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宅斗两相误》 001 穿越需谨慎 俗话说:旅行有风险。 叶睛到现在也搞不懂,好好的大巴旅游怎么就搞成车祸身亡现场了? 好吧,按说车祸可以怪司机,但车祸现场还出场牛头马面锁链拘魂算个什么鬼?从灾难片转场神话剧? 不过叶睛到底是中国的人民群众,对于死后要过地府这道手续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叶睛和边上另一个姑娘对看了一眼,苦笑。两个人的名字分别是“叶睛”和“叶情”,车祸时火焰腾起的一瞬间,有人喊“叶青”,两个人都下意识的回了句,结果……一个被牛头拿锁套住了,一个被马面套着,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莫非你们都叫叶青?但今天这辆车中只有一个死者叶青。”马面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们快报自己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 “我叫叶情,河南孟州人,29岁。” “我叫叶晴,杭州人,27岁……双子座?” 生辰八字……这年头都看星座的,两个叶姑娘谁也不懂。不知道用黄道十二宫代替一下行不行? “不对不对。叶青庚子年生,燕京人,合该28岁死,你们谁在说谎?我告诉你们,我这铁链上附有搜魂,需知此技之下,无人不说实话,只是用得多了,损及心智,小心来世变傻瓜。”牛头喊道。 叶情和叶晴异口同声道:“我们没有说谎,28岁北京来的那个叶清,刚刚不是当你们面被天使带走了吗?” 那个姑娘名字叫“叶清”,已经改了美国国籍并且信奉天主教,刚刚火起时,叶睛和叶情被牛头马面一个一锁套住,那边人家叶清就有天堂的天使来接了,走前还跟大家打招呼“白白”呢。 两个姑娘两个鬼差互相对视三秒,于是…… 这特么的好尴尬,今天真是给人当了替死鬼了,于是牛头马面的态度那也是瞬间转变。“呃,姑娘们,其实你们看,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也不是故意拘错人,职责在身体谅一下啊,而且你们随叫随答的也有责任啊,你们的妈妈没教过你们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吗?现在马上送你们还阳,一点点工作失误两位就不要追究了啊……”牛头一边说一边抖锁链,当初铁链加身的时候多绕了几圈,现在链子刚抽了一半,下面大巴车爆了。 马面立刻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们不喜欢回到原身,成为万千大众中普普通通的那一个而碌碌无为的过完一生,那我们手上也有两次补偿的机会,也就是你们俗称的穿越,还附带无敌万能金手指,只要智商在线情商达标,保证你们在新世界如鱼得水扬名天下哟亲。”总之别投诉哟亲。 这根本没得选啊。 叶睛看着现实世界里已经在熊熊大火中火葬的身体无语。她倒是想过自己原来那种普普通通碌碌无为的一生,问题是拿什么度过?骨灰吗? “那就还是穿越吧。”叶睛叹气,“那先说好,不准有渣父继母,寿命要长本事要强,金手指要无敌,最主要男朋友要帅。” 牛头严肃点头,说道:“我这边是一个修仙世界,你进去就名门千金,独生子女,父母双全,宠爱非凡,天生自带血脉绝技,与天地同寿,男朋友帅不帅的看个人眼光,但咱们不包办婚姻,看不中可以换嘛。” 这个可以有。叶睛从小吃尽了继母的苦头,这修仙世界还是很合适她的。 另一个叫叶情的姑娘拿到了马面手里的宅斗系统,据说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艳遇无数的绝代佳人。两个人对于这样的补偿还是比较满意的。 于是牛头手里一道金光打进叶睛身体里,马面手里一道金光打进叶情身体里。再之后跟科幻大片似的,两头走兽手一拨,燃烧大巴上头的火焰就旋转而出两个——火坑。 牛头示意:“行了跳吧。” 等下,这怎么看怎么是真!火坑啊,你确定跳进去是穿越了而不是自焚了,不是这两只捉错了人打算毁魂灭迹吧? 另个叫叶情的辣妹姑娘当场就骂开了。 “我看你这牛头怎么不安好心啊?是打算着我自己跳下去了没人去阎王殿告状吧,那鬼系统我连一眼也没看到,你说给了就给了?我现在连个身体都没有的阿飘状态你让我跳我就跳,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我跳下去一定能到新世界,要不然我打上阎王殿我跟你没完……”叶情这边说着,牛头那边一抖锁链,把她整个人就下去火坑了。牛头那玩锁链几千年的好手,还能拿个游魂没招么。“叫叫叫叫什么叫,就你话多。”叶情下火坑了,那一个火焰坑也就慢慢的关上,据牛头马面说,一个世界一段时间内只接收一个人,省得好好一个小千界被人穿越成个筛子。 然后牛头马面一起转脸来看叶睛。马面笑道:“姑娘,该你了。” “……”叶睛默然,好歹刚刚另一个姑娘下去时也没听到什么燃魂烧魄的惨叫声,不然叶睛真不敢跳,现在也只能相信两位鬼差大人的职业道德了,希望不会被坑。 “不过在下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确认。”叶睛抬头,坚强的看向牛头马面。 “什么事?”马面笑问道。 叶睛看了眼牛头。“刚刚牛哥手里的修仙系统是给了我的吧?” 嗯哪。牛头承认。 “可是刚刚牛哥又把人给扔进自己招出来那坑了……” “嗯?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扔错坑了。”牛头再承认,有点小不好意思,刚刚被另一个姑娘骂急了,一时心头火起,顺手嘛。 叶睛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是说,你们让她带着宅斗系统进了修仙世界?还打算让我带着修仙系统进宅斗世界?”这两个鬼差的职业道德太差了,这哪哪都是坑啊。 “那怎么办呢?”马面劝道:“这事吧,牛大哥有错,但也是刚刚那姑娘骂人太过分了,这种惨剧,谁也不想的啊,往好里想想,她是带着宅斗系统进的修仙世界,属于升维奋斗,会很辛苦的。你这带着修仙系统进宅斗世界,属于降维打击,成功很容易的。” 重点根本不在这里。 叶睛给他们掰手指头数着:“那说好的父母双全呢?天生血脉特技呢?与天同寿的寿命呢?” 马面劝道:“凡事都有两面性,你不要光看好的一面。别的不说,那边修仙世界时间算法和这里就不一样,从怀胎开始就是一百年孕期,生下来还有三百年婴儿期、七百年幼儿期,一千五百年青少年期,这才算长到成年,想找对象至少得发育个三千年,当然之后能活一百万年还是一千万年,甚至与天同寿,就要看你的修行了,但那边乱啊,天天打打杀杀的谁保证你活到成年?总之还是你现在好,拿着大杀四方的修仙系统去宅斗,那简直出手就能灭门啊。何况那边已经进去了一个人,修仙世界的坑都关了,你现在想不想的,也只能进宅斗这边了。” 谢谢,你说服我了。 简直是天然大坑。当初拿到系统时你们不是这么说的。 售前宣传和售后体验效果差别如此之大,你们这是商业诈骗啊懂吗? 既然修仙世界还有这种两面性…… 叶晴最后点着头问道:“马叔,事到如今你也别瞒我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那边宅斗说好的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之外,你跟我说说,有什么两面性啊?” “嗯,这个么……”马面看实在瞒不过了,只能说:“都是小事,也就是在娘家时娘死爹厌继母当家小妾当道,嫁了人后婆婆不喜小姑生厌娘家妹妹觊觎,最后被安了个**的身份让人害了,刚生的孩子被抱走对外号称是难产死……一类的。不过你放心,我们有把时间给你调回到嫁人前的,何况你还有修仙系统呢,等练得神功大成了,出手就灭门啊。” 叶睛泪目。 果然是妥妥的宅斗环境,真正是正妻中的战斗机,光这身份想想就糟心。她没事给人灭门干嘛? “其实我想了想,我还是跟两位大哥回地府吧,请给我一次投胎转世重新做人的机会。”叶睛十分诚恳的说道。 然后马面的脸色就变了,锁链一抽,直接一脚就把叶睛给踹翻到了火坑里,骂道:“竟然敢在心里骂我‘马不知脸长’,我锁链上也附着搜魂呢,听得一清二楚。还跟我讨价还价,再不走一会说不得又得见面了。” 叶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人家能听见啊。 果然是旅行有风险,穿越需谨慎啊。 002 有多少穿越从佛堂开始 修仙系统云: 内观不识因无相,外合明知作有形。 渺渺无为浑太乙,如如不动号初玄。 静坐莲台通日月、动极三界荡乾坤。 成相归真从一理、世所逍遥人中仙。 人中仙啊…… 叶睛缓缓睁眼,在眼前的景色并没有因为她闭过一次眼而有所改变。 青灯、古佛。 馒头、咸菜。 特么的谁家人中仙天天吃这个…… 人家仙人根本……就不吃饭。可是她现在还是成仙进行式啊,或者说她现在14岁的年纪还是身体成长进行式啊,她急需要带油的肉啊亲。 她穿来四天……十二顿饭……,全是馒头咸菜,她这修的是人中仙,还是饿死鬼?她这新身体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好不好……表根她提什么骨感美,14岁的女孩了连胸都还没发育出来呢。 叶晴对着馒头深深叹了口气。 一边的丫环就哭了。 “小姐,都是我没用。”叫苦菊的丫环哭道。 “不怪你。”叶晴叹气挥手。她这个在系统介绍里可以“通日月、荡乾坤”的人中仙都让人给关了小黑屋了,一个不得宠的小姐身后的小丫环,能从厨房要出好吃食来,那真就见鬼了。 不过这么啃馒头可要到什么时候啊? “苦菊。当时我精神有些恍惚,你再跟我说说,祖母说得是我关我在佛堂多久来着?” “小姐,老夫人说您这二个月都不许出佛堂一步。” 你妹啊……两个月的馒头咸菜,连碗粥都没有。 “还要抄50遍经书。” 妹的,原主那姑娘根本不识字,好在奶娘信佛,从小照葫芦画瓢的抄佛经倒是会写字,可是也得花3天才抄完一遍,50遍得150天抄完,说好的2个月呢?这是变相的让她半年不能出佛堂啊。这说的还是原主,她这新生的主儿倒认字,可是……不会写毛笔字啊呸。 “还要……” “知道知道,还要修身养性、在佛祖跟前忏悔,深刻认识和反省自己欺负妹妹的无耻行为并且向当事人受害者致以深深的歉意。”叶晴叹息道。 “小姐,老夫人太狠了,这又不是小姐你的错。”苦菊继续哭道:“明明是二小姐她欺负人,老夫人问都不问就罚你,这也太偏心了。” 这个就…… 其实叶晴反倒可以理解。怎么说也不是自己亲生的嘛,偏心是肯定的。 济安侯府钟家。 当年开国之战时,钟家全家齐上阵,嫡系的子侄们死了个精光才拿到一张“开国辅运”的丹书铁券,钟家从战场上生还的先祖一看这是要后继无人的节奏啊,只能从远房族亲中过继了个性子安稳的族侄,就是济安侯府现在的老侯爷钟立昌,娶妻沈氏,就是苦菊口里的偏心老太太。 老侯爷钟立昌生嫡子一人:济安侯世子钟彪; 庶子一人:二老爷钟悍。 济安侯世子钟彪娶妻白氏。生有2子一女。 庶子钟悍二老爷就是叶睛这一支的开端。娶妻窦氏,生有一女,大姑娘钟晓欣,也就是叶晴啦。后窦氏死,再娶妻小沈氏,生一女,三姑娘钟晓昕。 这都说的是二房的嫡子嫡女。 庶子庶女的话…… 济安侯世子钟彪0人,因为世子夫人白氏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济安侯是侯府,人家白氏的门第在前朝是世代的国公府,虽然新朝立朝后降成了伯,但就底蕴讲,比钟家不知道高出多少。白氏有出身、有钱、有人,管的济安侯世子连个妾室都没有,可不就庶出0人了。 二老爷钟悍……10人。 没有错,就是10人,庶子2人,庶女8人。叶晴,或者说现在起要叫钟晓欣了,听了这数字的时候差点眼抽筋。虽然之前就知道穿越附身的原主家中姐妹多,可也没想到多到如此的程度。 这主要是因为二老爷的后院人数有点众多,所以一个不小心,二老爷为钟家下一代贡献了将近70%的人口数量。然而有了数量,却没有质量,钟家男女比例失调到让人想哭的地步,所以女儿就越发的不值钱了。 总而言之……从钟晓欣往上数三代,过继、庶子、亡母,钟府当家作主的主子里面,就没一个是亲生的、愿意看顾她的。加上原主有娘生无娘教,寡言而懦弱还有些天然呆,更是个纯属性宅,成天价的不出院门,不与人来往。 在长房一群嫡的眼中,她是庶子之女,偏还是个“长”女,可恨之极。而在二房一群庶的眼中,她又偏占了个稀罕的“嫡”字,可气之极。所以钟晓欣这庶出嫡长女的身份,让她是哪边都不讨好,自然所有的人都讨厌她了,这么个尴尬身份,会被群起而欺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不过理解归理解,并不代表钟晓欣可以忍受啊,150天合算成450顿馒头,这是要逼她再死一次的节奏? 所以钟晓欣从丫环口中打听明白自己的身世之后,最后决定……忍了。 不忍不行啊。 钟晓欣手里的那套号称能“通日月、荡乾坤”的修仙系统,现在还一片灰白状态呢。这套系统用起来倒也方便,就在钟晓欣的脑海里,与她是紧密团结在一起的,要说起来,系统倒也真是不错,当初牛头马面承诺她的无敌,也是真无敌,就现在她能看到的系统内容来说,内容详细实用,分类清晰操作便捷,实在要说的话,简直类似哪家网游公司的游戏页面,简单易懂好操作。 首先,系统是有技能的,分三大种。天赋功法、外修功法、其它功法。 光看技能这两个字,钟晓欣就忍不住的想着前世里那些炫到不行的网游技能,想像一下一旦这些功法被开启,那简直就是在宅斗世界里开了作弊器,摘花飞叶、上房揭瓦,你想多说两句话挤兑我?信不信我晚上就凌波微步进你房间抽耳光。 其次,这套系统还带有辅助体系,现在能看到的分有四大体系。宠物、丹药、法宝以及……情缘。看到没?前三者就不说了,连情缘都是体系之一,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钟晚欣以后勾搭男人那都不是白做工,都可以在情缘里生成使用价值的。 第三,这套系统还带着任务系统啊。别说钟晚欣前世一个死宅,多少年的网游经验了,就是换了这个新世界的一个什么都不懂10岁小叫花子,估计也都明白,有任务就会有奖励……奖励……奖励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而且完成任务也代表了升级成长、钟晓欣也没有忘记,自己这任务是要修仙的,先不论能不能长生,至少升了级就会有属性加点……错了,是会变得强大,可以去欺负别人,再也不用跪佛堂,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会一天三顿吃馒头咸菜了,想像一下以后在等待着自己的丰盛大餐,简直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啊。 003 身世 钟晓欣是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把一套号称“无敌”的修仙系统看成了升级加餐器会不会有点太没出息。 因为这套系统还有最重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所有的选项是全灰白的,也就是全没法使用啊……所以一切未来的好前景也就都只是想像而已。 钟晓欣再叹了一口气。 身边的丫环苦菊又哭开了。“小姐,她们太欺负人了。表少爷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罢了,她们怎么就这样的狠心,这样害你。小姐,小姐就是长的比她们好看,这又不是小姐的错。” 钟晓欣就不敢叹气了。她这丫环比她还像个小姐,特别的敏感爱哭,她每次一叹气这丫环都好像是开了水龙头一样,眼泪不要钱的哗哗流。再说了,一个没有背景举目无亲不受宠的女儿长的比受宠的女儿们还好看漂亮,这其实就某一方面来说,也算是她的错了。 不过说起来自己能得到这么一个穿越的机会,说不定还得谢谢这位表少爷呢。 表少爷,顾名思义,就是表哥,这表哥可不是她的什么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而是大房嫡女二小姐钟晓昕的嫡亲表哥,就是说这位表哥和钟晓欣其实屁点关系也没有。 是顺义伯白家五房的嫡长子,俗称七少爷,从这个排行上可以看到顺义白家的嫡庶队伍也相当庞大了。 白家是从前朝就有的世家。家底厚、家里别看是伯府,却有实权,而且人家七少爷本身就是京中有名的公子哥,长相漂亮据说还文武双全,身后的爱慕者那海了去了。 就是这位表哥,来亲姑姑家里作客,陪着表妹游园的时候看见了钟大小姐,于是惊为天人,对着亲表妹钟二小姐说了一句话:“你家这位大小姐,真是天人之姿。” 不知道说者有没有心,反正听者是失意了,钟二小姐今年也是快14岁,心上人这么没心没肺的当面夸别的人,当场她就怒了,甩了帕子就走,之后…… 叶晴才明白,为什么马面说她再不进附身就又得见面了。因为附身那会,原主钟晓欣正在水里泡着。大约是之前钟2姑娘因为心尖尖上的表哥夸了钟晓欣那一句,回去是越想越难受,便特意大晚上约了钟晓欣出来,当时钟晓欣因为奶娘死前曾明言让她讨好大房,所以就只带着小丫头苦菊赴约了,没想到钟2这边安排了婢女拿些好吃的引走了苦菊,那边都没给钟晓欣一个吵架的机会,一言不合就直接推人入水了,本意大约是想吓吓钟晓欣,然而眼看着钟晓欣挣扎两下就沉了底,钟2姑娘也是一时心虚,就吓得跑了、跑了、跑了…… 话说跑了你倒是喊人来救人啊……这死丫头竟然就跑回了自己的院子里睡大头觉了。原主就是这样,在绝望的深渊中一口水呛到气管里,过去了……叶晴要是晚来半天,让尸体泡到第二天一早,妥妥的一具新鲜女尸变成肿胀浮尸,虽然说叶睛属于借尸还魂,肿胀的浮尸其实也能用的。可是用一个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尸还是一个肿的脸都看不清长相的浮尸,还是有区别的啊,同是修仙路上的坎,叶睛可不想变成铁拐李第二。 最后还是叶睛自己游到岸边,正巧碰到了一直等不到她回院落,于是前来寻找的紫竹帮着拉上岸,汇合后回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二小姐惊吓了一晚上,有点发烧,却没有听说池子里有浮尸,打听着钟晓欣也自己回屋里睡着了,深觉得受惊且受骗的二小姐认为自己受到了委屈,于是一状告到了老夫人沈氏那里。沈氏老奶奶听说唯一的亲孙女被吓病了,二话不说给事件就定了性,说是钟晓欣自己跳水吓唬小姐妹,于是把钟晓欣拉到佛堂啃馒头来了。 叶睛听完也是服了,一个不会水的小姐拿跳水吓唬小姐妹…… 要不是叶睛多少接收了一些原主的记忆,还以为这里面得多少深仇大恨呢,不过就是隔房的表哥感叹了一下原主的美貌。可见表哥表妹这称呼,就是天生犯冲,别人家的表哥来了后一句话把原主钟晓欣给说死了,但却也让叶晴有机会再世为人。功过相抵,就不找那表哥麻烦了,当然叶睛现在连馒头问题都还没解决,也没本事找表哥的麻烦。 重生后的叶晴……哦,现在起开始要叫钟晓欣了。在心里放过了名义上的表哥,然后继续思考着自己未来之路,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修仙面板开启之路。 不过路漫漫其修远矣,把自己饿的肚子都咕咕叫了,钟晓欣也没能虎躯一震,找到开启通往无敌之路的办法。总之,就算是馒头也比没得吃要好,先把饭吃完再说吧。 正在钟晓欣拿着馒头刚要开吃的一刻,小佛堂的门被轻轻的打开了,一个吊三角眼,眼神锐利的紫衣大丫环推开门闪了进来,手上拿了一个热腾腾冒气的大碗。 看着钟大小姐坐在一边正要啃馒头,那丫环锐利的眼神立刻就到更冷了,回头就骂苦菊道:“怎么就让这么冷着吃,你不会到厨房里让人给热热”。 钟晓欣就叹气,这紫竹就是当天把钟晓欣拉上岸的丫环,是钟大小姐的乳姐妹,马上18岁的年纪,在几个丫环中本就是个领头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她穿过来那天起,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暴烈,苦菊小丫环几乎不用说话都得引得她发怒,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两个丫环是天生的仇人呢,看以前的记忆没这样啊?要说更年期可也太早了点吧? “紫竹,这是去哪里了?” 那叫紫竹的丫环应道:“奴婢去了厨房,给你要了碗面来,你……今天是节,又是您的生辰,小姐总得吃碗长寿面才好。”又露出了凶狠狠的恨意。“连碗生辰面都……那些杀千刀丧良心的……” 紫竹没再说下去,钟晓欣不由得叹了口气,于是苦菊小丫头的眼泪水龙头又开了。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夜,满府的人都穿着新衣高高兴兴的用宴,连侯府的狗都能被扔两块肉骨头,只有钟家大小姐钟晓欣,生辰之日连碗面条都混不上,被关在佛堂里啃馒头,敢问这世间谁能比她惨啊。 004 身世(二) 大小姐钟晓欣,生来丧母,过周岁时时父亲续聚了侯夫人沈氏娘家的侄女,于是钟晓欣生理上算是多了个母亲,其实精神上算是又丧父了。 生母窦氏,当年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 听听吧……村里,可见得出身多差,窦氏是京外一个小村里教书先生的独女,早年妻子死了,后来女儿死了,于是他也死了。 钟晓欣外祖一脉死光光,成了绝户,所以就不用提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钟晓欣的生母出身太低,所以钟晓欣在这府里倒从来没有碍过谁的眼,反而过的顺顺当当的,没什么大病大灾。 侯夫人沈氏当年给嫡子娶的是有实权的伯府的嫡千金,给庶子娶了个教书匠的女儿,虽然说是庶子自己闹腾着看中的人,但到底本心里也有打压之意,后来二房窦氏死了,沈氏又给庶子续娶的侄女小沈氏,也是想全面掌握着庶出的二房。如今大房是她的嫡子,二房作主的是她的侄女,老太太在侯府里说一不二,当然不会把个死了母亲的庶孙女当眼中钉放在心上。 话说要不是上个月钟晓欣的奶娘方氏病死了,逼得钟晓欣到了她面前哭求银子,老太太都忘了府上还有这么个人了。 因为钟晓欣很少出现在人前。 钟晓欣现在是14岁。当年窦氏生她难产而亡,不过奶娘方氏是早备下的,是窦氏同村的小姐妹,也就是紫竹的母亲,紫竹长了钟晓欣四岁,可以说钟晓欣与紫竹是没有血缘的姐妹,方氏当年因为日子太艰难,丈夫又出了事,窦氏就作主将她和女儿一起接进府里来,可以说是救命的大恩了,紫竹和钟晓欣两个人是一起被方氏奶大的,所以紫竹一向将钟晓欣视为妹妹。 当年窦氏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如果不是长的美貌,又怎么会让一个侯府二少一见钟情闹腾着给娶了做正室,所以窦氏未死前,二房中那是独宠,钱财大多在她手里,窦氏怀相一直不好,早就给自己做了身后事的准备,连着钱财和孩子托给方氏。 方氏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但心肠好,人也稳重,自窦氏死后,又因为二老爷要新娶,就带着两个孩子几个下人迁去了侯府一处极偏的院子里住,本本分分的守着院子,带着孩子,新的二太太沈氏要面子,吃穿用度至少饿不着这主仆几个。奶娘方氏看这府里的主子们虽然冷情,对个孤女不闻不问,但至少不会随意打骂,就对外称自家小小姐的身体不好,拘着哪里都不去。平日里别说是给长辈面前问安,就连逢年过节,该出现的场合,这位钟大小姐也绝不出来,在奶娘想来,远香近臭,平日不相见,总还有几分面子情,若常常来往,只怕会生事。按说这是极为失礼的事情,但钟家本来也就不是礼数周全的人家,也没人真的在意钟晓欣的生死,一开始是大家乐得没这么个人在,日子久了除了日常掌着二房,还按月发放月钱的小沈氏,其它人也就真的忘了钟家还有这么位大姑娘了,反而就这么让她平平安安的宅了14年。 而事实证明,方氏这村姑虽然没读过书,但道理还是正确的,之前大小姐所在的绮罗院低调生活,和府里几乎没交集,也就相安无事生活了这几年,如今钟晓欣现身人前还没有多久呢,人就被推到水里差点……或者说其实就是死了。 至于为什么大小姐钟晓欣终于抛弃了宅属性,决定离开乌龟壳出来晒晒太阳了呢,因为上个月,奶娘方氏病死了。 当初窦氏掌着二房,手里就算有些钱财,也少得可怜,到底她男人是庶出,还是个不太务正业的,何况时隔14年之久,当初窦氏留给奶娘的钱早用完了,绮罗院里能当的东西也用的差不多了,于是方氏这次得了寒病,当然的就不会去看劳什子大夫,结果越病越重,死了。 她死前,吩咐了三件事。 一是紫竹、苦菊、银杏三个丫环,一定要照顾好大小姐。因为院子里的下人除了她就只这三个小丫环了。 二是她的身后世一切从简,雇个人一张席子埋回村里就行了。因为绮罗院现在很穷。 不过方氏是这样想的,钟晓欣却实在做不到,到底还是求到了祖母沈老夫人的面前,哭到了5两银子,让钟府的管事帮着安葬回村里。想想都觉得心寒,对一个照顾了侯府长小姐的奶娘的身后世,赏赐了5两银子,就是侯府几个主子身边的大丫环配人,府里赏赐的嫁妆也都是不会是这样的数。 三是……也是重点是,方氏让大小姐钟晓欣以后多亲近大房。因为钟晓欣现在已经14岁了,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方氏怕二房太太小沈氏面甜心苦坑了她的小姐,毕竟自古以来继母继女如婆媳,没有几个处的好的。又觉得大房那边同是嫡女,世子夫人出身大户人家,就为了面子,也多少会看顾些这侄女,所以才这样吩咐。 方氏吩咐完,感叹了一句可惜不能亲眼看着小姐嫁人生子,然后才闭得眼。 她哪里想得到,在她死后这久,钟晓欣就因为她的话去亲近大房,结果正好碰上大房亲表哥表妹游园,结果还是一个死字。 因为这些种种,所以紫竹恨毒了这侯府上下,本来她一双吊三角眼就长得凶,如今心中的怨恨流于表面,那就更凶了。 “苦菊,你服侍着小姐快趁热吃了吧。”紫竹将碗递给了苦菊,自己却拿下了苦菊之前透过水的抹布,继续做这佛堂的打扫工作,这间小佛堂并不是侯府里老夫人礼佛的佛堂,而是二房一处偏院,里面只几间屋子,供了一尊佛,在钟晓欣看来,更像是以前关那些受罚的姨娘用的,又冷又潮又阴暗。 “这些丧了良心了,小姐这四天来可都没吃到点热乎的东西。”苦菊小丫环又是一副流泪状,将碗放到钟晓欣的面前。主仆两个人看了看这碗里的面,是手擀的细面,上面还撒着一层的肉末。 005 前情回顾 “紫竹姐姐,你真厉害,这面里有肉的啊。”苦菊见了那面碗里的肉沫,高兴的也把眼泪擦了,眼巴巴的盯着钟晓欣。 钟晓欣就点头道:“一起吃吧。” “……小姐先吃啊,您吃不下了我们再分。”苦菊道。 钟晓欣还想说些什么时,紫竹突然站了起来,手上的抹布直接扔到了苦菊的脸上骂道:“好吃懒做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生来是个什么身分,主子的吃食也是你能碰得的?” 看着这样暴怒的紫竹,只把小苦菊吓得泪汪汪的,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钟晓欣总觉得紫竹说得有些过份了,自从她落水以来,这个大丫环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不过也不能怪她,钟晓欣这些天被关在这阴冷的小佛堂里,身边三个丫环没日没夜的打扫才好歹把这里收拾出个人能居住的环境,吃苦不比钟晓欣少,紫竹本就性子暴,几天来更是恐龙喷火一样的长脾气。 方氏一死,紫竹就成了院子里年纪最长的人,快18岁了。虽然在钟晓欣看来也就是个高中生的年纪,但却是绮罗院里四个人中的主心骨。 绮罗院里主仆四人,大小姐钟晓欣和紫竹不必说,是奶姐妹。小丫环苦菊和银杏,也都是忠心可靠的人。银杏是窦氏方氏同村一户人家过不下去了,想卖8岁的女儿时,被清明回村上坟的方氏给了钱领回来的,如今13岁。苦菊9岁被侯府买回来,跟着个婆子负责内院的花木,因为犯了错按理要被赶出府,正那时绮罗院里人手不足,于是就被扔了进来,相当于变相流放了,如今12岁。所以这四个人基本上是一起被方氏抚养长大的,也是方氏精心为钟晓欣安排的人手。 四个小姑娘吃饭从来不分什么小姐丫环,都是有饭一起吃,唯一能区别主仆的,就是钟晓欣先吃,几个人再分分她吃不了的。而且这一碗面,虽然肉沫多些,但面却不足够分给四个人,苦菊也只是指望着钟晓欣吃完能给她留点汤罢了,并没有要给钟晓欣分食的意思,方氏虽然是个村姑,但教养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绮罗院里的四个姑娘,都被她教养的很是宽厚善良。 所以其实苦菊确实有些贪吃,但紫竹的反应也是过了点。 只是紫竹看了苦菊泪汪汪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又上来了火气,三角眼一吊,更是骂道:“不让你吃还委屈了?天天除了吃心里就不能担一点的正事,当初娘怎么瞎了眼收了你这么个东西在院子里,一天到晚的犯错,大家受了你多少牵连。早知道就不该留你,让你被赶了出府,也省得后来的事。” 小苦菊这次是连头也不敢抬了,乖乖的拿干净的软布给钟晓欣擦筷子,泪珠子啪啪的往下掉,却不敢出声。 她也明白紫竹还应该在为钟晓欣落水那天的事生她的气,要不是她被二小姐身边的丫环拿好吃东西给引走了,钟晓欣出事的概率还能少点,至少不会落水了半天,等到紫竹不放心寻了去,才被发现。 紫竹这两天的脾气越来越大,不仅是钟晓欣感受到了,苦菊和银杏也看得出来,因为紫竹拿钟晓欣当亲妹子一样的看待,又因为钟晓欣是小姐,她们是丫环,所以紫竹发脾气,只要钟晓欣不说话,苦菊和银杏更不敢跟紫竹对着干。 不过钟晓欣以前那柔弱的性格也从来不会说紫竹,紫竹无论对外人有多凶,对她是很好的,看这碗肉沫面就知道,也不知道紫竹这样的暴脾气是怎么拉下脸来去跟厨房的人说好话的,要不然怎么就会在面里带着肉沫哪。 不过这肉沫……总觉得也有点太多了。 钟晓欣皱眉打量了一会紫竹,突然开口问道:“紫竹,你那副银耳钉呢?” “……”紫竹偏了头,咬了咬牙,不说话。 那银耳钉是方氏当年出嫁时唯一的嫁妆,方氏在紫竹15岁及笄时给了她,紫竹天天带着,前段时间方氏死了,这银耳钉就成了紫竹身上唯一一件得自亲娘的遗物,如今耳朵上却空了,钟晓欣就明白肉沫多的原因了。 “咱们一点钱都没有了?”钟晓欣问道。 紫竹还是不说话。 “你这是何苦。”这一次钟晓欣也有点眼眶发红了。 窦氏当年嫁钟家来不过两年,虽然把着二房,但又能攒多少钱?方氏活生生用这些钱养二个孩子养了十多年,后来又领来了银杏和苦菊,那个省吃俭用就不提了,钱用完了就当东西,东西当完了就刺绣做活换钱,也算是个狠人。没想到紫竹比她还狠,母亲的遗物,就被她换了一碗肉沫面来,这两个人,都是对别人好意,对自己狠心的人物。 “你这时候来怪我?”紫竹眼睛里也是红通通的,忍不下的脾气对着钟晓欣也骂道:“我当初怎么对你说的,那5两放好,买张席子几文钱就够了,再花100个大钱雇了人来往村子里一埋,你非得……”说着说着就骂不下去了,也不禁哭了出来。 按紫竹的说法,钟晓欣哭讨来的那5两银子够她们过大半年,反正老太太又不查帐,还是按方氏的遗言一张席子雇几个乡亲抬到荒地里埋了就成。可是一向懦弱听话的钟晓欣这次怎么也不肯,非要5两全用到方氏身上,于是买棺立碑的到底花了个底儿掉,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也是个倔牛。 紫竹当时也曾拦了她,却也并没有真的拼死阻拦,那到底是她亲生的母亲,难道她能不想要亲娘葬的体面点吗?然而在紫竹的心里,逝者已逝,生者总还得活下去,母亲唯一的遗物换一碗寿面,值得,但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于是就又哭了一会。 这一次不用钟晓欣叹气,想明白原委的苦菊又呜呜的哭开了:“小姐,那些人也太欺负人了。”不是紫竹有本事,而是钟家那些人只认钱,但她们却是真的一文钱都没有了。 006 面里有肉 钟晓欣也觉得有些惨淡,面上面撒的肉沫和酱,感觉就像是奶娘的血肉一样,钟晓欣借尸还魂,原主的记忆一分不少,要不然怎么能一睁眼就和三个丫环融洽相处。想想和蔼勤快的方氏,她就吃不下这碗面了。 然而银耳钉能换寿面,寿面却无法再把银耳钉换回来了。 钟晓欣摸了摸手碗,上面还有一支翠色的玉镯,这也是她生母窦氏的遗物,也是最后一样了,听说还是当初钟二老爷给的窦氏的订情之物。钟晓欣把手镯取下来,递给紫竹。“去当铺换了银子吧。” 没说把银耳钉要回来的事,紫竹这样做也没有错,人都得往前看,活人比死人重要。 紫竹确实是个务实的丫环,也没劝什么“这是太太遗物”一类的好听话,只红着眼眶接到了手里,这十几年来,能给当铺的东西她们全都当了,如果当铺也跟后世的淘宝一样分客户等级,她们得是六星黄钻级别的,几乎每月都有业务成交,如今这手镯也同样是最后的东西了。 紫竹说了句“快点吃吧。”就转头往外走,结果正碰上了银杏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两个人正撞了个满怀。 紫竹抬手就给了银杏后脑勺一下,骂道:“走路不看路的,跑什么?”她手里这可是玉镯,摔了会碎的。 “二小姐……”银杏和苦菊两个小丫环成天价的被紫竹拍后脑勺,早习惯了,所以钟晓欣估计她这一脸的惊恐肯定不是紫竹吓的,那也就是说…… 果然银杏半惊半恐的说道:“二小姐来了。” 这一句话说的主仆四个人是一起皱眉头。这位长房嫡女的二小姐,实在是被娇惯的不成样子,推人落水的是她,胡说告状的是她,现在人都已经被关了禁闭了,她还能来送吃的不成,估计是来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吧,而且正院里不是正吃着团圆宴吗?怎么有空来? 银杏这边说着,那边二小姐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小佛堂门口了。 推开门的是一个13岁左右的小丫环,一身橙色绸布的小袄,把紫竹看的眼又吊起来了,二小姐身边的一个丫环,穿的都比她的小姐要好。 那边小丫环推开了门,只往里看了一眼,就喊了起来:“唉呀,二小姐你快来看哪,大小姐果真在佛堂吃肉哪。”那话语里的欢快是藏都藏不住啊。 紫竹愣了下,然后眼睛就一下子瞪圆了起来。 她说今天厨房的人怎么这么好说话,她拿母亲的遗物威逼利诱换来的一碗寿面,对方竟然好心给添了不少肉沫。结果是落到了人家的网里,成了人家手里的把柄。想那厨房,本来就是世子夫人白氏,也就是二小姐的母亲管着,可以说里面没一个人不是白氏的心腹人,钟晓欣吃的面里带肉沫,这自然瞒不过大房。怪不得算着时间,正院那边的团圆宴应该是刚刚开席,本以正是吃饭的时候啊,不会有人发现,却偏这时候就来了人。 紫竹当然不会觉得在佛堂里吃肉有什么不对,如果神佛当真有灵,怎么不把这些作恶的人一道雷劈死啊。 紫竹一把就将进门的小丫环推了出去。“你瞎了眼睛,我们小姐四天来啃的都是馒头,什么时候吃过肉。” 紫竹这样说着,挡着门,银杏那丫头就冲到了钟晓欣的面前端了面,银杏反应倒是快,这时候把面藏起来找不到,自然就闹不起事来,然而这次厨房偏用了一个大碗装面,这么明显的碗,又是在简陋的佛堂,要藏也没个地方藏,可把银杏急得满头汗。 却说紫竹那边把小丫环推了出去,然而想那二小姐既然是来找事的,又怎么可能只带了一个丫环来,登时就有两个粗使的婆子,一左一右就把紫竹架开扔到一边去,那边小丫环恨恨的朝紫竹呸了一口,就引着二小姐及另两个婆子进了小佛堂的门。 小佛堂里的那碗面还是没个地方藏,因为是小佛堂嘛,只是二房院落群里一间长久不用的小屋,日常锁着,比柴房的规格也好不到哪里去,二太太有个亏心事心虚不宁的时候才来上柱香,除了供桌和佛像外,其它一点家具也无,整个屋子都是空荡荡的,银杏最后把肉面藏到了佛祖身披的红布里面,就这样还漏了个碗底,这要是不被人找到,钟晓欣都怀疑那人是瞎的。 院子里脚步声乱纷纷的往这里来,紫竹的叫骂声倒远了,钟晓欣叹了口气,佛堂吃肉的事,本来就是二小姐做局,今天这事是怎么也不能善了的。 正想着,二小姐就踩进了佛堂。钟晓欣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正而八经的见二小姐还是第一次。 上次见的那要人命的一面吧,其实钟晓欣还没有蹭到二小姐身边,那位白表哥就先一步夸了她漂亮,二小姐当场气的就变脸走了,钟晚欣真正是看了她一个背影。第二次见又是大晚上的,没看清脸倒先让人推水里了。 这是第三次见了。只见得这位二小姐一件青绿彩绣点地梅斜襟衫子,一件宝石青暗花水草纹长裙。按说八月十五还不是天热的时候,但大约是夜里水气重,还披着一件嫩粉色绣红梅花的织锦,真是十足的阔气。把她这全身卖一卖,够绮罗院主仆四个三四年的用度,而且是夏天用冰、冬天用炭的那种超豪华用度。 钟晓欣看着右眼就是一抽,这颜色配的……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家,一身的老气的青色偏还配了件粉披,不知道红配蓝讨人嫌么。 再看看长相……钟晓欣就知道为什么白家表哥当着自己亲表妹的面就敢夸人了,实在是这位二小姐……长相还算清秀,清秀是个什么概念呢,基本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只要不是豆眼塌鼻歪嘴,也就是说只要五官的分布正常没有生理缺陷,都当得起清秀这一说,到底年轻嘛,皮肤水灵灵的好。钟晓欣莫名就想到了上一世自己还是叶晴时,天天加班到27岁的年龄也没个男人来滋润下,快30岁长相跟孩子妈似的,也不知道这一世长成什么样?谁让这是佛堂没镜子呢,但想来这美貌都能惹出人命来,应该是十分的美貌吧? 007 钟晓欣正为自己幻想中的美貌而走神,心里对自己的容貌开始十分的期待了。 虽然眼睛里盯着二小姐,但整个人的思维都飘了。 两姐妹既然是面对面,钟晓欣打量二小姐的时候,少不得二小姐钟晓昕也打量着她,一见到这堂姐明明是被自己抓了大把柄在手里,可是居然敢当面的对她视而不见,目中无人,钟二小姐也是气得怒上心头,特别是直面着钟晓欣这张明明傻乎乎的走神也依然展现出天然美丽的脸庞,钟二姑娘的怒火也是水涨船高,差点忍不住用指甲挠上去。 钟晓欣就眼见着二小姐越打量自己,那一双眼里越是窜高的怒火和妒意,可见着自己这一世的皮囊那是相当不错。 这边钟晓欣胡思乱想着,那边二小姐身边的仆妇通过一阵撕扯,早就把苦菊银杏两个推开了,四处去找那碗肉面,小佛堂实在太小,肉面实在太好找,等这边姐两个打量完了,那边东西就找出来摆到了二小姐面前了。 钟二本来满心的怒火要喷发,一看到这面碗,倒把火气泄了大半,不由得眯着眼得意的笑道:“大姐姐,真是好兴致,让你在佛堂忏悔,你却在这里吃肉,佛祖在上,你就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二小姐尖声的说道,最后那句十八层地狱一语,莫名让钟晓欣想到了牛头马面自带的冷气效果,这二小姐也是低气压浑然天成,果然有些人阴性属性也是天生的啊。至于么?吃碗肉面就下地狱啊。 钟晓欣既然知道了人家就是来找碴的,又是人赃并获,也没准备打什么悲情牌。直言道:“今天是我生辰,我让丫环去厨房里要碗寿面,哪里知道对方错送来碗肉面,怎么敢吃,这不是原封不动的正打算送回去呢,二妹妹来得好快,要是喜欢,就带了去吧,算姐姐请你的生辰宴了,只是出了佛堂再吃,要不然对佛祖不敬,小心得下十八层地狱。” 说完钟晓欣看银杏一眼,银杏立刻就收到信息,端了面送过来。果然是一口未动。 “你……”二小姐气的满脸通红,一气之下差点伸手向那面碗砸过去。就像钟晓欣说的,她来得太快了,前后脚的事,面还没来得及吃,扣人家一个佛堂吃肉的罪名,人家轻轻省省只说厨房弄错了,并没有打算吃,谁也怪不到大小姐的身上。 可问题是……她如果来得慢些,这主仆几个啃了四天馒头,又只得了一碗面,几分钟就能吃个底朝天,她总不能指着个空碗说她闻到肉味了吧。 二小姐气极了反倒冷静了一些,突然就笑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姐姐了,那把碗给我,我帮姐姐带走。”说着伸手,那二小姐的丫环也是个伶俐的,转手从银杏手里夺了碗就送到了二小姐手上。 小丫环将手里的面递给了钟二小姐,却另有一个空出手来的婆子上前来,压着钟晓欣的肩膀不让她起身动探。 钟晓欣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马面早说过她来这边的世界,在娘家过的挺惨的,如果没有意外,眼前的钟二小姐就应该是她以后要在内宅开撕的主要对象了。这位二小姐吧,从之前的事件上来看,心机有、但不深,喜怒形于色,手段有,但不多,一旦动怒就容易自己亲自动手。不过这才是最可怕的好吧,钟晓欣不怕对方一句话好几个意思,不怕对方动手,因为她现在修仙系统还未开,是真正的弱不禁风啊好吧。 端碗面而已哪会用得到一个千金小姐亲自动手,二小姐此举用意太过于明显了,可恨钟晓欣被那粗手粗脚的婆子压住,当真就起身不得,一个厉害些的紫竹已经被撕下场,另两个丫环又都是胆小的,不敢近前,钟晓欣就估算了一下那面的热度,紫竹端来的时候是还有热气呢,但到底从厨房往这里走了一路,又多闹了这一会,估计撒在脸上不会毁容,但若是油进了眼里也挺难受,于是钟晓欣果断闭眼。 下一秒,热面条就撒了过来,不是往身上,而是脸上,看来二小姐对她这张脸真是恨到了心里。这面汤加油加肉都不少放,看着表面没有热气了,因为油浮在上面,底下还是烫的,又因为是照着脸砸的,钟晓欣头上受了那么大的面碗一击,也打出个3秒眩晕效果来,差点倒地。 “大姐姐,你偷偷在佛堂吃肉,就不要狡辩了,来人啊,拉到老太太面前。”二小姐欢快笑道。 面在碗里,吃没吃一眼可辩,撒在身上了,那就不用去考虑吃没吃过的问题,只要看得出来有肉沫就行了。二小姐喊完,身边两个婆子就过来拉钟晓欣。 钟晓欣此时在心里把马面恨了个底掉,别人家的宅斗还讲点手段呢,怎么到了她这里直接就动手啊。 眩晕状态已过,顶着一头的面条肉沫缓缓起立,钟晓欣轻声道:“用不着,我自己走。”输人不输阵,走也得走的有尊严。 二小姐直接翻个了白眼:“拉上走人。”自己走哪有被人拖死狗一样拉过去丢脸面,想自己走也得看她让不让啊。 不理会苦菊银杏的哭求和紫竹的叫骂,二小姐说完,制住紫竹的两个婆子中就有一个抢出来,跟二小姐身边带的丫环一起,如狼似虎的拽住钟晓,拉到了佛堂外。 天外一轮满月,光撒大地。 钟晓欣突然抬头看了眼那轮月亮。不禁暗想到,她要有狼人血统该多好啊,这会变身就可以直接咬喉吃肉了。 似是听到了她的愿望,明月光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盛了几分,照在钟晓欣身上,或者是她一身淡蓝棉衣底色太浅的原因,好像迎着月亮浮起了一层光晕。 钟晓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可真傻,真傻透气了。 钟家让她禁闭佛堂,她居然就真的在佛堂一呆四天,跟一尊泥像大小瞪小眼的研究着她那套修仙系统,她真傻。 她修的是道又不是佛,其实修仙系统早都提示了,要“静坐莲台通日月”,她就算要关禁闭,也不该对着佛像,该和美少女战士一样,对着月亮才能变身啊。 008 闹开 钟晓欣被两个婆子扯着到了正院,上次来正院还是为了方氏的下葬费,她又跪又哭又求,才求来了5两,这一次,估计她死后能有5两下葬都是好的。 里边屋里正热闹着。 此时刚刚开宴,老侯爷领着男客在外院,内院里还是女眷,整整开了三大桌,钟氏侯府里的女主人,统共也就老侯夫人、长房白氏、二房沈氏和二小姐三小姐二个嫡小姐。之所以今天能凑起三大桌来,是因为今天是中秋团圆宴,侯府除了自家人,还请了京城侯氏的族人,而且还都是族中得到望重的老太太,就是有几个年轻的,那也是人家辈份在那里摆着,总得来说,按家族来讲,今天侯老夫人沈氏都是个看人眼色的。 于是当看到自家疼受的孙女儿身边的婆子架着一个人气势汹汹的往院里来的时候,老太太沈氏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祖母。”二小姐理都不理外面惊慌阻挡的仆妇们,一下子跪到了侯老夫人面前,当着满满三桌子侯氏宗族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太就说道:“祖母,今日是中秋团圆之日,不成想竟然有人在自家里做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来,祖母,孙女人微言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既然碰到了也不能不管,只能将人带到祖母面前,请祖母发落了。” 说着两个婆子架着钟晓欣往地上一扔,钟晓欣就柔柔弱弱的趴在了地上。 这一句“天理难容”可把三桌人的热情都勾起来了,特别是看到竟然是侯府受宠的二小姐拖了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来的时候,可以说除了老沈氏之外和世子夫人白氏之外,就连二太太小沈氏和二房的三小姐都十足看好戏的眼神,唷唷唷……这么些年了,还有大胆的丫环敢爬世子的床啊……不过世子不是正在外院饮宴吗?现在想爬床也没对象啊?难道这丫环把自己脱光了躺床上等着?可是这一头的面条是个什么情况? 别人这样想就算了,因为这基本上几桌人里就没有一个认识钟晓欣的,看是二小姐身边的婆子架出来的,可就不都当是有丫环想爬世子的床了,因为钟晓欣那一身破衣服顶了天就是个粗使丫环。 只把世子夫人白氏气得吐血,这群不安分的丫环,中秋夜都……等下,她院子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标致的丫环?白氏因为对世子管得严重,可是从来不用漂亮的小丫环的,于是不禁又细看了几眼,便觉得这小美人这人看起来还真有点眼熟。 当初钟晓欣来为方氏求下葬费,是求到了老太太面前,白氏也在身边陪着,但因为钟晓欣那性子软,见了谁都抬不起头来说话,小心翼翼的,所以白氏对她印象不深。 唯有老沈氏吓的脸色的铁青。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还有快点把人带下去。”老沈氏不知道钟晓欣是做什么“天理难容”的事了,但光这四个字就把她吓得差点背过气去,他们家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啊。 “老二家的,还不把人带回去管教。”老沈氏骂完二小姐就来骂二太太,把个二太太整个人都说傻了,又不是她的丫环也不是爬的她的床,她管教个什么劲? 但二太太在府里的靠山就是老侯夫人,听命惯了,道了声是就站起来,她是喜欢看戏没错啦,但也知道今天这里外人太多了,再好看的戏,也不能演给外人看啊,让人笑话。 “祖母。”二小姐急道:“祖母一向最是虔诚礼佛,为此家里设有几处佛堂,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辱佛,这是对祖母不敬啊。” 二小姐早就吩咐了厨房做套设局,只要那边来求,送去的吃食就一定有肉,正好老沈氏向佛之心极为虔诚,一定会狠罚钟晓欣。 对二小姐来说,她等了四天才等到这么个机会,单单挑着今天侯氏宗族这么多人在,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到让钟晓欣在全族面前丢脸,最好是被老沈氏远远的将之打发到乡下庄子上,再不要回京,又怎么会让老太太高高拿起低低放下呢。 于是高喊道:“大姐姐她竟然在佛堂里偷偷吃肉。” “噗”一声不大不小的笑传出来。看客中就有人忍不住了,关佛堂吃肉啊,这样的事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若也能算“天理难容”,那真不知道这世上是有什么是天理能容的了。 不过同样看客中也有人忍不住了,不过不是忍笑,而是忍不住的吓了一跳,钟家大房和二房的两房媳妇对视了一眼,几乎是本能的跳起来去拉地上的两个人。 世子夫人白氏去拉二小姐钟晓昕,她知道自家女儿恨着这大小姐,也愿意为了她让那人吃些苦头,横竖人和她又没关系,但她不能纵着女儿闹腾到族里,妹妹带人把姐姐又打又抓的弄了来告状,这根本是自己给自己的名声泼脏水,以后谁家愿意娶这样厉害的媳妇。“你这孩子,知道你向佛之心虔诚,是怕佛祖怪罪下来,不如让你祖母先行罚处还能减轻你大姐姐的罪过,可是何必闹到人前来,佛祖法力无边,就算没有见证者,你大姐姐受了罚,知道错了,也不会有灾祸降临的。”白氏说着,狠狠给了女儿一眼,经她一说,二小姐是护姐情深,眼见着大姐姐犯了错,怕佛祖降罪,就闹了老太太先罚她,也算赎罪。 只不过二小姐之前那声音太响亮,声势太浩大,无论谁看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维护着,这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呢。 而二太太呢,听说这不是爬床的小妾反而是自己那个少见面的嫡女,也是吓得魂飞魄散的,她这些年吃装用度上没苛待过这个嫡女,对方也胆小安稳,顶了一个身体不好的名声从不在人前现身,相安无事久了,她在外面倒落了个善待前妻嫡女的好名声,现在可好,自己房的女儿被大房的妹妹欺负的和条死鱼似的,她就算是个哑以巴也得帮着说两句话,要不然她的好名声就全完了,她女儿才13岁还没说亲呢。 009 压住 “你这孩子……”二太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大小姐悄无声息的在自己院里呆了14年,不出门则已,一出门就只惹大事啊?“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呢。”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汇成这一句话。 “母亲。”二小姐不乐意这事就这么算了,想甩开白氏,却被白氏悄悄扯了一把,示意她先不要再闹,只能委委屈屈的哭了,还不忘瞪钟晓欣一眼。 而钟晓欣呢,更不可能去看小沈氏的眼色,那两个婆子拉她是反抗不了,小沈氏这养尊处优的太太,又比她劲大不了多少,可别想拉她到处跑。 钟晓欣稳稳的跪在地上,对着上首处的老沈氏就磕了一个头。 “祖母,是我不对,祖母罚我在佛堂抄经,我从不敢懈怠,只是这几天一直没有吃东西,实在太饿,想着让下人悄悄去厨房,用母亲遗物换了碗过生辰的面条,大约是对方心善,竟是在里面放了肉,虽然并没有吃,却不小心洒在了佛堂里,这都是我的错,无论祖母怎么罚我都是应该的。”钟家侯府两房的姑娘闹成这样,钟晓欣也不怕被人知道姐妹不合,这侯府不给她正常吃饭的权利,她难道还会主动去承担维护侯府面子的义务吗?当然不会,于是直接拿侯府开黑,对方只给馒头啃的行为,直接就被说成了不给吃饭,钟晓欣用干脆利索的嗓音朗声说完,满意的听见人群里一阵抽气声。 暂不论佛堂里吃肉是不是“天理难容”,中秋团圆宴上,却把府中的长孙女关在佛堂里不放,几天不给饭吃,人家过生辰,却连碗面条都没有,人家去要,还得拿母亲的遗物来换,这也就太恶毒了些,就算犯了天大的错吧,也没有这么折腾人的,才只是个14岁的孩子。 “这就是你家的大姐儿吧。”侯老夫人身边一个圆脸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笑着问:“说是身体一直不好,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见过,怎么原来一直住在佛堂?” 这一句话把老太太的脸上的血色都说没了,苍白苍白的驳道:“那怎么会,这么多年好医好药的养着,早好了,前两天犯了个小错,罚她去佛堂抄经不过四天。”要不把话解释清楚,被那老太太一说好像她们家容不下人,把个没了母亲的孤儿扔在佛堂等死一般。 钟晓欣心里就笑了。真有脸说好医好药的养呢,这些年吃用是时不时就短少些,月例钱虽然按时给,可是也只有钟晓欣和苦菊两个人的,可不就是把她扔在一边等死吗? 这边厢刚解释完,那边又一个老太太开口道:“可怜见的,过个生辰连碗面条还得自己要,还得拿亡母的遗物换……统共这么两根面,又能有几块肉了,这可真是……天理难容啊。”说完就十分同情的打量着钟晓欣,又对老太太说道:“孩子是犯了什么错?关佛堂几天也就差不多了,要我说咱们钟家也是积善之家,就给我个面子,若犯得事不大,就把孩子放出来吧。” 沈老太太气得牙疼,为什么关钟晓欣,她哪敢说实话,正想着找个理由瞒过去,结果钟晓欣看准了机会就插了一句嘴:“是我的错,不该半夜三更去湖里泡凉水,吓得二妹妹都病了。” 告状是吧,闹大是吧。 钟晓欣打从刚穿过来就没想着要讨好这钟家里的人,毕竟她身份摆在这里,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得她两句好话就对她好,那这样还不如往大里闹,与其等着钟家消无声息的把她给弄死,还不如事情闹大,摆在台面上让全族里的人看着,谁家都怕坏名声,更何况钟家因为情况特殊,就不能肆无忌惮的朝她下黑手了。 所以钟二要闹,钟晓欣也乐得配合。钟二觉得把事情闹大是毁了钟晓欣的面子名声,但何尝不是在毁钟家的名声,而且讲真,钟晓欣现在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她只在乎饮食质量,tmd谁再敢叫她啃馒头,她就咬谁。 钟晓欣这样简单直接的讲自己被罚的事情,那根本就是连一丝的脸面也不给济安侯府维护了。 果然钟氏一族就有人接了话道:“呀,这是为了什么?怎么好好在湖里泡凉水?”圆脸老太太边上一个中年妇人就吃惊的问道。 钟晓欣低了头,回话的声音就带了“夏天燥,屋子不透风,着了暑气,脑子有些烧……又……又不敢劳动老太太,没想到惊到了二妹妹”说是不敢劳动,其实意思大家都明白,又是后面本来应该跟的那句是“又没人有来管。”那妇人的眼中神情就带了些怜悯。“可怜见的,嫂子,不是我说你,这嫡庶虽然有别,但总是一条人命吧。” 钟晓欣可是庶子嫡女,那这嫡庶有别的一句话可就说的是老太太针对二房了,这一来弄的小沈氏所生的三姑娘也不太高兴,对啊,你这样整治二房的嫡长女,不就是给二房难看吗?那三姑娘也插了一句:“是啊,大姐姐前两天刚被推到水里去,那小佛堂又阴冷还不给饭吃,饥寒交迫的可不就是要人命吗?”小沈氏这会拉着钟晓欣,一听自己亲姑娘这话可吓死了,想捂三小姐的口都来不及,这可真是捅马蜂窝了,这一听人家不就又得问谁把她推水里去的? “来人,把几位小姐都送回去。”老沈氏气得大喊。 钟晓欣立刻抬起头来,一张漂亮的小脸盛满了委屈:“祖母,小佛堂面汤散了一地,暂时没法向前几天那样打地铺了,我能不能……能不能先回太太的院子里梳洗一下……” 偏钟二姑娘此时也在一边喊道:“祖母,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过她,旁人只说句好话就饶了她,就不怕佛祖怪罪吗?”这一次,连世子夫人白氏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好了,高声喝道:“二姐儿,别说了。”依着白氏,要整治钟晓欣太容易,悄声的将事情掩下来,想怎么教训怎么教训,让人吃了暗亏还说不出声来。 钟2听着白氏也喝止她了,这才住了声,可依然是一脸的不服气,照钟2的意思,却是想着将事情闹到最大,大到钟晓欣声名狼藉,将丢脸都丢在明面上,再也没有脸面见人。 “去,白氏、沈氏,你们一起去,把两位小姐送回去。”老沈氏气直到一群人出了院子,心口都在疼。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偏被二小姐这么一闹,现场气氛竟然就活跃了起来,女眷们交头接额、轻声细语的说话,老沈氏看着面前这一桌桌的人,就知道今天中秋一过,自己就要落一个打压庶房的坏名声了,牙咬的都快碎了,暗暗的又感叹起自己命苦来。 就如同之前钟晓欣所知,济安侯府钟家,因为有很特殊的原因,所以是格外不能有坏名声的。 010 钟家旧事 钟氏在京中也算大族,人数不少,但却是商户。 前面一个朝代动乱,这些有钱没地位又跑商的人,在人家眼里就是肥羊,官府日日来要钱要粮,加上跑商南来北往,机遇挑战并存,天下大乱盗贼四起,很是损失了一些货物和子弟,后来京城钟氏便有些败落了,子孙四散,这都已经是近百年前的事了。 济安侯最早打下爵位的那位老爵爷,就是散落到江浙之地的一个支脉子弟,只是这天下乱的久了,无论在哪里也不平安,这侯府祖先年轻时家业就败落的厉害,后来便落草为寇,在两湖上当了水匪。 不过他很好运,有起义军路过,看中了他们这一支盗匪,起了兼并之意,这起义军首领就是如今大晋朝的太祖皇帝,侯府祖先救过太袓一命,又为了太祖的基业把五个儿子和四个孙子全葬送到了战场上,临到老了无人承继家业,不得已从江南那边的远支挑了个孩子过继。太祖立国后也曾有过大杀功臣,但不管杀的血流成河还是成海的,济安侯府也仍旧安稳,就是因为济安侯其实早绝户了,现在的济安侯就是个体现太祖仁德的告示牌。坏事没有他,好事也轮不上他,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也比一般的田舍翁老地主富足体面些,反正济安侯的作用就是传宗接待用的。 不过有一点,得你安安分分的才行,当初钟氏祖先对太祖那是真心追随,早有言在先,这孩子虽然过继来了济安侯府,但若歁男霸女横行乡里,宗族随时可以请开宗祠,另选有德者代之,据说太祖“涕而允之”。 说白了就是侯氏祖先求的恩典,反正这一支不是我亲生的,要是有什么恶行,皇上您老人家不要收我的爵位,换个人来承爵就是了。以保证济安侯的爵位也是万世永袭,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而太祖呢,当时立国之初正有心打压那些功高震主的公侯们,当即就答应了,将这钟家做为榜样树立了起来。 这一来就苦了济安侯钟立昌,既然当年太祖有言,侯位继承人品德不足以承爵时可以另挑有德者居之,那济安侯也就不算铁饭碗了,钟立昌但凡有一点过失,在京城的钟氏族人如果闹起来,就有可能会让他有丢爵的危机。 这种事在别的侯府上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哪家的宗族会不和带爵位的一支搞好关系,然而在济安侯,就正倒了过来,济安侯钟立昌出身农户,小沈氏出身小商户,济安侯府大部分的钱财也都跟着老侯府陪葬了,济安侯府是真正的一穷二白,除了一个身份,是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 两边虽然都姓钟,但济安侯却是南方那边的远支,家中人丁稀少,还自己孤身在京里。反倒是京城钟家一族,因为世代经商,很有些黄白之物。即是嫡支又是宗族,颇有点人多势众的感觉,所以侯府倒常被宗族看不起,钟氏全族的人都随时准备抓济安侯的小辫子好让爵位能换到自己家来。有段时间甚至雇了人专门守着侯府,就是要抓济安侯府的小辫子,想让侯府爵位换人呢。 后来是侯夫人沈氏给世子求娶了顺义伯白府的嫡千金,白府管着京城五城兵马司其中的一城,有权有势,侯府的这些宗里人才安份了些,但既使如此,老侯爷夫妻那也是谨小慎微的作人作事,逢年过节请客摆宴和族里人搞好关系,生怕有什么口舌犯到人家手里。 即使这样……那些族人也是无孔不入的在找他们的错处。 老沈氏怀孕时,族里就说她不给侯爷房里添人是善妒,于是才有了钟二老爷的生母李姨娘。后来世子房里,白氏不许纳妾也是不贤惠,只是没有人敢得罪白氏,才没有闹起来,可是闲话还是不少的,等轮到二房,一房一房的往回纳妾了,又说是这种行径是轻浮无状。当初给世子捐了个闲官,族里说她不看顾庶子;给二老爷续娶了小沈氏,又说她打压二房;后来二房做生意有点渐入佳境,给公中赚回钱来了,居然还有人说她对庶子太过于放权,是嫡庶不分,好的坏的什么都是错的。 反正就是济安侯府做什么都不太对,品德都有问题,然而好在钟氏一族里也知道,这些小小不然的事情是动摇不到钟立昌侯爵之位的,大家传话归传话,还没有人真的会为了这种纳妾不纳妾的小事去上告朝廷钟家品德不正的。 然而老沈氏是没有想到,她行事都已经这样的小心翼翼了,居然还会有这样一个天大的把柄给捅到钟氏一族面前,还是自己的亲孙女一手惹出来的。 侯老太太这一顿中秋团圆宴简直吃出了鸿门宴的滋味,她都不知道她吃进嘴里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今天之后,一定会有新的传言,说她们府里苛待死了亲娘的孤女。 之后,只怕是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这钟大姑娘了,要不然若她出点意外,这谋害孙女的罪名只怕就要让钟氏一族都沸腾起来,看能不能以此为名扳倒现在的济安侯,换“有德者居之”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这一切是她的错吗?不是的,一切都是没有权势的错,因为钟立昌半路过继,无权无势没有背景人脉,空守着一座侯府一个爵位,生活上人脉上,连钟氏一族这种京城的商户都比不上,所以才会根本没有人把他们看在眼里。 如果不是为了权势,当年又何必娶白氏那样的妒妇,养出个二小姐这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闹腾性子,可笑的是,他们侯府仅有的一点威信,也是白氏给他们撑出来的。 可是权势哪里是这么容易得来的…… 老侯爷钟立昌承爵几十年,如今也依然只是个闲散的侯爷,靠着侯府十几亩祭田过生日,侯府最接近权势的一次,就是娶回来有权有势的顺义伯府的嫡千金,然而那之后才明白,聚别人家的女儿,那权势再大,也依然是别人家的,她们侯府还想借势,都要先看儿媳妇的脸色。 老太太食不知味的想起了钟晓欣那柔弱漂亮的脸蛋来,一点也不像是当初她给了老侯爷做妾的那个平头正脸、生下二老爷的丫环,倒和前头二太太窦氏一样,看着就是知书达礼的小家碧玉,性子也温和,这样的容貌性情,若是想在京中找个低品级的官员做正室,该也不难,可是实在于太过可惜了。依着钟家里的情况,要是能让钟晓欣出去见见人,或许就会有贵人能看中她娶了去就好了,就算做不了权贵人家的正房太太,以侯府的门第,抬一房贵妾总是可以的,至少能给府里的爷们得一点助力…… 011 继母嫡妹 这边跟着二太太回了院子的钟晓欣想不到老太太因为她长的漂亮,已经开始打主意,怎么拿她去给侯府换好处了,当然她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有本事去喷老太太一脸。 钟晓欣正很开心的在二太太的抚风院里泡着澡,她们绮罗院的情况,想泡个热水澡那跟过年似的?哪来的水?哪来的柴?都是穷闹的。 所以钟晓欣定定的泡着,泡到后来连银杏苦菊两个丫环都开始不安了,小姐这一泡两个时辰,一动不动的,是睡了还是晕了? 银杏小声喊了一句,就见钟晓欣挣开了眼。 “二太太回来没有?”钟晓欣问道。 “还没有呢。”银杏回话。二太太小沈氏把钟晓欣带到了自己院子里安排着给她梳洗那一身的肉沫面条,然后就又回去宴席上了,她做主家媳妇的得接待得周旋,哪有空等钟晓欣洗澡。 等到晚上团圆宴散了,小沈氏和三小姐回到院子里,听说钟晓欣整整泡了两个时辰,现在还没起身的时候,忍不住的骂道:“她那是要水来洗澡还是要来喝汤?”小家子气的,没见过世面。 三小姐捂着嘴笑道:“母亲别气,大姐姐是个可怜的,什么时候见识过这样的舒服享受,还不许大姐姐多泡一会儿。” 正主都回来了,钟晓欣当然也就不能再多泡一会儿了,也不擦身子,马上跳起来身穿好了衣服就往外走,两个丫环急急的追着她要给擦头发,发现头发是干的,两个丫环面面相觑。 “本来就没洗头发,头发都在桶外面,当然是干的。”钟晓欣说。 是这样吗?两个丫环总觉得以前拿木盆就是擦个身体也容易弄湿长头发,今天一点水汽都没有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大约这就是泡澡桶的特殊之处吧?两个没什么机会用澡桶的丫环只能这样想了。 三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小沈氏的房间,小沈氏正喝着茶,用的是官窑出品一套粉彩梅花图的茶具,那边三小姐摆弄着碟子里的几块糕点,钟晓欣打量了一下这个同样嫡出的妹妹,穿着比起二小姐就普通的多了,看来侯府是真像苦菊部的那样,没什么钱的,有钱的是白氏。三小姐脸圆圆的,微胖,相貌普通,见钟晚欣三个人来了,笑着跳起来,亲亲热热拉了钟晓欣过来,很讨人喜欢的样子,这一样跟小沈氏很像,小沈氏长相也不出众,但看上去就和善。 三小姐笑着说道:“大姐姐快来,这是京城老字号五味斋新出的糕点,好吃的很,我早想着给大姐姐送些去尝尝。” 那你tm倒是早送啊…… 钟晓欣满脸的受宠若惊,小心翼翼道:“这太贵重了。” 三小姐笑的脸上都开出了一朵花儿来:“你我姐妹说什么贵重不贵重,快尝尝。” 钟晓欣也就不客气了,端了盘子自己吃了一块,那滋味比起馒头来,简直天上人间,果然好吃,于是钟晓欣又马上给银杏和苦菊一人塞一块,再看三小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看来真是挺贵重的糕点。 “真……真好听。”钟晓欣期期艾艾的小声说:“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拿眼神扫描那盘子最后余下的一块糕点。 三小姐的笑就又荡开了,“大姐姐喜欢就好,这块也给大姐姐吃,我那里还有些别的糕点,只是都是隔天过夜的,本是准备扔了的,大姐姐若喜欢,也一并给你带了。”话挺好听的,看神色就像是打发要饭的。这话说了出来,三小姐身边的丫环当真就转身离开,一会带了打包起来的糕点回来。 钟晓欣也不客气,将点心收在了怀里,点头道:“那就多谢三妹妹了,在我们绮罗院里,别说隔夜,就是隔年的糕点,那也是好的。”最重要是以绮罗院的穷劲,根本就见不到糕点这种好东西。 钟晓欣说的这样卑微而可怜,三小姐脸上的笑意就更多了,高高兴兴的吩咐自己的丫环,几乎是将她能想起来的隔夜要扔的所有吃食,都要给钟晓欣带上了。 钟晓欣看着三小姐脸上的满意神色,她自己也很满意,明知道三小姐是拿她当要饭的打发,显摆一下自己的优越感,可是只要想到暂时不用再啃馒头了,她就高兴,对一个隐性吃货来讲,尊严值几个钱?还是糕点重要。 如今钟家已经不敢随意折腾她的命了,可是让她活下来容易,但以后每顿饭是吃饱还是半饱,是吃馒头还是肉面,钟晓欣深深的知道,最要紧的还是看小沈氏的态度。 于是讨好完了三小姐,接着又对二太太小沈氏说道:“今天多亏了母亲在,二妹妹……二妹妹今天太吓人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她就生了这样大的气。”三小姐这样喜欢显摆的小姑娘很容易讨好,不过这二房太太小沈氏就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了。 “是呢,我正想着问你呢。”小沈氏放下茶杯,也沉下了脸来说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是罚了你在佛堂抄经,好好的哪里来的面条,又是怎么跟二小姐闹起来的。” 这也是当初老沈氏让白氏和小沈氏送人回来的原因,一是先把人安抚下,别闹起来,当然这里是指二小姐;二也是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不能让钟晓欣凭着自己一面之词闹到族里去,先把罪名定好,到时也好对外……特别是对钟氏一族有个讲法。 但小沈氏那会儿一看钟晓欣身上还滴滴哒散面汤呢,实在不想把这样一个乞丐似的人物领到房里问讯,就让人带到下人房里用丫环们的洗澡盆洗个澡,自己先回去了。 而世子夫人白氏……人家都没再回去宴席,整个侯府都知道,其实白氏才是侯府的靠山根基,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把老沈氏又气的堵了一口气。 “事情,是这样,要从那日白家表哥来说起。”钟晓欣就说了起来,其实事情经过挺简单,但凡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听得出来,钟晓欣在述叙的过程中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把实情讲了一个遍。 讲完了,那就谁也听得懂了,就是因为当日里白表哥夸了一句,这二小姐不知道哪阵风抽上来,就不依不饶的找起事来没完了,颇有种同钟晓欣不死不休的感觉。 012 “这孩子,这倒也并不是你的错。”小沈氏说完就看了看钟晓欣,确实是真漂亮,一身粗布灰衣的也遮不住的身段风流,掩不去的花容月貌。小沈氏是知道白氏和钟2的,白氏脾气大,养出个2小姐比她脾气还大,钟晓欣被白家七表少爷看在了眼里,哪怕只是单纯的欣赏美色,钟2也是忍不下钟晓欣的。 14年不出院门,一出院就招惹了钟家最难缠的两母女,小沈氏心里多少也有点同情钟晓欣。 然而先看过了钟晓欣布衣难掩的美貌,又看看边上满面得色的自己的女儿,绫罗穿着也看起来不显眼,不由得心里也生了几分的气来。心里对钟晓欣刚生出的一点同情也灭了,貌似突然间有点理解钟2的想法了,这张脸美成这样……也确实让人厌恶,再由钟晓欣的脸想到了当初的窦氏,在二房的时候就是独宠,又联想到了她嫁给二老爷之后……妾的数量都快20了,想想都糟心。“你回去吧,这事到底是怎么说的,明天还得听老太太的。”说着就让钟晓欣下去。 钟晓欣也是千恩万谢的又道了一回谢,临走时说了一句:“二太太,您真是善人,我能有您做我的母亲,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份,我以前就听说过,咱们这一支之所以被老祖宗挑出来承爵,就是因为做的善事多,名声在外。”钟晓欣一脸讨好的小声说道:“我能生在二房,是我的福气。时候不早了,太太您早些休息,以前是我身体不好,又不懂礼数,我明天起,同三妹妹一样,来给您立规矩。”说完才走的。 小沈氏听到这些话,明晃晃的钟晓欣讨好之语,前半段还挺受用,可是后半段话却听得心里莫名就跳快了一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没等她回过味来,钟晓欣就退下了。 “母亲,我这长姐还是很有眼色的嘛,知道要来讨好你。”三小姐笑盈盈的,变魔法一样又拿出一盘糕点来放桌上,正伸手去拿,被小沈氏啪一声打到手上。“吃来吃去,吃成猪,你看大小姐那个病秧子,都知道为了自己的婚事努力一把呢,你就知道吃吃吃。” “婚事?什么婚事?她不会真记挂着顺义伯府白家吧。”三小姐惊讶道。白家的七少爷,就算不是宗子,也是名满京城的贵公子,怎么可能娶个无权侯府庶出嫡女作妻子。 “她记挂不记挂白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这样刻意的讨好我,一定是想我给她的亲事上上心。”小沈氏沉着脸色说道。“她如今也14岁了,看也知道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该对什么人说什么话都不懂,今天凭白的在钟氏一族面前落了侯府的面子,可就是这样一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之前亲近大房不成,现在也知道来讨好我,都知道对自己的婚事上心,你就不能少吃点,你别忘了,你也只比她小一岁,今年开始也该相看起来了。”小沈氏想再补一句,再胖下去看有谁要你,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补刀的事就算了。 “少吃点也不见得瘦得下来,我何必让自己不舒服。”