赛道外滑了一下,结果就是,张阅微顺利地从内道超越过去,夺到领滑的位置。 “唉——”蒋世佳遗憾叹气,但这个字眼只说出一半,又突然止住,仿佛被噎了一下,瞪大眼睛。 眨眼之间,冰面上的形势又有了变化。棠雪确实被张阅微超越了没错,不过张阅微过了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外侧移动,而那一边,落后的棠雪已经提前调整好方向,提速赶上,同样还了一个内道超越。 反超! 整个过程一波三折,搞得大家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直到棠雪稳稳地夺回领滑位,众人才悄咪咪松了口气。 那之后棠雪顺利地,一路领先到终点。 观众席的小伙伴们站起身欢呼,蒋世佳啪啪啪地鼓掌,说:“不愧是冰哥看上的女人。” 廖振羽高兴完,问黎语冰:“我老大一开始是不是故意被她超的?” “你说呢?” 确切地说,也不算是故意,而是预判到对方的意图。张阅微来势汹汹,棠雪在那个情况下面临着被超越和被犯规的双重风险,与其硬抗,不如以退为进。张阅微过弯之后身体向外滑是肯定的,没有人能逃出牛顿第二定律的制裁,所以棠雪一开始就避其锋芒,直接为反超做准备。 短道速滑不止是速度的比拼,也是智慧与技巧的较量。 …… 棠雪下了领奖台,像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她看到黎语冰在观众席的挡板后朝她招手,便走过去,仰着脸看他。观众的位置比较高,黎语冰隔着挡板,弯着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棠雪笑了笑,摘下刚得的金牌,本来想给他戴上,可惜够不着,她于是把金牌往上一抛,黎语冰稳稳接住。 棠雪后边还有比赛,转身走开。黎语冰拿着金牌回到自己座位,一边走,一边低头吻了一下那块金牌。 这一切被现场的记者抓拍到,记者激动地把图片发到网上。这条新闻很快扩散,不少网友叽叽喳喳地讨论,有人眼冒红心地尖叫舔屏,有人津津有味地吃狗粮,有人大骂他作戏矫情令人倒胃口,还有人持续地指责他成绩差。 然后莫名其妙地,黎语冰的摸头杀、吻金牌、秀恩爱,这些跟运动本身没什么关系的事情,竟然成了本届省冬运会的最大新闻。仔细一想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冬季项目本来就小众,省冬运会的关注度很低,所有运动员的知名度加起来都没有黎语冰一个人高。 其实黎语冰也挺不理解那些网民的。他持续的状态低迷,成绩不好,按理说应该快被人遗忘了。可事实却是,他一举一动总有人盯着,人民群众是有多闲? 他把自己的困惑讲给吴经理听,吴经理一拍大腿,“拜托你回去照照镜子,长得好看的人没有资格过低调的生活,全国人民都不会答应的。” 黎语冰:= = 吴经理不忍心告诉黎语冰,他现在是国内整个冰球界骂声最高的球员,也是身价最高的球员……简直了,俱乐部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 转眼进入十二月份,黎语冰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他暂时告别了“丝路杯”的赛场,要为明年一月份的世界大学生冬运会做准备。这是赛季初就确定好的,可公布之后,网友又又又又开始吐槽了,说他怂,就知道逃避,blabla……粉黑在微博评论区吵成一团。 有个id“七哥木有小丁丁”的网友评论很有意思:我冰神菜怎么了?我冰嫂愿意宠,不服憋着。 黎语冰哭笑不得,默默地点了个赞。 从十一月下旬开始,棠雪一个月内参加了三场中国短道速滑锦标赛的城市分站赛,并且获得了年底北京站女子500米的入场资格。北京站比赛是最后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云集全国最顶级的选手。 这也是棠雪目前接触到的最高水准的赛事。 棠校长专程赶到北京去给女儿加油。 黎语冰也作为家属跟去了比赛现场。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观众席上相遇了。 黎语冰不想挨着棠校长坐,主要是害怕棠校长脱鞋打他…… 可是他又不敢表示出一丁点嫌弃的意思,所以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坐在了未来岳父身边。 棠校长这些天总是听到有人骂黎语冰。因为黎语冰确实是在被他打出家门之后才开始状态下滑的,所以棠校长在有意无意的心理暗示之下,就莫名地对黎语冰有了一点负罪感。 再加上老婆成天在他耳边念叨,孩子也不容易,棠雪把人家银行卡花得只剩下六块五了,你觉得他们俩在一块是谁欺负谁……这样耳边风吹久了,他也就承认黎语冰的地位了。 这会儿,棠校长看了黎语冰几眼,希望黎语冰明白他的意思:大家可以停战、握手言和了。 黎语冰却不明白,也不敢和他搭话,就寒暄了两句,然后没话了,乖乖地坐着,目视前方。 气氛有点尴尬。 棠校长突然有了长辈的自觉,感觉自己应该主动去缓和一下气氛,毕竟是他先动手打人的。 要怎么既含蓄友好又不过度热情地释放善意、拉近关系呢? 棠校长摸了摸脑袋,突然想到黎语冰在学校里的昵称。 有了。 于是棠校长语气带着那么七分矜持三分亲切地喊他:“绿冰。” 黎语冰:“……………………” 作者有话要说:  先写这一章,我现在去码第二章,第二更会很晚很晚,建议明早起来看。 (今天出了点突发情况,洗手间的门坏掉了,我被锁在里面好一会儿,所以码字就晚惹) 102、跨年夜 每年, 到北京站锦标赛,基本就是国家队内战了,那才是神仙打架, 下边的都是陪跑。今年大差不差也是这样, 电视台解说也是对国家队更了解一些。比如队员进场时,如果是国家队的,会介绍一下ta过去的成绩和现在的状态, 如果是地方队的, 除非以前在国家队待过,否则就是一句话带过。 棠雪进到四分之一决赛时, 小组里有两名国家队队员。解说员介绍队员时,看到棠雪,重点关注了一下年龄,然后说:“年纪还小, 今天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 言外之意是和前辈切磋一下就好,不用太在意成绩。 结果棠雪竟然以小组第二的成绩闯进半决赛。 半决赛有八个选手,其中七个是国家队队员,棠雪混在其中,仿佛是共产-党里混进一个国民-党特务。 半决赛,解说员又含蓄地表示棠雪能走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结果那个国民-党特务又闯进a组决赛。 解说员被打脸两次,看来这个棠雪有点厉害, 于是决赛的时候他就表示很看好这位年轻的新秀,结果棠雪发挥稳定,得了个第四名。 毕竟, 国家队的顶尖选手们并不是吃素的。 解说员打脸三连,感觉棠雪是来克他的。 看直播的观众们已经笑疯了。 棠雪没能拿牌,自己倒并不遗憾。毕竟人家水平摆在那,今天她能闯进决赛已经不错了。 比赛结束,她出去找她爸和黎语冰,俩人正一块站在场馆外等她,那样子看起来还挺融洽? 她走到他们面前时,黎语冰递给她一瓶饮料。 棠校长:“晚上一起吃饭,你们想吃什么?” “随便。”棠雪说着,拧开饮料喝了一口。 棠校长转头看黎语冰:“绿冰呢,想吃什么?” 噗—— 棠雪像个喷壶一样,把刚喝的饮料全喷出来了。 她握着瓶子,斜眼看黎语冰,发现他有点郁闷委屈,但又不敢反抗,甚至连郁闷委屈都是遮遮掩掩的。 这得怕成什么样啊…… 棠雪擦了擦嘴,“爸,您以后就叫他名字吧,语冰,夏虫不可语冰,听起来多有诗意啊,符合您的身份,还亲切。” 棠校长点点头,“我也觉得语冰比绿冰好听。” 黎语冰悄悄松了口气,原来棠校长并不是要针对他。 棠校长吃完晚饭就坐火车回湖城了,棠雪和黎语冰一同送他去车站,回来的路上,黎语冰有点困惑,问棠雪:“叔叔他不知道绿的另外一层意思?” “你要问他绿帽子是什么他肯定知道,不过他们那个年龄的人比较淳朴,不像我们思维这么发散。” “哦,”黎语冰摸着她的脑袋,眯了眯眼睛,“那他是怎么知道我这个外号的?” 棠雪挤了挤眼睛,“我怎么知道,你名气那么大,肯定是在网上自己搜的。” 黎语冰低头咬她的嘴唇,“撒谎都不会撒。” —— 棠雪从北京回来第三天是跨年夜。 晚上她跟黎语冰跑出去坐摩天轮,本来打算坐完摩天轮去等倒计时敲钟,奈何排队坐摩天轮的实在太多,导致他们登上摩天轮时已经很晚了,零点的时候他们恰好挂在摩天轮上呢。 敲钟是不可能敲的了,只能敲敲黎语冰的狗头意思一下。 摩天轮升到顶点时,天空里突然炸开大朵大朵的烟花。 “好漂亮啊……”待在半空中看烟花,感觉离得很近,烟花能漂亮十倍。 黎语冰扣着她的手,仰头看着天空,清澈的眼瞳映着烟花的光亮,“第一个。”他轻声说。 “什么第一个?” “和你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新年,”黎语冰收回目光,低头看她,“以后还会有很多个。” 棠雪看着他笑,黎语冰便吻了她。 浅浅的吻,缠绵不绝,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都化作柔情点点。 “黎语冰,你会永远喜欢我吗?” “会。” “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你是比烟花还灿烂的人啊。” …… 从摩天轮下来,棠雪想去广场那边凑热闹,黎语冰担心人多发生踩踏事件,拉着她离开了。 时间太晚,宿舍楼已经关了,俩人只好去住酒店。在酒店大堂,他们发生了一点小分歧。黎语冰想订一个房间,棠雪坚持订两个。她对黎语冰的虚假安利有心理阴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疼。 最后当然是订了两个。 而且,因为跨年夜房间紧缺,俩人房间还不在同一楼层,棠雪住在黎语冰楼上。 她洗完澡出来时,看到黎语冰给她发了消息。 黎语冰:棠雪,我头疼。 黎语冰:真的头疼。 棠雪有些急,下楼去找他。 她按门铃,黎语冰给她开门,站在门口。他背对着廊灯,她也看不出他的脸色怎样。 “黎语冰,现在头还疼吗?” 黎语冰没说话,突然一把将她扯进房间,按在门上亲吻。吻得太过激烈,粗重的喘息喷到她脸上,烧得她头脑一片空白。 棠雪吃力地斜仰着头躲开他,黎语冰便吻她的脖子,伸出舌尖儿舔她颈上肌肤。棠雪被弄得身体有些发软,气道:“黎语冰,你竟然装病?” “没。” “你不是头疼吗?” “刚才头疼,现在不疼了。” “混蛋。” “是真的,”黎语冰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舔了舔嘴唇解释,“只疼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会有人怀疑我被锁洗手间的真实性,你们对我就没有一点信任度吗qaq ——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103、专属logo 棠雪第二天早上醒的有点晚, 睁开眼睛时已经日上三竿。入眼是白色的窗纱,窗纱被外面的亮光晃得有点刺眼。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肩头有人在吻她, 触感柔软, 痒痒的。 她有些别扭,伸手推开他的头。 “醒了?”黎语冰轻声说。 棠雪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两人干了什么,她呢, 是比较有羞耻心的人, 所以就没有说话。 黎语冰收拢胳膊抱紧她:“新年快乐。” “唔,新年快乐。” 棠雪起来穿衣服, 穿好衣服又爬进被窝里。身上没力气不想起床。 黎语冰下床,从大衣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巴掌大的小盒子,盒子薄薄的,放进大衣口袋里刚刚好。 “新年礼物, 昨晚忘了给你。”他把盒子递给棠雪。 棠雪笑了笑,接过盒子,靠在床前拆礼物,一边拆一边说,“黎语冰,我也有给你准备礼物哦,在我包里, 一会儿拿给你。” “嗯。”黎语冰笑着应了一声,坐在她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肩膀, 低头看着她拆盒子。 黑色的硬纸壳表面印着银色的不认识的logo,棠雪没在意,一心想看礼物是什么。她扒开盒子,见里面躺着一副手套。 不是普通的手套,是短道速滑专用,防切割材质,纯白色,手套背面印着图案,粉红色的线条,有点眼熟。 咦? 棠雪举着手套仔细端详,完了又看那礼物盒的表面,发现两个图案是一样的。 “这是什么牌子呀,我怎么没见过?”她有点奇怪。 黎语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笨。你再看看。” 她于是又看那图案。图案线条设计得简单飘逸,她拿出了写作业的细心,看了一会儿,终于从那图案里看到了一点门道。 “一个字母l,一个字母t,这里,这是个心形吧?” “嗯。” “l,黎,t,棠……”棠雪突然顿住,扭脸看他。 黎语冰眼里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棠雪感动坏了,眼眶涩涩的,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那个图案,问:“这是你设计的?” “我请咱们学校设计系的人设计的,”黎语冰说着,又补充道,“他是男的。” 棠雪本来都快感动哭了,这会儿又被他逗笑,“谁问你男女了。” “你不问我也要说,”黎语冰指了指手套上的图案,“以后这就是我们的专属logo。” “哦?” “我们俩都带着logo比赛,夫妻同心,战无不胜。” 棠雪脸一红,看向窗户,“去,谁跟你夫妻了。” 黎语冰一挑眉,“你昨晚说过什么还记得吗?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你闭嘴……” —— 棠雪给黎语冰准备的新年礼物是一条围巾。黎语冰别出心裁的logo在前,她突然感觉自己这围巾有点拿不出手了。 怎么办呢? 有了。 棠雪对黎语冰说,“黎语冰,这围巾我先拿回去,让廖振羽帮忙缝个logo上去。” 黎语冰从她这句话里提炼了一个重点:“关廖振羽什么事?” “廖振羽手巧,而且喜欢做手工。他做过好多小熊小兔子,还有小猫小青蛙,我书包上挂的那只小兔子就是他做的。” 黎语冰想象力有限,真没办法把廖振羽那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和手工小兔联系到一起,实在太违和了。 棠雪继续解释:“所以我让廖振羽缝logo,比我自己弄成功率会高一点。” “不用了,”黎语冰不想接受一个大男人给他贴身衣物上缝东西,感觉怪怪的。他扯着围巾的一角,往棠雪嘴上捂了一下,“印一个吻就好了。” 棠雪眨着眼睛看他。 黎语冰收好围巾,见她还在看他,也不说话。他问:“怎么?” “小妖精。” 黎语冰:= = —— 1月15号,世界大学生冬季运动会拉开序幕。 比赛地点在中国的中部城市芸城,棠雪和黎语冰一起随着霖大冰上运动队出发,到芸城时,这里下起了小雪,城市在雪花的笼罩下,变得洁白漂亮。 可能是因为自己名字里带个“雪”字儿,棠雪对雪是百看不厌。她坐在大巴车里,趴在玻璃窗前,笑嘻嘻地看着外面的雪景。 黎语冰坐在她旁边,仗着自己胳膊够长,狗爪无聊地搭在她头顶上,遇到车颠簸时,他的手总是能第一时间滑到她脑门前,防止她撞到车窗;等颠簸过去,手又退回到头顶,揉两把毛,继续搭着。 俩人这样子被人拍了偷偷发到网上,粉丝们津津有味地磕着狗粮。 …… 冰球比赛从开幕式的第二天就有,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个比赛日。短道速滑的正式比赛则是从18号开始,棠雪的女子500米在19号,再之后是女子3000米接力。 18号这天,棠雪没比赛,黎语冰有场比赛在下午,棠雪跟领队那边打了个招呼,跑到冰球项目的比赛场馆去看黎语冰。 黎语冰出场时,不出意外地又用了粉色胶带缠的球杆,不过这次胶带上印了奇怪的图案,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好奇地讨论。 中国队这场对战的是瑞士队,中国队坐拥主场优势,一上来就打得很积极,黎语冰表现超凶,不到五分钟就打进一粒进球。 比赛进行到第十六分钟时,蒋世佳传球给黎语冰,黎语冰抬杆射门。他找的位置很好,抓住对方防守空虚的区域,棠雪几乎以为中国队又要得一分了。 然而,黎语冰微微扬起的球杆却并没有落下来,而是在半空中滞了一滞,突然,球杆毫无预兆地脱手,咣当当,落在冰面上。 紧接着,黎语冰身体晃了一下,整个人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104、双更合一 棠雪看到黎语冰突然倒地, 心口重重一跳,猛地站起身。 现场观众也有些迷茫,大屏幕播放了画面回放, 画面显示黎语冰并未遭到攻击。 总不能是假摔吧? 可是黎语冰摔下去之后就没起来, 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冰面上。现场的医护人员上去把他抬走,黎语冰毫无反应,任人摆弄。 棠雪急急忙忙地退场往外走, 她必须确定他安然无恙, 立刻,马上! 出了观众席, 她给吴经理打了个电话。 吴经理现在相当于黎语冰的经纪人,这会儿在电话里回道:“棠雪,我们正在往医院赶,离这里最近的是芸城人民医院。