三小姐哼哼着,到底让她摸了一块糕点在手里。“我不是胖,就是脸圆点。” “吃才。”沈氏骂道。 二房这边平平静静的,这一件事算是揭过了。大房那边二小姐闹了半天,不满意老太太这样的处置,白氏就崩着脸骂了二小姐几句,二小姐的泪刷一下就下来了,白氏又立刻舍不得了,搂着心肝肉的哄着,到底是把二小姐哄好了。 “你这傻孩子,平日里看着也精明,怎么这件事处置的这么急躁。”白氏教训她道:“自已家关起门来,怎么罚她都是你说了算,就悄悄弄死了,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可是你如今把事闹到了别人眼前,就算老太太想罚她,也还顾着悠悠众口。”白氏没说的事,老侯爷夫妻恰恰是最怕“众口相传”这种事。在白氏的心里,这根本是没事找事,有顺义伯白家在后面撑着,钟氏族人根本就不敢打她们这一房爵位的主意。可是老侯爷夫妻两个是泥脚子出身,当年又是在老爵爷临死前,听着太袓亲口承诺“有德者居之”的,对这种事就格外的在意。 “我也不知道。”二小姐哭道:“我其实也本来不想闹这么大,她只要跪下来哭着求我,我也可以放过她,可是一看她不哭不闹,反倒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就想把她狠狠的踩到脚底下。我只要一想到她就是那样看着表哥,脸上带笑的勾引表哥,我就想划花她的脸,就想把她……”二小姐捂着帕子呜呜的哭。 白氏的心里就惊了一下,这是为情所困之人的相思泪,二小姐已经十四岁,是能够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为了一个男人起了杀心,可见得早就对白七真心已付。白氏第一次觉得自己撮合这门亲事是不是做错了,但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 “傻孩子,你和敏之的亲事,你外祖母早就给我透了话,两家早有默契,下一代也要有秦晋之好,凭她是什么天仙绝色都没用。若不是你表哥她外祖母去世,两家早把你们的事说定了,现在就等着他出了孝。” “可是表哥夸她,夸她好看……”二小姐哭的一抽一抽的。“她怎么这么讨厌,什么都跟我抢,都跟我抢。” 白氏心疼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当年世子夫人白氏进门就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儿子,虽然是双喜临门,但到底一下掏空了身子,又过了三年,两个儿子大些了才又怀了第二胎,很是不易。而彼时二太太窦氏进门已经半年了,刚刚有孕,真是双喜临门,不过白氏的胎比窦氏又要早半个月,按理也该生在窦氏前头,但窦氏怀相不好,7个月生下孩子难产而亡。半个月后,白氏也生了个女儿,当时就快气死了,要强的人眼里总容不得沙子,如果这一胎还是少爷,排行三,倒也没什么,可偏是个女孩,本来板上钉钉的长房宗枝嫡长女就变成侯府二小姐,嫡女还是嫡女,却不能叫嫡长女了,能不记恨钟晓欣吗? 知道二房给长女娶名晓欣后,长房里白世也偏要给二小姐取名昕字,与欣字字型读音都相近,但喻意更好,就是要让二房知道,谁才是侯府最贵重的小姐。 因为好强如白氏总是有这样的怨恨,所以好强的二小姐也常这样说,觉得是钟晓欣抢了她嫡长女的名份。如今,又来抢她喜欢的表哥了。 “娘,我就看不得她那娇娇弱弱的样子,哪有一分大家小姐的模样,比二叔后院的那些个姨娘还做妖,母亲,我就是看不上她。”二小姐恨的咬牙的说道。心里想的却是钟晓欣的身段,明明两个人相差不过半月,钟晓欣比她高半个头,却瘦上一圈,长年吃不饱饭,走起路来也是娇娇柔柔的没力气,确实是我见犹怜。当初白七就是远远见了一眼,便再挪不开眼了。 “好好好,看不上她,就不看她,以后我下了令,不许她来东院这边。”白氏哄道。 二小姐铁青着脸。 “她本来就从来没来过,她那是属乌龟的,一年到头都躲在院子里不出门。” “我的娇娇,那你说怎么办?”白氏问道。 “娘,你给她找门亲事吧。”二小姐突然笑道:“找门“极好”的亲事,让她这辈子都再也到不了表哥面前。”二小姐就将“极好”这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楚。 白氏心里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娇娇,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钟二平时被她宠爱,是有些小姐脾气的,但济安侯府里主子少,钟二天生下来没多见过后院那些手段,是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东西,还是说,只要碰上了白七这真心所爱之人,女人对这种事都会无师自通? 眼见着白氏发愣,二小姐眼睛上又涌出了泪来。慌得白氏忙答应道:“母亲都答应你,一定给她找门好亲事。”何苦为了个外人,惹得自己的心肚宝贝生气呢。 “我就知道母亲最好。”钟二笑道 013 修仙系统启动 白府两房的小姐都安抚了下来,这府里也就终于平静了,然而躺在床上的钟晓欣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因为她的修仙之路终于打开了第一步,说起来竟然得感谢二小姐钟晓昕,那位二小姐先是泼了钟晓欣一头一脸的面汤,然后又让两个婆子架了她出门,要知道钟晓欣来这里四天,理论上是禁足不能出门,实际上虽然无人监视,但钟晓欣自己也没想着要出门,真就在佛堂啃了整四天的馒头,所以这还是钟晓欣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月亮,又圆又大又亮,和以前自己所在的世界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然而当钟晓欣被人拖在地上,在心里祈愿变狼人咬死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时,区别来了……那柔和的月光竟然飘飘洒洒的向着她聚集而来,月光点点块块的落着,有大有小有方有圆,像是从月亮上掰下来撕成小碎片似的,然后带着光亮慢慢融入到身体中。 “静坐莲台通日月”,那并不只是诗中对仙道的描述和形容,而是真真实实的修炼方法。 钟晓欣当时都愣住了,也幸好她本来就不哭不闹的由得两个婆子拖架着,要不然这样的走神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此别人倒没有注意她,但她注意到了别人,能够看到月亮碎片的只有她一个人,而身体能融入月光的也只有她一个人,这就是她与这世界人的不同,对于普通人来说的月亮,不过是月黑风高时可以做点什么事,而对于她来说,地是真真正正的修炼,突然间钟晓欣似乎觉得自己的魂魄离开了身体,上升到一种上帝角度,俯视着二小姐得意洋洋的带着丫环走在前面、两个婆子依然架着她、丫环银杏哭哭啼啼的跟着。 这个……该不会就是天人合一的感觉吧。钟晓欣简直第一时间想拉出修仙系统来看下,不过又有点舍不得这种与万物同生的融合感,整个人一会觉得在两个婆子的手中夹着,一会又虚虚实实似乎飘在整个月亮的光点中,精神恍恍惚惚的,就被带到了正院,再之后陪着二小姐折腾完了那一场闹剧,跟着二太太回院泡澡的时候才得了空,钟晓欣拉出修仙系统一看,差点欢喜的流鼻血。 她的修仙系统,启动了。 首先是系统技能天赋功法这一栏,已经不是灰色的,而是一种泛着些水绿的青色字体,在天赋功法下面,赫然列了三列技能,分别是水镜术、水遁术、水龙术。 水镜术:瞬间打出水镜,反射并复制镜前的一切 水遁术:借水之力,自由往来于两段水域之间(注:该两段水域需要事先标示水牌) 水龙剑:聚水为剑攻击敌人于无型(仅限与周身三尺内的水源) 每一种技能后面还都对应了一个技能条,以钟晓欣多年网游经验来看,这技能应该是可以升级的啊。 看完之后钟晓欣简直想哈哈大笑三声,这三种技能,分别是攻、守、逃,虽然每一种看介绍也知道都是初级,可是有……总比没有好啊,这她要是之前就会这三种技术……嗯,那也没用啊,她即不能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组把水剑伤人,也没法半路上跳湖水遁,更没法用水镜反射一碗面汤来回击二小姐,要她真这么做了,估计下场就不是押回后院而是直接押到寺院了,唉,都是寄人篱下惹得祸啊,总之在她修成人中仙,能够离开钟府自己过活之前,估计她都还得藏着掖着的啊。 好吧,技能就先过,找机会私下练习看能不能升级,到底这里是宅斗世界,太明目张胆的打架是不太可能会出现的。 再来看下一项吧。下一项辅助体系中,宠物、丹药、法宝都还是灰色的,但情缘一项已经变蓝,不过并没有后续。没有就没有吧,钟晓欣想想自己现在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情缘什么可以放放以后再说,万一不小心开出来个狂拽炫酷吊炸天的霸道总裁的生离死别的孽缘模式,她还能活下去吗?就她前世做叶晴时的男人缘来看,情缘这种东西……没有就比有要好些。 好啦,第三项,任务系统。这一项也是同时开出来了两条任务。 分别是:同门生隙、师长偏心。 而且看起来还是主线任务。因为同门生隙和师长偏心是一条任务线上的两个分支任务。虽然钟晓欣其实也很想吐槽这套修仙系统未免兼容性也太强了吧,任务编辑器好先进,宅斗这么扯的剧情都能叫他从修仙系统中挑出任务来。不过想想,其实也真差不出,她和二小姐吵闹打架不就是同门生隙么,侯夫人老沈氏不就是师长偏心。可见,不管是修仙宅斗还是种田,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就那么几种。 再往下看,出现的一条新简介,标注了修者属性:水属性。在属性之后,出现了一个太极图标,阳者标“日”,后备注:日之精华;阴者标“月”,后备注:月之精华,外加一句小字:吸取日月精华以强化属性。 这个么,钟晓欣不知道这修者属性是什么用处和怎么玩法,但至少吸取日华精华这一句很好理解,大约上就是老道士打坐的时候都得找个风景秀丽的山头,谓之吸取天地精华一个道理。 钟晓欣躺在床上,把新开的系统翻开覆去的看了两遍,一跃而起。她来到这里四天的,虽然被关在屋子里,不能出门,但她也是想尽了办法的,什么打坐念经、烧纸请神的,但凡想到过的就没有半夜三更不试一试的,有一次都扎了手指头往自己心口上滴血,也没把这系统给打开。 那么今天是什么特殊情况把系统给开了的? 被人泼面条当然算是特殊,泡在洗澡桶里突然发觉水会被自己的身体吸收也是个大情况,但要说起来…… 月亮,月亮的光如同揉碎的碎片一样融进身体来,估计那就是月之精华,就是开启修仙之路真正的原因。 钟晓欣坐起身来,慢慢穿好了衣服,今天是八月十五,还是她的生辰,她不敢肯定是不是今后每一天的月亮都可以成为月之精华,她得趁着今天晚上把这条通天的坦途拓得更宽些。 014 入水修炼 钟晓欣说干就干,确认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她才出得门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绮罗院里主仆几个没有值夜这一说,什么事都是自己动手,最多钟晓欣这个小姐做的活轻松些,然而紫竹也是长年都睡在外室,并不是值夜等着主子的吩咐,而是确保钟晓欣的安全,听奶娘方氏说多了别人家继母虐待前妻儿女的故事,绮罗院里几个姑娘都拿保护钟晓欣为已任。不过今天紫竹和两个婆子打架推揉的厉害,特意跟钟晓欣说了,回自己的房间去睡。如果不是这样,钟晓欣想出门也不是件容易事。 刚离开房门进到院里,月亮又化为碎片星星点点的融了下来,钟晓欣抬头看了看天,明月当空,多少有些明白了,只要月亮照的到的地方,今天的晚上都可以接收到这种月之精华。不过这一次月精华带入的速度明显要比之前慢了许多,其实从二房小沈氏那回来的途中钟晓欣就发现了这个情况,不知道是因为她身形的变动还是思考的影响,月之精华的吸收明显要比之前她不动不想,只单纯被人拖着的时候要慢些。 也就是说,如果她能找到一个地方静下来,物我两忘,再进天人合一的冥想状态,这月之精华的吸收应该是更好些的。 这样一来,绮罗院就不是好地方了,这院子大却空旷,三个丫环随时会起夜,谁知道哪个出来闹个肚子就把她这修仙当梦游给捅出来了。可是不在院子里,难到还要到院外?站在大路中间修仙? 钟晓欣心念一动,想到了最初来这个世界时那个能泛舟的大湖。 济安侯府除了老侯爷夫妻所住的正院,大房和二房分住东西两边,中间被那个大湖隔开,围湖建了一个花园,所以也由湖而将二房分为东院西院。二房因为妾室和庶子女人数多,所以满满当当的住着人,虽然这已经是半夜三更,但钟晓欣路上还是差点撞到一伙巡夜的婆子,要不是其中一个婆子说话声大些,钟晓欣估计都来不及躲。但好在兜兜转转的还是让钟晓欣找到了那个湖。 眼看着湖水波光微荡,钟晓欣就觉得自己这地方找的太对了。 侯府这宅子是前朝一个皇子在京效的王府,最初就是看中这湖好,围湖建府,后来因为听说妾室相争啊死人啊闹鬼啊的不太干净,就少有人来住,都荒废了,当今打下天下来就封给了济安侯,一来济安侯几代人为太祖打天下丢了命,所以就封了个当时能挑到的最好的府宅;二来府宅是在京效,当时济安侯身体已经很差,专供在家荣养之用,以示恩宠;三来济安侯是武将,震得住这些魑魅魍魉。不过即使这样,这湖里闹鬼的传说还是隐隐有人知道。 再后来钟立昌被过继来之后,因为没钱、因为穷,所以虽然也从来没修缮过园子,以至于这湖边花园白天看风景尚可,晚上看聊斋外景。这样的一处地方,当然是少有人来。 钟晓欣放下心神来,先把一只脚伸进水里试了下,八月中旬夜间的湖水,凉意丝丝,但钟晓欣却并未觉得难以忍受,反而这凉意透进四肢,有些舒服,钟晓欣就不由得想到了当初迎面泼到脸上的那碗热面条,油中带着高温,撒到脸上,其实对她的伤害还没有那个带眩晕技能的面碗大,似乎只要是水,无论何种温度,都不会伤害到她? 钟晓欣想了想,最后干脆就整个人浸到了湖里,与她想象的一样,在湖中泡着不但没有四天前记忆中落水的那种惊慌感和窒息感,反而有一种如鱼得水的舒适,似乎慢慢的她与水融为了一体,她已经不再是她,而成为了一整个湖泊,反过来也可以说整个湖泊都进入了她的感观中,就如同今天被两个婆子架着,第一次感受到的那种天人合一的感觉。 钟晓欣闭上了眼,不用眼睛看,反而在脑海中更鲜明的感受到了湖中的一切。 她看到了……月亮的碎片以更加快速如同流星般的速度砸来,不再是砸到她的身上,而是砸向了水面,所胡落在湖中的月之精华全部都融进了湖中。思维升的越高、月落降的越快、水和月片融入的快多、她的思维也渐渐的越开阔。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湖面的莲叶随风轻摇,能听到湖中的鱼儿成群游过,闻到湖底的淤泥渐起波澜中混杂的腥味,看到泥中白骨摆出“你好”的姿势向她招手…… cao。 钟晓欣整个人都吓醒了,她前世活27岁,这一世有14岁记忆,两世的年纪相减,她的心理年龄才13岁,她依然柔弱、脆弱、纤弱、娇弱的女孩子好吧,白骨森森什么的好可怕她不要啊……至于为什么要用减法,废话,用加法会算出她41岁来的,她才不要。 钟晓欣被一具打招呼的白骨吓醒了,天人合一的思维顿时结束,月片撒落的速度又回复到最初那种不紧不慢,满湖的湖水也不再是她的肉体延伸了。 钟晓欣失落之余想再试一次,然而此时一个脚步声传来,不是传进耳中而是传进脑海中,她感觉得到一个人正急步走向这湖边,哪怕这人还离此地百米的距离,哪怕还有一道弯和一道拱门未过,哪怕此时钟晓欣也完全没看见有这么一个人,钟晓欣还是感觉到了。 如果说之前与湖水合一进行的思维伸展是一种内视,那么此时钟晓欣所感受到的五感扩散应该是一种外视。就像儒家所谓的知已知彼,推已及人一般,在之前无限延伸强化内视的时候,钟晓欣的外视功能也同样被加强了。此时以湖为中心,花园的整个区域于她的脑海中都如同售楼小姐介绍户型时那种立体结构图,清昕可辩。 所以钟晓欣知道那人再拐一道弯就能够看到湖泊,以及立在湖边的她了。此时若要上岸也有些来不及,钟晓欣能做出的决定只有一个,她把自己整个人藏进了湖水中。虽然一想到她现在和那具“你好白骨”同处一个场景还是很让人心里发毛的,但是说起来她其实早算是死人一个,要不是借尸还魂她还真没资格看不上人家“你好白骨”,再想一想,又不由得庆幸当初在这湖里淹死了一个妙龄千金,要不然她万一没有合适的身体岂不得附在那具“你好白骨”上?也就是说她这一魂和那一骨也算是有缘无份、擦肩而过啊。 想到两者间还有这样的缘分,钟晓欣的心里那种怕怕减轻了一些的,也是啊,自己是牛头马面身边都走过招的人,怕一具白骨做什么。 定下心,钟晓欣再次集中精神,月落的速度快起来,这一次钟晓欣没有再次向湖中展开内视,而是注意力放在湖外,在她胡思乱想的这会时间里,来人已经走到了湖边了。 015 做套 钟晓欣整个人沉在水,因为是水属性修士,所以钟晓欣现在是真正的如鱼得水,与水融为一体,透过水为媒介,凡水所触及之地,皆为亲眼可见、听耳可闻,可以说,现在这一整个湖的湖水都是钟晓欣的耳目,然而来人并不在湖中,而是湖外,那地界就不是钟晓欣的地盘了。 钟晓欣内视水中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天然感觉,可是人藏在水中,想看水外则不行,钟晓欣不由得闭上了眼,扩散着自己的感知,隐隐约约的,才能够捕捉到湖面以上,因为湖水氤氲而凝结的水气中传来的图像,这就有点类似于红外线传感了,虽然能通过空气中的水分隐约感知到来人的身形,但看不清人的容貌表情,只依此判断大约是个女子。 来人顺着湖边走走停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对方不走,钟晓欣也就无法露头,于是至此时,钟晓欣才想到一个问题……我去啊,要怎么呼吸? 钟晓欣之前潜水吸的一口气已经憋到了尽头,忍不住了,钟晓欣深深的呼出了这口气,顺便就本能的又吸了一口气。嗯,还好,她果然是水属性的修士,水之于她也同空气一般,可以如行云流水在体内往复循环,水里呼吸问题也解决了。 这样的发现让钟晓欣整个人对未来前途都提升了一个信心档次,这就是说哪怕她人类世界混不下去了,也可以去水底世界占个山头为王啊。 对方来来回回的走了会,到底走了。 钟晓欣悄悄的从水里露出了头来,虽然她是能在水里呼吸了,但做人的时间太久,她还是习惯了把头放在水面以上的位置,只不过这次她游到了湖中间,选了个大片荷叶生长区,将自己的脑袋盖在一片荷叶下,再次开始天人合一以吸取月之精华。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晓欣感受自己整个人身体振动,思维很快就从内视中脱离出来,一股力量从肚子方位涌出,行走四肢百骸……如果她没搞错,这可能就是丹田的位置了,再猜想一下,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引气入体? 钟晓欣简直想哭,来到这宅斗的世界里,也没个师门请教啊是也没个师傅传授,她一切都得自己摸索,这惨的,总之明天先找本医书,搞清楚力量涌泉的地方是不是丹田吧? 钟晓欣正想着,立刻又感受到了有人靠近这大湖……钟晓欣都想给她来个自由泳了,这半夜三更的都不睡觉走城门哪这是……因为修炼的原因,钟晓欣现在是完全将这湖看做是自己的老巢了,所以对这些一而再、再而三来打扰的人十分气愤。 这一次钟晓欣的脑袋在水外面,由她强化过的外视能力,一眼就看到了对方的样子,看容貌12.13岁,看打扮是个小丫环。 只见那丫环走到了湖边,四处打量看了看,就从怀里摸了把小铲子出来,径直走到了湖边小亭中。 钟家后园这湖,一向没有人给起名字,说是湖那指的一定是这湖没别的,但花园中亭子好几处,湖边这一座,叫做抚风阁,抚风阁是专为观湖所建,人工加高了地基,又填湖为基,使得抚风阁如同伸入湖中、悬在湖上,阁边又特意养了一大丛莲叶荷花同,入阁观景,四面皆湖,远望游船低看荷莲,十分雅致。 不过这建筑都是前面朝代留下的,再次声明,侯府很穷、侯府没钱,不但不可能花钱建这些观景台,也没钱维修,所以那小丫环从怀里掏了把小刀子,左一下右一下,几下就把临湖的一段围栏给搞断了……当然啦,这围栏本身太旧了也是原因之一。 钟晓欣只能叹一句,人才啊……这身技艺、非拆迁队不能有。 而更人才的还在后面,那丫环把围栏搞断之后,收了小刀,左右摆弄了两下……居然tmd的又把那围栏给装上了…… 钟晓欣整个人都看傻了,自古来拆迁容易建房难,这功能,非木匠不能有。 更人才的还有……那丫环装上之后,特意的用手碰了碰围栏,围栏朝外斜了斜,丫环又用身子轻撞了下,那围栏就向外倒去,丫环早知会如此,轻轻一伸手将围栏扶回来,又给装上了…… 钟晓欣一瞬间都想上去打个招呼……这丫环莫非也是我仙门中人,这手段,非建筑泥瓦匠不能有。 不过钟晓欣到底还是忍住了,她自然很清楚这丫环的意思,这是做了个套,丫环正在试以多大的力度可以让人直接把围栏撞倒并跌下湖中去。 湖啊,这真是古往今来宅斗的必备场景及陷害最佳利器,哪家宅斗里要是游湖的小姐们没个落水的,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这本书是宅斗,改种田算了。 钟晓欣看着那丫环走了,往东院的方向去的,这就是湖临在宅中央的好处了,只要看对方行走的方向,就能知道是哪边的下人。东院半个侯府,只住着世子夫妻及二子一女,这丫环半夜里来挖围栏,不知道又要给谁挖坑呢。 钟晓欣看看月色,又再次沉到水里玩天人合一,不管这坑是给谁挖的,只要她实力强大,就谁也坑不了她,所以现在与其要动脑思考问题,不如先修炼加强实力。 钟晓欣就这样在水里泡里一整个晚上,等到疑似丹田的地方涌来的力量越来越少,月落再次开始缓慢的时候,钟晓欣又得到了两项技能,飞瀑和水云梯。 而钟晓欣修仙系统里那个由日月精华组出的太极图,阴性月之精华那边已经满格,这是要升级的节奏啊? 钟晓欣抬头,月亮下沉,该是回的时候了。 第二天早上,苦菊领来的早餐就不是馒头了,有菜有粥花卷点心,虽然说这些早餐看不出什么大富人家的精粹来,但对钟晓欣来说也是很丰盛了。 昨天二小姐拖了大小姐到满是客人的正院里一场大闹,这本来任谁来看也是大小姐的要死的节奏,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些年来透明人一样呆在侯府角落的大小姐没事,倒把二小姐让世子夫人拖回房子狠骂了一顿,仆人这种生物多么精明,立刻就有人想到了侯府怕的是苛待丧母嫡女无德的传言,所以钟晓欣的生活质量立刻就好转了,不说大鱼大肉,清粥小菜有了。 紫竹端了水进来给钟晓欣洗脸,又里里外外的转着安排着这房中的事务,银杏和苦菊年龄也小些,都听紫竹的,钟晓欣也任她安排。等到了听完饭,主仆四个人收拾好了屋子,就围在床上,紫竹就拿出了针线来分派任务,三个丫环绣花,钟晓欣做衣服。 这是10多年来的生活模式,绮罗院每个月能领到钟晓欣做为大小姐的一两银子,这钱小沈氏没有苛扣过,然而除了钱,其它府中小姐应有的物件,也没有大方给过。绮罗院里的花销是一直不足的,再说方氏做为奶娘是窦氏的人,几个丫环除了苦菊,也没有卖身契,所以她们自然也就没有月钱这一说,为了生计,奶娘方氏就教几个小姑娘绣花卖到外面去赚点零花,反正绮罗院离角门近,出入也方便,这种事在大户人家是不可能会有的,但侯府这一家子本来就是务本出身,老沈氏出身的商人也是小家小户,自然就没有这样多的规矩,更何况侯府穷啊,更乐得钟晓欣自负盈亏。 016 请宴 于是四个姑娘绣活手艺都不错,唯一是钟晓欣做为小姐,绣活不能卖到外面去,就负责给其它人做衣服穿,其它人的绣活拿去卖了换钱。 几个人摆开架势都开绣了,唯有钟晓欣没动手,为什么?她不会啊,在别人眼里每个女人家都应该会的女红,在她眼里那是技术活,或者说,任哪一个现代女性到了古代也得对个刺绣两眼一摸黑,她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不错,可没把技能也继承下来,别说绣花,做衣服她也不会,她就会补个袜子。 “我不做了。”钟晓欣解释说:“虽然从佛堂里出来了,可老太太罚我那50遍经文我还没写呢,这要是让她哪天想起来,又得骂我。”紫竹那张吊三角眼就透出些深沉的颜色,但也点了头说:“那你去写吧。”又吩咐苦菊:“你来做衣服吧。你绣花不如银杏好看。” 再问钟晓欣道:“你也别光写字,小心坏了眼,对了,你什么时候会的写字?” 紫竹问的轻描淡写,但钟晓欣却是心里一跳。 她忘了原主是个不识字的,不过好在她虽然认识字,可写起毛笔字来也和涂简笔画差不多的丑。 “我不会啊,只是照着画个型,那就跟咱们描花样也差不多。”钟晓欣说道。 紫竹似信不信的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原主钟晓欣确实是不认识字的,方氏个文盲,没法教几个姑娘识字,但窦氏是教书先生的女儿,认识字,留得有书和笔墨,加上方氏信佛,所以方氏有时候也会买些纸张来,让钟晓欣抄抄,似乎这能弥补钟晓欣不认识字的遗憾似的,这待遇只有钟晓欣有,所以钟晓欣说她也就是照抄,紫竹也看不出来是真是假。 很快房间里就安静下来,三个丫环做针线,钟晓欣抄佛经,居然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但没安静一会,外面就有人说话,因为钟晓欣的绮罗院不向别的院子还有守门婆子给通知一下“谁来了做什么”,所以外面的人看整个院子都空的,就直接走进来了。 紫竹先发了脾气,照头给了苦菊一巴掌,小声骂道:“你怎么没倒扣了门。”苦菊负责领早饭,只能是她回来忘了,这小丫头当年犯了错连洗衣房都不要她,被赶到绮罗院来,可见她是很不顶用的。 紫竹说完看了银杏一眼,银杏忙出去了。 钟晓欣旁边看着,绮罗院的三个丫环里,紫竹脾气太烈太暴,又长了一张凶脸,说话冲,和谁有仇似的,任谁和她说几句话心情就不太好,紫竹自己也知道这毛病,尽可能不和外人来往。 苦菊又太面团,谁都能欺负她,做事丢三拉四不牢靠。 唯有银杏算个正常的丫环,以前凡事有方氏挺着,她们在府里又是隐形人,还好。现在方氏没了,钟晓欣这段日子在侯府狠狠露了几次头,几个丫环又还想着侯府能帮她说门亲事,再不可能关起来过日子了,所以银杏就负责了去和外面的人打交道。 来的是世子夫人白氏身边的婆子,今天是给钟晓欣递帖子来着:笑道:“这两天花园的桂花开的好,二小姐也想办个小宴,只请家里的亲戚姐妹一起来聚聚,大小姐有空就赏个脸来吧,昨天的事是二小姐误会了大小姐,世子夫人因为大小姐受了委屈,特意的求了老夫人将大小姐的禁足给消了,然而夫人和二小姐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正也好借宴会向大小姐赔个罪。”这婆子这样说道。 中秋之前因落水的事件,钟晓欣可还有三个月的禁足的,后来弄出来佛堂吃肉事件,二小姐钟晓昕闹得太过,老沈氏最后干脆就两不罚,二小姐那边就当没这事掀过去了,大小姐这边也不用再禁佛堂。 这婆子说话间就抬了世子夫人,说是白氏在老夫人面前求得情,钟晓欣也就明白了,放她出来其实归根到底是白氏的意思,她若再说不去的话,那可就是不领情了。 钟晓欣忙道:“昨天的事本就是我的错,怎么敢让二妹妹赔罪,是在自己家里,大伯母吩咐一声我就去了,哪里还专门让您跑这一次,浪费一张好贴子。”那贴子粉底描着桂花,还薰的有香气,看就很值钱。 这妈妈就撇嘴似笑非笑:“咱侯府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意思是钟晓欣小门小户出身不懂规矩。 紫竹的三角眼就吊了起来,但想想大房对整个钟府的掌握力,还是忍下来没说什么。钟晓欣就当没听出她的意思来,点头道:“我也不懂这些,那我还得回份贴子?”她这不是谦虚,是真不懂,宅斗小说她看过不好,可是注意力都分配给男女主角谈恋爱了,社会制度什么的真心研究的不多。 “哪用得着,您给老奴个口信就行。”就不信有人答应了敢不去。 “这宴是什么时间?” “八月十八,巳时开始,就在咱们花园留风阁那里。”那妈妈笑道。 三天后啊。钟晓欣想了想,“是离抚风阁很近的那座大些的亭子?” “是。” “二房除了我,还有哪位妹妹去?” “几位小姐那边,都递了贴子。” 那妈妈说道。钟晓欣想了想,就是说二房10个姑娘全都去,想想那场景,有点怕啊,可是又不能不去,大房那边连贴子都用上了,正式的不得了,若二房庶女全出去了,嫡女却不去,钟晓欣估计以后别说馒头,大约连屎都吃不到了。 “那我一定去,不敢让二妹妹赔罪,只让她别再生我的气就行了。”钟晓欣说道。 “那老奴就去回话。” “妈妈贵姓?” “不敢当。姓宋。” 两边确定下来钟晓欣会去,宋妈妈就走了。 “那边是什么意思?昨天不管不顾的闹成这样,今天又来请赴宴。”银杏说道。 “还有什么意思,宴无好宴。”钟晓欣撇撇嘴道。别的她不知道,光看昨天那可谓“人才姐”的小丫头半夜在抚风阁做的那些事,她就敢打保证,这次请宴游园要没人落水,她就跟二小姐姓,虽然她们本来就一个姓。 “那咱还去?”银杏问。 “去,怎么不去?”钟晓欣说道。她穿越来这里,平平安安在佛堂呆在四天,也没能把修仙系统打开,后来还是二小姐大闹,她不但开了系统、领了任务、点亮了技能,还吸收到了月之精华,修仙和宅斗不一样,宅斗是斗在暗处,修仙是打在明处,也即是说,无打怪不升级,她想把系统更进一步的升上去,越是闹事越容易。 这样想完她自己都叹气。人家穿越宅斗都希望平平安安的,只有她反而得到处自己没事找事,真是吃饱了撑的。 017 一群姑娘 然而钟晓欣说了去,银杏却还是转头问紫竹道:“紫竹姐,咱小姐去么?”钟晓欣这才明白,之前银杏一直问的其实就是紫竹的意思,是她自作多情了以为这丫头等着自己拿主意,其实这绮罗院里拿主意的一直是紫竹。 紫竹看也没看别人一眼,专心绣着花,嘴里道:“小姐说去,咱就去。” “哦。”银杏和苦菊就答应着。 在这紫竹院,紫竹的话才是命令。钟晓欣一向性子软,紫竹生起气来就会口气不好的骂人,从来不因为她是小姐就留情。不过自从她从湖里醒过来,被紫竹一边哭一边骂的说过两次后,这几日来紫竹渐渐很少在骂她了,也不会再替她拿什么主意。钟晓欣眼晴咪了咪,她想到件事,昨天晚上拿给紫竹那个玉镯子,紫竹一直没有再还她,按理说她们如今在钟氏一族面前露过了脸,侯老太太肯定不敢悄悄弄死她了,止不定还得要好好对待,无论小沈氏还是世子夫人都不会太过于在生活上为难,日子过得去就不用变卖镯子了,再说也没机会出门,可是紫竹却像忘了这回事。 钟晓欣暗叹口气,要是紫竹真忘了也好,又或者哪怕她是贪财想瞒了镯子都行,就怕她…… 钟晓欣这边胡思乱想着,那边院子里又来人了,这次来人有敲院门,之前银杏送了宋妈妈出去时,倒扣了门。 钟晓欣那个无奈啊,她这里琢磨着紫竹,正怕着有外人来了,偏今天还这么一个一个不停的来。 钟晓欣心里烦的不行,再等着人进了门,那就直接烦闷变惊吓了,…… 大大小小进来了20几个人,大部分是十岁多的小姑娘,也有两个成年的婆子,苦菊这边开门,那边莺莺燕燕们就一起涌进来,一边打量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笑,整个绮罗院莺声燕语,钟晓欣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到哪家花楼,正赶上了人家的营业时间啊…… “大小姐,诸位小姐看你来了。”苦菊简单介绍道。 钟晓欣这次是真的想哭了。如果她没记错,貌似苦菊之前跟她说二房有八位庶女来着,不会是一起来了吧,这不是要人的命么? 很快的众人就进了屋子里,钟晓欣打眼一看,从衣着上到也能挑的出哪个是小姐,数了数正好8个,不由得再一次感叹二老爷这铁打的岳父命,真正是“家有万金”,其实这8个小姐中,至少有5个岁数相仿,都在10-13岁之间,就三个年纪小些,但看起来也是7.8岁的年纪。看来10年前正是二房的生育高峰啊。 进来后,几位年纪大些的小姐就都围到了钟晓欣的身边,这个说“大姐姐听说你身体不好没事了吧?”那个说“身体不好就多休息怎么又是做衣服又是抄经的别又累病了。”“看生病了只能喝粥,好好的饭菜都没法吃了。” 又一个说“唉呀大姐姐你怎么还要自己作衣服穿,那些针线房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再来一个“大姐姐你这院子里怎么这么冷清,用的东西也都太旧了些,都入秋了早该换些新的。”“大姐姐这里服侍的人也太少了些,要不要我跟母亲说说增几个下人过来。” 然后就又有人说:“二姐姐那里三天后的宴会大姐姐你去不去?”“唉呀你说什么啊?大姐姐哪里来的新衣服和新首饰去参加宴会呢?”“要是大姐姐实在没有衣服,我送大姐姐一件吧,父亲最近生意好,多给我和姨娘做了件衣服。”“说的好像谁没有似的,我和姨娘除了衣服,父亲还给我带了新的首饰。”“不过是个珍珠的耳坠子,真当什么好东西啊,看我这条石榴石的手串。”“我……” 钟晓欣屋子里立刻就成了茶话会。说是来看她的,其实根本没人等她搭腔,也没有理她说话,几个年纪大的姑娘家外加丫环们围在一起,有的围着她这破屋烂房边走边看,话里对钟家大小姐贫穷的生活各种关心似的挖苦;再有的就是凑一起说话,从炫耀到攀比到火大到对骂,看着快打起来了。三个年纪小的看起来还算乖不多说话,其中两个也是跟旅游似的打量着钟晓欣这破屋破床,看起来一脸的没见过。另一个小的则是9、10岁左右的年纪,则是进了门就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然而在她以为钟晓欣没注意到的时候,又会悄悄抬起头来,呆呆的盯着钟晓欣打量着看。 钟晓欣就没搞明白她们是来做什么的,招招手让银杏到身边来,小声问道:“这群人来做什么的?”她是真的不知道。 银杏也悄悄的回她。 原来是昨天二小姐将大小姐拖到屋子里去大闹了一场,后来这中秋的家宴可就不那么和谐了,钟家宗族里的人话里话外的指这侯府的小姐们规矩太差。 你看啊。大小姐在佛堂吃肉,是罪吧?二小姐呢,把长姐跟拖死狗似的拖到正厅里,更是没规矩,不知道长姐如母吗?总之就是一句话,这侯府的德性不好。 其实钟立昌过继这么多年,娶了百年国公府(虽然后来降了伯府)白家嫡女,侯府两房后代男孩子嫡庶加起来四个,也不算太少了,早站稳了脚,侯府爵位哪里是这种小事可以动摇的了的。但是钟家族里给他们挑错挑成了习惯,钟老侯爷夫妻也怕成了习惯,为了这件事,侯老太太发了话,从今天开始,侯府的规矩要重起来。 于是这些庶出的姑娘们就都要每天到嫡母的面前立规矩,以前一群散放的羊突然圈起来养了,当然不舒服,本着自己不舒服别人也别想舒服的原则,这姐妹们可不就过来给钟晓欣添不舒服了。因为这次的“规矩事件”都是钟晓欣引起来的。 钟晓欣听完了也是感叹这侯府里也真是人心纯朴,一群姑娘凑在一起找她的不舒服,竟然就是口头讽刺一下并且拿首饰衣服炫耀一下,这玩意钟晓欣又不放在心上,不伤筋不动骨的你们倒是来点实惠的啊。 刚想到这里,实惠的来了,一个姑娘“啊”的一声叫,把桌上的茶杯打了一个在地上,碎了。 钟晓欣看了一眼也是服这姑娘的眼神,那茶杯已经是这绮罗院里算的是少有的不豁口的好杯子了。 “大姐姐,对不住,我不小心。我会赔你的……”那姑娘满眼含泪,极为委屈的说道。 钟晓欣:“……”叫她说什么好呢,打个茶杯你至于这么似哭非哭的吗?演技好不能这么滥用啊,我这里还没开始骂人呢。 018 找事 “这怎么能怪五妹妹呢,实在是大姐姐这屋子也太小了些,转个身都困难。五妹妹放心,大姐姐都明白,怎么会怪你呢,反正都是些不值钱的。”另一个姑娘笑道。说着这姑娘就像要亲身演示一下似的,一个转身,果然就又带落了一只茶杯。 钟晓欣:“……”其实钟晓欣还是很怪她们的,到底这屋子里能用的茶杯实在不多,不过这一来钟晓欣至少知道了一件事,第一个打茶杯的是老五,第二个打茶杯就不知道是老几?这些姑娘们岁数差得也太少了,很难按年龄来区分。钟晓欣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奈何原主的记忆力不强,钟晓欣本身还有点略脸盲症,这些没太见过的姐妹们一起在眼前晃,就有点傻傻分不清楚了。 “四小姐。”紫竹腾一下站起来,横眉怒道:“小姐的屋子里都是侯府传下来的物件。” “唷唷,这意思是大姐姐这里珍藏的是什么古董宝贝吧。”另一个姑娘则似笑非笑的说道。 “小姐还没发话,做丫环的到开口,我看咱们这些人里最该好好玩玩规矩的倒是大姐姐吧。”又一个姑娘说道。 火就又烧回钟晓欣身上了,把钟晓欣冤的,明明她从这群人进屋真的没说过一句话的。 紫竹气道:“你们随便打碎别人屋里的东西,还有脸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是谁没有规矩。” 钟晓欣微微的皱眉,紫竹一直以来的脾气都很暴烈,但这两天总觉得格外的火暴,不管怎么说,面前这几个人还是小姐,是钟家的主子,就算是庶出,也没有让个丫环这样当着面骂的。 这一句话果然是把众小姐们都惹火了。 “大姐姐这里的丫环果然是好规矩,都敢教训主子了,黄妈妈,咱们不敢教训主子,但也得让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环什么叫规矩,给我掌嘴。”那第二个碰掉了茶杯的不知道几小姐就沉下了脸来叫道。 这屋子里别的小姐都是带着两个丫环,她却还另带的有两个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早打好主意要来闹事,那两个婆子听了她的话就走上来,一个抓了紫竹,另一个抬手要打。 钟晓欣虽然一直是坐着看戏,可也不能就这样让她把人给打了,忙开口道:“几位妹妹,你们都知道的,我这屋里用的东西都是早年间侯府传下来的,统共就这么几个,我这丫环有口无心,也实在是心疼东西,如今都叫你们打碎了,少不得要再到母亲那里去领,平白的给母亲添些麻烦,母亲问起缘由来也就算了,要是叫外面的人知道了,咱们打坏了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那这罪过也就大了。几位妹妹消消气,我也不敢让母亲知道了这件事。” 钟晓欣的意思表示的也明白,这事是大家都有错的,要是这些人逼的紧了,她就要往小沈氏那里去闹了,她的丫环骂人是该打,但终归这些人先来她屋里闹事在先。 几个姑娘哪里想得到这大姐姐不说话木头人一个,一说话还竟然敢威胁她们,当即也上了火。 “呸,什么好东西,也敢说是祖宗传下来的。”刚刚指挥婆子打人的小姐就开了口,几个姑娘里,看起来她的性子最烈:“都是些下人用的破杯烂碗,莫说是打破了两个,就都给你摔了又怎么样,还敢闹到母亲那里去,你以为你是什么香喷喷的,不过是占了个嫡字,装什么大家闺秀,被人赶着来住个闹鬼的院子,你真以为我们稀罕进来。” “……”钟晓欣这时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姑娘们是侯府千金吧?怎么骂起人来和村里的村妇似的,钟晓欣那上辈子看宅斗多了去了,一句话隐着好几个意思的句子她会说,碰到这么直白的对骂,她就应付不来了,实在是以前没遇见过啊。 面对着钟晓欣的不作为,果然紫竹姑娘的战斗力更高,她怒吼着:“照四姑娘的意思,这些侯府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是些下人用的破烂?二夫人就专门让嫡小姐用些破烂过活,还让我们小姐住闹鬼的院子?四姑娘这么说,我们就到二夫人面前掰扯掰扯,看这府里到底是谁没规矩。” 这一句话终于把这四小姐说的脸上变色。 让前妻生的嫡女用的下人用的破烂,住着闹鬼的院子,这没规矩的人就一定是二夫人啊。闹到了二夫人的面前,不管小沈氏心里怎么想,面子上是一定要安抚钟晓欣,训斥四小姐的。 紫竹不只是吼,她还反抗,那抓着她的婆子虽然身强力壮,但紫竹是个17岁的大姑娘了,又是长年做活的,力气也不小,发起狠来挣扎,那婆子就有点压服不住她,加上紫竹本来就长得吊眼的凶相,咬着牙发狠的样子让人害怕。 “呸。”那四小姐到底是没敢再闹下去,走了。 这一走其它几个姑娘也带着丫环一起走了。 到底钟晓欣也没明白她们到底来作什么的?就为了摔她两个杯子。只不过……钟晓欣看着火气仍大的紫竹,垂下头来。她来到这个世上,就承接了原主的记忆,紫竹原本可不是这样的……看来怕是觉察到了什么。 几个姑娘带着丫环一走,钟晓欣的绮罗院终于安静了,同样安静了的还有二夫人小沈氏的抚风院,就只三小姐一个人开开心心的在那里吃糕点。 “母亲,那边请宴,连着大姐姐也一并请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前两天闹的那样难看,这次又不知道要出什么花呢?”三小姐钟晓昭吞了嘴里的糕点,说完这句话,又要往嘴里放一块,被小沈氏拍掉了。 “又吃。这是给你父亲准备的。都叫你吃光了。” “父亲天天在外面,什么好吃的吃不到。”三小姐气哼哼的放下,但到底也没再拿,说道:“母亲你说,那边想作什么呢?”中秋大宴刚过,哪有三天不到就又开始姑娘们的小宴的?明明是有事。 “你管她们作什么?该去赴宴就赴宴,该要看戏就看戏,反正算计不到你身上来,那边到底和我们血缘亲近,不用帮着也不用阻着,叫她们自己闹腾去。”小沈氏说完,屋外面有小丫环通禀二老爷回来了。 小沈氏就快端出了兴高采烈的笑脸迎出来:“老爷回来了。” 二老爷钟彪,名字听着很彪,却是个胖弥勒的样子,身材圆滚滚的,脸上笑咪咪的,很是和善,看到妻子嫡女一起迎他,一双小咪眼笑的直接成了缝,打量三小姐说道:“好久不见,昭姐儿看起来长高了、也长胖了。” 三小姐也笑着迎父亲,听了这话差点笑不出来了,会不会说话,谁长胖了。三小姐嘟着嘴道:“我这都快大半个月没有见到父亲了,一回来就笑话人家。” 二老爷就哈哈大笑道:“怎么是笑话你,明明是夸你,昭姐儿长的越来越像我了。” 三小姐真笑不下去了,小沈氏的脸上的笑也差点端不住,还不如别说话,自己家娇娇的女儿要是长成二老爷这模样,那还活不活。 019 钟二老爷 其实也不能说二老爷长相不好,当初老侯爷钟立昌能被侯府祖宗挑中做继承人,模样绝对是在大部分人之上的,至少长相就比普通人要来的端正顺眼、沾得气派两个字。二老爷的长相与世子一般,本来都是随了钟立昌的好相貌,实在是二老爷这些年身材越长越横,特别是他身边还有个与其容貌相似但身材挺拨的世子比较着,更显得圆润。 “好啦,一回来就和女儿闹,快些进门换件衣服。”小沈氏说着,抱怨道:“怎么回来的这样迟,就早一天也好啊,中秋宴你不在,外面好多人问起是怎么回事,叫我怎么跟人家说。” “是是,是我的错,哪想到今年潮头高,行船就慢,竟然就迟了一天。”二老爷也笑咪咪的应下了,他这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二老年大部分时间在外面经商,之前没有敢在中秋家宴,是今天早上才刚到的侯府,他一个庶子,也没什么人等着迎他,就静悄悄的这一次带的行李格外的少,之后又急忙忙的离开去安排别的事,忙到现在才进府,还没换身衣服呢,风尘仆仆的确实不舒服。 既然是要换衣服,当然女儿在场就不好了,便哄着三小姐道:“昭姐儿先回房里去,我给你们姐妹带了好些的礼物来,一会外院整理完送来,你再来挑。” 三小姐听了那句“姐妹们”就撇撇嘴,带着丫环走了。留了二老爷和小沈氏在屋子里说话。 “苏州那边今年的生意,听说不如往年。”小沈氏就服侍着二老爷换了衣服,也不玩什么老夫老妻久别重逢那套,想想二老爷后院那10个庶出,就知道人家也不稀罕这一套,直接开口就谈买卖。 “也还好。”二老爷说道:“今年圣上开了海禁,山东、舟山、那边都设了港,泊来品一下子多了很来,好多人家给出海的船参股,可是你知道这出海一事,风险太大,回来的船只有十之三四,赔得多,挣得少,咱家守着几间铺子,虽然整体生意不如往年,但总不亏。” 沈氏听了忙道:“这样就好,稳稳当当的比什么都好,出海这种事,回来了自然一本万利,回不来却是人财两空,老爷管着家里的庶务,一家子的吃穿全在你身上,府里人又多,那边……”沈氏悄悄的指了指东边,是世子一家的居处,说道:“架子又太,花样也多,这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纵得孩子没有样子,也是个能花钱的主。” “怎么?我走这大半个月,又出什么花样了?”二老爷笑咪咪的问道:“我那大哥我知道,是个读书读傻了的,那位脾气大,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远着点就什么事也没有。总归是一家人。” 小沈氏沉了脸甩手道:“你当人家是一家人,可不知道人有有没有当你是一家人。” “哦,这是怎么了?”二老爷问道。 小沈氏得了这个机会,把昨天中秋宴上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也不用添油加醋,本来就是丢脸的事。这也是小沈氏心里有怨的地方,你说小姑娘家家的多大的事,闹到了一族的面前,就变成了大事,若是昨天被老太太定了钟晓欣的罪,别的不说,她跑不了的一个管教不严,就算最后这样不了了之了,大房和二房不睦也被人看到了眼里。 “还有这样的事啊。”二老爷把前因后果的听完,也是有些听惊,“平日里来往也不多,怎么就闹成了这样?”“还需要多少的来往?那边的打算,明眼人心里都明白,我日常拘着孩子们不往那边去,晓欣那孩子更是从不出门,偏那日碰上了,就扯出这么一段事来,不过是美色误人罢了。”小沈氏就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 事情说来就是白家表少爷那一句夸罢了,恐怕是无心之言,却扯的两房为了这句话闹了好几天,也是二小姐心眼太小了些。小沈氏打心里看不上世子夫人白氏,只觉得这件事不论是白少爷还是二小姐,都是白氏那边的错,结果她却被好端端的扯进去了,所以才有了“美色误人”这样的说词,其实倒也没觉得是钟晓欣的错。 偏二老爷听了这话,总觉得意有所指似的,一个圆脸也羞的红通通的,讨好说:“别生气,别生气,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说着从怀里扯出个手镯来,却并不是日里常见到的玉镯或串珠的手串,而是一个金镯,上面满布着指甲盖大小的各色宝石,宝石的种类并不见得多么名贵,但胜在个头大、数量多、颜色丰富,样式极新颖。 小沈氏一下子就移不开了视线,满面笑的接在了手里,又抱怨道:“做什么买这样贵的东西。” “是外面泊来的宝石,比不得玉贵重,但亮闪闪的也很好看,听说海禁开了之后,我们这边丝绸茶叶卖出去的多,那边就是这些宝石进的多,价格上倒也不会太贵,只是现在京中还少见些,那些百年的老字号把持着,有些东西进来也没有地方售卖,过段时间大约也要有的。” “那也不该乱花钱,老太太那里有吗?”小沈氏问道。她是老沈氏娘家的侄女,这些年也挺受宠的,装着打扮上都不肯越过了侯老夫人。 “有的,这会前院该整理完了,我去看看,母亲午睡也该起来了,我不过去叫人说嘴。”二老爷说道,夫妻两个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小沈氏送他走出去,转回到屋子里,笑脸立刻就沉了下来,盯着那镯子连连的冷笑。进来服侍她的沈婆子见了就忙说道:“二老爷送的这镯子真是贵重,可见得心里是想着太太的。” 小沈氏从牙缝里蹦着字的说道:“他是想着我,他是想着怎么安抚我呢。”小沈氏把个宝石镯子在手里拈了拈,份量着实不轻快,要不是确实名贵好看她舍不得,估计早就扔床上了。“你看他后院那一院子,本来以为他这几年安分些吧,这次出门并不是去南边,那他去了哪里?一去这么久,连中秋都不舍得回家过了,还不知道他外面又弄了什么样的狐媚子呢,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我还不知道他?这样用心的讨好我,是又想往家里抬什么人哪,这哪是礼物?分别是给我的贿赂,老太太那边还想我去做说客不成?” “……”沈婆子想想自家姑爷的得性,也没话说,到底是她家小姐的命不好啊。 020 钟二太太 当年世子夫人白氏先进门,因为白氏嫁妆丰厚,背景又强,老夫人就将中馈交了出去,白氏嫁进来一年查出有了孕,彼时二太太窦氏即将进门,老太太一是怜惜媳妇怀着孕还要操办婚事太累了些,二来也是因为白氏在侯府说一不二的那态度让她有了些私心,老沈氏就将娘家的亲侄女接进了门帮忙,故事发展到这里剧情就很熟悉了,其实就是因为白氏太强势,把世子拿捏的太紧,怀了孕还不给世子安排通房,这是亲娘看不过去,自己挑了人选来了。沈氏是商户,老太太当年嫁钟立昌时,沈家的家境也就是个小地主,后来好歹也算侯府的亲戚,借着这东风,发展到沈小姐上门时,沈家祖上经营着的胭脂铺也算是小有名气,京津苏杭几个大市里都有铺子,然而和京城少有的几家世袭罔替的侯府相比,还是最底层的商户。 因此沈小姐听说能给世子表哥作妾,激动的跟中了头奖似的。结果呢,白氏果然强势,那沈小姐没勾搭上世子表哥,又白白在侯府住了大半年,老沈氏怕名声不好听,就借着窦氏早产身亡的缘故,把人塞给二房老爷了。 小沈氏从钟家住了这大半年,早把钟家几个主子看在爷里,别看当年钟府为了表明自己是武将勋贵之后,给两个爷起名彪悍。其实钟家骨子里没有一点武将的气脉,老侯爷钟立昌早年是个种田的本份人,老侯夫人沈氏则有着小商小户的精明,后来年轻轻被老爵爷相中过继,虽然是勋贵之家,但两人为了想改换门庭,将世子钟彪送去读书,寄予厚望,庶子却在家里学打算盘。 钟家两位爷,谁有前途一目了然,何况那时兄弟两个的身材已经开始出现了分别,作世子的妾,在小沈氏看来实在好过二老爷的继室,可是她却找不到机会做那个贵妾,也确实有些怕了白氏对付爬床女子的手段,最后便宜了二老爷一头肥猪。所以小沈氏对着二老爷前面妻子留下的女儿,也没有什么恨意,实在是她本来就对于二老爷没什么执着的爱意。 如果二老爷好好的对她也就算了,偏因为二老爷是个好美色的,而小沈氏恰恰容貌普通,所以二老爷娶窦氏的时候,能够因为窦氏的美貌不纳二色,只偷摸着睡几个通房丫环,而娶了小沈氏,却明目张胆的将沈氏四个陪嫁丫环睡了一个遍,那年纪相近的四五六七小姐就是这四个大丫环好像商量好了一般,一人一个贡献的,二老爷又从外面抬回了几房美妾来,将小沈氏本来就不多的夫妻之情也挥散掉了,但小沈氏到底是二老爷的正室,又是带了嫁妆来侯府的,二老爷就养成了习惯,每次要新纳妾室时,一定会给些东西讨好安抚二太太。 想得多的,心情就差,小沈氏冷哼连连,到底将镯子收了起来,夫妻情淡,她更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她还有个女儿要攒嫁妆呢。 “你且看着吧,他今夜必然哪个姨娘的房里也不会去,一定是宿在外书房,贪财好色,偏自诩痴情,他要宠哪个时,一定是天天腻在一起,时时刻刻不分离,眼里看不得别人,也就窦氏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识的女人,会跟男人生成连体婴似的分不开。” 小沈氏嘲讽道。她看不上白氏把个世子拴裤带上般的死守严防,也看不上先头的窦氏那浑身没肉把自己拴男人裤带上的得性。 “今天那几个从这边离开,去闹事了?”小沈氏问道。 “听说砸了两个茶杯,被她屋里那个厉害的丫环闹着,没出什么大事。” “和她母亲一样,没用的很,去我库房里取套新茶具送去。” “那样的人,给多少好东西也保不住。” “保不住也得保,我送的东西,我倒看看哪个小崽子敢砸。” “太太实在是心太慈,老奴说,这世上再找不出太太这样好的继室来。” “谁让那丫头生的实在太漂亮。”小沈氏说道:“老爷和沈家的的生意这些年都没什么进展,侯府的名头也就哄哄不知道底细的小老百姓,要想再进一步,就得有贵人扶持,我们虽然住在京里,可是这京里的贵人,认得几个人啊。” 小沈氏没说得是,顺义伯府白家到是有实权在手,可是人家要扶持,也只会扶持白氏的生意,和白氏生的儿子女儿,怎么可能给她们二房出力,她们二房想找靠山,就看有谁能看上钟晓欣那张漂亮的脸了。 “去吧,让春草送了去,多说几句好听的,得让她知道,在这府里想过好日子,就只能指望我。”小沈氏对沈妈妈说。 沈妈妈应命去了,出门没半盏茶的的时间就又回来了。 小沈氏奇道:“不是让你去开了库房,怎么这么快?” “太太,大小姐来了,说是既然大家都要立规矩,就不该她一个使例外,也要来给您请安。说来咱房头的这位大小姐,到也算是个有眼神的,知道想过得好,该讨好谁?” 小沈氏点头道:“倒是个聪明个,不枉我抬举她。” 钟晓欣当然是聪明的,要不然也想不出这出门的理由。济安侯府没规矩的时候多了去了,因为二太太小沈氏是个只爱钱又不耐烦和妾室庶女打交道的,所以这么些年来二房也没立过什么规矩,钟晓欣想了想,才想出这么个理由来,让紫竹同意她出门,她的理由就是“庶女都去立规矩了,哪有嫡女不去请安的。”因此才带了银杏和苦菊出门。以前奶娘方氏在时她们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方氏死的时候也说除了大房世子夫人那边,其它人少接触,紫竹不高兴钟晓欣出门,但也没拦。 其实钟晓欣也不是真心想给夫人请什么安,而是昨天晚上她月之精华那里吸收的已经满格了,可是修仙系统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她不得不着急研究那个日之精华,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找了理由出门,就为了晒太阳。这在绮罗院晒不了,济安侯府到底前朝的古宅,绮罗院里院外好几颗百年的古树,树荫遮的整个院子都荫凉的很,这在夏天当然不错,可是到了秋冬就有点阴森,听说这院子也是因为这特质,才有的闹鬼的传说。 021 日华碎片 晒太阳,非上大路不可。果然出了门,太阳上就悠悠悠的散下来了日光,然而这日光融入的速度不是一般二般的慢,钟晓欣带着银杏从绮罗院走到了朝阳院,感觉也才融入不到十几块的样子,这和昨天吸引月之精华那几百几千块,恨不得不整个月亮砸下来的感觉差太多了。 钟晓欣就这么走走停停观光性的逛进了二太太的院子。丫环很快就引了她进去,看起来二太太这个继母不管内里什么样,面子上是很给这她这嫡女面子的。 进了门,彼此客气几句,其内容不外乎是how are you?fine thank and you?i''m fine too之类的。?这几句之后,就冷场了,谁让两个人本来就不熟悉呢,再好的关系十几年不见也会无话可说,更何况两个人当真是没见过几次的陌生人。不过虽然冷场但到底一个存心讨好,一个有心示恩,很快的两个人就都又想出新话题来了。 “你父亲回来了,你一会也见见吧。” “母亲这糕点闻着真香。”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然后再冷场。 再着过了两秒,又再一起说道:“即是喜欢你就带回去吧。” “不知道父亲何时回来的?” 好烦,有些人无关感情,天生下来就相处不到一处去,比如嫡女和继室。 但到底两方都有心友好相处,小沈氏顺着有关吃的东西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你父亲下午回来的,晚饭该是会在这边用,你若身子好些了,不如一起来这边吧,也是我们二房的家宴。这糕点我用得也不多,你喜欢就一并带回去了吧。”小沈氏说道。 钟晓欣这些年来不见外人的理由就是身体不好,但出了中秋宴这样的事,小沈氏也不敢再让她这么“身体不好”下去了,万一外面说是她这继母苛待嫡女呢,既然要抬举她,总得让她多现身人前,多给外人看看这嫡女继母和睦相处的样子才行。 钟晓欣也点头,她现在为了启动这修仙系统,是没事都得自己找出点事来做,还有什么能比得过积极投身入这大宅院的内斗中更好的锻炼呢。“若母亲这边方便,我一定来的,太久没见父亲,快忘记父亲长什么样了。”钟晓欣说,又道。“母亲房里的糕点实在好吃,我昨天吃了一块,真是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东西。” 小沈氏就皱眉,这话里的意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罪她这个继母霸占丈夫?还是暗指她照顾的不好?但看过去,钟晓欣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反倒是盯着那糕点盘边上的茶杯,眼神一闪不闪的。 小沈氏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小姑娘犹豫要不要趁机告一状呢。绮罗院发生的事不大不小,小沈氏仗着婆母是姑母,在二房的眼线也那也是撒网一样,想到这里就不禁柔和问道:“看欣姐儿的样子,是喜欢这茶盏的花色?”她引导着钟晓欣诉说委屈,她并不介意给钟晓欣撑腰,不让人家得点好处,人家怎么能听她摆布。 “嗯嗯……只觉得……”钟晓欣抬头看了眼小沈氏,复低下头小声说:“觉得这花好漂亮,没见过,像五妹妹今天身上穿的新裙子。” 小沈氏听了,心里就明白,这姑娘并不是她原先以为的要告状,而是借机来要点好处呢。 小沈氏就上上下下把钟晓欣打量了一遍,钟晓欣今年满14岁了,是府里最大的姑娘,这个年纪也正是抽个的时候,然而钟晓欣穿的衣服却十分瘦,衣服袖口处和下摆处滚的边宽大如巴掌,和衣服原色也不太搭配,很明显这是一件早就穿小的衣服改动的,只不过一来钟晓欣这衣服是淡色的棉布,边大些也不显眼,二来钟晓欣长相漂亮,那是无论穿什么衣服在身上也觉得好看,所以钟晓欣进来这么一会,小沈氏倒真没注意出来她这身衣服太过于破旧并且不合身。 “原来欣姐儿喜欢这种山茶花的样式,改日里我让针线房的人给做身。说来我们欣姐也是大姑娘了,也该是打扮起来的时候了。”小沈氏说着,二小姐那边的贴子也送到三小姐这边,三小姐刚刚就是来求新衣的,钟晓欣到底是二房的小姐,赴宴时穿一身破衣烂衫也说不好打的谁的脸。 钟晓欣就红着脸点头道:“谢过母亲,不敢让母亲破费,我只是……后天有身合适的衣服就行,母亲慈心,一定会有好报的。” 小沈氏本来并不稀罕她两句好话,但听完了钟晓欣的话心里却突得跳了一下。慈心的会有好报……言下之意岂不是……那不慈心的、管着全府中馈却让侄女穿旧衣用破茶杯的世子夫人白氏会有恶报。小沈氏看钟晓欣,钟晓欣一脸的愧疚和感激,眼神也清澈,不像有别的意思,可是小沈氏偏就又想起来了前次钟晓欣走的时候那句话。 两次的话里都是一个意思,说白氏无德,也可能只是钟晓欣自身对于大房的记忆,可是不由得不沈氏不多想,钟家当初老袓宗的话言犹在耳,“若继任者无德则废之,另选有德者居之”。多年来钟氏一族拼着性命的找他们侯府的麻烦不就是想抓他们一个无德的小辩子吗? 侯府无德,则另选有德者,可是若单只是大房无德……那二房不就也可以继承爵位了吗?二房……从前沈氏因为嫁的是庶子,所以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挣一挣那爵位,但反过来想想,她做为老沈氏的亲侄女,二房如今也有侯爷和侯夫人两边的血脉啊,并不差大房什么。 小沈氏没发觉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想多了,也没发觉得钟晓欣已经起立告退,是沈婆子从后面轻唤了她一声,才把她神思换回来。正看到钟晓欣满脸尴尬的立着,似乎以为小沈氏刚刚那一瞬间的走神是不想搭理人,所以颇有些进退不得的样子。 沈氏就深深的看了钟晓欣几眼,到底真是这继女话里有话的挑拨呢?还是真是自己想多了呢?小沈氏笑着让沈婆子送了钟晓欣出去,正好春草那边挑好了茶具,本该给钟晓欣送过去,但既然人已经来了,就交给了银杏拿着,除了茶具,二太太那边取出来的还有两匹细布,一对猫眼的耳环和几朵绢花,钟晓欣少不得又千恩万谢的感动了一回,并且打包上了二太太刚刚桌上那一盘的糕点,这才带着银杏又慢悠悠的往回逛。 再一次的将一条路逛到天荒地老。 022 好日子 等到钟晓欣进了屋门,银杏兴奋的脸都通红了,当然一半也是因为正午的太阳好,晒红的。 “紫竹姐、苦菊,你们快来看看。”银杏一进门就喊开了,要不是手里还端着茶具这种易碎品,钟晓欣估计她一路都得蹦着走。“你们看看,这是二太太赏的茶具。”银杏说着,就将那套茶具放在屋里的屋子上,布让苦菊抱着放到了床上。茶具用木盒装了,盒子外面光光的就涂了一层漆,看包装还不如钟晓欣上一世的淘宝货,但对于绮罗院里来说,可就真是高档货了。苦菊丫环放好布马上就凑了过来,两个小丫环围着木盒子兴奋的团团转。 钟晓欣笑道:“转什么转,打开来啊。”说着过去了开那个木盒。盒里是一层黄绸,揭开来才看见了里面的茶具。是一个整套?的青瓷浮雕雨点桃花,青底黑把浮雕的红梅,花样十分雅致,一壶六杯,一个茶海一个茶漏,把钟晓欣主仆几个都看的呆住了,没想到小沈氏一出手这样漂亮的一套茶具,话说不是传说侯府是很穷的吗? 苦菊到底是12岁的年轻小姑娘,让这茶具震惊的当场就喊了出来:“小姐,二太太对你可真好,这么好的一套茶具得多少钱啊?”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这么精致的东西用来喝茶可以吗?比供在佛前的神龛还贵重。 钟晓欣没答她,她不知道这茶具该值个多少钱,而且她其实并不能确定这东西好不好,前世某商城上有的是这样的东西,看着好高端大气,用起来分分钟掉链。 到是紫竹狠狠的哼了一声,拿手指头一下下戳着苦菊的大脑门骂道:“什么稀罕玩意,人家手指头缝里漏了点好处,你的心都向着那边了,二太太这么好,你怎么不去跟了二太太,还回来做什么?” “紫竹姐,我不是……”苦菊委屈的直掉泪。 紫竹最后一戳直接就把她戳的往后退了两步,开口道:“那边这十几年来待我们如死人一般,现在一下子对我们就好了,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哪,你当她是好人?卖了你还得帮人家数钱?你别忘了,那些个做人继母的,没几个好东西。” 紫竹说完,苦菊才明白自己那话是戳到人家心口上了,脑门上这一通指头是挨的一点也不冤枉,连忙求饶道:“好姐姐,是我说错了话了。” 紫竹这才哼哼的收了神通,钟晓欣叹了口气,苦菊这丫环这辈子也不用指望她生出脑子来了。 紫竹的母亲,也就是钟晓欣的奶娘方氏,当年没少在继母手下受搓磨,被继母占了亲娘的嫁妆,当猪狗一般使做活,又把她换亲给一个无赖,好让方氏的弟弟娶那无赖水灵灵的妹子,方氏怀紫竹的时候无赖欠了赌坊的钱、还动人打伤了人,怕人追究跑了,方氏生了孩子后自己一个人做的月子,要不然也不会把身子毁了,才30多岁就病死。方氏进钟府前受了很多的苦,追根到底都是那继母做孽,所以她这么多年护着钟晓欣,一点不敢让小姐到继母的眼前去,就是怕被人给害了,临死前还让钟晓欣到大房面前去卖好。这事钟晓欣并另两个丫环都知道,方氏有时想起自己命苦来就会说一遍,只是紫竹做为方氏亲生女儿,感受更深。 其实在钟晓欣来看,二太太这个继母其实已经算不错的,人家不关心你,至少这十几年来也没有害过你,在绮罗院几个人自立更生的情况下,人家更没有阻止过,也算是给了几个人一条活路。只不过这种话钟晓欣不会说,说了会让紫竹心里不好过,那是她亲娘方氏一辈子的恨。 这边紫竹和苦菊的闹腾算是告以段落了,唯有银杏还苦苦的看着这套茶具,闷声苦想着。 “银杏,想什么哪。”紫竹皱眉说道。想着这姑娘千万可别也来一句什么继母太好了之类的话。 银杏看有人问,到底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怎么觉得这茶具有哪里挺奇怪呢。” 这么一说其它人也是大惊,然而从刚刚开始她们心里多少也有点这种感觉,总觉得这茶具是哪里和别的东西不太一样,几个人刚刚论证完继母的可怕,被银杏这么一说,紫竹也是紧张的上去就一把推开了钟晓欣,保证她离的茶具远远的,然后里里外外的仔细检察着茶具。 等到她查到第三遍的时候,钟晓欣才叹了口气道:“不用看了,茶具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们这屋子。” “屋子?屋子会有什么问题?”银杏问道。 “这屋子太破、屋里的东西都太脏太旧太乱,所以显得这茶具格格不入,很奇怪。”钟晓欣说道。说白了就是这茶具跟整间屋子,风格不搭、画风不统一呗。 “是这样。”苦菊恍然大悟。然后高兴道:“那我们来大扫除吧。”说干就干,拿着抹布就开始擦桌子。 “哪里还有时间扫屋子。”紫竹又骂她,“那边的布还不快点裁了开,好给小姐作身衣服。” “衣服我来吧。”银杏忙说道:“不绣花的话,今天下午裁好,明天一天就缝出来了,不耽误小姐后天穿。” 紫竹点点头说:“我来帮你,还能给小姐多做两件新衣服。”难得有了新料子做新衣,两个人的话,还可以给绣点简单的花。 三个人都有了事做,钟晓欣也点头道:“那我去院子里呆会,你们也不着急,以后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新茶具新衣服,不过是其中一件不起眼的小玩意罢了。对现在的钟晓欣来说,晒太阳才是大事,哪怕绮罗院里只能晒到树影子,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日正中午,树荫里透下来的日影也能收集的。 紫竹等人忙开了。 钟晓欣就跑到了院子里,院子多年没人照管了,钟晓欣找了找,苦菊小丫环常用来洗衣服的一个木盆放在一边,钟晓欣跑过去把那盆反过来扣地上,当板凳坐了。 自她出门,太阳的光点碎片飘飘洒洒的又向她聚来,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去小沈氏那里慢些,如果说之前光点的速度是蚂蚁爬,那么现在的速度可以称得上的蜗牛爬,钟晓欣就坐在木盆上,手撑着脸,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想些事情。比如这看似好用其实也挺坑的修仙系统,又比如她身边三个个性迥异的大丫环,再比如她这些即熟悉又陌生的亲人及她在侯府未来的前程。 这一想就想到了太阳西落。 当钟晓欣身上再也聚不到任何一个光点的时候,二太太小沈氏的院子里来了人,催她去吃二房的团圆饭。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亲身父亲没见呢。 023 父女相见 想当年……其实也就是几天前,钟晓欣还是叶晴的时候,有马面哥告诉她,她的下一世,早已注定了,娘死爹厌继母当家小妾当道庶妹一堆,这让钟晓欣实在是没勇气选这个大家庭来锻炼自己的情商,宁可忍受修仙世界那好几千的青少年期,最后阴差阳错还是来了,想起来都让人落泪。 而今天二房这一屋子的人,只让钟晓欣再次明白了自己当年的选择多么正确,并且牛头马面的失误是多么致命。前两天钟府的中秋宴,上得来台面的老太太们也不过是排了三桌,而今天光二房自己人,就排了整整四桌。 钟晓欣进了门打眼一看,二老爷并二太太一桌,另八个庶女一桌,余下的二桌,全是姨娘……全是,这是怎么热闹的一个大家族啊。 钟晓欣满头黑线的上前给二老爷二太太行礼并致歉。 “见过父亲、母亲,女儿来得迟了,累得大家久等。”钟晓欣说道。晚上有家宴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因为太过于专注想事情并吸引那少得可怜的日之精华,所以她把这事忘了,到二太太派丫环来催,她才想起来,那可不就是满大家子人等她一个了。 “你……你是晓欣?”二老爷自打钟晓欣进了屋那眼神就没离开过她,满满的震惊,看着自已女儿,话都说不利索了。 “父亲……好久不见父亲。”钟晓欣顺着二老爷的话抬头,眼眶含泪,看起来挺深情的。如今钟晓欣是水属性的修士,经过昨天一整夜在水中的内视修炼,别的不敢说,眼睛里聚点泪花那是小意思。 “真像……真像啊……”二老爷点头,看女儿满眼泪,他自己也眼眶有些湿了,说道:“英娘……都去了这么久了啊,我上次见时你时,……你……你还在英娘的肚子里呢。” 这句说的钟晓欣眼泪差点没控制好又收回去,为了忍住别笑出声来不得不咬着自己的舌头,合着您老人家根本是就没见过女儿啊?也是,光看那满满3桌的姨娘,估计是光忙着播种去了。 只不过到底今天是中秋后一天,十五的月亮还十六圆呢,又是二房老爷回府的团圆宴,就有姨娘笑呵呵的打了岔,把这伤感的话题一带而过,二房的团圆宴正式开场。 钟晓欣因为是嫡女,所以是与三小姐同坐一桌的,同桌的除了二老爷二太太,还有二老爷的二个庶子,共6个人,这一桌按理才是二房身份最贵重的主子,只不过加入了钟晓欣怎么看怎么别扭。 酒过三巡,众人的兴致也就慢慢高起来,因为今天是贺二老爷平安回府的宴,又是自己院里的家宴,虽然不敢当着二太太等一众主子的面高声调笑,但姨娘和小姐们也都有说有笑,很快的也就将酒宴的气氛推到了一个高潮。所谓酒宴吗?当然以喝酒为多,等到大家都喝的有几分的醉意的时候,就有一个庶出的小姐端了杯子来向二老爷敬酒,口中称父亲一路平安都是祖宗护佑,在此祝父亲财运亨通、平安喜乐,几句话说得二老爷极为高兴,端着酒杯便将乖女这杯酒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待这个乖女离开,二老爷才乐呵呵的小声问旁边的二太太,这是姑娘中的老几啊?问得很小声,按说该是没人听得见,但耐不住钟晓欣现在是修仙的天才哪,听了个真真切切。 钟晓欣幸好这会没喝茶,要不然指定得喷,原来这父亲不但不认得她,是哪个女儿也不认识啊,不过这终于看出来是原主亲生的父亲没有错了,因为钟晓欣其实也是个轻度脸盲症患者。 于是当二太太十分无奈的回二老爷:“是赵姨娘所出的四小姐晓妘”时。钟晓欣其实已经分不清这位四小姐的脸与其它的小姐们有什么不同了,不过她还记得四小姐是个性子十分泼辣爽利的,现在她又知道了,这位四小姐是赵姨娘所出,至于赵姨娘又是哪位……算了,从8个小姐中认人总比从20多位姨娘里认人要简单,她还是先记住这些小号的祖宗们再说吧。 因为四小姐的敬酒被夸,而马上带动起了小姐们敬酒的高峰,几位小姐少爷就抢着过来敬酒,四小姐走后,三小姐钟晓析做为嫡出的小姐,深恨四小姐这事事掐尖的风格手段,当仁不让的敬了第二杯酒,既然第二杯是主桌上的三小姐敬的,那么当然第三杯和第四杯就由两位少爷来敬,估计二老爷做为亲爹,还不至于认不得儿子,所以二太太也不用介绍,再等到主桌上就余下钟晓欣一个人还没敬酒的时候,钟晓欣刚拿起酒杯就被人抢了先。 “女儿祝父亲财源广进、万事如意。”又一个庶出的姑娘过来敬酒,其实这姑娘早一边等着了,只是之前是二太太嫡出小姐和二个少爷敬酒,她不敢插嘴,快轮到钟晓欣时,她就蹦出来了。 按规矩这是不好的,但还是老话,侯府本来也没什么规矩,二老爷乐呵呵的喝了,二太太小声提醒,这是钱姨娘所出五小姐晓姻。 钟二老爷笑着说道:“好好好”,具体好些什么他也没说,估计自己都不知道,钟晓欣倒是又看了一眼这位五小姐,上次故意打了她茶杯又装委屈的就是她。 见钟晓欣看她,这五小姐眼中薄雾轻现,泪汪汪的说道:“大姐姐,对不起,我是看父亲回来一时欢喜难禁,不是故意要插到你前面敬酒的,你……你别瞪我,我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cao,我依然还是什么也没说了。钟晓欣实在受不了这种装莲花还不够白的类型,你这挖坑挖的太明显了,有人信吗? 然后二老爷略不满的对钟晓欣说:“欣姐儿,你是大姐,总该让让妹妹,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心怀怨恨。” 靠靠靠靠……真有人上当啊。 钟晓欣瞬间服气,宅斗也得分人,跟这么一群二货外加这么一号智商的爹,她斗不起来啊。转头看看二太太,也是没事人一样的该吃吃、该喝喝,钟晓欣就了解了为什么别人家的继母一个个又狠又凶,她家的继母还算好人了,夫君情商低、又加这么一院子的伪白莲,人家就算有点手段也不愿意给你们施展啊。 五小姐自觉得成功又阴了钟晓欣一把,高兴回去。因为有二老爷明确说让钟晓欣“让着妹妹”,所以其它的小姐们也就都有恃无恐的插开队了。 024 上万只鸭子 六小姐孙姨娘所出晓嬛。 七小姐李姨娘所出晓姝。 八小姐周姨娘所出晓如。 九小姐吴姨娘所出晓妙。 十小姐郑姨娘所出晓娟。 十一小姐王姨娘所出晓姗。 这一圈下来二老爷喝的满脸红光,钟晓欣佩服的五体投体,该叫历朝历代的皇帝们都来看看,人家这才叫雨露均沾,每人一个,多了没有。 