你一会儿自己过来吧。” 棠雪哆哆嗦嗦地答了个“好”。 挂断电话, 她大脑里乱糟糟地,闪过很多可怕的念头。但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不敢想,她害怕万一因为胡思乱想成真了。 她强制清空大脑里的想法,面无表情地出去,打了辆车直奔医院。 到医院,棠雪还没找到吴经理,先被好几个记者认出, 记者围过来叽叽喳喳地问问题。 棠雪红着眼圈看他们:“你们眼里是不是只有新闻,没有人性啊?” 记者被她问得愣了一下。棠雪推开他们,一边走一边拨吴经理的电话。有两个记者不甘心, 举着手机尾随她,棠雪扭头看到,一阵怒火,劈头抢过手机,使劲往地上一甩。 啪! 手机在重击之下,碎成了烂甜瓜。 记者怒道:“你干嘛?!” 棠雪冷漠看着他:“再跟着我,下个碎的就是你的脑袋。我,说到做到。”说完,转身一边和吴经理通电话一边继续往前走。 记者留在原地怒道:“我要曝光你!” 棠雪扭脸看了他一眼,诡异地笑:“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 记者张了张嘴。确实有网上传言,这小姑娘来头很大的…… 棠雪装完x,总算甩掉那帮人,找到吴经理。 吴经理他们也才到了没多久,这会儿正在带黎语冰做检查,除他之外,球队领队和教练助理也都在,他们跑前跑后的,一会儿又应付各种电话,棠雪沉默不语地跟在黎语冰身边,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黎语冰,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 因为是突然晕倒,也没什么预兆,黎语冰先做了心脏和脑部的检查。 脑电图和脑ct图出来之后,他被转到了神经外科。 神经外科的医生拿着片子看了一会儿,问:“病人最近头部受过伤吗?” 几人均摇头。教练助理说:“他最近没受过伤,我们训练和比赛都有戴护具的。” “确定?再好好想想。” 棠雪突然想到一件事,“医生,他以前脑子被冰球撞过一下。” 她这么一说,教练助理也想起来了,然后又摇头,“那是九月份的事了。” 医生问道:“九月几号?” “10号,我记得很清楚,是丝路杯的揭幕战。” “撞的哪儿?” 棠雪摸了摸自己后脑某个部位,“这里。” “真是命大。”医生单纯为这个位置感慨了一句。 棠雪又哭了,“医生,他到底怎么了啊……” 医生也没办法立刻给出答案,仔细问了当时受伤的情形之后,把诊室有经验的大夫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大家轮流看片子,看完讨论。 棠雪在病房守着黎语冰,等诊断结果,感觉等了有一万年那么久。 医生讨论完,宣布诊断结果时,吴经理把棠雪也叫上了。 “初步诊断为加速性颅脑损伤导致的迟发性颅内血肿。”这是医生的结论。 棠雪没听太懂,“什么意思,他病情加速了吗?” “不是……加速性颅脑损伤是受伤的一种方式,静止的头部被飞行的物体撞击,”医生耐心解释道,“是当时冰球打他那一下导致的。” “可他当时检查没问题啊,一星期之后我妈妈还让我带他去复检,也没问题的。” “是迟发性的,意思是当时检查不出来,可能只是血管受创但没出现血肿,后来才开始有症状。” 棠雪张了张嘴,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他说他反应慢了,”她脸色变得苍白,“我以为那是因为他压力太大,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吴经理拍了拍她肩膀,“棠雪,那不是你的错。” “我早该想到的……”棠雪捂着脸哭泣。 医生安慰她:“迟发四个月的情况确实不多见。你早想到,也未必能检查出问题。” 教练助理问医生:“医生,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可以选择保守治疗。不过我们的建议是尽快做手术。” “什么手术?” “开颅。” 棠雪被这两个字吓得腿一软,吴经理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摔倒。 —— 棠雪坐在病房外发着呆。昨天还活蹦乱跳跟她打嘴仗的人,今天就昏迷不醒,要切开脑子?不,这不是真的,太搞笑了。她一定是在做梦,梦醒了就一切都好了。 吴经理跟黎语冰的父母通了个电话,报告了最新的情况,然后他走过来把手机递给棠雪:“棠雪,黎语冰的妈妈要跟你讲话。” 棠雪接过电话,“喂,阿姨。”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棠雪,”黎妈妈的声音也带着哽咽,“情况阿姨都知道了。” “阿姨,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他。” “不,这不怪你,棠雪。你已经很好了。你听阿姨说,我已经让人联系了芸城最好的神经外科大夫。现在我和你叔叔正在往机场赶,最快一班航班是今晚六点钟的,但今天湖城这边天气不好,可能会有延误,我们也不确定几点到。” “阿姨……” “如果我们不能及时赶到,语冰手术需要签字的地方就由你来签。你也是他的家人。棠雪,语冰有跟我讲过,他想和你结婚的。” 一句话让棠雪彻底泪崩了。 吴经理看着哭成泪人的棠雪,心里也挺不忍心的。还是个小姑娘呢,就要面临这种生死的沉重。 棠雪接完黎妈妈的电话,给她妈打电话,又哭。她这一天快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光了。 傍晚吴经理买了饭,棠雪一口也吃不下。吴经理劝道:“多少吃点,你明天不是还有比赛么。” “他说明天要去给我加油的,”棠雪看了眼病房的门,“骗子。” 吴经理叹了口气,“吃点吧,比赛还是要比,你明天代表的是中国。黎语冰肯定也想看到你为国争光。” 棠雪几乎是强迫地往嘴里塞了点东西,艰难地吃过晚饭,接到褚霞那边的电话,褚霞安慰了她几句,提醒她今天要回酒店,明天比赛。 但她现在没心思去想比赛的事。 晚上十点,距离黎语冰昏迷已经超过六个小时。棠雪走进住院医生的办公室,听对方讲解手术风险告知书。 住院医生是个温柔可亲的阿姨,她告诉棠雪,黎语冰做完手术,有可能瘫痪,有可能变成智障、植物人,甚至有可能直接死掉…… 她说一个可能性,棠雪就流一次眼泪,哭到后来,棠雪无助地拽着她的衣角,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医生,我男朋友他身体很好的。你说的这些都不会的,对吧?” 住院医生没办法点头,有些安慰会被患者家属视作承诺,医生不敢做任何保证。看着小姑娘怪可怜的,住院医生说道:“其实,他如果不是身体好,也活不到现在。后脑遭受重击的死亡率很高。电视上那些打后脑勺把人敲晕的桥段,都是骗人的,那地方重击之下很容易出人命。” 这招反向安慰确实起了效果。棠雪提心吊胆的同时又有点庆幸,毕竟黎语冰现在还是活的。 那之后棠雪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签字的时候手一直在颤抖。她签完字,医生说道:“手术安排在明天下午一点钟。” 签完字,棠雪不想走,坐在医院走廊发呆。球队领队和教练助理都离开了,只留下吴经理一人。 出这么大事儿,吴经理也很忙,一直用手机刷着消息,应付各路问候的人。关于黎语冰的情况,俱乐部还没有正式通报媒体,但有些人已经听到风声,传出去,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舆论开始声势浩大地反转,许多人自发地组织祈福活动,网络热度惊人。 然后有人跳出来说:曾经那些骂黎语冰的人,你们欠他一句道歉。 黎语冰受伤的时候吴经理没哭,现在看到这些反转言论,突然就鼻子发酸了。黎语冰被人骂了那么久,被人编段子,被造谣,被公开侮辱……只因为他是公众人物,所有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踩着他刷存在感。 而现在,命运终于给了他一个公道,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 黎氏夫妇晚上十一点半才到医院,身后还带着个秘书。见面说了些情况,黎妈妈立刻让秘书把棠雪送回酒店。 “你明天还有比赛,这里有我和你叔叔看着。” 棠雪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时,看到张阅微还没睡。虽然张阅微和她在队里总是吵嘴,可是,也不知道褚教练是什么想法,反正每次出去比赛,都把她们俩安排在同一标间。 这会儿,棠雪肿着个核桃眼看张阅微,发现张阅微没比她强多少,眼睛也是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哭过。 “你怎么了?”棠雪问道。 “关你什么事。” “你喜欢黎语冰。” “我……”张阅微想否认,但是见棠雪一脸笃定,她于是心虚地扭脸,小声说道,“对不起。” “道歉干什么,”棠雪走过去坐在她床边,“那只狗,人见人爱,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但是你以后不许和他多说话。” “我从来没和他多讲过话,”张阅微有点无辜,又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棠雪把今天医院里的情况说了,说完抱着张阅微哭。她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过。 张阅微的悲伤就被棠雪的痛苦冲淡了,开始安慰棠雪。两人说了会儿话,张阅微说:“睡觉吧,明天还有比赛。” “我睡不着。” “你睡不好怎么比赛。” 张阅微也不知道自己哪根弦没搭对——大概是因为棠雪实在太可怜了,也可能是出于照顾好黎语冰女朋友的责任感——她为了让棠雪睡觉,抱着棠雪,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她一下一下地拍着棠雪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那样。 棠雪竟然真的被张阅微拍睡了,这一觉虽然睡得不怎么安稳,不过第二天精神还是恢复了很多。早上她爬起来收拾了一下,马上要去医院找黎语冰。 张阅微在她身后提醒她:“褚教练说了,你九点钟之前必须去速滑馆集合签到,否则记大过。” “知道了!” 张阅微立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自言自语道:“我以后不会喜欢你了。” 已经消失在转交的棠雪突然又噔噔噔跑回来,抱了张阅微一下,“谢谢你,张阅微。” 张阅微挺不适应的,翻了个白眼,“神经病,快走吧。” …… 棠雪一路上想了许多,从生老病死想到人与命运的抗争,昨天被打击得神志全无,今天终于能正常思考了,感觉像是重新活了一遍。 唔,虽然心情还是很糟糕。 到医院时,她遇到昨天那个值班的住院医生,还没下班。医生说道:“我听说你今天有比赛,比赛加油。” “谢谢你,他……他怎么样了?” “今天下午会进行手术,医生已经到位了。你可以去看看他。你们竟然请动了齐医生。” “齐医生是谁?” “一个没有失过手的医生。” 棠雪从昨天盼到今天,终于迎来一个比较好的消息。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黎语冰还在沉睡。她坐在病床边,握住他的手。 黎语冰的掌心竟然还是滚烫的,像平常他们无数次牵手时的样子。棠雪感受着熟悉的温度,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她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说好今天不哭的。” “黎语冰,你做手术的时候,我正在比赛,”棠雪双手抱住他的手掌,“我们,都加油,好吗?” 黎语冰没有回答,安静地躺着,像童话里的睡美人。 “你知道吗,我其实有想过,”棠雪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开口,泪珠终于是滚落下来了,“我怎么会喜欢你。你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后来终于想明白了。我对边澄、对喻言,喜欢仅限外表,只有对你,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这才是爱情真正的模样啊。我有时候会遗憾,遗憾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会想,如果当时不分开,是怎样的情形呢……可后来,我又对命运充满感激。感谢它带你离开,让你成为更好的你;感谢它,把更好的你带回到我面前。你跟小时候真的一点都不一样了,你现在有一颗强大的灵魂。自信,勇敢,坚定,无畏……我从昨天到今天,祈祷过很多次,祈求了各路神仙,从中国的到外国的,但是我现在觉得,只要相信你就够了。黎语冰,我相信你能挺过这一次,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参加北京冬奥会呢。然后,你知道吗,我还想过,冬奥会我得了冠军,你在现场跟我求婚,”棠雪说到这里笑了,脸上泪痕未干,她继续说,“然后我们结婚,生两个小孩,大的叫蛋蛋,小的叫二蛋蛋。夏天的时候,我们全家人一起去山上看星星……” 她絮絮叨叨地畅想了许多以后的生活,最后说道,“我要走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放心吧,等你醒来咱们又会多一块金牌……记住,谁都不许爽约,”说着,低头吻了他的掌心,“我在终点等你。” 她吻他掌心的时候,护士正好走进来看到,那画面好唯美,护士很感动。然后等棠雪离开之后,护士咔擦咔擦,把黎语冰的头发都剃光了。 上午,传说中的齐医生到医院,见了病人家属一面。齐医生今年有四十三岁了,因为保养得太好,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黎爸爸没看过他的资料,现在看外表有些不放心,总觉得这位医生看着太年轻了,年轻医生再优秀,也是经验不够啊。 黎爸爸实在担心儿子,就含蓄地问了一下齐医生的工作经历。 结果齐医生脾气还挺大,没好气道:“我开过的脑子比你吃过的豆腐脑都多。” 黎爸爸愣了一下,好脾气地说:“我从来不吃豆腐脑。” 齐医生离开后,黎妈妈对老公说:“他是个好医生,医术是很高超,业内有名气的。不过他这脾气,竟然没有被病患家属殴打过,运气也是蛮好的。”语气颇为感慨。 护士带着黎语冰去做了术前检查,又拍了一次片子,资料送到齐医生手里。一台手术要参与的人很多,大家要提前讨论一下手术操作流程、可能存在的情况、要注意的事项,等等。 齐医生拿到黎语冰的检查资料,对比了一下两次拍片,又看了看颅内压监测值,和其他一些数据,突然一声由衷地感慨:“哎呦卧槽?!” 其他人都是一惊,问道:“怎么了齐医生?” “看看吧,血肿呈吸收期改变。” “咦,真是诶……齐医生,那手术还要不要做了?” “做什么,推回去,输液吧。”齐医生背着手出门。他一边走一边用骂骂咧咧的、又颇为艳羡的口吻说: “年轻真tm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黎语冰:我就知道,我是充话费送的。我醒来要是有什么异常,劳资一球杆把你抽到月亮上去。 林初宴:兄弟你过来,让我告诉你什么是亲生的,什么是充话费送的。 黎语冰:哦? 林初宴:亲生的有车车,充话费的没有。#微笑# 黎语冰:……谢谢,感觉很安慰了。 (七哥弱弱地辩解一句,其实林初宴在实体书里有小车车,不够也是婴儿车水准,大家不用抱太高期待就是了。= =) ——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105、双更合一 在来芸城之前, 关于女子500米这个项目,棠雪曾一度被视作与张阅微、庞霜霜有着同样的夺金实力。因为她近期的比赛成绩很好。 不过现在,褚霞已经听说了黎语冰的情况, 对棠雪也没抱太大希望, 只要别玩弃赛就行。比赛前,她对张阅微左叮咛右嘱咐,对棠雪却只交代一句话:“放松滑, 不要有压力。” 结果, 张阅微和庞霜霜竟然接连出了问题。张阅微四分之一决赛失误摔出赛道,庞霜霜半决赛时过弯扶冰, 手不小心扯到了后面强行超越的意大利选手,两人一起被判犯规。 反倒是棠雪,在许多人同情的目光里,默默地一路滑进了a组决赛。 褚霞莫名有一种天意弄人的感觉。 但是, 等决赛的全部名单一出来,几乎所有中国教练都感觉眼前一黑。 ——a组决赛四个人,有三个是韩国选手。 韩国的体育圈风气不太好,时常会做一些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违背体育精神的勾当。比如在足球比赛吹黑哨,在羽毛球比赛用空调控制风向以帮助本国球员赢球…… 总之呢是各种脑洞大、不要脸。 这种不好的风气一样蔓延到韩国的冰雪界。韩国短道速滑的实力本身是很强,但他们搞三搞四的水准也是稳居世界第一,冰刀铲过很多运动员。如果在某场决赛里有两个韩国运动员, 那么分出一个来负责干扰其他选手、保障另一个队友夺金,这对他们来说是常规操作。 而现在,棠雪一人要面对三个韩国人。 教练们心里都挺郁闷的, 这他妈还打个屁,保命要紧吧! 褚霞决赛前跟棠雪沟通了一下,主要讲棠雪有可能在哪里、被怎样针对。 棠雪今天话很少,听褚霞说话,只是点头,也不作声。 褚霞微微叹了口气,“去吧,记住,安全第一。” 棠雪又点了一下头。 之后是上场。 她在半决赛成绩最好,所以排第一赛道。现场播报员点她的名字时,观众席上响起了一片掌声。 毕竟是中国主场,中国观众还是很多的。 棠雪脸上没什么表情,滑上出发线。做准备动作之前,她突然闭着眼睛抬起双手,掌心覆在唇前。 许多人以为她在亲吻掌心,只有一个人知道,并不是。 她在亲吻手套。 选手们一个个被点到名,一个个上到出发线。 现场气氛很紧张,几乎没有人说话,偌大的场馆一片安静。 电视台解说也是一阵沉默。 发令枪响。 棠雪身上像是装了个声控开关,几乎在枪响的那一刻就出发冲出去,眨眼的功夫抢到领滑位置,之后便与第二名拉开距离。 再然后,这个距离渐渐地、一点一点地扩大着。 一马当先,一骑绝尘。 犯规?也要你能摸到我啊。 现场呼喊声地动山摇,电视台解说激动地嘶吼:“棠雪加油!保持优势!稳住!……就剩一圈了!稳住稳住……啊!好样的漂亮!恭喜棠雪,恭喜她,这个冠军来的太不容易了……” 解说突然哭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孩从昨天到今天经历着什么,知道她是顶着怎样巨大的压力比赛。比赛名单出来时,大家对她的心疼是多过期待的,很多人已经在心里为她找好了理由。 可是她不。 压力大又怎样,整个韩国队的黑手包抄又怎样? 尽管来。 我、不、怕。 “恭喜棠雪,”直播间的嘉宾是退役职业选手,比解说淡定一些,但也湿了眼眶,“后生可畏,我从她身上,看到了这一代滑冰人的希望。” …… 裁判团确认成绩之后,棠雪披着五星红旗在冰面上滑行,这是冠军的特权。拿了冠军,她自然满意,但也并没有太多激动欢喜。她的魂儿好像是落在了医院,现在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她披着国旗一边滑行,一边机械地朝观众席挥手致意,当然,挥手的方向主要是中国观众。 中国观众激动地抖国旗回应她。 观众席上密密麻麻都是人,棠雪离得远,一眼扫过去,自然分不清楚谁是谁。 但是有一个人的脑袋吸引了她。 真的,好亮啊…… 那是一个光头。没有头发了,浅色的脑袋,与周围形成鲜明对比,就像一堆黑豆里混进了一颗黄豆,而且光头还反光……给人感觉同样是脑袋,他的脑袋比别人的亮八度。 真是一个自带佛光效果的男子啊! 棠雪忍不住又多看了光头一眼。 这一眼,她怔住了。 黎语冰坐在观众席上,清澈温柔的视线,穿越人海,落在她身上。 棠雪看着他的方向,突然无声地哭了,眼泪刷刷地止不住,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特别明显。 “什么情况?”电视台直播间的工作人员一阵奇怪,导播吩咐摄像:“快,镜头调一下方向,看看她在看什么。” 摄像师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人群里的光头。倒不是说他业务多精湛,实在是……太显眼了啊…… 这会儿,本来电视台已经切到赛后讲解的环节了,一听说现场的状况,马上切回到现场。 解说员看着观众席上的光头,有点不太确定地问:“这是黎语冰吧?是吧……?” 待确定之后,解说员看着黎语冰旁边的输液架,压下心头疑惑,由衷地感叹道:“没头发也还是这么帅气。” …… 棠雪回过神后,擦了擦眼泪走下场,领完奖后,急急忙忙地跑去休息室。 黎语冰果然在那里。 他坐在轮椅上,一手平放在扶手上,手腕上正在输液,旁边立着输液架。 棠雪走向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碰碎眼前的画面。走到他跟前时,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唔,是有温度的,真实的。 黎语冰眼里带着一点暖意,仰脸看着她。 棠雪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检查他的脑壳。脑袋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缝合的痕迹。 她有点奇怪:“没做手术吗?” “医生说不用做了。” “太好了,快吓死我了。我昨晚做梦你变智障了。” 黎语冰听到前半句还挺感动的,听到后面,有点绷不住,抬手捏了一下她的手。 棠雪摘下脖子上的金牌,拢了拢绶带,递给他。乖巧的样子,颇有小学生交作业的风采。 这是她出道以来分量最重的一块金牌了。黎语冰将金牌收进口袋里,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干什么?”棠雪弯腰看他。 “再近一点。” 棠雪又弯了弯腰。黎语冰向前倾身,亲了她一下。 “奖励。”他笑道。 棠雪心里有点甜,直起腰摸了摸嘴唇,听到门口有响动,她一扭头,发现外边好几个人探头看他们,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她一下红了脸,“叔叔阿姨……” 黎妈妈笑:“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 她说完这话,几人一起收回脑袋。 棠雪:= = 黎语冰抬高声音朝门外喊道:“先回去吧。” 棠雪今天没比赛了,跟褚霞打了个电话说一声便跟黎语冰一起回医院。路上黎妈妈和棠雪说:“你知道语冰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棠雪看着黎语冰,说了个比较符合常识的猜测:“我的头发呢?” “哈哈哈哈!”黎妈妈一阵爆笑。 车里其他人也在笑,但是不敢笑出声,毕竟要考虑病号的心情。 黎语冰感觉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轮流往他心口插刀子,生无可恋。 他狠狠地看了棠雪一眼。 棠雪知道自己猜错了,问黎妈妈:“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 黎语冰出声制止:“不许说。” “好,不说不说。”黎妈妈安抚道,接着就凑到棠雪耳边,抬手拢着嘴。 黎语冰又强调了一遍:“不许说。” “哎呀,放心啦,我就是和棠雪说一点悄悄话,”黎阿姨说着,转头偷偷对棠雪说道,“他醒来第一句话是,棠雪呢。” …… 回到医院,黎语冰乖乖回到病床上,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时,他神色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生两个小孩,老大叫蛋蛋,老二叫二蛋蛋?” 棠雪:“………………” 她不自觉地挤了挤眼睛,装傻:“啊?” “这么多年了,取名的水平一点长进也没有。” “不懂你在说什么。” “心虚紧张的样子也没变。” 棠雪一挑眉,“我没变,你变了。” “哦?我怎么变了?” “你变成光头了。” “……” k.o. 黎语冰一脸郁闷的样子让棠雪有点心软,毕竟他还输液呢。她于是主动停战,问他:“你早就醒了?” “没有。” “那你怎么听到我讲话?” 黎语冰想了一下,笑:“我以为我在做梦,只是试探你一下。” 呵,年轻人,嚣张哦。 棠雪咬了咬牙,眯着眼睛看他。 黎语冰觉得她这样简直爆可爱,他拉了拉她的手,“不要生气。” “黎语冰,等你好了我再暴打你的狗头。” “我就和你不一样。” “哦?” 黎语冰意味深长地笑,“等我好了,我要好好地疼你。” …… 黎语冰好得很快,输了一星期的液就出院了。这一星期,棠雪的女子3000米接力也比完了,又拿到一块金牌。 黎语冰的光头照被发到网上,获得一致好评,网友认为黎语冰的颜值抗打击能力太强了。 比完三千米接力,棠雪无所事事,每天去医院找黎语冰玩,给他拍了很多照片留纪念,拍完了又ps,给光头冰ps了不同的发型,男女老少皆有。 黎语冰不小心看到了,看完感觉自己血压都变高了。 有一次棠雪发了一条微博,找了张光头强照镜子的图片,配文: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光头? ——当然是黎语冰啦! 评论一水的哈哈哈,大家都很嗨皮。当天晚上,好多人效仿这个格式发微博,“最帅光头黎语冰”上了热搜榜。 黎语冰把棠雪干的这些好事儿全部一笔一笔地记在小本本上,等着,等他好了,跟她算总账。 …… 黎语冰出院那天,他爸妈已经回去了,棠雪陪他出院,俩人回到酒店。 蒋世佳今天比赛结束得早,这会儿就在酒店洗手间,大白天的光线很好,他也没插房卡。 棠雪和黎语冰都没发现,以为没人。 蒋世佳正坐在马桶上玩手机呢,就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然后是棠雪的声音: “你给我摸一下。” “不。”冰哥的声音,语气坚决。 我去!蒋世佳感觉好刺激,耳边好像有个旁白在读: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棠雪:“你就给我摸一下嘛,这里又没人。不要不好意思。” 蒋世佳瞪大眼睛。嫂子好奔放! 冰哥依旧在拒绝:“不要。” 冰哥诶,你要不就从了吧……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黎语冰。”棠雪拿出了撒娇卖萌大法。 黎语冰终于从了:“就摸一下。” 蒋世佳抬手捂住嘴。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黎语冰:“够了。” 棠雪:“再摸一下再摸一下!别动!呜呜,好爽啊!” 黎语冰:“你现在像个变态。” 蒋世佳快好奇死了。冰哥他为什么这样的不情不愿呢?难道嫂子对他做了什么? 到底做了什么?根据他的阅片经验完全想象不出好么! 对不起了冰哥,我只是好奇,我就看一眼。蒋世佳在心里默默地和外边俩人道了个歉,然后收拾了一下,爬到浴缸里,悄悄地拉开浴室帘的一角,透过玻璃墙看向卧室。 这会儿,黎语冰和棠雪都坐在床上,黎语冰面无表情,棠雪一脸满足,而她的手,正放在黎语冰那刚刚生出一层青色发茬的秃脑瓢上。 摸啊摸的。 蒋世佳:“……………………” 想去消协告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明天大结局(#^.^#) 106、终章 晚上黎语冰坐在写字台前看书, 蒋世佳无所事事,拍了张黎语冰的照片,套滤镜发微博。发冰哥的照片涨粉快, 这是整个球队都有的常识。 发之前, 蒋世佳很有民主精神地问了黎语冰一句:“冰哥,我发你照片啦?” “随便。” 蒋世佳发了照片,看着冰哥的光头, 手有点痒。白天冰嫂的反应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冰哥脑袋的手感到底有多好? 好想知道啊! 蒋世佳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 这会儿焦躁地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终于壮起胆子,绕到冰哥身后,手按在他的光头上, 轻轻摩挲了一下。 黎语冰像是震惊到了,愣了一秒钟,这才转头,抬眼,一言不发地看着蒋世佳。 蒋世佳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台词,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等等, 这是哪里的台词啊?冰哥……冰哥的眼神好可怕! 蒋世佳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黎语冰捉住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往地上一甩。蒋世佳整个人被甩到地毯上, 随之,冰哥穿着一次性拖鞋的脚踩在他胸口上。 “冰哥冰哥我错了,饶命……”蒋世佳躺在地上求饶。 黎语冰一脚踩着他,继续看书。 蒋世佳发现冰哥有两副面孔。在兄弟面前高冷霸道,在媳妇面前听话乖巧,虚伪得很。 …… 大运会最后一个比赛日有喻言的项目。 喻言并没有如传言那样,在霖大退学。之前他私自跑去北京,期末考试全部缺考,梁女士干脆给他办了休学手续,所以他依旧算是霖大的学生。 因为他本身是体育特长生,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成绩很好,因此校方对他态度也很宽松。 喻言的比赛,棠雪去看了,担心黎语冰多想,把他一块叫上了。 她没想到会遇见喻言他妈妈。 梁女士看起来心情不错,竟然对棠雪笑了笑,把棠雪吓了一跳。 “谢谢你,”梁女士说,“喻言他最近好多了。” “不客气。”棠雪唯一的感觉是,喻言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呢。 梁女士叹了口气,“我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年轻人沟通。” 棠雪莫名地有点同情她了,想了想,说道:“都说母爱是天性,其实孩子爱妈妈也是天性。但不管多爱,都不能把对方据为己有,因为爱之外,还有自由与自我。” 梁女士听完这话,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棠雪被她盯着,有点别扭,“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不是,”梁女士摇头,笑了一下,“我只是突然想,如果以后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媳妇,也还不错。” 黎语冰本来只是立在棠雪旁边当背景板,听到这话,十分不乐意了。几个意思,当妈的帮儿子撬墙角吗?旁边还有一个大活人呢,没看到?非要我摘帽子才能注意到吗? 没等他抗议呢,棠雪开口了,讪讪一笑答道:“我可不想要您这样的婆婆。” 干得漂亮。 黎语冰牵了牵嘴角,抓着棠雪的手,对梁女士强调:“她已经有婆婆了。” …… 这天下午,喻言靠着无懈可击的发挥,斩获男子花样滑冰金牌。 当天晚上,棠雪和黎语冰一同参加了大运会的闭幕式,回来之后各自收拾行李。 第二天,他们并没有跟随大部队坐飞机回去,棠雪担心飞机太颠簸会把黎语冰的脑袋颠坏了。 黎语冰哭笑不得,“怎么会。” 棠雪一脸认真:“怎么不会,鸡蛋用力摇还散黄呢。” “我的脑袋和鸡蛋一样?” “不一样?哦对,是不一样,你有毛。”棠雪摸着他的光头,刚刚冒头的毛发轻轻刮过掌心的手感,简直爽爆了。她舒服地眯起眼:“我宣布,你现在是一颗猕猴桃。” 黎语冰的小本本上又给她记了一笔。 最后黎语冰还是从了棠雪,选择了高铁。 高铁行程六个多小时,棠雪有点无聊,又不想玩手机,于是枕着黎语冰的肩膀说:“黎语冰,你给我讲故事吧。” 黎语冰抬起手臂环着她的肩膀,“想听什么?” “不知道,你随便讲。” “那我给你讲星星的故事吧。” 关于星星的古今中外神话有很多,黎语冰怕吵到别人,声音很轻,语速缓慢,耐心十足。棠雪趴在黎语冰怀里,听得还挺入迷,黎语冰讲着讲着突然顿住,棠雪忍不住催促他:“那后来呢?” 黎语冰的手臂闲闲地搭在她肩头,小臂向上折,摸到她的耳垂,拇指和食指捏着,轻轻揉弄。 “你表示一下,我就告诉你。”黎语冰说。 棠雪抬头看他,“怎么表示?” 黎语冰弯着嘴角看向窗外,天空之下,是连绵起伏的山峦。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意思很明显了。 棠雪:“黎语冰,我想摸你的脑袋了。” 黎语冰笑容一垮,拉了一下针织帽的边缘,接着讲下去。 后来棠雪听着听着睡着了。黎语冰也就没再讲下去,一手搂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她的头发和耳朵,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 冬天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铺洒在身上,时间久了,有一股融融的暖意。棠雪被光照到眼睛,睡不安稳,黎语冰把她的头发揉乱,头顶的头发都往前推,搭在眼前挡着。 像个小疯子。 他给她拍了张照片,继续心安理得地看风景。 火车跨过河流,穿越山丘,像青春一样,呼啸而过。 棠雪后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褚教练已经到了霖大,打电话告诉她,国家队的刘指导过两天过来。 棠雪的瞌睡全醒了,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什、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我一会儿给你发张申请表,有模板,你照着填。” “是国家队申请表吗?” “你说呢?”褚教练觉得棠雪问得可爱,笑了一声,“不过你还在上学,所以现在只是挂名在国家队,不用去那边训练,补助照发,假期集训就行。以后要不要休学再看情况。” “好!谢谢褚教练!” 棠雪此刻的心情就像狂风里的塑料袋,飘啊飘的飞到天上去了。