钟晓欣个脸盲症患者听了一路还是认不出谁是谁来,但大致上关系搞明白了,虽然她其实一样记不出哪个姨娘生了哪个小姐,不过接下来重点亮了,小姐们敬完了酒,就该姨娘了,那边20多位姨娘中站出了一个。 “老爷,妾身祝老爷心想事成、万事如意。”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款款走来,因为没有二太太的介绍,所以钟晓欣不知道这哪位,但一直注意二太太的钟晓欣看到了二太太眼里的不高兴。 钟晓欣就不由得对这位姨娘多了几分关注,自己家这位好人继母,都不待见的人,必然是个受宠及厉害的。果然二老爷乐呵呵喝了酒,主桌上那位看起来年纪大些,约莫7岁的少爷就甜甜的喊了声“姨娘,你陪我坐嘛。” 这边这位美女姨娘当真就一屁股坐下来了,万千柔情的给儿子擦嘴。怪不得受到二太太的不待见呢,年轻漂亮生儿子。 这位姨娘之后就另一个姨娘站起来,和前位截然不同的类型,前位是千娇百媚,这位就是老实木讷,祝酒词也说的是“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连词都没换一个,显出来的笨哪。 她献完了酒,主桌上年纪小些约莫5岁的少爷看看她,一脸的渴望,但没喊人。这位姨娘也是一脸老实相的转身就走,还是二太太喊她:“也陪四少坐吧。”反正坐了一个不差这一个。 这姨娘才又回来坐下,头都不敢抬,规规矩矩的一动不动。 钟晓欣心里就笑一笑,要宅斗至少也得这个水平,心里明白的人才有资格玩。二太太到现在还没有嫡子,万一生不出来,要在两个姨娘生的少爷中过继一个,你说她选哪个? 这两位带着,姨娘桌又开始敬酒,说是酒其实度数不高,可猛虎架不住群狼,等着姨娘们敬完,二老爷三十多杯下去也差不离了,眼看着酒宴这就得结束,二太太深吸一口气道:“欣姐儿,你也敬敬你父亲。” 对哦。大家这才想起来大小姐被插队到现在,这要不是二太太抬举,她今天其实就可以这么吃完饭走人的。 钟晓欣也能感受到二太太抬举的意思,忙站起来端杯道:“晓欣祝父亲、母亲白头到老。” 这一句说完整个厅里哗一下安静下来了,二太太叹了口气说道:“是个有心的,坐吧。” 一整个晚上所有的人包括二太太亲生的三小姐,把二老爷从头到脚贺了一遍,就只钟晓欣贺的是二房夫妻两个人,投诚讨好之意明显,这是跟韦小爵爷学的,无论说什么好话也不能忘了捎带上夫人,好在效果还是及为明显的,二太太也不是铁打的心肠,最终在二老爷醉成球被扶回房之前,这一晚上二太太对钟晓欣也终于有了点发自内心的好脸色,捡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也跟钟晓欣说了一些话。 等到散席的时候,二房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位十四年不见人的大小姐,在二房的地位算是稳了。而钟晓欣也深深的理解到了前世听过的一个笑话,说的是两个女人加在一起,等于1000只鸭子,不是对女性有什么歧视,钟晓欣自己也是女人,只是重新认识了一下女性的聊天能力,以前的叶睛做为一个小职员,每天累的,工作必要之外,连话都不想多说,现在才知道衣食无忧、有钱有闲的女性们,原来聊起天来根本不带断点的,一两个小时的聊天简直是家常便饭,钟家后院,相当于养了上万只鸭子。 众人散宴。二老爷回来第一天肯定要睡在二太太的主院,看着二老爷喝的自己都化成泥了,估计是没能力打炮了,众姨娘们才不争这个宠呢,二太太身边的丫环婆子好几个,才把球型身型,吨位体重的二老爷整回房里。 二太太早吩咐人备下了醒酒的汤药,灌了两碗进肚,二老爷一双单凤眼才挣出一条缝来。 “金枝啊,这个家幸好有你,女儿们都很漂亮,你辛苦了。”二老爷打着酒嗝说着醉话,二太太差点拿茶泼到他脸上,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女儿们很漂亮她辛苦了”?说的好像都她生的一样。 二太太虽然知道这男人的得性,从来不妒忌,可是耐不住这么一群人还是闹心啊。 二老爷又说道:“特别是大姐儿,生得跟窦氏一模一样啊,天仙一样……真美啊……可惜了……” 二太太更闹心了,想杀人有没有?可惜了什么?这可是你亲闺女。 “枝枝啊,舟山那边不是我不敢参股海船,本本分分的赚钱,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本本分分能赚到钱么?实在是……你不知道,现在海船出海是多大的利,十倍百倍的利啊,别说十出五归,就是十出一归,也够花用半世的,可是咱是什么人家?咱背景不够,和老百姓赚点小钱还行,人家真正赚钱的买卖,怎么会让咱们参股?” 小沈氏叹了口气,心又软下来。嫁人嫁人,穿衣吃饭,这男人至少能赚回钱来,能养家。 “舟山港口那边,端王有十几条船哪,别的人家咱没门路,端王那里……咱也是有爵位的侯府,送个侧妃总能行吧?女儿们都漂亮,你好好教教……”二老爷爷迷迷糊糊的说着就睡着了。 只余下小沈氏直抽了一口冷气。 端王……那样的端王。 就是正经人家的一只猫都不愿意和那种人扯上一点关系。 端王的眼里只看得进美女,要送必然得送最美的。二老爷竟然是因为钟晓欣长得好,生出了攀附端王的心思。 小沈氏当年也见过窦氏,确实很美,温温柔柔一个人,知书达礼,当年二老爷爱的跟什么似的,窦氏怀孕,他想睡通房都不敢在内院怕让窦氏知道伤心,这么深情,如今见了女儿的第一面,就想到把女儿送进端王府。 因为当年窦氏作二太太时,二房院子里一个妾都没有;轮到小沈氏当太太,却是一年抬了七八房的妾。外人都道是二老爷对窦氏比对小沈氏好,不知道小沈氏心里有多恨,以为大约会借着搓磨嫡出大小姐来出气呢。小沈氏却明白的很,二老爷以前不抬妾,是因为没有比窦氏更漂亮的,后来抬的妾多了,是因为看哪个都比小沈氏漂亮。二老爷的心从来不在任何人身上,他心疼的只有他自己。 就算嫁给呆子、傻子、病人、守一辈子活寡,也比嫁给端王好。小沈氏自认自己这个继母都做不出这种事来,二老爷想做,这样的自私,让人心冷。 小沈氏狠狠的喝了一口茶,被早就冷了的茶水灌了一肚子,她也从震惊、鄙夷、不耻中冷静下来,她一定得好好活着,管不了别的人,但她的宝贝女儿,绝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听人摆布。 025 紫竹的反常 因为敬酒这事,所以散宴的时候也较晚,钟晓欣带了银杏踏了一路的月色逛回绮罗院,月亮散下来的碎片慢悠悠的速度和钟晓欣的步伐差不多的速度。 等到回了院,紫竹和苦菊都还等着她们,等钟晓欣进了院才锁了院门。紫竹就急急的把钟晓欣打量了半天,看她全头全尾的没哪里受伤,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吃的好吗?可饮了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钟晓欣就想到了紫竹前两天为了给她一碗寿面,拿母亲的遗物去贿赂人的事,似乎在紫竹的眼里她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是清淡的果酒,就饮了二杯,不碍事。”钟晓欣回她。 然而提起了酒,这让银杏气不打一处来,就说到了今日宴席上敬酒的事,虽然说四个小姑娘都是方氏教大的,并不太懂这些大户人家的礼仪,然而就是乡下的人家,也知道个长幼有序,钟晓欣身为嫡出的大小姐,却被一群庶出的妹妹给插了队,二老爷不但喝斥她们,反而让钟晓欣让着些,二太太坐在一边也一句话没有,便知道侯府是多么的没有规矩。 银杏心里早憋着气,如今见到了紫竹,打开话匣子就里里外外的把事情起因经过结果讲了一遍。 苦菊听完银杏的话,也恨恨的呸了一声。“一群小娘养的,没教养。还有那些个姨娘,也都插到小姐前面,凭的什么,真拿自己当主子呢。”她说完看向紫竹,一般来说这种骂人的情况,还是得紫竹来,紫竹很会骂人,不但学全了一般村妇骂人的那些话,而且还天赋异禀无师自通的会很多问候人家母亲和祖宗的话,很是会说一些别人说不出口的话。 然而紫竹却有些心神不宁的骂苦菊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我们是早晚要跟着这些人打交道的,哪还能像以前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把你的嘴收紧了,再让我听到这些话绝不饶你。” “这不是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说说嘛。”苦菊嘟囔着,有些不满。 银杏则干脆的答了一声好。她是个比苦菊还要明白的丫头,知道紫竹的意思,钟晓欣过了14岁的生日,等满15岁及笄就可以嫁人了,从现在开始的时间,她的人生大事就只有说亲这一件事,而现在她们得罪了大房,那么就一定要好好攀扯住二房,希望二太太能给三小姐挑夫婿的时候,挑剩下不要的人选里再给钟晓欣留个好些的。 所以钟晓欣这两天没事便往二太太那边凑,就是紫竹这个暴脾气,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多说什么话。银杏自觉得自己是想明白了,当然不会像苦菊那个傻丫头一样,话里话外的扯着二太太这个继母。 银杏觉得自己是真相了,却没想到现实总是复杂于想像的,比如钟晓欣这个换了芯的小姐其实还根本没考虑过自己的婚事问题。 同样的紫竹的一反常态也不一定是因为对于钟晓欣婚事的妥协。 是的,至少钟晓欣是觉得紫竹这一反常态的不太对劲。 钟晓欣记得钟晓欣的一切,14年来的点点滴滴就像看电影一样,几十分钟的时间就走完了一个年轻姑娘的一生。 钟晓欣出生时母亲就死了,窦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惜身体太差,知道自家男人不可靠,钱和方氏感恩的心才可靠,就将女儿将给了她们,其实也是一种赌,赌这两样能保钟晓欣平安。 窦氏无疑赌赢了,钱只是一方面,方氏的忠心才是钟晓欣最大原财富,甚至方氏格外尽心的把女儿紫竹教养的性格无比的凶狠厉害,就是怕自己万一哪天不在了,还有个人能保护钟晓欣。 紫竹也确实的把钟晓欣当作亲妹妹一般保护,不是自己的主子,而是妹妹,吃穿用度尽心尽力,行动举止也要按着紫竹的意思来,说白了,记忆中的紫竹就是个妈癌并爸癌的综合症患者,只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关心爱护钟晓欣,所以无论是大事小事,只要是关于钟晓欣的事,都是她能管该管也会管的。 钟晓欣死的那天,紫竹本不在府里,去外面给方氏烧七了,跟着钟晓欣的是苦菊,被钟晓昕的丫环引开来不在湖边,等到了钟晓欣淹死再换人,是回了府找不到钟晓欣人的紫竹找了来,拉着钟晓欣上岸的,那时的苦菊还以为自己家大小姐也同自己一样,在大房吃喝呢。 正因为这样,紫竹这段时间看苦菊哪里都不顺心。 但钟晓欣总有种感觉,紫竹可能察觉到什么了,对自己也起了疑。 因为自那天之后,紫竹就格外的不待见苦菊,但凡是苦菊说句什么,她都会找个由头把苦菊骂一顿,而且这态度是越来越差。同时……她很少再骂钟晓欣了,也不太管钟晓欣决定了的事情,除了吃穿,紫竹甚至有些对钟晓欣决定的事情越来越不关心了。 钟晓欣看了看天色,再看过跟了她大半天早就疲累不已的银杏,就吩咐大家早些休息吧。这也是钟晓欣新生之后的一个变化,以前安排这些事的都是紫竹。 既然是钟晓欣开了口,大家自然是要各自回去的。这么多年来,在绮罗院里,钟晓欣自已住在正屋,方氏和紫竹一间屋,苦菊和银杏一间屋,因为钟晓欣胆子小,所以常年来方氏或紫竹总有一个人陪着她在外室睡,甚至如果碰到了大风大雨电闪雷鸣的,方氏和紫竹都会进来陪钟晓欣一张床上安慰她。 钟晓欣落水之后,因为老太太惩罚移到了小佛堂,几个人夜里睡觉也都是挤在佛堂里,就没有守夜这一说了,但从昨天晚上回到了绮罗院,紫竹就没有再提给钟晓欣守夜的事。 钟晓欣吩咐了大家回去休息,苦菊、银杏和紫竹也都听教听话的回去了,钟晓欣便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了。 同样,因为方氏死了,紫竹也是一个人住一间屋。 026 发现 钟晓欣静静的躺在床上,五感外扩,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一道开门的声音,这声音极小,按理说该是听不见的,但钟晓欣自从昨天晚上在水中修炼之后,外视的五感要较以前更有敏感,不但听得到这开门声,更听得出这是紫竹住的那间屋的屋门。 钟晓欣躺在床上闭着眼,将思维缓缓的覆盖住整个绮罗院,脑海中就像是播放黑白色线型三d立体模型拟真重现一样,能看到一个人影,悄声的走出门来,打开了绮罗院的门栓,走出了院门,一边走着,一边四顾望着,还时不时的回头,看来是很怕被人发现。 若钟晓欣不与事物同在水中,其外放的五感就看不到画面颜色,只能感受到水汽凝成的轮廓,然而虽然如此,钟晓欣还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是紫竹。绮罗院里丫环三个人,紫竹年纪最大,身量最高,并且是天生的大骨架,比起同年龄的丫环来,也显得高大些。 待等到紫竹走出去一段距离了,钟晓欣才挣开眼、穿上鞋,这修仙别的好处还未见,倒是跟踪人的好手段,都不需要肉眼看见,光是用思维感知就能远远的缀着对方,要是放到前世的现代社会,绝对是抓奸必备,光靠给人抓小三就能赚翻了,可惜这一世是古代社会,小妾合法。 绮罗院内悄无声息,院外黑灯瞎火,钟晓欣巡着紫竹走过的路,不远不尽的慢慢逛着,感知着紫竹一路走走停停,这样的感知让钟晓欣升起了一种熟悉感,旋即便想起来了,昨天她吸收月之精华的时候也感知到过一个人,在湖边打转了大半天,只是当时以为是巡夜的婆子要找什么东西,全没往别处想,这么说来,昨天的人就是紫竹啊,只不知道她去湖边是要做什么? 果然紫竹今天也是一路往湖边来。 站到了湖边的附近,就从怀中摸出了一件东西。因为那东西先被她护在怀里,后又被她拿在手里,钟晓欣看不见实物也感知不出形状,并不知所为何物。 接下来,紫竹的行动就像昨天一样,不停的围绕着湖边打转,这里走走,那里停停,有时候在湖边拍拍树,有时候又在亭子里敲敲柱,甚至还有次在浅浅的将手伸进手里,去拨拉湖边长的水草。 这倒底是找的什么哪?钟晓欣想不明白紫竹能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这样一天两天、三更半夜的来找。因为离得远,看不见情况也听不到声音,钟晓欣想了想,便仍是悄无声息的往前逛,等到离的足够她肉眼能看到东西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并找了颗树藏好,挣开了眼。钟晓欣能挪到这个距离,其实紫竹注意点也是可以看到她的,只不过紫竹大约是太过于专注找东西,也根本没有想到有人摸到了这么近的距离在监视她。 这个距离不但能看到东西,也能听到声音了。 钟晓欣此时才看到那个被紫竹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东西,就是之前钟晓欣摘给紫竹的那个手镯,因为是窦氏生前最喜欢的一件,所以方氏从钟晓欣10岁长了身量,能戴镯子开始就给了她,钟晓欣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摘过。 紫竹此时正一只手把那镯子捧在了手里,另一只手轻轻拨拉着湖岸边从水中长出水面的几株水草,嘴里轻声的喊道:“钟晓欣,回来了。钟晓欣,回来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钟晓欣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紫竹竟然是在叫魂,那不就是说她根本已经知道了,现在的钟晓欣不是原本的钟晓欣的事情了吗? 钟晓欣自问这穿越来替代了原主的几天,虽然不敢说事事完美,但说话办事也没有太出格可引人怀疑的地方,虽然她这两天其实也觉得紫竹大约可能也许似乎察觉到她有些不一样了,但怎么紫竹就能这么肯定她不是原来的钟晓欣的,甚至连求证试探都没有过,直接就跑来湖边收魂了? 钟晓欣这边心里一阵的惊涛骇浪,她是因为紫竹的一些异常而怀疑紫竹已经怀疑她了,想找个机会把话谈开,可是这也得循序渐进看吧,现在剧情突然就快进到了身份暴露上,这进展太快反而让她不知道怎么办好啊? 然而再想想,其实有些事情打从钟晓欣醒过来就已经有过眉目的。比如紫竹自打她醒过来之后就越来越少骂过她,甚至这两天已经不太跟她多说话,又如紫竹平日里渐渐不再替她拿主意,也没心思管着绮罗院,反而是她说什么就按她说的去做,更如紫竹从前恨不得照顾婴儿一样管着她说话办事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若谁给了她气受恨不能的去杀了人家,如今却是只关心她的吃穿,她被众小姐欺负了,或者是去见二太太小沈氏有没有受气,紫竹都有点不在乎了,好似她只要吃饱穿暖、身体无恙就万事无忧一样,这不是表明了只关心她这具尸体而并不想多靠近她这个人吗? 钟晓欣以前只是觉得紫竹的性子不像是记忆中读到的那样,有时候紫竹的表现也有些许的奇怪,然而因为只是相处了几天,她也拿不准紫竹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但反过来紫竹却是已经和原来的钟大小姐相处了14年了,恐怕是从钟晓欣醒过来后这几天的接触,慢慢就发觉得得不对劲了吧? 钟晓欣想到这里,觉得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早点把问题说个清楚,她是知道原主不可能再回来了,牛头马面当初说的很清楚是借尸还魂,可从来没说过让两个魂魄兼容共存,这现在紫竹只是敢悄悄半夜里来收魂,要是时间久了收不到魂,怕她再给外面请个道士作法捉妖的,钟晓欣可受不了。 紫竹左手上捧着玉镯子,那镯子上还贴了张黄纸的道符,上面鬼脸般的红色朱砂符咒看起来神秘诡异,映着月色泛着异样的光。紫竹是绮罗院里唯一一个能出侯府大门的人,因为她这段时间得空就要离开去给方氏烧七,那黄符大约也是不知道在哪个道观求的吧? 紫竹沿着湖边一边走一边喊钟晓欣的名字,每走上了几步就停一停,有时蹲下拨拉下水草,有时弯身撩些水花,好像这样做作就能让湖里的什么注意到她似的。她不能确定钟晓欣的魂魄到底丢在了哪里,她只知道现在身边出现的那个能吃能动能说话的人不是她从小养大的妹妹。 027 仙鱼化凡 027 招魂 紫竹想了很久,最有可能让钟晓欣掉了魂的地方应该还是这湖里,钟晓欣根本不会游水,又怎么能从湖里自已游到岸边的?她自现在那个小姐醒过来的一瞬间就明白这不是她认识的人,若不是身上的胎记都在,她只会以为是哪里的狐妖兔精变成了小姐的样子,然而身体还是原来那里,里面的魂魄又是何处来的?紫竹想起这府里早就有的闹鬼的传说,绮罗院曾死过一个前朝皇子的小妾,据说还时不时在这里夜夜哭泣,紫竹没见过鬼,不知道那占了钟晓欣身体的是不是鬼。除了死过小妾,济安侯府最后一个继承人也是在这里失踪的,紫竹也会想,是不是钟家长辈怜惜血亲,先帮她家小姐看管着身体呢?当然也或许不是鬼,只是她家小姐的魂掉了一条,把最胆小懦弱的那魂给掉了,可是紫竹觉得,就算有些胆小,有些懦弱,也还是她家的小姐,要是可以,还是希望她能变回自己最初的样子。 紫竹趁着前面一天出府买冥纸,去了城边的道观,不敢说自家小姐可能被鬼迷了,只说是掉湖吓掉了魂,拿出身上所有的铜板,换了一张符,道爷嫌钱太少,都不肯往符上写朱砂,说划不来,只让回家拿个病人常用的东西,自己招魂去吧。但紫竹觉得,既然是道家的神符,应该就能够将小姐的魂唤回来。 先把小姐唤回来,若真是厉鬼占了身,再将这镯子卖掉,请了道爷来驱鬼。若是济安侯的子嗣帮她家小姐管着身体,那就很好,到时不用卖掉镯子也能请祖宗离开,她家小姐魂魄归位,当然如果只是原来那条有点懦弱的魂回去,她家小姐就能变回来,那就是最好的了。 紫竹一边想着,一边轻声喊魂,秋夜风凉,一股小风吹来,当真有了些阴风阵阵的感觉,紫竹缩着肩膀,她心里并不是很害怕,但也有点犯嘀咕。 似乎不只是阴风,总觉得背后传来的还有复杂的目光,里面还夹杂着某种审视,以及一种说不清到不明的感觉。 紫竹猛的回身,眼神直直的望进到了进在咫尺的钟晓欣的眼睛里。 这半夜三更悄无声的从人背后出场,钟晓欣也不想的,但她又不好远远的先跟紫竹打声招呼,万一那边一激动要是喊出来呢,她离得近至少还能捂个嘴啥的。钟晓欣也没想到紫竹感觉这么敏锐,她目光刚聚到她身上就察觉了,两个人四目相对,紫竹一口气没抽上来,眼见得身子一软就向后边倒去,钟晓欣吓得连忙弯身把人给扶稳了,自己蹲到在湖边,将紫竹靠在自己腿上,紫竹身后那可是湖,倒下去了还得再捞上来。 只是紫竹这一惊之下,手上捧的那个玉镯子自然的落到的湖里,声音说大不小的“啪哒”那边一声,让正沉浸于各种鬼故事的紫竹突然就醒了过来,想到那是她视为妹妹的女孩子留下的东西,紫竹鼓了一口气就…… 被人给捂往嘴了。钟晓欣再一次觉得离得近了再暴露出来是对的,看看,这想喊就叫她给及时制止了吧? “别出声,那东西丢不了。”钟晓欣低低在紫竹耳朵边上说着,就察觉到紫竹整个人都僵硬了,看来这真是怕她啊,能知道怕也是好的,自打看到紫竹招魂,钟晓欣也就没打算再瞒下去。她又不是科班出身,演技这种东西她从来也没有啊,叫她在人家一起成长14年的姐妹面前演的全无破绽根本是为难她嘛。因此对怎么解释她现在的情况钟晓欣也不是全没有考虑过的。本来还想着怎么给紫竹露一手的,先给她来个下马威,如今既然紫竹看重的玉镯又落到了湖中,钟晓欣也乐得顺手帮她这个忙。 “我们先来谈谈吧,一会儿我回趟家,给你把镯子拾回来。”钟晓欣扶住了紫竹往扶风阁那边走,紫竹颤巍巍的几乎是被半抱半拖着进了扶风阁,听了钟晓欣这话就本能的问了一句:“回家?” 钟晓欣淡笑着一指湖里道:“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我本住那里……” 紫竹身子又是一软,惨白着脸半天的喘不均气。钟晓欣便把她扶到扶风阁被上次那小丫环做过手脚的另一边,要不然以紫竹现在的状态,挨到了那截栏杆铁定是要掉到湖里的。 钟晓欣看着紫竹的脸色就明白,一定是将她当淹死的水鬼了。 “我本是这湖中的一尾鲤鱼,这十几年来多得钟大小姐喂养,今年六月初六,我跃过了龙门,塑了仙体,便去洞庭那边一位亲戚家中坐客了几天,没想到回来时发现钟家大小姐殒命,三魂六魄正被牛头马面引着往地牢去,我有心报答钟家大小姐的恩义,便借着她的肉身来到人世,我想,别的忙我也帮不上,但替钟大小姐生儿育女,让她能传一份血脉于世,也算是一种报答吧。” 钟晓欣说完,看向紫竹,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合适的答案了,至于紫竹能不能接受,那就不是她的问题,只要紫竹别收魂不成,叫来道士和尚收妖就好。 其实就是紫竹把她的身份捅出去了她也不怕,有没有人信不说,就算别人信了,她也有能力跑掉不被人抓到,但总比不上安安稳稳有个身份有个家好,何况以紫竹对钟大小姐的感情,该是乐意看到她有后代的吧。 果然紫竹呆愣愣的看了她半晌,突然就满面流泪:“这么说,我家小姐早死了……我还以为你是……不过我听道观里的法师说,人有三魂七魄,若因惊吓少了一魂,也会表现出和以前不一样的性格来,我还想着尽力试试,至少也把缺失的魂魄唤回来,可是没想到……她,她竟然已经不在了。” “是……生死有命,她这一生无功无过,身死魄消,重入轮回,我会替了她来,只是当年受她一饭之恩,如今偿她一丝血脉。”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总还是有说开的好处,就如同紫竹所说,钟大小姐以前那性格也太面团了些,钟晓欣要一直装成她,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挺自虐的。 看钟晓欣已经肯定了先前的钟大小姐的死亡事实,再看看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其实一点也没有变化的钟大小姐的身体和容貌。紫竹就呆呆的坐在地下,愣了一会,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这次钟晓欣总不好再堵她的嘴了,到底是她把紫竹招成这样的,只能赶紧闭了眼,思维扩散罩到整个花园里,确认了这四下并无旁人,也就随着紫竹哭去吧。 028 谈何容易 紫竹直哭到了月上中天,月亮碎片最浓,融入最快的时间段,才肯停,大约也是接受了钟大小姐的死,狠狠的擦干了眼泪,一双三角眼就透出些凶意和恨意来。 钟晓欣看着她神情变化,心中一叹,果然谁家的孩子谁心疼,钟晓欣从来没想过要替前面的钟大小姐报仇,哪怕是二小姐那边三番五次的招惹她,钟晓欣也只觉得那是个欠揍的熊孩子,想找个机会揍一顿就算了,而从来没有起过杀心。但看紫竹的样子,此事是不能善了了。不过她心里有恨,眼前现成的仙人不求,却打算凭自己的本事报仇,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有骨气了吧,钟晓欣想着就对紫竹好感更重几分。长的凶脾气大不是她的错,重情重义才是最美好的本质。 紫竹目透凶光的又发了一会呆,眼珠子骨碌碌的在眼眶里滚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总不会是太美好的事情,因为紫竹的目光似是慢慢的下定了些决心,当钟晓欣以为紫竹再次开口一定会求她这个仙人帮忙报仇的时候,紫竹却小心翼翼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你是成了仙的仙人了,为了当年的恩德所以来替欣姐儿传续血脉的?” “正是如此。”钟晓欣说道:“本来我不想说,但一来我的脾气性格与钟大小姐全不相同,银杏苦菊年纪小,来绮罗院时间也晚,她们可能不查,但你总会知道的,二来知道你这些天悄悄给她收魂,我感念你忠心为主,所以才出言提醒,钟大小姐命定落水而亡,魂魄如今已入了轮回,再不存于这世上。所以我想,还是该和你说清楚的好。” “你……”紫竹犹豫开口道:“你在这里修行了多少年?既然大小姐喂过你,那……二小姐喂你的次数不是更多?”紫竹说着,眼里的神色就带上了些戒备。钟晓欣这才知道紫竹为什么不求她帮着给钟大小姐报仇了,是怕自己这杜撰出来的鲤鱼仙即受了大小姐的恩,也受过二小姐的恩,万一看到二小姐落难也闹着要报恩,谁让人家二小姐才是这府里受宠的主子呢,她喂鱼的次数比钟大小姐只多不少,那鱼食质量更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自洞庭湖中迁至此处,居此修行已有10年。”钟晓欣说道,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大学那会是戏剧社专用化妆师,别的不说,剧本子没少看,这会儿谎话是张口就来。“这湖中原有一条黑鲤,是此地的霸王,每每有人投喂,都会被这湖中黑鲤抢了去,因为这个原因,只有这黑鲤晚上睡觉时,对地盘看管不严,我才能浮到水面上吃些吃食,也因为这夜间时分,只有你家小姐会出来投喂,因此我才感念她的恩惠。” 钟晓欣一边说着一边回想,她脑中有钟大小姐的记忆,想起来这位大小姐心地极为良善,很喜欢这些小花小草小鸟小动物的,虽然不太认识字,但也喜欢晚上出来对月流个泪、对花伤个怀什么的,但因为经济上的穷困,即没有能力学习诗词歌赋,也没有办法养些小猫小狗的,总之是位没有发展前景的潜在文艺女青年,而且方氏又拘着不让几个人出院子或和其它院的人来往,于是钟大小姐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之一就是晚上和丫环们悄悄带了馒头来喂鱼。 因此钟家只有这一位大小姐是会半夜里来喂鱼的。 钟晓欣这一番解释终于让紫竹心中的疑虑尽去,她本人也陪着钟大小姐来喂过几次鱼,那时只想着这些只废馒头不能煮汤的鱼一点用处没有,理它们作甚,如今听了钟晓欣的胡编乱造才明白世间自有因果。 紫竹被深深的说服了,说服她的除了钟晓欣似是而非的故事,还有就是钟晓欣事实胜于雄辩的实践。 钟晓欣嘱咐紫竹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躺好,自己则泡到了湖里,趁着月上中天,月华碎片纷落的好时辰,把自己扎到湖中央,一口气又在湖里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澡。 紫竹眼看着钟晓欣进了湖水就没了踪影,差点吓得心肌梗塞昏过去,生怕这位鲤鱼仙一时想得开就那样回归了湖里,把她家小姐的尸体还了她,在紧张徘徊了2个小时之后,紫竹眼看着钟晓欣又从湖里冒出来,一身衣服干爽无比的时候,还将她刚刚掉在湖中的镯子也捡了上来时,才真正的相信了钟晓欣过往说过的每一句话。 其实钟晓欣当然可以下了水直接捡了镯子就上来还紫竹,但是这情况换个水性好的人也做得到,钟晓欣专门的在水里多泡了一个时辰,一面吸收日月精华,一面像紫竹表明,她真的是个法力高升的仙子,为报一饭之恩而降尘世,为她可怜的小姐续一丝血脉。 紫竹再次哭的稀里哗啦的跪倒在地。 哭求道:“求仙子给奴婢的主子报仇,小姐不是失足落水,是被大房的二小姐推下去的。” 紫竹一边说,一边爬着上前,抱住了钟晓欣的大腿就不放手了。你既然受了人的恩,那比起报恩来,还是报仇来得有诚意,是吧? 钟晓欣被抱得差点摔倒。原来紫竹姑娘之前不求她帮着报仇,不是是有骨气有魄力,而是之前没见识过仙家手段,心里没底啊。 心中一叹,嘴里也是一叹。 “谈何容易。”钟晓欣说。 报仇,确实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 从宅斗方向来说。钟晓欣想经商没钱、想种田没田、想宅斗更没底牌。继母人家不打压她都是好的,侯老夫人当然要偏心亲孙女,手里一没人、二没钱、三没背景,说不好听的话除了个看起来就不先说的二老爷之外,钟晓欣觉得这就像打麻将,人家三个人清一色大满贯自摸加杠上开花,自己这边一水的杂牌,你让我怎么和啊…… 从修仙方向来说……钟晓欣更头疼了。 据说她手里的修仙系统那就是个无敌,人中仙啊……但实际上现在的钟晓欣除了能在水里泡不死之外,一时半会的还看不出她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来,手上开了几项技能,可是仔细读读一项能用的都没有;身上也背着几个任务,但现在全是个开端,连点任务线索也找不到;本来昨天一个晚上收集的月之精华几乎数据溢出,让钟晓欣兴奋的差点觉也睡不着,然而今天早上的日之精华收集却让钟晓欣几乎想就此长睡不醒了,她今天收集到的日华碎片连月华碎片的百分之一都不到,这要升级得等到什么时候?要是按着现在的进度收集下去,她得过一百天后才能集满日精华的那半边八卦框。 029 针线房 按说修仙一向以年计日,钟晓欣有系统在手,一百天后能升一级算很快了,真不着急,但她现在身处宅斗剧本中,谁知道这百来天里她得经历多少宅斗啊,那万一对象实力强劲些,百多天的时间就把她这小透明给斗死了呢? 不过想多了也是白想,钟晓欣到今天为止,满打满算也就修炼了才一天多点,再怎么无敌的系统也不可能就让她这么飞升成圣了,而且并不是她的错觉,她今天在水里泡的这一个多时辰,感觉比昨天吸收融入的月华碎片要少很多,也就是说,随着月亮的渐渐由圆变弯,她能吸收到的月华开始减少,那么反过来岂不是说,她吸收到的日华会慢慢增多?如果每个月的十五这夜月上中天,都是她吸收月华最好最快的时间段,那么按日月相反、阴阳相对的原则,每个月初一的正午日照时分,应该就是吸收日华最好的时间了吧?那样她说不定再半个月后就能把日月精华集一满框,然后冲下一个等级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钟晓欣自己想的,在这个寂寞的世界里,即没有师长给她解惑,也没有同门可供切磋,一切只能自己摸索。 所以当钟晓欣同紫竹一起回了绮罗院,胡思乱想了一晚,终于累的想闭眼睡会的时候,却发现天已经亮了。 本来天亮也没什么,钟晓欣这绮罗院少与人来往,她想睡到几点起就几点起,但今天又不同,昨天二房家宴上,二太太看她装的寒酸许了她多做几身合体的衣服,今天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这针线房上的人就会过来。 钟晓欣就起来等着。 从早饭等到中饭等到午睡起来的下午茶时间,才算把府里针线房的妈妈等了来。 钟家本是没有针线房的,后来人口多了……也还是没有。钟家的针线房其实是世子夫人白氏专用的,针线房的人都是她陪嫁的陪房。 老侯爷钟立昌当初承爵时,侯府就是个空架子,除了爵位就是几亩祭田,就算老沈氏出身商户会经营,让侯府跟着娘家掺股攒了些钱,侯府那也是刚刚迈入吃穿不愁的小康生活。(注:这种吃穿不愁是以钟立昌原本的种田生涯为对比的。) 在京中的勋贵眼中,钟立昌这一门依然还是一家种田出身的泥腿子,档次忒低,根本没有人愿意与他们来往。 然而在这样的勋贵里面,顺义伯白氏一族首先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将白氏的嫡女嫁了进来。 当时勋贵们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白家虽然说是前朝投降过来的,但却是传承百年的国公世家,新朝的建立也是有功劳的,更何况白家还有实权,怎么就看中了钟家。 后来钟立昌给长子定了白氏,顺义伯白家立刻写了一份奏折,宫里那边就给钟彪封了世子,钟立昌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不是侯爷的儿子天生就叫世子,还得要宫里认可了才行,他半辈子老实巴交的种田,哪里还懂这个,白氏在钟家的感恩戴德中嫁过来,成为了世子夫人,又从老沈氏手里接过了中馈,于是钟氏侯府才算有了个人,能够真正的与京中上流社会打交道了。 这时候京中权贵们才恍悟道白家的聪明。 钟氏侯府含金量再低,也是太祖承诺过的世袭侯爵,单说身份,比那些降等承袭的爵位还要值钱些;又因为钟氏侯府是为太祖打天下而一脉死绝,所以钟家可以不受宠,但绝不会受罚被贬,这是皇室给世人竖的标杆榜样,告诉世人皇家不亏待有功之人;最后,白家凭一已之力把侯府扶了起来,成为了钟家唯一的靠山,等到白家的外孙袭了爵,那整个府里外面姓钟,里面还不是要姓白。白家不过是嫁了个嫡女,就把一个侯府握在了手里,更何况白氏嫁过来专政专宠,过得不知道多么舒服。 要不然前朝投靠过来的世家那么多,怎么就白家在新朝掌了实权呢,人家就是脑子转得快,虽然大部分的勋贵人家还是没想明白,白家掌握着钟府是要做什么?若只是为了以后让扶住承爵的外孙立来新贵,这计划也太大、太长久了些吧。 总之白氏掌权侯府之后,她带来上的针线丫头就变成了侯府的针线房,换句话说,白氏带来的人掌握着整个侯府。白氏,就算名头上只是个世子夫人,其实也已经是侯府真正的掌权人了。 钟晓欣得罪了大房的二小姐,其实也变相得罪了白氏,就算是沈氏不压她,钟晓欣在这侯府中也绝然得不了好去。 这不,说好的针线房上的人来给量体制衣,到了下午日头都快落山了,才等到了针线房房上的一个小丫环来。钟晓欣估计就这还是因为白氏要给小沈氏面子,到底是小沈氏吩咐的那边要给钟晓欣做衣服,不然她今天能不能等到人来都成问题。 这小丫头大约是新来的府里,下人们跟红顶白的那一套估计还没学会,到了钟晓欣面前,因为是府里嫡出的小姐,也很是小心的服侍着,给钟晓欣从头到脚的量了一个遍,态度好的不行。 量过就告退走了……走了……钟晓欣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走了…… 那啥……难道一般做新衣服不是应该抱了布料花样来给她挑选的吗?钟晓欣心里那个疑惑啊,就看向紫竹。 紫竹待银杏送那丫环出了院门口,就呸一声一口浓痰吐到屋门外边:“说什么量制新衣服,不过是把二小姐穿过不要的旧衣服改改尺寸送来罢了,这样欺负没有母亲的孩子,也不怕死了下地狱。”然后想了想,又不甘心的骂苦菊道:“让你快些给小姐多做几身衣服,你都做了些什么,一日一日空闲着摘花惹草,缝两针针线累得死你不成。” 苦菊不敢回声,灰溜溜的跑去绣花去了。 钟晓欣叹着气劝了紫竹两句,她昨天晚上告诉紫竹,钟家大小姐之死是天命已到,并非人力所能扭转,也并不是苦菊跟在身边就能得救的。紫竹对苦菊也就没有这么深的怨恨了,然而心里上总有些过不去,所以逮住机会还是要骂她两句才高兴。 其实钟晓欣是觉得要一个才12岁的小丫环为了她一身衣服白天晚上不停的绣花绣花,实在有点虐待童工的嫌疑,然而这世上的事情都是如此,刚刚出去那针线房的小丫环也不过11.12的年纪,钟晓欣也随便了,她现在也不过是个14岁的小姑娘,却要天天思索人与宇宙的和谐关系,谁心疼过她了? 钟晓欣看着几个丫环忙忙碌碌的又去绣花做衣服了,也继续去院子里溜圈晒太阳,虽然太阳已经是快下山了,然而日华再少,那也总比没有要好啊,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升级。 030 新衣 等到了太阳真正的下了山,各房各院里都升了灯笼准备关门休息的时候,下午来的那个小丫头又敲开了绮罗院的院门,恭恭敬敬的献了两身衣裙便走了。 钟晓欣就无语了……还真就是把二小姐不要的衣服改改给的她,连面子都不肯做一做,哪怕你明天早上送来说是今晚连夜赶制的呢。 钟晓欣就拎了那裙子来看。 紫竹心里不舒服,碎碎念的说着“谁稀罕这些打发乞丐的东西,小姐也有自己的新裙子”。话是这么说,紫竹却不敢对钟晓欣提什么意见,如今眼前人早就不是自己家小姐,是仙人了。紫竹这样想着,眼眶里就红了,把钟晓欣的那条“新裙子”拎出来铺展。 钟晓欣却是实实在在被那条两条打发乞丐的裙子给惊艳了。一条是蜀锦的秋香绿百褶镶绸边襦裙,一条是淡黄云容纱绣粉牡丹襦裙。这样的料子或是用来打发乞丐,这里的乞丐油水得多肥啊,二小姐就算有个世子夫人做母亲,这样材料的衣裙正常也不能是随便送人的。 钟晓欣想着,就好好的把裙子翻了翻,果然是云容纱那一身袖口上一块拳头大的墨块,看也知道是打翻了墨染上衣服,这又黄又粉的洗不掉了。而蜀锦那一身裙底边镶的绸边落了线,绸子边开了好长的一块口子,看着就像是前后脚踩坏了衣服。钟晓欣挑了云容纱那套穿了,大小果然是刚刚好,可见得那小丫环拿回去是真心按她的尺寸改了,然而这明显的落线和墨块,对方则视而不见一动未动的就给送来了。 钟晓欣看到的,紫竹也看到了,又是一阵嘀嘀咕咕的把大房的人骂了遍,然而除了这两处不合意,紫竹也不得不承认,这两身衣服无论质地、绣工、样式、花色都强过自已家新裙子太多,光看那黄纱上面绣的一朵朵的牡丹,这就不是几天的时间能制出来的。 然而到底这两身衣服没一件能穿出去见人。蜀锦那撒落下来的绸边换上边倒是就可以直接当新衣服穿,然而绮罗院自给自足这些年,最好的衣服也不过是件细布裙,临到了此时到哪里去找绸边换?还有那身淡黄云容纱,如果是个墨点,就是绣上朵小花未尝不可,可是胳膊肘那里一片拳头大的墨块,想藏都藏不住,请宴就在明天巳时,这一晚上的时间叫她们密密绣一朵大牡丹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何况以绮罗院的经济条件,就是一个晚上绣的出来,她们也没有灯啊……这穷的。 紫竹咬牙恨道:“小姐,咱还是穿咱的新裙子去。”一条碧青色细布缝的襦裙,因为只洗了两次水,所以称得上“新”。 钟晓欣都懒的给她翻白眼,这时候是展现气节的时候吗?有好看的奢侈品级的裙子为什么不穿,这就好比前世时,lv的包包,就算是二手的,那一样是lv,钟晓欣可没有那种除了银子和古董外,不用二手货的气节。 看她的意思,银杏就将那件蜀锦的接了过去,这两件衣服是二小姐那边送来成人恶人心的,然而蜀锦这一身,至少换了边还是可以见人的。银杏趁着现在屋里还没有全黑下来,一点一点拆着镶边的线,嘴里说道:“我的针线快,这裙子明天一个早上就镶好边了,只是……” 只是这镶边的布料又是个问题,原本用的是绸边,绮罗院里可没有这么高档的布料,而且还得块大到可以镶边,绮罗院里就是细布的衣裙也只有钟晓欣一个人穿,余下些布料也都是布头,总不能用粗布镶蜀锦吧。 “紫竹,你去到二太太那里,也别说这两条裙子的事,只说想要些合适的绸边,看她那里有没有。”钟晓欣吩咐道。 吩咐完紫竹,钟晓欣又抢了银杏手里的针线道:“这么晚了,仔细伤了眼,有什么活也都留到明天。” “可是小姐……”银杏想拿回来,她今天拆完了,紫竹若能要到些绸边,到了明天就得快点镶上边。若她今天不拆完,明天巳时宴席之前,不一定能作完这镶边的细活。 但钟晓欣果断摇头,紫竹虽然并不明白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但也按着她意思,就把银杏和苦菊都赶了去休息,自己往二太太那边的院子里去了。 钟晓欣等到了人都走了,才铺出了那件云容纱的裙子来。 云容纱是十分薄软的衣料,用前世的话说就是丝滑轻软好舒服,想在这样的衣服上绣花,不光是费时费料,绣娘的绣工也得十分好,错不得一针,这可不是蜀锦,一言不合还能拆线。 这一身云容纱是淡黄的底色,在衣角处绣了好几朵牡丹。牡丹本是花中之王,衣服上的几朵粉色牡丹花朵大,颜色又艳,这身衣服整体都是淡色,因此胳膊部分的黑墨就格外的明显,想掩住墨块,就一定得用绣花盖住,而要在轻软的布料上绣拳头大小这么一块牡丹,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所以银杏抬手就去抢救那件蜀锦的裙子,因为这三个丫头心里根本没有想过明天钟晓欣能穿这件墨点装出门,然而在钟晓欣的心里,她却是觉得这件云容纱的复活机率更高些。 钟晓欣看了眼铺在床上的裙子,裙角处几朵牡丹开的正艳,然而其中有一朵牡丹从牡丹群中遗世而独立的单伸出一根枝桠,远离群芳,半开不开的,还是朵含苞待放、欲开还羞的花苞,这花苞正是一个巴掌大小。 钟晓欣看过了衣裙上的牡丹,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这朵花苞上,便找了一块细布帕子铺上,然后小心的将手放在上面,睁大了眼睛。 一瞬间,钟晓欣的手下水纹波动,丝丝凉意从手掌处透到了心里,钟晓欣无比满意的看到了她铺在了花苞上的帕子,慢慢的也生出了一朵花苞,钟晓欣翻开了盖在衣裙上的细布帕子,铺开在衣裙边上,只见那帕子上的花苞与原来云容纱上的花苞一左一右的对称展现,如同两者中间竖了一面镜子,将彼方的图案完完全全的印到了此方上。 钟晓欣狠狠的大叹了一口气。 她的水镜术成功了…… 031 水镜术 钟晓欣狠狠的舒了一口气。 当初修仙系统初生,她这里拿到了三个技能。 水镜术、水剑术、水遁术。用游戏设置来说就是反射、攻击、逃跑。 这两天来钟晓欣无时无刻的不想试一下这三个技能,然而因为事情都凑在一起生活节奏太快,就主要是紫竹总是守在她身边,好多事情不能作也不敢做。 现在紫竹姑娘那边已经说开了,之后无论出现多不正常的事实,这姑娘应该都不会再觉得吃惊,钟晓欣就借着今天晚上的机会把这几个技能都试了试。 其实钟晓欣之前也有试过。 水遁术是她第一个试的,当时系统一开,她就拿到了两块水遁牌子,其中一块她想都没想就扔到了钟府后花园的大湖里,另一块她当天晚上回来睡觉前趁没人时扔到茶杯里来着,结果……系统提醒她水域入口太小,请换一个域再操作,钟晓欣看到提示的当场也是醉了,原来这水域相通不只是拿水当媒介,水域的入口也得有容人进出的大小才行。钟晓欣从茶杯里摸出水遁牌来,有心想找个井口跳进去试试,但到底有井的地方临着厨房,不像花园那边人烟稀少,风险太大,所以还是算了。 水剑术钟晓欣倒是试过几次,基本上是只要有水,就可以聚水成剑,然而大约也是因为水剑术的等级太低的原因,钟晓欣打出来的水剑,空有剑型而无剑气,就她几次拿茶杯里的水试验来说,打出来一把剑看着威风凛凛,然而打到茶杯上,茶杯连个豁口也没有,水剑则变成茶水散下来了,钟晓欣不知道是自己的使用方式不对还是低等的水剑就是如此,这攻击力还不如她直接对人扇巴掌呢。 唯有水镜术,是钟晓欣唯一试过且试验成功对效果还算满意的。水镜术号称:瞬间打出水镜复制并反射镜前的一切。就条件来讲,只要有水就做的到,于是钟晓欣同样是拿茶杯来试验,茶水瞬间结镜并在虚空中反射出了一只茶杯,这茶杯是结在空中的实体,被钟晓欣从空中接到了手里,反复查看,真的是同本体一模一样的,也能装水喝茶,一点不耽误使用,只不过水镜术之所以称为镜,到底是镜花水月,虚空中结成的茶杯,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又归于虚无了,钟晓欣在那里面倒的茶水也“哗”一声全撒在地上,把钟晓欣失望个不行。 假的到底是假的,这技能的持续时间也太短了,钟晓欣失望的看着一地的水,她本来还想万不得已时,用这技能来搞搞字画古董的赝品也是个来钱的门路呢,现在好么,怕人家买古董的人还没定下来要不要,这赝品就凭空蒸发,到时乐子就大了。 本来钟晓欣是已经有些失望的,但失望不是绝望。钟晓欣收拾完满桌子的水,打算去洗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印了两个字“清心”,是茶杯上的字。 钟晓欣这半夜又没睡着觉,别看是修仙系统,用起来和脑筋急转弯似的。经过一次再一次的试验,钟晓欣最终确定了一件事:水镜术以她的手为反射媒体,如果反射时没有相应的容器,那么凭空生成的新物体经过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就会消失掉。 但若有适用保存的媒介,就可以连续存在长达12个时辰就是整整一天的时间。 比如那茶杯,泥塑的杯子平空复制了出来,就是无媒介载体,一个小时后消失,而茶杯上的两个字,却被印到了钟晓欣的手上,这是因为人皮也是皮啊,被默认是可以保存文字的媒介载体。 也就是说,与其说是这技能是反射,不如说是物品180度复制扫描更贴切些。 钟晓欣之前研究了一整夜的成果,没想到今天这么快就可以用上了。 钟晓欣将云容纱裙衣袖墨点的位置,轻轻覆盖在裙角的小花苞上,一个水镜扫描术放过去。 墨块上缓缓印出了与裙角处花苞正相反的图案,然而仔细看,无论针角还是用色,都其实是与花苞一模一样的。 成功了。 钟晓欣笑咪咪的看着一点墨色也看不出来的云容纱裙,虽然这花苞2.0的覆盖效果仅能维持一天,就会重新回复到墨块1.0,但是她有这一天就足够了,就不信二小姐她能把宴会开到日落西山。 钟晓欣正笑着,紫竹已经推门进来,看到床上毫无瑕疵的云容纱裙,紫竹只是惊诧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了。既然钟晓欣魂魄里是仙人,那会点仙家手段也是自然。 “小姐,二太太那边给你的。只让我给你捎来,并没有说是什么。” 紫竹说着,给钟晓欣桌子上放了一个盒子。钟晓欣觉得一些边角绸边,也至于用个盒子来放,打开看看,有四五块银色波浪纹花的绸边,看起来也是做衣服的余料,大小不一,拿出来绸边,盒底下竟然是半匣子的首饰,虽然这些首饰一看也是粗制滥造。 紫竹看了又骂道:“都是些三小姐不要了的旧东西,那珍珠珠花我记得,都是三小姐五岁时的玩意了,也亏得她们留到现在,拿出来施恩一样的送人。”紫竹基本上是看谁也不顺眼的,逮住谁也能骂上几句,但钟晓欣看着这些首饰,虽然大多是哄小孩子的玩意,也确实都旧些,可是至少无损无毁,虽然不太上档次,但也算是带得出门去的东西。 “今天早睡了吧。”钟晓欣说道:“那二个丫头那里,明天你找个理由支出去,别来我屋里服侍了。”云容纱一个晚上就多了一朵牡丹的事,紫竹能接受,但银杏和苦菊总会受点惊吓。钟晓欣虽然觉得那两个丫环也是忠心的,但终归不像紫竹对钟大小姐那样,拿来当亲妹子看待,自己身份特殊,少些人知道总是好的。 明天还有一场硬战,钟晓欣今天晚上也没有兴趣再半夜吸取月华,就遣了紫竹去外面歇着,紫竹答应着,就退下了。 第二天一早,紫竹把银纹绸边拿给了银杏,嘱咐她不用急,慢慢做就好。又将昨夜二太太赏的一串珍珠手串拆了开,让银杏一边镶着边,一边在裙底边缀上珍珠,这样一来,银杏是无论如何一早上也做不完的了。 苦菊更简单,紫竹扔了原本该三个丫环一起做的绣活都摊给她一个,瞪着眼说今天做不完就别想吃饭,苦菊泪汪汪的缩回屋里,一步都不能离开了。 紫竹这才回来,服侍着钟晓欣梳洗、吃饭后,换了那身云容纱的淡黄粉牡丹衣裙,梳了个简单的发型,踩了双苦菊这两天新做的白底细布绣红梅的手工布鞋,又戴了窦氏遗下来的玉镯,从匣子里挑了一朵粉晶攒成的珠花,简简单单的打扮了起来。 待等到钟晓欣打扮完从紫竹眼里的看到一抹惊艳后,才想到绮罗院里唯一一个铜镜前几年也早送去了当铺换钱,自己这里连个镜子都没有,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032 出风头 打扮好了,就该去赴宴了。 二小姐钟晓昕的宴订在巳时,就是9点到11点,因为说过是观赏桂花的主题宴会,所以自然是先看花,再吃饭。钟晓欣对于吃饭以外的一切活动都不太感兴趣,以前她赏樱花都是找个风景区一看一片一天,现在就花园湖边那棵大桂树,实在提不起兴趣。 所以钟晓欣去时是卡着点的,说巳时开始赏桂宴,她就也没多想,等到了时辰才往湖边去,却不想留风阁里早就人满为患了,不但二小姐这东道主已经到了,二房一溜排的姑娘全都刷刷的坐到了边上,大部分已经开始了说说笑笑,三个年纪小些的除了一个不爱说话的,也是不住的四处看风景。钟晓欣脑门上黑线都出来了,她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了,而且这群小丫头,明明同是二房小姐,来的这么齐全竟然就没一个喊她一声的,人多的地方,而且是对她不怀好意的人,更让人讨厌了。 见钟晓欣来了,二小姐的脸上本来带着笑都得打点折扣,二房妹子们全都在巳时前就都到了,那是捧她的人场,唯有钟晓欣是卡着点到,在二小姐看来,就已经是在给她难看了。 不过想到今天安排下的节目,二小姐嘴角还是勾不住的往上扬,还不知道今天难看的是谁呢。 所以二小姐对于迟到的钟晓欣也一样的和颜悦色:“大姐姐来了?大姐姐来得可真迟。”再一眼看到钟晓欣身上装的衣服,二小姐更是瞬间笑的如春花般灿烂:“大姐姐这衣服可真漂亮。” 钟晓欣在心里呸她一脸,她准点的到湖边,最多也就是对宴会的态度不积极罢了,“真迟”这种罪名她可不会认,于是面上也是一脸的温柔笑意道:“谢妹妹的夸奖,这是针线房上送来的衣服,说起来该是谢谢大伯母大方。” 两个人你笑我笑的姐妹情深,二小姐就亲自过来扶钟晓欣,一扶就扶到她右边袖的胳膊肘那里,快准稳的就拉到了钟晓欣的右边袖子,一边拉一边就惊呼道:“唉呀,大姐姐,你这衣袖怎么……” “怎么这么好看?是不是?”钟晓欣笑着说道:“我也是看到衣服吃了一惊,这是咱府上谁的手艺,绣的这么好,简直像真的牡丹一样,我哪里想到大伯母这样疼爱我,如此质地做工的衣服,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因为二小姐拉着钟晓欣的袖子,所以那衣袖上的牡丹就展示到了一众小姐们的面前。 钟晓欣刚来的时候,众小姐们虽然也有人发现了她一身淡黄衣裙料子不比以往,但因为二小姐话里带刺又亲自迎上去,大家都知道是有好戏可看了,却没想到二小姐二话不说就拉了钟晓欣的袖子做服装展示,于是那朵果然是生动逼真的牡丹就一下子跃于众人眼前了。 众家小姐们不看则已,一看简直想尖叫。 云容纱这料子并不是普通人家用得了的,贵是一则,更难得是稀少,因为是要送到宫里的贡品,就算是京城人家,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得是即有钱又有势,才有可能得那么半匹几米的,能穿这么一身料子的,本身就代表了地位。济安侯府是出了名的没钱又没势,这料子自然是白氏的陪嫁,因为太稀有贵重,所以二小姐钟晓欣也只有这么一件衣服,当初做成衣时,是裁剪成最漂亮的样式,用的最好的绣娘,所以整件衣服透出来的就是一股子高端大气、雍容华贵,那一身的淡黄迎着初阳,阳光照着那袖上的牡丹花苞,似乎都要缓缓盛开,再加上钟晓欣那一脸的花容月貌,真真是佛要金装,看的就像一副画似的美,而钟晓欣更似是画中美人,浅笑吟哦如仙子临世。 众家姐妹们突然就搞不清楚大房的态度了,不是和这位大小姐过不去吗?怎么突然出手就是这么贵重的衣服?这是真打算和好?还是想捧杀?如果这是捧杀的话,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荣幸被捧一次? 小姑娘们的心思还是很单纯的,一是妒忌钟晓欣的好容貌和漂亮衣服,二是搞不清楚大房的态度,看不懂风向不敢随便出言,所以钟晓欣问完之后,众小姐们看二小姐呆愣愣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就也都顺着钟晓欣的话,把她这衣服夸了又夸,顺便夸了下大房的世子夫人的大方,小姑娘的意思是,如果世子夫人能对每一个人这么大方就好了。 于是乎钟晓欣迟到并衣服这一茬就揭过去了。 等到二小姐反应过来,打算质问这好好的黑色墨迹怎么变成了刺绣牡丹的时候,钟晓欣已经被迎进了留风阁了,谁让刚刚是二小姐第一个亲自迎出来的呢。 二小姐气得肠子都疼,她是想让钟晓欣丢脸,而不是出风头。 然而再一想,不管那原本的墨点是怎么变成了牡丹,想要牡丹变墨点总归是更容易些,二小姐也就消了些气,若是现在就闹起来时辰不到就让钟晓欣跑回绮罗院里,今天的好戏可就没有了。 二小姐脸上端好了笑容,也跟着回到了留风阁。 此时钟晓欣已经跟阁里的姑娘们都打过了招呼了,钟家满满当当11位小姐全聚在这里了。留风阁虽然大,但到底今天是家宴,小姐们便都把丫环留到了外面,进阁里来的丫环除了送茶送水送糕点果品,都并没有在亭里停留。 于是钟晓欣眼晕的看着这一溜的长相年龄相差无几的姑娘,简直都哭不出来,姑娘们倒是好好的喊她大姐姐喊的挺亲,问题是她脸盲啊,她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唯有一个三姑娘,因为身材较胖些,脸也是圆型的,所以比别人都好认。 钟晓欣最终决定还是先跟三姑娘打招呼。“三妹妹,你今天这红纹玛瑙的耳坠子真好看,十分衬你的肤色。”钟晓欣说道。 这样的讲话最让人放心,一来两个人都是二房嫡女,先跟三姑娘说话才不会得罪那一群庶;二来昨天她刚得了人家三姑娘一份首饰,当然应该态度讨好些;三来小姑娘们聚一起嘛本来话题就是讨论衣服首饰,这一般来说都是比较安全的话题,要不然难不成还能讨论经史子集或男人? 果然三姑娘钟晓昭听了也十分的高兴,笑道:“姐姐这粉晶珠花也好看,十分衬你这身衣服。” 这一句话说的钟晓欣心里直撇嘴。三姑娘这句,明里夸珠花,暗里又把话题扯到衣服上,一朵三岁小孩子当玩具带的珠花,被人说是十分衬这有钱难买的云容纱裙?看来谈论首饰和衣服也不是安全话题啊。 钟晓欣眼角余光扫扫,果然二姑娘脸上那笑容都有点端不住了,三姑娘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插刀子直达心窝啊。一句话顺便把她和二小姐的矛盾又加深了些,人才。 钟晓欣感叹,她其实也不确定三姑娘这话里是不是有这几个意思,因为单论谈话内容,人家也是单纯的夸奖来着,但是二小姐的怒火加深了,这也是事实。 033 白家诸女 钟晓欣自打被二小姐派了婆子连拖带拉的离了佛堂,就知道她和二小姐之间以后就算不是你死我活也是不共戴天了,谁让这小姐妹们之间,吃穿和男人永远是结仇利器呢。这关系既然不是钟晓欣服个软认个错就能改得了的,钟晓欣自然也就不关心二小姐的怒火要怎么平息了。 既然衣服不是安全话题,那就再换,钟晓欣就又说道:“上次在母亲房里吃过的糕点十分香甜,今天既然是赏桂,不知道厨房里是准备了什么糕点。” 钟晓欣说完,边上一个女孩子就笑道:“大姐姐可真有出息,人家都是来赏桂花的,就大姐姐心里记挂着吃食,这不知道的啊……还以为大姐姐是那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一辈子没见过好东西呢。” 小姑娘说完,转头看了一眼二小姐,见得二小姐刚刚难看了很多的脸色如今已经回暖了,小姑娘便知道自己这几句挖苦钟晓欣的话说对了。亭子里的姑娘们别看都小小的年纪,全是人精,一开始是弄不清楚风向,现在看二小姐的意思,还是要给这大姐姐些颜色的,结果被这姑娘猜对了。 有一个开了头,马上便有人接上了话。 另一个说道:“也不能怪大姐姐没见识过好东西,毕竟是个下人养大的,眼界有限也是正常的。” 再一个说道:“可不是,赏花观景最是风雅,哪有人眼里嘴里就只有些吃食,哪有一点侯府姑娘的样子,自己上不得台面可别连累了别人。” 这是要全方位从各角度做人身攻击啊。 钟晓欣不说话,亭子里早备好了吃食,三小姐手里就捏了一块,她笑咪咪的捏了第二块,放到嘴里,吃食果然是个安全的好话题。 最后一个姑娘刚说完话就被旁边一个姑娘拉了一下,这才想起,有关吃食的话题,无论怎么说都绕不过三姑娘去,二房太太小沈氏亲生的女儿,可不能让她们这样混说。 三姑娘也很是无辜的放下糕点,她一句话把战火燃到了钟晓欣身上,而钟晓欣何尝不是一句话又把战火给燃了回来,不同的是她给钟晓欣点火,钟晓欣却是拿她熄火。 三姑娘放下了糕点,笑道:“说起来五姐姐头上的绢花才是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颜色这么鲜艳的花,是哪里来的,不记得府里有这样的花。” 府里的东西都是配给制,姑娘们按身份给领到府里的供给,因为白氏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虽然对二房情淡,但面子情也会给些,嫡小姐都没有的花,不可能给庶小姐。 三小姐说这句话态度温和,一点没有怪罪的意思,是单纯想问问绢花哪里来的。 那五妹妹就极不好意思的说道:“三姐姐谬赞了,是我自己拿房里的碎布自己扎的。” “五妹妹是随了钱姨娘啊,真是手巧。”三小姐落落大方的说道:“我房里也有些布头,一会散了席五妹妹去我那里多拿些,帮我我也扎朵花戴吧。”没有找事,不过这明显的拿自家庶妹当下人用的架势,才让人觉得更有大家小姐的气派。 “就是些碎布拼的花,哪里有不合用的,三姐姐那边漂亮的布多,扎出来更是好看。”五姑娘忙说道。能讨好二房正室太太,就算好处没有世子夫人多,对于庶女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毕竟世子夫人再怎么抬举,最后总还是嫡母拿捏她们的婚事不是? 立时就有两个姑娘附合着也要一起去,也有一个姑娘脸露不屑却也没有多说,看来同龄的女孩子间矛盾无处不在。但话题总算是开始正常运行了,因为再怎么想打击钟晓欣,面对着一个闭嘴不言不动的吃货,姑娘们一时也还是无法下手啊。 一群小姑娘们就在亭子里谈衣服谈首饰,钟晓欣想着既然号称赏桂花,好歹去看两眼也行啊,但二小姐不着急她当然也不会找事。让钟晓欣意外的是,被人隐约隔离在谈话圈之外的,除了她,竟然二小姐也是一员。这就让钟晓欣很疑惑了,二小姐做为长房唯一的嫡女,父族和母族都是有爵位的人家,世子夫人又有嫁妆,可以算是府里数得上即富且贵的人了,为什么二房的庶女们都没点要去巴结一下的眼色呢。 这疑惑钟晓欣很快的就解开了。 打钟晓欣到宴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世子夫人身边那个姓宋的婆子又引了几个小姑娘及丫环往这边湖边来,这一次二小姐立刻的站了起来,是真正的满面笑容,亲自迎了出去。 “兰表姐、菊表姐、梅表姐。”二小姐见了几个新来的小姐,几乎是蹦蹦跳跳的出去的,从这里才多少能看出她到底也是14岁的小姑娘,还是有活泼的地方的。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这三个新来的“表姐”也才是她真正的朋友闺蜜。 钟晓欣便明白为什么二房庶女们的包围圈没有把二小姐也算进去,不是二房的小姐们孤立钟二,而是钟二根本看不上二房这一群庶出,只怕是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有数,没有人会自讨没趣罢了。 三个新来的小姐们既然是表姐,那应该就是比钟家这群小姐们都大的,一进来也不客气,当先一个小姐就用指头点着二小姐的额头骂道:“你这猴,这都多大了,怎么走路还不稳当,这样跳啊跳的像什么样子。”说话很是爽利的样子。 二小姐咯咯笑着,便直接攀住她手臂不放,叫道:“兰表姐,人家是见到你高兴的。” 那兰表姐呸道:“你这么想我,怎么不见你去白府看我,这一次若不是七哥说要来,祖母也是不许我们出门的。” 二小姐就惊喜道:“七表哥也来了。” 另一位新到的表小姐笑道:“若不是七哥要来,祖母原是不许兰姐姐出门的,就怕没有人在旁边看着,兰姐姐又自己骑了马回府。”说完也小声的笑起来。 钟晓欣抬头望了一眼,看起来三位小姐都是白府的,以这一位兰小姐为首。看性格都很爽利,特别是那位能自己骑马回府的兰小姐,倒真有些武将人家的气度。 034 宴无好宴 钟晓欣这里打量来人,对方边说话边像亭子里走,也看到了她。三个人眼里就忍不住现出一种惊诧的神色来,钟晓欣决定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看看自己的脸,真就这么漂亮? “这位是……”兰小姐问道。 “这是我家二房的大姐姐,以前身体不好,一直少出来走动,这两日身体好了些。”二小姐不冷不热的介绍。 然而白家三位小姐态度却是很亲和,不但都微笑着向钟晓欣点头致意,梅小姐还特意的夸了一句:“没想到钟大姑娘这样的好容貌,整个京中也数得上呢。” 白家梅表姐的插刀让二小姐脸色一僵,钟晓欣暗叹了一口气,只要她美貌依旧,二小姐的怨恨就不会减少,叫她怎么办?还能毁容不成? 倒是另一位菊表小姐看到了钟晓欣的一身衣服,有些吃惊的说道:“钟大姑娘这身衣服,莫不是去年宫里流行的云容纱?” 她说完看二小姐一副晦气色脸,吃惊道:“真的是,我就说我没有记错,去年宫里突然兴起来了云容纱,京城里无人不以能穿云容纱为荣,因为这衣料产量不多,价格也是水涨船高,更是供不应求,整个顺义伯府也总共买到了2匹,祖母留了一批,另一批给了二哥哥,说好了给霍家做宗妇的聘礼,我那有块手帕,还是从前我娘做衣裳余下来的,当时娘对我说了,是以前给小姑姑做嫁妆时,一起采买的,哪想到这十几年后,竟然成了买都买不起的材料,真没想到……”说完菊表小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看得出这是心中有所不满。 也是的,这么上档次的布料,哪家的小姑娘会不喜欢,是嫡亲的姑母以前买下来的嫁妆,她也不好讨要,只以为一定是会给钟二做成的衣服,没想到有一天发现穿在了“姑母的妯娌的前头夫人留下的女儿”身上,让她心里做何感想啊,云容纱以前就贵的惊人,自从去年在宫里时兴起来,更是一片难求,她这白府的小姐边也没沾上一点,便宜了个和白氏屁关系没有人外人……反正钟晓欣想想都替她难受。 钟晓欣便说道:“这都是大伯母太疼爱我,针线房里送来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给二妹妹的衣服送错了来呢,再三的确认,针线房的小丫环说了三遍是二妹妹亲自开了口让送给我的,大伯母和二妹妹的盛情,我实在难却。”好吧,你们都会往人心口上插刀,我不但会插刀,我还会补刀呢。 梅表姐听了也点头,说道:“姑母就是这样大方的人,对隔了房的嫡小姐真好。”话是这样说的,就看人怎么听了,说到底还是拿了白府的东西去贴补人,还越过了血脉嫡亲的侄女去贴补个没关系的侄女。 “这个……”二小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是因为衣服上打翻了墨法没法穿了,可是明明绣娘都说了没法掩盖的墨块,她才将衣服送了去,钟晓欣就有法子盖住。更何况说出来就又牵扯着她将自己的旧衣服给二房的嫡小姐穿,任谁听了也要觉得白氏苛待侄女,太霸道了些。二小姐完全是有苦说不出,再看看钟晓欣那一身轻软如仙的裙子本来是她才穿了一次还未下过水的新衣服,二小姐那眼眶时也是涌上了泪花。 二小姐的委屈是常人所无法想像的,梅表姐自认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却换来表妹这样梨花带雨的可怜状,登时就睁大的眼睛吃惊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姑母本来就是很大方的人啊。” 钟晓欣笑咪咪的看戏。对对对,您老人家说的都对,不管话里有几层的意思,字面意思总是一种嘛,人家夸白氏这个世子夫人大方,你这亲闺女哭什么啊…… “好了。”兰表姐那边说道。她心里其实也不舒服,但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家人难堪,打圆场道:“不是赏桂花吗?” 钟晓欣觉得若桂花有灵,得给兰表姐磕个响头,这留风阁里小姐加阁外的丫环人数凑一起,快半百之数了,终于有人想起今天的主角是桂花了。 桂花飘香。但桂花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桂花虽然多,但高高挂树上,朵还少,这种花是不可能如牡丹一样蹲下身子凑上前近观的,只能远看,要不然仰的脖子都疼,何况钟府花园成活的桂树还就一颗。 远看桂花最好的地点不是留风阁,留风阁做为宴会执行主位置是因为地方大,地点离湖远,能够坐在阁中一览花园全貌。 但桂树栽种的地点就在湖边不远处,离那里近的只有抚风阁这一座亭子。想赏桂,还是抚风阁位置最佳。 兰表姐提到要赏桂,十几位小姐便都移步到了抚风阁,但抚风阁是建在石上的小亭,最多进到8个人就很满当了,所以二小姐这东道主就作主,白家三位表小姐和钟家三位嫡小姐,都是要进抚风阁,余下的二房庶小姐们,让家里的婆子划出了小船来,庶出的姑娘们愿意坐船的坐船,后来除了一个年纪小些的姑娘不肯坐船之外,其它的姑娘们都抢着坐船,于是便先让了四个姑娘上船,余下的在留风阁吃东西聊天、喂鱼。 白家三位表小姐、钟晓欣、二姑娘三姑娘三个嫡出的钟家小姐,在抚风阁坐了一个小圈赏桂。既然是亭中远望的观赏,当然也讲究个最佳观望点,抚风阁一个小圈的位置,就由二姑娘来安排,面对着桂树的最佳位置,安排了兰表小姐居中,左边做了菊表小姐,三姑娘;右边做了梅表小姐,钟晓欣,二姑娘。 按说二姑娘这样的安排没有错,客人在中间位置,左右两边是自家姐妹陪着,十分正确,但问题是二姑娘才是今天的主家,她这陪着却陪到了最边上,就有些不太合理。 这样的安排别人自然也有觉得不合适的,那位被安排在左边的菊表小姐就喊二姑娘:“怎么在那边,来我身边坐。”在菊表小姐心里,除了自已家的两位姐姐和二小姐,钟家二房就算是嫡出的姑娘也一样是上不了台面的。 035 谁落水? 二姑娘笑道:“这抚风阁太小,丫环们进出也不方便,我在门口,有东西帮着接一下也是好的。”算是解释了这样的安排的原因。然而抚风阁正因为太小,中间是没有石桌的,亭栏边也没有石椅,只能站着观景,一般是不会留太久的。 不过几个人站了没一会的功夫,就有小丫环端了馒头点心来。二小姐果然因为离得亭口近,就顺手接过来,说道:“几位姐姐,这湖里的鱼最是喜食,我让下人准备的些东西,这抚风阁投喂最方便。” 钟晓欣这一刻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环境造就行为,抚风阁这悬于湖上的小亭,确实最适合的活动就是喂鱼和……落水。 钟晓欣打量了一下自己所站的位置,那一天夜里,人才丫环拆迁的那段护栏并不在自己身处的地方,而是在梅表小姐的身边处,只是之前几个人说着话,没有人往护拦上倚望。 按着宅斗里游湖必有人落水的模式,反正今天一定会有人落到湖里,只是钟晓欣原来以为二小姐这是给自己准备的,现在倒有点不确定今天是谁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落水了。 二小姐接了馒头盘子,先是走到了三小姐的身边,笑盈盈的叫道:“三妹妹,你先拿些吧。”三小姐依言拿了个馒头,又是依次菊表小姐、兰表小姐、梅表小姐,都是正常的拿了糕点没出什么意外,然后就轮到了钟晓欣。 “大姐姐,你也快点拿个啊?”二小姐托着盘子立在那里,笑盈盈的说道。 钟晓欣就看着笑意盈盈的二小姐。 二小姐说快点拿啊。但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将托盘递到了几位姐妹的身前,她的位置离钟晓欣还有一个身位,钟晓欣伸出手也就能够到个盘边。 钟晓欣看二小姐,她不动,二小姐不动,看着是一心等着钟晓欣来拿糕点的样子,这一秒二秒的两个人不动还好说,要是再这么僵一会,人家几位表姐还不得以为你这二房的大姑娘这是搓磨妹妹呢,把人晾在那边当托盘子的丫环,总之就是二小姐这么热情的催着,钟晓欣不拿都不好。 钟晓欣的心里就犯了嘀咕,这是要引她向前一步走啊?她本来就不紧靠着有问题的护栏,再往前一步走,那更没有落水的可能了。 钟晓欣扫了眼已经拿到一块糕点,正眺望着寻找鱼群的梅表小姐,她虽然没有直接倚着护栏,但离得也是很近的,若说这群人里谁落水的机率最大,那以方位来说,非梅表小姐莫属。也就是说,钟二的心里,选了让梅表小姐落水? 若说感情,刚刚看来,钟2与梅表小姐还算好的,倒是旁边那位菊表小姐时不时会怼她两句,可是钟2却选了梅表小姐?莫非是刚刚梅表小姐夸钟晓欣漂亮那句惹了她。 钟晓欣表示这真是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确定了二小姐的目标,钟晓欣也立刻脸上就带了笑,高声道:“多谢妹妹。”她这声调较之平日里还高些,这一句话说完就向前走一步,伸手向去够那托盘。二小姐此时也是身影立动,卡着钟晓欣“妹妹”两个字一落瞬间接上喊道:“我给姐姐端近些。” 两个人本来就站得一个身位,看起来就像是大姐不敢劳动妹妹,要自己去拿,二妹不敢劳动姐姐,非要送上来,你也向前我也向前可不就得撞了。 钟晓欣本站在梅表小姐的身边,二小姐刚给梅表小姐递完糕点,站位偏位于亭中间偏梅表小姐那一侧,钟晓欣一步向前,正好在二小姐和梅表小姐中间,这样一撞,钟晓欣该被撞得一步退后,亭里空就这么点,她退一步可不就会正撞到身后的梅表小姐,梅表小姐离护栏那么近,被撞一下可不就得掉下湖里去了。 这就是钟晓欣猜到的情况落水现场情况。 比起单纯因为姐妹间的互动让钟晓欣落水一次,这种无伤大雅的丢脸来。若能给钟晓欣扣个害客人落水的罪名,当然更要严重的多。前者只是姐妹情深而不小心,何况二小姐因为上次的事情知道钟晓欣会水,最多只是让钟晓欣多游一个泳;后者则完全是给家族丢脸,钟晓欣一定要受到惩罚,而且还开罪了白家;特别是落进湖的是个不会水的小姐,万一出了事,钟晓欣就算不落水,怕也得赔给白家一条命。 钟晓欣早把事都想透了,她既然知道问题护栏的位置,又一直盯着二小姐的行动,如今看二小姐身随她动,当然不会就向后退了,钟晓欣在二小姐加足马力撞过来的时候高喊了一声“啊”,借着二小姐的冲力,直接就把自己朝着左后的位置仰面摔在了地上——速速把钟2撞过来的路线斜出了45度角来还不止。 二小姐却是没想到两个人面对面的直线冲撞,钟晓欣却能把自己抛物线落体扔到斜45度角上,因为本来是要撞到钟晓欣再由钟晓欣撞梅表小姐,生怕力气小了只把护栏撞断而人落不下去,二小姐那是加大了马力的撞,如今被钟晓欣借力打力的闪了开,二小姐这十足的马力自然是全冲着梅表小姐去了。 钟晓欣二小姐两个你来我往,虽然只有两句话的功夫,可是两个人的声调音量都较往常大些,很引人注目,梅表小姐本来临栏看鱼已经打算扔点食下去了,被两个人一喊,回头看时,就看见二小姐一脸惊诧的冲着她撞了过来。 “啊.”梅表小姐只来得及喊这一句台词就被二小姐撞到身上,身子一倚到护栏,“咔嚓”一声那护栏整个就向外倒。 钟晓欣那可是当初见过人才丫环整块把木质的护栏卸下来又重安上的,梅表小姐临着的那块护栏百分百就是个摆设。梅表小姐应声而落。抚风阁临石悬湖而建,是人工造景,离湖面本就近,梅表小姐这一句婉转悠扬的“啊”音还没啊完,就听着“扑通”一声,人早落水里了。 