她振奋地握了握拳,“我就知道国家队是相当有眼光的,”接着又严肃地拍了拍黎语冰的肩膀,“不好意思,兄弟要先一步去国家队了。冰狗要加油了。” 褚霞很快给她发来两个文件,一份空表格一份填表模板。棠雪打开一看,嚯,竟然是目前短道速滑国家队一姐的申请表。 “一姐你好,我是未来的一姐。”棠雪对着个手机点头哈腰。 黎语冰把她的傻样都录下来了,作为以后嘲笑她的素材。 和一姐打完招呼,棠雪想到一件事,问褚霞:褚教练,这申请表张阅微有吗? 褚霞:有,就你们两个。 棠雪悄悄放了心。 褚霞:不过我得提醒你啊,国家队队员很多的,进国家队也代表不了什么。国家队也分一队二队,也分重点培养和普通培养,你可别给我飘了啊。 褚教练一句话把棠雪打回现实。说得也对,进国家队不代表能进奥运会,奥运会选拔比国家队选拔残酷多了。 棠雪算了一下,突然又有点沮丧,“我跟一姐的差距还是有点大。” 黎语冰揉她的脑袋:“怕什么。黎语冰的女人,不会输。” 噗—— 棠雪被他逗乐了,笑着看向他,有点感动。 黎语冰把手机一收,看着她的眼睛,“棠雪的男人,也不会。” …… 三个月后。 霖城市,骁龙俱乐部冰球馆。 今天是丝路杯总决赛首场比赛开打之日,冰球馆大门外聚集着很多人,大部分是在等着碰运气收二手票,少部分是黄牛党,也在收二手票。 没有人卖二手票。 记者把这些拍下来,作为新闻花絮发送到台里的赛事直播间。 比赛还没开始,直播间的主持人正在给观众朋友们介绍本场比赛的阵容。说到黎语冰时,话忍不住变多了。 常规赛高开低走的少年天才,受隐形伤病困扰长达四个月之久,病重一度生死未卜,伤愈后重返赛场。 彼时正是季后赛的八强争夺战,骁龙中国龙队在季后赛“七场四胜”的赛制中已经连负三场,命悬一线,无缘八强几成定局。黎语冰从第四场比赛开始出场,四战四胜,逆天改命,把骁龙队带进八强。 许多骁龙队的球迷都忘不了当时追比赛的心情。期待一点一点地加码,希望一点一点地放大,直到奇迹真的出现。第七场比赛结束时,场馆内球迷起立高呼:“如果奇迹有名字,他一定叫黎语冰!”山呼海啸,场面极其震撼。 奇迹出现之后并未停止脚步。八强之后是四强,骁龙俱乐部晋级四强那晚,也创造了一个历史——四强,是中国球队在这个赛事中走过的最远的路。 四强之后,他们又一不小心,走到了更远的总决赛。 而黎语冰,也终于用手里的球杆让所有质疑的人闭嘴了。 曾经的失意少年,已经闪耀到令人目眩。 …… 主持人是黎语冰的粉丝,说着说着有点收不住,导播连忙提醒道:“介绍别人!” 主持人立刻把别的队员介绍一遍,又跟嘉宾聊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好,比赛即将开始,我们把画面交给现场。” 现场,整个场馆爆满,黑压压的全是人,不少人举着旗子,条幅,灯光棒,还有人带着喇叭。 棠雪坐的位置是vip包厢,全场视野最好的地方。 然后,她手里也拿着一面旗子,红色的布料,荧光材料写的大字:棠雪的男人不会输。 场馆内放起音乐,啦啦队的姑娘们跳舞,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姑娘们瞬间吸引了全场注意力。 等啦啦队下去,比赛终于开场了。 先出场的是客队,球员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场,现场播报员报名字,观众们给予礼貌的鼓掌。 然后是主队。 黎语冰出场时,观众们的热情陡然放大了一百倍,许多球迷疯狂吹喇叭,黎语冰抬手挥了挥,球迷激动了,嗷,冰神看我了!继续吹! 黎语冰的视线在观众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vip包厢的某人身上。 他隔着头盔玻璃看她,棠雪也望着他。 两人看着对方,几乎是同时地,笑了。 为你而来。 为你而战。 ——《冰糖炖雪梨》·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唔,终于写完了。这本书写得好艰难,一百多个日夜,谢谢大家的陪伴,总算熬过来了。我自己觉得很满意,希望你们也能看得欢喜。 休息一周,下周六(6月16日)开始更新配角番外。 至于主角番外,因为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所以要不要再写番外那就看感觉。 再次感谢所有人。本章送600个红包叭,么么哒! 107、夏梦欢x廖振羽(一) 廖振羽永远忘不了第一眼见夏梦欢时的情形。 中等个子, 瘦瘦的,脸很小,五官秀气, 肤色苍白, 一双眼睛不算大,但纯净无暇,像两颗新鲜水洗的黑葡萄。 她穿着一件白底橙色小碎花的及膝连衣裙, 裸着两条白得通透的小腿, 站在棠雪身边,内八字的站姿和他老大笔直挺拔的站姿形成鲜明对比。就像一只小白兔站在老虎身边。 好可爱啊! 这是廖振羽的第一反应, 仅仅由视觉神经引起的心理活动。 廖振羽的理想型很单一很直男——就是那种从性格到外表都弱不禁风小鸟依人的类型。现在见到夏梦欢,他有那么一点点本能地心跳加快。 但是很快,他见识到了萌妹的骚话连篇、流氓本质,什么可爱, 什么心动,统统都是幻觉。 后来呢?怎么又上了她的贼船了呢? 很久以后廖振羽回忆往事,发现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个轨迹的起点不是他们的初见,而是一次毫无准备的偶遇。 那天,他下了解剖课,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推着自行车, 恰好看到夏梦欢背着小书包路过。人瘦,书包也小,看外表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再想想本质……算了。 廖振羽和她打了个招呼,“你去找老大?” 夏梦欢摇摇头,“不是,大王和黎语冰在一起。你回寝室?” “嗯。” “那你载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自己走回去,好累。” 反正没什么大不了,廖振羽爽快点头。 夏梦欢于是坐在了廖振羽那小绵羊的后座上。后座有点矮,她曲着腿,脚踩着车轮的外框,乍一看像是蹲在那里。 廖振羽一手扶着车把,另一手依旧捂着肚子。 夏梦欢有点奇怪:“廖振羽,你是不是肚子疼?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没事,不用。”廖振羽虽然已经把夏梦欢从自己的理想型名单里开除掉,不过这会儿依旧保留着身为男子汉的包袱。 夏梦欢再瘦也是个大活人,廖振羽单手扶车把,不太稳,有两次差点撞到人,他终于肯松开肚子,双手扶着车把。 转弯的时候,自行车倾斜度很大,夏梦欢有点害怕,本能地扶了一下廖振羽的腰。 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肚子时,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来。 “你……”夏梦欢欲言又止,语气充满不可思议。 廖振羽沉默不语,她仰脸看他,发现他的耳朵和后脑勺都红了。 夏梦欢惊疑不定,“廖振羽,你怀孕了?” 吱—— 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自行车骤停,夏梦欢毫无防备,脸撞到廖振羽的后背上。 廖振羽单脚支着自行车,扭头囧囧地看她,“你别胡说。” 夏梦欢揉了揉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摸到胎动了。” “你这个——”廖振羽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是郁闷地捶了一下车把,“你跟我来。” 他把她带到角落里,掀开衣服,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捧在手里。 是只小白兔,耳朵向后背着,乖乖伏在他手里,随着呼吸,毛茸茸的身体轻轻起伏着。 夏梦欢接过小白兔,抱在怀里,“哪来的小兔子,真可爱……吓死我了,我还在想孩子的爸爸是谁呢。” “你想的有点多啊……”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衣服里藏兔子呢?” “夏梦欢,电视剧里那些知道得太多的人,都活不长。”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大王。”夏梦欢说着,抱着兔子转身要走,“而且兔子也不还给你。” 这一招很管用,廖振羽一拉她的胳膊,“你不要告诉别人。”然后把来龙去脉说了。 原来这小兔子是他从解剖课上偷出来的。老师让剖兔子,一人一只,廖振羽举着刀子比划了半天也下不去手,最后只好把它偷偷运出来。他没背书包,没穿外套,牛仔裤的口袋又太紧,所以只好把兔子藏在t恤里,t恤下摆收拢进裤腰。 夏梦欢听罢觉得很难理解,“为什么下不去手?” “它还活着,一直看着我。” 夏梦欢一脸奇怪,“你把它杀了它不就死了吗?” “你……”廖振羽感觉跟她无法沟通了,反问道,“难道你上解剖课都是手起刀落从来不犹豫?” “嗯,”夏梦欢点头,“我特别喜欢上解剖课,老师都夸我。” “可怕的女人,再见。” “再见……”夏梦欢抱着小兔子,用脸蛋蹭了蹭它,“兔子借我玩几天行吗?真可爱。” “不行,还给我。”廖振羽不想把兔子给夏梦欢,怕她吃了。 廖振羽抢回兔子,夏梦欢也没阻拦,好奇地看着廖振羽:“你是只有兔子不能杀呢,还是解剖课其他都不能杀呀?” 廖振羽没理她,眼珠转了转,看着天空。 夏梦欢好惊讶:“不会吧,你这样还怎么学医呢?以后还要给人做手术呢。” “要你管哦,”廖振羽没好气道,“还有,不许告诉老大。” 毕竟,对一个医学生来说,这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 = 那之后,连续三天,夏梦欢总是在廖振羽面前唱一段网上流传已久的顺口溜: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割完静脉割动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廖振羽听在耳里,几乎能想象那个血淋淋的画面,偏偏她还用一种轻快的口吻唱出来,简直无法忍受。廖振羽被逼急了,气急败坏地说:“夏梦欢,你是不是一个变态啊?这么喜欢血腥暴力?” 夏梦欢愣了一下,紧接着,泪水在眼里快速聚积,她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廖振羽无法和这样一双眼睛对视,看一眼就莫名其妙地心虚。他别开脸去。 夏梦欢:“廖振羽,我只是想给你做心理建设,希望你能对这件事好接受一些。我没别的意思。” 廖振羽沉默不语,有点不好意思,想道歉又抹不开面。 夏梦欢:“而且我也不是喜欢血腥暴力的变态。谁会喜欢杀那些可爱的小动物呢?可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想要救死扶伤,必先手染鲜血。” 虽然她一个兽医跟他谈救死扶伤,这感觉怪怪的,不过廖振羽还是有点感动,与此同时愧疚。 “好了,对不起,”他看到她眼里的泪水要落不落的,便不自觉地声音轻柔了几分,“谢谢你啊。” 夏梦欢擦了擦眼角,柔弱的样子让廖振羽内心的负罪感又加重几分。夏梦欢:“廖振羽,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夏梦欢慢条斯理地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只牛蛙。 廖振羽:“……”下巴要掉了。 夏梦欢把牛蛙递给他,“把它全家都杀了。” 牛蛙蹬了蹬腿,两个眼珠子一动不动,可廖振羽总感觉它在看他。 廖振羽指了指牛蛙,疑惑道:“为什么是全家?它怀孕了?” “它兄弟五个,这是老三。” “……”廖振羽扶额,无奈的同时又好奇道,“其他兄弟呢?” “在饭店老板那里。” 夏梦欢在校门口饭店买了五只牛蛙,养在饭店,一天溜一只,保证随时随地都能掏出一只来,而且大家还能轮班休息,可以说考虑得很周全了。 廖振羽感觉夏梦欢真乃奇女子。 这天他在奇女子的注视下杀了五只牛蛙,收拾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杀完了还给老板拿去做菜,一点没浪费。 那天他吐了好久,不过自此之后神奇地克服了解剖课的心理障碍。 作者有话要说:  hello大家好,我胖虎又回来啦 番外更新不定,大家不用每天等哈。可以关注我微博,我更新之后会在微博放提醒。 番外还是要送红包,不送的话显得我欢妹没牌面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108、夏梦欢X廖振羽(二) 说起来, 廖振羽上大学之后遇到的第一朵桃花,也和夏梦欢有点关系。 自从棠雪跑去混速滑队,廖振羽和夏梦欢单独相处的时间变多了。经历过杀牛蛙事件的廖振羽, 依旧苦心维持着纯爷们儿人设, 对夏梦欢颇有照顾,浑身散发着“这个小萌妹我罩了”的气息。 有一次周末,俩人一块在滑冰馆做兼职, 廖振羽下了冰场还装备时, 看到夏梦欢也已经换班了,这会儿正站在自动售卖机前买饮料。她刷完钱, 弯腰拿出售卖机吐出的饮料,开始在那拧瓶盖。 拧得很用力,整个人表情都有点扭曲了,瓶盖还是没拧下来。 廖振羽嗤之以鼻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搞笑, 走过去,不由分说地从她手里拿过饮料,轻轻松松,一下拧开,然后还给她。 俩人都没注意到,他们这互动有被旁人看到。 夏梦欢伸手去接饮料瓶,说了句“谢谢”。 廖振羽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 “手都红了。” 说不清这句话触到她哪根神经,夏梦欢觉得脸庞微微发着热,她不好意思看他, 转身背对着他,假装研究售卖机里的饮料,说道:“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不用啦,赚点钱多不容易啊,你留着买大力丸吃吧。”廖振羽说着,走近一些,自己掏手机刷二维码付钱。夏梦欢站在他和售卖机之间,小小的一片空间,明明没有身体接触,她却有点紧张,忍不住握紧了饮料瓶。 廖振羽买完饮料,俩人一边喝一边往外走,心情都不错。快走出滑冰馆时,在一个拐角处,他们听到别人的交谈声。 一个女生问男生:“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喜欢夏梦欢那样的啊?” 男生答:“哪样的?” “就是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呗。”女生的语气充满鄙夷。 男生坦诚答道:“那样的女孩子确实容易让人心疼啦。” 女生语气更加鄙夷了:“怪不得男人好骗。” …… 夏梦欢和廖振羽已经走出拐角,看清楚讲话那两人的背影,不过俩人都默默地放慢脚步,谁也没吱声。等他们走远之后,廖振羽立在原地,低头看着夏梦欢,有那么一咪咪担忧,“你……” “我没骗人。”夏梦欢说。 “我知道。我是说,你不要在意。” “没关系啊,她只是不喜欢我,”夏梦欢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饮料瓶,“有时候,我也不喜欢自己。”语气竟然有点忧伤。 廖振羽连忙安慰道:“我觉得你这样很可爱啊。” 夏梦欢笑盈盈地望了他一眼,“真的呀?” 廖振羽想到这家伙的戏精属性,禁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会就是想听我夸你吧?” 夏梦欢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那女生即将消失的背影,说:“廖振羽,她喜欢你哦。” “哈?”这走向有点出乎廖振羽的预料。 “因为喜欢你,所以会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会因为你一个眼神儿胡思乱想,也会因为你一点善意而树立情敌。” 她这一番话说得根本没有主语,弄得好像是她在开口对他表白一样,廖振羽被搞得大脑一片空白,怔愣了一会儿才说:“你突然变得这么正经,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总之,都是因为你,我才被人讨厌。” 廖振羽被妹子暗恋了,也很开心,嘚嘚瑟瑟地说:“又被人惦记了,这个看脸的世界诶,真烦。” 夏梦欢眼珠转了转,问他:“廖振羽,大王也觉得你帅吗?” 廖振羽摇头:“老大她喜欢花美男、小弱鸡。至于我……” “怎么?” “她说我长得像一个优秀的中-共地下-党干部。” 夏梦欢仔细观察廖振羽的脸,别说,大王形容得还挺贴切。廖振羽此人浓眉大眼,五官是很端正的,只不过风格是那种阳光刚毅的,散发着一种上个世纪红色电影男主角的光芒。 总之就是帅得很复古啦。 …… 为了表达歉意,廖振羽带夏梦欢去网吧玩游戏,玩的是最近比较火的一个射击游戏。游戏模式很简单,一百个人跳进一张游戏地图里,捡东西,杀人,最后存活下来的就是获胜者。 夏梦欢从捡东西那个环节就痴迷到不行,看到什么都想捡,廖振羽哭笑不得:“你是来捡破烂的吗?” 偏偏她捡东西还特别慢,空间有限,要仔细斟酌要哪个不要哪个,慢悠悠地挑着,一个射击游戏生让她玩出了逛淘宝的感觉。 “我觉得挺好玩的。”