不过梅表小姐的“啊”声半途而废,钟二的“啊”声才刚起,钟二因为撞人撞的狠了,又没有预想中的钟晓欣做缓冲,也顺着劲跟着梅表小姐倒向湖中,那“啊”声中气十足、意韵悠长的响彻了整个湖面。 说时迟那时快,钟晓欣躺在地上一个窜身而起扑向了立在护栏空隙处的二小姐,喊了声小心,钟晓欣抓着二小姐的手就把二小姐从护栏的空隙里直接给推下去了…… “……”现场一片死寂。 从钟晓欣身动,二小姐来撞,梅表小姐落水再到钟晓欣扑过去而二小姐摔下去,过程复杂不必细数,然而其实真正的也不过三秒的时候。 等到了三秒后,终于小姐丫环们终于开始齐声尖叫“梅表小姐”落水这一重大新闻。 为什么这新闻只有梅表小姐落水呢? 是因为钟晓欣虽然抓着钟二给推了下去,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拼命拉扯着钟二,使其悬空坠在亭子边,不停的蹬着腿。 于是大家只看到钟大小姐在梅表小姐落水的一记得,奋不顾身的扑向前,死死的抓着妹妹的手,让钟二小姐悬身在抚风阁边,仅有裙角和鞋袜沾湿了一点水。 到底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钟字,在钟二小姐因为失误而导致自己和表姐同时落水的时候。钟家大小姐钟晓欣选择了先救这个曾和自己有过摩擦的嫡亲堂妹。 036 能救不? 抚风阁一下子就乱了套,钟家的丫环下人当然是冲到了抚风阁里去帮着钟晓欣救二小姐,而白家带来的丫环则是跑到湖边,向前两天的紫竹一样,使劲喊着梅表小姐的称呼,看起来也像招魂似的,其实是因为没有人敢下水。京城又不是水乡,就算侯府花园里圈着这么大的湖,侯府也不见得有哪个人想过要学游泳的,白家三位表小姐带来的6个丫环两个婆子,都没有会水的。 问题是那是白家的小姐,总不能真淹死在侯府吧。别人不会水,那个刚刚被二小姐吩咐了给庶出小姐们撑船的婆子却是一定会水的。但那婆子早得了二小姐的吩咐,撑船离得远远的,虽然也是看到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撑着船往回走,但船个好几位小姐,船体沉重,这一时半会的很难撑回来,可婆子若不撑船到岸边,就得游大半个湖回来,别说现在秋末湖里冷不冷,就真她能抛下船上几位小姐下水,长途游到岸边也没有劲去救人了,所以这会儿无人想起她回不来,虽然她心里着急,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远远的看着岸边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帮不上忙。 被钟晓欣拉住了悬在亭子边上的钟2,很快被丫环们七手八脚的拉了上来,兰表小姐却是撕心裂肺的喊了快一分钟,岸边仍是没有人下水,这水里救人不比火里救人,有胆子就敢往里闯。在水里脚踏不着实地,把自己淹死了也捞不着人,除了那个离得很远还在拼命撑船往回划的婆子,算是还有点实际的救援举动之外,这岸边离梅表小姐近的人,却是只能哭着喊着在岸边做精神鼓励。 兰表小姐的心都沉下去了,别看时间只过了十几息,可是梅表小姐进了水就和秤砣似的,别说是呼救挣扎,沉下去她就再没有上来冒过泡。那撑船的婆子也不是什么大力神,一口气拼命的划船,只怕到了岸边,力气也耗尽了,更不要指望她是个浪里白条级别的,等那婆子撑船到地方再下去救人,人早就没救了。 兰表小姐指甲给手心里抠出血来,但也只能高喊哭喊着救人,梅表小姐落湖的地方离岸边连两米都不到,偏这满院子的小丫环们连个有胆子下水的都没有。 钟晓欣此时刚爬起来,扶着护拦断掉的地方轻抚了几下,大喘了几口新鲜空气。她是把二小姐推下去没错,但钟2本身就因为撞击而后倾,落在别人眼里,只会觉得她是抓住钟2阻止妹妹落水,算是有功吧。可是刚刚丫环们蜂拥而上把钟晓欣拨拉到一边,只顾着救二小姐上来,也没个人拉钟晓欣一把,钟晓欣趴在地上tmd还被人踩了一脚,所以等到了二小姐被丫环们拥出了亭子,她才刚爬起来。 刚爬起来也要救人哪。钟晓欣看着那断处几眼,突然全身猛然一颤,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恐惧的事情,其抖动幅度之大,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她身边的兰表小姐当然也察觉了。兰表小姐没空理会钟晓欣,堂妹出事,她还想抖呢,然而没想到却看到了钟晓欣转头,满面苍白的说道:“我……我会游泳,我去救表小姐,还请表小姐不要计较……。” 兰表小姐一时之间都没听懂钟晓欣在说什么……有人愿意去救妹妹了?那可真是白家的恩人啊,而钟晓欣又请她不要计较什么? 钟晓欣迎着兰表小姐吃惊又期盼的目光飞身下水,那姿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比起梅表小姐秤砣落水和二小姐腊肠挂墙来,仙了不知道多少倍,及至水中,不过几十息,就将梅表小姐托出了水面。 兰表小姐直接就软倒在了亭中,周围的丫环婆子们有失声痛哭的、有喊老天保祐的。这要今天真一位小姐主子死在湖里,不管白家还是钟家这些在场的下人们是别想活几个了,登时钟晓欣在所有人的心里都生成了英雄。 唯有紫竹心里难过。她看着钟晓欣这样的水性就想到了魂魄早入轮回的钟大小姐,若也早早的学会游泳,说不定如今仍在人世呢。 钟晓欣是把梅表小姐托出了水面,不但托了她出来,钟晓欣还伸手盖在她脸上,引动她体内的湖水由口鼻中往外排出,梅表小姐同钟晓欣当初一样,猛然入水呛了一口气就昏死过去了,捞上来急救还能保住一条命。 钟晓欣本来就会水,如今又是水属性的修士,在水里当真是如鱼得水,只不过救人还是第一次。钟晓欣托起梅表小姐慢慢游回,虽然16岁的女孩体重也将近百斤,不过在水中负重难不住钟晓欣。 钟晓欣初时是慢慢托着她游,头部泡在水里一上一下的随泳技而起伏,大约游了一米,还在水中顿了一会,看得人心里打颤,生怕钟晓欣一个脱力再把自己给淹了,其实没人关心她,但怕梅表小姐也会被她给带累死啊。 结果众人眼看着,等钟晓欣再游动的时候,她那头在水里就不这么上上下下的起伏了,一直保持着水面在脖子的同一位置处,在水中如履平地,众人的心这也才随着她的头部平稳下来。 钟晓欣游的不快,不敢快,她如今在水里时速百公里不成问题,但她没法解释啊,所以慢慢游,等到她游完这两米多,众人在岸边只觉得地老天荒了。 众丫环们终于敢在岸边伸手把梅表小姐拉过去,紫竹也挤在人群里扶了钟晓欣上来。 中秋过后天渐凉,平时没事,下一次水再上来那可就冷嗖嗖了,众丫环从末世惊恐中醒过神来,就有脑子反应快的去取披风的,也有去厨房吩咐热汤的,有叫着快请大夫的。 要说人的反应真是光年和小时的差距,等到前院里少爷们带着几个小厮赶了来,众丫环这才明白,反应最快的早有人往前边求救去了。丫环们那个心悔啊,比起这些堵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主子淹死的丫环来,同样是没有救人能力,先去前院求助的丫环当然算是有功的,至少人家是真的搬来了救兵,虽然这救兵不怎么及时。 此时那会水的婆子也气喘嘘嘘的将船撑到了岸边,看她的脸色,光是撑船就废了她全身力气了,刚上了岸就坐到地面上喘粗气,众人就知道她其实就算及时赶到也没有体力救人了。她撑出去的那船上四个二房的庶小姐也全都脸色惨白惨白的,到了岸边松了一口气也是对着自己丫环又哭又叫的让人拉上岸去,好像落水也有她们一份似的。众人又是一阵的忙乱。 而早已在亭里手软脚软的兰表小姐,看到还活着的梅表小姐,此时也是真正松了一口气,她却突然想起了钟晓欣跳水前说的话和做的事,不由得硬撑着身子扶着丫环站了起来,几步赶到梅表小姐落水的断栏处,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趁这个机会,钟晓欣扶住紫竹一副弱不禁风样子立在一边,一边看风景看热闹,一边用水系功法吸干衣服上的水分,当然啦,因为有外人在,她只能先干内衣,裙子外面还能让它湿着。一群人围着湖边闹哄哄的,到底还是有人想起来钟晓欣这个有功之人来。 037 好戏开场 “大妹妹。”有人开口叫钟晓欣。 原来是新来参与救援的少爷们,终于有一个人分出眼神来看她,还是因为听说她并不是一同落水而为救人下水。“今天多亏有大妹妹在,辛苦大妹妹了。”这少爷说道。 钟晓欣没见过这位,但既然能不避男女之嫌跑来说话,又叫她大妹妹,该是白氏双生的两个少爷之一,反正叫哥就对了。 “兄长客气了,我也是恰逢其会。”钟晓欣说道。 这位少爷点点头,正要离开,边上又窜出一个人来。“钟家表妹,多谢你相救梅堂妹。你……没事吧?”新来的这位感谢的诚意就大些,不但好好的施了一礼,还多关心了一句钟晓欣。 钟晓欣一看,不好说冤家路窄还是孽缘,竟然就是白家那位七少爷,钟晓欣上次远远的见过一个人影,这次近看,眉目俊朗、英姿焕发,放到前世绝对是当红一线小鲜肉的长相,难怪二少姐这样心心念念的眷恋。而且人家虽然是武将家的公子,却气质清郞、态度谦和恭谨,更像个温雅的读书人,加上看他关心钟晓欣,就知道为人细心体贴,哪向那边的亲堂哥,一句辛苦就打发了,跟打发个立功的下人一般,口头表扬下都不带赏点什么的。 但面对白七,钟晓欣就要避嫌了,将脸转到了一边,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人。 钟晓欣把白七冷到一边,正准备走,那边就又窜出一个小少年来,怒目问她:“我姐姐怎么会掉下水去的?”本来钟晓欣救了人还没人理会,谁知道钟大少爷跟她说话,倒给她拉了点关注。 如今几位小姐们全都是被自己丫环围起来又都聚在离水较远处,前院的几个少爷赶来救人,只听下人嚷嚷着钟大小姐救了白表小姐,却并没有人对他们说过前因后果,有道谢的,自然有动怒的,这不受害人的亲人就蹦出来了,也不言谢,先质问,这位既然说落水的是姐姐,自然也是白家的表少爷了,他又不可能去问他晕过去的姐姐,现在手边就逮住了钟晓欣一个离得近的,当然要问她了。似乎救人的人就是害人的人似的,你没害人你何必救呢,这都什么理论? 又因为自己姐姐是在钟家落水,本来就要钟家负责,哪怕是钟家小姐亲自救上来,也不过是将功补功,他当然不用对钟晓欣态度好。 小少年说完了,白家七表少爷立刻也怒道:“钟大小姐刚刚救了梅堂妹,衣服还湿着,什么事情不能等收拾完了再问。” 小少年看姐姐落水,想弄清楚事情经过是很正常的,白家七表少爷感激钟大小姐,让人家先回去也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就是钟大小姐钟晓欣此时一脸的惊恐,看了眼自己家的哥哥钟少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不知道……真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钟少爷本来被这没怎么见过的大妹妹瞄一眼还觉得奇怪,以为她是想让他派人送回去,现在一听这话中有话的说话,再观她神色,也是顿时头都大了。 也就是说,今天这事其实不是意外落水这么简单了…… 果然那白家小少爷当场就炸了。跳起来伸手就要来捉钟晓欣:“你说,我姐姐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白家七表少爷就格开了他,将钟晓欣挡在身后,怒道:“钟大小姐救了人,有什么事也等回院收拾下,长辈传话再问。”因为不管怎么问,今天这里只有钟白两家,出事的又是小姐,有什么事也不能当着一群下人的面说啊。 白家七表少爷挡下了自己家弟弟,回头温柔对钟晓欣说道:“我让人送你回院。” 结果钟晓欣再次哆哆嗦嗦的口吃道:“不用……不用……我……我……”一边说,一边向后退着,眼神不停的扫描,看到丫环紫竹就露出一脸可怜相。 紫竹莫名其妙,她和现在这位小姐又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没心灵感应啊,谁知道这位又玩什么花样,但听到钟晓欣说“你别靠近”时,紫竹就福至心灵的反应过来了。 tmd的眼前这才是害死小姐的最本质存在啊。 紫竹往前一步挡到钟晓欣面前,一双吊三角眼阴恻恻的看着白家七表少爷,阴阳怪气的说道:“表少爷的好意我们可不敢受,说起来今天表小姐能获救还是多亏了表少爷,要不是表少爷多说闲话我们小姐没机会泡在湖水里还学不会这游泳呢。表少爷只要离我家小姐远一点,就算是救人一命了。” 白七听得目瞪口呆,紫竹这话拆开来每个人都认识,怎么连到一起就听不懂了。 白家小少年和钟家那位少爷也听不懂,但不妨碍听得出这话中的怨恨,紫竹扶了钟晓欣往回走,小少年跳起来直叫:“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你说别走就别走啊,钟晓欣正要不理会他,却不防人群中又蹦出个人来,挺身而出就挡在了钟晓欣的前面。钟晓欣看过去,是个9岁年纪的精致漂亮的女孩子,算认识其实也不太认识,是二房那群庶妹年纪尚小,曾对她有所关注的那个,只不知道姓名及行几。那女孩就软软的说道:“白家表哥,我大姐姐累了,你先让她回去吧,好歹得把湿了的衣服换下来。”十分的乖巧懂事体贴。 钟晓欣都直发愣,这是自己勇于救人有了崇拜者了吗?到了现在也算是有了为自己说了一句公道话,所有的人都只顾着照看钟二和梅表小姐,她却是除了紫竹再没有理会的。说话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妹妹,但钟晓欣记得是庶出小姐里年纪小并且一直非常沉默不爱说话的一句,却原来也有这样的侠意心肠和姐妹情啊。。 那白小少爷就冲着她吼道:“关你什么事,我就有事要问她。” 说的那少女顿时就眼泪汪汪的,眼神一撇一撇的盯着白七,钟晓欣差点滑一跤,敢情人家不是崇拜勇者有姐妹情,是崇拜美男有思春情怀啊,问题是这丫头才多大,顶了天不过10岁,一头黄毛都还插不住簪,这就思春了? 钟晓欣忍住当着思春小姑娘的面吐槽的冲动,走出十几步去,回头说道:“白家表弟有事尽可问兰表姐。”话是对白家小少年说的,眼晴却看着钟家少爷,那眼神里面各种复杂各种意味深长,不知道这是堂兄妹的还得以为是情人离别的,千言万语尽在心中的样子,让钟家少爷额头直冒汗。 看来里面是真有事啊。 038 做准备 等到钟晓欣走回绮罗院的时候,衣服就干透了,这赏桂宴按现代时间9点开始,闹到现在也就才10点多点,天上太阳照的正舒服。钟晓欣回绮罗院的时候,绮罗院里银杏和苦菊都还不知道外面的热闹事呢,在家里忙忙活活的做女红。 钟晓欣走回来,就让紫竹叫了苦菊过来。绮罗院里三个丫环,紫竹和银杏都是方氏从村里带回来的,没有签过卖身契的,唯有苦菊当初是府里统一采购进来,因为年纪小,和一起进府的小丫环们有过同吃同住同培训的一段时间,绮罗院里别看她办事不利索,但也就她还算人脉广,能认识几个丫环下人的。 钟晓欣就叫紫竹拿出一串铜板来,递给了苦菊。 “苦菊啊,我们现在不比以往,不能在过这种宅……只关起门来过日子了,府里的人咱们就没几个认识的,以后这两眼一摸黑的出去,少不得要出事,前两天的事就是前车之鉴啊。”钟晓欣说着,就示意苦菊伸手拿钱。苦菊开始的时候不敢要,看到紫竹瞪她,后来是紫竹骂她“还不拿好”,这才收下的,钟晓欣就满头的黑线,她得在丫环里建立权威啊,老被紫竹的吊三角眼比下去她好难过。 看苦菊接了钱,钟晓欣这才把今天的事情前因后果的说清楚,只把苦菊听的又是一汪眼泪盈于眶,吓得不轻快。说完了事实,钟晓欣又给苦菊分析道:“如今这整个侯府都是看着世子夫人我那大伯母的脸色过日子,接下来我今天也算是立了点功,大约近期内不会日子不会太难过,但总体来说,却是要与大房交恶了。” 苦菊听不懂,怎么立了功反而要与大房交恶呢?自家小姐可是救了二小姐的啊。 钟晓欣也懒得跟她解释,因为接下来事态的发展会让大房非常难受,迁怒之下她们绮罗院也会受牵连,反正苦菊的智商摆在那里,估计说了也想不明白,就直接不告诉她了,只吩咐道:“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这个家……还有与这个家的一切相关情况摸清楚,别的不说,至少钟白两家有哪些人,都是些什么关系,得先搞清楚。” 像今天一样,好几个相关人站在面前,钟晓欣也只能连蒙带猜的,搞不清楚人家的身份,这就是很麻烦的一件事,钟晓欣自来得这世界上,她的身份和未来发展就注定不可能平安度过,那就总得知道危机来自于哪里吧,所以第一项就是得搞清楚身边人的身份情况。 而苦菊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用这些铜板或者买些零嘴当开路钱,去与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探问消息,也不指望她能探听到什么深入的重要信息,只要她能把钟白两家每个人的有关系、排行和名字搞清楚就行,省得下次再见到什么人,钟晓欣两眼一摸黑的。 苦菊不知道钟晓欣要这些信息做什么,以前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她们日子也过得去,但面对着一个叫她不用干活吃喝玩乐聊天就行的任务,苦菊还是表示出了很大的兴趣,高高兴兴的收了钱,按钟晓欣的吩咐,去收拾屋子里的小零食,准备发展小伙伴了。 等到苦菊出去,紫竹恨铁不成钢的又骂了几句,不外乎是这丫头没心没肺不知道替小姐分忧一类的。 钟晓欣却觉得立场这种事因人而异,苦菊虽然是犯错被府里发配边疆才到了绮罗院,但终归是府里的丫环,和紫竹与银杏天然是钟晓欣的人还是有区别。何况人的性子是天生的,苦菊这脾气和智商,就算是钟晓欣的铁粉那也是无法做为心腹的。 钟晓欣本来就没指望过苦菊能替她担下什么大事,紫竹和银杏才是她要重点培养的人才。苦菊出去了,钟晓欣就又让紫竹叫了银杏过来。 银杏此时已经把那蜀锦的秋绿裙子重镶好了边了。 钟晓欣说是要回来换衣服,当然就得换一件衣服才行,要不然那云容纱的裙子一瞬间干透的事她不好交待。不过她不要这件蜀锦的,而是挑了她衣服里整洁安静但料子最差的一套,这衣服是她两年前穿的,明显显小,而且因为过水的次数太多,原本的蓝布被洗出了一种灰白的颜色。 等换好了衣服,钟晓欣又重新的把今天桂花宴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她跟苦菊说的时候,就是就事论事的讲,而到了跟银杏说的时候,却是把二小姐今天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细细的分条述说,包括她早就看出来的那护栏有问题以及她心里对二小姐行动的猜测,发生的没发生的以及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都对着银杏兜了个底,这即是说给银杏听,也是讲给紫竹听,今天紫竹虽然跟着她去了赴宴,但因为留在亭外离得远,并不清楚所有的事情。 钟晓欣给她们讲这些,一是让她们明白现在的情势发展,二也是让她们知道未来局势的紧张。 紫竹还好些,至少她知道钟晓欣是仙人临世,有些个非常的手段,而银杏则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突然间就落到了这么水深火热的情况里,钟晓欣即怕她没有准备临到头手忙脚乱,又有些担心她顶不住压力阵前投敌那就做蜡了。 所以此时钟晓欣把事情添油加醋的给说了一遍,直说的银杏一张小脸都白了,她早上还为了小姐要有新衣服装了而高兴,这不到午饭就摊上了大事,听钟晓欣的分析,钟家马上就要变天了啊,跟着钟晓欣分分钟会死的节奏。以前钟晓欣默默无闻的她觉得为小姐不值,现在这是马上要出名的节奏了,感觉也是要死的前奏了啊。 钟晓欣看着银杏那一张惨白的小脸,也有了几分的不忍心,不是她存心的想吓小姑娘,实在是这修仙的系统太坑爹,不打怪不升级,她不在这家里搅起点风卷雷动来,她战斗力提不上去啊。 “银杏,你当初进府也并没有签了卖身契,这些年了你的辛苦我看在眼里,你若是想走,我这里也还有几文钱的路费能回村里,早些离了府去吧。”钟晓欣说道。 039 主仆同心 银杏惨白的一张脸直摇头。“小姐,你现在太不安全了,我不能抛下你离开,何况我就算出了府,又能去哪里呢。”银杏没说什么姐妹情深的内涵词,直接就从大实话说给钟晓欣听:“外面的亲人,当年要是容得下我,方姨也不会带我进府里来了,我现在,虽然说出去了外面也能嫁户人家,可是到哪里去挑个能托付终身的人呢,我娘和方姨当年也都是嫁过人的,又能怎么样?嫁得不好苦了自己不说还连累孩子。” 一个因为太穷活不起,早守寡早死早了,一个被丈夫抛弃了。 钟晓欣一听也说不出话来,绮罗院里这一群女人,还真就全是结婚后的反面教材,苦菊听说也是被亲爹卖掉的。 银杏最后决定道:“我一心一意的跟着小姐,为小姐,为我,都值得拼一次,就算那些人能许我荣华富贵,可是要我扔下小姐不管出府过自己的小日子,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 钟晓欣就点了点头,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她现在也是用人之际,像银杏这样忠心又聪明的人最难得,两边实话说开了以心换心,总比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好。 何况她的情况虽然糟,但到底这糟糕的情况一半是命里注定,一半是她自找的。人到绝境被逼的急了,才容易爆发小宇宙,钟晓欣如今为了小宇宙不得不给自己下套,为的就是博一条生路,也是想要能凭此柳暗花明。 既然大家志同道合,那接下来的路至少能够携手同行了。 钟晓欣就让银杏和紫竹:“你们两个一会也别跟着我,我这里还有重要的事吩咐你们,今天钟家乱成一团,估计这会也没有人会有心思留意你们的行踪,你们就早早离了府,按我的吩咐这样……。”钟晓欣就细细的说着,紫竹和银杏听在耳里,也有点脸色泛白,若是这样做,那就是在和钟家结仇了,只怕这钟家也再没有主仆几个的立足之地。 银杏觉得,事情应该还没有坏到了这一步,可是钟晓欣却知道,钟2那脾气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与其低声下气的压着,还不如一次性闹大开来,于是很坚定的吩咐两个人,务必按着她说的去做,并且要马上现在立刻去做。 紫竹和银杏两个人也就急急忙忙的去了。两人刚离开不久,院门外就有人叫门,是大房那边派来的婆子,来请钟晓欣了。苦菊听钟晓欣的吩咐,带了些瓜子梅干的也加了来。 钟晓欣就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带着一小丫环奔赴战场。 时至正午,太阳的碎片缓缓的降下来,速度还是慢的跟蜗牛似的,但比起之前的两天算快一些,钟晓欣一边走一边很满意的咪眼微笑,她想的没有错,月华碎片吸收的最佳时间是每月十五、十六的夜半,日华碎片吸收的最佳时间应该就会出现在每月初一、三十这两天的正午,这样没有意外的话,她到九月初应该就可以升满这最初的一级了。 看着钟晓欣悠然自得的逛街一般的样子,白氏身边派出去接她的婆子十分敬佩,今天虽然说是小宴,但顺义伯府白家的小辈们大半来了府里做客,出了这样的事,内院侯老夫人那边的正院都快翻天了,这位大小姐还能这样悠然,实在也是位人才。 侯府是前朝时的王府,走起来也得大半个小时,等到钟晓欣让太阳晒的暖洋洋一身舒服的进了正院的门时,正午时分已过,而且看屋里那样子估计一时半会的她也走不了的,那今天的修炼就可以先结束了。 钟晓欣打起精神来,下一步的大戏事关她以后在钟家的伙食待遇,可得百分百集中精力的演好了。 “大小姐,屋里允您进去了。”带路的婆子进了门通报完回来说道。 钟晓欣带着丫环往里走,然而苦菊被挡在了外面,钟晓欣让她跟着其它待审的婆子丫环站一起,自己进了门。 正屋的大厅里,上首处就坐着侯老夫人老沈氏,下面世子夫人白氏,二太太小沈氏,二小姐三小姐及两个一模一样的钟家少爷都在。另边,白家除了兰竹二姐妹,还有一位中年的妇人,不知道是白家哪房的太太,白七和那位小少爷都在,另有一位年纪和白七差不多的少爷,也跟他们站在一边。 地下跪着几个下人,看来审问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 钟晓欣进来了给老沈氏请安,刚说了一句“晓欣给祖母请安”后面的一串人还没有问候,老沈氏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放茶杯的桌案。 “孽障,你做的好事,还不跪下。”老沈氏红着眼睛说道。 钟晓欣差点吐出血来,这是拿错了《西游记》剧本么?有这么跟晚辈说开场词的吗?别说她今天还算立了功呢。 不过钟晓欣从来也不在意这种虚荣,孽障就孽障吧,从某种原理上来说,钟晓欣也算对得起这个词。 当即就恍恍然跪下,一副百般委屈的脸看向侯老夫人,体内水力暗涌,全都往眼睛里调动,霎时间一双眼里就含了泪,水量正控制在要落未落之间,顺便再分出些水来蒸成水零笼在眼睛上,钟晓欣前世就很会当面说好话内心同步吐槽,面部微表情控制的很是老道,现在又有了控水之能……你妹的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奥斯卡级影后,今天的影片就叫《好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祖母……祖母,是我做错了什么?”钟晓欣一副我不明白但我还是很乖很听话很委曲的表情,让老沈氏几乎吐出一口血来,这么一副小妾委屈状做给谁看啊。 “孽障,你推白五小姐落水,还不知道错吗?人家好好的来家里做客,你不帮着你妹妹好好的招待,一言不合就做下这样的事来,钟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老沈氏说道。 钟晓欣知道她是想把罪名推到自己身上,若当初二小姐撞她再撞白五小姐的计划做成了,她也就背上这罪名了。到时她同白小姐一起落水,都淹死了,当然皆大欢喜,不说钟二如意了,就是出了意外两家都有小姐身亡,白府再怎么不高兴也得自认倒霉。若她淹不死,那就正好顶上害人落水的罪名,到时钟家把她处置了,也没有外人会说侯府失德。 钟二打的一手好算盘,不过如今…… 老沈氏以为白家都是傻瓜? 不用老沈氏开口,白家自然有人说话。 “我怎么听着,是二小姐撞翻了大小姐又撞到了我们梅姐儿,才落得水?”白家那妇人脸色极不好看的说道,她可不是来看钟家内斗、给钟家当刀子使的,她好好带着小辈来做客,出了事,不讨要个说法回家怎么交待? “是这样。”世子夫人白氏看着娘家嫂子开了口,也忙说道:“之前也问过了下人,我们昕姐儿端了糕点给大家喂鱼,大小姐起来来拿,昕姐儿正又给她送过去,两个撞成一团,大小姐不小心挤到了梅姐儿,才生了这样的意外,然而大小姐到底是下去救了梅姐,也算将功补过了。”白氏这样说,说来说去还是要把罪名扣在钟晓欣头上。 040 背锅侠 那一边的二小姐也是点头委屈道:“我……我好意想给大姐姐托了糕点喂鱼,可是大姐姐突然向前一冲……”不过虽然装出了委屈的样子,但没有钟晓欣那说湿就湿的眼眶,这演技就假了几分。 二小姐和白氏千方百计把罪名都推给钟晓欣,而老沈氏尽可能的糊稀泥,这样的说法当然是最好的,本来就是意外,大小姐又将功补过了,两家还是好亲戚。 白家太太的脸色更难看了,这是真心当她们白家都是傻瓜啊。 钟晓欣来之前,两边当然一刻也没有停的分开审问自己的下人。虽然是等钟晓欣来了才三堂会审,但亭子里到底什么情况谁心里没个数呢。白氏或许会相信二小姐的说词,但白太太依据从兰表小姐那听到的内容来总结,对钟家的说法是一点也不会信的。 “要是这样说,那还真是意外,可是老夫人能不能教我,为什么府上大小姐和二小姐撞在一起,不是双双退后,而是大小姐倒在一边而二小姐还继续冲到了亭边撞翻了我们梅姐?”白家的夫人说道。 这就是硬伤之一了,当时钟晓欣是自己故意歪倒一边,就道理来讲,力与力之前是相互的,两边互撞当然应该是一起退后,但在远远望着亭子的丫环们的眼里,那就是钟二小姐推开了钟大小姐,契而不舍的去撞白五表小姐啊。 这个问题,老沈氏答不出来,只能一问三不知了,她和白氏都不在现场,她能说什么呢?要不是白家的人还没走,她都有心想问问自己孙女,这是斗牛吗?冲撞个人用这么大的力气? 无声的沉默过后,老沈氏只能怒喝钟晓欣:“孽障,你还不说,当时你为什么故意闪到一边,害你妹妹撞到了白五小姐。”反正大家已经都默认这锅要钟晓换来背,她索性就把问题抛给知道的人,看钟晓欣怎么说。 钟晓欣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您老人家猜到了真相吧。 钟晓欣眼里的泪说流就流:“祖母,我没有啊,二妹妹当时……”钟晓欣说到一半突然发现白氏眼露凶光的瞪着她,立刻停嘴,她不管说什么,只要攀扯出二小姐,那就一定会惹怒白氏。 钟晓欣看着白氏,眼泪哗哗的流,呜咽着说:“是我……是我不小心扭到了脚,所以歪到了一边,没……没能阻住二妹妹,都是我的错。” 屋里的人都沉默了,虽然钟晓欣是招了,但一看那小泪模样就是屈打成招啊…… 白太太更怒了。两家关起门来说话,是想要个交待没错,但你们当着面把个替罪羊扔出来,连口供都没有串好,能不能不要这么打脸。 白太太看了眼世子夫人白氏,见她是松了一口气安心的模样,心里气得直抽抽。 顺义伯白家自来儿子多,女儿少。白氏又是顺义伯府这一代唯一的女儿,从小受宠,后院纷争也经历过,但都是看着母亲斗小妾,说不上聪明还是傻的,总之就是有点小天真,事情只要能顺着她的意走了,她就满意,从来不问合理性。 嫁到钟氏侯府来当家作主这些年,白氏有顺义伯府撑腰,在钟家顺风顺水的惯了,以为这次也和以前一样,有个人顶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然两家就相当无事了。 问题是你现在害的是白家的女儿,你要自己人顶罪,你们自己商量,可是你顶罪顶的这么明显,也得问问白家同意不同意吧。 白太太想想梅姐到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头都疼。白家五房,这次来的可不只是她自己的孩子,她今天要不审出个所以然来,后面人家梅姐儿的娘亲找了来,她怎么解释?她是真想不到一惯由白氏作主的济安侯府也会这么凶险啊。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你家大姐要害昕姐,所以故意在两人将相撞时摔倒,让昕姐儿撞到梅姐儿?”白太太问道。 “唉……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老沈氏叹息:“以前看着也是个好的,到底不是养在跟前,是我老了,看不懂人心。”老沈氏解释着,钟晓欣虽然是她们府上的,但与她们并不亲近,也是在告诉白太太,随她提要求,想怎么罚都可以。 钟晓欣听完眼泪哗哗的,再一次感叹自己可以使用水力,要不然哪里去找这么些眼泪来哭啊。 美人流泪,自然要有英雄疼惜。白七少爷脱口而出道:“可是表妹撞人那力度也太大了些,拿个糕点而已,有这么用力撞的吗?” 钟家这边:“……”这是硬伤之二,二小姐撞人撞得连自己都撞飞了,还是靠钟晓欣拉着她才没有掉下去的,这得多大的冲力,是要同归于尽?而二小姐此时也是不住的后悔,实在是当时钟晓欣停顿了那几秒钟害的,二小姐当时注意力全在钟晓欣身上,别看钟晓欣就只是停那么几秒,也弄得她精神紧张,人家阵前击鼓是再而衰三而竭,她却因为战前无声气氛太紧张,怒气槽蓄力太久而有些刹不住车了。 “咳咳咳咳……”老沈氏咳嗽起来,心里把二小姐骂了好几遍,后宅的这些个手段,老沈氏没用过,可到底听说过,你说你想害人你谋划得深沉些啊,这么多明显的痕迹你要我怎么给你圆? 老沈氏咳两声,就代表她不想回这么话了,把发言权让给白氏,你自己个的闺女你自己圆,然而白氏也圆不出个花儿来,她端了杯茶递给老沈氏:“娘,你别急,润润喉咙。”润完继续编哪,都指望着您哪。 老沈氏这次是真的咳起来了。 老沈氏这一咳,吓得钟晓欣也是一阵抖。 哇的一声哭出来说道:“是我……其实是我站起来之后看到二妹妹,把她推……推下去的,但我又后悔了,所以就一边推她一边又拉住她?”钟晓欣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自己都不太确定的口气,向大家征求意见,不知道这事实大家能接受么? 虽然这其实就是实际情况,但大家都接受无能。 白家那小少年冷哼道:“说的好,倒在地下了还能跳起来推人,而且一边推就一边拉住了,钟二小姐怎么就没学会大小姐这样的本事,撞到我姐姐的时候也把她拉住啊。” 摆明了不信啊。 041 何患无词 钟晓欣心想反正我说了事实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但不管别人信不信,总之老沈氏和白氏信了,白氏十分高兴的接口道:“你看你看,大姐儿都这么说了,就是这样的。” 二小姐那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钟府这一家子的人都是要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过日子的,所以她从来也没有想过钟晓欣会不给她背这个锅,但她们主动栽赃是一回事,前者若被人寻到痕迹总会受人诟病,若是钟晓欣惧怕之下,自己将负任揽了去,又是另一回事。大不了待此间事了,她不要钟晓欣的命了,会打发钟晓欣去庄子上过的舒服些罢。二小姐也委屈的拿帕子去擦那其实没有的眼泪,悲声道:“大姐姐,咱们姐妹有什么矛盾都可以自己关起门来说,都是一家人,误会解开就是了,何苦连累了我梅表姐,阴错阳差之下,让梅表姐吃了这么些苦头。” “你说阴差阳错,都是误会。既然如此,那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贵府抚风阁的护栏是被人用刀削过的?”白小少爷大怒吼道。 “景杨,不得对姑母无理。”兰姐儿站在一边皱眉道,白氏好歹是她们的嫡亲姑母,就算有些事做的不对,白太太可以说,但他们身为晚辈不好说的。兰姐虽然这么说着,但眼看着一说护栏,二小姐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不由得更是眼里泛寒意。白家人口有五房之多,内宅的手段她也见识过,但却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和自己家关系亲近的表妹,竟然真的有可能会对自己姐妹动手。 这是硬伤之三,也是最硬的伤。根本不是什么什么差错、误会,白家两位少爷在湖边和钟晓欣谈过话后被钟家两位少爷连哄带拉的带走了,然而那位小少爷因为是亲姐出事,所以之前已经吩咐过跟着姐姐的丫环,好好又在现场检察了一下,发现了那截断掉的护栏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其实也用不着他出手,白家那位兰表小姐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着钟晓欣站起身之后会手轻抚了几下护栏,还使劲的朝那护栏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之后,钟晓欣才说要跳下去救白五小姐。 兰表小姐当时虽然被吓的半死,但也知道这护栏大约是有什么问题,所以当时就前去察看过,于是她看到了很明显的木质护栏被用利器刮过的痕迹,有的地方连漆都刮落了。动手脚动的这么明晃晃,要不她生气呢,这也是白太太总不敢息事宁人的原因之一,根本不是什么误会、意外,是真的人为的有人要害白五小姐,所以她才闹着钟家给个说法。 只是没想到钟家一推再推,还想当全没有这回事一般,就算两家是极近的姻亲,也不能这样的打脸啊。 护栏的事就这样在白家的怒火中爆发了出来。 “什么?什么护栏?”白氏茫然、老沈氏茫然、二小姐其实也茫然。虽然她会怕会心虚,是因为她在护栏上确实动过了手脚,但她那夜之后第二天早上也去抚风阁看过,护栏的手脚做的很好,人才丫环的手段确有独到之处,两截护栏间一点看不出来动过的痕迹,只会让人以为是年久失修而断裂的。 又怎么想的到,钟晓欣那水剑术,虽然现在仍是初级,所谓的剑也就只有美工刀水平,但一瞬间搓指为美工刀刮几下年久失修的木头还是办得到的,兰表姐看到的钟晓欣那几下轻抚护栏,不是发现了证据而是正在制造证据啊。只不过当着诸人之面太过于光明正大,手段又太匪夷所思,让人无法想象罢了。 钟家人都茫然,那解释工作自然就落到了白家人身上。 兰表小姐说道:“妹妹落下去的那一段护栏被人动过手脚,上面有很明显的痕迹,姑母让人去一看便知。” 二小姐面色惨白的晃了晃身子,然后突然厉声喝问道:“大姐姐,你到底为什么要故意害梅表姐,快说。” 刚才还“全是误会”“阴差阳错”现在就变成了“故意”了。 不过二小姐吼完,看一眼钟晓欣欲哭无泪的样子,心里也舒服了些,反正不过是哪里出了错,总之是钟晓欣替她顶了,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钟晓欣欲哭无泪是因为,之前体内的水分调动的太多,现在体内缺水了,再哭下去她会大庭广众之下变干尸的。 然而正是她这么一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模样,更是让人相信了她的无辜,别说是白家里对她算略有好感的兰表小姐和白七少爷,白太太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看姑太太还是先去派人查查的好,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证据。”白太太脸上灰沉沉的像天狗食月一样难看,说道。查一查,也是个姿态,你们想陷害人,至少也找找证据。白太太不是不能接受钟晓欣顶罪,可是人家梅表姐的亲弟在这里,你们总得有点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哦。”白氏感觉自己收到白太太和解的善意,也大怒:“这也是你做的手脚,你是怎么做的?还不快说。” “我……”这回轮到钟晓欣茫然了,茫然的发呆、茫然的转头、茫然的对上了白太太的目光,茫然的问她道:“我是怎么做的手脚?” 歁人太甚。白太太这回是真怒了,诚然她们是要个说法,钟家若做足了姿态,她们也不好深究下去,看钟家想推这个大房救了白家姑娘的小姐当替罪羊,ok,可以接受,但事情你总得查一查,哪怕生造点证据,让她回了白家对梅姐儿的母亲也有个交待啊。现在看白氏的态度,那是根本就没有把白家放在眼里,以为钟家推个人认下罪来,白家就得接受。 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施舍般的傲慢,白氏母女这态度在钟家对付济安侯一群人,没问题,可是白家是她的娘家,而且还是因为比她显贵,一直支撑着她的娘家,也用这态度?这哪里是要做亲戚啊。 白太太就含着怒对白氏说:“好吧,既然姑太太说是这位钟家大小姐做的,那我就当是她做的,可是我白家总得问问,是为了什么吧?这位大小姐明明以前从未见过梅姐儿,也并不知道梅姐儿今天要过府饮宴,要提前几天就做好了手脚在这里等着白家,这真是神仙一样的手段啊。”话里明明白白的带着嘲讽,白太太这是让白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怠慢,也有点压不住火了。 042 屈打成招 白氏却点了头。 “大姐儿,你快点说说,你是为什么要害梅姐的。”白氏催着。 钟晓欣快不行了。 她原本的设想就是白氏和白府最好能撕起来,撕的越大她越高兴,没有白府的支撑,再凭着小沈氏和老沈氏多少带点血缘关系,二房在侯府能有点地位,她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想是这么想,但这件事能不能让两边撕起来,她也没有把握,到底白氏是白府嫡亲的女儿,白氏要是一力的说好话把事给兜住了,白太太又是个能压事的,两边私下里把事给扯落平了,撕不起来可就有她钟晓欣的好看的了。 没想到白氏不但没把事情给兜住,反而不怕把事闹大的样子,不但不给白太太这不知道嫂子还是弟媳的长脸,反而是时时给钟晓欣自由言论,她真不怕事情往大里撕吗? 钟晓欣高兴的眼泪又流了一筐。 浑身发抖的看了一眼白七少爷,然后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的点头道:“我……我虽然没见过白五小姐,可是听说……听说……听说……”钟晓欣听说了三遍,才组织了一点词汇出来,“听说她……很漂亮,我就……我就心里妒忌她,想害她,然后……然后……然后……就在护栏上做了手脚,今天正好白五小姐来了,我一时糊涂就……”不光是钟晓欣编不下去了,满厅里除了白氏就没有一个听得下去的,屈打成招就算了,口供编成这样也是人才,钟晓欣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非得夸白家梅表姐那一脸清秀的样子做漂亮,还说是因为妒忌想害人,你们钟府就不能提供点正常的供词? 不过……看到钟家大小姐那一副美艳相貌……嗯,估计这是没少因为被人妒忌漂亮而招罪,这一时心急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了,就只能把自己的经历拿来用了。 白家那火气冲天的小少爷就冷笑了一声,这次不看白氏了,看白太太,人是她带来的,出了事就弄这么个替罪羊来糊弄事,当他们这一房全是死人啊?而且……这钟大小姐说话之前看一眼白七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这事还和白七有关系? “你说听说……是听谁说的?”那小少爷问道。 “是二妹妹,说给我听的。”钟晓欣说道。二小姐忙也点头:“是我常说起梅表姐长相上十分出色。”算替钟晓欣圆了一句,白府与钟府的来往其实就只有白氏母女,二房嫡女三小姐都不曾见过这几位表姐,若不是二小姐说,难道让钟晓欣说是梦里曾见? 只是这么一来,白家那位一直看热闹的菊表小姐就不太高兴了。“原来昕表妹日常里常在姐妹们面前提到我们,就不知道是不是也提到了七哥哥,怎么这位大小姐说话间就总是瞅着七哥看哪?”那菊表小姐抿着嘴笑着说道。 钟晓欣早前见到她们三姐妹,以这位的容貌最好,性子却娇气,和钟2似乎也不是很要好,估计平时也很自得于容貌。此时也不知道是不忿于二小姐亏梅表姐,还是看不得钟晓欣的美貌,一句话放出来就是刀子。钟家姐妹要是没事谈论表姐的时候还再谈谈表哥,那得多没规矩,活生生的小银妇啊。 钟晓欣就感叹白家出来的女儿都挺有杀伤力的。于是用力再挤一挤体内的水分,高喊道:“没有……我没有。我从来没见过七少爷。” “那你说话之前老看我七哥,是为什么?”那白小少爷也不信,他见钟晓欣这是第二次,发现钟晓欣确实有这毛病,说话前得先看一眼白七少爷,要不是这个,他当初也不会怀疑自家姐姐是被人害的。 钟晓欣控制了一下头部血液流速,血液也算水,她也控制的了,说来惭愧,她这水修士自打开了修真系统,别的没干,这两天光拿着自己体内上面下面的液体练演技了。头部血流不畅,钟晓欣马上脸就白了,白得跟鬼一样。“没有……我没……” “你那丫环说,只要我七哥来府里,就得有人落水,是怎么一会事?”白少爷就又想起来了,当时他会怀疑落水是人为事件,还因为钟晓欣身边那吊三角眼的丫环的几句话。 “不是……我……我不知道。” 钟晓欣说着,心里真想给这小少爷点个赞,抓问题多关键啊,不枉她之前在岸边铺垫这么久,本来指望着白七反应一下,结果还是人家这小娃子会来事,也是哪,落水的是他亲姐。 “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否则就天打雷劈。”那小白爷喝问道。 钟晓欣直接就哭成了个泪人,神情崩溃的跪着求那白太太道:“太太,您是好心人,看在我好歹救了白五小姐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吧,这些事都是我做的,真的是我做的……我,我对天发誓,今天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的错,若与我无关,就让我天打雷劈。” 这话里信息含量太多了,满屋子的人除了白氏就都听出来了,“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钟大小姐在此事里一定有她的关联,但却绝不会是她动的手脚布得局,只是她知道,却不敢说。 哪怕是担下了谋人性命的罪名,对她来说都是一条活路。能让她怕成这样的人,那就只有…… 白太太看了眼白氏,心里终于是翻江倒海了。 白氏在这侯府里当家不是一年两年了,能在抚风阁这种地方做手脚,让二房嫡长女怕成这样……白太太已经相信了,这次的事大约是白氏母女出的手,可是为什么哪?白家是白氏的娘家,更是后盾,这些年来对她们母女只有更好没有最好,到底是为什么?白氏要朝娘家小辈下手啊? 然而不管是为了什么,白氏都觉得不能再追究下去了。再往下查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白钟两府的脸面就得撕开,到时她对白五小姐那一房倒有交待了,可是对她的公婆顺义伯夫妻可怎么交待啊。 反正她已经确定了,下手的是白氏,接下来为了不撒破两家的脸面,就算要详查,也得顺义伯夫妻发了话才行。 白太太就忙说道:“想来只是一场误会。” 043 爆料 钟晓欣也说道:“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跪着膝行道了白太太的面前,直接抱大腿。哭喊道:“我不认识白七少爷、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话,从来没有看过他,只是那天远远的碰到他和二妹妹游湖,我避开了,我真的避开了,我没想到白七少爷会夸我漂亮,我不想的……我不想的……这都是误会,太太,太太你是心善的,求你跟二妹妹说,真的是误会,真的是误会。” 钟晓欣看出来白太太有退意,可是她怎么能让白太太退了。她就怕白太太对白氏母女有善意,从一开始就把事件压在她身上定性,然而如今事情没能被掐死在摇篮里,钟晓欣怎么可能给它喊停。 这可是她一手排的一场大戏啊。 她今天要不把钟府给闹的掀翻过来,她就改姓白算了。 钟晓欣抱着白太太的大腿大喊道:“太太,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二妹妹抢白家的少爷,我连白家的少爷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不对,就算白家少爷长的再好我也不会要的,我宁可死也不能要啊,太太,求求你相信我,二妹妹为情所困,不相信我,我不怪她,可是您是见过世面的人,您要相信我啊。您不是要我发誓吗?我发誓,我若有一点心思要抢白七少爷,就要我五雷轰顶、坠十八层地狱永超生,世世代代为奴为婢,若违此言,天灭我!天灭我!”钟晓欣喊道,字字血泪,誓言之恶毒让人心惊,被钟晓欣这样撕心裂肺的喊出来,就像是整个屋子里有回声似的,荡在所有人的耳朵里余声不绝。 满屋子的人都傻了,钟晓欣是真的在流血泪。 今天喝茶少,体内的水分都调用完了,这会就调了些血出来,反正都是水分组成的,两滴泪,这血量还比不上每月大姨妈呢,女人坚强,挺得住。所以流眼泪还是流血泪,对钟晓欣来说没什么区别。 但对白太太那区别可就大了。眼看着刚刚还好端端的小姐,突然之间和地狱里的恶鬼一行,满脸血泪的爬行抱腿,白太太惊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是抬腿就踹啊。 然后就见钟晓欣也“啊”的一声,一声翻滚,滚了回去。 白太太都呆了,她感觉自己这一脚还没踹实呢,人怎么就滚了。 然后钟晓欣就滚了……滚了……滚了。 她滚到了二小姐的面前。 “二妹妹,你相信我,我那天去湖边是想找你的,我想跟大房相处好些,想世子夫人帮我相门好亲事,我是丧妇长女,我有什么资格和你抢,我就想嫁个老实本分的人,过上每天能吃饱的日子,我没想到白七少爷竟然会夸我漂亮,我不愿意的,我不愿意的。”钟晓欣扯着嗓子喊道。 二小姐也是被她这恶鬼像吓得半死,然而想起自己心仪的表哥竟然在看到钟晓欣的一瞬间脱口而出的夸她漂亮,想到刚刚钟晓欣说话前还不忘多看一眼白七,也是恶向胆边生,伸腿一踹。 钟晓欣很及时的又啊一声滚了。 “谁信你。”二小姐喊道:“妖妖娆娆的非要挑着我和表哥去河边的时候来,不是为了勾引表哥是什么,你真的不想和我抢,怎么不毁了你的脸,我和表哥都在议婚了,你顶那么一张脸还敢看表哥,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二小姐这回声也是震憾人心,回音绕梁啊。 钟晓欣一边滚着一边赞一句二小姐,这保险丝断的好时机,从之前落水的事件来看,二小姐也算是个有心机的,但从之前佛堂吃肉事件来看,二小姐是个性子躁并且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再怎么好的心机,为情所困而心情暴躁的时候,理智也跟不上感情的,何况二小姐还对白七情根深种,钟晓欣就知道只要把事情牵扯上白七,二小姐就是只鸡蛋,也会把自己的蛋壳当宇宙给爆发了。 白太太都快当机了。 刚刚不是说着白五小姐落水的事情吗?怎么就画风一变话题直接落到了白七身上。对了,正因为在说白五小姐的事情,她们两边一步步把那个看着很柔弱很好欺负的替罪羊大小姐给逼急了,为求活命,开始爆料了。 白太太做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太太,见识当然是多的,她看过很多人、听说过很多事,有些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一个老实人,被逼急了,竟然敢杀人,也有很多人,知道很多事,小心翼翼的活着,一旦生命受到了威胁,忍耐度降到了最低点,就会突然爆发出来,伤人伤已。 今天正好被她给碰上钟家大小姐的爆发了,这是马上要爆真相的节奏啊,但问题是,白太太不能让她这么爆啊,那白七少爷,可是她们白府的人啊。她们姐妹两个抢了也好,没抢也好,关她白府什么事,这钟府一池混水,凭什么白家要蹚进来。 白太太立刻站起来,板了脸道:“我看钟家这教养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一个两个的小姑娘把个男人挂在嘴边上,既然是你们家里的事,姑太太还是自己处理吧,但请不要再牵连我们白家的人,容我们告辞。”白太太示意一群晚辈跟着她走,跟一群疯子是扯落不出什么好来的,白太太虽然不忿这些人扯着白七少爷说事,但她也不是傻子,听得出来这出事的本源还是白七少爷嘴贱多说了一句话,白府也不是全然无辜的。 钟晓欣大哭道:“二妹妹,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要抢白七少爷,你说你们早有婚约,叫我不许靠近他,不许看他,我都有照做啊,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你把我推到湖里,我不敢说什么,你让厨房饿了我三天,我不敢说什么,你让厨房送我一碗肉又闹到长辈宗族面子,我不敢说什么,不论你怎么折磨我,只要你给我一条活路就好,我愿意青灯古佛永世为尼,可是你推我挤着白五小姐落湖,你明知道白五小姐若死了,我也活不成了,不用你动手,白家也会要了我的命,你为什么不肯放我一条生路啊。” 白家本来看情况不对都要撤退了,白家那位小少爷又转回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她是故意推我姐姐落湖来害你?” 就是这个意思。白家和钟家的女眷都秒懂了。 044 不活了 就像钟晓欣之前想的那样,如果是钟晓欣落湖,是姐妹间的误会意外,可是白家小姐落湖,就会像现在这样,白太太为了白家的面子,怎么也得向钟家要个交待,今天若不是钟晓欣下水救人,看当时的场面这白五小姐估计是要死的,到时为了两家的交情,钟晓欣被推出来做顶罪羊,少不得要死一死。 内宅的手段还是内宅更明白些。兰表姐惊呼一声就捂住了嘴,实在想不到二小姐为了个男人,要害死自己的亲堂姐,更可怕的是,她在用自己表姐妹的性命来谋划此事,去除情敌,不……甚至不是情敌,只不过白七多嘴夸了一句的陌生人罢了。只要想一想,今天她就站在白五小姐的身边,一个不对,被挤下去的人可能是她,兰小姐就是一身的冷汗。屋里的女眷可以说全是一身冷汗。 只有白氏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高声骂道:“钟晓欣,你敢这样冤枉你的妹妹,快点来人,把她给我绑下去。”在白氏想来,只要钟晓欣不再乱讲话,白家那边就不会再追究了,因为她是白家出来的嫡小姐,白家为了她也得忍了。 “不用绑。”钟晓欣说着站起来,“我知道今天我是活不下去了,本以为救了落水之人,再承下这个罪名,我还能留条命在,现在既然是必死不可,那我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白氏大喊道:“怎么还不来人。”却忘记了之前一屋子的主人密谈,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白氏这样喊人,屋子里面却没有人能够应她。屋子外面却乱了起来,听着是有人往里进来,大约是下人们听到了喊声。 白太太几乎想给白氏一巴掌,本来钟晓欣的话只有屋子里这些当事人能听到,现在进来了下人,钟晓欣这边还拿出一副心死如灰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架势,还不知道要爆出什么大料来呢。 白太太喊白七少爷几个:“快挡了下来。”总不能让下人们进来听听小主子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吧? 又连忙的劝钟晓欣道:“好孩子,伯母知道了,你是冤枉的,有话坐下来,好好说。”最好是别说,只要别说的这些事情传出去给人知道,过后两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外孙女谋杀亲孙女,她这等级已经处理不了这种事了,正好就扔给顺义伯两口子自己解释去,省得天天把个女儿外孙女宠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拉个屎都得拖着这一群的人来给她们擦屁股。 钟晓欣就冷笑了三声道:“你知道我是冤枉的,我也知道我是冤枉的,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冤枉的,可是为了你们白家,你们还不是要推了我出来顶罪。”说完继续冷笑: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听起来极为恐怖,把个白太太也吓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小姐站起来拿着手里的茶杯直接就砸到了钟晓欣身上:“你说你的冤枉的,难道你没有勾引我表哥,若不是你多看他那几眼,事情怎么会被揭出来”。白家那小少爷刚才也说了,因为是钟晓欣老说话前去看白七少爷,让人觉得里面的事不对,他才起得疑。 白七少爷和那小少爷没跟白、钟两家的少爷去屋外档人。白家小少爷是因为事关姐姐落水的真相,七少爷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虽然是神展开但也是与他有关,他就留了下来,听到这里便开口说道:“表妹……我没有……”说完没有又不好往下说了,说没被勾引,那就是帮着二小姐把钟晓欣往死路上推啊,他心里也怪钟晓欣,没事看他做什么,当初他夸钟晓欣漂亮不过是看到美丽的事物一时脱口而出,莫非对方心里就记挂上了? 然而没有。钟晓欣冷笑完白太太就接着冷笑白七少爷。“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看到了别人家的女眷不但不知道避开,还出口污言,你对得起你读的圣贤书吗?” 白七少爷汗颜,其实他的行为挺正常的,男人远远的看到如诗如画般的少女行走在风景秀丽的湖边,顺口小声夸一句漂亮不是很正常吗?不正常的是昕表妹的反应,为了这一句话就要杀人啊?对啊……白七少爷晃悟道:不正常的是表妹啊?但是这位表妹……听说如今正与他议亲呢。 白七少爷满身冷汗,小脸白白,看到有人的眼里就觉得是白七少爷被钟晓欣说中了那各种不轨的心思。 二小姐一看自己心上人真对钟晓欣有意思,疯了一样的冲过来厮打钟晓欣。喊道:“我打死你这个勾引人的小贱货。” 钟晓欣那是多么能屈能伸的人,刚刚因为流程需要她可以滚,现在么,没有这种必要的,她直接抓住二小姐的手就给扔回到白氏怀里,她现在演出的是一个被逼上梁山的好汉,手下留情什么的没有必要。 “用不着你动手。”钟晓欣冷笑道,“今天我势必不得活了,要死,我也要在死前把我心底埋了多年的话说清楚。” 所以钟晓欣还是继续挨个的冷笑。 离得近的白太太和白七少爷冷笑完了,钟晓欣就对了上白家那位爆竹小少爷。说来白家虽然出了白七少爷这样温雅的人物,但看得出来还是武将人家,白家小爆竹算一个,还有白氏和二小姐,都是那种脾气上来一点就爆的人物。钟晓欣冷笑道:“小少爷不是问我为什么说话前就看你七哥吗?那是因为所有和你七哥讲话的人,都会被某人记恨,都会变得很惨,若我没猜错,你姐姐和你七堂哥的感情应该很好吧。”同一家同龄的孩子,特别是隔了房头堂兄妹,因为没什么利益关系,连面都见得不太多,一般来说闹不出什么不愉快来。白七之前一直和这位小少爷走的形影不离的,白五小姐是这小少爷的亲姐,按说关系也不会坏的。 白家小少爷脸色都变了,叫道:“你什么意思?” 045 自尽 没什么意思,纯粹给钟2身上添恶名而已。不光是疑似情敌,钟晓欣的言外之意就是钟2连同心上人说过话的血亲也不放过,以此类推,白家的女眷自然是她下手的主要对象,钟晓欣也不纠结这个话题,她甚至不需要白家相信,只要留个疑心在,钟2想嫁进白家也得有点波折,至于现在……她只是需要白家人留下。 “我今天就要死了,本来你姐姐也该死在今天的,是我救了她,但她被推到那湖里泡了这么久,那么冷的水那么年轻的姑娘,也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养出孩子来,你说,到底是含冤而死痛苦?还是断子绝孙痛苦?”钟晓欣说道。故意吓一吓这个小少爷,她救的人是他亲姐姐,可是这位少爷多说一个谢字也没有,见到她除了审问就是怒喝。知道你心疼姐姐,我也帮你心疼心疼。 白家小少爷听完这话,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像风一样冲了出去,如今白五小姐被安排在钟家一个侧院里看大夫,之前说有人落有,早就有机灵的人去请了白氏常用的大夫,这会子折腾了这半天,估计也该有个诊断结果了。 钟晓欣说完又看了一眼白家兰表小姐和菊表小姐,哼了一声。菊表小姐刚刚顺着二小姐落井下石,她记得的,不过正事要紧就不和这种小姑娘扯了。 兰表小姐低头避开了,显是心虚,不敢对视钟晓欣,钟晓欣想着到底白家还算有个有良心的,记得她救人之功,只是兰表小姐一个晚辈说不得话做不得主,也就不为难她了。 冷笑完了该冷笑的,钟晓欣马上又热泪盈眶。 看着坐在上首的老沈氏。 “祖母,虽然你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当初你拿了五两银子让我安葬奶娘,你的恩情我记得,请受孙女一拜。” “……”老沈氏张了张嘴,没说话。心里也有点伤感,到底是一条人命,当初五两银子都能当恩惠记在心里,可见是个厚道的,若好好打发嫁出去,少不得也会为娘家谋些好处,要不是被人逼到了这个份上,怎么会说出这些个大胆的话来。老沈氏不由得也有些怨白氏母女太霸道了些,表哥一句夸就闹出两条人命来,都是这些年在侯府独掌大权给惯的。 钟晓欣说完了就又对着小沈氏说道:“母亲,自古来继母继女最难相处,可是你待我一直很好,这些年能够吃的饱穿得暖还要多谢母亲,以后不能尽孝堂前了,母亲勿怪。” 小沈氏嘴里的糕点差点掉出来,怎么还有她的戏份了。 小沈氏和三小姐可说是今天当事人里最安静看热闹的,本来以为自己是观众,冷不丁的被告知是现场演员,剧本内情还母慈子孝,小沈氏好不适应,她这些年来只关心三小姐和挣银子这两件事,钟晓欣那点子月例就跟养只猫没差,何况还是府里公中拨付的,她只是没克扣而已。 小沈氏“啊啊”了两句,才点头道:“好孩子,你明白就好。” “三妹妹,请你替我好好孝顺父亲、母亲,二房只有我们两个嫡出的女儿,每年的今日,求你替我上注香,烧两张纸钱,也让我在那边过得好些。” “唉,好来。”三小姐笑咪咪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往嘴里放糕点,那叫一个没心没肺。钟晓欣突然就觉得这位三小姐,不是傻天真,就是真人精,大智若愚,不知道她是哪一种愚型。 然后钟晓欣吸了一口气,突然大声喊道:“白氏,你枉为这侯府的世子夫人,为了一已之私,苛待隔房的侄女,你每日山珍海味,却不肯舍给我一碗白饭米面,你每日绫罗绸缎,却不肯给我寸尺的棉麻做衣,我吃的是你们母女吃剩的冷饭,穿的是你们母女不要的旧衣,你女儿今天谋害娘家的表姐,还想用我顶罪,我死可以,但我就算做了鬼,下了阎罗圣殿,也要在阎君面前告你一关,你亏心亏德,不配享天家俸禄,不配得侯府爵位,你早晚要受报应的。” 钟晓欣这台词自从知道二小姐在抚风阁落水的算计就开始准备,用的是以前语文课本学的《窦娥冤》的台词,说来她亲娘也性窦,背了两天,麻溜的很,别看词多,声音大,她一口气吼出也不费劲,又有啃冷馒头的真感情在里面,语气抑扬顿挫,念白的十分震撼人心,最重要的是,速度快,在无人阻挡的情况下把什么意思都表达完整了。 然后钟晓欣长身而立,目光转过全场,缓缓从头上拨出粉晶小珠花,大吼道:“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说完竟然拨了头上所戴的珠花,猛然扎到了心口处,面朝地栽了下来,登时血涌如泉就喷了个满脸。 白太太一口血气没上来,好想吐。今天这戏画风变化太快她跟不上啊,开始是侄女落水,本应该是非查个水落石出的事。突然话题就转到侄儿和钟家姐妹的爱恨情仇上,捂着都来不及了,她想走,可是你们几句话就成了白钟两家一起逼死人命来了。 她确实知道今天钟晓欣闹成这样是活不成了,可是一般人家不都是报个急病然后弄到庄子上折腾死,怎么还带自杀的?好吧,想想今天钟晓欣自己说的“不用你们,我自己来”看得出是个性子烈的,但一般人不都会撞柱子?想得过了,白太太是怎么也没想到钟晓欣说的死是这么个血溅五步的死法。 而比起白太太哇凉哇凉的心,小沈氏则是从钟晓欣说白氏亏心亏德那一句开始,心里火热火热的,当初钟家老祖宗在太祖面前说过的,钟立昌这一支若做了无德之事,就再选贤德继承,而现在…… 小沈氏突然站了起来,现在白氏无德逼死了侄女,若传出去是再不能继承爵位的了,可是二房呢,二房是有德的啊,钟晓欣死前亲口说了,她这个继母是做的很好的。 小沈氏哭着扑上去抱住了钟晓欣的尸体,一秒之内人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儿,你死的好惨。这本都不是你的错,怎么能怪在你的身上啊。我的儿,你生来命苦,我这做继母的想好好对你,可是家业都在人家手上,我也只能接济你些吃食日用,你放心,娘一定给你大办丧事,你生前破屋烂衫,死后一定要你风光大葬。” 二房是这么个反应,白氏哪有听不出来的,钟家本是小户人家,那个“行无德之事就爵位收回”的条件如同一把刀,一直架在钟家人的脖子上,就算这些年来就称做侯爷啊世子啊的,心态上一直谨小慎微,做个生意比那些最下层的小本商人还和气。但白氏不是啊,白氏生来是伯府嫡千金,父兄都有实权,嫁过来是世子夫人,掌一府中馈,钟家的任何亲戚到了她面前都得奉承讨好,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046 事闹大了 白氏搂着早吓瘫在她怀里的二小姐喝骂小沈氏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克扣过她的衣食口粮,看你教出来的好孩子,动不动就在长辈面子寻死妥活的撒泼,还不快拖下去埋了,脏了母亲的正厅。”然后又道:“沈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当年世子那里你下不去手,嫁了二老爷,你以为你就有机会当侯夫人吗?想都别想,你们沈家教出来的好女儿,就没有这种命。”当年小沈氏最早就由老沈氏接进府来,想给世子表哥做妾的事,虽然谁也没有嘴上说过,但白氏是真正世家宅斗里混出来的小姐,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说不好听的,白氏对付小妾的直觉,比她的智商都要靠谱。 白氏一出口,全屋子的人都想跪。 若此时死的是个闹事的仆人,哪怕是个小妾吧,白氏这处理态度都是正常的,但此时死的是钟家正经的主子,二房嫡出的小姐,还是被大房逼死的,白氏不说给个交待,还让人拖出去? 而且小沈氏不管什么心思,都还只是心思,可是白氏这一骂,不但是小沈氏,连着老沈氏一起给骂了,沈家教出来的女儿,老沈氏也算一个,这现在可就是侯夫人呢,说沈家的女儿没有这个命,岂不是诅咒老侯爷钟立昌坐不稳侯位,这话说的,就算老沈氏一惯的顺应白氏,此时也不由得沉了脸。钟家世子是她亲儿子,她必然先向着钟世子,可小沈氏也是她亲侄女,而且这些年恭谨孝顺更胜白氏,白氏出身再好,对老沈氏来说也是外人,只不过现在事情闹得太大,老沈氏不可能此时跟白氏计较这些口舌。 小沈氏听完白氏一段话也是吐一口血,好在白氏也只是话中有音,当年事必不细提。小沈氏不由得心里冷笑,白氏现在说的多难听,等着逼死侄女的名声传了出去,钟家世子的地位一定会动摇,到时二房未必不能争一争,这些年二房唯大房马首是瞻,白氏掌着中馈,也仅是让他们过得吃饱喝足,可别想吃好喝好,今天她抓了白氏这样的把柄在手里,就算两房闹掰,大不了吃喝自负,只要二老爷能往家挣来钱,二房就算争不到爵位,也可以争一点自由自在的地位。 于是小沈氏看一眼门口,刚刚白太太吩咐白家钟家出去了三个少爷,挡着下人们不让进来,看来是有成效的,小沈氏真恨他们这多管闲事,若真能进来一个两个不长眼的把钟晓欣的尸体就这么拖出去,她再到院子里哭一哭,白氏草菅人命逼死侄女的名声就能传开了,那时大房无德,当然就只有二房能袭爵了。 小沈氏冲着门口叫道:“老天爷你睁睁眼吧,逼死人命了还不让人好好下葬啊,这是要让我钟家的嫡血做孤魂野鬼啊。” 老沈氏吓得嘴都麻了。 白氏不是个聪明的,眼高于顶看不上任何人,她知道,可是她不知道白氏拿着钟家的骨血也这么不当人,最主要是你不把人当人没事,你别在人前显出来,给人拿到把柄啊。而小沈氏呢,是她的侄女,冷静聪明会审时度势她知道,可是她不知道小沈氏心里也压着对爵位的想法盼头。侄女再亲和儿子是不一样的,她儿子孙子的爵位她一定得守好了。 她现在说不出话来,她要呵斥白氏吧,那就是承认了白氏无德,该让出爵位,让庶子承爵。但她要呵斥沈氏吧,启不是告诉了人,逼死庶出嫡女也有她一份。到时别说是庶子承爵了,就算钟立昌这侯爷能不能做到头都有问题,钟氏一族,多少人盯着那爵位呢。 老沈氏气极了,白氏这些年来太大胆了些,行事没有忌讳,才惹出了这样的事来,幸好现在还只在自家,只有钟白两家知道,就像白氏说的,快点埋了,给小沈氏足够的好处,再封着白太太的嘴,趁着谁也不知道快点把人埋了,就没事了。 老沈氏刚张开了嘴。就见钟家大房的两位少爷满脸大汗的进了门。 “祖母、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其中一个问道。 另一个就看到了全身血躺在地上的钟晓欣。 两个少爷一起看看死人、再看看祖母,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却是一个全白了,一个全黑了。 两个声音如同一个人似的喊道:“钟家宗族来人了。” 老沈氏眼前一黑,向前栽了过去。然而虽然好想趁势昏过去,但她不能。 一来身体健康,头部缺氧只是心理状态引起的,生理状态不认她这指令。二来她要过去了,白氏和小沈氏谁来和宗族打交道? 当年钟家最早在京城立足,后来分出去一支到了浙江一带,济安侯的老侯爷就是浙江那边的子弟,找的继子钟立昌也是浙江人,老侯爷在时,和京城钟家两边续了族谱,京城钟家的辈份比老侯爷高一辈,钟立昌和老沈氏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有了好几位长辈压在头上。 平日里两边来往只是平常,但因为有了太祖亲口承诺无德换爵一事,京城钟氏自然不是没有过这种想头的。宗族长年盘踞在京中,子弟中大多经商,可是宗族有钱,读书识字为官的,不是没有,官职倒不大,只是个县令,但那也一样是官啊。比起除了白家外没有别的靠山,种田出身的钟立昌来说,京城钟氏也算个很难对付的庞然大物了。 两个钟少爷之前离开正厅的时候,里面正说着白七少爷和钟家姐妹的事,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里面声音大点,就能传到院子里,这么香艳的话题仆妇们最喜欢传,白氏又鬼叫着喊人进来,所以他们出去将人挡了下来,之后也没有再回来,把人都赶开,兄弟两个硬着头皮站在院门口守门呢,因为到底事关自己表兄弟,何况正厅里一个个的嗓门都这么大,他们在外面也听得见。而白太太是个明白的,也不会让话题继续下去,几个人都已经猜到白家会很快告辞,但没想到后来这屋子就又吵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隐隐约约屋子外面都听得到,似乎是什么要逼出人命的事来,但他们还没有反应地来,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院子里空气的湿度都增加了,好似盛夏时节大雨之前,空气里布满了水份,再接下来,钟晓欣临死之前的一段话,就无比清晰的传了出来,跟扩声器直播那效果似的,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钟家两位少爷当时就急了,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屋子里的动静突然会闹这么大,别说院子,只怕整个钟府都能听见响动,当时两兄弟就想冲进来,阻止一下,好歹你们声音小点啊。可是没想到,外面钟氏一族竟然来了人,两位少爷当时也是差点吓尿了。白氏一直以来因为出身好,夫家爵位高,在钟家女眷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钟2有样学样,跟母亲一个脾气,但两位钟少爷跟着世子在外院长大的时间更久,对于钟氏一族的态度就遗传了祖父和父亲的恐惧,说得白点就是,济安侯府里除了白氏和白氏亲手教养的二小姐,大部分的人还是能够很清楚的认识到钟氏一族的重要性的。 现在,济安侯府刚闹出了人命,钟氏一族就上门了……不对,是他们上门时闹出了人命,那么他们出门时一定更早,保准是听见了什么不对劲的风声。钟家两位少爷想挡着人,又没什么理由挡下人来,这才急急的来禀报老沈氏。 看到老沈氏一副“我想晕倒”的样子,两位钟少爷就一左一右的夹住了老太太,这时候是真的不能晕倒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时候别人也跟宗族说不上话啊,小沈氏是身份不够,白氏……这兄弟两也不是傻子,白氏不得罪人已经是开恩了。 “是京城三老太爷亲自来了,祖父在外院里接待。三老太太生病了不动出门,但三个儿媳妇全来了。女眷不方便进外院,只能带到内院来拜见祖母。”两个钟少爷声音一样,说话又急,此起彼伏的合作说完这一段话。 三老太爷其实和钟立昌年纪差不多,但京城辈份高一辈嘛,他三个儿媳妇和小沈氏差不多的年纪,但却和老沈氏一个辈份,是奶奶级的。 老沈氏深吸了一口气道:“到底是为什么事来的?” “听说是家里的一个丫头拿着一封血书去求救。”一个钟少爷说道。 另一个钟少爷说道:“血书是大妹妹写的,是封遗书,对方急急赶过来说要救人……” 可惜还是没有赶上。 老沈氏差点当着孙子的面骂起来,到底是没有赶上?还是故意赶不上?然而若今天白钟两家不审问钟晓欣,钟家不管赶上赶不上,都也没有这样天大的事情,老沈氏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定是钟家有人将消息走露了出去。 自打20年前白氏嫁进来,老沈氏这还是第一次对这个出身高贵,也为钟家带来无数好处的儿媳妇产生如此强烈的不满。 白氏嫁妆有钱,手里有人,然而20年来,除了在后宅防丫环爬床因为手段狠毒而成绩显著外,其它地方根本一无是处,钟家大宅被她管得如同个筛子一般,已经是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的城门口了。 老沈氏这一刻突然有个想法窜出来,钟晓欣已死,死不可改,如果大房真的非丢爵不可,那或许先让二房将爵位得了去,也并无不可? 047 救人不要紧 老沈氏想的太多,可是现在真的不是开扩思维的时候,今天的事是一定捂不住,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若当真大房保不住爵位,二房又无嫡子,至少先保证爵位还有钟立昌这一支的手里,早晚大房还有拿回来的机会。 钟氏宗族上门,又是济安侯府丫环递出去的密信,再怎么说也不能将人档在外面。何况钟氏也不是无名小族,虽然对方没有那么多的丫环婆子,可是族人却多,今天领头的是三老太爷家三个媳妇,跟着来的族人也不少,这闹腾腾的内院都听到了。 说起来到底是钟家的事,要万一再被闹的满京城都知道,就更难看了。所以钟家的下人不敢挡,也挡不住,人家人多,再次声明钟家穷,下人少,就是有些有力气的婆子,也都在白氏的东院,老沈氏的正院,竟然就让三个媳妇子带着族里的大妈大婶们给硬闯了进来。 三个媳妇子一进了正厅,看在眼中的最亮丽的风景线,就是钟晓欣刚刚喷了满天的血,散了一地。三个媳妇眼睛都亮了,激动的跟中了头奖五百万似的,不过其中一个机灵的,顺着钟晓欣又看到了二太太哭得死去活来的,世子夫人白氏还在一边骂得不停,眼神又暗下来。 钟立昌作为侯爷,若只是大房犯错不能承爵,那二房才是有了机会,不过再一想,二房可没有大房的背景,等夺了大房承爵的机会,还怕二房不犯错? 媳妇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钟家人多势众,但现在只他男人一个人有官身,若钟家的侯爵要让出来,怎么算也该是他男人承爵。 “大嫂子,唉唷,家里这是怎么了,这倒着的是谁啊?”那媳妇子说道。 “这是我济安侯府的事,关你什么事了。”白氏刚刚满腔热情的骂着小沈氏,偏小沈氏理也不理她,就哭自己的,白氏怒气值攒了半天,就放给这进门说话的媳妇了。 老沈氏暗道自己晕了头,怎么就没让人先把白氏弄下去,白氏以前作为伯府千金及侯府世子夫人,拿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来没问题,但是现在人家来找你的茬,还用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这不是自找着承认虐待侄女吗? “说来惭愧。”老沈氏一边给两个孙子使着眼色,一边咬着牙说道:“今日里几个孙女和顺义伯府的千金游湖,晓欣这孩子一个不小心推了白五小姐落湖,白家要个交待,她一个想不开就……” 白太太心里吐了一口血,你家找替罪羊找的真顺手,这不就是说我们白家逼死了人吗?她这白家人刚刚没来得及离开,她还有点着急,现在一看不走也是对的,要不然不知道会被钟家怎么编排呢。白太太肯定不能背这锅啊。 然而白太太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白氏先叫了起来。“母亲你这话怎么说的。这本来就是该给白家一个交待啊。” 白太太再吐血,这哪里找来的神队友,多善良,不坑别人只坑自己。白太太觉得自己再从这里呆下去,早晚得死在这儿,现在看看在钟家这一府奇葩事面前,梅姐儿落水和白七的风流事根本都只是小事啊,白太太立刻摆正了姿态说道,而且是对新来的钟家宗族的媳妇说道:“钟家亲家母说笑罢了,梅姐儿落水的是,还是贵府的大小姐救起来的,我们心里只有感激,不敢责怪,只是钟家不知道为什么,非说大小姐不好,要逼死她,我们白家在这里也劝不住,既然钟家宗族来人了,就多劝劝吧,只是贵府大小姐才过世,府上好多些需要处理,又是钟家家务事,我们也不好久留了,告辞。” 白太太说完,也不顾白小少爷的反对,拉着大队伍就走,临走时因为兰表小姐和菊表小姐因为钟晓欣自尽一事受惊太大,都瘫在椅子上动不了,到底是又找了几个力壮的丫环进来掺走的。 白太太一边走一边心里都替自己难过,本来是通家之好的几个小辈来赴宴,自己怎么就一时有空带队来看望大姑子了,结果变成了队里唯一的长辈,今天来的六个少爷小姐里,三个姑娘都是被掺回去的,一个少爷还身陷桃花绯闻中,三分之二的队友都出了事,这一次不算团灭也是大损伤了。 白太太这边伤心上火的终于走了。 而钟氏自己内部的撕逼大战才刚刚打响。 在白太太走的过程中,白氏和二小姐已经被两位钟少爷软硬兼施的送了回去。二小姐是因为也被钟晓欣的自杀,特别是那一地的血吓住了,她是恨不得钟晓欣死,但没让钟晓欣这么惨烈的死在她面前啊,这就好比皇宫里那些娘娘们,一句话要人生死,动手杀人的却不是本人,手下有人带劳,二小姐到底是才14岁的小姑娘,突然间见了这一地血和尸体,会怕也是正常的。白氏倒不怕血和尸体,只是她的气势太厉害,又也确确实实是她逼死的钟晓欣,老沈氏根本不敢让她在钟家人面前出现,生怕她来一句“是老娘逼死的,你奈我何?” 猪队友走了,老沈氏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侯夫人,一口咬定了钟晓欣是自杀,刚刚白家说过钟晓欣不是无过还有救人之功,老沈氏也就不好再说钟晓欣是畏罪自杀了,只能大约的说家里替她找的婚事她不满意,一时想不开才自杀的,总之是自杀,心甘情愿的自杀,并不是被人虐待逼死的。 可是也得有人信啊。 那媳妇也是“哼、哼、哼”三声冷笑,正厅里就进来了一个人,老沈氏一看就知道坏了。 进来的是紫竹。一进来就直扑到了钟晓欣的身上,高声喊道:“小姐,小姐我来晚了,我没能救下您啊小姐……”说着就放声大骂道:“白氏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手啊,我们小姐哪里惹了你的眼啊,你就这样的害我们小姐。” 那媳妇就眼睛发亮的急问道:“这丫头,你快说说,那白氏是如何害你们小姐的?”这就是人证啊,是钟氏侯府无德的人证。 紫竹就说道:“咦,小姐还活着……太好了,小姐还活啊。” 老沈氏、钟家媳妇、小沈氏、三小姐及在场所有人:“……”这丫环什么眼神,那地上一大摊子的血都假的啊,人躺这么半天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媳妇就垂泪道:“可怜的丫头,这是太伤心了啊。” 紫竹就叫道:“小姐啊,小姐还有气啊,快救人啊。” 全场的人:“……”这剧本不对,真的不对,哪有死人死一半又活了的? 然而看着紫竹的样子,又不像是伤心过度发疯。 一时间。老沈氏小沈氏及这媳妇子都着急起来。所谓盖棺定论,有些事就是在人死之后才能得出一个结论的。 总之就是救人要紧……呃……真的要紧吗? 048 没死成 钟晓欣到底是被谁逼的,为什么要自杀,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所以老沈氏才害怕,所以钟家媳妇和小沈氏才高兴,钟晓欣的死,前因后果太明白,一旦闹开,可以说钟家大房基本上就是断绝了承爵的可能性,那爵位会落在二房还是宗房的头上再说,总之先联起手来将敌人拉下马就对了。小沈氏和宗房的媳妇都是精明人,自然心里是明白的。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钟晓欣已死的基础上。 对老沈氏来说,如果人没有死,那还算屁大点的事啊,就像白氏说的,钟晓欣死不了,那根本就是拿寻死当借口撒泼嘛,自己身为长辈用这个理由就可以再让她名正言顺的死一次。 但这个时候的钟晓欣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所以紫竹说钟晓欣还活着,向众人求救,小沈氏和宗房的媳妇都没吭声,只有老沈氏慌起来,叫道:“快救人,快救人,之前请的大夫呢。”给梅表小姐请来看病的大夫,这时候该还没有走。老沈氏就忙着叫人去找他,一边说一边后悔,刚刚人倒下时怎么就没想到先查查生死? 因为钟晓欣那悲怆的呼喊,那还算过硬的演技,那绝决的寻死的态度,特别是那喷的满天红的鲜血,让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没死。 唯一一直看着热闹的三小姐翻了个白眼,钟晓欣自杀用的珠花是她小时候玩的,又不是姑娘们用的簪子还有个长尖能插死人,上面的小齿统共就半个小姆指的长度,插喉咙或者还死得掉,隔着秋天的厚衣服还插在胸口上…… 三小姐唯一佩服的是钟晓欣是怎么喷的那么一天一地一头一脸的血,技术活。 更何况钟晓欣怎么会真插胸口上,她是插在手指上,手指上也有毛细血管,控制好血量喷个大点的范围没问题。 钟晓欣插完手指,扑在地上,脸朝下,就为了怕有人查看她控制不住笑场。后来小沈氏又扑上来抱着她哭,为求特效,钟晓欣呼吸都不太敢,轻轻的。一直听到紫竹带着宗房的人进了钟府,她才终于舒了一口气,胸口也有了起伏,不过现场已经没她什么事了,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还活着。她这一场大戏算是演完了,而且效果还不错,以后的日子再怎么也会比之前好一点了。再接下来,就看同台这些人,谁的演技好了。 钟晓欣没死? 这剧本走向不对啊…… 这一点钟氏媳妇和小沈氏都不愿意相信,钟晓欣是大房现成的污点,如果不死,要怎么让大房让出爵位来?但是老沈氏喊救人,她们总不能阻止吧。 几个婆子抬着满身血的钟晓欣放倒在床上,大夫进来的时候也是吓得差点跳回去,虽然说是大夫就免不了要和死人打交道,但他是妇科大夫,他的病人真心没几个死的,年纪大的老太太就不看妇科病了。他又不负责接生,平时连在他面前大出血的都没有。 吴大夫忍住了对血的反胃,给钟晓欣把脉,紫竹在一边吊着三角眼盯着。 吴大夫开口道:“这位小姐……” 小沈氏和钟家媳妇一起急切道:“是不是不行了?”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点,隐约就明白了对方的期盼,眼神火花一样的凌空对决了一剑,再分开。 吴大夫从来没见过如此健康的一个人被人说快要死了的。在他眼里面前的人好吃好喝好睡,养到年底杀了就能过年了。不过这么健康的人哪来的这么多血? “小姐的身体……”吴大夫斟酌着说道。 紫竹也急切道:“到底怎么样?” “得多补水……”吴大夫最后只能这么说,他做为一个常行走在富贵人家的大夫,妇科病兼妇科保养都懂,眼前这位姑娘除了体内缺水导致血液粘稠外,没见有什么毛病啊,你看那小脸蜡黄的一点水份都没有,想漂亮得内外兼修的补水啊亲。 紫竹哭道:“我家小姐是失血太多。” 吴大夫:“……”血和水是两种概念吧? 小沈氏也小心翼翼问道:“这么说,我家大小姐还有救?” 吴大夫终于忍不住了,虽然明知道富贵人家里最忌好奇,但他到底问了:“大小姐之前做了什么?”全身毫发无伤的一身血……好诡异啊。 因为扶钟晓欣躺下的时候,给她胸口上已经盖了薄被,紫竹哭着解释:“小姐伤了心脏。”说完补了一句,“实在是不方便给大夫看,大夫看着随便开点药吧,能延一时的性命也是好的。” 吴大夫好想问,你家小姐的心脏真坚强,现在正在跳的活蹦乱跳的啊。吴大夫表示,自己对这么健康的病人实在没法下手,最后连药也不肯开就走了,临走前只能说:让看病人的情况再请大夫吧。 吴大夫是实在不知道这流了半身血还没病没灾的病人算什么病?莫非该找尼姑道士驱邪?吴大夫也看过大宅门里小妾或主母装病扮可怜的,所以只能隐晦的表示这位小姐的身体还是较健康的。 但小沈氏和老沈氏是见识过钟晓欣插簪自尽又当场喷血的场面的,只觉得钟晓欣能保住这条命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老沈氏当场就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钟氏媳妇,“万福媳妇,你也看到了,大丫头没事,多谢族里的关心,你回去也好对三叔说说,家里的事……你们有心了,到底是分了宗的,总这样劳烦三叔,我心里过意不去。”老沈氏一言双关的说道。成天想管侯府的闲事,也不嫌手伸的太长。 那媳妇就笑道:“没事,谁让大家都姓钟呢,当初老侯爷去世的时候,我们老太爷就在床前,老侯爷对太祖爷说的话,我们老太爷也是记在心里的。” 老沈氏听了就憋气,就是因为当初太祖答应保济安侯世袭,就算子弟犯了错,也是只换人不夺爵,钟立昌一家人这么多年愣把个侯爵过得和孙子似的夹着尾巴做人。 然而好在这一次也是有惊无险,钟晓欣要真死了,侯府这次还真说不清楚,可是既然人活着…… 老沈氏笑道:“三叔对我们做小辈的关心,是我们的福气,只是这丫头才多大,就劳动长辈操心,可就是她的不孝了,万福媳妇,三叔年纪大了,三婶子身体又不好,你早些回去吧,替我给两位老人家尽尽孝。” 万福媳妇气的鼻子直哼哼,这是咒谁啊。但是脸上也带着笑说道:“那是一定的,爹他也是心疼钟家的血脉,这谁知道一个错眼的盯不住,这好好的钟家的孩子就让谁给欺负了呢。” 万福媳妇意思里很清楚,钟晓欣今天会这样躺床上,就是钟家大房给逼的,然而再怎么说并没有闹出人命来,除了口头警告,今天是沾不到什么便宜了。 049 找靠山 话说到这里,大家彼此心里也清楚,钟晓欣这件事今天也就这么算了,大房无德逼死侄女这场戏,再也演不下去了。钟晓欣还活着,白氏上面还有个老沈氏作主,钟晓欣只要还不想被出族,就不可能逆着长辈自己去官府告白氏,而且官府也讲孝道第一的,自己去告人家也不受理,和死后宗族出头,这效果完全不一样。 万福媳妇说话间就打算要走,结果紫竹一骨碌就从床上跃了下来,饿狼扑羊一下扑过来,扑通一声直接硊在三太太面前,把人给拦下,高喊道: “三太太。这府里白氏一手撑天的时间太久了,您说好了要给我们小姐作主的,您今天前脚走,我们小姐后脚说不定就给个伤重不治就死回去了,就是我这个丫环,怕是连个草席子都没有,就被人给扔乱葬岗了,我求求你,小姐走到这一天,都是因为没有亲娘,你好人有好报,能不能给作主给我们小姐除族,要是有幸我们小姐救回来了,小姐早前就说过,要带着我们住在庙里去,一辈子供奉菩萨,就算小姐真救不回来,那也是命,总比留在府里让人害了的好。” 紫竹拉着万福媳妇的大腿,不让走。 这话说的把个老沈氏和小沈氏都吸了一口气,这丫环什么意思,是说她们要害命啊。 其实吧,小沈氏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但老沈氏是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万福媳妇之所以会干脆的走掉,也是这样的想头,要是这些族里来作主的人前脚走了,后脚钟晓欣就死在家里了,就算不是侯府大房动得手,都可以硬扣是她们动得手。再说了,到底是侯府二房嫡小姐,万福媳妇还能把人接回去不成。养活了,她们拿不着好处,还白费米粮,这种事想都不用想。 万福媳妇有点进退两难,她又不是真的关心钟晓欣,只是想拿着钟晓欣的死占点侯府的便宜,要她费功夫跑前跑后给钟晓欣除了族,不旦她费钱费事,以后还占不到便宜了,她何苦呢。就劝紫竹:“怎么说话的,大家都是为大姐儿好,还能不管她么,你以为青灯古佛的日子好过,到底大姐儿是有家族的人,我们都护着她。” “可是您到底不住在这里,不把小姐接走,谁在这府里护着她呢。”紫竹说道。“这府里是白氏一个人说了算的,赶明儿个小姐醒了,多喝一口水都能呛死,多吃一口馒头都会噎死。”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 老沈氏喝骂道:“这是你当丫环该说的话吗?还不退下。” 紫竹就紧紧的抱着万福媳妇的大腿:“我是小姐的奶姐妹,我卖身契在小姐手里,我心里只有小姐,我谁也不怕,我就怕我一死,小姐也叫人害了。谁让小姐不是人家的亲孙女。”紫竹和银杏两个丫环,其实是没有卖身契的,但对外一律说身契在钟晓欣手上。 老沈氏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小沈氏那里就左眼皮子一跳。这种眼皮子跳的事,自从钟晓欣落水之后,她就老有这种感觉,左眼跳财,不知道为什么,这主仆两个人的说话老有种让她心神微动的感觉。 小沈氏看着紫竹,眼神微动,突然开口说道:“紫竹,你是个忠心的,若是我来照顾你家小姐,你放心么?你知道吗?你家小姐临……是说她心里感激我的。” 紫竹就再一次敬佩钟晓欣说的那叫剧本的东西,当真是世人如棋,把众人的反应料得透透的,点头道:“二太太,你一直对小姐好,我知道的,小姐信你,我也信你。”其实紫竹是从来没信过她的,但钟晓欣说她们现在得靠着二太太,短时间内利益一致,就是可信的。 小沈氏抹着眼泪说道:“母亲,大嫂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操持着侯府也是辛苦了,我看不如将厨房这一块交给我管着吧,说心里话,上次大小姐被……落了水里,又被禁在佛堂里,厨房那边偏送了肉过去,我这心里也不舒服。” 老沈氏不由得无语,按说这还真是个办法,因为之前紫竹口口声声只说大房要害钟晓欣,那就把钟晓欣交给二房照看,倒可以把大房从这里面摘出来,这样钟晓欣出了什么事,都不关大房的事了。老沈氏还想着,小沈氏又说道:“今天白家那事……还不知道回去是个什么说法?” 老沈氏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看白家今天的态度,并不是很认可钟晓欣来顶罪,实在是白氏母女这下手的也太明显了,白家不知道会不会对侯府生了嫌隙。 万福媳妇就在旁边冷笑道:“我看这样也好,让二房太太管着二房的小姐,省得大房手伸太长,就是不知道这侯府姓钟还是姓白。”万福媳妇看今天是占不着便宜了,可是也不能便宜了白氏,白氏日常里见了她们这些宗族嫡支,也是鼻子孔朝天,现在落了一个大把柄在她手里,就算钟晓欣没死,这苛待侄女的名声也跑不去了,她有空可得出去找人好好说道说道。 这府里当然姓钟……然而老沈氏的心里清楚,当家作主的早是姓白的人了,因为她们想坐稳了爵位,离不开白府的支撑。就对小沈氏说道:“你们西院那边不是有小厨房吗?以后每个月从我私房里拨10两给大姐儿的院子,那边的吃穿用度都由你作主。” 小沈氏心里恨得不行,她本来还想借着这事把厨房的事务分出一部分出来管呢,老沈氏即不肯放权,又把责任压给了她。当她喜欢弄个不亲近的嫡长女在身边? 然而看一眼花容月貌的钟晓欣,小沈氏眼神深深的点了点头,她了解白氏的脾气,高高在上的惯了,如今一朝被人踩下来,不会善罢干休的,就养着钟晓欣,早晚还有机会把白氏拉下马。 最后讲定了,府里对钟晓欣和绮罗院的一切都由二太太负责,万福媳妇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050 人尽皆知 女性这边散场的快些,因为钟晓欣一直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但男人们在外就演的慢了。 到底是三老太爷亲临,还拿着钟晓欣写的血书,直接扔到了钟立昌的脸上,把这大侄子好骂了一通。 当人爷爷的钟立昌拿起书信看了看,上面就写了个“救”字,然而大大的一个字占满了白绢整个篇幅,用血写就,触目惊心。实在比什么千言万语更震憾人心,虽然最主要原因是钟晓欣不会写繁体字,好在手边的佛经上就有现成的“救”字可抄。 至于“救”字之下的含义,钟晓欣派去宗族请人的是紫竹,小丫环胆子大,见了谁也不怯场,钟晓欣编好的内容早就由紫竹口述过了,其实大部分都是实情,一是写了她得罪了白氏和二小姐,万一没有命了,就把紫竹托付宗族,放她们拿着卖身契回村;二是说她是钟家的姑娘,未婚又无后,万一白氏阻着不让她入祖坟,让紫竹去求到京城钟家那边去求情,就算不立碑,埋她娘身边也行。三是银杏和苦菊年纪小,让紫竹一起带出去,别在府里被白氏折腾了。 得罪了白氏而走投无路想死的心情都讲明白了。总之就是,紫竹告诉宗族,现在白钟两府三堂会审钟晓欣,钟晓欣已经立下死志,去得迟了,只怕人就没了。 所以宗族的人才来得这样迟。 三老太爷半截入土的人了,就算对侯爵位置有过想法,争回来也享受不了几年,心淡了也能看开些,反正侯爷不管谁做,到底姓钟,可是那也得真的姓钟才行,现在白氏一个妇人把钟家的子嗣害成这样,他也不管?再说他只是心淡了,还总还有几分未死,管着管着要是能把爵位管到他家,他还是很愿意的。 钟立昌本来就是老实八交的庄稼人,一夜之间久贫乍富,还没养成作威作福的好习惯,因着老侯爷和太祖的原因,头上多了一堆的监督者,特别是这老爷子年纪大他不多,辈分比他高,当年还是见证人之一,他怕啊。 低着头好好实实的听训不说话,结果二儿子又呼哧呼哧的跑了进门,喊着欣姐儿怎么样了?问他怎么回来了,结果二儿子说是有个丫环在京城一条大街上边哭边拉住人就问,有没有见过济安侯府的二老爷,说是她家小姐要被大伯母逼的自杀,她想找二老爷回家作主,却不知道二老爷在哪里。 当时这丫环哭的凄凄惨惨,偏说话清脆利落,有人问,她就把这话说一遍,没人问,她就主动拉着面目和善衣着光鲜的过路人,问济安侯府二老爷见没见过,再把话说一遍。她问的两条街都是人最多且热闹的酒楼,也正好着钟二老爷真在酒楼上和生意伙伴吃喝,要不然估计那丫环能问到天黑酒楼关门。 同老沈氏一样,老侯爷钟立昌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问明白了那丫环已经带了回来了,却是钟晓欣身边的银杏。钟立昌直接就吩咐把这种给侯府传恶名的丫环发卖了出去,结果人家丫环磕了个头,说是本来小姐知道自己必死,就把卖身契都发还了,侯府没资格卖她。银杏的说法和紫竹一模一样,小姐要是还能救回来,她愿意回来服侍着去庙里,小姐要是救不回来了,她就直接出府去,嫁的离侯府近点,清明鬼节的也能来侯府后门给小姐上个香,哭一哭她苦命的小姐。 钟家可怎么敢还让她出府,这意思是若她小姐死了,她就得满天下的把这事喊出去啊。并且这银杏比紫竹还不如,紫竹在外面已经没有亲戚了,这银杏却在村里还有两三门亲戚,而且还是恶亲,要不然当初方氏看不下去,给了钱说将银杏买了来,如果济安侯府起意想弄死主仆几个,别人不说,银杏那大伯大娘的,为了钱可当真会闹事。 钟家一众主子都快哭了。 实在是钟家这爵位与别人家不一样,济安侯府有侯爵的名头却没相应的经济条件和地位,更别论是有侯府的该有的手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叫一个下人永远的闭嘴,按说这杀人灭口的事儿吧白氏这千金小姐该会,可是白氏那一个风光了多少年的世子夫人,其在侯府的地位完全是猴群里的老虎,不需要她用任何手段大家也都老实服帖的紧,以致于她是光有上位者的要求,却没有上位者的肚量,有上位者的脾气,却没有上位者的手段,这么多年来就没做过灭口这么有技术含量的勾当,当年嫁进来时也是好好的一个后宅战斗机好苗子,就这么叫侯府淡如水的生活给养残了。如今钟家又不敢放她出来得罪人,自然也不敢让她处置这丫环。 只能好吃好喝的把这紫竹和银杏两个丫环都哄住了。 少不得又得好酒好菜,再把三老太爷一家哄走了。 回来再开个集体会议,商讨一下这14年不出院门,一出门就闹腾的差点家破人亡的钟大小姐钟晓欣,到底该是个什么处置章程。 就是这样,钟家大小姐出名了,一天之间名满京城,并且在这之后的将近一个月,稳稳占据了各大酒楼话题榜第一名。这得益于银杏那丫头合理简炼而完整的述事方式,还特意按钟晓换吩咐的挑了酒楼这么个人来人往消息传播快的地方。于是钟家大小姐生来丧母,14年来大门不出,因为长相太漂亮而被二妹妹的未婚夫追求以至于受到大房迫害为证清白自尽的事,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这姑娘简直就把所有传奇小说里的要素都占满了,现在但凡到了茶楼酒楼,就能听到有人津津有味的说着这钟家大小姐怎么怎么可怜,和灰姑娘似的被人虐待,这种版本有一二个。也能听到有人说这钟大小姐怎么怎么漂亮,有说是高冷型的,有说是可爱型的,有说是病弱型的,有说是白莲花型的,光是描述外貌的类型就有三四个。还有说那白七公子是怎么一见钟情即而疯狂追求的,像什么月夜偶遇啊风筝传情啊,湖边调戏啊的,各种纯情or非纯情爱情小说桥段有五六种。还有些嘴贱的就给编出什么二女争夫、二小姐吃醋杀姐的故事,这情节编的很像那么回事的也有七八段。这还都是好的,到底人家就只是传些话当乐子听,而最可恨就是有贱人直接就把这一整个故事给编成了书。 051 污力反击 书名叫《白钟相会》,书的内容主要就是爆黑料了,书里从钟立昌这一支当初怎么承爵、怎么立下“无德换爵”之事说起,第一章着重描写钟府大姑娘的身世,日常是怎么怎么可怜,怎么怎么受虐,剧本内容基本抄袭灰姑娘。 又写到了早时二姑娘同白家表哥的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再说到了七表哥怎么惊鸿一瞥,二姑娘怎么吃醋,内容基本抄袭各种小三白莲,再说到了二女争夫,二姑娘虽然容貌不行但耐不住人家后天营养均衡身材好啊,对个白七公子先投怀再送抱并下药,终于抱得美男归,勾得白七公子早把那大姑娘抛到了脑后,这一段画风突变,内容不是基本,而是完全抄袭《金某梅》了,最后到大姑娘生无可恋,叹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绝决自尽,内容又变成了列女传。一直写到从此钟二姑娘和白七公子两个人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文笔几经变幻,画风完全不在一条直线上,可见此书之胡编乱造。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这写书的人其实最着意描写的还是第三阶段,最重要是还把细节描述的那个情楚啊。 什么二小姐就着药效怎么“嗯嗯”,白七公子一贴上那团软肉怎么“啊啊”,两个人你上我下再上再下的,这个不要啦那个别停呀,有时候好紧有时候太猛的,一会再使劲一会玩环了,大腿怎么夹的红唇怎么吻的,是写过了书房写假山啊,写完了澡盆写草地,马背的湿痕见证爱情啊是肚兜擦洗过他们的年华,直从日当正午写到了月下中天。没错,就有那贱人把这本书写成了一部小黄书,使得这本叫《白钟相会》的小说直接跃升了各大书屋黑市销量榜第一位。 而那位贱人,此时正躺在床上慢悠悠的一边含了丫环剥好了皮的桔瓣,一边回以一个浅笑,一边写着《白钟记》下一章节,那白七公子约了心上人二姑娘以拜佛之名去寺庙私会。 嗯,让女方面对面趴在等身高的罗汉佛像身上,男的再来个后入式如何?明明是两个人也能玩出3p的感觉,唉呀自己怎么能这么污啊。 钟晓欣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感叹古代中国的民风就是好啊,这要是印度那种露鸟的欢喜佛,二姑娘一个人就能嗨皮一天,还有白七公子什么事啊?不过这到底是中国寺庙嘛,得写实,而且白七公子还是男主角,戏份也得给足。 你不是说我在佛堂吃肉吗?那我也在佛堂让你吃点肉。 钟二小姐当初给钟晓欣送的是实物上的肉,如今钟晓欣就给她送上一段精神上的肉。 并且钟晓欣这精神上的肉吧,还不能一顿吃完,要知道,现在钟晓欣基本上已经是相当于同整个白家撕破脸了,包括现在阶段还盼她活着的老沈氏在内,白家的所有人可以说都等着她死呢,现在对钟晓欣来说,钟2与白七的事传的越大,越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安全,所以做为一个自封的幕后黑手,为了未来的伙食,她当然是要亲自下海,拿着钟家这些料是拼了老命的炒作啊。 钟晓欣拿毛笔写字写不快,不过这种肉博戏也不会是什么很长的落段,她的段子那都是短小精悍型的,字里行间总得有点留白的内容让读者充分发挥想像力嘛。钟晓欣每天写个5千字,就足够笔下两位主角“啪啪”一个场景。 钟晓欣停了笔,那边银杏的桔子扒完了。苦菊拎了食盒进来,主仆几个除了足量的白米饭和粥,还有四个菜,吃不完的吃。紫竹此时还没有回来,主仆三个就分出来了她那一份,然后开始吃饭,因为紫竹是领着钟晓欣的任务出府的,不知道何时会回来。 苦菊现在领了新任务,天天出门负责闲唠嗑,不用干活也不用在院子里看紫竹眼色,每天快乐的和小鸟一样,也就一天三顿饭卡着饭点领饭食回来,要不然根本见不到她。 “小姐,今天府里也是乱糟糟的,世子夫人回来就病在了床上,二小姐还是天天在房里哭。”苦菊快乐的说着,光这种态度谈论世子夫人,让人打死也不过份,不过绮罗院里的人谈论起大房的人来这个态度,反正又没有外人在。 “我听小丫环们说,白家今天让世子夫人进门了,但本来说好的白七公子和二小姐的婚事也没有再提过,反倒要让白家五小姐,啊,就是上次小姐你救的那个梅表小姐嫁进来给大公子。”苦菊又道。 钟晓欣塞到嘴里的五花肉都吃惊的没咽下去:“苦菊,行啊,什么时候成了包打听,当天发生的这么有深度的事情你都打听到啦。”钟晓欣敬佩,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苦菊这丫环干活不行,心眼子也没有,但八得一手好卦,出去走到哪里,有用的没用的消息,都能探听出一些来,特别是这两天出手大方了,连着一些即时又隐密的新闻也能听到了。 “是听二小姐屋里的小桔说的,今天这桔子也是她给我的,她本来是二小姐屋里的丫环,手很巧,很会做些珠花类的小东西,前段时间不知道为惹了二小姐,被二小姐罚的连手指也打断了一根,赶到了院子里扫地浇花。今天她在院子里扫地,看到二小姐从二太太屋里出来哭着回的院子,在屋里一边砸东西一边喊,‘一定要嫁给表哥’,‘白五想嫁进来吃心妄想’。是她猜的二小姐婚事有变,她一高兴就都给我说了,她说了,信得过我。”苦菊美滋滋的说道。她现在手里有钱有零食,朋友遍全府。 钟晓欣暗叹一声傻丫头,人家不是信得过你,是知道你不可能去到二小姐面前告密。 自从之前钟晓欣自尽一事之后,下人们便知道,钟府的天变了。 一是默默无名的二房嫡出大小姐,一下子名传京都,虽然不是什么好名气,更连累了府里的名声,但那能怎么样呢,现在二太太小沈氏为了表示自己是有德的慈母,但凡手上有点好东西就往大小姐这里塞,绮罗院外面还是破屋,里面的东西可是不比二房庶出的哪位小姐差了。 老沈氏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她们去了,就是因为自尽那次事闹得太大,余波至今未平,现在但凡钟大小姐有个头疼脑热的,紫竹那凶丫头就怀疑是不是大房暗下毒手,有次钟大小姐五花肉吃多了滑了肠,有点拉稀,紫竹差点要打出府去告到钟家宗族那边。其实堂堂一个侯府想关个丫环不让出门也是很简单的,但问题是钟氏族亲那边三老太爷的三儿媳妇,从自尽门闹到现在大半个月了,每三天就打发人来探望一次钟晓欣,非得面见到紫竹才回去,因为不光是逼死小姐,就是谋杀个下人,也是无德吗?那位外面的三太太一直到现在半个多月钟晓欣和紫竹都平安无事,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了,才慢慢的有些灰心,最近来往的少了。 但就这样,现在全府也都知道绮罗院大小姐背后的靠山是钟氏宗枝了,还有谁敢得罪她。老沈氏生怕钟晓欣哪天想不开再死一次,宁可好吃好喝的供着钟晓欣,这一时半会的也不想闹出事来了。 052 事态渐息 至于白府那边,一开始确实是记恨白氏的。 苦菊后来用了几天的功夫,就给钟晓欣把白家的情况撸顺了。 上次带队打钟家副本差点团灭的,就是白家的长房的大太太,那个兰表小姐就是她亲闺女,也是她和二小姐最要好。落水的梅姐和那个小少爷,是二房的五小姐和十少爷,因为十少爷和七少爷交好一起来的,菊姐是白家三房的小姐,一向和兰姐要好才会一起来,其实是不太待见钟二的,就是小姑娘们最常见那个三角关系,你和我好就不许和她好那种…… 至于那白七,则是五房的嫡子,而且是独子。白家五个房头,孩子是多没有错,但单论五房的孩子,男孩就这么一个。 事情闹回到白家,当时两个房头就翻江倒海了。 一个是白七少爷在的五房,因为本来就是想给他和钟二小姐订亲事,所以两边走动才多了起来。五房的太太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当初顺义伯夫妻想让外孙女嫁回来时,白五太太是同意的,儿子娶的是公婆心肝宝贝女儿的独女,只会让五房更受顺义伯夫妻宠爱,五太太没想过争爵,但她家本来儿子就少,争争老人家的宠,指望以后多分点家产总是可以的吧。 却没想到二小姐是个这样厉害的人物,为了白七一句话就推人落水,这是善妒啊,推假想情敌就算了,连白家的血亲都不放过,这样的人娶回来,白七还要不要纳妾?还怎么开枝散叶?她这当婆婆的不得是性命危险?白家五房即不是以嫡庶来争爵的宗长一支,也不是按嫡庶来传承家风的书香门第,白五夫人因为只有白七一个儿子,是好好调教了两个丫环等着要抱一群孙子的。而且就白七回来之后的描述,二小姐在自尽门当天对着长姐是又打又骂,毫无风度礼数,这根本不是能愉快聊天的媳妇对象啊。 白五太太不干了。 本来讲好的她过了母孝就给白七和钟二说亲,现在白五太太是抹着泪的不干了,若是她一个不干也好镇压,顺义伯夫人是她婆婆你不能忤逆长辈啊,然而白七也不干了。 本来白七想着钟二这小表妹从小认识也挺可爱,对自己又有情,娶回来不错啊,可是这一回自尽门事件让他认识到了为爱疯狂女人有多么可怕。 白七也是男人,也爱美色,不然不会陪着内定妻子游湖还夸大姨子漂亮,典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那型。他也知道母亲房里几个美貌丫环都是给自己留的,就等着自己成亲呢,长相虽然达不到钟晓欣的等级,但也比钟二漂亮多了。让他娶个面目平凡的妻子纳几房美妾他愿意,但是钟二这脾气,他要真把人娶回来,他的美妾还能纳进来吗?纳进来还能活下来吗?他可不想自己后院也天天闹自尽门。 白七也反了口,顺义伯夫人就为难了,媳妇的心思你可以不理会,这可是亲孙子,跟外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再说两家说好了世代结亲的,闹成这样还娶回来妥妥的结仇啊。 白五太太虽然搞不明白那济安侯府空一个名头也没点实惠,怎么自家这么看重,但是两家想世代姻亲,也不一定要牺牲她的儿子啊,府里适龄的公子好几位,再说了,谁说一定得儿子娶进门,女儿嫁过去也是姻亲啊。 白五太太就说道:“就让梅姐儿嫁过去啊,梅姐会出事不就是钟家大房害的。” 一句话把个三房的白三太太说的眼泪汪汪,她们那房也早就闹开了,钟晓欣当初跟她白十少爷说,水下那么冷姑娘那么年轻,也不知道泡了这半天,就算保住命会不会有别的意外。白十少爷当场就冲了出去,正赶上那个妇科吴大夫给白五小姐把脉,白十少爷直接就把人拎起来问会不会受了寒生不出孩子来,按理说这话实在不该一个12岁的看少爷来问,但大户人家孩子早熟啊,这白十少爷有一个姑母就是因为早年身子受寒生不出孩子来被夫家嫌弃了,抑郁早死。 人家这样问了,吴大夫可怎么说,这正常人都还有个不孕的机率呢,何况小姑娘本来就何时弱,如今还受了寒,不孕不育的机率不就更大,吴大夫解释说有可能,12岁的小屁孩懂什么,非要人家保证他姐姐没事。大夫还能保证这个?洞房又不让他帮忙。吴大夫只能保证好好的养身子生孩子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但这样的说辞就已经很让人绝望了。等到白五小姐回了府,十少爷把大夫的话一说,白三太太当场就哭着又着人请了大夫,一个比一个有名,可是谁也保证不了落水一定不会影响子嗣啊,而且医生问诊也看脉案,一听前个妇科吴大夫也说是子嗣困难,这是第一手资料人亲口说的,后两个请的大夫那也是一个说辞。就是会有困难,但尽人事听天命,也别绝望,总之谁也不给白家做这个保证。 结果白五小姐在众人的眼里就变成了生不出孩子来的人了。 白五小姐也是适龄议婚的姑娘,这一来婚事就成了难题,你把你家个生不出孩子来的女儿嫁给谁家,那也不是结亲是结仇啊,最后想想,还真就只有嫁到钟家才合适,事是你们家闹的,人是你们家害的,当然也得你们家收尾,能生孩子皆大欢喜,生不出来也是你们自己受着。 白三太太恨死了钟家,可是现在钟家却成了梅姐唯一能有希望结成的好亲事,白家虽然是伯府,但三房不承爵也非官身,白五小姐本来想再嫁进同等级的伯爵人家都有困难,如今更是生育艰苦,要不嫁进钟氏侯府,那还不知道嫁什么人家呢。 白三太太和白五小姐抹着眼泪同意了,但也有要求,要嫁给钟家大少爷,以后哪怕白五生不出孩子来,抱一个养在身下也能承爵啊。 顺义伯老夫人又吐血了。 053 白家的纠结 之前她在钟二和白七这外孙女与亲孙间犹豫不决着,这又闹出来白五和钟大少这一对,这次是亲孙女和外孙。 一个不能生育的亲孙女嫁进侯府当宗妇,对于顺义伯老夫人来说也是满意的结局,但能不能那个倒霉的男孩子别选她外孙子。钟家大少是长房嫡出长孙,以后是要承爵的,娶个生不出孩子来的姑娘,想想顺义伯老夫人就又想杀人。 一边是顺了白七的意思,就亏待了钟二;一边是顺了白五小姐的意思,就亏待了钟大少,天与地的差距如此之大,顺义伯老夫人被一个叫“纠结”的名词搞得直接病倒床前,眼看着出气多过进气了,白家众人一看好嘛,老娘要快不行了,三年孝跑不了,别说小辈的嫁娶了,中间一辈领了官职的都得再上交国家,白家五房瞬间又化身孝子贤孙,把个老太太当宝贝一样的供着,谁也不提嫁娶的事了。 于是世子夫人白氏上门的时候,开始一概是不见的。白家五房兄弟妯娌们都怪白氏这嫁出去的女儿太会折腾事,成心想冷着她。 只是后来到底还没咽气的顺义伯老夫人心疼女儿,又叫了白氏来见,因为白七少爷又于上面两条让人纠结的选项中提出了第三项。 他想娶那个坚贞的钟大小姐,别的不讲,至少钟大比钟二要漂亮,男人嘛,谁不愿意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娶那个温柔、坚贞、最重要是漂亮的呢。 本来这其实也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两府即续了姻亲,又顺了白七的意思,钟大少爷也不会断掉嫡血,然而消息传回来时,二小姐就在自己院子里发疯并痛哭,好几次差点冲到了钟晓欣的绮罗院来杀人。 钟晓欣可从来没看上过白七,为人为已,就写了这篇《白钟相会》,一夜间散遍了大街小巷。等到钟家和白府知道有这么一本雅俗共赏的口袋书时,白七和钟二已经是官配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提起白七娶钟晓欣的事来,因为白七和钟二若不能在一起,估计他们两边也都再没法和别人“在一起”了。 钟晓欣想到自己一手促成的好姻缘,就乐得笑着合不拢嘴,她不知道白五最后会不会嫁进来,但钟二是一定要嫁进白家的了,其实叫她来讲,两边嫁一娶一,不赔不赚绝对双赢啊,只不过大户人家一向不愿意行这样的事,浪费了联姻的人选不说还会被人家批为换亲。 但无论是可能生不出孩子来的白五,还是名气早就烂臭到底的钟二,很明显都已经不是可以联姻的人选了,特别是钟二,白五还算是无辜的、被害的,钟二却完全是自己作的,以钟二的心机手段,好好培训下,未必不是嫁入高门的宅斗中的战斗机,可惜了,养在了钟家这种看似高门的小户,又有个纯洁无邪老天真了半辈子的娘,宠出个暴躁冲动的脾气,特别是自找了个钟晓欣这种无家族、无原则、无下限的对手,如今才第一回合就一败到底,能有个人家收下她就不错的了。 当然啦,虽然钟晓欣是帮钟2同白七配了一对,不过那都是民意,事情都闹出书来了,无论是钟家还是白家,都不会这个节骨眼上结亲,不然人家外面还不得以为是怀上了啊…… 总之就是事情早晚能成,除非白家眼看着钟2去死,此事不议,不过得多拖些时候罢了,可笑钟2也算是聪明的姑娘,却是用情太深了,一时看不透。 钟晓欣想想自己前两天的馒头宴,心里就美的不行。 她是修士不是居士。 她修的是长生大道,天地唯我心,生杀不论对错只论本心。她觉得这是对的,就是可以做的,就是常说的佛魔一念间,她可从来没打算慈悲为怀,为了别人坑自己的,宁可她自己当白莲花,也不能叫别人家的莲花害了去。所以虽然说这一本《白钟相会》整个的废了钟家姑娘们的婚姻路,她心里也是有点过意不去啦。但说实话,就算钟家名声好,二女争夫的事情传出去,再加上白七和钟二的婚事一定下,她的名声也一样要烂大街。所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把大家的名声都搞臭,只是比比谁更臭而已。 钟晓欣边吃饭边听苦菊说故事。 白家的事只是苦菊打听到的事情的一部分,小丫环们在一起闲话,除了这些正事,多数还是闲事为多,像谁和谁有交情、谁和谁打架、谁和谁争宠又或谁受到了主子的厌恶或重用,谁的月钱赏钱多了买了什么珠花和胭脂的。 虽然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但却是侯府人脉的重要组成部分,钟晓欣听的也很高兴。 苦菊听起饭来也是很没规矩的,一边吃一边说话,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估计也叫她给吃了,一路说下来,吃饭的时间就越来越长,饭还没有吃完,紫竹就进来了,实在比钟晓欣预计的时间要早。 看紫竹沉着脸吊着眼,钟晓欣心里就“咯噔”一下,这肯定不是有好消息的样子。钟晓欣也没指望自尽那一次就把她以后的人生闹成康庄大路,钟家早晚要清算她,只不过这清算来的这么快也是她没想到,这事情才半个月哪,府外面议论的声音都还没消停,钟家就敢拿她开刀了? 钟晓欣就指了紫竹的座位。“是什么事?坐下说。” 紫竹一进来,苦菊立刻就像见了猫的老鼠,顿时哑巴了,于是满桌子上又变成了紫竹巴拉巴拉的说话,只不过紫竹心里憋着火气,吃不下去饭。 “小姐,角门上的蔡婆子被替换了。”紫竹冷着脸道。 “这是早晚的事,这些年她那门跟个城门似的,十抽二三,也没亏了她。”钟晓欣说道。这些年奶娘方氏带领着这绮罗院几个大小姑娘,又是当东西又是卖绣品的,少不得出出入入这侯府。 侯府当然是王府,占地面积之大不同于普通大户,所以边角小门开了好几个,绮罗院不远处就有一个,这么些年早和守门的蔡婆子达成了合作共赢协议,绮罗院里时不时带着东西去卖去当的,拿回来的钱都要分蔡婆子一分。 说得具体些,蔡婆子就像绮罗院隐形的股东,经营不归她管,她就只守着门等着分红。 钟晓欣之前能把自尽门闹的这么大,就是借着蔡婆子守门的便利,紫竹和银杏说出府就出府,一个搬救兵,一个到市井传流言。当日蔡婆子也没有想到两个丫环如平日里一样出门,结果带回来的不是分红,是她的灭顶之灾。 054 秋后算账 侯府一共就这么几个门,紫竹和银杏当日从哪个门出去的,府里有心要查,当然查得到,要就钟晓欣说吧,老沈氏能忍了半个月才动手换人,已经是很了不起了。钟晓欣并没把蔡婆子被换一事当回事,当初大家公平交易,你收钱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这钱来得风险呢,也别说谁连累了谁,你情我愿而已,但看紫竹的脸色,事情不只是这样。 “我今天把几个门跑了个遍,没有一个人敢收钱让我出去。”紫竹黑着脸说道。 “你领了对牌?”钟晓欣说道。 “领了,白氏不能理事,这两天都是二太太分对牌,我一去说,二太太就给了,可是几个门都推脱,有的说今天来客人得守着门,有的说钥匙找不到了,最可恨是还有一个门跟我说今天西南方位犯小人,开门不宜。” “噗。”钟晓欣忍不住笑:“是西南边的门吧?门房真是人才。” 白氏病了,又忙着白家的事,钟府的事就有些顾不上,老沈氏当年也是管过家的,把事情接了过去,二太太小沈氏就急急忙忙的跑到姑母面前去求了几件差事来做。 有差事就有对牌,当然就有手下人可以自由出入。自尽门之后,紫竹就没有再走过蔡婆子守的角门,任凭蔡婆子憋了一肚子的冤恨冲天。紫竹出府都是从二太太那里领对牌,出门的理由光明正大,她娘死了才一个多月,七天烧一次七,今天正好是五七。 紫竹之前几个七都顺利的出去烧了,却在今天挡了回来。烧五七,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是大事。 “这么说是老太太那边开始发力了啊。”钟晓欣感叹道。之前半个月,钟氏宗族那边常有来人,就等着钟晓欣或紫竹银杏两个丫头死掉一个,她们好落实侯府无德不配承爵,可是老沈氏怎么会给人这种把柄,绮罗院里好吃好喝的被供养着,钟晓欣都觉得自己这半个月胖了好几斤。也叫钟氏宗族看到了老沈氏息事宁人的决心,最近几日,那边来的不太勤快了,绮罗院的日子就该不好过了。 这禁足,估计就是第一步。 钟晓府早就想到了的,也并不怕。说实话,真是个大家闺秀处于她这情况被禁足,还真得作蜡,但她钟晓欣是什么人?她钟晓欣就不是人,是修士,是修通天之道的半仙。 她的手上,有的是凡人闻所未闻的仙家手段。 当日白五落水时,她跳下水去救人,身托白五而起的那一瞬间,她就感受到修仙系统一个变化,在如同黑白阴阳的日月精华太极图边上,又多了一项附加值:功德值。 待等到她托了白五往回游时,起起浮浮上上下下的游了半米多,但又出现了系统一个技能点亮提示:水云梯。 这水云梯不同于水镜水遁水剑,是系统自带的提示,而是因为钟晓欣救人而出现的。 系统当时是这么说的。 恭喜您在修行历练中感悟到新的技能——水云梯(技能介绍:架水为阶,能踏水而行)。 也就是说,因为当时钟晓欣正救着白五小姐,所以她的行为被默认为一种修行历练,而这种修行历练带给她的感悟,就是她那种在水里踩啊踩啊的狗庖式踩水,被认为是一种踏水而行。并且……这技能还不仅仅是踏在水面上,在水中,只要有水,想踏哪个平面踏哪个平面,所以钟晓欣救白五小姐的时候,后半段平平稳稳,如履平地,是因为她在水下的位置设了踏阶,当时就是不敢速度快,事际上,踏水而行,也并不单纯是一条大道让你走,钟晓欣是将自己脚踩的区域设置成水块,沿平行线缓速向前,如果她愿意,她在水里的速度甚至可以达到水流最大速。 那什么飞流而下三千尺的,就这速度。 同时得到的还有新任务——冒险救人。 新技能、新任务、新系统面板。所以钟晓欣救人救到一半愣在水中分析了一会系统数据,虽然把岸上的观众急的差点死过去一半,但她后半程游的那就稳妥多了,要不说磨刀不误砍柴呢。她要不把水云梯研究好了,她怎么能如履平地的把白五小姐送上岸呢。 而研究的结果就是,水云梯其实就是就近取水,随心而成的铺一条铺,踏在上面走罢了,至于把白五小姐送上岸,钟晓欣在系统的“功德值”项目后面得到了“1点”。 1点功德值能做什么用呢?钟晓欣暂时还不知道,然而新出来的“冒险救人”一个任务却是完成了,钟晓欣系统中的“等级”项目后面,也多了些东西,是一条黑白框,一个任务完成,这框框满了一半,也就是说,冒险救人这个任务给了钟晓欣一半的升级经验并且得到了一点功德值。 如今紫竹被禁出府了,但其实钟晓欣想送她出府的话再简单不过,到湖边架一座水云梯给从围墙那里把紫竹送出去就行了,反正现在无论她弄出什么稀奇事来紫竹都能接受。 只不过一来紫竹身上到底是领了她的任务,是着急要出府去的,二来嘛,钟晓欣是可以悄悄把人送出府,但这么一来明面上也就是对老沈氏和钟府的妥协认输,这一步退就步步退。钟晓欣很明白,她现在这个身份地位是拿什么换来的。 若她退一步,那边就得进一步,步步紧逼下,一个落过水闹过自尽的小姐,因病死在府里那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就算钟氏族人想闹事,若老沈氏把大夫医案药渣都当证据摆出来,那边也讲不明白道理啊。 钟晓欣其实当初也不是不能隐忍潜伏着、慢慢图谋着、忍辱负重着一步一步走向美好人生的,问题是她这么牛逼的修仙系统在手,为什么还得委屈自己啊,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得委屈自己天天啃馒头啊。 修仙,本为就是打打杀杀才能升级的,既然不给她肉吃,那就别怪她拿着侯府当副本来攻略了。老沈氏今天的禁足才只是第一步,钟晓欣要不给她狠狠的反弹回去,接下来说不定还有什么手段,别的手段钟晓欣都不放在眼里,但若果又因为自己的退步,落得一个天天啃馒头的下场,那钟晓欣是绝不能忍的。 所以说,当初一来到这个世间,钟家一天三顿只供应馒头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钟晓欣和这钟氏侯府,不死不休的结局。 055 日之精华 钟晓欣吃饱了,吃饱了就可以干活了。 钟晓欣站起来,紫竹可是还刚开始吃,一看小姐要有动作,急急的扒了两口饭在嘴里,就要跟着。大小姐在时,紫竹认为自己是她第一亲的亲姐姐,如今换了鲤鱼仙小姐,紫竹也觉得自己是稳稳的第一心腹,于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要紧跟着大小姐步伐的。 钟晓欣却没有打算要带紫竹。“不着急,你慢慢吃。吃完了做好准备,随时听我命令,有机会以就抢出府去。今天这戏吧,带你是不行的,你还是以之前那任务为重。” “哦,那带上银杏吧。”紫竹说道:“我这里小姐自管放心,一定办好。” 钟晓欣摇头:“也不能带银杏,银杏机灵又有眼色,不适合”。 银杏吃惊的看过去,听起来是夸她没错啊,可是机灵有眼色,为什么不带着她?那是说今天这事得是个没眼色没胆量的人才办得来。银杏心里打鼓的转头看向苦菊。小姐不带紫竹不带她,不就说那个没眼色没胆量的指的就是这小丫头了? 果然苦菊安安静静的收拾钟晓欣刚用过的碗筷,根本没听出来自己刚刚被自家小姐给嫌弃了。 钟晓欣笑咪咪的说道:“苦菊,你今天跟了我去吧。”今天就需要这种没眼色没胆量又没脑子的小丫环了。 “好啊,小姐。”苦菊也挺高兴的。这段时间她天天出去跟人闲聊,大家聊天都有来有往的,唯有她只能听不能说,要是人家问她“你家小姐这两天作什么了?”她只能回答人家:“不知道啊,我好几天没在院子里服侍小姐了。”现在小姐愿意带着她作事,她也能有点谈资告诉别人了。 苦菊高兴,钟晓欣也高兴。“苦菊啊,你一向最听话,一会记得,无论我作了什么,你都别近前来,就找个阴凉处站了,吃你的零嘴聊你的天就行,知道了?” “嗯,知道了。”苦菊丫环答应的那叫一个干脆,顺口又问道:“小姐,那你要做什么啊?” “长跪不起。”钟晓欣毅然决然的说道。 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又出院门了…… 众仆妇奔走相告。 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又闹事了。 众丫环小声传道。 这位二房的嫡出大小姐14年来不出院门一步,然则人家是不出则已,一出惊人。她第一次出院门,就闹到了老太太院子里,给奶嫲嫲哭丧,把个老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第二次出院门,二小姐正议着亲的亲表哥就把二小姐扔一边了,远远的看着她就是夸啊,把二小姐气跑了。这也导致了她第三次出院门就被推到了花园的湖里,以及第四次出院门,将佛堂吃肉事件闹到了钟氏宗族面前,而第五次出院门更可怕了,她闹自尽差一点死在内际正厅。 纵观大小姐这几次出院门,不是死人就是差点死人,二小姐的亲事搅散了把钟家的名声也搞毁了,简直是扫把星的典型代表,可是偏又因为前几次事打不得杀不得,老沈氏前段时间刚吩咐过事事都先顺着她,务必让她老老实实的在院里养病,没想到这位小姐就又出门了又出门了。 端看这一次是谁死或差点死或倒霉透顶了。侯府几乎没什么事情的下人都悄悄的跑到了侯夫人老沈氏住的朝阳院外,悄悄的在外面打转,虽然说这次不是正厅外面,隔音效果要更好些,可是万一和上次似的,大小姐嗓门一大就听见那么一句两句的呢。 没有人想到普通人嗓音再大也不可能跟钟晓欣似的利用空气中的水份传音,因为下人们的生活太无聊了,她们只是迫切的需要些新的八卦素材而已。不得不说,钟晓欣这大小姐做的需要不受主子们待见,却极受下人们的重视,她一个人几乎挑起了侯府90%的八卦来源。 钟晓欣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跪在老太太院子里,今天是八月三十,果然正午的阳光为化日华碎片,“哗哗”的往身上砸,钟晓欣觉得整个人身上都暖洋洋的,好舒服好好睡觉怎么破。 钟晓欣猛的捂嘴,不可以,不能这时候打呵欠,被人看出来戏就演砸了。可是太阳晒的真的很舒服,呵欠这种事忍不住的,钟晓欣只能捂着嘴,调水分上泪眼,低下头,一副忍不住哭了的样子,顺势把呵欠给打了。 钟晓欣这边忍不住的哭了,那边老沈氏身边一个婆子就进了去通报。 “看是忍不住了,在院子里哭了起来。”那婆子道。“大小姐跪了快小半个时辰了,是不是?” “让她去跪。”老沈氏气的手拍在桌子,“这是食髓吃味了,知道拿命来要挟人了,我看她能跪到几时?” 那婆子领了命就要退下去。 “她带来那丫环呢,没有闹事的?”老沈氏突然就又问道。这么一句话让那快退出去的婆子也禁不住的头上黑线。 “是个小丫环,带了些瓜子、桔子,在……坐在院里那棵老柳下边吃着。”说完婆子自己都为大小姐不值得,这是做人家下人的该有的态度吗?你主子还跪着,哪怕你心里看戏,面子上做个姿态不行吗? “吃零食?”老沈氏也是恍了一乎,总觉得突然间走错了剧组似的,那两个丫环不是很能闹腾事的吗? “这丫环不是上次那两个,是那个叫苦菊的,她和那两个不一样,她的卖身契是在咱们府里,世子夫人那边的。”婆子解释道 老沈氏就被她说的也有了些印象。“是那孽障带自尽时,还一直在府里和小丫环说闲话吃零嘴的那个。” “是她。”婆子说道。 上次钟晓欣闹自尽,算是府里这几年来难得的大事了,事后老沈氏就派了人去清查钟晓欣这几年身边的人和事,打算着风头一过就给钟晓欣来个“染病身亡”,当时也查到了紫竹和银杏这两个大丫头,在自尽门时起到的巨大的作用,以及绮罗院另外一个丫头,在当时那种生死关头还能吃零嘴的强大心理。 056 出水白莲花 不同于白氏那个“爵位在手、天下我有”的高贵世子夫人,老沈氏本是普通商户出身,后宅的手段是知道一点也见识过一些的,这些年来又小心翼翼的跟钟氏宗族的女眷周旋着,眼光见识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始终觉得钟晓欣不是个外表表现出来的柔弱可歁的样子,若不然她身边的丫环们怎么个个这样的胆大包天呢,所以老沈氏这次暂接手了钟府的事务,隐忍了半个月,如今出手第一步就先把钟晓欣和丫环们禁了足,哪怕是小沈氏那张给了对牌,也不许她们出门。 老沈氏当然不知道钟晓欣早就在外面搞风搞雨了,但她下意识的就是想先将钟晓换的门路封死、翅膀折断,让她做个笼中鸟,飞不出绮罗院这巴掌大的地儿。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钟晓欣这么硬气,这么快就敢又来要挟她。 “我记得,那小丫环在她院子里很不受宠。”老沈氏问道。 “打听来是这样的,那小丫环是个嘴碎的,自己也四处去说。”婆子说道。因为老沈氏这段时间非常关注绮罗院,所以下边的人也是用了劲的去打听消息。 钟晓欣手里握着紫竹、银杏的卖身契,两个丫环为了这小姐连钟家都敢出卖,三个人铁板一块当然不会有人打她们的主意,于是探听消息的对象当然是苦菊为对象了。 而苦菊这丫头恰恰很喜欢聊天这种纯洁的活动。 “当初大小姐闹事的时候,身边两个丫环都派了出去,唯有这个苦菊没有人理她,大小姐都闹出事来了,她还四处拿着瓜子找人说话,什么事也不知道的样子。后来奴婢也去问过了,是个十分没有心机的,说是在院子里她最小,手笨嘴笨,那个叫紫竹的老支使她干活,还骂她,小姐有事也不让她知道,特特用些瓜子把她打发出院去。”那婆子说完,又顿了顿道:“我听着,要不是当初分了她过去,是府里出的月例,那院子里能干活的人少,恐怕是早容不下的了。” 绮罗院院子大,住的人却少,就算浇花修树的不做,光是擦抹扫地缝补晾晒的活计就不轻快。苦菊这些话都是实话,紫竹老让她干活,还骂她,因为绮罗院就三个人,工作分三块做,唯有苦菊年纪小,做的又慢又不好,这样的笨手笨脚,以紫竹对钟大小姐的关怀,当然不会把贴身的事交给苦菊,于是只在院子里做些洗衣清理的活计。 打听的来的事都合情合理,这完全是按绮罗院里三个丫环的特性来分工的,但在老沈氏听来,却完全是钟晓欣的偏心的体现,因为那两个丫环的卖身契在她手里,是她的心腹,而苦菊的卖身契是在府里,是府里的人,被她排除到外边了。 老沈氏坐在上首不说话,心思却一刻不停的转着。那婆子也不敢退出去了,就低着头等着。 半响后,老沈氏发话问道:“她刚刚进来说什么了?” 婆子回她“什么也没说,进院就跪下了,把一院子做活的婆子丫环唬的不轻快。” 老沈氏怒道:“她这是吓唬谁?这是吓唬我呢。一点不知道认错和服软,这脾气即不像窦氏也不像老二,她真是我钟家的种?”老沈氏说道,也确实如此,钟晓欣几次跨出院子来,虽然每一次都是弱者的姿态,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可是却从来没有主动低过头服过软,钟晓欣的态度就像那种亡国的忠臣,她表现出的就是一种你们错了,只有我的对的,我不会屈从的态度。就格外的让人不喜欢。 这一方面是钟大小姐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一直在绮罗院里关起门来做大王,受到了很好的保护和尊敬,虽然身份低下,性子也软,其实并不太会去讨好人,更不懂用什么样的态度从别人手里讨要好处。而钟晓欣穿越而来后,她到是知道怎么讨好人,可是实际却已经不是她说几句好话服个软就能讨到好处的情况了。所以钟晓欣在钟家一众人面前,反而格外的强势。 但既使如此,老沈氏这种污蔑的话还是太过了。 吓得婆子低了头根本不敢听,老沈氏说完也知道自己错了话。外面人不管怎么传,甚至写那种《白钟相会》的恶心东西,到底是造谣,甚至可以说,正因为是那种东西,才知道是造谣,钟二的名声是难听,可是谁也不会把那些东西当真的来看。 然而老沈氏做为钟家长辈说这种话,正经娶回来的儿媳妇给男人扣绿帽子,那让外人知道,钟家真可以领一个无德的证书退位让贤了。 “让她进来。”老沈氏说道。 婆子退出去,一会再进来时脸色更难看了,黝黑黝黑的。 “大小姐说……” “说什么?” “说……不答应她,她就跪着不起来。”婆子说完低下了头。 侯老夫人老沈氏作为主子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雷霆震怒的气势,她就是怒极了也不会摔杯子,因为侯府穷,老沈氏会拍桌子,大了不拍的自己手疼。 但婆子总觉得今天不宜出门,碰上个钟大小姐这样的脾气和说词,说不定老沈氏也愿意试试摔杯为号。 老沈氏果然是怒极了,拍着桌子叫道。“那就叫她跪死去吧。”大不了她今天不出院门了,她本来也少出院门。 “可是……”婆子说道,看老沈氏又要拍桌子,估计还是要喊“你说”这个词的,婆子就飞快的说道。“可是大小姐跪在外面哭上了。”婆子说完,老沈氏就听到了钟晓换在哭。 没错,钟晓欣在外面哭上了,再不哭几句,说些话,她真的会因为太阳的暖和而睡过去的,到时就不是捂住一个呵欠而遮的住了的。 “奶娘啊。”钟晓欣并没有哭自己的苦处,而是拿了方氏来做筏子。“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世子夫人,累得紫竹出不去门了,没法给你烧七,这都怪我啊。奶娘啊,你回来拿不着纸钱,可怎么过,阎王府里上下鬼差,拿什么来打点,你若变作了孤魂野鬼,可怎么转生轮回。奶娘啊,不是紫竹做闺女的不孝顺,是我这做主子的没用,连累了你,你若是无钱可用,还是回来吧。绮罗院的门,永远给你敞着哪。”这话是很不太好听的,所以钟晓欣也不带紫竹来,要是让紫竹听见了,就算知道钟晓欣是为了给出门找机会,也会心里不舒服。钟晓欣带了苦菊来,苦菊见了紫竹跟见了猫似的,是不敢在紫竹面前说嘴的。 于是钟晓欣就一边享受着日之精华的日月浴,一边哭着,反正不是真哭,钟晓欣又知道好多的下人在偷看,也算是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哭的梨花带雨,美极了,好似一朵出水的芙蓉,可白了。 057 出门 钟晓欣呜呜的哭着,并不是那种泼妇骂街一样的边哭边嚎,而是声音清脆,带着呜咽之声的诉说,她跪着,要是面前有个铜盆再能烧点纸,那画面就完美了,就是那种大悲无声的诉说。然而她也不见得多么用力的呐喊,可是这声音就是透过了空气往四面八方的散开,离得远些也能听得到。 这也是钟晓欣自发研究出来的技能,利用空气中的水分,造结界,即可以将声音扩大,也可以传递,下一步她还在开发,怎么做到隔音,如果有一天可以做到困住人不得出入,能起监牢或保护作用,那就更妙了,所以钟晓欣逮着机会就得练技能啊,也方便下人们听八卦不是? 老沈氏气的脸都绿了。“她怎么敢?怎么敢?” 那婆子愈发低了头,暗道有什么可不敢的,打从钟大小姐当初出绮罗院,来老太太面前闹着要银子安葬她奶娘起,就注定了得不到老沈氏的喜爱,后来二小姐推人落水又恶人先告状,老沈氏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钟晓欣永远不可能在这个家里受到看重,之前倒老老实实的,可是也差点被逼死,如今才是真聪明了,知道想活下来,就只能闹腾的大些,闹腾的所有的人都怕她寻死惹珸,才不敢对她出手。 钟晓欣就在外面继续哭道:“奶娘啊,你要在天回灵,就回来吧,我过得苦啊,你怎么不把我一起带走了呢,好容易攒下一点钱要让紫竹烧给你,如今也是办不到了,还得累你自己回来拿。奶娘啊,你今天要是能回来,好歹给我托个梦啊,别像我的亲娘那样,一走这么多年连个梦也不给我,我至今也不知道她的长相啊。” 这是哭自己生而丧母,被人苛待呢。老沈氏听着又想吐血,平心而论,她们真的从来没有苛待过钟大一点,就只是……没有管她而已。 又听着钟晓欣在外面说道:“当今天下以孝治国,怎么却只挡着我做个不孝之人,连先人的坟上都不能敬一柱香,我无德枉为人啊。”钟晓欣结尾一个“啊”音,拖的千回百婉跟唱戏似的。 老沈氏就觉得喉头一阵咸,这是涌上血来了。 老沈氏就叫着那婆子,说道:“你叫她进来,我来问问她,不过是死了个奶娘,她要进的哪门子孝,钟家的祖先牌位都在祠堂里摆着,她要给哪里的先人上香。” 那婆子就犹豫着,钟晓欣刚说过了,不答应她就不起来,自然也不会进来。 老沈氏说道:“去叫了她进来,她说的清楚,我就都答应了她。”省得被人指摘无德,妨碍人进孝。 那婆子诺诺的出去,不一会钟晓欣就进来了,她其实也不知道当今是不是以孝治国,但一般来说太平盛世,都会倡导孝道。 她进得来,也是安安分分的跪倒在老沈氏的面前,盈盈拜倒,面对着老沈氏的各种难听的话语全当没听见,就只说了一句:“晓欣这么多年来身体不好,少有出门,还从来没有为母亲上过香,这次大难不死,想来是母亲生前多做善事,在天之灵保祐,晓欣想去给母亲上注香。” 老沈氏这次是真心想拿茶杯摔她了,钟家这十几年来也没阻过她给窦氏的墓前上香,只不过现在这不年不节不到祭日,她去上哪门子的香?然而钟晓欣说的很清楚,是因为这次大难不死才想起来的,老沈氏若挡着,就真的是阻人尽孝了,这和紫竹那个下人不一样,钟晓欣说到底是钟家的小姐,虽然现在被她看着出不去,但若老沈氏真不让她去给窦氏上香,那么下次钟家宗族派人来看她,这就是现成的把柄给人递上去。 “那就让你母亲去准备准备,大家小姐出门,也不能说去就去,哪有抛头露面空手走着去的,祖坟那边离得不远,可是马车香烛,总得备好,让你母亲……让我身边的如意陪了你去。”老沈氏说道。她本来想说小沈氏陪着去,但想想钟晓欣是去生母墓前,小沈氏到了那里身份太尴尬,就换了个人选。她指的是身边一个丫环,屋子里除了婆子还有两个年纪大些的丫环,应该都是老沈氏的心腹人。 “那紫竹那边?”钟晓欣说道。 “一个年轻丫头,三天两头的出门,谁知道是出去做些什么,我派个婆子跟了她去,也省得外面人说闲话。”老沈氏说道,就对着身边出来进去传话的婆子说道。“张全家的,你陪了去。” 那婆子应是。 钟晓欣看着她这意思,是要一个盯一个的盯死啊。 不过不要紧。她们这次出门本来也没打算去找钟氏宗族那边,就“单纯”是上香烧纸而已。 老沈氏那边同意了,张全家的就直接退了出来,紧赶一步先到了绮罗院里,叫上了紫竹离开,不过是烧张纸,埋方氏的地方也在京郊,离侯府并不远,午后出去,傍晚就回来了。 紫竹点点头,揣了一个小包就跟着张全家的走。 张全家的看了,特意的走近,趁着紫竹一个不注意手就拉开了包袱。 “唉唷,紫竹姑娘这是带的冥纸,这么点可哪里够烧的。”张全家的说道,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包袱里。 包袱不大,外面看着像包着书册似的,但那略薄的厚度,说是冥纸确实太少了些,而且也不会有人把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带进府。从侯府到京效路过一家小道观,正常来说该是在那里多卖些冥纸符纸的烧。 紫竹被张全家的扯的一歪,唉呀一声没拿稳,包袱里的东西就掉了出来,确实是纸页,但不是冥纸,是两本手工线订的书册。 要照紫竹的脾气早吊起眼睛来开骂了,但她今天却没有骂,反而好声好气的解释道:“是老太太前两天罚小姐抄的佛经,小姐与我分了两册,让我烧给母亲。” 张全家的抢前一步捡起书来,里面全是字,她虽然不识得字,但看里面那些个“佛”“说”“般若”什么的,依稀就是庙里常见的字。应该就是佛经。 “刚刚可真对不住,你拿好了,那我们出门吧。”张全家的笑道。 紫竹也冷笑下,跟着一起走。 058 没车 钟晓欣又多在老沈氏那里留了一会,听老沈氏说些无关痛痒的难听话,等到老沈氏说的够了,边上服侍的如意才走上前,请了钟晓欣离开,并一路跟了钟晓欣到二太太的院子里。 如意既然是老夫人指派来跟钟晓欣出去上坟的人,那怎么也要当面的跟二太太小沈氏打个招呼才行,特别是出行的时间、车马安排、随侍人员,哪怕钟晓欣不用在,如意也得跟小沈氏把老沈氏的意思交待清楚。 没有想到才走到了二太太的抚风院,就被守院的婆子挡了下来,让两个人在外面一阵的好等,等的钟晓欣眼见着正午的日华融入的越来越慢,又开始想打呵欠的时候,才有人来接两个人进去。 钟晓欣倒无所谓,但如意心里喘喘不安,估计着是二太太院子里发生什么事不好让人知道了。这也真是怪了,侯府这么简单的人家,一向也没什么大事,这大小姐才出院一个月不到,就连续生事。 等到如意并钟晓欣主仆都进得屋里来了,屋子里只做着二太太小沈氏一个人,因为如意是代表着老太太来的安排事的,便说了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今天已经过午,时间是有点晚了,但明日初一是个好日子,正这两天世子夫人也不用车。我们也不远了去,去侯府祖坟上上过了香,再到大相国寺里点一盏灯,就返回了来,劳烦二太太安排了大小姐出门,老夫人不放心,便由我陪了去。”如意说道。 钟家也有自己的车,同样,本来是白氏陪嫁的车,若是府里的几个主子有事,白氏不用的时候也可以用,但这一般来说,使用的人也是二小姐及侯世子、两位钟少爷。 因为是这两天世子夫人卧病在床,二房代管着事务,所以小沈氏若安排了钟晓欣,别让人知道,也是可以用的。老沈氏就是这个意思,让人监视着钟晓欣,趁着白氏这两天不出门,速战速决,然后就可以把钟晓欣好好关在府里。 老沈氏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 钟晓欣闹得太厉害,说侯府阻着她尽孝这罪名太大,但若出门这一次之后,钟晓欣还闹腾着出门,那就是她自己的错了,哪有好人家的姑娘日日里往外跑的。 如意表达完了老沈氏的意思,没想到小沈氏不但没有答应,反而脸面上阴沉起来,咬着牙也不知道是跟谁过不去似的说道:“要说用车,那可太不巧了,这车子二老爷刚说了要用,之后十天内只怕都不得空。” 如意张了张嘴,那岂不是说这十天的时间里还得随着钟晓欣哭闹,动不动就指摘侯府阻人孝道。然而既然是二老爷要用,又是一用十天,那就一定是生意场上的事。如意一个做丫环的也不好多问,也不敢挡着,只能是反手又将钟晓欣出府的事安排给了小沈氏,反正老太太的意思是越快越早,只要钟晓欣出府,如意就一定跟着,料来出不了什么大事。 如意便退下了。 钟晓欣便就着出府上香的事,向小沈氏道谢,反正今天紫竹能出府,她就不着急,别说拖十天,拖上个半个月的才好呢。 小沈氏十分烦躁的挥手就让钟晓欣下去,连平常摆的慈母的姿态都没给个。钟晓欣总觉得今天二房这事有点大,否则小沈氏不会是这样的一种态度,连面上的人情都不做了。 但既然叫她走,那就是不关她的事了……钟晓欣就潇洒的走了。反正她要出门的事吧,就只是随便闹着玩,转移下视线,省得那些人老把眼睛盯在紫竹那里。 紫竹那边,才是真的有事。 小沈氏不管才好,这样明天她中午要上有心情,再去老沈氏那里跪会,每个月月底三十日和初一,是当众撒泼晒太阳的好日子。 晚上,紫竹回来了。到底是回得太晚了,没赶上饭点。银杏给热了下饭菜,四个人就围着桌子一边看紫竹吃饭一边说话。 首先是银杏姑娘简单报告了下今天的行程。 今天银杏的任务很简单,守着绮罗院,谁来了做过些什么记下来,也档住那外面的人别进来。 “今天是来了几个别院的小丫环,看是苦菊新认识的朋友,有个叫金桔的二小姐院里的来给苦菊送零嘴,有个叫满华的世子夫人那边的来问苦菊在不在,估计是想要零嘴,还有个香儿和坠儿,是老太太那边的,我说苦菊没在,又说不好在哪里,她们就说自己去找。”银杏一边说就一边问苦菊道:“找到你没有?” “找到我了,满华没见着人,但香儿和坠儿找到我啦。带了些瓜子来,我们一起在花园里桂花树下面吃零嘴讲故事。” 紫竹吃着饭的手停了一下。和钟晓欣互看了一眼。 银杏就问苦菊道:“她们两个看着和你差不多的大,在老太太院里做什么的?怎么那么闲,一玩一下午,讲到晚饭的点才回来?” “一个管着浇花,一个管着扫地,都不是很要紧的工作。”苦菊说道。 再怎么不要紧的工作,也是工作,苦菊是领了钟晓欣的命令才能一天天的在外面跑着玩,这两个又是领了谁的命,也这么个玩法?以前苦菊跟人说话的时候,也有不少的人套她的话说,苦菊个没心眼的三两句就让人把话套全了,因为以前钟大小姐确实没什么值得歌颂的生平,套话的人套走想要的信息也懒得再来跟苦菊接触,但看现在这架势,人家是要和苦菊好好的套交情了。 “那个叫金桔和满华的又是怎么回事?之后没再找你?”银杏又问道。老夫人那里的香儿和坠儿暂不提,金桔和满华可一个是钟2院子里的人,一个是白氏院子里的人,这两边不待见钟晓欣到了顶,两个丫环还敢特意来找,是不是也奉了命探听些什么啊? “金桔就是二小姐那边的,上将给过我些桔子你不也说好吃么,满华是世子夫人那边粗使的,什么粗活都做,以前和我是一起进府的。”苦菊说道。说完了才觉得银桔问的细,想了想,笑着搂了银杏道:“我是不是朋友多,你不高兴啦,你放心,咱两个一个院里的,我最要好的就是你。” 根本不是这么个事……银杏满头的黑线,但不好跟苦菊解释,要她有防备,苦菊的心情都是表情,但凡心里有点事就挂在脸上,银杏怕提醒她防人,她就一脸的“你是坏人”的表情,干脆就不说了,绮罗院里最苦菊年纪小,12岁的年龄10岁的智商,成天没心没肺的。 银杏把行程报告完了,苦菊的也就不用问了,不是在香儿坠儿聊了一个下午吗?对方既然是特意的找了来,想来苦菊是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的,应该是反被人套去了不少的事情,也幸好最近钟晓欣都是吃了睡,晚上睡到湖里,睡了吃,中午吃饱晒太阳,没有别的事情怕被打听。 059 消息 “小姐给你零嘴让你去四处交朋友,是指望你打听点有用的信息,可不是让你跟人胡说八道一下午玩的。”