夏梦欢点评这个游戏。 从头到尾一枪未开,她觉得挺好玩的。廖振羽无力吐槽,杀完人,招呼她去捡死亡玩家身上掉落的物品:“去拾你的破烂吧。” 夏梦欢美滋滋地去拾破烂,结果不小心被人打死了。 廖振羽给她报完仇,直接跳崖自杀,开了下一局游戏。 一局一局又一局,廖振羽平常玩这个游戏挺轻松的,今天带个拾破烂的,千难万难。不得已,他又组了两个路人队友,四人一个小分队,总比两个人赢面大一些。 两个路人队友一男一女,男的一进组发现两个妹子,立刻兴奋地叽叽喳喳,问这问那,聒噪得很。夏梦欢开了变声器,操着一口粗犷老爷们的声线说:“小哥哥,我在霖城,你说好要来找我哦。” “次奥……”男队友骂了一句。 “我给你看我新买的花裙子。” “滚……” “哦对了,给你推荐一款脱毛膏哦,胡子脱得超干净!” “日-你大爷。” “嘤嘤嘤,你这人怎么这样吖。” “大哥,我错了,再见。”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坚决的立场,男队友用一颗手-雷轰轰烈烈地自杀了。他刚一死,夏梦欢就扑上去,把死队友的东西捡了。 剩一个女队友。女队友发现廖振羽操作好,就老跟着他,还跟他要这要那,廖振羽比较友好,分了好装备给她,她操着甜腻腻的声线说:“谢谢小哥哥。” 砰—— 夏梦欢开了她玩这个游戏以来的第一枪。紧接着砰砰砰,一顿乱枪,把女队友打死了。 廖振羽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梦欢操控着小人一个饿虎扑食,扑上去又开始捡捡捡。 廖振羽一阵沉默,夏梦欢也没理他,两人耳机里只剩游戏音效声。这样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了:“为什么杀队友?” 夏梦欢翘了翘嘴角,“为了拣装备不行吗?” “我说,你已经泯灭人性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抽200个朋友送红包~ 25字以上正分评论送积分~ —— 惊不惊喜?(^?^*) 109、夏梦欢X廖振羽(三) 那天廖振羽和夏梦欢玩游戏的时候心惊胆战了好一会儿, 老是担心玩着玩着她突然一梭子突突了他。好在她对他还算保留着一点良知,之后只是安静地拾破烂。 廖振羽感觉拾破烂的夏梦欢真是乖巧又可爱。 他仰头望天,默默垂泪。 我是有多贱啊! …… 第二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在冰场兼职的学生们拿到钱之后组织了一次聚餐。好巧不巧地, 廖振羽又遇到昨天说夏梦欢坏话的那个女生。 也就是传闻暗恋他的那个女生啦。 女生名叫纪莹,廖振羽跟她说过几次话,说熟也不熟, 说陌生, 也不算完全陌生。纪莹找了个理由敬廖振羽酒,廖振羽不太想和她喝。主要是昨天她背地里编排夏梦欢, 让他感觉这人不厚道。 可如果拒绝吧,公开下女生的面子,又不太好。廖振羽本质上是个随和的人。 他正犹豫呢,夏梦欢坐在他旁边, 一边低头玩着手指,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廖振羽,你不要喝酒了。” “嗯?”廖振羽一挑眉,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喝醉了会……”语气有点意味深长。 她只说了半句话,廖振羽等半天也没等到后面的,于是追问道:“会怎样?” 夏梦欢朝他勾了一下手指, 他连忙俯身,把耳朵凑到她面前。夏梦欢在他耳边轻声说:“会屁股疼哦。” 廖振羽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屁股疼”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啊啊!流氓!!! 廖振羽的脸一下子爆成猪肝色,想反抗, 想回击,偏偏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只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满脸悲愤,满眼控诉。 纪莹看着他们这样,有些气,酒也不喝了,板着脸走开。 廖振羽也顾不上纪莹了,他谴责地看着夏梦欢,嘴唇动了半天,最后只是说:“你这个流氓。” 夏梦欢吃吃喝喝的,眉毛都不动一下。 …… 聚餐结束后,廖振羽和夏梦欢并肩走在马路上。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吃饱喝足满意抚摸肚子的模样,想到刚才她调戏他,他又有些来气。廖振羽:“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整天满嘴骚话,你跟谁学的?” “电视上学的。” “我去,什么电视演这个啊?” “日本电视不行吗?” “得了吧,日本电视不演这个,你当我没看过日本电视吗?人家比你纯洁多了。”廖振羽说着说着,看着夏梦欢那不知悔改的样子,“夏梦欢同学,我很好奇你经历过什么。” “唔……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廖振羽有点意外,“还真有故事啊?” 夏梦欢点了点头,“其实我以前也挺正常的,特别的文静,温顺,腼腆,纯洁,善良,乖巧……”她开始像个三流作家一样疯狂地堆砌形容词。 廖振羽吐槽道:“你是要按字数收费吗?”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廖振羽感觉有点凌乱,完全想象不到她文静温顺纯洁是什么鬼样子。他心里一惊!完蛋,我已经被现在的她洗脑了! 不过廖振羽还是违心地说:“我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了,现在说说后来吧。” “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人调戏,我那时还是个孩子呢。”夏梦欢无辜叹气。 廖振羽一想到小萝莉夏梦欢被猥琐男调戏的样子,立刻气道:“报警了吗?把那些变态都抓起来!” “报警没用,警察最多批评教育几句。如果有爸妈在身边就好,可是也不能每时每刻都把爸妈带在身边。后来有一次,我在大街上看到一对夫妻吵架,女的骂男的是金针菇,男的满脸通红不说话……” 她回家之后,弄清楚金针菇是何意思,立刻有点明白了,原来男的也有怕的呀? 这事儿给了她一点灵感,于是摸索着着走上了一条自卫反击的道路。 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自卫反击,可是不知不觉地,她说骚话越来越溜了,渐渐地,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真正的流氓。 这经历,简直了,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廖振羽听完感觉又搞笑又心疼,突然就原谅了她所有的骚操作,还特别想摸摸她的头。 然后他就真的摸了,抬起手掌,在她的脑袋瓜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像是安抚受惊的雏鸟。 “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去打他。”廖振羽说着,挥了挥拳。 夏梦欢心里一暖,笑道:“好啊。”然后她望着廖振羽,又说:“廖振羽,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公平起见,你也要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 “啊?”廖振羽愣了一下,“我没什么秘密。” “那……”她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那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心甘情愿地给大王当小弟呢?” “那个啊?只是开玩笑的,本质上就是好朋友,又不是封建社会,还真的搞阶级啊?” 夏梦欢不依不饶,又问:“为什么她是老大你是小弟,而不是反过来呢?” “男生要让着女生嘛。” 夏梦欢沉默地看着他的眼睛,对这个答案表示不满意。 廖振羽只好说道:“好吧,其实是……老大这人挺好的。” “哪里好呢?”夏梦欢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追问到底。 “我高中那会儿住校,有段时间我爸公司破产了,到处借钱,焦头烂额,连着两个月忘了给我打生活费,我也没好意思跟他要。老大连着请我吃了两个月的饭,顿顿都请。”廖振羽说完,感慨道,“这就是我们的革-命友谊了。” “哦,”夏梦欢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轻声说道,“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廖振羽一瞪眼睛,活见鬼一样,说:“怎么可能!你别吓我好吗?虽然我承认老大是个好老大,不过我真不喜欢她那个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我……”廖振羽吞了一下口水,低头看夏梦欢,一阵语塞。 路灯下夏梦欢的五官线条明暗交织,显得立体了很多。一双眸子柔亮清润,目光单纯无暇。她歪头看着他,那样子像一只懵懂的小鹿。 廖振羽很不好意思告诉夏梦欢,单从外表上看,他喜欢的是她这个类型的。 可是她这个类型有点要命呢…… 110、夏梦欢X廖振羽(四) 自从知道夏梦欢变成流氓的全过程之后, 廖振羽对她的怜爱达到巅峰,更加无微不至地关照她了。帮她拿东西,在食堂抢饭, 驱赶烂桃花……廖振羽坚信, 这个时候他的心态大概类似于老大对小妹的那种关照。 假如把他比作一只雄鹰,那么夏梦欢就是他羽翼保护下的小鸟。 他把自己这个绝妙的比喻跟夏梦欢分享了,夏梦欢歪着脑袋思考一番, 说道:“可是, 老鹰是会吃小鸟的呀。” 廖振羽觉得自己可能被调戏了,又觉着大概身为男生比较敏感, 容易瞎想,他脑子乱了一下,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算了吧, 你这才几两肉,不值得我动嘴。” 夏梦欢没说话,心想你尽管吃啊,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 时间飞快地滑到了期末。紧张忙碌的考试结束后,廖振羽收拾东西准备独自一人坐高铁回家。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他把被自己养的胖胖的小兔子交给夏梦欢,并且郑重叮嘱她:“开学还给我, 不许吃了。” 夏梦欢点头,问道:“你明天高铁是几点呀?” “上午十一点,怎么了?” “我弟明天开车来接我回家, 不如顺路把你送去高铁站吧,你就不用打车了。”夏梦欢是本地人。 “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廖振羽心里有点暖,又问,“原来你还有弟弟啊?” “是表弟,只比我小三个月。昨天刚拿到驾照。” 廖振羽心头一跳,“那个……”昨天刚拿到驾照,今天就开车上路,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啊…… 他心里怕怕的,可夏梦欢的好意,他又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这样惴惴不安地过了一晚上,该来的终于来了。 夏梦欢的表弟个子修长,留着小平头,长着一双笑眼,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廖振羽一坐上他的车,就像唐僧进了盘丝洞,别提多紧张了。 表弟一看到廖振羽,就问他是不是也在玩xx游戏。 “我听我姐说,你这个游戏打得特别好。”表弟说。 难为夏梦欢了,作为一个拾破烂的还能鉴别出谁打得好。廖振羽支吾了一声,提醒他道:“慢点开,不急,时间很宽裕。” 表弟促狭地看了一眼副驾驶的夏梦欢,缓缓地把车开上路,接着就一脚油门。 把廖振羽吓了一跳,紧张地扶着车门上方的扶手。 夏梦欢提醒道:“你好好开车。” “唉,我姐都心疼了。”表弟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车速放缓。 这话说得就有点暧昧了。廖振羽看向后视镜,夏梦欢也在看后视镜,两人的目光在镜面中交汇,夏梦欢连忙避开他的目光,眼珠胡乱转着。 车厢的气氛有一丝微妙的尴尬,夏梦欢看着车窗外,安慰廖振羽:“你放心,我弟他虽然昨天才拿到驾照,但已经有三年驾龄了。” 意思是早早地就踏上无证驾驶的违法之路了吗?听起来并不是很放心呢…… 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总是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缘疯狂试探? …… 半个多小时之后,廖振羽安全抵达高铁站,怀着一种感恩命运的心情,对夏梦欢的表弟道了谢。 他检票进站之后,表弟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问夏梦欢:“你喜欢他哪里呀?” “你不知道,他是一个温柔的人。”夏梦欢说这话时,脸上挂着一点笑意。 表弟吐槽:“算了,不要说了,看你这么笑,我有点害怕。” 廖振羽回家之后,带表弟玩了一次游戏。不带不知道,一带吓一跳。原来表弟是个高纯度手残,在低端局挣扎了三个月从来没赢过,曾经一度干出过装妹子抱大腿的勾当,很快被揭穿……这是何等的悲惨和倒霉。廖振羽发现夏梦欢这个家族的人总有一种又奇葩又令人同情的属性。 他带着这位表弟吃了一次鸡(吃鸡的意思就是杀到最后成为赢家),表弟感动极了,当机立断道:“我认你这个姐夫了。” 廖振羽有点囧,“别,不要叫我姐夫。” “那叫你爸爸?” “不用这么客气……” “老公?” “……” 表弟给提供的选择就着三个,廖振羽小小地权衡了一下,最后勉强接受了“姐夫”这个称谓。 于是,三个人一块连麦玩游戏的时候,表弟特别自然地喊廖振羽姐夫。廖振羽本来是个健谈的人,这会儿就总是沉默,夏梦欢也不说话,耳机里只有表弟在姐夫长姐夫短地叫着,气氛又热闹又暧昧。 廖振羽悄悄给夏梦欢发了条信息:你不要瞎想。 夏梦欢:哦。 —— 春节期间,夏梦欢随家人一同去泰国玩了几天。旅途中不忘给廖振羽发照片,聊自己的所见所闻,廖振羽颇为认真地点评。一来一去,两人联系倒是没断。夏梦欢还在筹划着给廖振羽带纪念品,这让廖振羽大为感动。 回国的前一天晚上,夏梦欢在芭提雅,偷偷去看了一次成-人表演。 她去看那个表演,纯粹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据说那个表演的尺度相当大,她就想见识一下到底有多夸张。 为此,她还做了个攻略。网上都说独身姑娘去了之后容易被邀请现场互动,互动的尺度不用说,也是很大的。夏梦欢为防止这种意外出现,捎上了表弟。 为了避免尴尬,她还给表弟准备了一副大墨镜。戴着大墨镜出现在光线晦暗的表演现场,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表弟心里仿佛日了羊驼。 …… 整个成-人表演低俗且无聊,毫无美感可言,甚至有点恶心。夏梦欢看完之后表示很失望,回到酒店和廖振羽一阵吐槽。 廖振羽一听她去干了什么,当下就炸了,太阳穴突突直跳,恼火的情绪根本遏制不住。他气道:“你干嘛看那种东西?还要和男的一起去看?” 他脾气温和,第一次这样和她发火,夏梦欢一时间吓得不敢说话了。 廖振羽的怒火还在继续:“你还是不是女孩子啊?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要是让你以后的男朋友知道了——” “你干嘛那么凶嘛,”夏梦欢打断他,她突然哽咽了,带着哭腔说道,“我只是好奇看看,生物课本上也有这些东西啊,看看又不犯法,我又没去逛-窑-子,凭什么就十恶不赦了?!你还凶我,干嘛凶我啊……”说着说着真的哭了。 廖振羽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一肚子火也发不出来了。夏梦欢哭着哭着,直接挂掉他的电话。 廖振羽盯着手机发呆。 我这是怎么了,他心想,怎么就突然发那么大火?那火好像是被浇了汽油,又一阵大风吹过,立刻火势滔天,怎么收都收不住。 至于吗? 正如夏梦欢说的,她并没有去做坏事。平心而论,如果换做是他,可能也会忍不住好奇去看的。 虽说有点难以启齿,可……不至于发火吧? 廖振羽摸着下巴,苦思冥想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啊,可能是平常对她关照习惯了,真把自己当她的监护人了。 呃…… —— 第二天廖振羽若无其事地给夏梦欢发了条信息:国内这几天大范围降温,记得随身带着厚衣服,不要感冒。 绝口不提昨天两人争吵的事。 夏梦欢一直没回他信息。 廖振羽这一天做什么都不对劲,时不时地就要看一眼手机,看到她没有回信息,他就会想,她是不是还在生气,他该怎么哄她。 直到晚上九点多,夏梦欢终于肯和他说话了。 夏梦欢:刚下飞机。 廖振羽如释重负,立刻回道:累不累? 夏梦欢:还行,在飞机上睡了一路。 廖振羽:外面冷不冷?你穿的什么? 夏梦欢:羽绒服。 廖振羽:拍张照片我看看。 夏梦欢嫌穿着羽绒服自拍难看,于是把羽绒服脱了扔给表弟,摆好姿势自拍了几张,挑了一张最好看的发给廖振羽。 廖振羽一看她衣衫单薄的样子,监护人病又犯了,特别想说说她。但他极力忍耐着,只是说:快点回家! …… 两人这就算和好了。第二天夏梦欢闲来无事,又拉廖振羽一起玩游戏,自然,也叫上了表弟。 廖振羽现在看表弟极度不顺眼。三人开了一把游戏,打到最后三打一,他们只要再解决掉最后那个对手,就能吃鸡了。 这个时候廖振羽突然一抬手,对着表弟来了一枪。 一枪爆头。 前一刻还欢欣鼓舞地准备吃鸡,下一刻就眼睁睁看着画面成黑白,表弟一脸懵逼,“喂,什么意思啊?!” 夏梦欢也有点不理解,问廖振羽:“干嘛要杀自己人呀?” 廖振羽趴在表弟消失的尸体旁边翻东西,一边理直气壮地答:“想捡装备不行吗?” 三人一起连着麦,这话,表弟也听到了,听完立刻炸了:“最好的装备都在你那里,你捡个鬼啊?还杀队友捡装备?混蛋啊!……姐,他就是针对我!”表弟满腹委屈,说着说着见姐姐不理他,他调转视角到队友镜头,发现姐姐这会儿也在捡他掉落的装备,那叫一个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表弟内心生无可恋,“你们这两个禽-兽!” 廖振羽清理完门户,很快把对手也干掉了,他和夏梦欢双双吃鸡。 然后他无视掉还在那里叽哩哇啦控诉的表弟,问夏梦欢:“湖城这几天有庙会,你要不要过来玩?” 夏梦欢:“好呀,正好,给你和大王带了东西。” 被无视的表弟,感觉心有点凉。他给夏梦欢发了条微信质问:你到底是要弟弟还是要男朋友? 夏梦欢:当然是男朋友,弟弟是不是对自己的地位有点误解吖? 表弟:……混蛋啊! 111、夏梦欢X廖振羽(五) 如果命运可以重来, 廖振羽一定不会邀请夏梦欢去湖城玩。 她不去湖城玩,也就不会知道他从黎语冰那里坑来两双限量版球鞋,她不知道这些, 自然也不会趁机敲竹杠, 把其中一双球鞋以折现的方式据为己有。 虽然在廖振羽的心目中,夏梦欢的人设一直不怎么样,可这个时候, 她的人设又崩坏了一些, 更加的不怎么样了。 廖振羽隐隐有种感觉,他和夏梦欢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老鹰和小鸟, 而是猫和老鼠。 ——他是老鼠。 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不过,生活正如层峦叠嶂的山群,总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廖振羽万万没想到, 被夏梦欢坑走的那双球鞋,后来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他手里。 —— 开学后不久,骁龙俱乐部联合经管学院和霖大校团-委,举办了一个滑冰推广活动系列,系列的第一站是一场颇具声势的冰雪创意策划大赛。 大赛的主题很务实:如何让更多的人走进滑冰场、去接触和尝试这项运动。 比赛分为海选和决赛,决赛设一二三等奖,不仅有奖金, 还有创新学分。 创新学分是本科生们学分体系的一部分,本科四年必须修够一定数量的创新学分才能拿到毕业证,所以这个还是蛮重要的。 身为滑冰馆的兼职工、俱乐部的一分子, 廖振羽和夏梦欢自然是踊跃报名了。 两人组成一个团队,报完名,就约在医学院附近那个小花园的凉亭里,面对面坐着,头脑风暴。 廖振羽问:“你说,让普通人第一次走近滑冰馆的关键是什么?” 夏梦欢哒:“关键是要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怎样才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要有噱头。” “比如说?” 夏梦欢想了一下,“老板带着小姨子私奔了,员工发不出工资,滑冰馆门票全场五折!租用装备折上折!” 廖振羽扶额,“太老套了!来点新意。” “老板带着小舅子私奔了,员工发不出工资,滑冰馆门票——” “……不行!” “老板带着丈母娘——” “噗咳咳咳……”廖振羽绝倒,“你就不能放过老板吗?” 夏梦欢对手指,问道:“那你说怎样比较好呢?” 廖振羽现在满脑子都被老板和他的亲戚们占据了,思路很乱,一时也说不出个什么。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廖振羽无奈道:“算了,先写作业吧,我得缓缓。” “哦。” 两人于是掏出课本。 夏梦欢手扶着课本,托着下巴仰望天空。这凉亭并没有实质的屋顶,头顶上方只用钢管整齐地搭着架子,钢架上爬着紫藤。这时节紫藤只刚刚长出新叶,尚未成荫。初春的阳光透过疏落的枝叶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眯着眼睛发呆,大脑放空,心底一片宁静。 廖振羽翻着翻着书,抬眼看她一眼,轻轻一哼,“傻样儿。” …… 廖振羽写了会儿作业,脑子终于清楚了,用笔头轻轻一敲桌面,颇有点小和尚敲木鱼的架势。“我知道了。”他笑道。 “唔?”夏梦欢看着他。 廖振羽正色:“我认为,我们可以不必去想怎么用噱头吸引人。不如从自身出发,想想自己喜欢什么,把自己爱的元素加进去,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梦欢点点头,“然后呐?” 廖振羽问她:“说说吧,你喜欢什么?” “我……”她眼珠转了转,看着不远处的一树玉兰花,“我喜欢……”也许是大好的春光给了她勇气,这一刻她太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想憋着了。于是她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喜欢……你。” 因为紧张和心虚,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那个最关键的字时,声音轻到几不可闻,还有些含混,好像没张嘴一样。 廖振羽:“哦,你喜欢鱼?” 夏梦欢:= = 廖振羽摸着下巴仔细思索怎么往滑冰馆里加上鱼的元素,一边想,还一边用笔在作业纸上胡乱画着,过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啊,有办法了!” 夏梦欢呆呆地看着他一连串神奇的表演,默不作声。 廖振羽:“我们可以在滑冰场的冰层里放鱼。” “……哈?” “当然不是说放真正的鱼,只要做得像真的一样就好了,这个应该可以实现。大家滑冰的时候,一低头就能看到脚下有成千上万的小鱼。鱼虽然固定在冰层里,但是因为人在冰面上滑动,两者之间有相对运动,如果以人作为参照系,鱼就相当于是动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 “这样人在冰面上滑行,从视觉上看,脚下的小鱼就好像是在游动。我想想,除了鱼,还可以放别的,比如虾,螃蟹,贝壳,水母……”他像个水产批发商一样罗列了不少东西,接着又说,“啊对了,我们可以把冰场做成主题冰场的形式,除了海洋世界,还可以是蝴蝶谷。你想象一下,你滑冰的时候,脚下有成千上万只漂亮的蝴蝶,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夏梦欢目瞪口呆。 她不会滑冰,但是认真想象了一下在群鱼和蝴蝶上方穿行,那感觉……很令人向往啊。 她就是随便表白一下,竟然激发出他这么多灵感,果然,这就是爱的力量吗?夏梦欢有点震惊。她揉了揉脸,顺着廖振羽的思路想了想,加入讨论,说道:“常用的室内滑冰场的冰层比较薄,如果底下加进一比一仿真的鱼肯定不合适,不如用图画或者浮雕,厚度好控制。而且这些可以做成3d的形式,视觉上更真实。” “对,还有,我又想到,做冰的水里可以加入染料,把整个冰体做成蔚蓝色,人在冰面上滑行,会真的有一种在海面上行走的感觉。” “对对对,还有……” …… 俩人兴高采烈地讨论了一会儿,仿佛下一刻就能站在决赛的最高领奖台上。讨论完毕,他们俩打算回去就着手做这件事,经过滑冰馆时,恰好遇到棠雪。 棠雪看到他们红光满面的样子,有点好奇,“你们俩干嘛呢,捡到钱啦?捡了多少,拿给我,我去帮你们交给警察叔叔。” “老大,不好意思哦我们可能要比你先一步修满创新学分了。” “什么意思?” 廖振羽于是把他们刚才的讨论成果毫无保留地跟棠雪说了。 棠雪一听,乐了,摇了摇头,抬起食指点了点廖振羽,又点了点夏梦欢,一边说道:“大傻子。小傻子。” 夏梦欢问道:“大王,你觉得不行吗?” “你们不知道吗?水是透明的,但冰不是,冰最多是半透明。你把那些东西冻在冰里面,根本看不清楚。到时候你们在冰层下面放东西,就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别人搞不好会以为是垃圾呢。” “啊?不会吧?” “真的。你们这两个傻白甜,不会观察生活吗。” 夏梦欢想了一下,“可是我在冰箱里冻的冰块都是透明的。” “冰箱是冰箱,冰场是冰场,不信你们去看看,看仔细点。”棠雪说着,指了指滑冰馆的方向,“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廖振羽滑了那么多次冰,还真的没有注意过冰层的透明度。这会儿他跟夏梦欢进了滑冰馆,趴在冰面上仔仔细细地观察,行迹十分可疑。 观察了一会儿,俩人失望地坐在冰面上。夏梦欢蔫蔫地看一眼廖振羽:“怎么办?” 廖振羽指着冰面问她:“为什么是半透明的?” “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水里有空气,这是初中物理学的,只不过被我们忽略了。” “既然是因为空气,那么想办法把空气弄掉就好了。” 很好,现在他们的计划分裂出了第一步:降低水里的空气含量,增加冰的透明度。 不仅要方法,还要可行性,还要考虑成本控制…… 夏梦欢想到后续种种,一阵纠结。原来,要把一个美好的想法实施起来,需要经历如此多的磨难和曲折。 比如让冰变成海。 比如让你喜欢我。 这就是人间真实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 本来想一口气发完的,不过我后面还有点东西没写完,所以剩下的明天发。 然后呢,文荒了对不对?给你们推荐一本书。 书名《抓心[娱乐圈]》,作者:鱼肉团子。一句话简介:我要在你的心里c位出道! 贴心地放链接地址给你们: app用户直接搜索“抓心”即可。 112、夏梦欢X廖振羽(六) 廖振羽看到夏梦欢垂头丧气的样子, 莫名地,身体里就憋着那么一股劲儿,一定要把这件事办成。 他和夏梦欢做了好几天调研, 跑到材料系去问, 跑去采访俱乐部负责制冰浇冰的主管,然后廖振羽就发现,不是所有冰层都是半透明的, 有些重要比赛的赛事用冰, 因为用水和做工都很讲究,制出来的冰透明度相当之高。 至于为什么老大坚持认为冰场的冰都是半透明的, 那是因为……老大她没参加过什么重要赛事…… 唉,老大真可怜。 廖振羽原谅了老大的无知,动手写了一个方案。虽然奥运会的冰很地道很漂亮,但是成本高得吓人, 用水都是纯净水,制作过程也相当复杂,甚至还有人为了得到最完美的冰,给冰听音乐。廖振羽只要没得失心疯,就不会采用那些烧钱的方法。最后他权衡再三,大道至简,决定直接把水烧开, 然后冷却,作为冰场制冰浇冰专用水。 至于听音乐这个方法,倒是可以采纳, 反正开音响耗不了多少电,就算没效果也没关系,至少可以装逼。 解决完冰的透明度,开始着手做效果图。 这个环节让廖振羽有点为难,他不会做图,平常自拍连滤镜都不开,并且完全没有构图能力,一米八的个子,可以自拍出一米五的效果。 夏梦欢安静地看着他,“你怎么不问问我呀?” 可能是因为心态上还没从老鹰和小鸟的角色里转过来,廖振羽和她在一块做事,总是容易大包大揽。这会儿听到夏梦欢问,他才发现他确实把她忽略了。 然而他对她的能力持怀疑态度。毕竟在他眼里,ps是一门难度极高的技术。 廖振羽:“你会做图?” 夏梦欢点头:“会啊。” “我说的做图,不是自拍美颜那种。” “我知道。” 廖振羽说,“那你把你以前做的图片给我看看。” “好啊。” 晚上,廖振羽为他的轻视付出了代价。夏梦欢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自称是她的“代表作”,廖振羽点开一看,那是一张裸-贷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光着膀子,身材臃肿,露着两点,双手把身份证举在胸前。脸是他廖振羽的脸,身份证上的照片也是他的,甚至名字和生日民族都对,只有证监号那里是错乱的。 廖振羽正在宿舍和室友围在椅子旁蹲着吃火锅,这会儿一看到照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特么……做得也太逼真了,吓死个人啊! 室友见廖振羽吃着吃着跪下了,莫名其妙地凑过脑袋看了一眼,一脸惊奇道:“呀,男的也能裸-贷呀?……卧槽这不是你吗?廖振羽?!” 廖振羽尴尬摆手:“误会误会!” 室友们不信,笑嘻嘻道:“廖振羽,你去哪里搞的裸-贷?介绍一下呗,咱们男的不用计较那么多,借我一百块我就拍。” “真的是误会……” “切,小气。还是不是兄弟了?” 廖振羽无奈之下,给夏梦欢发了条信息:在吗? 夏梦欢:在。 廖振羽:我室友们看了照片很喜欢,他们也想要。 夏梦欢:…… 于是,三个室友在一毛钱都没贷到的情况下,各自收获了一张裸-贷照片。 从此以后夏梦欢在他们寝室人的眼里就是巫婆一般的存在。 晚上,廖振羽躺在床上,想着那张毫无ps痕迹的裸-贷照片。 他有些不开心。 ——夏梦欢给他p裸-照的时候选材怎么那么不走心呀,他的身材比那个臃肿松弛的男人要好多了ok?o( ̄ヘ ̄o#)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感觉很别扭。最后摸过手机,打开夏梦欢的微信,在聊天框里打了一行字: 其实我的身材很好的。 廖振羽打完字,手指停在发送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大半夜给女孩子发这种信息,越看越猥琐啊…… 他无力地一垂脑袋,赶紧把那句话删掉,关机睡觉。 —— 夏梦欢做效果图的时候,提出一个新的问题:冰的密度和空气不一样,往冰层里放图片或者浮雕,这些东西进入人的视线时会发生折射,视觉效果产生偏差。 至于偏差多大,与两者的折射率有关。 廖振羽为此,又搞了一个矫正公式。 …… 两人为这个创意做了许多前期工作。他们俩本身课业都不清闲,还要兼职,能抽出来的时间本就不多,这样搞来搞去,眼看着材料提交日期马上就到了,ppt还没做完。 无奈之下,他们带着电脑,去酒店开了个房间。 廖振羽万万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和女孩子开房,竟然是为了做ppt。 因为订房太晚,酒店没有标间,只剩下特价大床房了。按理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这样的一室,那气氛本该有点暧昧的。但廖振羽和夏梦欢像行军打仗一样,满脑子都是ppt和ddl,谁也没觉得尴尬。进了房间,打开电脑就开工。 廖振羽在茶水台找到两包速溶咖啡,给他和夏梦欢一人冲了一包提神。 后来,他有点后悔冲咖啡。 凌晨三点半,ppt总算做完,夏梦欢这时候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指了指床:“我睡这边,你睡那边。” 廖振羽一阵不自在,“我在桌边趴一会儿就好了。” “没关系,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只要心是纯洁的就好。” “唔,也对,”廖振羽点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就不担心我对你怎么样吗?” 夏梦欢心想,我超期待的好吗! 自然,这种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了。 俩人分据床的两端,夏梦欢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廖振羽却没什么睡意,一来是刚才喝了咖啡,二来,身边躺着个女孩子,让他的神经无法放松,全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他的身体知觉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夏梦欢动了,翻了个身。廖振羽侧脸看向她,见她背对着他侧躺着,身体由于翻身,斜出一个角度,抱着被子睡得相当踏实,纤细的肩膀随着呼吸,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在柔和昏暗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既脆弱,又充满生命力。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内一片平静,好像,又不太平静。 然后,夏梦欢又动了,身体倾斜度更大了一些。 