紫竹此时也吃完了饭,对着苦菊开骂,说完又想到:“你不会把小姐给你钱买零嘴为了打听事的这事也说了吧。”不怪紫竹担心,苦菊一向没什么心机。 苦菊委委屈屈的眼眶都红了。“那哪能,我说是前两次出事,我不敢给小姐出门跑腿,小姐就把在府里跑腿的事都交给我了。”而钟晓欣一向在府里是没有什么事务的,这样的借口让外人听了,也会觉得是钟晓欣厌了苦菊。 紫竹这才满意的点了头,苦菊这丫头哪哪也没什么好处,但就是听话,她能听懂的话,她都会听。紫竹早就吩咐过苦菊,别的就算了,唯有小姐的行动以及她故意拿了钱换零嘴打听事这两点,千万千万不能让人知道。 苦菊也不是真的傻,小姐这样的做法必有深意,她乐得不干活四处玩,对于这两点遵守的一向很好,她也清楚,要是犯了,以后就不能再做这样轻松快乐的工作了。 苦菊这边心里有数,就没有大问题,反而还当真能打听到不少的事情,比如今天下午和香儿、坠儿聊了半下午,就也收获颇丰。苦菊也有这一点的好处,只要是她听到的八卦,她无论大事小事都要说给钟晓欣知道,但也并不是如同聊天时长篇大论的原话说给钟晓欣,而是自己捡着这事的重点来说,看钟晓欣有兴趣了,她再细说。 比如说苦菊今天打听到的,世子夫人小厨房里一个管事妈妈和儿媳妇吵架啦;一个外院的管家给小儿子求娶世子夫人身边的丫环啦;二小姐身边的大丫环被世子夫人白氏身边的婆子给训啦;世子夫人今天又叫了人牙婆子进府买了8个丫环啦;二少爷闹腾着不愿意跟着二老爷学经商想读书啦。林林总总什么都说,大部分是关于钟家大房的,到底大房才是这府里的主心骨,只有小部分是关于二房的。 “等下,你说是白氏叫了人牙婆子进府要买些小丫环,府里很缺丫环吗?”钟晓欣开口问道。 “不知道啊。”苦菊莫名其妙,府里缺不缺丫环这么有大局观的事情,她一个底层丫环怎么可能知道?对于她来说所有这些信息都是与她无关的,听到了就提一句,她不会去深究信息里藏着什么内涵的。 然而钟晓欣却不能不多想。 钟府内院的女主子一直是那么几个人,因为侯府穷嘛,除了大房还讲点排场,别的院子里丫环的数量都是有数的,苦菊并没有打听到哪里的丫环要嫁出去,为什么白氏一次性的买了8个丫环之多,要知道就算白氏掌管着侯府,可是侯府底子里的穷是不变的,白氏搞这么多用不着的下人回来,侯府出不起钱,早晚得她掏自己的私房。 何况白氏这两天刚刚在白府吃了挂落,还病在床上,家中一些不要紧要的小事务都分给了沈氏管着,这个时候白氏满心里的大事应该是忙着和白府修复关系才对,又怎么会突然动了心思去关心采买小丫环的事情呢? 钟晓欣便叫苦菊去打听,再这些小丫环都是些什么样子的人,什么年纪,学做些什么,以后要打算放在哪里的。 钟晓欣从这批丫环的身上,看到了钟府的未来,很短时间内,怕是要有极大的变动了。 苦菊乐呵呵的答应着。 此时紫竹吃完了饭,空出了嘴来,当想照例骂苦菊两句,苦菊跳起来就要走,说是再多打听点消息来着。 “也不急于这一时。”钟晓欣叫她,这都晚饭之后了,各院里再不久就都要落锁,苦菊现在跑出去,说不了半小时的话就得回来。 “不要紧不要紧,满华和桔子不是也来找我了,我先到满华那边去,说会子话再回来。”苦菊说道。钟晓欣也就不说什么了,看得出来苦菊是真心喜欢这样闲聊八卦的生活,乐在其中,满华丫环是白氏院子里的,她那边消息一般即时性更强些,一般来说,白氏的消息,一个粗使丫环,就算同在一院,也不可能知道,所以若菊能打听到的,还是一些广而告之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觉得往外传传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消息,这种消息,下面的小丫环们,当然就愿意拿了来打苦菊换些零嘴。当然, 有些消息,就算没用,多打听早知道一些也是好的,钟晓欣面对如此积极的苦菊,当然不会去打击员工的积极性了。 然而就算满华和苦菊关系再好,满华的消息再多,也不可能苦菊这边递过去零食,满华那边就能把白氏院子里的消息说上一个小时不带停的,一定是两个人有问有答、有说有话、有来有往才叫聊天嘛。 苦菊这段日子天天出去和你聊天,据她讲她也很注意并没有多说自己院子里的事和钟晓欣的事,然而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和她聊天并为她分享消息,而且不是一次性换到零嘴就算了的,反而有些小丫环还愿意来找苦菊聊天,那就是说苦菊和人聊天是可以将自己和对方都聊的很愉快的类型了? 于是钟晓欣这次是真的好奇了,苦菊在不说明自己这边的事情的情况下,都和别人说些什么啊?没想到这么懒又馋的丫环,还是个演讲型人才? 面对着钟晓欣的询问,苦菊非常自豪的回答道:“小姐,我可会讲鬼故事了,只是以前在咱们院里,你们都不肯听我讲。”苦菊颇有些天生我才终得施展的感怀。钟晓欣也不得长叹一声,每个人都是人才,就看你怎么使用了。 把几个丫环打发走,钟晓欣一刻不停的又继续晒太阳,日之精华不比月之精华,不好收集。月华只要是在月圆之夜最盛,收集的时候钟晓欣泡在水里,将五感扩散到钟家大湖里,相当于增加了自己的有效吸收面积,是有吸引加成的,可是日华的收集却要在白天大中午头,她总不能大白天的进湖游泳吧?让人把澡盆搬院子正中?更不可能,所以没有水的吸引加成,日华的收集就会少一些,只能多增加晒太阳时间,好在她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 就这样晒太阳晒到日落西山。 人才苦菊到了晚上落锁时回来了,拿到了钟府最新的宅斗天气预报。钟府的天真的要变了。 060 变天 苦菊并不是当天晚上回来就得到了全部的消息,而是知道了这么一件事,之后的两三天里,又陆陆续续的传回来了完全版的消息,其实这件事因为闹腾的太大,钟府后院又太小,加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传的就格外的快了些。 白氏自上次一回府就病倒了,二小姐哭着说绝不许白五嫁进来,当时知道这事的人挺多,所有的人都以为白七和钟二的婚事会不会被白五嫁钟少给顶了,然而这一次白氏死撑着身子起来挑了一批8个,个顶个水灵干净的小丫环,就又有了新的消息传了出来。 白七和钟二的婚事,竟然就已经定下来了。而同时定下来的,还有白五小姐和钟家大少爷的婚事。 听到这消息时钟晓欣也是没有想到。白家对钟家这姻亲真的没话说,推人落水这样的事情都忍了,不但对钟二没有任何处罚,而且牺牲了外表看也算贵公子的白七配给钟二,可以这么说,钟二本来名声就坏了,根本不可能给钟府做联姻对象,然而白七做为一个贵公子,还是可以用的,可是白家用来配钟二了,也就是说,钟家嫁过去一个女儿,是废了白家这一代极为优秀的一个少爷。同时,为了两家长久的友好的来往,白五小姐极有可能生不出孩子来,还是配给了钟大少爷。 其实本来钟晓欣以前听过的消息,都是说白五和钟2少爷比较有可能的,次子也没法承爵,门第高点的人家一样不会把女儿嫁进来。大家也都这么想,却没有想到,钟家拿未来侯夫人的位置给钟2换亲,换亲换到这份上,钟家简直是赤果果的沾白家的便宜啊,要知道,比起钟氏侯府这么个光有名头没有里子的空架子侯爵,白家到底是掌管京城五城之一的实权人物,就如同家中有百亩良田的地主,如此屈尊降贵跟一个祖上风光其实就一亩三分地的泥腿子换亲一样,白家的诚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无论怎么看,白家都吃亏的很哪,钟晓欣简直怀疑当然顺义伯老侯爷是不是暗恋过老沈氏,这么牺牲奉献是为了哪般?然而想想儿女的亲事一向是后宅作主,那就是顺义伯夫人当年暗恋过老侯爷钟立昌?搞不懂啊搞不懂,上位者的态度心理普通人研究不了。 那就研究点能研究的吧。 于是乎那8个新买进来的水灵灵的丫头的去处就有了着落。 8个人都是世子夫人白氏特意叮嘱人牙婆子带来的,一个比一个水灵,而且清纯的温柔的冷艳的柔媚好几种不同类型,却都是正当年貌的15岁-17岁的年纪。据苦菊神秘兮兮的说着满华那边传来的小道消息,这样的女孩子可不会是普通人家生活不下去才出来卖身的,只怕是来路不太正当。 苦菊这样说着,但钟晓欣问她是怎么个来路不正当的时候,她却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满华当时就是这样一脸便秘的表情这样说的。 所以是8个丫环。 2个,是给钟二准备的陪嫁丫环,也是最为漂亮的两个。不知道白氏是和白家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总之钟二的陪嫁里多了一个娇弱如春花般的春铃,以及一个如夏日般明媚爽利的夏荷。 2个,是给钟家少爷准备的。也是8个丫环里美貌度最低的两个,一个据说沉稳到沉默的地步,被钟二少爷取名墨香,一个是个细心体贴的性子,据说还会作得一手好粥,被钟二少爷取名书韵。两个人就留在了钟大少爷的书房服侍着,这一来所有的人就都知道了两个丫环的用途了。 一般来说,少爷娶亲前,做母亲的会给自己家儿子在屋里放两个人做这种用途,然而白钟两府是两代姻亲了,白五小姐做为白氏的亲侄女,白氏这样的手段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就不怕白七少爷有样学样,也往房里放两个丫环给钟二添堵。 果然等到钟家少爷笑纳了两个丫环,在书房里流连了三天之后,白家七少爷从白五太太那里也同样领到了两个美貌丫环的事,传回到了钟府。大家才明白为什么白氏上次从白家回来,明明说定了两件好婚事,却还是气病在了床上,钟二小姐明明定下了心爱的表哥,可还是哭的梨花带雨的诅咒白五小姐,原来到底是钟家在钟二的婚事上签了城下之盟啊。 白氏无力阻挡白七少爷笑纳丫环,于是便挑两个丫环放到钟大少爷身边,一边给白家还以颜色,一边理直气壮,谁让预定了要嫁进来的白五小姐是个可能生不出孩子来的呢。 这样8个新进的顶漂亮的丫环就一下子去了一半,那余下的4个呢? 钟晓欣全身无力的看着被带进了绮罗院里的两个漂亮姑娘。 她以为她看戏就好,没想到还有她的戏份啊。 她以为白氏和二小姐那边上次栽那么大个跟头,多少会消停一段时间,运筹帷幄一下好来个暗渡陈仓,哪想到这母女两个真是宅斗中的战斗机,连个盹都不打就再次吹响集结号,号召同志们开启人民战争,直接给她上手就是汪洋大海啊。 钟晓欣这头次有点后悔了,惹了这两个跟打鸡血似的母女,自己这修仙打怪的会不会速度太快? “大小姐,这一个是秋莲,另一个是冬梅。世子夫人知道您这绮罗院里的人少,特意吩咐来了给您使唤的。”给钟晓欣做介绍的,还是上次来送贴子的那个宋妈妈,看来该是世子夫人身边得宠的婆子。 钟晓欣就看了看这两个丫环。 叫秋莲的,15.16岁的年纪,身材纤细、柳眉樱口、弱柳扶风的站着,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当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感觉吹口气都能倒了似的,钟晓欣看了都觉得心疼,这样的美人自己怎么就能让人家站着,该让个座才是,叫秋莲不合适,该叫秋怜才好。 另一个冬梅则是眉目清冷,一脸淡默,看面容并不算是太漂亮,但胜在气质,直直站在那里身姿端正,确实有种梅傲寒冬的凛然,隐隐一身不可侵犯的气势,钟晓欣要不是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子长的漂亮,光看冬梅都得自卑,哪个才是小姐啊? 这么好个人,送来说给自己使唤,都不知道是得谁服侍谁呢。 061 议亲 钟晓欣就笑道:“宋妈妈这样客气,可是我这院子里事务不忙,也用不上这么些的人。” 那宋妈妈就似笑非笑的看着钟晓欣。“府中的嫡小姐,身边的下人也是有定数的,大小姐身边这些人,也太少了些,又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世子夫人怜惜大小姐没有母亲教导,特特的寻了两个好的来给大小姐使唤,大小姐可别辜负了世子夫人一片苦心啊。” 其实钟晓欣也知道这人送了来就推不走了,只是表个“不欢迎”的态度而已,没想到宋妈妈这么夹枪带棍的一段话。 什么叫“没有母亲教导,寻了两个好的来?”,是说这两个丫环还不是来绮罗院里当小姐的,是来给钟晓欣当娘的啊。 紫竹的三角眼一下子吊了起来。骂道:“瞎了眼黑了心的东西,昨天晚上吃的屎多了满嘴里喷粪,自己个上不了台面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当自己那猪脸还长着人模样呢。” “你……”宋妈妈几乎就傻了。她是白氏陪房,在钟府当差这么多年,哪曾有人敢给自己这么说话的,愣了两秒等着反应了过来,正打算要扑上去和紫竹拼命的时候。 钟晓欣也接口说道:“紫竹说你们两个没听到啊,既然入了我绮罗院就得服管,见了主子连磕头都不会吗?一点规矩也没有还等着我给你们看茶?”轻轻巧巧就把话题给带到了新进的两个丫环身上。 宋妈妈一时的脾气没有地方发,总不能上赶着说紫竹刚刚那个“满嘴喷粪”必定是说的自己吧。何况钟晓欣现在的身份非同寻常,不像以前一样可以随便欺负,要是过两天出去寻钟氏宗族说一句奴大歁主,白氏那边她也不好交待。 宋妈妈哼了一声,瞪紫竹一眼,直接就转身走人了,她倒看看钟晓欣能狂到几时,还不知道过两天要定门什么样的亲事,嫁个什么样的人呢。 送走了宋妈妈,钟晓欣这边也是打量着两个丫环,紫竹刚刚那一段话说的够难听,秋莲已经眼眶含泪了,但既然钟晓欣点了名,还是纤纤弱弱的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再抬头时目泛波澜,似乎是忍受了这世间莫大的不公,说哭就哭这一点,钟晓欣还是开户修仙系统拥有御水之能后,才做得到,秋莲这技能却是天生的,这也是个人才。 那位冬梅则依旧一脸的淡默,钟晓欣说了话,她就跪下来磕了头,礼节一点不错乱,敬意一点感受不到,钟晓欣觉得这姑娘眼里看的不是自己这个活人,那气氛好似在跪死人牌位,反正都是人才,她身边的事要真指着这两个人来做,别说两个,一个也能把人气死,也难为白氏能挑得出这么两个人给她。 待两个人都磕过了头,钟晓欣说道:“我这屋子里有紫竹几个服侍着,你们没事就不要进来了,去到外面吧,秋莲领了打扫的差事,冬梅领了浇花洗衣的差事,院子里的其它的事情看着做,做不好我只找你们两个。” 说完就挥了手,让银杏领她们下去分派工作。面对着白氏这么明晃晃塞进来的人,钟晓欣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心里还是愿意的,这院里的活本是苦菊和银杏分工,如今苦菊这快乐的小鸟一天天的不着家,银杏的工作量就大了些,这两个人来了正好把银杏调进来屋里,钟晓欣看着这两个人就知道自己这刚过了几天要吃有吃、要穿有穿的好日子,怕是不长久了。 银杏领了两个人出了门去,苦菊这边就回来了。 把个钟晓欣稀罕的不行,平日里苦菊不到饭点是不回来的,像今天这样能迎着八九点钟的太阳在绮罗院看到她,简单是神迹。 “苦菊,今天怎么了?满华那边不听你的鬼故事了?”钟晓欣问道。 世子夫人那院里的满华也是个人才,小姑娘家家的12岁的年纪爱听鬼故事,因为领着白氏那边小厨房挑水的活,所以苦菊就每天早上迎着朝阳去找她,两个人大白天的聊鬼,陪伴她走完从小厨房到侯府井边的挑水之路,再分手。看今天苦菊的时间段,应该是刚和满华分了手就过来了。 因为苦菊一脸的着急和惊慌,这样的表情极少出现在苦菊的脸上,一般只要钟晓欣不叹气不难过,苦菊就能高兴一整天。 “大小姐,出事了。”苦菊惊慌慌的说道。而能让苦菊这么惊乱的事,一定是有关于钟晓欣的事。 “什么事啊?”钟晓欣问道。实在是她不觉得这钟府里还有什么关于她的大事好出,哪怕被人发现了《白钟相会》是她写的,打算把她沉塘,以她现在的本事也淹不死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算大事? “大小姐,我听……我听香儿和坠儿说,世子夫人今天早上去了老太太那里。我听说……我听说……”苦菊真的把脸苦成了一朵菊花,哆哆嗦嗦的说着。 “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紫竹怒道,最讨厌这样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说是,要给小姐你议亲。”苦菊被完了整句话。 “议亲。”紫竹吓了一大跳,然而并没有苦菊预想中的着急担忧,而是面色纠结,一边皱眉一边微笑着,好像有些欢喜似的。 苦菊都看傻了。苦菊这么笨,也知道白氏这时候给钟晓欣议亲,那人选,一定跟送钟晓欣去死也没有分别,紫竹没骂人她就已经稀奇了,怎么看着还有点高兴的情绪呢? 而作为当事人的钟晓欣则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怪不得”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神棍样。 苦菊真急哭了,还以为两个人是被她这消息吓得神经失常了,这怎么能不着急了,现在钟晓欣还是钟家大小姐,钟家也还是白氏做主呢。 此时钟晓欣议亲,是肯定要白氏来挑人选了,那么不管是于公(二房本来就地位低)于私(白氏母女对钟晓欣的怨恨),白氏都一定不会给钟晓欣找什么好人家。 苦菊就不明白了,钟晓欣怎么能不急呢? 苦菊说道:“姑娘,是给你议亲,不是有人提亲。”两个人该不会听差了吧。若有人为着钟晓欣的花容月貌来提亲,说不定还算个好人选,可是白氏主动给钟晓欣议亲,这个就太让人捉急了。 不过钟晓欣还是不急。 062 问题是没钱 钟晓欣是真的不急,关键是,她急也没什么用啊。 白氏就不给她挑人吧,难道她能自己挑人吗?她到哪里来的人选,穿越到现在,她统共见到了几个男人里,除了钟家少爷和她亲爹,就只有白七和白家那位小少爷还算个对象,那更没得挑。 难道她钟家的女儿都得嫁到白家?那她那本《白钟相会》还怎么编下去?一不小心就扯到自己身上。 所以钟晓欣早就做好了准备,白氏早晚要想起她的婚事来,只是当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已。 “本来还以为她怎么也会忍到《白钟相会》的风波过去哪。”钟晓欣感慨道。以她多年的宅斗小说阅读经验来看,她以为白氏会先把二小姐的婚事放放,等到这一波流言蜚语过去了,再提二小姐嫁人的事情,所以她有意的把《白钟相会》写成段落式的,每隔一段时间放几篇出去,想着人为的延长这流言的传播时间。只要钟家的风波在京里还没有尘埃落定,不被人遗忘,按理大房是不敢随便出手治她的。 却没有想到白氏母女是这么暴躁的脾气,根本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就把婚事给订下来了,连陪嫁的丫环这里都买好了。不过也算白氏母女从另一个方面的聪明,知道趁着两家都在风口浪尖的时候把该定的事体都定下来,要不然等风平浪静,时过境迁,当初说好的事情还算不算话,那可就说不一定了。 要不然为什么白氏连着钟晓欣的陪嫁丫环一起给买好送来了呢,因为钟晓欣是大小姐啊,虽然并不是一个房头,可到底两边没有分家,她要不出嫁,钟二就得一直拖在她后面,看白氏这意思,是打算把她草草嫁掉,然后用这两个美貌的陪嫁丫环来给她添堵啊? 相对于钟晓欣早就胸有成竹的淡定,紫竹那边则是心情复杂,一边她也是真心为钟晓欣着急,她知道钟晓欣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姐了,但她若嫁的不好,吃苦受累的总是小姐的肉身,紫竹心里是有担心和着急的,但另一方面,自打紫竹听现在的钟晓欣,也就是她认知中的鲤鱼仙小姐说要为了钟大小姐留一丝血脉存世,紫竹就天天盼着她家小姐早点嫁出去,不论嫁了谁,总之先生个小小姐或小少爷,若真的过不下去,大不了就像之前两人说好的,找个庙宇青灯古佛的带孩子就是了。说白了就是,在紫竹心里死去的钟大及钟大的身体可能生出来的血脉才是第一位的,钟晓欣这鲤鱼仙只能排第二位,所以紫竹一则以忧,一则也有些喜意,钟晓欣要嫁的人是好是坏暂不提,只要她嫁的是男人,能生孩子就足够了。 苦菊以为自己带来天大一个可怕的大消息,可是眼前的两位听众的反应没有一个是对劲的。苦菊觉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大小姐,您怎么一点不着急啊,快想想办法啊,这是香儿和坠儿听老太太院子里传开的,据说前两天世子夫人回了白家,谈好了两家的婚事后,就一直在给您特色人选,今天是白家那边挑了几个人过来,让世子夫人从里面选一个,世子夫人的身子据说当时就好了一些,这才去院子里找了老太太,大小姐,按理说二太太才是您的嫡母,您的婚事怎么也不能是世子夫人做主啊,您要不去求求二太太,让二太太给您挑个人选嫁了。”苦菊着急的说道。 一看钟晓欣的夫婿人选,当时就能让白氏的身子好上几分,那看来这人选真的是十分的不堪,以致于让白氏十分的高兴了。 钟晓欣还是依然淡定。 世子夫人白氏看到了人选,是先到了老太太院子里去说,而且给她议亲这事,还是从老太太院子里传出来的,别的不敢说,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钟晓欣的夫婿人选,怕是老太太也同意的。 小沈氏在府里所依仗的,不就是老沈氏这个姑母么,如果婚事是老沈氏都同意了的,那么小沈氏怎么敢站出来反对?再说了小沈氏凭什么站出来反对?还真当钟晓欣是亲闺女不成? “苦菊啊。”钟晓欣眼看着完全没急到重点上,还对二太太抱有幻想的丫环,提点她道:“我觉得现在应该着急的不是去反对白氏提给我的人选,而是应该去打听打听这人选到底是谁?你说同意不同意的,总得知道了对方的底细才好拒绝吧,万一白家给出的人选十分优秀呢?”钟晓欣说这样的话。 紫竹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钟家大小姐和二小姐为了个男人差点闹出人命来的事,早传遍京城了,当然啦,理论上钟大小姐还算是受害者,但问题是绯闻缠身啊,钟晓欣不甘受辱自杀未遂,任谁提起来也还有几分坚贞不屈的名声,但这名声传的这样广,人人都听说了,钟晓欣这一生最好的情况,就是青灯古佛守护这名声了。 别说是十分优秀的人选,就是一两分优秀的正经人家,也没有愿意娶有这样名声的妻子啊。估计这白氏挑出来的,不是续弦的老头,就是偏房侧室,反正能够不在乎钟晓欣名声的,应该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家,而且必是好色之徒,所以紫竹也不急,只要仙小姐能生出孩子来,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 “而且,就算想拒绝,找二太太估计也是没有用的,找上次宗族里来的那个三太太,倒是还有几分可能性,所以我们就更需要打听下人选了。”钟晓欣说道。 这一点苦菊听了也十分同意,要是人选不好,就像上次那样,给钟府扣个无德苛待的帽子,让宗族的人来给小姐作主。 苦菊点了点头,再次装了一把的零食,出门奋斗去了。 紫竹便有些喜滋滋的说道:“我去找些花样子。”找花样子做什么,虽然没说,但想来还是要喜服上用的。说完又红了红眼圈,小姐虽然早死了,可是因为鲤鱼仙的原因,还能穿上喜服生孩子,也是善有善报。 “呃……”钟晓欣对于两个丫环的努力方向表示不支持不反对,其实对于她来说,人选好不好的都无所谓啦,她现在除了身上没钱之外,其实随时都可以离开侯府,过自己的小日子。当然啦,最主要就是没钱……没钱……这个问题可怎么解决啊…… 钟晓欣深深的忧愁了。 063 问君能有几多愁 当天晚上,苦菊并没有打听来钟晓欣的夫婿人选,不知道是因为白氏并没有从白家给的名单中选定?还是因为那人选真是太差了钟家暂时不敢让钟晓欣知道(怕她又拿命来闹事),反正大家隐约都知道了白氏正给钟晓欣议亲的事。据说下午消息传开来之后,连一直闹死闹活的二小姐都罕见的安静了下来,好似在大房那边看来,钟晓欣这边的事已经给解决了一般。 这一来紫竹也是有点紧张了,论理钟家为了怕被冠以无德之名,给钟晓欣找的对象私底上再不堪,大面上怎么也能过的去,然而以白氏的无耻,紫竹倒真有点怕她再给钟晓欣找个面上人才,骨子里不能人道的。 然并卵,着急对于事态的发展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所以钟晓欣在绮罗院所有的人都睡下之后,就又跑到花园的湖里修炼去了,因为只有奥特曼自身强大了才能打各种小怪兽不是? 钟晓欣前两天在老太太朝阳院里那惊天一跪,半中午的时间已经收集到了差不多满格的日之精华了,这两天再接再励终于日月双满,按说她是应该可以升一级了,可是满格的日月精华自己没有反应,钟晓欣也只能又自己跑湖里来摸索了。 同以往一样的沉入到湖里,先外视一圈,整个后花园静寂无声,又内视了一圈,整个湖中生态和谐,“你好白骨”依然热情的伸出手朝她表示欢迎,嗯,最喜欢这种我的地盘我作主的感觉了。 钟晓欣马上闭目进入到自己身体的内循环中。 修仙系统里写的分明,日月精华是需要炼化的,那么怎么炼化呢?钟晓欣再一次从心底生出对自己没有师长教导的怨恨,看这么基础的东西还得自己来。 钟晓欣先是试着用内视瞪着那个阴阳八卦型,里面的能量满满啊,就是取不出来,钟晓欣很气愤但不气馁,她再试着调动周围大量的湖水,试着将水的力量凝聚到自己的身上以触发日月精华,但还是失败了,水之力本就阴柔于无形,没有固定的形态变化,钟晓欣现在又只有借水而为的攻击,蓄水之力实在有点力不从心。不过钟晓欣一向信奉不抛弃不放弃,再一次的运导自己体内的水分和血流,慢慢展开内视,既然系统说要炼化,那就先讲这个炼字吧,炼……都可以怎么炼呢?炼钢、炼油、炼乳、炼狱。呃,最后一个词忽略。不过想来凡炼器炼物,总要先有一个熔炉,自己体内的什么地方可以做熔炉呢…… 钟晓欣这样想着,心中一动,内视的视角慢慢的凝到了一个地方。 丹田,上次吸收月之精华时,钟晓欣就隐隐觉得丹田处有力量涌出,这种力量并不是劈剑挥刀时那种自身的力度,而是有一种空旷之地的容纳感,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在本以为早就闭着眼也不会踩空的自家后院里,翻出来了一个缀满宝石的宝物箱子,然而打开来那箱子却发现是个空的,正失望间,却发现箱子里面已经浅浅的装一层自己的影子。 丹田,就如同那个箱子,里面装的不是外在的事物,而是每个人早已熟知的自己身边,一直被忽略掉的内在潜力。人常说气沉丹田,意守丹田,而无论是如何使用,丹田的功能都是将意念集中和保持至入静状态,也就是说,丹田所储存的力量并不是力气这类外在表现出的力量,而是一个人精神的最大状态,是思维的强化和发展,肉体总有极限,而思维却可以在这宇宙中无限感知和延伸。而修道,正是精神力量的体现,以调发自己的潜在精神力,来主动感知和调整自身功能活动,以内在的精神带动外在的变化。正因为普通人的思维是依靠肉体来表现,而修仙则正相反,是通过强化巩固思维的存在,反这带动肉体的强大,所谓长生,也即是以精神之力为肉体带来延续和变革,也即是由炼气而生成丹田,以丹田之气而结成金丹,以金丹固化元婴,此元婴即为思维所独立于肉体之外的,元神离体,即是半条仙路可达,再待到化神之时,即为肉身成圣。 简言人之,曾有前辈高人将这条修仙之路的万般变化,简化提炼成十字说明: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古人诚不歁我也。 身随意走。 钟晓欣意守丹田,只觉得自己以前曾有过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再次回来,似是自己的意识从身体中飘出,注视着自己的身体,又似是自己就仍在自己身体里,注视着自己身体内另一个自己。 钟晓欣知道,也曾有异教之人将这个现象精华为四字真言,即“本我”和“超我”。 钟晓欣体内气转丹田,慢慢就当真从丹田中开辟孕育出一个新世界来。此世界本是混沌一片,因了钟晓欣意念而动,之前因为施救白五小姐而得到的一分功德值飞速流了进来,配合着日月精华而混在一起,飞速转动,形成了一股白黑相间的气流,渐渐的,白色日华明亮和温暖,轻而清,缓缓上升,变成了一片天;黑色月华深沉并清冷,重而浊,慢慢下降,变成了一块地。一切正如开天辟地之时的能量流动,让钟晓欣在丹田之内不但新出现了一个空间,更是随着调伏了日月精华,真正的集天地精气而引为自身的力量,这个新被开启出来的自带洪荒之力的小宇宙,应该就是独修仙之人才能开辟的内府。只是这天地不同于外界,乌飞兔走有日夜变化,而是始终如一的天空明亮,大地肥沃,唯一遗憾的是天只有一方,地也只有一方,钟晓欣思维飞入这新天地中,心神重新双这一方空间里凝出了一个假想的实体,转头四望自己这一方世界……为什么是转头而不是转身呢……因为钟晓欣收集到的日月精华都只有一个满格。那感觉就是身处于一处明亮而高档的商场小型卫生间…… 钟晓欣是真心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吐槽了。 自己能体验一把盘古开天并多了个随身空间,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问题是你敢不敢一次性给个完全空间啊。 钟晓欣注视,看看上面那方格型的天……再看看下面那田字格的地…… 真可谓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 064 恰似一个马桶 妹的这是哪家的qq农场啊,而且是刚开了一块地的那种,她这是修仙要改种田吗? 没错,因为功德值只有一分,所以这诺大一个空间中,虽然不再混沌,但却虚无一片,天和地就那么一个方格,而且这尺寸还不是用的现代的平方米,是用的是古代尺寸,也就是一尺见方,真正是像极了诺大一个qq农场,只开了一块田的景象,如今这随身空间总共只形成的这大小地块,建个厕所都不够用的,最多就安个马桶。 果然是心随意走,钟晓欣那攒了一整满格的日月精华,之前在仙府中开创天地,但却并没有消失,满格的能量还存在于这仙府之间,如今钟晓欣突然意念想到了马桶,那日月精华的能量也突然飞入此界中,化为一个铜塑雕仙人掌花纹镀银边的高大上马桶,立于这新开辟出来的小天地的正中间。这一来,一个商场小型高档卫生间的一格终于搭配好了。 钟晓欣正运转着意念,见此情此景也不由得一口血喷了出来。 丹田之地本是意念汇聚之处,此处并不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所造之界,其内一切万物都始自于钟晓欣的精神意念,也就是所思即所想,就像神说要有光,便有了光。钟晓欣想到了马桶,便有了马桶。 钟晓欣差点给自己一巴掌,让你贱,没事想什么马桶。好歹也变张桌子变个碗的,如今吃饭的家伙事儿都没有一件,叫她拉什么出来……嗯,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然而钟晓欣意念一变,那马桶也应念而变,顺着钟晓欣心意,先化为了桌子,再化为碗,看来一格日月精华是无法同时变两样东西的,于是到底是变化了盆般大的一个铜碗,落到了空间中。 钟晓欣直接就哭了,一个马桶改建的碗……她难道要用盆来吃饭?求您老人家能不能重新变回马桶? 果然是谁的地盘谁作主,那铜盆碗再度化为马桶,并无一分的不愿。 钟晓欣本来是兴致勃勃的开辟新世界,现在也是胃口全消了,发现随身空间的喜悦固然真,但唯一的日月精华被化为了一个五星级的马桶,这插心一刀也是让钟晓欣顿时了无生趣,这丹田内府本是其意念而成,这样一来顿时整个空间也灰蒙蒙的不复方才明亮。 钟晓欣觉得自己今天的修炼就这样吧,再修下去难保不生出心魔,走火入魔什么的,再万一那心魔是个马桶……自己被自己的思维给打击成这样,也算是个难得的经历了。 于是钟晓欣收了神通,散了假身,念力回归,神魂合一后,在湖中踩了水云梯一步步斜向上方,拾阶而上,待到破水而出后,没有三步就已经踩到了岸边。 钟晓欣的念视也由内视改回到外视,一时间钟府花园的风景再度全映眼中。 只见外面湖面上撒一湖秋月泛着光华、院中满院落叶应风而下、桂花树边,一个黑巾蒙头黑布蒙面全身黑衣的男子倚树而立,手持一柄绿檀扇骨白绸描金边的扇子,轻轻扇着,摇头晃脑的嘴里好像念叨着什么,似乎是正在欣赏这无边风月而禁不住轻呤诗词。 若要把他那一身可疑的黑色夜行衣换成青色长袍,那月夜呤诗估计还是有几分意境的。 钟晓欣:“……”看着黑衣男,一身黑就能看见双眼睛和大白扇子,钟晓欣猛然从水中出来,面对四周的乌黑,就算眼能视物,一时也看不清东西,这也是钟晓欣刚出水时没发现他的原因,现在整个人都站水面上了,钟晓欣想藏都来不及了。 黑衣男:“……”百分百也看钟晓欣了,连眼珠子都瞪直了,半天没眨过眼了。 因为一惯的这湖边半夜并无人来,又因为马桶打击太大,钟晓欣今天上来之前也忘了先察一下外面是否有人,结果就被人当场抓包了。 不知道她现在再降回湖里还行不行? 钟晓欣继续:“……” 黑衣男也是:“……” 一个是半夜泡湖水如女鬼出浴一般;一个是半夜一身夜行装偏还拿了把扇子各种风雅的赏景,还真不好说谁更可疑些,所以这一时之间,一对男女在湖边相望,视线凝在一起,都是略觉尴尬,是真有点把握不住自己该对对方这种可疑人物做什么反应才好。 到底这满院秋色里只立着两个人,不管对方出现的再怎么诡异,看到现在也是目光交织、对视良久了。 钟晓欣觉得对方的心里素质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半夜里湖中升起个素衣女子,踏水而来一看就非我族类,对方没大喊一声“有鬼”,说明了也是个豪杰人物,自己就这么降回湖里,说不定对方也能继续赏花? 钟晓欣刚想再降回湖里。 黑衣男手里的扇子是“啪”一声给掉了,不过身体却是毫不动摇的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坚定而礼貌问道:“姑……娘是水鬼?水怪?水妖?” 钟晓欣上火。特么的,原来是吓傻了刚才反应过来啊,而且为什么你给出的答案里没有“水仙”? 钟晓欣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主动为对方提供水仙做答案。 然而黑衣男明显也已经思维回炉,眼珠子开始转了,骨碌骨碌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的转。钟晓欣就有了种不好的感觉,怎么觉得这男的视线下移呢。 下移也没太靠下,等到男人打量到钟晓欣一身湿薄的衣服紧贴身上,非常直观的勾勒出了衣服下的身材的时候,男人的眼中就带上了一种狂热的热情。 钟晓欣未说话,敌不动我不动。 那男子却一下子跳起来,几步走到钟晓欣的身前,整个人激动的不能自已,一下子就把钟晓欣一双玉手握在了手里,并置于自己胸前。 “姑娘。”那男子声音激动道:“姑娘好相貌、好身材啊。” 这开场白…… 钟晓欣的预感就更不好了,这半夜三更全身黑衣却偏带了把扇子来别人家院子里附庸风雅,这让钟晓欣想到一个很不好的职业。 “不论姑娘身份为何,某发誓今夜之事绝不说与第三人知道,做为交换条件,姑娘可否脱衣与我一观?”那男子眼神睛亮的说道。 钟晓欣沉默。 她之所以男子近了身而不躲,就是因为她最大的杀招“水剑术”,现在还只是“水美工刀”,一寸短一寸险,不离近点她打不到人啊。 钟晓欣想也没想,双手借着被那男人握于胸前的便利直接双拳前推,两把“水美工刀”双剑合璧搓掌成拳,一把“水锤”直接就击中到男子的胸口处,那男人一又睛亮好看的桃花眼,一个白眼就翻过去了。 去死吧。最讨厌采花贼了。 065 夜遇采花贼 前回书说到钟晓欣“开辟内府修大道,月夜痛扁采花贼。” 问题是扁完了钟晓欣才想起件事来。 她现在不是在修真界而是宅斗中啊,作为一个修士,扁人那是没得说的,反正对方也不知道她的身份,跑就是了。然而作为一个内宅小姐,扁完人可怎么善后啊。 按理说此人半夜翻进人家府里来踩花,也应该是艺高人胆大,就这么扔这里,估计过会就醒了也就走了。可万一他不走呢,今天女鬼出水这么诡异的场面都镇不住他,还记挂着想让钟晓欣脱衣服仔细观看,可见也是个精虫上脑的,钟晓欣实在担心这家伙就算是醒了也一定会再到处做案的。 钟晓欣到不是怕钟家名声更难听,而是怕二小姐那边万一再出点意外把婚事捣鼓没了。到底大房现在定的两桩婚事都还算满意,为了名声,也为了怕忌讳,这两场婚礼前都不会再明面上苛待她,若是二小姐叫这黑衣人上过一次嫁不出去了,怕不得留在府里跟她闹上一辈子啊。 不能放人,那要不想个办法引了府里巡夜的婆子来把人绑了? 钟晓欣再次打消念头。先不说一群普通的粗使唤婆子能不能绑得住个江湖人,就算绑住了,这家伙看着也不像是宁死不屈的,万一人家不打他就招,第一个被他招出来的不就是钟晓欣么。 这家伙见过她一次,看起来对她还挺有兴趣的,她就是个定位npc,跑也跑不出这钟家后院,这家伙要是真落到钟家主子手里,再把她给认出来了呢。要是搞到最后这被采花的名声没给二小姐,叫她摊上了,她冤不冤啊。 那就是不能留下了。 钟晓欣想了想,抓了男子后腰就拎了起来,试试,有点沉,她现在是通天地之能的修仙之人了,好歹吸收过一满格的日月精华,用精神力开辟内府时也自然的锤炼了肉体,这百来斤的重量她是不会看在眼里的,单纯就觉得有点沉而已,想搬还是搬得动的。 那就带走。 她之前正愁着府外没有人手可用呢,更没有得钱的门路,如果能想办法把这家伙抓在手里,说不定还是个意外的惊喜。 钟晓欣这一次不忘了展开外视,这一路上也有过几个婆子编成一队巡夜路过,但绮罗院本来位置就偏,在花园左近,二来钟晓欣今天晚上接连被打击,生出了十二万分的警觉,一路小心翼翼的到底是回到了绮罗院里。 院子门开着,紫竹特意给钟晓欣留了门。钟晓欣进了院把门插好,就拎着男子一路进了屋。待关好了屋门,钟晓欣就将男子扔在了地上,冷笑道:“还装上瘾了,起来吧。”男人开始确实是晕了下,只是从钟晓欣拎了他起来,人就呼吸绵长了,根本是清醒了,估计头晕的时间连十秒都不到,没看出来还算是个高手。 被钟晓欣叫破,那黑衣男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睁开了眼来,眼中神采斐然,对钟晓欣这个半夜玩出水芙蓉,拎个大男人跟拎小鸡崽没区别的人,男人眼中不但不怕,反而是兴趣极浓,眼珠子又开始转,最后还是定格在钟晓欣胸部。 因为男人之前被钟晓欣摔在地上躺着,仰面朝上,所以他看钟晓欣时,自然是从下而上,待到他眼神定格时,男人整个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嘴里喃喃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妙啊……妙啊。” 钟晓欣一瞬间真有种化身白莲花双手抱胸问你想干嘛的冲动,男人这种生物还真是死性不改啊,这人难道就觉不出他现在正面临着生死关头吗? 钟晓欣顿了顿,突然回身从桌子上抹了一把,到底是做了什么,那男人躺在地上看不到,只见是钟晓欣拿完桌上的东西再俯下身,左手捏着男人的下巴一用力,待他张开嘴就给他往嘴里扔进去一颗东西。 男人那边正迷离着,也没想到美人恩重亲手喂食,不但没反抗还很享受的配合张嘴,一口吞下去那东西不说,嘴巴一含就把钟晓欣的手指含住,嘴里面顺便舌头一伸,给钟晓欣手指上舔了一口。这业务太熟练了,不知道是多么女人身上练出来的调情技巧。 真是够了。 钟晓欣左手捏下巴不变,右手从男人嘴里抽回来后,一巴掌就招呼到男人脸上,好清脆的“啪”一声把男人整个头都打歪到一边去了。 “你……你大胆。”男人开口说第一个你时没反应过来,等到说第二个你时,这神思才有点回炉,转回头不可思议的瞪着钟晓欣,声音突然就大起来。 钟晓欣刚刚用右手把男人的脸打到左偏,如今男人自己转回了脸来,钟晓欣那手还没撤回来呢,又顺手一手背抽回来,左边打到右边,把男人的脸再打的右偏。 也不等男人再叫,捏下巴的左手直接就掐到脖子上,手上收紧。钟晓欣就阴侧侧的开口:“别乱叫嚷,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一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愣了。 钟晓欣觉得自己是太过于考虑采花贼这个职业,一个不小心就把该男人的台词给用了。 男人……估计是看自己被抢了台词郁闷了吧。 因为钟晓欣这干脆利落的“啪啪”两巴掌下去,男人估计是心里吃惊大过吃豆腐,还真就老老实实的不动了。钟晓欣心里那个嫌弃啊,被女人抽两巴掌就老实了,还有没有职业道德,遇到那贞烈的你可怎么下手啊? 然而钟晓欣很快就知道男人的职业道德在哪里了。这么抽来抽去的,男人蒙在脸上意思意思的那块黑布就松了掉了,里面露出一张脸来。 钟晓欣看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人眉清目朗、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不笑似笑自含情,鼻梁高挺、唇若抹朱,脸盘虽瘦削却线条分明,竟然是个十分出色的美人,因为钟晓欣啪啪两巴掌,那脸颊上红扑扑两抹艳色,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眼里半是薄怒半是哀怨,称得上万种风情小鲜肉一枚。 钟晓欣当即下倒吸了一口气……她算是知道这男人碰上贞妇烈女要怎么下手了,tmd的这种脸一露出来,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啊。 066 美色迷人 刚刚是男人因为钟晓欣的打脸服侍而脸露迷茫,现在换了钟晓欣美目凄迷了,男人把这变化看在眼里,就是会心一笑,这一笑露了两个小酒窝出来,本来线条分明的脸上也现出点可爱,看在钟晓欣眼里那简直是百花盛开、春光灿烂。 男人就笑着问道:“喜欢我的脸吗?满意你看到的吗?”之前蒙头蒙脸的也不觉得,如今再一听这声音是酥中带麻,轻声细语中磁性满满,全是诱惑。这哪里是采花贼,伎院中的小倌才有可能点亮的专业诱惑技能啊。 钟晓欣刚刚为了扇巴掌而半蹲着的姿势,被这小嗓音一说,差点跪下,骨头都轻了几分。男人长成这样还让不让女人活了?还是说这人其实本来就是女的? 钟晓欣本能的上手一摸,右手所触之地硬梆梆的,左手紧一紧,咯手的地方大约是喉结,这还真是男的?钟晓欣确认了性别,反倒有些失望了,长这么美可怎么娶媳妇啊,怪不得做了采花贼了呢,虽然钟晓欣性取向没问题,但其实她只对美女有感觉的。 这一摸把男人摸的也是脸色黑黑,继台词被抢之后,连工作都要对钟晓欣抢了吗?特别是钟晓欣摸完这后竟然目露失望神色,男人都想抓狂,你这失望原因在哪里啊? 不过到底人家黑衣男才是专业的,眼看着钟晓欣神思清明了起来,又笑道:“姑娘能不能先放手,姑娘喜欢摸还是看,某都随你,只是礼尚往来,姑娘是不是也该回赠我些福利?” 声音温温柔柔的,极为好听悦耳,钟晓欣差点就点了头……好危险的人啊。 “别带跑话题。”钟晓欣缓缓站起身来,冲着男人冷笑道:“你难道不该问问刚刚吃下去的是什么?” 男人:“……”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吧。 但钟晓欣既然问了,男人还是从善如流的回答道:“京城糕点三绝之一,上善坊的桂花糕。” 这次轮到钟晓欣:“……” 同为吃货,钟晓欣只能说一句佩服,刚刚塞进男人嘴里的就是上善坊的桂花糕,二太太因为三小姐爱吃,去买了来,又因为三小姐太胖不敢多给她吃,余下了两三块,才便宜了钟晓欣打包带回来了。但男人吃的那一块根本没沾舌头,被钟晓欣捏着嘴直送到嗓子里的,这样都能尝出是桂花糕来?钟晓欣好想向这位美食前辈讨教一下美食心得。 钟晓欣觉得这样再说下去话题真就要偏了。 便又咪着眼,意念动起来。 男人突然间就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在地下翻了半个身,从仰面变成侧卧,蜷缩着身子抖了几下。 “怕你不喜欢我独门毒药的口味,特意替你裹在桂花糕里。”钟晓欣也云淡风清的笑道:“是不是觉得胸口疼得紧啊?”钟晓欣从桌子上抄起桂花糕时,那桌边还有半杯冷了的茶水,钟晓欣用小指蓄了个水剑术,连着桂花糕一起给喂进去了。 水剑术只能用一次,钟晓欣得趁着男人胃酸把茶水和糕点消化完之前使出来,虽然只有一次,但也足够男人相信自己中了毒的。 果然男人眼里委屈的哀色尽去,惊恐全消,再看过来的眼神如一柄利剑般锐利,那轻柔好听的声音也压低的如同地狱恶鬼一样。“你敢对我下毒?”双眼神色如火,之前是热情如春花般的山火,如今是冰凉如地狱业火。 钟晓欣挑挑眉,悠闲的往后退了两步,坐在了床边,含着笑看着男人。这样看倒又不像是单纯的采花贼了,同样还是美人一个,之前是美人如玉,如今是美人如剑。 “别怕,我没打算要你的命,只是想两方能坦诚的谈论点事情。”钟晓欣说道。 男人听钟晓欣并无恶意,一双着了火般的眼睛也冷静了下来,微一沉吟,突然伸手解了黑衣上一颗扣子,露出一丝白皙的肌肤来,继而又去解第二颗,声音也变成那种温柔好声的音色,开口道:“我当然是很愿意和姑娘‘坦诚’的谈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让某也坐到床上谈,这地上冷。”结尾的冷字音十分悠扬。 冷你妹。 钟晓欣从床上跳起来就一脚把人给踹翻了,今天晚上受的打击太大了,好想把这个帅不过三秒的采花贼踩死。 不得不说人家采花贼也是术业有专攻的。 钟晓欣怒极之下跳起来踩人,刚刚坐起来的采花男被钟晓欣直接又给踩的仰面躺回去。 然而对方的第一反应不是躲开或抱头抵挡及反抗,竟然是两只胳膊抱住钟晓欣一双脚,不撒手了,并且捧着钟晓欣一只脚,多摸了两把,很陶醉的样子。被调戏成这样钟晓欣也是服了,脚都要不回来自然也就踩不下去了。 “放手。”钟晓欣不轻不重又给了个巴掌,对方迫于女大王的淫威还是松了手。 钟晓欣重新坐回床上,瞪了那男人很是凶狠的一眼,对方眼见着是不肯让自己让床谈的,便盘腿坐在地上,笑盈盈的问道:“那不知道姑娘约小生深夜来此,是想谈些什么?又怎么个坦诚法?” 钟晓欣考虑了两秒,便也不再跟这男人绕圈子了,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叫什么?” “这个……我姓迟,姑娘可以叫我迟公子。”男人说道。 那就是不肯说真名了?妈蛋个采花贼也这么拽。但想想男人之前曾出现过的短暂的的态度,钟晓欣又觉得他大约不只采花贼这么简单。 “姓迟的,你什么职业?” “呃……职业这个事嘛是很难说清楚,不如说吾心之所向即为身之所往。” 钟晓欣想着他是个江湖人,转换过一下思路。就明白了,为所欲为不用受拘束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单干的大盗?独行的杀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钟晓欣问道。 男人想了想,点头:“算是,有时候还是会收客人些钱的?” 那就是有的时候不收钱?钟晓欣眼神询问。 男人就很不客气的瞄胸:“不收钱就收点别的。” 钟晓欣的脸就刷的沉了下来。妹的,是专职采花兼职盗窃啊。 067 谈生意 “姓迟的,谁约你来谈生意的?”钟晓欣问道。 “没人约啊,我自己……哦,你也想做生意?”男人的眼睛又开始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好像小星星,不但瞄胸,那眼神和x光一样,把钟晓欣除脸之外的身体各部位都扫瞄了一个遍。 钟晓欣觉得自己就算能武力压制,也顶不住对方这么个视奸法。 钟晓欣砸了个枕头过去,打断了男人的扫瞄,才又问道。“你不是谈好了生意才来了?” 这男人一身夜行衣、偏拿了把扇子还有心思看风景,那态度跟进了自家门一样,武功不算强对女色又格外的上心,最主要是今天才传出信来说钟家要给钟晓欣议亲,晚上就来了这么号人物。钟晓欣怀疑他是二小姐或白氏那边找的人来坏她名节的。虽然把人弄到府里生事挺蠢,但一来白氏母女两个脾气上来就是会犯蠢,二来只要钟晓欣的名声坏了,就能够把她嫁给白氏挑的那些很不入流的人,反正出了事也不一定要广而告知,只需要悄悄给钟氏宗族那边递个话,而钟氏宗族却不能说什么,就普通的女子遇到这种事情也得捂死呢,钟家不敢闹出声来,更何况若钟晓欣真出了事,也就不敢去找宗族出头了,万一钟家那边要她贞烈自尽呢,还不如嫁给白氏给她挑的人。 钟晓欣觉得自己理顺了白氏的打算。 但男人拿了那枕头小心抱在怀里,轻柔的抚着,回她:“没有,没有,最近都没有接生意了,但若小姐愿照看生意,我是非常乐意的,不收钱。”说话十分的深情。 钟晓欣想了想,不是接了生意才进府作案,难道是进府打算谈生意?可这人刚刚又说没有人约他,他自己来的,难道不是白氏找的江湖人? “姓迟的。你怎么知道我有生意要做?”钟晓欣问道。 “好说我们正在谈生意,姑娘就不能喊一声迟大哥吗?”男人叹息,“我本来只是随意进府逛逛,这不是姑娘拉着我要谈生意吗?” 钟晓欣黑线,也就是说人家真的只是单纯的采花贼,进府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做蜜蜂,不小心碰到了她,然后她把人拉来谈生意。是她想多了? 问题是钟晓欣哪有什么采花的生意要谈的? 钟晓欣就有些失望:“那你走吧,我没生意给你了。” “别别。”那男人还急上了,“姑娘好歹看顾下我的生意,我不收钱。” 废话,看顾下他采花的生意,她还得付钱,谁做这种傻事? 不过钟晓欣当初把人带回来,一是实在不能放虎归山,二也是想借着这江湖人,到外面赚些小钱,以便万一日后和府里一言不舍她好离家出走的。 “好,我可以看顾你的生意。”钟晓欣说道。“但你先告诉我,你平日里以什么为生,外面社会上现在都有些什么行当赚钱。若我要与你合伙做生意,利钱怎么分?” 钟晓欣说道。 男人听完就傻眼了。“姑娘要作的是正经生意?我……我怕有负所托。” “……”钟晓欣内心流泪,她真不该跟个采花贼讨论做生意的问题,但这小子不是还兼职小偷吗?“当然是不那么正经的生意,你既然除了采花还会偷盗,咱两个合作把这钟家大房盗上一次,总得有些收获吧。” “姑娘误会了。”男子突然站了起来,一边摆手一边很诚恳的说道。“我可不是小偷啊,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偷,终生为贼。我若做了这样亏心亏德的事,他日被人知道怎么面对天下人评说,百年之后怎么有脸见列祖列宗,就我父……亲,也得打死了我。” 钟晓欣就醉了,你也说是让人知道了不行,那就做的利索点别让人知道啊。做个贼这么多顾忌,采花难道不是更差劲?还是说正因为是采花,有传宗接代的内涵,就有脸面见列祖列宗,就不会被父亲打死了? “你不肯偷东西,只做采花贼?那我就没有生意与你作了。不过你别忘了你身上还中了我的毒,想讨解药,总得给我些好处,让我满意吧?”钟晓欣冷笑道。 “某愿意服侍姑娘,包君满意。”男人双眼发亮的又开始解扣子。一边解一边说道:“好叫姑娘知道,某也不是什么采花贼,虽是风流却绝不下流。” 钟晓欣怒极了,冲上去又是两个嘴巴,之前打这男人,对方还会生气,如今钟晓欣这巴掌打下来,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这么m的属性还不下流,谁信啊。 “给我滚,三天之后拿100两银子来给我,我给你解药。”钟晓欣顺便又踹了一脚。 然而那男人并不肯走。钟晓欣既然伸了脚,就顺势抱住了钟晓欣的大腿。 “姑娘怜惜则个,某对姑娘一见倾心,绝不肯这么就走,若得姑娘垂怜,与我一偿心愿,莫说百两,小生愿奉上千金,只求姑娘一笑。” 钟晓欣就边又踹不下去了。tmd这年头采花贼都这么有钱,什么世道。千金买一笑啊,那她这笑是卖啊还是不卖啊? 眼看出了钟晓欣的犹豫,那男子又说道。“姑娘之前还问某何人约来,实在是闻听姑娘大名久矣,只为一睹芳颜,小生此来别无所求,实在是只为见姑娘一面。我身上如何没有带银票,只这一块玉佩是长辈所赐,价值千金,姑娘肯赏我个笑容,某愿把玉佩送给姑娘。”男子说着,一边右手从怀中胸口上掏出一块挂在脖子上的玉牌,一边左手顺着钟晓欣大腿往上移,快摸到大腿根了。 “这个……”钟晓欣把男子左手拍下去,犹豫的看着他那白玉玉牌。钟晓欣一直是个玉器控,对这些东西不说懂行也是略有研究,男子手上的玉一看就是块古玉,雕成已有年头,雕工精琢,种、水、色俱佳,又为人贴身养着,钟晓欣判断不出它值多少钱,但看得出是难得的好东西。 玉不比银票,钟晓欣来到这里除了铜板还没见过银票的样子,男人就算拿不出她也辩不出真假,这玉却是实实在在就是可以用来换钱的。钟晓欣心里天人交战了三十秒。 突然探手将那玉抄进了怀里,对着男人展颜一笑道:“起来吧,就用这玉来买你一条小命,你也不亏。”说完指了桌上说:“解药在茶杯里,你喝了便走吧。” 钟晓欣说完就有了几分的后悔,因为看到了刚刚被她拍开的男人的手上,还带了一个白玉的扳指,东西虽然小也是钱哪,而钟晓欣现在就缺钱。都已经给他笑过了,那块玉牌就该算银货两讫才对,怎么就又送了解药出去,拿茶换扳指多好? 然而话已经说出去了,钟晓欣也不好意思改口,看男人的眼神就多了些不舍,这种千金买笑的傻缺要是天天有,该多赚钱啊…… 068 钱不好赚 男人被钟晓欣一笑,迷的神魂出窍,然后又看到钟晓欣似乎不舍——其实也就是有点舍不得的眼神,激动的跳起来道:“姑娘真美,姑娘这般的美貌若不能留存于世间,岂非生平一大憾事,姑娘别怕,我这就为姑娘留影存形。” 怎么个意思? 钟晓欣看男人激动起来,也不缠着她了。自顾自的从怀里又摸出一把扇子,走几步到了桌边,啪一下打开扇子,放于桌上。桌上有茶有糕点,还有钟晓欣日常写《白钟相会》的笔、纸、墨。男人执起笔来,看了眼,极为嫌弃的又扔开了,从自己怀里摸出支包裹好的银豪,又嫌弃的看了眼墨,但到底沾了些,寥寥几笔,就从扇上勾出一个女子脸廓,那扇子不是先前的绢制,而是厚实的纸制成。 钟晓欣都看傻了,她发誓刚才她摸过男子胸前,确认性别的时候,没摸出过这些东西来的。那这男子如今一件一件的从怀里掏着,莫非也是开过内府,拥有随身空间的修士? 钟晓欣再次走上前去,好好的又从男子怀里摸了一把,那男子行笔用阻,很是有些无奈又态度坚定的说道:“莫闹,好好坐到那边去。” 莫你妹啊。钟晓欣大怒,刚才一副“娘子别走我离开你活不了”的赖皮相,如今就一副“别闹滚粗哪凉快哪呆着去”的嘴脸,男人这玩意提上裤子就不……妈蛋,这一个裤子没脱就不认人了哪。 钟晓欣怒极,一巴掌扇过去,被男人拿手指轻捏手腕顺势在空中划了个孤推了回来。钟晓欣前世见过人打太极,男人这招势出手她能认得,虽然看男人这一推的孤度不够圆,但总算是明白的,借力卸力只要能推回来就成,又不是武术比赛还得看着孤度来打分。 钟晓欣此时要是还不知道刚刚这人一直在示弱引自己出手,那她就可以跟着姓迟了。就这男子刚刚这随意的一捏,一推,很明显是高手,以两个人的武力值对比,人家要是想采她,从见面到现在够采8次的了……如果对方的体力精力坚持的住的话。 钟晓欣被人一招之下推了回来,正愣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是可杀不可辱冲上去拼命?还是该识时务为俊杰跪地求饶时,那男人已隐隐绘出了一个女子脸庞轮廓发型,便推了钟晓欣去桌边坐。 “你坐到这里,来脸朝这边,转头,对啦,好的,开始笑吧。”男人说。还动手扶着钟晓欣的头和脸,帮她调整一个姿势,而那杯据说里面有解药的冷茶,男人看都不看第二眼。 “开始笑?”钟晓欣问道。 “是啊,刚刚不是给过你费用了,来,好好的笑吧。”男人温雅如玉的笑道,虽然是一身黑衣,但钟晓欣愣是从这笑容里看出了一副“给爷笑个”的纨绔公子哥的架势。 “……”你妹的这次当真是卖笑啊…… 钟晓欣能说什么,她修仙等级0级,随身空间全空,一个刚引气入体的小修士能把人家这大约可能是武林高手的大爷怎么着?何况人家刚刚付过钱的,她虽然不是专职卖笑,但也是有职业道德的啊。 钟晓欣一开始以为男人所说的千金买一笑,是笑一下就行了,现在才明白,人家要求的是笑完全程,特么的之前还想着这种钱真好赚,原来这世上就没有好赚的钱啊…… 钟晓欣笑了。 笑了一整个晚上。 tnnd的。你画头发脸型这么快,怎么画起个笑来这么慢啊…… 天将破晓时,迟大爷终于画完了。 钟晓欣一双美目流泪不止,困死她了,而且困成这样还不许她打呵欠。 “好啦。完成了。”男人很高兴。“可惜了今天只带了一个扇面来,若能带一个空画轴来……”男人说着,很是失望的扫瞄钟晓欣全身,未竟之言很明显。 钟晓欣脸色都变了。“姓迟的,别太过份,我就算打不过,也让你知道什么叫玉石俱焚。” 男人画完了画,那深情的款就又出来了。“好歹昨天你我也共度一夜,钟大小姐这样称呼我,未免太无情。好叫大小姐知道,小生姓迟,因出生之日命犯天狼,单名一个狼字。” 钟晓欣就是想吐槽他这一点,画个肖像画嘛,丁点事不大,怎么就让他说的这么邪恶。‘迟狼——迟郞’还想眶她口头上沾便宜,当她傻啊。钟晓欣也并不关心这男人姓什么叫什么,迟狼还是迟到不都是指他么。钟晓欣直接就抢过了铺在桌上的扇子,扇面上一个美人楚楚动人,瓜子的脸蛋柳叶眉、杏眼樱唇,笑起来如九天仙女下凡尘,也不知道这人画的有没有美化,要是真长这样那怪不得白七会夸奖了。看到这样的美人不夸一声,钟晓欣也觉得过意不去。 “原来我长这样啊。”钟晓欣说道:“我这里也没个镜子,水面又……”如今水是她的领域,凡水皆可为她而用,与她几为一体,跟本不反射她的样貌。钟晓欣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新长相,高兴坏了。 迟狼早在钟晓欣抢扇子的时候就出手擒了她一条胳膊想抢回来,听钟晓换欣这么说又有几分怜悯,松开了手柔声说道:“你长的这么美,竟然没见过自己的脸,这画的墨迹未干,你先放回去,喜欢的话我再画一副送你吧。” 钟晓欣脸皮子一下子搭拉下来,给他把画摆回去晾干,再画一幅又半晚上,连续两天不睡她得内分泌紊乱成什么样? 话说回来:“迟先生怎么知道我是钟家大小姐?”钟晓欣不知道他怎么就从笑里看出她的钟大来,明明昨天夜里才第一次见面,她可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迟狼斩钉截铁的说道:“坊间传闻,钟大小姐美若天仙,命比纸薄,看您如此的美貌却住在一间这么偏僻落败的院子里,便知道你在府中不受宠,昨天晚上你我说话时音量也不小,却根本没有丫环来探看,可见你身边的人不可信任。这府中除了钟家大小姐,其它的小姐都有亲娘傍身,所以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钟大小姐。” 069 年纪到了 069 一个小辈 钟晓欣直接翻给了他一个死鱼眼珠子,坊间传闻——除了那一本《白钟相会》,她还有过什么坊间传闻了?写本小黄书还给自己引了狼来了,之后这江湖上不会隔断时间就有人来探看她吧,她这修仙之路得加速了,哪天直引了采花贼来被人免费给采了,她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你昨夜说特意为我而来,就是因为看过《白钟相会》,好奇心起想看看我的真人,特意来给我画幅笑脸。”钟晓欣问道。 迟狼就笑着摇头。 “不是,其实我原本是为二小姐而来,只不过先碰见了钟大小姐,又有人想看大小姐的容貌,就顺手给钟大小姐画上一幅,今日之后,我还要去二小姐那里的。”迟狼说着,就露出一副“抱歉”的神情,就好像在对钟晓欣说:虽然我也爱你,但我更爱她,希望你理解。 但重点不在这里,钟晓欣立刻抓了桌上那杯冷茶在手,眯着眼问道:“谁要我的画像?” 不是她多疑,一般来讲要一个深闺小姐的画像就两件事。 1.多情相思,以画像解思念之情。 2.打算杀人,或者打算杀人**,以画像来认人。 除了白七,钟晓欣根本不认识别的男人,她可不相信白七会为她相思到要画像安慰的地步,所以只有第二条成立的,有人想要认脸。钟晓钟立刻就警觉了:“白氏找人杀我?要你画画认人?”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她何必这么麻烦?直接让你动手不就行了?”还为了画她,先付了钱,白氏没这么好心。 迟狼就露出苦笑来:“你当真是钟家大小姐?一点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倒像江湖女儿,怎么嘴里不是打就是杀,不是偷盗就是采花的,是我一个朋友想认识你,看看你的容貌。” 钟晓欣再次翻个白眼给他。他的朋友不一样是江湖人吗?要认脸,那不一样是想先啥再啥吗?装什么好人。 “真的,我那朋友听说要和你议亲,所以就好奇你的容貌,想看看你。”迟狼就解释道。 钟晓欣这次一个白眼差点把自己翻死。 “你一个朋友和我正议亲?”钟晓欣十分不可思议的说道。天啦撸,白氏到底给她找了门什么样的亲事啊?怎么江湖采花贼的朋友都能上榜啊?“是个什么朋友?” “是一个晚辈,性子是不太好,大小姐若不愿意这桩亲事,尽管推了不要紧。因为朋友所托,又先遇到了大小姐,就先来给你画了,虽然没能见到二小姐,但见到大小姐也不错啊,特别是没有想到大小姐是这样有趣的人。”迟狼就笑咪咪的又开始全身扫瞄钟晓欣。“大小姐身手不错,是跟谁学的,听说你这14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非丫环中有高手暗中教导?以我们昨天晚上的一夜之情,能不能请出来见见?” 钟晓欣已经习惯了,随他吧。本来清清白白的男女关系叫他说的这么暧昧,有本事他提枪上阵啊,光沾点口头便宜有意思吗?不是钟晓欣吹牛,前世她在迟狼这个年纪的时候,有码都不爱看了只看无码的。再瞄一眼,看这迟狼不过20多岁的青春样,想问他家小辈多小? “说了你也不会信,我的事少打听。”钟晓欣说道。说她被牛头马面坑了一次,带了套修仙系统进人家后院搞宅斗,就是钟晓欣自己到了现在都还有点不敢相信呢。 只不过钟晓欣这么一说,迟狼的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当真……早听说过钟家家宅中……不太干净,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还有这种离奇的经历,确是常人所无法想像。” 钟晓欣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叫不太干净?但看来是在外面不知道又听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传闻了,反正都是传闻,他爱信什么信什么。 “你知道就好,就像你的身份名字一般,我也有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东西。”钟晓欣一语带过。然后看看天,惨白了好吧,这位大哥等大家都起来了,你今天要怎么离开? 钟晓欣看天,迟狼也看天,叹一口气说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妈蛋你就口花花吧,知道你身手好,能不能赶紧走。 在钟晓欣的注视下,迟狼拿起扇子来看了看,画刚画完不久,墨迹还未高透,这是扇子哪,万一哪里没干合起来就直接毁容了,迟狼决定道:“今天我不走了,在你这里呆着,反正我晚上还得去画二小姐,省得来来回回光跑路去了。” 你倒方便了,但我个黄花大闺女留你个男人在屋里算怎么回事?虽然昨天晚上更过份的事情都做过了。 钟晓欣敢怒敢言,直接拒绝。“我的丫环早上就来了,看见你非翻了天不可,你还是快点走吧。” “只是我这次出来没法带太多纸,你正好叫丫环给我多备些。”迟狼说道。 “你该知道我在府里的情况,一旦叫人知道我屋子里藏个男人,谁也说不清楚。你那朋友小辈不是正和我议亲,传出事来你怎么去见他。”钟晓欣说道。 “桂花糕虽然好听却也太甜,我嗜咸,早饭准备些青粥小菜就可以,不要甜食。”迟狼说道。 “……”妹的,仗的自己武功好给我鸡同鸭讲,等老娘结成金丹了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然而钟晓欣还真拿他没办法,谁让人家武功高呢。之前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会男人不声不响的露了功夫,再叫钟晓欣撑巴掌,钟晓欣也不敢了。 耳边听着紫竹等丫环也慢慢的爬起床了。钟晓欣打了个呵欠,走出内室。 绮罗院地理位置再偏,也是个院落的规格,钟晓欣到底是住的主屋,内室外室总有个区分,以前丫环们习惯了每天早上就聚到了钟晓欣的正屋里说话做事,然而今天却被钟晓欣挡在了外室。 “今天没事不要进内室了,我……我觉得有哪里不太舒服,不太想呆在里面。”钟晓欣打不出借口来,只能这样说了,反正这里她最大,只要紫竹不反对,丫环们根本没人敢违背她。 070 以前闹过鬼 紫竹会反对吗?当然不会。钟晓欣一个眼神,紫竹就接收到了,完全不明白内中意思但紫竹自认为明白了。 “银杏,你去盯着那两个小蹄子。苦菊,你去提饭,来了饭就在我屋子里吃,这天越来越冷,我给小姐把屋子清扫一下。”紫竹说道。钟晓欣满意的不得了,这就是好员工,无条件服从命令,紫竹把人都支了开,却一定不会真的进内室,迟狼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银杏就点着头:“可一定得好好清扫,这天越来越冷了,就怕有什么脏东西,我……我昨天晚上好像做梦,隐约隐约听到有男子说话的声音,可吓死我了,咱这绮罗院……”银杏捂着小胸口,小脸有些白。 “不就是传说闹鬼吗?”苦菊摆了摆手说道:“我们那村里,村东头一片坟头,也是天天说闹鬼,我可从来没见过什么鬼,我娘说了,鬼怕生人气,有人的地方是不会有鬼的,只要人能行得正坐得直,这些个脏东西不敢近身的。” “那啥苦菊你娘说的很对啊。”钟晓欣说道:“话说,咱这院子里闹鬼吗?我怎么以前不知道啊?”钟晓欣虽然有钟大的记忆,但都是些重大事件,日常谈话里提及到的这么细小的就提取不到了,不过想一想,好像还真有人说起过,而且不是原来的钟大,是钟晓欣穿越之后说起的。 一次是苦菊给她八卦过,这宅子前朝的时候建好因为死人啊闹鬼什么的,才荒废了。二次是庶小姐们那次来说起过这绮罗院是个闹鬼的院子。隐约好像上次钟家那个三太太还说过一嘴,什么钟氏骨血也有死了未好好安葬,变孤魂野鬼的……不知道钟家的鬼故事能不能凑齐七个? 钟晓欣问,紫竹就告诉她。最早闹鬼的故事是前朝这里死过一个妾室,因是一尸两命,所以有时候就会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再后来这里因为地方偏,就给了年老的家仆住,老人嘛,老死很正常的,确实在这院里死过两个人,不过都是正以前朝的事。后来新朝建立,钟家封爵,住这院的是钟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四少爷,当初钟家老祖宗的嫡血全死光光,只三房的这位庶出少爷小时候生病瘸了腿,没有上战场倒留了一条命,然而也因为身有残疾,不愿意见外人,特意住来这种偏僻的地方。本来所有的人都以为济安侯爵位得便宜了他这残废,没想到有一天他突然就失踪了,大家都说是他天生福薄承担不起这天大的福份。钟家老爵爷撒开了人手找这个孙子,可是人就像是凭空的消失了一般,一直到钟家老爵爷病逝前仍未找到,这才死了心,过继了钟立昌来,钟立昌的辈份,和这位四少爷一辈,都是老祖宗的孙辈。 哦,钟晓欣点头,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湖中的“你好白骨”,这么多年骨头都留在水里,肯定是没有人知道这人死在这的,不会是这位四爷爷吧。 有时候得去看看啊,到底大家住邻居。 钟晓欣感叹着,就发现了银杏的脸色更白了。 “杏啊,你怕鬼故事啊,那咱不讲了。”钟晓欣体贴的说道。 “小小小小小姐。”银杏这音抖的一听就是真怕。“我我我我我……我听人说。”银杏这么说着,“前段时间有巡夜的婆子路过了后花园的湖,就听见有女人哭的。” 银杏虽然不如苦菊那么八卦,但与人为善,日常里人际往来关系也好些,有这种八卦大家说嘴的时候,她不会插口但也会听几句。 “早就有传说啊,前段时间就有的,你现在才怕?”苦菊吃惊道。 “我……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这院里也死过会哭的女人啊。”银杏脸色白白。原来是信息缺失,她只知道这里失踪过一个少爷,是男的。 钟晓欣安慰她道:“没事,大家都不知道,不知道就不存在,你看原来你不知道的时候不是也没怕过吗?” 然后苦菊恍然大悟道:“小姐你也不知道吗?哦,对了有这传闻的时候,你还没给我任务呢,小姐你别怪我啊,这传闻的时间早,就是闹上次落水那件事的前一天。” 钟晓欣和紫竹对视一眼,前一天她们两个在湖边互诉衷肠,紫竹因为知道了钟大小姐的死亡真相,好好的哭了一场,怪不得那天后花园里一直没碰到巡夜的婆子,不是人家没来,是听到哭声不敢来啊。 十分感谢钟府闹鬼的传说。 钟晓欣安慰了银杏,赶走了苦菊,才和紫竹说起这件事来,两个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子,紫竹建议道:“不如小姐让您在湖里的仙亲有空时露个面,吓吓那些巡夜的婆子,以后都没有人到湖边去了,小姐您回去修炼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 “仙亲?”钟晓欣询问。 “昨天晚上您修炼回来不是带了个人?我虽然给您留着门,也没睡哪远远的看着,后来走到您屋前听他说是特意前来,求您别赶他走,我这心里也……”紫竹难过说道:“仙小姐,我也知道那边有人等着您,您也为难,但您好歹也替我家小姐生个孩子再走,我一定把孩子养大成人。”自从知道了钟晓欣不是原来那个,紫竹在四下无人时就用仙小姐来区别前后两个钟大小姐。 钟晓欣汗……怪不得紫竹什么都没问就给她打圆场,在她心里编的是这样的故事啊,紫竹虽然不八卦,但还是很有少女的幻想之心的。 “别理他。”钟晓欣想起那个人来就牙痒痒,就抹黑他说:“不是为我来的,是为那边的二小姐来的,就是当初跟我争食因为太胖没跃过龙门的那条黑鱼,他都是吃二小姐的食长大的,听说二小姐要嫁了就出来看看,没地方呆就跑来叫我收留他。”钟晓欣打不过对方,但有条件的时候,哪怕面前只有丫环,给他脸上抹黑也是好的。 “是这样……”紫竹眼睛转转,“莫非这黑鱼精是对二小姐有心?要不要我们帮他?”紫竹心里一直恨着二小姐推钟大落水,虽然钟晓欣说那是钟大命定的死劫,但到底这一劫逃不过去还是钟二的推动啊。 071 二房有事 钟晓欣:“……”。“还是算了,他没跃过龙门,变成人身也呆不久,明后天见二小姐一面也就回去了。”按说二小姐那么张脸,随便几笔就画出来了,不至于要一个晚上吧。 紫竹就挺失望的。紫竹也见过白七,风度翩翩,在她想来钟二嫁给白七,那是钟2遂了心意,便宜了钟二,那黑鱼就算未成仙也是有道行的,要是能把钟二抢回水府,钟二嫁不成白七就会伤心,伤心就是不幸福,不幸福她家小姐的仇不就报了吗?可恨那黑鱼这么没斗志,只想着见一面就走了,怎么就没想过把人抢回去啊?外面说书的都说这些妖啊怪啊的没事就抢大户人家的千金和童男童女,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怪不得跃不过龙门,比不上她家仙小姐呢。 紫竹就继续在屋子里和钟晓欣扯这些鬼神之事,她本来就是个胆大的,又知道身边这个小姐也不是正常人类,这些事扯起来就没什么禁忌。钟晓欣也乐得编些故事讲给她听,反正这年头聊斋还未成书,讲鬼故事钟晓欣不比苦菊差。 想到苦菊,苦菊就拎着食盒回来了。就按早上说的,钟晓欣到紫竹的屋里吃饭。 银杏因为要看住新来的秋莲和冬梅,就一起在银杏的屋子里吃饭,正常苦菊会和银杏一起吃,因为银杏的屋子也是苦菊的屋子,苦菊又不敢和紫竹一道。但今天苦菊把饭分好后,却又转回到紫竹这屋,神秘兮兮的把门给关了。 “小姐,我今天去领饭,打听到两个消息。”苦菊说。 钟晓欣鼓掌,苦菊是越来越厉害了,领个食盒的功夫都打听到消息了,并且看苦菊的样子,是很重大的消息,能让漫不经心的苦菊都上心的消息,一定是大事。 “一来是,小姐,你知道世子夫人买的8个丫环里,余下的两个去了哪里吗?”苦菊说道。钟晓欣摇头。 