再过一会儿,又动了…… 廖振羽睡意全无,亲眼目睹了夏梦欢的睡相——此人睡着时竟然会在床上沿顺时针做自转运动,她上辈子恐怕是个星球吧? 夏梦欢转着转着,头部转到了他的腿上,脑袋歪歪地枕着他的腿,睡得香甜。 廖振羽身体一紧,连忙去拨她的脑袋瓜。 拨开了,她又回来。如是再三。 廖振羽无奈了,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提起来,在床上摆正,虽然知道她听不到,还是忍不住说:“好好躺着。” 夏梦欢不知梦到了什么,突然一头扎进他怀里,反手抱住他,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 感受到她娇小柔软的肢体紧密地贴着他,廖振羽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血在呼呼地往上冲,他无法控制地心绪紊乱,呼吸渐渐急促。 罪魁祸首却无知无觉,变本加厉地抬腿勾住他的腰,廖振羽感觉自己快爆炸了,红着脸推她,“我警告你,放尊重一点啊!” 夏梦欢被他推得,脑袋微微向后仰了一下,导致她呼出的空气全喷在他的颈窝上。轻轻的,痒痒的,火热而无声的诱引……廖振羽感觉魂都快被她吹没了。 温香软玉在怀,廖振羽的身体渐渐有了些变化。他觉得有点羞耻,又有点无辜。他毕竟是个正常的、风华正茂的男人,怎么受得了这种撩拨呢……他错了,他不应该听夏梦欢的,说什么心纯洁就好,事实证明,男人到了这个时候,哪个心会是纯洁的啊! 那个传闻中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多半是个基佬。 廖振羽被夏梦欢折磨得不轻,无奈之下,只好用被子把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扔在一边,“都说了让你放尊重点。” 然后他躺在她身边,听着她的呼吸声,更睡不着了。 …… 廖振羽一夜没睡,第二天起床,一脸菜色地同夏梦欢去退房,前台办退房的小哥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同情。 廖振羽:= =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办好退房,他们回到学校,去经管学院的活动办公室提交了本次策划大赛的材料。同时前来提交材料的还有另外一个团队,那几个同学是管院的,交完材料,大家一起走出办公室,管院那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也不避讳廖振羽和夏梦欢。 “听说了吗,据说这次一等奖已经内定了哦。邢副院长的儿子邢军也参加了这次比赛,不出意外,邢军就是一等奖了。” “哈?不会吧?” “你说会不会?决赛打分的评委有六成是管院的老师。骚年你不要太年轻。”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炮灰掉了?” “安啦安啦,就当锻炼一下了,况且邢军又不能包揽一二三等奖,总能给我们分点肉汤的。” blabla…… 夏梦欢和廖振羽一路沉默地走出经管学院,等和那些人分开了,她对他说:“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得到一等奖的。我们有这个实力。” 廖振羽走在她身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声音听着没什么精神。 夏梦欢见他脸色不好,奇怪问道:“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不,不要提昨晚…… 你知道我为了忘记昨晚,有多努力吗…… 廖振羽揉了一下额头,“我回去睡觉了。” “哦。” “然后,这几天,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qaq” —— 一周之后,夏梦欢和廖振羽接到管院通知,他们入围了决赛,要在学术报告厅进行答辩。答辩分两个环节,演讲和现场提问。 传说中的副院长儿子邢军比廖振羽先上场,廖振羽在台下看了他演示的ppt,只有一个感觉:平淡无奇。 夏梦欢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我觉得很一般呢。” 廖振羽:“嗯,感觉像是隔壁附小的小朋友帮他做的ppt。” 夏梦欢捂嘴偷笑。 廖振羽斜着眼睛看她。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目光说不出的柔亮灵动,配上额前柔软的刘海,唔,真可爱。 邢军的答辩结束,虽然廖振羽和夏梦欢看不上他,但他依旧在评委那里获得了高分。 轮到廖振羽和夏梦欢这一组,夏梦欢播放ppt,廖振羽演讲。可能是因为夏梦欢做的效果图太漂亮了,等他们展示完毕,现场竟然响起了掌声。 但评委老师好像不太满意。 评委a:“用开水制冰,成本太高,太异想天开了。” 廖振羽:“这是我们做的成本估算表,另外一张是预期利润。成本确实提高了,但利润率相对目前的模式,不降反增。另外,烧开水只是目前比较可行的方案之一,另外一个方案是改进和引用工业制透明冰。” 评委b:“你们这个创意,国外有先例吗?” 廖振羽:“没有。” 评委b:“那你有没有想过,外国人都不去做这件事,是不是说明,它实际上是不可行的?” 廖振羽:“老师,中国人创造四大发明的时候,外国人也没有去做。我的意思是,创新与国籍无关,它只是需要人们努力去尝试。自己试过之后,才知道行不行。” 评委b点点头,看样子是被说服了,转头就给他们打了个低分。 来自管院的六个评委,有三位都给他们打了低分,幸好校团委的老师和俱乐部派来的代表给他们的分数不错,把分数抬上去一些。 答辩的最终结果,廖振羽他们同另外一个团队共同获得二等奖。 一等奖自然是邢军的团队了。 说实话,这个结果,廖振羽是不服气的。 并不是因为他和夏梦欢没能得到一等奖,而是因为——以邢军团队那菜市场批发五毛钱一麻袋的创意,根本配不上一等奖。 老板小姨子都比他们强。 廖振羽在单纯的象牙塔里,感受到了单纯的不公平。 …… 从会场出来,廖振羽有点负能量,头上好像罩着一团乌云。夏梦欢比他还丧,垂着脑袋走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廖振羽看到她这样子,莫名地一阵心疼,也顾不上自己心情不好了,安慰她:“好了,我们最初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不是么?至少有创新学分了。” 夏梦欢仰脸看他,他看到她眼里含着两泡泪水,晶莹剔透,要落不落的。廖振羽整个心口都是揪疼的,无措地看着她,“唉,别哭啊,不是什么大事。我请你吃饭吧?……要不,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夏梦欢摇摇头,默不作声地继续低头往前走。廖振羽连忙跟上去。 如果此刻能让她开心起来,他愿意做任何事。 人生中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想要毫无保留地对一个人好。 —— 网上说,人心情不好,就要做一些刺激的事去宣泄负能量。所以第二天,廖振羽拉着夏梦欢去大桥上蹦极了。 大桥上的风景特别好,阳光浓烈,山河壮丽。夏梦欢胆子小,只好由廖振羽打头阵。廖振羽看别人蹦极挺好玩的,真轮到他自己,从跳下去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啊啊啊”惨叫,根本没心思欣赏景色,全程闭着眼睛等死。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三分钟,他被人拉上来后,脸色惨白,两眼无神,双腿绵软,瑟瑟发抖地背靠着栏杆坐在地上,神叨叨地自言自语:“我为什么要玩这个,我特么可能是个智障,差点就死了……” 工作人员听不下去了,提醒道:“我们这个很安全的,不会死。” 廖振羽一瞪眼,“我说的是吓死,吓死!懂?” 夏梦欢弯腰,把他的手机递给他,“廖振羽,你有电话。” 廖振羽接过电话,“喂?” “喂,你好,请问是廖振羽吗?” “是的,请问你是?” “我叫张毅,是骁龙俱乐部的运营经理。我们看到了你和夏梦欢在本次创意比赛中的作品,觉得有一定可行性,有意向买下来,请问你们方便见面聊一下吗?” 廖振羽想到自己刚才的生死时速,突然就热泪盈眶了:“你怎么不早点说啊!” 113、夏梦欢X廖振羽(七) 经过一番谈判, 廖振羽和夏梦欢最终以五万块的价格把创意独家卖给了骁龙俱乐部。他们的策划案虽然做得比较粗糙,距离成熟的商业策划还差得远,不过已经把可能涉及到的问题都提出来, 并且根据现实情况初步寻求到解决办法。这一点相当难得, 很多大学生没有社会经验,做事只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和脑洞,写出来的策划案经常是天马行空不接地气。 骁龙俱乐部愿意花钱的另一个原因是——独家。廖振羽他们签的协议里有保密条款, 从此以后不可以把这个创意透露给别人。而他们比赛时提交的文案和ppt, 在比赛的资料库和获奖作品展示中都被删除掉。 …… 直到银行卡里收到转账提示,廖振羽才相信, 这一切确实都是真的。 他和夏梦欢一不小心赚了一笔巨款。 从此之后廖振羽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也许有很多不公,但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你一定会被人看到。 —— 俩人把五万块平分之后不久,廖振羽的生日到了。夏梦欢送廖振羽的生日礼物是一双限量版球鞋, 补偿她之前坑他的那一双。 廖振羽难以忘记拆开礼物时的心情。有狂喜,有激动,那是肯定的,与此同时浑身包裹着一种轻飘飘的幸福感,心房微微悸动着。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 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霖大迎来了春季运动会。 这次运动会, 学校给每个班级规定了报名人数的硬性指标。廖振羽他们班报名的人不够,最后只能抽签决定,廖振羽运气不好, 中奖了。 当他告诉夏梦欢,他要参加长跑比赛时,夏梦欢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转头去找班长,也报了一个长跑比赛。八百米都跑不及格的她,非常豪迈地报了一个最高级别的女子三千米。 廖振羽看着她苍白瘦弱的小身板,毫不客气地说:“你脑子坏掉了?三千米?跑完你就累成人肉干儿了。” “我想挑战一下自我。”夏梦欢答。 廖振羽不太认同她这个挑战的方式,不过还是尊重了,他问她:“那你要不要先练习一下?” 夏梦欢认真想了一下,摇头:“不用了,我要把能量都留在比赛的关键时刻。”说着还握了握拳,挺像那么回事。 廖振羽第一次听到这种歪理邪说,很有一种敲她脑袋的冲动。 夏梦欢不练,廖振羽也没打算练,他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没想得名次,就随便跑跑咯。 —— 比赛这天阳光明媚,夏梦欢为了比赛,特地穿了短袖短裤。短裤是那种衣料柔软宽松的运动短裤,嫩黄-色,这个颜色,让廖振羽联想到刚破壳的小鸭子,感觉特别的清新可爱。 短裤之下,是少女细白如瓷的双腿。夏梦欢个子不高,不管比例多好,腿也不算长,不过她的双腿纤细,骨肉匀称,加之肤色白皙,所以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廖振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之后觉得自己有点猥琐,于是移开视线,假装望天。 “廖振羽。”夏梦欢突然叫他。 “啊?”廖振羽身体禁不住弹了一下,莫名地一阵心虚。 他反应有点大,搞得夏梦欢一脸奇怪,小声说道:“我,我去检录了。” “嗯,我陪你。” 他陪着她去检录席,夏梦欢弯腰签到时,廖振羽看到不远处有个男生盯着她的双腿看,他皱眉走到她身后,挡住那男生的视线。 与此同时重重地哼了一声。 夏梦欢没注意到他们。她签完到,领到号码布。号码布有两张,胸前一张背后一张。夏梦欢自己别胸前的,廖振羽拿着另一张走到她身后帮她别。她今天扎着清爽的马尾辫,辫梢垂在身后阻挡了他的视线,他于是把她的马尾辫轻轻撩到前面去。发丝握在手里,软软的,有些凉意。 廖振羽喜欢有着柔软长发的女孩子。 他撩她头发时,指尖不经意间擦到她颈上的肌肤,触感细腻光滑,稍纵即逝。他心里禁不住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想到了很多此刻不该想的东西。 夏梦欢感觉到他的动作,不知不觉地红了脸,低头默不作声地扯着胸前的号码布。 廖振羽别完号码布抬头,看到她本来白皙的后脑勺这会儿透着一层粉色,耳朵也是红的,整个人像是被灿烂的烟霞笼罩住。 廖振羽愣了一下,紧接着轻轻一笑,“脸红什么。” “我有点紧张。”夏梦欢解释道。 廖振羽“哦”了一声,安慰她:“紧张什么,难道你还指望拿名次啊?” 夏梦欢感觉廖振羽这个反向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别致了。 她深呼一口气,跟着其他选手们一起走向跑道,廖振羽站在她身后叮嘱:“起跑不要着急,否则后面没力气了。反正倒数第一已经被你预定了,慢慢跑,跑完就ok啦。” 有个学生会体育部的学姐,和廖振羽算是点头之交,这会儿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笑嘻嘻地打趣道,“有你这么说女朋友的吗?” 廖振羽顿时卡壳,看着学姐,张了张嘴,末了,小声说:“你不要乱讲。” 学姐一乐,“你这语气,感觉像是在鼓励我乱讲呢。” 那一边,夏梦欢站在自己的跑道上,同其他人一起摆好出发姿势,发令枪一响,大家一起冲出起跑线。从起跑开始,速度差异就显示出来了。如果说其他人是导弹,夏梦欢顶多算个溜溜球。 廖振羽有点满意,感觉夏梦欢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要是知道夏梦欢这会儿其实是拼尽全力在跑,恐怕要气吐血。 夏梦欢跑了小半圈,就有点累,速度明显慢下来,等一圈过后,她经过廖振羽时,廖振羽看到她呼吸凌乱,眼神空荡,看起来快要意识模糊了。他忍不住抬脚,跟在她身边,叫她:“夏梦欢?” “啊?”夏梦欢应了一声。 “调整呼吸,跟着我做……吸气,吸气,呼气,呼气——” 夏梦欢随着他的指令呼吸,感觉稍微好了一些,虽然还是累。廖振羽不放心,之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陪跑。她在红色的跑道上,他在绿色的草地上,泾渭分明,并肩而行。 夏梦欢渐渐地疲惫不堪,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累得大脑放空,精神麻木,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脚下的动作。那天跑步的很多细节她都不记得了,只清楚地记得耳边他不厌其烦的指令。她筋疲力竭,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停下来,停下来,太痛苦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是听着他的声音,她心里便留有一口气,这口气吊着她,让她就这么一路坚持,虽然慢,但脚步不停。 廖振羽看到她汗水淋漓,脸色由红转白,他一阵心疼,轻声说道:“要不别跑了。” 夏梦欢咬着牙摇了一下头,继续跑,脚步摇摇晃晃的,看起来更像一只小鸭子了。 廖振羽很后悔没有在此刻制止她。 当她跑到终点时,已经是面如金纸。廖振羽看到她终于过线,正打算为她鼓掌庆祝,却只见她摇摇欲坠地向下倒去。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接住。 夏梦欢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廖振羽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慌,打横抱起她,疯了一样地跑向校医院。 据目击者称,廖振羽当时怀里抱着个几十公斤的大活人,拔足狂奔,一骑绝尘,速度保守估计有三十码,真可谓天赋异禀。 不过后来廖振羽再也没能复制此刻的辉煌。 …… 夏梦欢只是普通的运动性昏厥,在校医院躺了一会儿就醒来了。醒来时,她动了动,四肢酸痛无力。虽然跑的是三千米,体感却仿佛是绕着地球跑了三千圈。 她睁着眼睛,眼珠转了转,看到廖振羽坐在床边,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廖振羽突然开口:“什么感觉?” “一种……”夏梦欢想了一下,形容道,“精-尽人亡的感觉。” “你……!”廖振羽有些尴尬,又有些暴躁,“你是不是傻?自己是什么小弱鸡,心里没数吗?逞什么强呢,跑那两步是能赚大米呀还是能赚棉花呀?” 