前些天大房采买的8个丫环,大家如今也都看清楚了,这属于特种职业,二个给了钟大少爷,听说已经开始专业作业了,另四个白氏给取名“春夏秋冬”,对半分给了钟晓欣和钟二,钟晓欣这边是冷着,听说钟二那边已经开始又打又骂了,很不受欢迎。还有两个一直没分,当时所有的人都猜的沸沸扬扬的。白氏留了这两个丫环,总不可能给世子吧,但又没有其它适龄的小姐,三小姐按说也要议亲,但人家有亲娘,哪用着伯娘准备丫环,这就嫁过去也不得信任啊,何况还会被人说手伸太长,大家都倾向,白氏这是给钟二少准备的,大少都订婚了二少还远吗?只是暂时养在白氏那边,等二少也订了亲就要往屋里放了。 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然而今天有了新进展。 “是送到了二太太那里。”苦菊说道。 “还真是给三小姐准备的陪嫁?二太太没当场给她送回去。”钟晓欣吃惊。 白氏和小沈氏的地位太不对等,小沈氏以前从不和她争些什么,然而最近白氏一致受挫,小沈氏有点要抬头的意思,白氏往二太太那里塞这种用途的人给三小姐,就不怕二太太把人送回来打她的脸? 然而钟晓欣猜错了,她最近常常猜错。 “不是给三小姐,是给二太太本人。”苦菊说道。“二太太留下了,昨天夜里带到二老爷面子,说要二老爷起个名,二老爷拒绝了,还为此和二太太吵了一架,回外院休息的。二太太气病了,今天早上就把内院管事的对牌给世子夫人那边送了回去。” 钟晓欣吃惊的饭都吃不下了。 一者,白氏是送人给二太太,二太太竟然收了…… 二者,二太太还安排给二老爷,而二老爷那色胚竟然拒了…… 三者,二太太竟然还了好不容易拿到的管事权,虽然只有那一点。 也就是说,二太太是和白氏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这么做的,一边收丫环,一边还对牌,都是在明拉扰、表忠心啊。 钟晓换默默的又夹了两筷子的咸菜。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二太太和白氏达成了什么协议,两方开始和好了。 钟晓欣就想到了上次去二太太那里,二太太院子里不同寻常的气氛,还有二太太对她的不耐烦,她本以为是因为心情不好而懒得和她演母慈女孝了,现在想想,这两天二房的东西送的也没有原来勤快了,是从那天开始就已经没有讨好她的必要了呢。 而她这段时间一直醉心于修仙系统的各种研究,没注意到。现在想想,她关注的重点总在大房身上,反倒是二房的一些小变化没有察觉,以致于现在又把握不住形势了。 钟晓欣郁闷的塞了个包子进嘴,要不然她当初就选了要修仙呢,父母俱在又带着修仙无敌系统,要是当初没进错地方,她现在得多风光啊……也不对,她现在应该还没过那几百年孕期,正在亲妈肚子里数羊呢。而且想想带着宅斗系统去修仙的叶情,她打了寒颤,算了,现在这样挺好,至少她武力值够高,宅斗不下去了她还能去浪迹江湖呢。 钟晓欣吃完了包子,就调整了心情。 二太太这边的事得着重起来,大房的事也不能放松,可惜苦菊到底是个小丫头,真到了关键事件的关键点上,她就打听不到消息了。 比如说二房这次闹腾的事件,比如说白氏提给老太太的她的议亲对象,比如说…… “呃,菊啊。你刚刚说有二件大事,还一件呢。”钟晓欣问。 “还一件啊。”苦菊神秘兮兮的说道:“又闹鬼了。” 钟晓欣:“……”为什么要说又? 为什么要说又呢……因为闹鬼的地点的原因,还是湖边,平时没人的湖边,因为前段时间有巡夜的婆子听到女鬼的哭声,好些天无人敢去了,然而白天总是无碍的……吧。 于是就有负责花木的婆子在湖边捡到了一把扇子。 072 年纪到了 在内院的湖边,主子们都还没起的时候,捡到了一把男人用的扇子。捡起来的时候那婆子没多想,这么名贵的扇子不会别人用,一定是大房的,就递到了大房的院子里。 大房那边一看,是绿檀木骨扇,扇骨上还雕了桂花,桂花就桂花吧,但那雕桂花还是嵌着错金银的,桂树是银枝,然后满树的金桂。这么富贵的东西就绝不可能是别房的,一定是大房的,然而大房的用品也是有数的,又是男子用的,这样一把扇子能买一个小宅子的物品,也是没有,这扇子到底是谁的呢,白氏就又将那婆子叫来了问。 这种事就是越想越害怕。那婆子就想起来关两天闹鬼的事来,哆哆嗦嗦说了捡扇子的地方,白氏心里也起疑,打开扇子来,上面扇面是绫绢,和云容纱一样是少有的供品,上面空白一片,只在落款处写了个“四”字。 苦菊瞪着眼说道:“当年在这宅子里失踪了的钟家三房那个瘸腿的庶少爷,就排行四。” 钟晓欣则满头黑线的想着。原来他排行四啊,昨天光顾着抓活人了,忘了把他那把扇子一起捡起来了,半夜三更的也看不分明,早让她知道这扇子是这么值钱的东西,她说什么也不会让扇子被别人捡走啊。 看钟晓欣走神,苦菊都急了。 “大小姐,你不会也怕鬼吧,唉呀,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不说了。” “没事。”钟晓欣安慰她道:“古人早说了,这世上本没有鬼,讲的人多了,也就有了鬼。苦菊你这鬼故事讲的太精彩了,我是沉浸在其中呢,你今天别的不干,带上些零嘴,把这鬼故事四处讲讲,特别是老太太那里的香儿和坠儿,她们不是也爱听你讲故事吗?你讲故事,就让她们帮打听着,看老太太那边,能不能知道白家提给老太太的人选,打听打听是哪府的谁,在和我议亲。”钟晓欣教她道。 苦菊高高兴兴的答应,但想起一件事来就又苦了脸。“小姐,府里现在不让咱院里的出门,就是货郞来角门卖小吃,也只不让我出门,我这里的零食就还剩下两把瓜子啦。” 钟晓欣就骂她笨:“不会找个和你要好的,把钱给她,让她去买回来给你啊。” “是呢,小姐真聪明。”苦菊跳着走了。 于是轮到紫竹心塞了。“咱院里也快没钱了。” 二房最近给了些好东西,可全不是现银,也是怕钟晓欣拿了钱打点出门,不亲近二房反而去找钟氏宗族。东西要变现就得去当铺,她们的绣品也得在铺子里换钱,可是上次紫竹借着给方氏烧七出了门,老太太院里的张全家的全程紧盯,除了在佛前供了几本佛经外,就是跟添香油的小尼姑也没能多嘱咐一句。手里东西不少,换不成钱也是白搭。 说到这里,钟晓欣也是心塞,她怀里还一块价值千金的玉呢,此时却快要被买瓜子的钱憋死了。其实她有技能水云梯,从花园里借水架个梯子就走了,问题是这一招不能大白天的用啊,只能半夜跑路。可是半夜里她跑出去做什么啊?银庄不开门、绣铺不开品、杂货店不开门,除了青楼就没有什么店半夜里开门。 她现在是急需要一个与外界沟通的桥梁啊…… 想了想,钟晓欣吩咐紫竹:“今天谁也不能进我屋子,你也别来。” 然后钟晓换就回屋了。屋里的人是她如今掌握到的,唯一与外界能牵扯上的,别说是免费再给他笑一晚了,就算是用美人计,也得把他给拿下了,答应替她在外面赚钱办事。最低最低,手里这玉牌是那迟四家传的,想要回去总可以叫他拿钱来赎。 却没想到钟晓欣把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城内一家青楼里。 虽然白天不开业,可是面对着来喝口茶的常客,白天当值的龟公还是很客气。 老大夫面色沉稳的收回手,对着伸手的人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身体有些虚。” 边上一个娃娃脸的青年人哈哈大笑:“身体虚?就直接说酒色过度肾虚嘛,吴太医与他客气什么?” “是虚,不过不是肾,是胃。”那吴太医说道。 “我就觉得昨天这胸口疼的有些怪,对啊,一般来说胸疼都是心口或肝脾,怎么会是胃疼?”迟四摸着下巴回想,昨夜就觉得不像中毒,倒像是吃下了什么难以消化的东西,然而上善坊的桂花糕很难消化吗?这么说那里面还是藏了别的东西,不是毒罢了。“怎么会是胃?”那桂花糕里藏了什么,能让好好胃一阵刺疼? 吴太医摇头:“年纪到了。” 迟四:“什么年纪到了?” “秃头、将军肚和胃穿孔,是中年男人三大病,就算平常看不出什么征兆,年纪到了就会出现。”吴太医摇头说道,很是叹息。 迟四看着秃头并将军肚的吴太医,直接一个杯子照着脑袋扔了过去。“滚。”他才22岁的大好年华,离中年还早着哪。 吴太医听没他的事了,登时眉开眼笑的滚了。 青年又笑:“原来是年纪到了才会虚,那还不如酒色过度而虚,至少享受了。” 迟四不客气道:“画了一整个晚上的美人,我连冷茶都没喝到一口,到哪里去酒色过度,也不想想是为了谁?不过那钟大倒真是个美人,有趣的很。” 那青年登时脸色就黑了。“谁爱娶谁娶,你喜欢送你。” 迟四点头:“这可是你说的,就送了我吧,侄儿媳妇……想想就觉得带劲。” 青年的脸更黑了。他的意思是他不肯娶钟大,要送他。迟四的意思却是等他娶回来钟大,变成侄媳妇再送他。冷眼旁观和头戴绿帽,就算他不喜欢那女人,感受也绝对不一样。 “你有空真可以去见一面,挺有趣的小姑娘。”迟四想想昨天钟晓欣“啪啪啪”扇巴掌的那劲头,就觉得可爱。“水性出奇的好,我在湖边站了半柱香也没见她出来换口气,见了面二话不说就对我又打又扇的,还会骗我说下毒,可是一听有钱可赚,笑起来又格外可爱,那泼辣劲比江湖上的女人还足,钟家不愧是开国元勋,怎么养出来的姑娘?虽然我总觉得她是有哪里不太对头,但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073 东西拿到了 青年的脸终于黑到底了:“你说的那是女人?”女人不都是温温柔柔哭哭啼啼的?“反正我不会娶。” 迟四说:“人家也不见得想嫁。” 青年就叹了口气:“我就不明白,我这样的一个人,外面也不是不知道情况?为什么就偏还有些人家非要把女儿送进来受苦?” “为了利益,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一两个女儿,靠上护国公府,也是合算的。钟大不是第一个,也不是会是最后一个,阿萧,你早晚要娶个妻子的。” 青年的脸上阴沉沉的,不说话。 迟四就劝道:“那姑娘真的有趣,说不定就是最合适嫁你的人选,本来听外面传言是个淡漠的性子,以为就算是青灯古佛一生也不会有怨言,但实际见了人才知道,性子爽利又务实,我猜她就算知道了你的事,只要讲好了条件,应该也不会哭哭闹闹,自己就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当朋友看,说不定能处得很好。知道你碰不得女人,到要生孩子时,就让我帮着……” “滚。”青年吐口气“关你什么事。” “是你自己说要把人送我。”迟四委屈道。“帮你牵线、帮你搭桥、还得帮你生孩子,叔叔做到我这份上,也算够尽心了。” “……”够无耻才是真的。 青年阿萧觉得跟这个人根本没法愉快聊天,然而可怜的事,他的事,竟然也只能跟这人聊天。 “你说的钟大小姐,当真不同于普通小姐?”青年问道。“我拒绝过了,母亲却铁了心的看中了她,哪怕她在外面,名声并不好。” “在勋贵之中,那钟大姑娘的名声自然是不好的,被妹妹的未婚夫看上,又刚烈自尽,就算此事并非她的过错,也不会有正经人家再愿意娶她回府,然而她的名字,在坊间里巷,却是极好的,怕正因为此,你母亲才看中了她。”迟四解释道:“传闻她14年来不曾出过院落,却因为奶娘死去无钱安葬而开院,这是有情有义,又是甘于困苦。白七看中了她,她不肯嫁,宁可寻死,这是忠贞节烈,又爱惜名声。这样一个女子,娶了回去,守一辈子活寡也不怕她做出对不起你们卢家的事情。” 青年卢萧怒道:“什么叫守寡,我像那种短命的吗?” “娶回去当摆设,不是守寡是什么?你不短命,那你命再长,能给她个孩子?到时还不得要我……” “呸。”卢萧吐他:“说得好像你很行似的,我碰不得女人,你就能碰了?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你知道睡女人要进哪个洞?” “呃,怎么说话的,有点对长辈的尊敬没有?”迟四也怒道。“还是你先说要把她送我。” “比我还小一岁,你充得哪门子叔叔?”卢萧冷笑道:“而且谁答应娶她了,你想要你自己娶,你那王府里的妃位不也都空着?再说了那女人不是忠贞节烈?她嫁了人,你可就再也肖想不到了。” “所以才说那是坊间传闻啊,那丫头啊……”迟四想一想,昨天钟晓欣打量完那块古玉的之后,态度天翻地覆,三秒内立刻就卖了个笑给他。 迟四“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估计等那丫头知道了自己嫁人之后注定要守活寡,都不用勾引,就会点头卖身了。 迟四笑咪咪的样子,多少也勾起了卢萧对于钟晓欣一点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向以来你对女人的兴趣,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前两天不是还闷闷不乐的吗?现在又找到新玩具了?” 卢萧的话成功让迟四的笑也消了下去。手里又换过一把的扇子啪一声的合上,高声喊道:“丹朱。” 外面就应声跑进来了一个小厮,问爷有什么吩咐。 迟四没好气的骂他:“我能有什么吩咐,叫你们打听的事情,到底打听到什么样了?” 那小厮的脸就垮了下来。“爷,兄弟们都撒在外面了,正事一点没耽误,闲事一点没消息,但凡有消息,能不给您递来?实在是没有。” 迟四就把手边那紫檀木浮雕扇骨的扇子朝小厮的脸上扔,“《白钟相会》一直是七天出一篇,前面四篇都是给人扔在了街上,让你们去查那写书之人,查到了现在也没个头绪,好,我不怪你们,可是这一次七天又到,让你们去找新篇,你们也找不到,你们是看爷我活的太逍遥,想叫我相思而亡?” 卢萧脸色好看了,看到有人不开心,他怎么就这么开心啊?“是啊,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家爷昨天耐不住相思之苦,已经去过钟府一回了。” 小厮丹朱能不知道吗?他家爷这样贵重的身份,昨晚进了钟府到天明还没有出来,他们几个兄弟在钟府外面等到天亮,实在等不得了怕出事,前前后后把钟二小姐住的院子探了好几遍,哪里想到爷是临时转到钟大小姐那里去了。 小厮丹朱就不吭声,反正爷也就是嘴里骂,又不会动手打,找不到《白钟相会》新一篇之前,爷说什么他不得听着。 迟四看小厮这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媳妇样,更来气,举个杯子想砸杯水过去,门外却另有禀告之声。 “爷,我是绛紫,东西拿到了。”门外声音说,丹朱这里就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东西这次竟然是被自家拿到了手上,那7天之内可以过好日子了?咦?也不对,因为东西被发现迟了3天,所以他们这次的好日子只有4天了?要是顺便能查到写书的人该多好啊。 “快点进来。”迟四高兴的跳起来,看新进门的人手上拿着的那书,就觉得来人怎么看怎么顺眼,手上拿着的本来想砸到丹朱头上的茶杯,就顺手塞给了绛紫,温和道:“好绛紫,辛苦了,来,喝水润润嗓子。” 绛紫就算没把茶水喝到嘴里,看迟四的这态度也差点被口水呛道。 “爷……小的不辛苦。”绛紫捧着书往前送。 就被迟四把书抢到手里,把书页从头到尾翻了个遍,确认纸张字体,然后满意挥手,那意思任谁也看得出来,那意思是让他们这些闲杂人等下去,别阻了他看书了。 074 线索也有了 《白钟相会》如今已经成了了京城畅销书的榜首,在下九流的行业里流传,手抄本不计其数,青楼这样的行业,那几乎就是这本书第一个入驻地点。然而也正因为此书太火,流传的手抄本种类繁多,有好事人在抄写过程中往里面添加剧情,改动段落,使之被改得面目全非,甚至因为原版《白钟相会》的篇幅太少,甚至已经有人给她续写了好多段落,混杂着流传在市井间,难辩真假。 迟四自从有一次得过了《白钟相会》的原版,之后便撕开了人手,每七天便派人盯着这京城市井之地,务求能在其出现的第一时间拿到原版,一边派人查找这书的原作者,一边派人无变动的抄写传播,也算的是上此书的忠实粉丝了。 然而丹朱等人前两次还好,以迟四的身份地位财势,只要派人四处打听到得书之人,就可以高价买回来,然而这一次却……使得迟四这两天肝火旺盛,都跑到人家钟家邂逅小说原型人物去了。 迟四乐呵呵的翻着书,卢萧冷哼一声,对书没兴趣,迟四也乐得无人打扰他,已经看起来了,倒是小厮绛紫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打扰一下他。 “爷。其实这次,小子们隐约得了条有关书作者的线索,只是还待详察,不知道该不该此时说给爷知道。” 迟四抬头,眼中惊喜浮现。“真察到了?” “只是线索。”绛紫忙道。 “讲来听听。” 《白钟相会》此书,第一次出现在市井之间,是中秋后第六天的时间。当时一个书坊小厮正忙里忙外的,一脚踩到了这本书,看是手抄的、又是自己装订的,以为是客人自订的笔墨落下了,就拿起来喊了几句谁的书。没有人答应,便拿给了老板,以备客人发现丢了书,回来索要。老板看第一页,写着《白钟相会》,翻第二页,写了一句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再翻第三页,直接鼻血。老板忙忙的就把书藏了起来。 《白钟相会》篇幅极短,语文精炼到大白话的地步,但内容丰富啊,老板作书坊生意,平日里当然不可能只卖些高大上的书,暗地里的春那个宫啊也有货,这些靡靡之音的词调也经营,老板通读了一遍,就觉得此书题材新颖,语言平实,男欢女爱邻里家长,肯定能火。想着这种艳书,肯定不能有人找回来讨要,自己家捡到就是自己的了,于是立刻就安排工匠制板,这书字数又不是太多,第二天就上市可售了。 这就是第一部《白钟相会》的来源,后来才知,其实当时那一天,有好几个地方同时被扔下了书,不是书坊就是茶楼酒馆,全是人多之处,而且一般这样的地方也都有人识字,只不过拾书的人都悄悄的藏了,不像这书坊老板一般拿出来赚钱。 而后,每隔七天,就会有一部分续篇的《白钟相会》扔出来,知道了这是本能卖钱的书,就有人捡到了来卖给各大书坊,所以《白钟相会》就这样一部一部的续了下去, 有人捡书,也有那有头脑的,想着顺着书把写书的人找出来,那才是财源呢。不过那人每次扔书的经营场所就那么几个,可是扔书的地点却一直在变。就算有些有心人开始盯梢,也一直没找到《白钟相会》的作者。 然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三天前,该是《白钟相会》新篇出现的时间,却并没有人捡到书,于是一直在等书的广大书迷就愤怒了。 呀的你开坑不填坑,到点不更新,是不是想我们粉转黑啊?就不怕被天灭啊? 然而到底《白钟相会》的作者是谁,因为从来谁也没有抓到扔书的人,所以大家都找不到怒火发泄的对象,有的人就开始自己动手写续篇、写番外、写同人了,但也有人像迟四这样,一直派了人去坚贞的搜索着,不停的扩大搜索范围,他坚信一个有道德的作者是不会弃坑的,到底这一次叫绛紫等人找到了。 本来迟四以为这一次是作者怕被人发现,扔书的地点又变得偏远了,才耽误了,却没有想到绛紫不但察看了书,还找到了作者的线索。 “这书,是在白雀庵里发现的。”绛紫回禀道。“原来之所以前面三天没有被发现,是因为它们被混入了供佛的佛经中,一直供于佛前。” 迟四:“……” 卢萧:“……” 可叫他们说点什么好呢? 就算两个人都是惊世骇俗之人,把小黄书供于佛前这样的事,他们也做不出来啊,再说了,供在佛前的抄本,都是小尼姑从施主手中收下放好的,难道收下的时候不看封面吗? 迟四把手里最新的《白钟相会》翻到第一页,和以前一样,第一页的内容就写着《白钟相会》四个字,没封过假书皮,这是哪家的沙弥啊这么心大,念经念傻了,当这是欢喜禅的经文吗? “小的寻着这一点,找到了三天前负责值班待客的小尼姑。” “等等。你一个男子怎么找到了尼姑庵去了的?”迟四发问。 “因为是老尼姑将那些材质不好的抄本拿出去布施给信徒,结果一个识字的寡妇领了去,在痷前差点闹腾着自尽,才把事情闹了出来,我赶过去的时候,拿了爷的牌子,只说是官府查案,那白雀庵是些中等富户人家常去的庵堂,没什么背景,就将那小尼姑交给了我。” “小的问出来,当日正是那小尼姑接了此书,供佛之前也是探察过了,因为这书中的字丑的奇特,装订用的纸也不是很好,所以小尼姑对这书就多看了两眼,有了些印象,只是这书当时封面上并不是写着《白钟相会》,而是写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在一边听故事的卢萧一下子就叫了起来:“你是说,当时这是一本经书,后来在佛前供了三天,就变成……呃……那庵堂了供的什么佛?”这么好色? 075 人也找到了 卢萧对小黄书不敢兴趣,他对这种超越世俗常理的事感兴趣,现在《白钟相会》已经不是单纯的小黄书,在卢萧看来,已经是悬疑书籍了。 迟四就没有像他这样问。庵堂的神佛是泥塑的,就算受万人朝拜也不会生出善恶来,好好的书两天后变成了黄书,当然不是佛有问题,是书的问题啊。他们这几年一直在查找的人,从来就是幻术的高手,说来,这也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迟四问道:“查到是哪家的女眷供奉的吗?” “查到了,是济安侯钟家。” “钟家。”迟四和卢萧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互相又看了一眼。怎么会是钟家呢,这世上的世家哪一家不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如同惜命,这样自己破坏自己的…… 卢萧想不通,迟四却想到了那个少女,为了一块玉,卖笑。 她有可能做得到。 “是钟家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丫环,跟着一个婆子,因为钟大小姐的奶娘死后供奉在白雀庵里,那丫环就是她的亲女。庵在京效,济安侯府也在京郊,那丫环每隔七天都去给亲娘上香,每次添了香油,都会嘱咐当值的小尼姑多帮着念几遍经,所以那小尼姑认得她是钟大小姐身边的人。但她从来不曾供过佛经,这一次带了佛经,也曾嘱咐小尼姑多念两遍经文,只是旁边那婆子打断了说话。哦,对了,那小尼姑说,以前丫环去时并没有人陪着,这一次多了个婆子,多一句话也不敢说的样子。” “这么说,这本《白钟相会》的来历,竟然该是去查钟大小姐了?”卢萧满眼不可思议的说道:“你跟我说那小姐是个极有趣的,我还不信,却没想到当真……” 迟四就打断了他的话。“钟府在东城门外?那白雀庵呢?在城门哪里?” “在东南边,从钟府到白雀庵及从钟府到京都东城门,隐成一个三角。” 迟四又问:“之前捡到书的几个地点,是在哪里?” “现在知道的有,金石书坊、有间客栈、雁回酒楼等地,都是在京中城东位置。” “那就是了,必然是以前这丫环可以随处走动,就四处扔书,如今有那婆子陪着,便不方便了。”卢萧猜道。 “卢爷英明,小的也是这样猜的。”绛紫哄了哄手,恭维道:“因为这一次,总共的两本新章,都一起供到了白雀庵,所以兄弟们才会一直查不到。” 以往《白钟相会》的新章都是一天之内多点开花,这一次却只得两本还被放在一起,可见撒书之人在行动上受到了限制。 卢萧皱眉:“那不就几乎可以确定是钟大小姐所为了吗?就算不是她,她身边的丫环也是知情之人。你怎么说只是得了线索呢。” “小的是这样猜,却不敢确认,济安侯府那边,因为是内宅的小姐,想探察还得废一番功夫。”绛紫说道。 卢萧就笑了:“昨天夜里跟着你家爷当值的一定不是你。” 此时当了半天壁花的丹朱终于出来抹了一把存在感:“昨天咱们爷夜探钟府,在钟大小姐的香闺住了一夜。” “……”绛紫佩服的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卢萧:“……”他脸色又开始不好了,那个什么大小姐,现在严格来说也算他还未定婚的未婚妻吧。 “钟大、钟大。”迟四也没心思看书了,喃喃自语了几句,决定道:“我今夜再去一次。” “我也一起。”卢萧道。“既然是我有可能会娶的人,我得去看一眼,万一是什么奇怪的人,怎么也不能娶回去祸害我家”。写小黄书啊,还把自己也列在里面做个角色,何方妖孽啊。 “……”迟四沉默,卢萧说不想娶的时候,他极力推销,想让对方明白钟大姑娘是个很有趣的人,如今看卢萧的态度没这么排斥了,他倒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塞,一定是因为大家都喜欢有趣的人,他刚发现的新玩具,还没玩腻。 那就今天晚上再去玩。 迟四吩咐道:“去叶华楼,买面高等的铜镜给我。” 丹朱忙道:“爷,这楼里也有镜子,我先拿来你用。” “啰嗦什么,叫你买就去买。”送人礼物嘛,怎么能用别人用过的旧镜。 丹朱就退了下去。 钟晓欣那藏的很深的未婚夫,到底是哪个,苦菊还是没有能打听的出来,但二房那边的事情却明郎了。 钟晓欣曾说过要去给窦氏上香,老太太把事情交待到了二太太那里,二太太说安排不了车子,得等十天。 如今并不到十天,那车就闲下来了。但前几天,车子确实是进进出出的拉运了不少的东西。 苦菊打听到,一部分是二老爷带回来的中秋节礼,因为这段时间南方发大水,还有山匪做乱,二老爷是托了镖局绕路运货,就来晚了,另一部分,则是一些江南那边的陈货,运送到了京中来,二老爷经营的胭脂,瓶瓶罐罐盒盒的怕碰,走的就慢,还有,就是二老爷那边纳的一位姨娘,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了,也一起回来。 三个因素相加,那真是慢上加慢,所以二老爷安排着镖队在后边慢慢走,一个人先回来钟家,就这样他还晚了一天呢。可是想见这带了姨娘的镖货走的有多慢,足足晚了半个月。 然而现在车子是有闲了,可是小沈氏被大房那边拢了过去,也并没有再给钟晓欣安排外出。 钟晓欣倒也不着急。七天一出是她的规矩,主要还是为了把《白钟相会》带出去。七天时间,她可以写出稿来多抄几遍。因为水镜术的造假功能,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时间一到就变回原样,所以钟晓欣要将《白钟相会》伪成佛经让紫竹带出去,就要把佛经复印到《白钟相会》的原稿上,这样就得多准备几本手写的原稿,否则无论是佛经还是白钟相会,若用水镜术复印到空白的纸上,一天时间过去就又重新变回空白的。 她着急的是,大房把二房拉拢了回去的事情。 076 二房新事 自打她穿越到落水的钟大身上,她和大房的矛盾就不可调和了,所以把二房和大房对立起来,她还能混水摸鱼着一点好处,若是大房和二房的利益一致,共同一起对付她,估计修仙系统都得给她个“背水一战”的任务,那她最后可能就真的只有逃府而出这一条路了。 钟晓欣就问苦菊。 “二房那边真的是因为大房送了两个美貌的丫环,替二太太争宠,所以二房才亲近大房的吗?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苦菊道:“没有别的消息啊。” 钟晓欣想想,总觉得哪里少了一环,二太太沈氏不是那种整日盯着男人,拈酸吃醋的人,要不然怎么二老爷不在家时她和三小姐放得比二老爷在家时更自在呢。何况她跟个姨娘吃什么醋?二老爷后院辣么多的姨娘,二太太吃起醋来不得被酸死。 二太太前两天还表现出了一丝对争爵位的渴望,怎么这两天突然就偃旗息鼓听大房的吩咐了,二个美貌的丫环能勾得住二老爷,还能勾得住二太太不成……也不对,那二个丫环连好色的二老爷都没有勾住,让人给走了……走了……等下……走了? 钟晓欣突然一个机灵,真心发觉柯南小朋友那活不好干啊,要在一堆各种杂项里理出线索来,太烧脑,她这修的是仙途,还是修的心理系研究生学分啊? “走了……你刚刚说,二老爷在南方作生意的一些陈货,也一起跟着车回来了?”钟晓欣问道。 “是啊,二太太院里的都这么说。因为带回来的东西太多,所以下人们也跟着忙进忙出的好些,南边大水,好些胭脂水粉都受了潮,不能当商品买了,二太太就作主赏了下人,大房那边也送去了好些,就都是前两天的事,小姐,你说咱们院里会不会也得些?”苦菊就有点向往,12岁的小姑娘也算到了爱美的时候,但绮罗院里是没有余钱来买这些个东西的。 “或许……会吧。”钟晓欣说着,脑子里哗哗的转着,本来的标配级人脑,现在为了分析自己的未来发展前景也得拿来当双核电脑用。 济安侯钟家是武将出身。 然而钟家的老祖宗并没有血脉存世,过继的继孙钟立昌,以前只是个本分的小地主,家里几十亩薄田,没拿过比水果刀更重的兵器,其妻沈氏出身商户,虽然有能力有见识,但也是小富即安的那种人,不然这么多年不会家里就交给了大媳妇管着,两边还能相安。 钟立昌夫妻承了爵,却没来没想过再做武将,嫡出大儿子送去了进学,也没学出什么大才来,文不成武不就的,娶了白氏后才封了世子,在老丈人管着的五城兵马司南城司中得了个闲散的文职,也是老实本分的人。相较而言,反倒是庶出的二老爷还算小有成就,娶了小沈氏后,跟着老沈氏的弟弟在南方做脂粉生意,倒让沈氏胭脂的名头渐渐响了起来。 所以说钟家的经济来源其实是分成二块的,大房那边经济独立,是因为多数吃用是世子夫人的嫁妆私房,而二房管着的庶务,和沈家合营的胭脂,才是钟家自己的产业,这一块赚出的钱虽然也一样是归公,让白氏来把持,但二房又怎么可能自己不往手里落个一星半点,也因此,两房这么多年来都是相安无事的,因为二房到底是在外面跑着腿给大房打工,算是高管级的,白氏也愿意给沈氏面子。 那为什么钟二老爷突然就将南方的货带了回来京中啊? 若说是南方雨多,胭脂受潮。但沈氏胭脂也是南方的老牌子,不说著名也是传承几代,难道就没有妥善保存货物的方法?总不能以前几十年没受过潮就今年保存不了了吧? 更何况若是受潮品质不好,在当地贱卖了也就是了,还能回点本钱,何必千里迢迢的带了回京中?光那路费还不够折腾的,又不在京里开铺子……再等下。 钟晓欣脑子里那双核cpu差点运转短路,又想到另一件事。因为她有钟大以前的记忆,所以记得,每年二老爷中秋也都会回京,一时为家中团圆、二是带了年礼回来,而最重要是顺便给钟府里送回来沈氏胭脂上半年营业的结息,因为这一块的收入是钟家可以说最大的收入了。本来该是七月末就结出来,但因为南方回京不易,所以二老爷就每年中秋一次、春节一次回京,要不然二房里庶出的小姐们年纪都集中在10-15岁了,就是因为10年前二老爷突然转型成事业型男人,也可能是年轻时纵欲过度,反正这些年对女人的性趣淡了。 而这样的二老爷,却突然带回了一个怀孕的妾室……要知道中秋不比春节,一整个月都和大假似的,二老爷中秋一般在京中只呆个十天半个月就会走,这么短暂的时间,他何必把个怀孕四个月的妾室巴巴的接了来,能有这么难舍难分?要知道这妾室若在南方呆着,可不用回钟家来看二太太的脸色,跟侧夫人也没区别,再说了二老爷可是将近十年没有新的子嗣了,对于这一胎,肯定是很重视,那为了母子平安,更没有道理千里迢迢让妾室进京来生孩子的道理。 那他此次回来把妾室接回来,又把南方的货也带了来,真相就只有一个了——就是二老爷不回南方做买卖了,自然要把货物和家眷都接了回京。 可是二老爷在南方这几年顺风顺水的,记忆里发展的不错啊,为什么不回南方了呢? 钟晓欣就仔细想了想,记忆里当真就想起来些相关的知识。这些年二老爷这些年虽然说不稀罕她,但到度是嫡长女,所以每次回来也有她的礼物,原来的钟大在济安侯里就二老爷一个血亲,心里也有濡慕,所以关于父亲二老爷的消息,就又格外的关注一些。 二老爷的生意,一直是跟着老沈氏娘家的亲弟弟在做的,也就是说,其实二老爷或者说钟家并没有自己的产业,而是在沈氏胭脂里,给钟家加了一股,沈家出钱财,钟家出名头,钟家做为股东一边帮着经营,一边等分红罢了,但两方合作也算愉快。虽然钟家也未必就愿意这样依靠他人,只是钟家到底没什么权力在手。 077 没钱闹得 然而经营到如今已经十年,前两年,老沈氏的弟弟因病,就将家中的产业交给了儿子孙子,主要是沈家的那个孙子,是个经营的好材料,然而也因为是这样,所以两方就多少生出些问题。 一是地位。沈家是商人,钟家是侯爵,二老爷经营了十年,原本那时年轻,又是听嫡舅舅并岳丈大人的指挥,二老爷也服帖,现在沈家的大东家却是子侄辈的,天纵之才性子又极为骄傲,在年轻新领导的领导下,二老爷这一年多来在沈氏胭脂都呆的不是很舒服。 二是利益。沈家本来不算大族,当年太祖建朝,那些江南旺族连根拨了不少,沈家又出了老沈氏这么个侯夫人,在江南胭脂这一行里,颇有了点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架势。如今立国三十多年了,沈家占了江南胭脂大半江山,但其它行业却是寸尺未进,也是因为老沈氏这侯夫人就只是个名头,30多年来哪怕娶了白氏做世子夫人,钟家自己在权贵里也没有站住脚跟,反而因为太祖的过世,再没有一点皇宠了。于是真正的大族立稳了根,又有新兴的权贵来分利,沈家靠着的侯府这靠山,就像小草一样薄了。 钟氏侯府的作用没有了,还要年年不投本钱的分股分红,沈家新的掌权人,也就多少有些嫌弃钟家了,也有要将钟家踢出来的意思,钟家那两股红利若还回去,沈家当然就可以再找分量更重的靠山了。只是老沈氏和其弟都在人世,所以也未有什么举动,不过两边拆伙是早晚的事情。 钟晓欣就叹了一口气。没有永远的亲戚,只有永远的利益。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二老爷是已经和沈家拆伙了,于是才拉着货物和家眷回了京。并且,极有可能这拆伙不是二老爷先做下的,要不然为什么宁可花钱拉了些胭脂回来?估计沈家也早就想和钟家闹翻了,谁让钟家这些年几乎是白沾着沈家的干股,却一点助力也给不了。钟二老爷这次拉回来的受潮的胭脂,只怕就是合算成钱,沈家退掉的钟家的那一股,而钟二老爷被沈家摆了一道,也是宁可花钱将陈货甩在京中,也不肯留在那边给沈家,以贱卖后再回一点本钱。 钟晓欣第一次有点怪罪起这修仙系统了,光是武功技能,怎么就不能给她点预测能力啊,搞得她现在信息网这么窄,动不动就是烧脑搞推算。 “二房,只怕一时半会又得立不起来了。”钟晓欣这样猜想着,就有些叹气,不论二老爷是为了什么而和沈家拆伙,但钟氏侯府的底子确实太薄了。如果真如她所猜,二老爷就这么拆了沈家的伙,不但连累了济安侯府没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而且也会让二老爷在钟家的地一落千丈,而没有余财养得起二房这一府的姨娘并小姐们,到时二房可就真成了大房碗里的一盘菜了。 至于二老爷在京中另立产业,这一点钟晓欣是想都没想过,别看侯府的钟头在江南经济场上或许还能凭侯府的名头唬唬人,但京东权贵遍地,济安侯么……呵呵。 钟晓欣就有点明白了沈氏为什么收了白氏两个丫环,并退回了她好不容易争到手上的一点权力,二房眼看着要倒,以后如果没有进账,很可能就是会仰人鼻息的过活了,小沈氏还有什么资本给大房打擂台? 或者说,这济安侯的爵位还有什么可争的,除开大房,济安侯就有个几十亩的祭田,空架子一个。小沈氏现在趴趴大房的大腿,说不定以后大房脸色好起来,还能有口肉吃…… 钟晓欣简直吐血。前两天的那么辛苦的一翻唱念做打全白废了,人家都是坑爹,偏她就是爹给挖坑,二老爷这个爹在钟晓欣的心里,还比不上继母小沈氏呢。 钟晓欣这一顿饭都吃的食不知味。吃过了饭就打发了苦菊再去打听消息。二老爷中秋后回来到现在也小半个月了,以往的时候就该动身往江南,这一次若不再走,那么他和沈家拆伙的事,会很快就瞒不住的。 钟晓欣就叫苦菊留意有没有外院传来的什么消息,打听着,钟二老爷在江南最后停留的这段日子,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因为看二太太的样子,那边是闹过一次的了,应该不会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可是再想想,就算有消息又能怎么样呢?钟晓欣现在手里的底牌也没什么能快速致富,翻转乾坤的手段啊?钟晓换甚至都不能保证,万一二老爷的事闹出来,大房又断她的伙食,她该怎么解决。以前可以向钟氏宗族求助,说是大房苛待她,现在二房把家业都葬送了,总不能还说白氏没有用自己的私房来厚待她这个侄女吧,就算宗族那边也不会说是白氏的错。 钟晓欣就不明白了,自己的本意就只是想吃点肉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啊?总之还是手里没钱没人闹的。那么在哪里、怎么样才能赚到钱呢? 钟晓欣再次叹气。她看过的宅斗小说倒是丰富,里面赚钱的智计花样百出,不过真想起来,可操作性太小了,人家商学院的学生穿越来了就生在商户,人家农学院的学生穿越了就能种田,人家音乐学院的学生可以唱戏编曲,艺术学院的刺绣、木雕、琴棋书画、文学院的玩宫斗,理学院的搞研发。 她一个职专毕业的化妆师……现在连白天出门都做不到,叫她怎么创业啊……她就算打扮的再漂亮,现在都还不知道要被嫁进什么人家呢。 钟晓欣再一次的感叹,女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女人怎么这么辛苦啊。 钟晓换这边伤心不已。却不知道侯夫人老沈氏的院子里不只伤心,更是伤身了。 “哐当”一声,老沈氏的茶杯到底砸到了二老爷的头上,因为侯府很穷,所以侯府里除了白氏母女,其它主子是没有砸茶杯的坏习惯的,但是今天老沈氏到底还是砸了。 078 还有办法 “老二,你抬了头看看我,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是你从小到大,吃穿用度,我可是有过一点的苛待过你?你说,我可有过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让这样对我?这样对沈家?”老沈氏尖叫了一声,抬起手指着二老爷,但因为刚刚用了全身的力气刚砸了茶杯,手又软软的垂下来了,看她的动作神情,简直就像临死之前回光返照,唬的张全家的也顾不得主仆的身份了,紧紧用身子抵住了老沈氏,怕她再歪倒到了地上,再摔倒就坏了。 二老爷是早就跪在了地上的,闻言更不敢抬头了,脸上啪啪的往下滴水,也分不清是早流干的泪水,还是刚新泼上去的茶水。 “母亲,儿子冤枉啊。真不是我的意思,是沈思明,他早就嫌弃了济安侯府,从年前开始就明里暗里的排挤我,这一次也是他……” 老沈氏气的身子直抖,手指着桌子上一封信,气若游丝道:“你把罪过都推到我沈家头上,若不是思明那孩子来信,我都不相信你,你竟然做下这样的事来,你怎么有这个胆子?为了个女人,把沈家也连累了,你现在就把那贱人……”老沈氏想说什么,但想想还不如不说。 “母亲,你不要听那沈思明胡说啊,母亲想想,自从舅舅病倒,母亲,沈家那边对你,哪里还有原来的恭敬,他们早就嫌弃我钟家了。母亲,你别听那沈思明胡说八道,说我新娶的姨娘是端王看上的人?端王在京中的名声,母亲你也是知道的,我哪里有手段和端王争人啊,只不过纳的那姨娘从良前,曾被端王赞过一句罢了。” 二老爷知道老沈氏未说的话,被端王看上的伎子,若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就该把人送到端王府上,然而那是他的妾室,都已经怀孕二个月了,别说不舍得,真送过去,不是现成给端王戴绿帽子?逼着端王杀人? 老沈氏气得又想拿茶杯扔他,可是没力气,也没底气了。沈家当年家小业小,借着太祖立朝钟立昌承爵,在江南胭脂业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而太祖逝世,钟家又没有实权,沈家的产业倒做的大了,别说是老沈氏的弟弟病倒,就是他没有病倒的最后那几年,见多了江南的达官贵人,对钟氏侯府也不太尊敬了。然而那到底是老沈氏的亲弟弟,还顾着几分老沈氏的面子。现在的侄孙儿沈二爷却不是老沈氏从小摸起来的小辈,就没有这样的顾虑了。然而不说二老爷这拆伙的举动,让钟家再没有稳定的收入,同样的沈氏那边,失了侯府的名头,老沈氏有些担心沈家在江南会不会让被人欺负啊。 “那到底是你岳家。”老沈氏喘着气的开口。想劝钟二老爷,沈家不给面子,可是两家是互惠互利,钟二老爷若肯低头求和,谅沈有不敢断掉两边的关系。 “母亲。”二老爷抬起了头来,“你心里还想着沈家?沈家有没有想过你?沈思明的信上把一切的过错都推给了我?他有没有说,他把一个庶出的妹妹送到端王的府上?”二老爷说。 看着老沈氏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二老爷就怒吼了起来:“母亲,他为什么要扔开钟家,因为他靠上了端王啊,他有了皇亲国戚作靠山,就容不下钟家了啊。”钟家白沾着沈家的股,可是沈家真遇到事的时候,钟家是帮不上忙的,那沈家自然要去找真正能帮忙的权贵了,以前还让钟家沾着股,是亲戚间的情份,可是若想收回这情份……钟家还真没话可说。 老沈氏深深的出了一口二氧化碳,该吸回来氧气却没有成功吸进来。她的娘家,靠上了皇亲国戚,真是一代又比一代强,当年她的侄子也是这样哭着求着把小沈氏这妹妹送进了侯府,要给世子当贵妾,如今孙辈有能耐了,直接把人送进了亲王府邸,然而他们靠上了皇亲,就不管她了,不管钟家了。 张全家的看着老沈氏这明显的快抽过去的状态,便着了急,哭着求道:“二老爷,少说两句吧,老太太受不住啊。” “母亲,母亲别气,是儿子不好,不该拿这些闲事来打扰母亲,只是沈思明实在欺人太甚了,儿子怕母亲被他蒙骗。母亲,此事也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儿子已经有了对策,还要靠母亲作主呢。”二老爷也吓得跳了起来,连连在老沈氏的面前恳求,他不是亲生儿子,可不敢学着张全家的去给老沈氏顺气,但那神色也是足够的诚恳,眼神坚定并且神色胸有成竹。 老沈氏的心就软了些。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当初心腹丫环生的孩子,她一手养大的,又是为了钟家,也不容易。 “你说的,是什么办法?”老沈氏就问道:“只要能让沈钟两家合好如初,就算是多花费些钱财,也是值得的。”老沈氏很是期待的问道,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也一直知道,这庶子比自己亲生的儿子还更头脑精明些。 “我……”二老爷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期期艾艾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道:“我找到一条门路,可以将欣姐儿也送进端王府。” 老沈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以为老二有办法让沈钟两家再合作如初,没想到老二的办法却是要和沈家打对台,沈家一户商家,送了一个庶女去,钟家作为侯府,难道要也送庶女进端王府? “那端王是什么样的名声,你不知道?”老沈氏骂道:“你父亲是世袭的侯爵,欣姐儿那也是孙辈里的长女,你要送到端王府上,让人家背后怎么说我们钟家,若是给皇室做一房贵妾也就算了,只是送到府上供人赏玩,那是万万不可的。”最重要的是,让宗族知道了,一个无德的帽子又得扣下来。 “母亲,我们家没有实权,太祖在时逢年过节还赐些糕点粥汤的,自太祖过世,今上哪天曾想到过我们?天家多少年没有一颗米一块布赐下来了,除了大嫂还能带着二姐儿去别人家转转,哪曾有过贵人想着来我们家走动?母亲就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家说的好听是侯府,却是连一般的商户也比不上。”二老爷说道,他顶着一个侯府次子的名头,这些年在江南商场上也没少看人的眼色,如今有了机会,就算老沈氏不想听,他也不得不说了:“这端王已经是云端上的人了,咱们家再能耐,欣姐儿生的再漂亮,还能送进宫不成?何况今上的年纪也大,诸皇子又都前程不明,一步错不光赔了欣姐儿,侯府也摘不干净。怎么比得上端王年轻,又受今上看重,以后无论哪个皇子上位,也要对他这位亲叔叔尊敬,才真正是欣姐儿的良配。何况欣姐怎么说也是侯府这一辈的长孙女,是真正的大家千金,只要我们安排得当,一个贵妾准跑不了,说不定还能做个侧妃呢。 079 分析利弊 钟二老爷的话,一句句的敲在老沈氏的心里。 端王的名声实在太坏,无名无份死在他府上的少女,不知道有多少,老沈氏本来也不是担心钟晓欣的生死,只是钟晓欣哪怕是庶房的女儿,也是二老爷唯二的嫡女,而且是过世原配留下的,送去给人当玩物,老沈氏怕背上卖女求荣的无德名声,如今二老爷说能操作成至少是个贵妾,老沈氏当然就心动了。 端王是唯一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王爷,给端王做妾,也是嫁入皇家,钟家满门这么多年来,所期盼的不就是再与皇家亲热些,还有什么比得过送女入府的姻亲关系来得亲密呢。 老沈氏的意动简单太明显,钟二老爷再接再励的劝说道:“ 端王的名声若好听,以他的身份,又哪里是我们攀得上的?母亲,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满府的姑娘,就一个欣姐儿入得了端王的眼,若我们把女儿送进王府做了侧妃,才是真正的有了靠山,成了贵人,钟氏宗族那边再不敢打我们的主意,难道他们敢说,把女儿献给皇家是无德?” “这个……”老沈氏沉吟,若真像钟二老爷所说,当然是好事,只是……“只是这样,别的姐儿的婚事怕会难些。”老沈氏说道。实在是端王名气太差,怕会连累着钟家别的姑娘的婚事。这样一想,老沈氏对钟二老爷又有些怨气,她当初只有钟世子一个儿子,给心腹丫环开脸,也是想生几个庶子,让亲儿子有些助力。钟二老爷倒是也算有赚钱的本事,然而在开枝散叶上,光生丫头片子,不生小子,大房又有白氏那妒妇在,钟家的孙辈啊,男孩也太少了些。长房的二个男孩子若再想有帮衬,少不得二房女孩子们的婚姻事要拿来计较计较,可是若被端王这横插一下,挑不上好人家,那钟家还是会少些助力。 老沈氏又有点犹豫。 “母亲啊。”钟二老爷剁着脚说道。 “府里一共还有几个姐儿?”二老爷给老沈氏数着。“大哥那边的二姐儿,不是已经订下白家七少爷了吗?那是大嫂拼了命找回来的婚事,外面看着是从侯府嫁到伯府,说起来是低嫁了,但母亲是知道的,若不是大嫂豁出去脸皮的去求,就那伯府人家不是一开始也不想娶二姐儿的吗?” 老沈氏想着,那是二姐儿太闹腾,人家怕呢,但想想,若不是白氏,确实侯府是再给二姐儿找不到这么一门亲的了。 钟二老爷又说道:“母亲再想想,别的姐儿,包括三姐儿,大嫂会理会他们的亲事么?大嫂若不帮忙,别的姐儿找的人家,又能攀上什么好亲事,还不都是些田舍翁,又或一样要给人做妾,母亲……母亲不就曾想把三姐嫁回沈家吗?那还是我的嫡女呢,那些庶女,原本也不可能说着什么好亲事啊?何况再好的亲事,怎么比得过天皇贵胄,欣姐儿能嫁端王的话,只端王一个,就比得上一群女婿,其它的女孩子,就不嫁了又能有什么关系。” 老沈氏不说话,心里却是点头的。钟二是老沈氏唯一的亲孙女,对她的亲事,老沈氏是上心的,而且还有白氏看着,自然差不了。二房的钟三,名义上的孙女,对老沈氏来说也就是个外侄女的地位,老沈氏都不太关心她的亲事,何况白氏,更不会为此操心,那二房的嫡女想嫁到有爵的人家,根本不可能,能在耕读人家中找门亲就算不错了。嫡女尚如此,庶女怕是嫁到商户里都不一定能做成宗妇呢。本来,就算没有端王的牵扯,他们家的女儿想嫁的好,也是不太可能的,就算送给贵人做妾……说实在话,也得看人家要不要啊,其它二房的姑娘们,十个加一起,也顶不上一个钟晓欣的漂亮。 老沈氏想想都心塞,大楚国除了皇家,最高位的公、侯就这么有数的几家,能把日子过成钟家这样的,也真是绝了,天天盘算着送女儿做妾,都没有人家肯收,就是因为钟立昌是过继的啊。老沈氏一下子就想了明白,这世上血缘才是扯不断的,她唯一的孙女的婚事都定下来了。其它与自己无关的孙女的婚事,操这个心做什么,横竖连她们的亲爹都不关心了。 “而且,也并不一定就嫁得不好。”二老爷看出老沈氏脸上的松动,进一步劝道。“江南是端王的封地,真正的鱼米之乡,也看得出他多么得圣宠,手中又有无数的银钱,端王瞧得上欣姐儿,万一真能立成侧妃,那娶了钟家姑娘的人,就和亲王是连襟,说不得,连钟氏一族都要受我们的好处哩。” 二老爷说道。老沈氏想了想二老爷说的话,实在有几分道理,名气再差也是王爷,还是有富庶封地的王爷,能嫁进王府,比嫁给没有官身的读书人,是好太多的,至少别的不说,银钱上的实惠一定有。然而…… “老二,你怎么知道端王看得上欣姐儿?”老沈氏突然想到,二老爷刚刚的美梦,又是贵妾、又是侧妃,全是建立在端王宠爱钟晓欣的立场上,万一端王看不上呢。端王名声差到这种地步,就是太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说实话,死在端王府里的姨娘们,都比钟二老爷的妾室数量更多,钟晓欣虽然生的漂亮,可是在老沈氏看来,性子实在不讨人喜欢。 “母亲,我说了有自己的门路,我了解,端王见到欣姐儿,一定喜欢。”二老爷就说道。 “可是……”老沈氏就又犹豫道:“你大嫂给欣姐儿说了门亲事,是很不错的。”并且,这亲事其实已经是在秘密的商议了,钟家根本没想过拒绝,就等着看对方点不点头。 二老爷听了,低着头心里就冷冷的笑。若把钟晓欣嫁给端王,他这一房就和端王连在一起,是皇亲国戚了,在这钟府里地位就会上升,他在京中再开胭脂铺子,也一定会很顺利,他拿一个女儿换前程,就一定得拿回些好处。 080 同意 可是白氏给欣姐儿介绍的亲事,还不知道白家和对方已经讲定了什么条件,总之得利的一定是大房,世子钟彪这些年在南城领了个闲差,不出色也可没出过差子,钟晓欣嫁出去,钟世子少不得又得向上挪一挪。 说白了,反正钟晓欣是嫁不到好人了,然而嫁的人是哪个房头选的,哪个房头就会得利。老沈氏想的,不是白氏的面子,而是大房的利益,到底是亲生的。 二老爷又怎么会如她所愿,他的女儿,凭什么要给大房做踏脚石。不过二老爷是这么想的,却不能这么说。 “母亲,大嫂的人选是白家给的,白家那边,不知道从里面已经换到了多少利益呢。”二老爷这样说,让老沈氏想好,嫁出一个孙女,到底是为了白家,还是为了钟家。 “这……” “而且那边到现在也还没有给回复,不知道吊着我们,还跟几家商议着呢。”二老爷说道:“我可是听说,白家最近不知道吹了什么风,一下子接了那几位和白家有关系的表小姐送府做客,个个都非常漂亮”。 “这……也是。”老沈氏叹了口气,这门亲事白氏来了一提,老沈氏就觉得是可行的,然而对方却一直没有给答复,才知道这只是白家在中间说合,白家也要等着对方的回复。 老沈氏不知道白家在里面能拿到什么利益,又或对方是不是还想再多打听些钟晓欣的事迹名声。 可是钟晓换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的,就怕越拖越久最后不了了之,哪边都靠不上了,他们钟府就失去挤身权贵的机会了。 “母亲,父亲倒底是个侯爷,我们家的女儿,无论嫁到了哪里,也会向着娘家的,那自然还是嫁的越高越好。”二老爷劝道。 “那……好吧,就随你的意思,先去安排着,要是那边的亲事又提了起来,我们再议。”老沈氏说道。意思就是以端王那边为主了。 二老爷就高兴了起来。母子两个也冰释前嫌,没有再闹起来。 二老爷与老沈氏这边半天的扯皮,两个人谈了些什么,并没有人知道。然而老太太先是大发雷霆怒斥二老爷,最后却雷声大雨小点,二个人没撕起来却握手言和的消息,在老太太院里的人却都是知道的,看着老太太一开始在屋里摔摔打打恨不得弄死二老爷,最后竟然是这么个和气收场,这些下人虽然不知道二个人是为了什么事情而起了争执,但也不得不佩服着二老爷真是能人,普天下里能把嫡母哄成这样的庶子也是不多见的。 这样的消息就传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里,下人们虽然说理论上不可说议论主子们的事,但到底他们最喜欢并且能接触到的还是主子们的事情,就有的人猜是因为那未进门就怀孕的妾室,也有人猜是因为钟大钟2两位小姐一直未明的婚事,却没有人猜是沈家的生意,因为大家的心里其实都有数,沈家的生意是沈家的。生意好了,功不在二老爷,生意坏了,也怪不着二爷。 却不知道今天早上老太太这院这一场大事,事实就是沈家的生意而起,以二老爷的妾室为经过,以大小姐的婚事作结尾,所以说下人们猜的倒也不算错。 因此就有那些下人们将消息分头递了出去,这钟府虽然不是真的大户人家,然而到底人多事多,别说大房对府里务求做到完全掌握,就是二房的姨娘们,哪个不想打听着这府里的消息,对于老沈氏这嫡母,就算不讨好,也不想犯了忌讳。所以就像香儿和坠儿奉老太太之命和苦菊交好一般,院子里但凡是心思活络点的下人,都有一两个人交好之人,忠心的,就拿下着自己院里无关紧要的消息换别人家院里至关紧要的消息,没那么忠心的,就可以将自己主子的消息来换些零嘴或零花了。 于是钟晓欣那里就又到了午饭时间。现在一日三餐对绮罗院来说就跟固定时间的军中会议似的,苦菊的军事情报至关重要。 然而今天老太太院里这么大的事情,苦菊却一点没听到信儿,钟晓欣说要重点查二房,苦菊就在二房那边泡了一早上,听了一上午的二老爷的新妾室。 就像钟晓欣想的地样,二房的妾室真真是二老爷心尖尖上的人,原来其实是早随了镖队回到了京中,前两天二房进进出出的搬货,二老爷怕人进人出碰到了他的心肝并其肚子里的宝贝,于是竟然是将人安排到了客栈去住。 小沈氏也是早知道了这妾室将回之事,早在二老爷回来时就吩咐了她收拾院子,如今院子收拾好了,人也到了,二老爷才要将人带回来,时间定在了今天下午,另据苦菊打听到的,那位虽然是姨娘,但这两天二老爷搬回府里的东西件件都是精品,用度比小沈氏有过之而无不及,小沈氏也是起了疑,多次查问之下才知道对方已经怀孕2个月,于是小沈氏就闹腾了起来。 所以苦菊的消息里多是提的小沈氏那边的反应,并没有提一句二老爷的生意的问题,但钟晓欣却更加确定二老爷一定是生意出了问题,否则以小沈氏这么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么会为了个还没见面的妾室,和二老爷这承担着全钟府赚钱养家任务的人闹腾,她一个做大太太的,家里满打满算通房侍妾20多个,以往都相安无事的,只要二老爷能赚足够多的钱,她还能人到中年才发生真情并开始吃醋? 二老爷纳妾未经她同意,过后也不汇报,最重要是妾室的用度又样样越过正房,这得多少钱,小沈氏闹的,估计还是二老爷为宠那妾室花的冤枉钱。 今天晚上那妾室就要进府,然而这并没有钟晓欣什么事,妾室算半个主子,那是对纯粹的下人而言,对上真正的主子,那还要给正室磕头了,更别说难道还要嫡小姐去拜见?钟晓欣觉得自己这生活千头万绪的忙碌,但偏偏自己每天闲的很,一整天需要做的就是吃饭、吃饭、吃饭,相比起天天打探消息的苦菊、管着绮罗院大事小事的紫竹、每天要做绣活还要跟两个新丫环斗智斗勇的银杏相比。需要钟晓欣关心并可以去做的事,全是脑力劳动,所以她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运筹帷幄的进行吃饭活动,这都不是白领待遇了,这是金领啊,钟晓欣表示泪目,她其实还是一个很愿意身先事足的人,难道就没有点什么事让她也忙一忙吗?她再不运动运动,快变猪了。 081 钟9小姐 猪宝宝钟晓欣就这样在心里默的感叹着。外面银杏就进来回报,说是九小姐来了,要见钟晓欣。 钟晓欣就“……”莫非说她现在真是通神超圣了,刚觉得好无聊,就有人送上门来招惹她了,不过这什么九小姐,感觉没什么印象啊? 钟晓欣就让银杏将人迎进来,顺口又问道:“银杏,不是让你安排着新来那两个去做事吗?怎么还是你来报我?”钟晓欣院里事少,然而既然新来二个丫环也得有用,钟晓欣当时让银杏安排一个去替她守院的。 银杏想想都叹气:“小姐,一个守了半个时辰的门,软软的就倒了,说让太阳晒晕了,这几天都下不了床呢。另一个冷笑几声,把咱院里的喇叭花拨了两株,对着院子里枯了多少年的那株葡萄藤念诗,那诗吧什么意思我也听不懂,不过那表情我可是看懂了,是我们狗眼看人低呢。小姐,我算看出出了,这两个都不是干活的料,咱院现在招人记恨,守门的活还得我来吧。”要不然被什么人进来放些什么或拿些什么,都不好。 钟晓欣就点头:“人家两个本来就不是来服侍我的。”是预定要服侍未来姑爷的人。 银杏出去了,一会儿九小姐就进来了。 钟晓欣一个轻度脸盲症患者,之前与几位庶妹见面时,是分不清谁是谁的。然而这位九小姐,她倒是有些印象。 一来,9、10、11三位小姐,年纪要比1-8小姐小一拔。当然老沈氏是曾想着将自家侄女给了做世子的大儿子的,所以给准备的陪嫁丫环是一个比一个美貌漂亮,说起来就和绮罗院那两个不干活的一样,是专门准备着服侍姑爷的。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世子那边就没有深入花丛开枝散叶的胆子,后为小沈氏嫁了二老爷,倒叫二老爷“无心”之下把一排小嫩柳插成了荫。在二房这一拔生育大高峰过去后,9-11小姐及两位少爷,都是四五年之后才出生的呢。 二房庶出小姐们一共就这三个小的,自然好认些。但钟晓欣能认出这位九小姐,又是因为别的事情。几次见面,这三个年纪小的妹妹并没有对钟晓欣表示出攻击性的恶意,但另两位小姐看起来也只是因为没有竞争性,或年纪太小,对钟晓欣并不感兴趣,但这位九小姐却被钟晓欣发现过,是曾认真观注她的,并且这位九小姐还算是少有的对晓欣表示出过善意的人,当然更让人记忆深刻,就是上次落水事件时,九小姐挺身而出去主动和白七说话的事,一个10岁刚出点头的小女孩都知道了撩汉了……钟晓欣对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失望啊。 银杏引了9小姐往里来,九小姐还未进门,苦菊就先跟钟晓欣打报告:“9小姐是吴姨娘的所出,名字叫晓妙,身边常带的一个丫环叫晴风。” 钟晓欣张张嘴,想问下另一个丫环是不是叫明月或朗月,9小姐就已经进来了。钟晓欣就对苦菊点点头,苦菊给9小姐行过礼后,和银杏一起出去了。她们两个都有自己的事要忙,钟晓欣这里,有紫竹一个人照应就足够,更何况钟晓欣还是个半仙呢。 却没想到9小姐进来连问好都等不及,就吩咐了自己带来的带来的丫环出去到外面等着,接着就看紫竹,钟晓欣恍悟,这是要密谈啊,那一定就是有关钟府主子间的见不得人的事听,也就叫紫竹带了那丫环去外面吃零食。看9小姐这态度,再想想近两天有关二房的事,能将自己这嫡小姐与9小姐联系起来的点就比较鲜明了。 钟晓欣就笑盈盈的叫了了9小姐请坐,然后极为应酬的说了几句场面话,类似于妹妹身体可好?吴姨娘身体可好?妹妹今天的打扮十分漂亮一类的,因为晓欣摸不清这这9小姐来做什么?要说联系姐妹感情,这些话题开场正好,要说其它的事情,这吃穿住行的话题也好往外引出。 新来的妾室据说用度上有些比二太太小沈氏还要好,二太太那边都闹过了,这些妾室庶女的,还能坐得住?这是来合纵连横了吧?到底钟晓欣在她们眼中还有嫡出的女儿,最近又是很受到府里宠爱的。 钟晓欣就等着着9小姐委婉迂回曲折的表达拉拢之意。 结果却没有想到这位位9小姐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惊人。 “大姐姐,你听我说,大事不好了。”这位9小姐说话时,面上就带了几分的苍白惊恐,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大姐姐,祖母和父亲要把你嫁给端王,你快想想办法吧。” 钟晓欣这时候若喝着水,一定喷给她看。 这姑娘怎么这么牛,大家也不看是很熟,上来就曝这么惊人的料好吗?何况这是哪里来的消息,不是都说老沈氏和白氏商量时将人都遣了开去,只两个人密谈吗? 再说了就算这消息是真的,跟她9小姐有什么关系啊,这么巴巴的跑来密谈,钟晓欣又不是她的亲姐姐。 9小姐眼见着钟晓欣愣愣的没反应,更加着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紧走了几步到了钟晓欣的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话:“大姐姐,哪里还有些空让你发愣,你快点想想办法吧,要不然,你这次可就嫁定端王了啊?” 钟晓欣:“……”她都觉得这姑娘是不是拿错剧本了,她曾有过可能嫁给谁吗? 结果就见见9小姐已经是急得团团转了,“大姐姐,这可怎么办啊?我今天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快吓死了,怎么就这么快?这都要怪二姐姐,若不是她缠着……白家七表哥,本来是该大姐姐嫁给白表哥的啊。” 钟晓欣:“……”,她真的确定这姑娘是拿错剧本了,她什么时候是本该嫁给白七的了?或者说,她嫁给谁,和9小姐有什么关系啊,对方这样的着急,是为哪般啊?姐妹之情? “呃……那个我说说9妹妹啊。”钟晓欣想了想决定还是从头问起。 “你这消息从哪听的?”钟晓欣问。 9小姐妹就答道:“大姐姐只怕还不知道,今天老太太招了父亲去朝阳院里,本来怒火冲冲的,后来父亲说起了大姐姐的婚事,两个人的关系就又和好了,大姐姐,这是因为父亲将你许给了端王,要用你来换荣华富贵啊。” 082 真心?假意? “……”这内容太详实了,说的简直和亲耳听到的一样,9小姐这么确定的说,钟晓欣反而无法确定这消息是真是假了……不过,且权当她说的是真的,至少别的不说,9小姐这满面惊恐的神色不是做假的,看的出来9小姐是真的担心害怕的。 但……要订亲嫁人的是晓欣,9小姐做什么要怕成这样?钟晓欣想了想,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端王是很有些问题的。 “那啥9妹啊,你的意思是这个端王有问题?嫁给他不好?”钟晓欣问道。 结果9小姐惊恐的脸色上就添上了惊诧。“大姐姐,你不知道?”应该说这京中的女儿竟然有不知道端王的? “我应该知道吗?”钟晓欣摸下巴,她以前闭关锁国啊,连院门都不出,后来开门放苦菊,打听的也都是些白家或钟家的内院消息。端王啊……王爷啊……听就知道皇室之人,跟她这种每天除了馒头连想吃点肉都得拿下命去博的人,两个人天上地下的根本没有交集,她没事打听这种人家个王爷作什么? “可是你要被许给她了啊。”9小姐急道:“大姐姐你想想啊,这京中这么多的贵女,端王却至今未娶,可见得是怎么一个人,若不是如此,父亲又怎么会拿你去换好处。” 这倒也是。钟晓欣继续摸下巴,别的不说,人家一个王爷,什么人娶不到,她一个有名无实侯府庶房的丧妇长女,这好事哪轮得到她?但她早又不知道自己要被许给端王,又怎么会去打听这种事啊,总觉得这9小姐对她的要求莫名其妙的。 “这位端王……是个老头要续娶?”钟晓欣问道。 “端王今年该是年满22了。”9小姐皱眉回忆道。 “那是其貌如鬼、其丑无比?”晓欣问道。 “端王貌若潘安,是少见的美男子。”9小姐摇头。 “其性暴烈,为人残忍?”晓欣又问道。 9小姐继续摇头:“性情风流,为人和蔼。” 那tmd的此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啊? 这一次钟晓欣终于吓到了,一个人有别人都有的毛病,那不可怕,而他的毛病是别人没有的,那可就吓人了,一般来说,越是见少的癖好越可怕啊。 “他他他……他不是手握众兵权倾天下,打算造反吧?”钟晓欣问道,不过问完又觉得自己问错了,这世上永远不缺投机取巧并奉承讨好之人,如果真是权倾天下的王爷,还会20岁娶不到媳妇? 果然9小姐继续摇头,也是被钟晓欣吓的小脸更白了。“大姐姐千万别胡说,小心祸从口出。端王是先帝是最的儿子,太后所出,今上的亲弟弟。当年太后因生他而毁了身体,端王被送到了如今的皇后身边养着,是跟着现今的太子一起养起来的,圣上诸子中,便是太子的圣宠都比不过他,圣上登机后,给他封了江南鱼米之乡做封地,在朝上无职无权,绝不会行此事的。” 钟晓欣点头,她是真没关心外朝这么高端的地方,她是只觉得自己这位位9妹妹太不了不起了。小小的年纪不但对朝堂皇室之事熟知于心,说起话来也是款款而谈言语有物,妈蛋的古代是怎么养孩子的,这个年纪在现代还是三四年级小屁孩啊,能早个恋就顶了天了,还想谈国家大事,这要不是午头马面承诺过一个时间段内只有她一个穿越者,她真要“天王盖地虎”的对个老乡暗号了。 “9妹妹,你就别给我普及知识了,你就直接说,我为什么不能嫁了吧,我听你这么说,只觉得父亲给我订这样一门亲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要不我去给父亲说,催催尽快把婚事订下来?”钟晓欣就问道。 这一次9小姐的话终于说的没那么利索了。“端王爷……于女色上有些……”9小姐才个10岁小屁孩子,脸臊得跟猴屁股似的,张了好几次的嘴都没得说出话来。 “……”钟晓欣看她是真的启不了口,就又动用自己这两天刚变了双核的cpu分析理解了一下。若是端王爷是个好女色的,那以刚刚9小姐所说,圣宠极厚又跟着皇后太子长成,美貌温柔,估计这时候后院里早就百花盛开了,这年头男人广纳美色不是要被人指责的事,反倒在人看来是件风雅之事,若只是后院妻妾众多,又怎么会和济安侯这种不尴不尬的侯府攀亲戚?而且9小姐也不需要指出“女色”一词,只要直说端王后院人多复杂就可以了。也就是说,端王在女色上,不是好色,而是性癖有些问题吧。 钟晓欣就点了点头?明白了,sm什么的,她也确实没有兴趣。 这一刻,钟晓欣一想通,第一反应竟然是:咱们两个未嫁少女这样讨论男人真的好吗?但人家9小姐能来给她送消息,无论目的是什么,总是对她有好处。 “谢谢妹妹,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注意。”钟晓欣说道,说完又实在是忍不住的再问了句:“然而听妹妹的意思祖母和父亲已经下了决定,就算我反对,我又能做什么呢?若贸然找了父亲哭诉,只怕会惹得父亲心烦。” 9小姐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钟晓欣能想通透,她也算是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姐姐想差了,女人嫁人是一生的大事,虽然说自古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但嫁过去过日子的人是姐姐,姐姐怎么能为了怕父亲心烦,而放弃与心上人长相厮守的机会呢,再者说,姐姐没去试过,怎么知道父亲就一定不会答应你呢。” “……”谢谢啊,钟晓欣惊的瞪大了眼,她怎么都不知道她有心上人? “但我……”钟晓欣想说‘但我没有心上人。’ 9小姐就打断了她的话:“姐姐,上次在湖边因为一些意外,阻了你和表哥的好姻缘,我……”说着9小姐突然低下了头,不但是眼眶红了,声音都变了,带上了几份悲苦的呜咽:“我那时离得远又在岸边,也没得帮得上什么忙。姐姐请不要怪我。” 这话的情真意切啊……但钟晓欣整个人都毛了,钟9这是真圣母还是别有心?这万般深情到底是为哪般啊? 082 钟9之异 “……”我不怪你,我就想知道是哪里来的这种误会。钟晓欣听明白了,9小姐的意思还是:她对白七有心,然而这到底是哪里产生的误会,她自问对白七已经够不客气的了?莫非9小姐或者其它小姐们的眼里,她那种态度是欲拒还迎?怪不得二小姐天天找她的事。 钟晓欣深刻的开始反省自己以往的态度问题,但是…… 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有表现出过一丝丝对白七的意思啊。 “大姐姐。”打断了钟晓欣的思路,9小姐突然抬起了脸,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泪花和……某种决心。她本来就握了钟晓欣的手,如今突然间态度绝决的更是紧紧攒住不松手,开口道:“……大姐姐,我比谁都明白你的心……大姐姐只要下定了决心,我……我有办法给大姐姐联络到表哥,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钟晓欣差点被9小姐捏跪下,小小的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手劲,莫非这也是位什么隐世的高人?然而看着9小姐手指都泛白了,看得出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9小姐是真正的在着急并决心要去做某件事了。 钟晓欣就看着9小姐的眼。 9小姐从一进这个门来,她神情话语中的焦急不是假的,她的言谈信息及关切也不像有假,她神色中带出的恐慌及一丝悲痛,都不像有假。 这即是说,9小姐是当真在关切并想要帮助钟晓欣的? 钟晓欣想到了有数的几次见面,第一次是庶出妹妹们一起来绮罗院里示威找事,这三个小年纪的妹妹,只有9小姐一个人时常悄悄的关注她、打量她,好像想把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个明白似的。第二次见面这小妹子依然是沉默寡言,别的姑娘们都争着上船,唯有她远远的站在岸上,不太合群,也不多话。然而就是这么个不多话的人,今天一进屋里来就说不完的话,每一句都是设身处地的给钟晓欣着想,哪怕是其实对钟晓欣的心意有些误会了,可是不得不说,这位9小姐为钟晓欣想的还是很周到的。 钟晓欣觉得自己好像是隐隐看到了某个关键点,但迷雾蒙蒙中一直触摸不到它。 “9妹妹,谢谢9妹妹为我作的一切,我……能不能予我些时间想想。”钟晓欣说道。想想这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她是不想嫁给个性癖奇怪的王爷啦,但是要她嫁白七,她也不愿意啊。那就不能让9小姐冒了危险替她安排些什么。 “大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乱,但事关你的终身,事关表哥与……你的姻缘,你一定要想明白,我在这边等着你的消息,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可错失。”9小姐就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却极为坚毅。 钟晓欣看她的样子就叫了一声糟,看来9小姐是根本没打算听她的回复,一脸的“千万不可错过机会”的表情,这样一来,不管她说什么,9小姐只怕都要替她做下安排的。 钟晓欣就无奈了,莫非这9小姐其实是钟大姑娘的亲娘窦氏转生的?怎么就这么关心她?咦……钟晓欣的双核cpu终于运转到了一个关键点上?转生…… 带着过往记忆的重生即为转生…… 牛头马面承诺说钟晓欣在这世界中的这一个时间段里,绝不会有别的穿越者……然则穿越是一种转生,也只在宅斗文里占一半的比例,另外那一半比例的转生……叫做“重生”。牛头马面好像确实没有说过,在钟晓欣穿越而来的这段时间里,本土空间的重生不在限制中呢? 钟晓欣看向9小姐,眼中就带了一丝的探究,9小姐看出她的疑虑,只以为是钟晓欣有些惧怕,忙说道:“大姐姐千万放心,万事我来给你安排,你只记得一点,与白表哥的婚事,大姐姐一定要牢牢的把握住,千万不可让与他人。” “哦。我……”钟晓欣听钟9这样说,也确实不知道再要说点什么。若这9小姐就是姐妹之情关心她呢?不过这可能性实在也小?可是钟晓欣也不能直接就揭密道:“你重生的吧?跟我说说以后的事呗。”万一人家是有些什么别的缘由在里面呢。 钟晓欣这边正说不下去的,那边紫竹就领了银杏就及时进屋来打断了,因为屋了进了丫环,睛风也就一起跟了进来。银杏守着绮罗院的院门,她来报事,一般是来了客,钟晓欣就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客人一个接一个的,然而今天这来客实在很拯救她,她觉得9小姐现在的状态就是个偏执症患者,闹死闹活的非要把她嫁给白家表哥,两个人是没法愉快聊天的。 “小姐,是二小姐院子里的宋妈妈。”银杏对钟晓欣说。 “快请。”钟晓欣说道,然而小声问:“可知道是什么事?” “看手里拿着贴子,怕是……”银杏说,钟晓欣心里就有了数。白氏母女嫁来钟家这些年,一直是贵人做派,在家里有个小宴都要下贴子。 “宴无好宴。”9小姐就附在钟晓欣耳边小声冷笑道。那宋妈妈就在屋外边,她还不敢大声,怕得罪了大房。 一会宋妈妈就进了门,这次也和上次一样,笑的跟朵花儿似的,从她脸上一点看不出钟晓欣上次和钟二闹腾的矛盾,说起话来却还是一样的扎人:“大小姐,好几日不见了,大小姐的气色看起来可好了很多,比上次从佛堂里出来好多了,要说大小姐就是好命,别人受伤都是消瘦不已,唯大小姐受了伤,一刀捅在心口上,连大夫都不用看就好了,养了这几天反倒胖了,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这话难听的,就指钟晓欣借假受伤来打击大房。 