他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样子有点可怕。夏梦欢缩了缩脖子,扯着被角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你凶我,我要去告诉大王。” “我……”廖振羽一口气提上来,又生气,又发作不来,无可奈何得很。他抬手摸了一把额头,缓了缓语气,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跑三千米?” 为什么要跑三千米? 答案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当我们喜欢一个人时,就会不自觉地在仪式感中寻求勇气和力量。认真而虔诚地去完成一件也许看似荒谬的事情,从中获得精神支撑,来慰藉喜欢时那种紧张而卑微的心情。 这种心情,你懂吗? 夏梦欢望着他的眼睛,抿着嘴,一言不发。 廖振羽看着她清新湿润的眸子,和苍白的面色,这样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看什么看,傻子。” 夏梦欢没有否认也没有反抗,只是转开脸,看着窗外,一脸忧伤地感慨:“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大王的。” 她这忧郁的样子,又把他搞得心口抽痛。廖振羽:“我教你滑冰吧。” …… 滑冰是项不错的运动,可以强身健体,也不枯燥。 于是夏梦欢在滑冰馆兼职这么久,终于享受到了免费滑冰的福利。 第一次学习滑冰,她武装齐全站在冰面上,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廖振羽用一个成语形容她此刻的形象——呆若木鸡。 她那样子很搞笑,廖振羽抱着胳膊嘻嘻嘻笑了好一会儿,笑完朝她一伸胳膊,不由分说地捉住她的手。 “行了,你放心滑吧,按照我说的做,摔不到的,有我呢。”廖振羽鼓励她。 夏梦欢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她戴着手套,廖振羽没戴,虽然隔着一层手套,可她仿佛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于是就有点心猿意马了。 两人牵着手,绕着冰场慢悠悠地滑了一会儿,廖振羽突然松开她。他以为夏梦欢没注意,会不知不觉地继续滑,却哪里料到,他一松手,她立刻惊觉,紧接着一阵手忙脚乱,身体还不受控制地因为惯性继续滑。 “啊!”一声惊叫过后,夏梦欢应声倒在冰面上。 好在防护齐全,摔倒也不怎么疼。 廖振羽看到她出师未捷,忍着笑过去把她扶起来。 “你不是说摔不到我吗。”夏梦欢抱怨道。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廖振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夏梦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仰起脸凝视他的眼睛,然后她微微一歪头,目光天真烂漫又深情款款:“廖振羽,我喜欢你。” 轰—— 廖振羽只觉大脑里仿佛炸开一片彩色的光芒,绚丽得无法逼视。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怔愣地看着她,“你,你,我,我……” 夏梦欢眯起眼睛,唇角轻轻勾起,脸上漾开越来越灿烂的笑容。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女人的话不可信。”她说着,潇洒地一转身,踩着冰刀滑出去。 留廖振羽呆立当场。 夏梦欢转身的姿势是非常帅气的。可惜,滑了有一米多远,突然咚地一下,再次摔倒。摔倒之后她似乎是不好意思等人扶,自己想从冰面上站起来。冰面和地面不一样,冰刀和冰面之间的摩擦系数很小,稍有不慎就又倒回去。夏梦欢没经验,加上紧张,在冰面上爬来滚去的,就是站不起来。 廖振羽看着夏梦欢与冰面斗智斗勇,一阵无语。与此同时,他被她戏弄之后,是很不爽的,于是暗暗地赌着气,这次一定要等她开口,他才去帮忙。哼哼。 这么大个冰场,能帮忙的不止他一个人。有个值班的巡冰员看到夏梦欢爬不起来,一阵风似的滑过来,廖振羽注意到他,连忙滑过去把他打发走了。 然后廖振羽站在夏梦欢面前,弯下腰,两手扶着膝盖,安静地看着她。 夏梦欢坐在冰面上,仰着头一脸乖巧地看他,“帅哥,帮个忙行吗?”怂得很快。 廖振羽被她逗得噗嗤一笑。真是的,他跟一个小戏精赌什么气呀?于是他爽快地把她扶起来。 两人这就算是“冰释前嫌”了,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滑。再次回到冰面上,夏梦欢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地摘掉手套,伸着一只素白的小手等着廖振羽去牵她。 廖振羽朝她伸手时,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重得吓人。两人指尖堪堪碰到时,廖振羽突然动作停顿,诧异道:“你的手套呢?” “啊?我……我有点热,就摘了手套。” “戴回去。”廖振羽皱了下眉,语气有些严厉,“我说你怎么这么心大,第一次滑冰,什么都不懂呢,万一摔了搞不好会骨折,戴回去戴回去!” 夏梦欢面无表情地戴手套,心里特别想给廖振羽颁发一个“活该单身一辈子”锦旗。 手套戴到一半时,她听到廖振羽在一旁说:“等你学会滑冰就可以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章,嗯,会比较晚啦,可以等到明早看。 114、夏梦欢X廖振羽(八) 一个虐心的事实是, 夏梦欢的平衡能力比普通人差得多,所以直到学期末,她才算真正学会滑冰, 可以不用人牵着也不会摔倒。 其实她学习进度慢, 跟廖振羽的教学方法有很大关系。大部分人学滑冰都是从摔跤开始的,廖振羽总担心夏梦欢摔跤,在冰场上对她照顾太多, 导致她学得慢上加慢。 到学期末, 终于学会滑冰后,夏梦欢发现, 她确实可以摘手套了。 然而这时候,廖振羽也没必要牵她的手了。 这个,大骗子……qaq —— 暑假的大部分时光,廖振羽是在霖城度过的。为此, 他爸爸还打电话八卦兮兮地问:“臭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廖振羽答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报名了俱乐部的暑期志愿者。” 这是骁龙俱乐部推广滑冰的活动之一。不过炎炎夏日,这次他们推广滑的不是真冰,而是仿真冰。 仿真冰场是用高分子聚乙烯铺设的板材, 材料自带润滑功能,模仿真实冰面的效果。据说好的仿真冰场可以与真冰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度。仿真冰场成本低廉、节能环保、四季可用,本身具有很好的市场前景, 只可惜在普通人之中的知名度和认可度都比较低。 骁龙俱乐部的老板是个有情怀的冰雪爱好者,与政府合作做了一个“仿真冰场进小区”的项目,今年暑期有四块公益性的仿真冰场进入社区,免费对市民开放。 廖振羽所报名的志愿者,是在这些冰场做义工,帮助附近居民了解和使用仿真滑冰场。 自然,他报名的时候也没忘了把夏梦欢捎上。 夏梦欢其实不喜欢做志愿者。又热,又累,还不讨好。居民素质层次不齐,有些很有礼貌,有些就把自己当皇帝,把志愿者当皇孙。 但是夏梦欢喜欢和廖振羽一起做事情。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种甜蜜轻松,可以抵掉所有皮肉之苦。 有的时候,冰场附近路过染着黄毛戴着塑料金链子、衬衫敞开一大半的小混混,看到夏梦欢时,小混混会对着她吹口哨。 这时候廖振羽就扶着冰场的围栏,朝着小混混贱笑,“哟,弟弟身材不错。” 小混混没搭理他。 廖振羽:“我请你看电影啊弟弟?” “滚!” 廖振羽被骂了也不恼,偷偷瞄一眼身旁的夏梦欢。 他很不想承认,跟夏梦欢在一块,他也变得越来越没下限了…… —— 过了些天,廖振羽连着放了一星期的假。放假原因…… 某天早上,他在宿舍醒来时听到水声,整个房间充斥着一种潮湿的气息。他感觉很奇怪,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想要下床。 脑袋刚探出床位,他惊得差点掉下去。 满地都是水,目测水深至少二十公分,整个宿舍一片汪洋。他的塑料拖鞋在水面上飘着,像大海中两只无助的小船。 什么玩意儿,怎么睡一觉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好可怕啊! 廖振羽一脸懵逼,一开始以为是水管漏了,直到他下床的时候不经意间往窗外一瞥,外边也是一片汪洋。 好吧,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打开手机搜了搜新闻,果然,昨晚全城下了一夜暴雨,雨下得太急,排水系统承载不了,于是形成了内涝。 廖振羽他们宿舍在一楼,自然首当其冲,淹了。 现在雨暂时停了,据说今天还会下。 他趟着水出门,想先去吃点早饭。宿舍楼有地基,一楼的地面比外边要高出几十公分,如果现在宿舍楼的水有二十公分深,那么外边少说有五六十公分。廖振羽不知道今天食堂营不营业,如果营业的话,他可能得自己游过去。 廖振羽心情不太美好。他提着雨伞,一路在浑浊的积水里跋涉着,走到到宿舍楼门口。刚一推开门,他发现外边停着一辆……啊不,一艘,充气皮划艇。 夏梦欢坐在皮划艇上,笑得眉眼弯弯,朝他挥了挥手,“廖振羽!” 彼时外头天空依旧是阴云密布,可廖振羽的心里一下子就放晴了。 你喜欢的人在等你,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而且人家还是划船来的……更加的令人感动。 廖振羽登上皮划艇,这才注意到表弟也在。他跟表弟招呼一声,“你也来了。” 表弟一阵无语,“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现在才看到?” 夏梦欢把一个保温饭盒塞到廖振羽怀里,“请你早饭。” “谢谢。”廖振羽心里暖暖的,低头打开保温饭盒,见里头是包子,煎蛋,还有培根。煎蛋和培根都做成了心形。 廖振羽看着那些心形的食物,心头是痒的。他不知道这是女孩子普遍的癖好,还是,还是…… 他吃着早餐,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表弟似笑非笑,“你问她!” 廖振羽看向夏梦欢。 夏梦欢解释道:“我看到新闻上说,有一个鳄鱼养殖场被洪水淹了,跑出来很多鳄鱼。” 廖振羽立即明白了,问道:“你不会是怕我被鳄鱼吃了吧?” 夏梦欢没有回答,只是扭着脸看向远处被他们甩在身后的楼宇。 廖振羽噗嗤笑了,又不好笑得太大声,一边极力忍笑,一边吃她做的那些小心心。夏梦欢听到他断断续续压抑的笑声,有些恼,反问道:“我说得不对吗?鳄鱼有没有可能游到城区?就算不是自己游的,有没有可能被水冲过来?来了之后有没有可能刚好游进学校?刚好遇到你?有没有可能?!” “有,有……”廖振羽连忙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笑?” “因为你可爱不行吗?” 夏梦欢噎住,红着脸撇开头,不说话了。 —— 开学之后,进入大二,廖振羽的功课从多变成了很多,多到他甚至无法负担自己那些课外兴趣,于是把其他社团都退了,只保留了滑冰馆的兼职。 新学期,夏梦欢也有了新目标。 ——她、要、当、巡、冰、员。 这算是一个挑战,因为巡冰员对体力的要求还蛮高的。 好在夏梦欢这几个月来坚持练滑冰,身体素质有了很大进步。 忙碌而充实的时光飞快流转着,等夏梦欢终于通过俱乐部体能和技能的双测试、拿到巡冰员的资格时,已经到了十一月份。 说来巧了,她拿到资格这天刚好是光棍节。 廖振羽买了点啤酒和零食,两人坐在滑冰馆后门外的台阶上,给她庆祝。 夏梦欢今天心情特别好,小脸红扑扑的,眼里放着光彩。廖振羽看着她那样子,特别想捏捏她的脸。 夏梦欢平常很少喝酒,这会儿豪爽地开了一听,在廖振羽面前举了一下,“廖振羽,谢谢你。” 廖振羽看着她的眼睛,他感觉此刻她神采奕奕的目光真的要多迷人有多迷人。他握着啤酒,笑问:“谢我干什么?” “你知道吗,有些事情,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你至于么,不就是个巡冰员。” 夏梦欢摇头,“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我本身胆子特别小,身体也不好,而且还自卑。” 廖振羽悠悠叹了口气,“其实每个人都会自卑的。像老大那样生而无畏的,毕竟是少数。” “也对,”夏梦欢点了点头,又说,“但我是那种……必须有人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我才能走下去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廖振羽,因为有你一直牵着我的手,我才能走到现在。所以我要谢谢你。” 廖振羽怔了怔,心内突然涌起万千感慨。他并不觉得是他在带着她走,他认为他们是手拉着手并肩一起走。一起走过黑夜白天,晴雨风雪。 不过他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喝了口酒,挑眉看着她,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夏梦欢歪着头看他,也在笑,“那你想要什么呢?” 廖振羽没有回答,眼睛看着远处,慢悠悠地喝酒。 夏梦欢鼓着腮帮子,沉默不语。 有时候,我们面对感情时总是在猜测,彷徨,犹疑,试探。心内百转千回,脸上若无其事。 会察言观色,会条分缕析,却唯独少了那么一点脱口而出的勇气。 俩人这样安静地喝了会儿酒,放下啤酒吃毛豆。夏梦欢是个慢性子,剥毛豆慢吞吞的,吃豆子慢悠悠的,她刚吃完两三只,廖振羽那边已经吃出一把毛豆皮。 她一边吃毛豆,一边偷偷看他。 然后,她亲眼看到,他伸手拿啤酒,拿的却是她的。 “那是我的。”夏梦欢提醒道。 廖振羽“哦”了一声,镇定地放下那半罐啤酒,转而拿起自己的。 夏梦欢突然说:“廖振羽,你不老实哦。” 廖振羽本来正把啤酒往嘴边送,听到她这话,他动作顿住,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嗯?” 她缓缓地倾过身体,慢悠悠地靠近他。 廖振羽心脏提起来,精神紧紧地绷着。眼看着她一点点逼近,他虽紧张,却并不打算后退,只是手臂向后,撑着身体,望着她的眼睛。 夏梦欢喝了酒,眼珠儿不像刚才那样莹亮,现在染上一层迷醉。 她终于靠得极近,身体几乎与他相贴,廖振羽的身体对她是有记忆的,这会儿感受到她柔软娇小、散发着热量的身躯的迫近,他一阵口干舌燥,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呼吸变得紊乱。 夏梦欢看着他这样子,笑了。 然后,她突然一伸脖子,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再不老实还亲你。”她说。 廖振羽分不清楚这算威胁还是挑逗,他只知道自己因为她这一下,脑子里炸开了烟花。待他从烟花的碎片里找回魂儿来,想要好好回敬她时,她却已经站起身,拿着啤酒走了。 蹦蹦跳跳地走着。 廖振羽看着她略有些踉跄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啊?” 很快,廖振羽就得出结论:这货没醉。 因为,她竟然在聊天群和老大玩角色扮演,虽然戏精上身疯疯癫癫的,但讲话逻辑非常清楚。 总之,没醉! —— 本来没醉是个值得高兴的事,然而第二天,廖振羽收到一个噩耗。 这个昨天晚上还在强吻他的家伙,今天竟然跟他讨论去冰球队相亲的事! 啊啊啊啊啊相什么亲!做人还能不能有点责任感了! 廖振羽义正辞严地批评了她。 之后他不放心,跑去商场买了条金链子。 妈蛋,劳资要把这货拴住。 他把金链子甩给夏梦欢,夏梦欢拿在手里掂着。 廖振羽:“懂我的意思吗?” “懂,”夏梦欢乖巧点头,“这不是塑料的,感觉应该是真金。” 廖振羽差点气吐血,“魂淡,我是让你做我女朋友啊。” 夏梦欢掂金链子的动作停住,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就笑了。 没有人知道,她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 一年零两个月,四百三十六天,每一天都活在暗恋里。 现在,他要求她做他的女朋友。 “你早说啊。” ——《冰糖炖雪梨》·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惹,抱抱深夜码字的自己。 《冰糖炖雪梨》全篇到此为止,感谢大家的陪伴,鞠躬。 顺便小声说一句,《时光微微甜》预售链接已发,各家网店都有预售活动,大家可以移步我的置顶微博挑选(我新浪微博名:酒小七)。 懒得开微博的旁友,也可以直接当当搜索“时光微微甜”,当当上签名本最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