钟晓欣继续当没听见,她受伤是做了假,但小指头喷了40的血也是事实啊,只不过跟个仆妇较这真也没意思,赢了还能给她改善伙食不成? “宋妈妈大驾光临,怎么想起来这边了?” “今天来是给大小姐送贴子来的,这一次却不是家中的小宴,是世子夫人要带了二小姐去贵人家里赴宴,多得了两张贴子,巴巴得给大小姐送了来,想来大小姐是不会拒绝吧。”宋妈妈递上了贴子,并不是哪家的贵人给的邀请贴,而是二小姐以个人名义邀钟晓欣一起赴宴的贴子。 并且还不是钟家自己家那种闹小姑娘玩的小宴,是真正富贵人家的大宴。钟晓欣整个人都不好了,今天先是钟9这妹妹奇奇怪怪的,然后还大房都突然就变了画风,她好不适应啊。 084 重阳帖 钟晓欣这一时的没有说话,落在人眼里就是拒绝的态度,任谁想,大房前两天还对她打生打死,这突然就要抬举她了,想来也会怕。 然而宋妈妈这样的口气态度依然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因为大房这一次的举动,确确实实是抬举,身份尊重的大伯母愿意拿了自己的贴子带了侄女(而且是个曾与女儿闹过矛盾的侄女)一同出席宴会,外人只会说这伯母的好,钟晓欣若身体无恙却说不去,落到了谁口里都是个心思狭小的人,何况以白家的家世,还需要巴巴的找人讨要帖子才能参加的宴会,钟晓欣凭着自己,一辈子也参加不了,若拒绝了,在别人看来不但记仇还是个蠢的。 宋妈妈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钟晓欣会拒绝,若钟晓欣真拒绝了,只怕白氏在宴会上再不会说别的事情,光这一件事,就能把白氏的名声再拾起来,并且让钟晓欣落一个没有教养的名声。 但其实吧,钟晓欣也没想过要拒绝。 怕什么呢?左右不外是泼茶、落水、迷路、私会、撞破这些把戏套路,钟晓欣一个妥妥的天仙预备役,又熟读各种宅斗小说,应付起来不知道多么简单。她这两天还正嫌在绮罗院里憋得慌呢。 “怎么能不去呢?大伯母和二妹妹这样的好意,我一定得领,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九月初月,镇国公府的赏菊宴,巳初开宴(9点)。因我们府在城效,寅末就要起床梳洗,大小姐可千万不要像平常一般睡的迟了,误了时辰。”宋妈妈笑意盈盈的道,暗讽钟晓欣日常行事没有规矩。 钟晓欣就听到了9小姐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宴真是大宴,9小姐这见多识广的都要吃惊。“姐妹里都有谁去?”钟晓欣还是按着上次问道。 “这可是镇国公府的大宴,世子夫人只得了两张贴子,每张贴子可进两位贵人,各带一个丫环,帖子是千金难买,这回府里去的是世子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往年里能进出镇国公府的都是金尊玉贵的人物,所以老奴都想不到今年世子夫人竟然会带了大小姐。”宋妈妈笑道,隐喻钟晓欣身份低微。 被人一而三再而三的笑脸相迎的挑衅,钟晓欣再无自尊也会受不了啊,于是问道:“那我赴宴的衣服和首饰怎么办?大伯母什么时候给我备好。” 一句话把宋婆子脸上的笑差点打回去,从来没听说人家愿意带着你赴宴还得帮准备衣服首饰的,给你备下那是人情,不给你备下那是正常,还有上赶子跟人要的? 宋妈妈心里更瞧不起钟晓欣了,依然笑着……冷笑道:“府里每季给小姐们都有定数。”哪有人家好心邀请还得给你另备衣饰的道理。 钟晓欣就说道:“谢谢妈妈指教,你帮我回去告诉大伯母,宴我一定去的,绝不会误了时辰,只是衣服和首饰若没有新的,那我就穿我自己的了,不让大伯母废心,只是我那些衣服,全都破破烂烂的,哪一件身上也得有两三个补丁,怕出去了给大伯母丢人,大伯母要是觉得不要紧,那我也不要紧。” 说着就吩咐紫竹送客,知道了时间、地点、人物,宋婆子也就没用了,何必留了她一张嘴尽说些难听的话。钟晓欣其实并不在意宋婆子这些有敌意的发言,因为与已无关高高挂起,难听的话听的再多也不影响她的生活,但到底少听些总是心情更愉快,所以其实她明明可以穿上次从钟2那里空手套白儿狼的那两件衣裙,但偏还要再向大房再要一套新衣服并首饰。 宋婆子堵了一口气差点想破口大骂,钟晓欣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这些日子,因为白府小姐落水并那本《白钟相会》的出炉,钟家大房在市井间可以说是闻满京都了,当然京中真正的上流贵族是不会像小老百姓一样八卦这些一听就很假的消息,然而闹得这样沸沸扬扬,权贵们多少也知道白氏苛待侄女的事了。 这一次带钟晓欣赴宴,白氏就是为了重新得个好名声,钟晓欣若真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去,白氏会被贵人们的吐沫星子说死,更是不给宴主人镇国公府面子。 宋妈妈深吸了一两口气,到底走了。钟晓欣自上次和大房撕开了闹,还自杀了一回,那气焰已经嚣张了起来,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打压的下去了。宋妈妈临走前心里暗暗的呸了一口,想着看你能嚣张到几时,面上还是笑着对9小姐说道:“没想到9小姐也在这里,可惜是这次世子夫人只得了两张贴子,大小姐既然占了最后一个名额,实在是没法子再带别的姑娘去了。” 叫宋婆子这么一说,就好像原本可以带9小姐去,叫钟晓欣抢了名额一般。钟晓欣听了也是满心的黑线,想来宋婆子出去要也这么说,那么不过两天,二房那些庶妹们就得再来她这次摔茶杯了。 不过钟晓欣却不担心9小姐,钟府1-8号小姐年龄相近,现在都正是议亲的好年纪,带出去赴宴是抬举,9-11号小姐却还都小,带出去也没个卵用,何况这小姑娘是个疑似重生的,又是主意大的,怎么会被宋婆子煽动起来。 9小姐此时也完全没有了之前款款而谈、指点天下的气势,就呆愣愣的回道:“我们这些庶出的本来就出身低,不去是应该的,宋妈妈回去回复了大伯母,千万不要为我们操心误了正事。” 宋妈妈想:这也是个傻的。问道:“9小姐怎么在这里?” 9小姐答她:“父亲的新姨娘今日下午要进府,姨娘让我来大姐姐这里说一声,到时不要失了礼数。” 宋妈妈就笑道:“吴姨娘的规矩一向是好的,只是这样的事还是不要越过了二太太才好,到底小姐再怎么受宠也是晚辈,不好多说长辈的事情,何况这人的宠爱也是看谁有规矩,那些子没什么规矩的,就在府里又能蹦跶多久呢?”提醒9小姐别抱错了大腿。 钟晓欣就觉得这说话也真是门学问,宋妈妈这话即可以说是指的那新姨娘,又听来在说钟晓欣。宋妈妈说话一惯如此,虽然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但你又抓不住她什么把柄,因为她再怎么代指,每次她说出来的话也总是事实,就是传说中的指桑骂槐啊。 085 怼回去 钟晓欣笑道:“这真是大房出来的妈妈,指教起府里的小姐来规矩也是一点不错的,让妈妈这么一说,只觉得二房里规矩哪哪也不好,二小姐院子里要不是离不得妈妈,就该让母亲把妈妈要来,指导指导我们,也省得将来出门做客,被人说没有规矩。” 当就你一个人会指桑骂槐啊,我不说而已,一说也很插心。让大房的奴妇教导二房的小姐们,让人看看大房是怎么踩二房的,拿亲骨肉当家生子看待?而且晚辈说长辈的事情不好,你一个奴仆点评主子的事情就好了?还真欺负钟晓欣有娘教没娘养啊?钟晓欣那是多少本宅斗小说养成的圣斗士啊。要不是现在小沈氏又向白氏投了诚,光这一件事,二房闹出去,大房的名声就又可以再臭一层,可惜了。 宋妈妈气得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甩袖而去。 钟晓欣这里就问9小姐。“这重阳宴是什么宴?” “还能是什么宴,相亲宴呗。”9小姐说道:“大姐姐不常出门,或许并不知道,太祖嫡长女生于重阳之日,小名重九,后来嫁进了镇国公府,每年重阳节,镇国公府都会办宴为长公主贺寿,长公主又爱热闹,就广宴宾客,参加的人家多了,就变成了相亲宴,有意的人家都可以去相看,大姐姐……端王和长公主一母同胞,但这重阳宴,他却年年都不参加的,倒是七……白家七表哥,每年白家拿到了帖子,嫡出子弟都会去给长公主贺寿,我对你说的机会,就在这重阳宴上。”9小姐说着,又皱起了眉,“可惜我不能同你一起去,不然是可以确保万无一失的。” 钟晓欣真想说既然如此干脆你去吧。但想想钟府还有4-8号5个小姐排着队的等相亲,三年内轮不到9小姐的。 钟晓欣终于在送9小姐走前问了一句。“9妹妹今年几岁?” “虚岁11岁。”9小姐说道。 钟晓欣眼眶子差点掉下来,她一直以为9小姐是10岁的,这么想想,其实再有个两三年,9小姐也可以嫁人的。那她怎么不给自己好好打算打算,偏要来管她这大姐姐的闲事呢?也或者,对于可能知道未来事件走向的9小姐来说,她这大姐姐嫁的好,也就是9小姐的好处了,莫非她们两个以后是利益相关? 可是钟晓欣真的不想嫁给白七啊怎么破? 送走了9小姐,果不其然,在经历了一个相对平静的上午之后,钟晓欣这里就成了菜市场,庶出小姐们纷纷上门,皆因为是听到了长房那边传来的,去长公主重阳宴的最后一个名额被钟晓欣抢走的事情,好在钟晓欣午饭之后就把新得的茶具茶杯全收了起来,这一下午除了吵了些,倒没有实际损失。 像4小姐脾气差些的,上来就“八月秋高风怒嚎”把钟晓欣骂了个从头到脚,紫竹若不是被钟晓欣拉着,差点跟她干起来,钟晓欣本来安安静静的听骂,结果倒被紫竹吓得不轻快,再怎么有理也不能婢女辱骂小姐,钟晓欣就这么两个心腹人,就算她出事也不能让紫竹出事。4小姐骂够就走了,这也是个通透的,知道此事难改,出了气就算了。 于是钟晓欣快着点的把紫竹换去守院门,把银杏调进来,这丫头耐性好,脾气也软些。正又碰上了5小姐来,这就是个傻的了,抹着眼泪低着姿势,话里话外求着钟晓欣把名额让给她,哭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断断续续快喘不上气了,钟晓欣又不给上茶,直接后果就是5小姐像当初的钟晓欣一样,哭到后期没有水份可调动,干打雷不下雨了。而后6小姐7小姐8小姐陆续上门,倒没有像5小姐一样哭着求,只是有劝5小姐的有劝钟晓欣的,但总体的意思是要钟晓欣把名额让出来,看来她们是打算公平竞争啊。 钟晓欣就觉得这些小姐们的脑袋是都被门轮着个的挤过吗?如今都已经八月末了,九月初九要办的重阳宴,怎么可能现在才开始送帖子?自然是早就将帖子送好了,大房那边不知是什么时候得的帖子,估计也都是因为要订钟晓欣的婚事才愿意带她玩的,要不然凭着钟晓欣跟大房的关系,这名额就是把庶女小姐们轮一个遍也轮不上她,这些庶出的妹妹们是怎么觉得她只要说声不去了,就一定能空出一个名额来换人,怕白氏第一个不会同意。 想的更多些,钟氏侯府这样的地位,有资格拿帖子的只有白氏母女,两个人一张帖子就足够了,那多出来能带钟晓欣和钟3小姐的帖子,说不定还是白氏从白家再讨来的,因为白家的白五小姐落水伤身又订了亲,其实已经不需要也不可能再参加重阳宴了。白氏或者说白家,为了把钟晓欣嫁给某个特定的目标,甚至都能牺牲掉白五的利益,这桩婚事一定对白家有极大的利益,就算钟晓欣去不成,白氏又怎么可能愿意带一个庶女去呢。 钟晓欣就觉得怪不得二太太沈氏懒得玩后院宅斗呢,这一群的庶出妹妹里没几个出挑的,4小姐通透些,脾气太坏,5-8有小心眼可是大局观差,10和11都还小不惹事也看不出来,唯有那个9小姐,是个看不透的,别看着一副真心换真意的样子,钟晓欣反倒是对她最忌惮。 钟晓欣一直记得牛头马面的话,别看两位鬼差话少,但每一句都是经典,他们说原主钟晓欣的一生:在娘家:娘死爹厌继母当家小妾当道;嫁了人:婆婆不喜小姑生厌娘家妹妹觊觎,最后被安了个**的身份,刚生的孩子被抱走对外号称是难产死。 现在娘死已经实现,爹厌还看不出来,虽然是继母当家,但对她还是好的,小妾当道……就看今晚来的这小妾是个什么人了。而嫁了人,婆婆不喜小姑生厌其实是大部分女人要面对的问题,然则娘家妹妹觊觎,她都混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值得觊觎的呢? 嫁妆?那可真是玩笑了,别说原主,钟晓欣现在是半仙了,要说金银财宝也一样没有啊。那就只余下……男人。 086 新姨娘 自己的妹妹觊觎自己男人,典型的宅斗套路。 9小姐之前脱口而出,说钟晓欣要不做些什么,这次“可就真要嫁给端王了”开始钟晓欣还以为她是口误,但若按9小姐是重生这方面靠,也就是说钟晓欣原本的生活中,是没有嫁给端王的?那嫁了谁?白七?所以9小姐才千方百计的让她嫁给白七? 觊觎白七的妹妹,钟晓欣以前只会以为是钟二? 但9小姐也算是妹妹啊,宅斗这种事,谁能给她保证不会出现好几个妹妹都喜欢姐夫的情况? 还是说9小姐想嫁的,其实是端王?打算将她强行凑配给白七后,9小姐才好嫁那个人? 钟晓欣打发走了5-8号庶妹,想这问题想了半下午,也是不得其解,就到了晚饭的点,今天早就通知了新姨娘进府,晚饭又是二房的小宴。 然而因为钟晓欣接到了重阳宴的邀约,结果新姨娘本来占的头条就又被钟晓欣给抢了,新姨娘进府的消息在二房都没打起一个浪花来,一直到二房宴会开始,大家才见到了这位新姨娘。 钟晓欣见到这新姨娘时,也是吃了一惊。 新姨娘嘛……都有个相同的特点……就是新。 18岁一朵花的年纪,柳叶弯眉、杏眼樱唇、冰肌玉肤,咦,不管是形容词还是面目,似乎都很熟悉。钟晓欣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然而看着二房人大大小小朝自己望过来的惊诧眼神,就明白过来,新姨娘长得像昨天看见的迟四那扇子上所画之人…… 也就是说,新姨娘像她? 众人打量着新姨娘和钟晓欣,实在是越看越觉得像,然而这不妨碍新姨娘给小沈氏敬茶,小沈氏沉着一张脸收了,到底没有再闹,不知道是二老爷把她安抚好了,还是认命了。 等到了小沈氏喝了茶,随口训导了几句,新姨娘就正式成为二房的人了,再接下来就是给小姐们见礼,然后再给以前老姨娘们讲讲交情。 二房好多年没进姨娘,一朝被人比成了老姨娘,钟晓欣以为一群姨娘要翻天呢,结果除了生了二房庶长子的郑姨娘之外,别的姨娘们都老老实实的,因为二老爷这些年来姨娘虽多,但也不见宠爱谁,所以姨娘里也排个先来后到,隐以小沈氏四个陪嫁丫环为首,其它姨娘见这四个人好好的接纳了新姨娘,自然也就不敢翻浪了。 而钟晓欣在一边冷眼看着,这四个大丫环姨娘竟然对新姨娘有几分的敬畏,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因为新姨娘跟大小姐长得像? “欣姐儿,这是丽姨娘。”二老爷开口说道。 钟晓欣就莫名其妙,丽姨娘敬茶之前就介绍过,现在二老爷这么正式的重新单提溜起她来再说一遍,是几个意思? 钟晓欣看着丽姨娘那张同画中人相似的脸,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二老爷就无奈的看着她,“欣姐儿,你不是一直伤心从未见过你的亲娘吗?丽姨娘同你娘是有八分相似的,你以后若想你娘了,就常与丽姨娘走动走动。” 钟晓欣想给他跪。 第一,她从未说过想亲娘,二老爷这些年不见她的面,也不知道就从哪里听她说过。第二,她就算想亲娘,也不会对一个姨娘亲近,这举动当二太太小沈氏是什么,当她这嫡小姐又是什么?第三,二老爷借着她的名头,强调一个姨娘长得像原配,这是想做什么,单纯怀念故人还是想宠妾灭妻?总之二老爷这是生怕他后院不够和谐啊。 一瞬间钟晓欣反而对二老爷生出几分好感。 她这做女儿的,为了修仙系统的升级,不停的在钟家后院化身小怪兽,本来很安静的钟家后宅被她搅得的风生水起的。而二老爷呢,男人都向往的妻妾和睦他不要,非弄个丽姨娘进来给他后院砸水花玩,这种搅屎棍子的属性,才真是亲生父女呢。 钟晓欣“唔唔”了两声说道:“父亲说笑了,我生母早就过世,如今娘对我是非常好的,而且丽姨娘是要服侍父亲的,我多走动只会误了她的事,还是不走动的好。” 称窦氏为生母,而小沈氏才是娘,这话就极给小沈氏面子,小沈氏虽然最近擅自拆了伙而不再捧着钟晓欣,可是也没有因此就帮着大房打压钟晓欣,只是对于大房的手段做无视而已,算来以后说不得还有合作的机会。钟晓欣和大房是彻底闹翻,但若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好处,二房这边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 钟晓欣说完了,三小姐尖刻的嗓音也响了起来。“大姐姐这样说就不对了,丽姨娘既然是像早逝的大娘,那大姐姐也还是多走动的好,万一过了年丽姨娘也像大娘那样去了,大姐姐想再见可就难了。”三小姐说道。窦氏就是刚进府便怀孕,在府中一年时间不到,生了钟晓欣就死了,三小姐这样踩着窦氏咒丽姨娘,钟晓欣就皱眉,还能不能对死人有点敬意了。 不过这次不用钟晓欣出头。二老爷就厉声道:“是谁教得你规矩,哪里有这样说长辈的,你母亲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说话的吗?” 钟晓欣乐得在一边看戏,并且感叹了一下二老爷也是宅斗一把好手,这句话说的,明明是为了丽姨娘长脸,但理解起来就是因为三小姐说了窦氏的坏话,又因为此事迁怒上了二太太,任谁听了也会说是二太太对前头的原配不恭敬,三小姐有样学样也没规矩,这样的话三小姐和二太太是反驳不了的。 不过二太太那也不是节能灯,冷笑道:“我平日里就说昭姐儿该好好教,老爷总惯着她,万事不肯听我这亲娘的话,行事做派倒跟老爷一模一样,老爷放心,今日之后,我一定好好教三小姐,并二房一众的姨娘和小姐,都知道什么叫规矩,咱们院里姑娘多,出去说话办事要是丢了脸,人家只会说我这个当家主母作得不好。” 这一说,二太太又有了道理,嫌女儿教不好,不就是像你吗?那就干脆所有庶女姨娘们的规矩都立起来。 钟晓欣其实还真是支持二太太的,二老爷上次那敬酒一事,就让钟晓欣知道这位也是个完全喜好作主,没什么规矩的人,加上动不动就被庶出的妹妹儿跑到院子里来闹事,这规矩实在该立起来。 087 乱斗 只不过……二老爷点头道:“家里的规矩是该好好立立了,只丽娘是怀了孕的,不在此例,好好在听雨院休息吧。” 二太太气得脸蛋都鼓了一下,她这立规矩之说,说的是谁,不就是对丽姨娘吗?如今是怀孕不用立规矩,以后少不得作月子不用立规矩,奶孩子不用立规矩,若二老爷再没样子一点,说是教导孩子不用立规矩,怕是5年之内丽姨娘都不用立规矩了。 先不说5年之后二老爷是不是又有了新人,单说这5年里,二太太在这二房做当家太太,就够没脸的了。 钟晓欣简直想找苦菊要把瓜子,谁说宅斗是女人的战斗,这男人护起犊子来战斗力也不弱啊。 这边饭还没吃上,二老爷和二太太就明里暗里的开战了。 那既然上面的大佬都开了战,哪里有战事哪有就有姨娘的套路,在钟家二房里也是用得上的。 就其中一个姨娘也笑道:“老爷对妹妹可真好,只是妾这两日也身子不舒服,能不能也求老爷太太开恩,免了妾立规矩,啊,不过妾可不敢向丽妹妹一样,以后都不用立规矩了,妾只是这两天身子不爽利,等身子好了,也是要向太太立规矩的。” 这句话说的,即踩了丽姨娘没规矩,仗着老爷的宠想一辈子不立规矩,这又挑拨了丽姨娘和小沈氏的关系,再就是向钟二老爷邀宠,你免了一个就可以再免第二个。一句话意思好多,钟晓欣心里那鼓掌啊。 小沈氏这后院,这不是也挺精彩嘛,小沈氏平时不爱宅斗,可惜了人才,要不然估计也该挺热闹。 这小妾一说话,钟晓欣就认出她来了。钟晓欣一向的脸盲,能认得她,也是因为这个姨娘是钟家二老爷一群姨娘里,平日也最嚣张的一个,上次家宴敬酒,就没比她能的,处处想和小沈氏别苗头,小沈氏不理她而已,因为这姨娘也确实有这个资本,除了年轻貌美,这姨娘是钟家二房后宅中,唯一子女双全的人,生的还是二房长子,小沈氏自从生完钟3,这十三年来再无所出,虽然说二房不承爵,但没意外的话,以后这郑姨娘生的三少爷,该是二房首选的继承人。 于是新妾作引子,钟二老爷和小沈氏蛇争猫斗,郑姨娘也乱入了,怒刷存在感,但其它的小妾庶女们哪里敢说话,她们平时仗着的就是二老爷不偏宠,二太太不偏心,一群人说是争个高下也就是在这二房院子里扬威,真到了份上嘛…… 还是三小姐战斗力强。三小姐又尖声叫道:“丽姨娘既然是怀了身孕的,如今天寒地冻的怎么就出了院子来受累,快快送了回去好好休息。”指挥着边上服侍的丫环搀了丽姨娘回去,钟晓欣这还是第一次听这位三妹妹大声说话,以前见她都是嘴里吃着东西嘟着嘴小声开口,没想到认真说起话来分贝也挺高的。 二老爷把个丽姨娘护到了骨子里,喝斥她道:“长辈的事,何要你来插嘴。”又吩咐道:“茶也敬过了,欣姐儿扶了丽姨娘回去吧。” 二太太小沈氏、三小姐、钟晓欣几乎同时吐血。 于钟晓欣来说,她一个嫡小姐扶个姨娘是怎么回事? 于二太太来说,这家宴竟然只是给她敬了茶,丽姨娘一个新姨娘,就算是怀了孕不好布菜,至少也得伏低做小有个姿态吧?竟然是连宴席都不用参加了,她一个太太管着全家的吃穿,一个姨娘要回院子里舒服躺着? 于三小姐来说,这是二老爷第二次为了丽姨娘喝骂她了,估计以前做为二房唯一没被二老爷忘记的嫡女,没受过这种气。 三小姐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啪一下摔了手边的糕点盘子。二老爷也怒起来,啪一下手拍到了桌子上。 钟晓欣眼见着丽姨娘嘛事没有的,这二房就要动手了,也不禁感叹了一下人要能闹腾了,真是神仙都挡不住,二太太小沈氏已经算少有的明白人了,三小姐这嫡妹也不是找过她事的人,如今也得被二老爷闹得想操刀子,钟晓欣开口道:“爹爹不要动怒,三妹妹人小不懂事,到底是一家人吃饭,丽姨娘实在身体不适,就早些歇息了吧。要不然被人知道丽姨娘怀相不好还硬挺着服侍娘,祖母那边也会怪罪娘的。” 小沈氏的脸色才好看一点,钟晓欣说是一家人吃饭。那丽姨娘若回去了便不是一家人了,还要被人说怀相不好,以后真出了事也怪罪不到别人的身上。 二老爷就又让钟晓欣扶着回去,哪家也没有这样嫡小姐扶姨娘的规矩,钟晓欣算看出来了,二老爷是因为丽姨娘长得像窦氏,或许有点移情,总觉得钟晓欣就该喜欢丽姨娘,将人当亲娘一样的对待。 甚至想的深些,钟二老爷可能是支持丽姨娘交好原配嫡女,以提高自己的身份的,若是普通人家,这事吧,还真可以考虑,一般这种继女和宠妾对抗继主母的后院关系,确实是一种保护,因为两边的有关系是天然对抗并利益相关,然而这在二老爷的后院,钟晓欣一个小透明嫡女,与二太太关系还不错,为了一个宠妾跳到这乱窝里,她有什么好处啊。 钟晓欣看着丽姨娘没有动,却发现丽姨娘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并低下了头。丽姨娘低头极快,正常人是发现不了的,但钟晓欣修道之人,夜视能力都一流,何况瞬间观察力啊,她有心留意,哪有看不到的。 钟晓欣就愣了愣,没想到被二老爷这样护着的丽姨娘会是这种反应,她这是鄙夷谁呢,二太太和钟晓欣可没有任人指摘的地方,三小姐一向也看着聪明,今天多半是为了母亲不忿而冲动了,到底13岁还是可以被原谅的,丽姨娘不会是看不上二老爷吧? 不过想想也对,二老爷这做事是真的没个章法,也不怪跟着沈家做了十年的生意,说让人踢掉就让人踢掉了。 钟晓欣就又劝了两句,丽姨娘还是默不作声的任人安排,最后没有回去休息,排在了2桌姨娘里的末位,相比起为了她而闹的火热的二房,丽姨娘倒像个无关的人似的。 二房这盛宴终于结束了。 再等到了钟晓欣披星戴月的回了绮罗院,看到了等在房间里的迟四时,整个人内心几乎的崩溃的,今天是不是宜出门访友?大家出门前都看过皇历的吧。 088 新朋友 上回书说道“黄道吉日访客不断,钟晓欣心中近崩溃。” 等钟晓欣带着银杏回来了绮罗院,就看着守门的紫竹给她打眼色,钟晓欣依然是看不懂紫竹那三角眼往天上猛吊中蕴藏的涵意,然而紫竹拉了银杏一起去银杏的屋子,钟晓欣就有点想到,可能是她屋子里有什么东西,连银杏都不方便知道,而作为心腹丫环之一,银杏不知道紫竹知道的,唯有钟晓欣仙鱼传说这一个剧本故事,于是钟晓欣进了屋就看见她跟紫竹说的黑鱼道友迟四并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安心的坐在桌边品着茶,桌角下一只摔碎的茶杯。 钟晓欣悲愤的差点晕倒,这茶具她才刚从二太太那里领来没几天,还没足月呢……“你……”她都能想像着事情经过,迟四突然出现,将正收拾屋子城紫竹吓的摔杯为号,可惜救兵没有来,反而被迟四要求着又给他泡了一壶茶。她的丫环,他怎么用着这么顺手哪。 钟晓欣欲哭已忘言,那边迟四已经是很高兴的招呼道:“道友,我观今日风和日丽,便约了白鱼道友一同来你处赏月,你可不要嫌我们打扰啊。”今天迟四倒没有一身黑,同来的青年却是一身白,钟晓欣完全察觉不到这两个人对偷入人家姑娘深闺的敬意,你们就不能低调点? 钟晓欣生气并心惊的点点头,坐了下来顺手抄起个茶杯放到了面前。早上紫竹问迟四是谁,她骗紫竹迟四是后花园里那黑鱼成精,当时说这句话时她和紫竹在外室咬耳朵,迟四估计那时还未走,然而他能从内室里就听见她们这么小声的说话,可见得武功之高,甚至高过了钟晓欣,钟晓欣虽然因为修仙系统而提升了外视的五感,可早上却不能在外室听到内容迟四的动静。 钟晓欣就叹了口气:“迟四爷好,今天不是要去二妹妹那里?” 迟四端茶的手就愣了一下。“怎么叫我四爷?我不行四。” 钟晓欣也愣了一下。“你落在了湖边的那把扇子上写着四,我便想你行四,你既然不行四,不知道行几?我好称呼。” 迟四就笑道:“我的名字不是说过了给你,我姓迟名郎,你叫我名字便行,实在不好意思,叫我黑鱼道友也行啊,说起来我都不知道,欣儿信道?我看你抄写佛经,还以为你信佛?”他这样说,坐钟晓欣旁边那不认识的男子端杯喝茶,嘴角就透了一抹笑,似乎觉得迟四这样的把戏挺有趣的。 钟晓欣就从善如流的点头道:“浪爷,你不去二妹妹那里浪,倒来我这里玩耍,还把朋友一起带了来,不太合规矩吧。” 那男子噗的喷一口茶出来,大笑道:“浪爷……唉唷,这外号如此合适。” 钟晓欣用眼角斜他,“这位小哥要声音再大点更合适了,半夜三更深闺小姐私会男人,被人发现了可再好没有了,正好我这两天为婚事愁烦的不行,正好与小哥配成一对,你好我好大家好。” 年轻男子就被自己的笑岔出一口气来,咳嗽开了,但声音是小很多了。 迟四就奇道:“你在为婚事发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昨天不是还说打听不到议婚的对象吗?如今知道了?你不愿意?说来听听,你若真不愿意,我们倒真可以帮你。”他这音量也不算小,一点没有昨天晚上的小心谨慎。钟晓欣无奈,只能自力更生,还是很快布了一层水气结界在屋中,以做隔音,很快三个人就都感受到这屋里湿气加重了。 妈蛋的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来当知心姐姐?不过一个高来高去的武功高手愿意帮忙,钟晓欣还是高兴的,虽然对方帮忙的目的完全是对钟晓欣这深闺中的奇葩感兴趣,大约是想知道她能奇葩到什么程度,然而钟晓欣也并不讨厌迟四,两个人是不打不相识,比起突然就打开了圣母模式的9小姐,钟晓欣更愿意结交迟四这样江湖上的人物。何况今天可能是与朋友同来的关系,迟四也没有开启昨晚的采花贼模式,讲话正常多了。 于是钟晓欣就吸了一口气道:“昨天不知道不代表今天不知道,我如今已经知道了议婚的对象是谁,但这人身份高贵,只怕不是浪爷帮得上忙的。” 本来咳嗽的年轻男子一边小声咳嗽着一边低低的笑着,迟四一脸无奈道:“你还是叫我四爷吧,你这小姑娘,怎么都跟别人不一样,一点便宜也沾不着。” tmd的你这是拿我跟谁比呢,谁家小姑娘能随便给你沾便宜?钟晓欣瞪着迟四,迟四也有点心虚的说道:“其实你议亲的对象我早知道是谁,昨天也说过了,你要真心不愿意,并不是不能推拒的,只要你能说出理由来,对方身份再高贵,我也有办法劝了他,别忘记我说过了,他也不见得愿意这桩婚事。”迟四说完就看那年轻男人。 这眼神钟晓欣看到了,以她的理解就是,这年轻男人比迟四更有身份和地位,迟四办不到的事,也有他可以办到,于是也就大大方方的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哥又是怎么称呼,你莫非也知道我正在与端王议亲,若我说不愿意,你有什么办法帮我退婚?” 于是那年轻人的咳嗽停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钟晓欣,倒是迟四咳嗽起来了。 “谁说你正与端王议亲?”屋里两个人男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同的是迟四正咳着,说话声就比另一个人落了半句。说完两个人对望一眼,又异口同声道:“她到底在和谁议亲?” “端王啊?”钟晓欣说道:“我听家里人说的。”虽然是个11岁的孩子有点不太靠谱。 “不是护国公府吗?我听大嫂说的啊?”迟四道。 “护国公府又是哪里的谁?”钟晓欣问道。 屋里三个人面面相觑,觉得对方各种不靠谱,连人选都没打听好吗? 最后三个人只能重新坐好,一言一语的把事情重新撸一遍,顺便把茶拿到一边去,对话内容太容易喷茶,也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089 什么人? 迟四给钟晓欣介绍,新来的朋友姓卢单名一个萧字,叫卢爷或萧爷都可以。钟晓欣就点头,叫卢萧为卢哥,迟四就不太满意了:“为什么你叫我迟爷,叫他就叫哥呢,他可差不多与我同岁。把我叫得那么老。” 钟晓欣以为他是江湖人,江湖人不是说都喜欢论资排辈,怕年轻被人看不起吗?该会喜欢被人称爷,哪想到迟四还嫌把他叫老了,于是就改口叫迟四为迟哥,顺便解释:“我看你武功很高,就这样叫,显得恭敬。”结果这一句话又把卢萧惹火了,站起身冷笑着手里揽过一个茶杯来,捏碎了。 这位爷表示,他也有武功,而且也挺高。 钟晓欣当场泪都快下来了,她的新茶具,一个茶壶六个杯,紫竹摔了一个,五个也就勉强用了,再被捏了一个,她四个茶杯倒也能用,可怎么好摆出来待客啊。 钟晓欣泪汪汪的又改口叫卢萧为卢爷,卢萧这才满意了,哼哼的重新坐了下来。 两个人都满意了。 便由钟晓欣开口先说,到底她是当事的人。 钟晓欣把9小姐隐下来了,只说家里人的打听到,她的父亲二老爷看中了端王,已经和老太太商议过了亲事,事实上钟晓欣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了。迟、卢两个人对此表达了鄙视,知道的还不如他们多呢。 于是就轮到了迟四再说,因为最多的消息都是由他这边透出来的。 “最开始,是听大嫂说的,说是护国公府求到了……皇后的面前,让皇后给找个合适的女孩子,出身低一点都不要紧,只要人品端正,然而皇后也很为难,到底那一位的名声……所以皇后就委拒掉了,然而后来听说了那家正与人议亲,对方的女孩身份还算是挺好的,皇后就有了些兴趣,还说若真是良缘,她可以出面赐婚,也不算委屈了女方。”迟四这样说着,钟晓欣也听出来内容隐了不少关键点。 十分惊讶的说道:“没想到你们家还跟皇家有来往,那你半夜爬人家院子做采花贼的事,你娘知道吗?” 卢萧本来听迟四说完,十分低落而严肃的心情,也被钟晓欣弄得哭笑不得,说道:“你只关心这个?难道不想问问护国公里是谁和你议亲,又是怎么个名声恶劣?”卢萧就觉得开始理解了迟四的话,这个小姑娘真的很有趣。 “这也算重点,但得先弄清楚了我在和谁议亲才行,我从来没听人说过什么护王公府,当然端王之说也是今天才知道,但据说端王的名声也是不太好的,你们说的护国公府的这一位,如果也是名声不好,但是不是大家名声都不好,所以消息到了我这里就弄混了?”钟晓欣说道,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反正钟家不会给她找什么名声好的,到底哪里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到时她把婚一逃,名声好不好的和她都没关系。 “大嫂那边的消息,是不会有错的。”迟四摇头道:“虽然说我们也是听到的消息,然而哪里有人会敢在……皇后的面前说谎呢,和你正议亲的,一定是护国公府,别忘记了,小萧你娘……不是也跟你说过类似的事情。” 卢萧想了想,就点头,护国公夫人劝过他要给他娶个身份不错但根基浅薄的女孩子,但他连对方的身世名字也没有听,就甩手出去了。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顺义伯白家给说合的?” “是的是的。”钟晓欣马上接道:“顺义伯白家就是我大伯母的娘家,这么说我那个名声不好的议亲对象,真是护国公府的人?可是这端王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就不知道了,端王可是皇后一手养大的,他的亲事是一定要皇后才做得了主的,说起来我也觉得你这消息不靠谱,先不说端王的名声,你父亲二老爷,连个世子爵位都没有,有什么身份去到皇后的面前,议论一个王爷的婚事。” 钟晓欣想了想,也点头道:“那看来是我这边弄错了。”然而再想想,9小姐若无凭无据的,怎么会突然将她和端王联系在一起,或者说若她过了两天知道了自己议亲的对象不是端王,那就不会听9小姐的安排了,9小姐满腹的计策不就打了水飘? 钟晓欣想不太明白,也放心不下端王这件事,然而既然现在确定了护国公府的亲事,总得先打听打听。 “那迟爷可知道护国公府与我议亲的人是谁,名声又是怎么样的不太好听?是杀人越货还是奸人妻女?”钟晓欣问道。 钟晓欣问完,卢萧又咳起来了,看钟晓欣的眼神也很不善,钟晓欣没理会他,只问迟四。 迟四就急急的解释道:“哪里有过这种事,对方人品很好的……”迟四说着撇卢萧,卢萧想了想,这样说道:“对方是护国公府的嫡子,不用承爵,文采武功人品也都还好,只是……”很难启齿的样子。 “只是什么?”钟晓欣最讨厌这种说半句吞半句的人了。 “只是……市井传言,这位公子,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人道。”卢萧到底把话说全了,钟晓欣跟着他大喘了好几口气。 直听到最后一句,钟晓欣才松了一口气。 不能人道好啊。往正常来说,不能人道就是不能人道呗,也省得嫁过去就被不认识的陌生人性骚扰。往不正常来说,不能人道的男主往往是痴情的、专情的、宁缺勿滥的,专等着命中注定遇见女主开启人道功能的……好吧,这一般得是小说男主才有这样的待遇,但到底钟晓欣一个带着金手指而来的穿越女,碰到这样的人的机率总会高过其它人吧。 钟晓欣才叹了气道:“吓得我不轻快,原来只是不能人道,那岂不是说除了生不出孩子之外,其实是个很好的婚嫁对象。”特别是对钟晓欣来说,她现在的关键是要修仙升天啊,对方不能人道,她连基本的婚姻义务都不用尽了,这还不好? 090 重点不一样 钟晓欣一句话说得两个男人都傻了眼。 迟四忍不住的叫道:“欣儿你真的是不会抓重点啊,不……不能生孩子对女人来说不是最大的问题吗?”后宅后宫里多少女人为了子嗣拼的你死我活的,他一直以为子嗣是件大事来着,是他误会了? 卢萧没说话,但他也觉得钟晓欣这太轻描淡写了,他母亲不就是为了孩子天天逼着他结婚。 “这算什么大事?”钟晓欣就无所谓的说道。“所谓结婚不是结的两姓之好?若护国府与钟府结婚,难道还会因为我生不出孩子来而休了我,更何况这不是我生不出来是对方的问题啊,所以我只要好好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就行了,我又不是那离开男人离开了床就不能活的人,两个人相敬如宾的搭伙过日子,大不了过继一个啊,你们该知道我爷爷济安侯就是过继的子嗣。” 这个,倒是的,男方不能人道,那是怎么也生不出孩子来的,钟晓欣嫁过去只要别天天想着性生活,还是真可以过得很和谐的,但话是这么说,能想开的人还是不多的。 迟四还没敬佩完呢,卢萧那边想了半天,又咬牙道:“但……但也有传闻……那人其实……其实……其实……其实是喜好男色,所以才……” 钟晓欣就愣了愣,“还有这种传闻?” “……有。”卢萧道。 好男色啊……好男色好啊……。往正常里说,多少男主借着好男色的借口欺骗远离爱慕他的少女们,只为了给女主留个清白身子。往不正常里说……好男色……口水,钟晓欣自认为不是腐女,但如果对方和他小情颜值够高,她真的不介意旁观支持一下的。 “那就更好啦。”钟晓欣说道:“再次申明,我并不是那种离不得男人离不得床的女人,对方不能人道,十分可怜,说不定还会生出什么心理上的疾病来,不好相处也有的。可若只是好男色,那必定是心理健康有所爱之人,才接受不了女人,到时我嫁了过去,还是两个人相敬如宾的过日子,到时候他和他的恋人花前月下去,我这边也过自己的小日子,大不了过继一个孩子吗?咦,那不就和第一条传闻一样了。”钟晓欣突然想到,其实不能人道和好男色,都是对方的问题,根本和她一点关系都不嘛,她嫁人所做的就是从这里搬到那里,这么想着,钟晓欣就高兴起来。 “想一想,真是难得的好姻缘,不管是好男色还是不好色,对方都不会搞一堆的小妾来让我烦心,后院人少日子舒服,又是公侯之家,我只要每天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行啦,这么说来我又为什么要退婚呢。”钟晓欣点头道:“这桩婚事我愿意,之前的话就当作没说过吧,两位不知道与那位护国公府的公子相识吗?要是相识的话烦请帮我带句话给他,把我的意思告诉他……呃,等等” 钟晓欣想着,万一那位公子要问两个人怎么知道她的意思呢?难道要说她半夜三更在床边上的桌旁招待的他们……这婚事会不会又黄了,钟晓欣想想,吩咐两个人还是算了,顺其自然吧。 又抱怨道:“也不知道那公子到底是不能人道还是好男色,你们到底是认识他还是不认识?怎么老是传闻来传闻去的,要是能打听清楚他到底是哪一条,我心里也有个数,那他要是真的只好男色,说不定甚至会愿意我也去找个情人,到时连过继孩子都省了,我来生好了。” 迟四和卢萧的脸色瞬间的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卢萧的脸半黑半白看着纠结的很,迟四的脸上就全是喜色了。“果然欣儿也是这样想的,其实我是识得这位护国公公子的,他实实在在是第二条,到时欣儿想出墙,我随时奉陪。” “谢谢了。我会考虑,但怎么也得问问那护国公的公子愿意不愿意才行,若他也说可以,到时介绍你们认识……呃,对了你们本来就认识,说不定到底可以四个人一起出去玩呢。”钟晓欣翻了个白眼,迟四这个人认识不过两天,嘴上不停的口花花,但其实什么实际行动也没有。 说那位护国公公子是第二条,她都怀疑迟四是第一条。 迟四那边喜得满脸的高兴,卢萧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钟晓欣看了眼他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憋屈样,倒跟他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一样的别扭,就笑道:“你不会是觉得我说出这种话来,抛去了身为女子的三从四德,不知羞耻吧?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这样说,若你这样要求女人,何以自己又半夜来我这闺房喝茶,因为你自己本就是惊世骇俗的人。你难道是有别的事要说?或者你那里还有关于护国公公子的第三条传闻?” 钟晓欣说完后,卢萧的脸色就好看了一些,或者他心里当真曾想过钟晓欣不知羞耻,但钟晓欣并不关心,第一次见面就掏心掏肺的,只会像9小姐那样可疑,钟晓欣觉得迟四这人挺有意思,看着可交,自然愿意真诚相待,她想要卢萧知道,有什么不好说的话,其实尽可以说出来,大家坦诚相待总好过互相猜忌。 “还有……还有……还有……还有一条。”卢萧说道。 钟晓欣就习惯了,每次他说话都要吞吐三次,但三次这后,一定是下定决心了。而迟四的反应就惊奇了,他怎么不知道还有第三条传闻?但其实他都不知道有第二条传闻?因为事实的真相外人不知,确确实实所有的人都只知道护国公府的嫡次子不举。 “那位公子,其实在生活中也有些……”卢萧说道。 钟晓欣就变了脸色:“难道他并无所爱之人,而是喜欢小女孩并进行虐杀?和端王一样?” “胡说什么哪。”迟四和卢萧两个人就一起吼道。 “这都是哪里来的传言?”迟四叫道:“我什么时候……也没听说过端王喜欢虐杀小孩啊。” “对啊,那位公子的为人是谁也说不出不好的,我只是想说,那位公子的脑子似乎也有些不太同于常人。” 钟晓欣就看着两个人,再叹一口气,好在她之前就用空气里的水气,把这屋子内室罩住了,有隔音之效,要不然以这两个人的音量,她明天真的就可以嫁了。 091 当真 原来只是脑残啊?脑残好啊?多少男主或真或装个白痴,就等于女主去发现真向揭开迷雾还他一个清明,然后此生不渝痴情常在…… “我只是猜测啊,看你说话时一脸的犹豫,让我觉得只会是比不能人道和只能人男道更严重的事情……脑子不好嘛,这又算得了什么,傻子有傻子的好,比起有德无才做下恶事,傻子至少纯洁无邪老天真吧,多可爱。”钟晓欣问道。 “不是脑子不好”卢萧脸上黑线,虽然话是他说的,意思也是这么个意思,但叫别人说总是听着难受,“是脑子和别人想的事不太一样,就是说,嗯……怎么说呢,他行事做事,或者以后是很受人诟病的,万一有一天事发,你嫁给了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说闲话的,若……若有一天他和他所爱之人的事情被公布天下,你或许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做人。”卢萧说道。 不是脑缺是脑残啰。 脑残好啊……好在哪里呢?钟晓欣也有点没招了,就这么个结婚对象还真就除了她之外,别人谁嫁也不合适。 “这是什么意思?不论他脑子哪里和别人不一样,只要对我好,不杀人越货做奸犯科,当朋友处着,不就能相安无事么,何必要听别人的闲言碎语呢……大不了,就不过继孩子不连累后代了呗,其实我心里倒想着,他若真有勇气将自己的事情挑明,也算他对于爱人的负责之情,到时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三个人一起过隐居的日子,我也能多个朋友。”钟晓欣说道,然后计划了一下,发现这真是一件可以执行的好事,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住下,小日子悠哉悠哉没人打扰,男人负责谈情说爱,她就负责羽化升仙,多美好啊。 钟晓欣的眼中就升起了向往来。 卢萧则是目瞪口呆:“你……你真的不介意别人的闲话。”他这样说着,眼中也渐渐燃起了光亮来。 钟晓欣就不理解了:“我有什么好在意的?真有闲话,他的家人反而会受到最大的压力吧。他的父母会脸上无光,他的兄嫂会耻于见人,他的侄儿侄女无法正常与人谈婚论嫁,就算过继个孩子,也要被人指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嫁过去,别人说多了只会同情我,这些压力到了我身上已经是最后并且最轻的一层,若他真为了所爱之人,敢于抛家弃族,我又有什么不理解不支持的,到时他愿意带我,我就跟着一起走,他不愿意带我,难道我还不能自己走吗?只要对外说是我一心向道出家入了道观,难道还有人会追在我身后非要问我的感受不可?” “这个……”卢萧眼中的希望就又沉了下去,他默认了不能人道的传闻,不就是因为这个传闻是对家人伤害最小的吗? 钟晓欣看着卢萧这一会又一会的,说道:“其实……只要对方愿意与我合作,也未必就没有双赢的机会,比如只要能保证过上舒服的日子,保证我每天的伙食有肉吃,我愿意跟着他结庐山中,到时世间都传说他为了红颜一笑而放弃荣华富贵,他的家人不就可以不必受到世人的言语,他也可以和真爱共渡一生了。” 卢萧眼中又亮起来了火焰,紧紧的盯着钟晓欣道:“你当真?” “当真,卢公子不信我可以发誓。”钟晓欣说道,没有称卢爷这样的江湖称谓,而是叫卢公子。 卢萧就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了?” “本来不知道,不过你这传闻一条一条,内容太详尽了些,表情又各种变化,就像在说自己的事一样。”钟晓欣点头道:“我就猜出来了,不得不说,卢公子你还是年轻,演技不行啊。”那一会小伙子眼睛里的神采亮了灭灭了亮的,根本是身在此山中啊。何况要真是这么内幕的传闻随便什么人都听说过,那位公子早就身败名裂了谁还管他娶妻子的事啊。有人还愿意操心他的婚事,可见他的传闻其实也就只停留在第一条上,世上都还不知道他其实是第二条。“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这两个人即使不是本尊,也一定是代言人,钟晓欣换了个卢公子的称呼随便诈诈他,就猜对了。 “你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还肯嫁我?”卢萧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钟晓欣笑道:“为什么不肯,你的行为不容于世间道德,我却也不是那种受世间拘束之人,我再说一次,我应该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我们结盟,一定可以赢一个双赢的局面。” 最重要是钟晓欣年纪已经到了,过了14岁生日,虽然在前世还只是初中生的年纪,但古代已经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她的婚嫁被提上日程,还被拿捏在白氏手里,既然早晚要嫁一个人,为什么不嫁个自己至少熟悉认识知道明白,看起来还算真诚并可以好好商量事情的对象呢。 何况前段时间白钟两家的换婚让世子夫人白氏和二小姐再次在钟家坚挺起来,又因为二老爷不爱江山爱美人,生意受挫而使小沈氏重新投向大房,再再加上因为钟晓欣没有死成,钟氏一族拿不到钟氏侯府什么把柄,也对钟晓欣不再关心了,各种变本加厉雪上加霜,使得钟晓欣在侯府的日子又有了几分艰难,伙食水平又有了几分下降,若能与护国公府定下亲事,钟晓欣就算在钟府挑什么事,也都有底气,话说回来,若这婚事订不了,钟晓欣只怕要在钟府过好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了,而且下一次的亲事想来还不如这一门呢。 双赢是漂亮的场面话,这件亲事真能订,至少钟晓欣是赢一局的,不过对卢萧这种人来说,也没有坏处就是了。 卢萧就猛然站起身,伸出手来。“好,你我击掌盟誓,我非你不娶。” “呃……”钟晓欣词穷,她是觉得嫁给这位gay好处多多,而且也有意结盟借了他脱离钟家,但问题是这位的结盟词有点奇怪啊,两边利益还没有交割清楚,你叫我怎么回答你。 “怎么?你又后悔了?”卢萧问道,盯着钟晓欣看,表情平静。 然后钟晓欣心里就一个激灵,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貌似刚刚这位探询之下把他的老底给露了个光,她若现在说后悔,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钟晓欣看看人家卢公子深沉沉的眼神,觉得很有可能。就冲卢萧这眼神和之前手捏茶杯的武功,她也不敢反悔啊,但该说的话也得先说好。 092三个条件 “我没有后悔。只是卢公子想过没有,你我结盟,可避你和家人被世人言语侮辱,还能让你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但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钟晓欣提醒他,结盟那是讲究个双赢的,这位把自己的有利条件全提完了就要击掌,她凭的什么啊?就为了一日三餐每顿都有肉? 于是卢萧说道:“之前不是说了吗?保证你一日三餐每顿都有肉?” 迟四在旁边看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半天,终于“噗”一下笑了出来:“欣儿,你真便宜。” 妈蛋,真当那是唯一条件啊,那是基础条件,另外那个混蛋,谁又准你叫“欣儿”了,还真便宜,真当老娘卖啊。 钟晓欣说道:“三个条件。” 第一,卢萧出钱出人出力,要给钟晓欣在外面置一份产业,房契地契齐全,还要配备有足够的经营人员,以保证不论因为任何外力原因影响,钟晓欣都能自己做到一日三餐每顿有肉。 第二,卢萧出钱出人出力,要给钟晓欣办一个假的户籍证明并一套房产,以保证钟晓欣哪天有必要时,随时可以假死生遁。 第三,这就不用卢萧出工了,若钟晓欣有一天有了心上人,随时和离,和离文书要先签定,至于和离之后,卢萧看是找个为情所伤的借口,还是什么别的,总之依然可以用钟晓欣为借口再避婚事。 钟晓欣说出来三个条件。卢萧就很是犹豫了一下。 “第一条,好说。”卢萧说道,钟晓欣也觉得不难,对方都是护国公府的嫡公子了,婚事能求到皇后那里去,实权的人家,天下满布的不知道有多少产业呢,分她一份应该是小意思。 “第二条,你打算做什么?”卢萧就问道。很明显第二条钟晓欣是打算假死脱身,卢萧就得给自己打算下,两边合作完全是肉体关系嘛,他要是简简单单就让钟晓欣假死了,自己不又得面临着被逼婚了,从来只听说过不让妇人改嫁,没见过不让丈夫续娶的。 钟晓欣给他翻了个白眼:“以防万一,我的身份是你造的,房子是你送的,我还翻出你五指山去。这世间事就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我有意外,可以多个存身之处,若你有意外,我也好有条退路啊,没记得的话,护国公府是武将之家,若有战事得上战场吧。” 卢萧被气得半死,这是咒他死呢,以防若他有一天死在战场上,人家拿着新身份就快活逍遥去了,根本没想过守寡一事啊。然而若钟晓欣是那种三从四德的大家小姐,自己也就不会想娶她以平静诸事了。 卢萧还是点了头:“第二条也可以。第三条……不行。” “凭什么不行?” “卢家没有再嫁之女,自然也没有再嫁之妇。武将人家,媳妇再嫁,也够被人拿言语说死的了。” “这个……”钟晓欣想了想,确实如此,武将人家男人要上战场,要是这边战死那边就改嫁,一定被人说的挺难听的。问题是她是想和离啊。和离是可以带着嫁妆走的,她能省好大一笔钱啊。 卢萧就又说道:“和离不只夫妻两人之事,还得两家同意,你觉得钟家有可能为了你支持和护国公府断亲?你有第二条足矣。” 钟晓欣好想给他一巴掌,钟家是没有可能支持她,但和离这种事,只要卢萧支持就行了呗。姓卢的这意思很简单,就是宁可她假死也不愿意她再嫁人,说白了就是为了卢家的名声。他自己个好男色的都不给卢家攒名声,凭什么拘着她啊? 钟晓欣是受不了这男尊女卑的世界了,要不然她怎么当初想去修仙界,人家那边都是实力为尊的。 “好吧,那就只有两条,不过这两条的条件,都要翻倍。”钟晓欣说道。不能和离嫁妆就亏给卢家了,自然要从卢萧这里找补。 “成交。”卢萧道。 这一次是真的击掌盟誓了。 卢萧说:“言出必行,不负此约。” 钟晓欣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双掌相击,誓约已成。卢萧脸那黑的是不用提了,迟四直接就笑喷了。“欣儿,我想问问你要怎么交货?嗯,你知道他……不能洞房的。” 钟晓欣再翻白眼道:“他给我把两个条件做到了,我嫁过去,否则你信不信花轿进了门,我也有办法做出各种意外,我想……若我上花轿的前一刻花轿突然起火,是不是说明这婚事大不吉呢,为了两府平安,当场毁婚也不是不可以,我不过是没有像你们一样文绉绉的玩成语,直接说的大白话而已。”这其实不难做到,把四周水份全吸干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摩擦起火很简单啊亲。 迟四就点头道:“欣儿爱说大白话,我是知道的,俗话说话糙理不糙,两边各取所需,就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钟晓欣白眼再翻,她发现面对着迟四,翻白眼的次数明显要多于卢萧,大约是跟卢萧是生意多过其它,跟迟四算是还有几分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在吧。 “你就知道我喜欢大白话了?还有,谁准你叫欣儿的。你可以叫钟姑娘或欣小姐,欣儿这称谓,你要想叫我不拦,可是不是先问问我未婚夫愿意不愿意。”钟晓欣看卢萧。以这家伙宁可她假死也不肯她改嫁的沙文主义,是该不会允许迟四这样叫她的。 但迟四就笑着说道:“他自然愿意,那我就叫你欣儿了。而且我当然知道你喜欢大白话,若非欣儿这种天然去雕饰的脾气性格,又怎么写得出《白钟相会》这样文风直白,内容简洁的世情之书。”说着迟四将一本册子放到了桌子上,笑咪咪的看着钟晓欣。 钟晓欣左眼皮和右眼皮就一起开始跳。正是前两天紫竹出门时带走的最新一篇的《白钟相会》。 “迟哥说的什么《白钟相会》?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见过,不知道是何人所写,让迟哥这样推崇。”钟晓欣盯着册子问道。果断不能承认啊。千金小姐写小黄书唷,这新闻闹太大了。 093 认了 迟四笑:“欣儿不承认?这是你身边那叫紫竹的丫环四天前奉于白雀庵的佛经,不知道为什么三天后变成了最近市场上最为流传的一本小说。” 钟晓欣糊一脸。紫竹其实一直也不知道钟晓欣写的是什么,因为不识字,钟晓欣骗她说佛经四散于市井,有缘人寻得即生出福报,越是别人不知道书是谁散发的,福报越大,佛寺也常有向穷苦人家散经的举动,紫竹一直这样相信着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所以这次紫竹出去说已经散了经文,钟晓欣也没问地点,早知道她直接供到佛前去了……话说就早知道了也没招啊。 钟晓欣瞪着眼装单纯道:“还有这样的事,紫竹这丫头从未与我提过,这小说好看吗?写了些什么?”其实她觉得人家有备而来,装傻也没用,但该装还是得装,大不了她以后断更并且好好练字,就不信这两个人拿本小册子能验出她的笔迹来。 “不好看。”迟四斩钉截欣的说道:“毫无文采内容可言,淫词秽语不堪入目。”迟四这样说道,和卢萧两个人看钟晓欣,小姑娘脸上一点没有什么愤怒不满,像正在单纯的听迟四点评一点从未看过的书,也不禁感叹这姑娘演技是好。 迟四就继续说道:“只是大俗即大雅,这种书正适合那些即没有文采又喜欢淫词秽语的九流之人观看,如今是京城市井之间最火热的一本书,我一直觉得写书的作者每次四散书著真是暴殄天物,若是能与我合作出书,怕不是光稿酬就能得个几千两。” 钟晓欣立刻说道:“迟哥乃我知已也,此书正是小妹所著,不如我们来谈谈出书的细节和分红?” 迟四将书递给钟晓欣说道:“好。”就知道这是个爱财的小狐狸,无利不起早。 卢萧在那边倒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钟晓欣曾有过“卖”笑之举,这样的拜金女还是生平仅见。“我这边还要加一个条件,你若嫁入我卢府,吃穿用度都由我每月单独拨付你银钱,不可动用卢家公中财务。”怕自家被她吃喝拿“三光”了。 钟晓欣立马就后悔刚才的合作交易了,这种小气男人还想娶媳妇呢,作梦的吧? 你特么的以为老娘盯上了你家的钱财?早知道有赚钱的门路,老娘根本不用找什么长期饭票,早就自己单干了。 钟晓欣在心里把卢萧鄙视了二百遍,然而定下的约定是不能改的,别的不说,二套假身份和房产那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钟晓欣就懒得理会卢萧了,拿过了迟四递来的册子,嘴里问道:“还是四哥我们来讨论一下出书之事。” 迟四嘴角直抽抽。 钟晓欣昨天见面,先是叫他“喂、姓迟的”随便的掐脖子打嘴巴全没把他当盘菜,他显露了武功,便改口叫“迟爷”,态度恭谨还肯卖他笑了;今天给她打听了议婚的消息,就改口“迟哥”,如今说起赚钱来,就变成了“四哥”,可见这姑娘心里真的是个有数的,有利益才有人情啊。 迟四也不说话,就拿眼神示意钟晓欣翻他递过去的那本册子。并问她:“你可以先看看我的水平如何,再来谈合作一事。” 钟晓欣莫名其妙翻开,这册子是她手写,熟到不能再熟,能如何哪?迟四莫非想还在书中帮她点评了修辞语法不成? 钟晓欣翻了一页两页,等到第三页的时候才明白迟四的意思,那册子第三页夹了一张图,是一副工笔淡墨的人物画,图书所绘一男一女,线条分明、表情生动、体态逼真、姿势不雅…… 钟晓欣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国画春宫了……妹的比a片雅韵多了,再想想迟四昨天千金买笑并且随身带着画笔空扇,这原来是个春宫绘画爱好者啊。那他昨夜画的自己的肖像……嗯,暂时别想这么深沉的事了,先想钱吧。 钟晓欣拿出画看一眼,画中两个人物女前男后一式老汉推车要多标准有多标准,又对比下书中正文,正说的是“钟二姐假意拜罗汉,白七哥真心戏婵娟”这一节,两个人在罗汉堂中偷情,边上大约是为了要表示这是佛堂内,画了个香案上供了三柱檀香。 钟晓欣终于就明白了为什么昨天迟四说本来想画的是二小姐,配书的插图上,那男人的样貌有白七公子本人七成,十分传神,应该是画师真实见过本人的样子,女子的脸容虽美,但与钟二小姐并无一分相似,看来这迟四不但是个画师,还是很追求真实的严谨的画师。很明显那天晚上夜探钟府,迟四是想要去钟2的闺房见见本人的,却被钟晓欣半路截胡了。 沉吟半晌,钟晓欣抬头看着迟四说道:“你这画我看也不算太好,纸上光是人物却没有背景,若能将一边的罗汉也画上,让这钟二姑娘脸面伏于罗汉下体,哪怕观画之人明知道这罗汉泥雕不动,也不禁要想入非非,这才能给予读者想象的空间呢。” 迟四:“……欣儿……多谢指点。” 卢萧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两个男人的脸色都十分精彩啊。 钟晓欣:“不客气,其实看你画人的笔法,很有几分功力,走的是写实路线,之所以好好一副春宫画成这样,是不是平时没有同好和你探讨过,作画如读书,还是多跟同道中人切磋为好。” 迟四听的眼都直了,这可真是让他说什么好呢,钟晓欣一个大家闺秀,看见一副春宫不说尖叫捂脸就算了……居然还像看到山水字画一般点评上了……最重要的是她点评的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可见她刚刚真的是认真观察过的……迟四画春宫也有些日子了,特么的还真没有人给过他什么中肯的建议和批评,谁有这种脸皮啊。 卢萧:“……我……” 钟晓欣就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但答应我的二条却要减半给我,算我的精神损失费。” 卢萧怒道:“我已经说了言出必行,不负此约,又怎么会临时反悔。我是想说,你到底是否女人?半夜与陌生男人同处一室看到这种……这种东西,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要说吗?”嘴硬是必须的,不能让人看出来他刚刚有多么想反悔。 094 交情不够 “有啊。”钟晓欣就说到。“四哥这一式老汉推车画的不对,女人的腰压成这样实在不符合人体学的常识,可是作画时没有真人可供观摩?”就迟四昨天种种表现,还以为是阅女无数呢,结果现在看他这画,只怕知识量还比不上她这偶尔一观岛国动作片的小女子呢。 迟四诧异点头道:“这一式还真没观摩过。” 钟晓欣:“……”意思就是以前有别的交工真观摩过了,她纯粹是顺口挑刺,不是故意揭露真相的。 卢萧胸膛微动,看来是生生的咽了一口的鲜血。迟四声名不好,他知道的,但以前也没觉得同迟四在一起有多刺激人,没想到不过多加一个钟晓欣,这刺激性以立方来增加了,真受够了。 钟晓欣就又拉着迟四,要研究下这男人用背入式怎么就还能摸到女人的胸前,在她看来图中人物十分漂亮,但这体位也太不合常理了。 卢萧脸黑黑的起立,拱手道:“两位同道中人,慢慢研究,我先告辞了,到家母提亲之日,钟小姐要的东西自然会备妥送来。” 钟晓欣也就脸黑黑了:“怎么也得提前一天送来,备不妥的话,要不然第二天提亲我也好推拒,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卢萧右手不受控制的摸了一下腰间,摸了个空,深吸了一口气走了。 钟晓欣眼见着卢萧站起来几步起到了内室门口,无论是行走还是开门都几乎没有声音,若不是钟晓欣眼睛正看着,根本不敢相信刚刚从自己屋里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出去个大活人。就问迟四道:“他摸腰间做什么?是想找点什么做见面礼?订情信物?” 迟四想了想:“他平日里把剑挂在右腰处,今天没带。” 钟晓欣:“……”竟然我是在身首异处的危险中挺过来了?这一次换钟晓欣真心后悔,自己的未婚夫是这么危险的武将子弟吗?也不知道被他看上的男人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想到这里,钟晓欣眼睛转了转,问迟四:“四哥昨夜的画是给谁画的。” “是给……”迟四要说,然后又不说了。笑道:“你问这作什么?” “你昨天说是小辈订亲,还有一个朋友想看,我就想着,那个想看朋友订亲的对象长什么样子的人,若不是太无聊爱管闲事,就一定是打心眼里关怀着对方,该不会是……”钟晓欣猜着。 “就是。”迟四笑道:“欣儿真聪明。但他不说,我也不能说。” 钟晓欣就再点了点头,她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迟四这个人精神上猥琐,行为上还是很高尚的嘛。他昨天也不肯透露一点关于议亲对象的事,但今天就带了卢萧来,也就是说,今夜之事,是卢萧已经知情并同意的,所以刚刚迟四一言不发的任卢萧说话,是因为卢萧能说多少肯说多少给钟晓欣,都要卢萧来决定,而卢萧的对象为谁这件事,没有卢萧的同意,迟四就又不肯说了。 钟晓欣想了想说道:“我问一件事。你带人来之前怎么就没想想我同意不同意呢?” 迟四温柔道:“交情不够。” 钟晓欣啪一下把《白钟相会》的册子合起来砸他身上。 迟四的意思是他和卢萧有交情,和钟晓欣交情不够,这是当然的,但能不能婉转一点。不过这到底也是事实,钟晓欣拿书砸人出气,能有多疼?迟四不在意,钟晓欣也就略过了这一节,直接进主题:“四哥谈谈咱的生意呗。我写书来你作画,天作之合也不过如此,我就以此书入股,由你经营,赚到钱就五五分成怎么样?” 迟四十分敬佩的看着钟晓欣:“你一个姑娘家,写着黄书如此自得,看着春宫也是面不改色,嘴上说合伙做生意,一分钱不肯出,拿着不足百页还满篇错字的小册子就敢跟我说五五分成,脸皮之厚世间难寻。” 钟晓欣黯然道:“我这不是有娘生没娘养,天生的穷吗?不然四哥的意思?” 其实钟晓欣开始写《白钟相会》之前也曾想过能不能以此书赚钱,但想想古代出书又不像现代一样,简本的图书打印键一按自己搞定,淘宝上匿个名卖就是了。古代出书要找匠人制版、要装订,就是成了书还要找店家代售,别说钟晓欣出得去府出不去府,就她出得去,《白钟相会》要传的太广,钟府查起来她也隐不住,一来二去的让人知道钟家大小姐写小黄书黑自己的妹妹,她就不光是要出名了,还会死的好吧。 所以钟晓欣就只是有时写得累了时会想想,但也总会想想,因为按钟晓欣前世的那点记忆想着,古代的小说据说是很长的一个时间段都是写的稗官野史或英雄传记,写普通人市井家长里短的世情小说,是到了封建社会很后期,产生资本主义萌芽时间段才出现的。 钟晓欣其实不太确定现在这个世界有没有世情小说,但钟晓欣前世看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些类的宅斗宫斗的内容,写起来(或者说抄袭起来),当然也是以这类小说为主。迟四既然专程给册子配了图,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的,又带着册子找了来,那自然也是有心想要做这笔生意,这让钟晓欣知晓,哪怕自己文笔差、修辞少,一点不懂添加诗词并且语法同此世不太相合,有时还会带出几个简体字的错字来,可是《白钟相会》这样的文章,在这个世间也是有着自己独一份的魅力。而且若是迟四肯出面,那钟晓欣隐在幕后使坏就行了,不但赚了钱,风险还要小很多,怎么想怎么合算。 钟晓欣说五五分,当然是漫天要价,她一分钱财都不出光负责写书,最多是个供稿的,也是等着迟四坐地还钱呢,可是要知道在现代ip也是老值钱了,要是低过二八,钟晓欣就得给好好给迟四掰扯掰扯了。 钟晓欣看迟四,迟四看天,天倒没亮,不过天边隐泛白光。 “时间不早了。”迟四说道:“欣儿有心出书,那我回去让下人们理个章程来,今天晚上再带来给你看。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还望欣儿告知。” 钟晓欣就听得满心的欢喜,听听人家这口气,张口闭口就是“让下人”怎么怎么样,她就说迟四跟护国公府的嫡少爷交朋友,绝对也不是什么小人物。于是也爽快的答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会回答你,反正你知道我也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小姐,就权当我使得是江湖术法吧。” 095 攀交情 迟四看着钟晓欣如此干脆的拒绝,倒也是本来就想到的,他就是想问那本《白钟相会》何以开始是佛经,三天后却变成了另一本书,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看来钟晓欣不想说。 迟四想了一会,也就决定不再问,站起来告辞,钟晓欣意思意思将人送到外室门口,到了门口,迟四那意思是留步不用送了,也是客套客套,正常钟晓欣就该送出门去,不过这大半夜天将明时从自己卧室送男人出去,这场面实在有点怪。于是钟晓欣就往回走,她这谈了半晚上的生意还没喝茶杯呢。 “呃……”大约是没想到钟晓欣说回就回,迟四倒出声了,钟晓欣回头以眼中的问号询问,迟四犹豫了一下,就说道:“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那情景简直像是恋人不舍离别,出个门还得墨迹半天把情话说足了才肯走。钟晓欣就不由得瞪大了眼,两个人见了两面谈了两桩生意,不过是觉得彼此的性子都挺好玩的,心里生出点交情来,到不了那种关系吧,钟晓就不明白迟四他想听什么啊。 想了想,钟晓欣说道:“秋夜更深露浓,小心风寒?” 这回换迟四瞪了眼:“你怎么跟我说这个?莫非欣儿喜欢的其实是我,这没关系,我和小萧早有言在先,欣儿喜欢我,到时只管生孩子,小萧绝不会多说什么。” 钟晓欣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怪不得早前她要借着卢萧的口堵迟四的嘴,不让迟四叫她“欣儿”,卢萧那么小心眼一个人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原来人家私下的协议连孩子都给卢萧备好了。tmd的这就是交情不够的下场,她这还没接货交钱呢,就已经又被人卖了一手,变成二手货了…… 那还能说点什么?钟晓换想了想又说:“亲兄弟明算帐,四哥要是明天带来的分红方案让我不满意,我可也是只看钱不看人的。” 迟四就无奈了:“早知道你本来就是个要钱不要脸的,这还用你说,我是真心想做你这桩生意的。” 钟晓欣就瞪他,不明白迟四以为她还要说点什么呢。 迟四也不笑了,正色道:“欣儿,我是作什么行当的,你现在知道了?” “采花贼并春宫图画师,可能还兼拉皮条,”钟晓欣点头“三个职业相符相成,十分搭配”。 迟四怒道“前后两个根本是血口喷人,中面那个只是副业,我就是一个单纯的画师。” 钟晓欣翻白眼没完,她管他是什么类型的画师,能让她赚到钱就行了啊。 “你……欣儿,”迟四正经的看着钟晓欣说道:“你难道没打算像我要回昨天的肖像画吗?我是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还给你。欣儿,我长到22岁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有趣的大家闺秀,我打算交你这个朋友,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对我说。” 钟晓欣明白了,原来是她刚刚思考过的问题,人家也在思考啊,按理说对方有钟晓欣肖像画,想给她改成春宫图是分分钟的事,钟晓欣也是在意过的,现在迟四先提出来,看得出来交朋友的诚意很深啊。 “好,那我就直说了。”钟晓欣点头道:“你那画给你朋友看过了记得叫他毁掉,你要以后还想画我,可以画好后送我,我自己留着,我不喜欢自己的脸放在别人的手里。” 迟四吃惊的看着钟晓欣:“你知道我画……还愿意让我画?” “有什么不愿意的啊。我这小院连镜子都穷的当掉了,我从生来到现在都没仔细看过自己的脸,你画给我看,我当然愿意,只不过我到底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画脸可以,身子却不能给你画。”钟晓欣说道。 迟四沉默了半晌,突然又抬了眼,问道:“但你怎么知道我回去不会用你的脸配着别人的身子来画春宫,说不定等到明晚我再来时,这京都满大街小巷都是你的画了。”迟四这样说,眼睛就深沉沉的看着钟晓欣,因为是送了他到外室,内室的蜡烛光透不出来,屋外的月亮光也不进来,钟晓欣就觉得迟四的眼睛比夜色还要更深些,他这个人笑起来春暖花开很没正形的笑着,没想到不笑的时候这么高冷深井冰,无端端的半夜里让人想打寒颤。 钟晓欣就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卢萧的事,和他爱人的事,你不经过了他的同意,就不肯说给我知道,可见是对朋友有信义的人。那我的画,不经过我的同意,你一定也不会画。是你亲口对我说,那画是画给朋友看的,我当然相信你啊。” 钟晓欣说完就又在心里补道:就算我不信,又灭不了你的口,你想画也还是阻止不了啊。反正画了又没有认识的人知道是我,画了没我的好处,不画没我的坏处,我何必为了这种猜测出来的事情得罪人哪。 钟晓欣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态度绝然,她反正管不到迟四的头上,那就当他不会画,相信他就是了。钟晓欣看迟四这个人,嘴上各种不正经,但做事还是靠谱的,单只他不经朋友同意,就绝不泄露对方一丝一毫的信息,就看得出这个人值得交朋友,他既然说两个人交情不够,攀交情就是了,讲不好听的,钟晓欣现在身上除了美色,还真没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 所以迟四这么说,钟晓欣就这么信,信了没损失,不信也得不着什么好处。 然而迟四的脸上突然就又笑了起来。从衣服里摸出来个什么,塞给钟晓欣:“给你的,让你能好好看你自己,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愿意给我画,我再来画你。” “……谢谢。”不过裸画这东西不是心情好就会愿意画的吧?钟晓欣收下了,但也只能说这么一句。本着礼尚住来的精神,钟晓欣也反手给他塞回去一物,迟四看,是昨天钟晓欣卖笑所得的他的那块玉牌,就笑着说:“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这块玉牌说好了给你,就是你的了,无需还我。” 钟晓欣点头道:“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这块玉牌是男子所佩,我不方便出手,你帮我拿去卖掉,给我备些银票、现银、碎银和散碎铜板就行了。” 迟四的笑再次抽了抽,就像钟晓欣对着他爱翻白眼一样,迟四面对钟晓欣也常就有笑不下去的时候。 迟四终于走了。 096 情缘任务 钟晓欣看看天,快要亮了,此时再想修炼是没可能了,这两天越来越接近十五之日,夜晚的修炼会越来越好,今天给耽误了,让钟晓欣心里很是伤感,再想想迟四说今夜还要来……算了来了再说。到底钟晓欣也不是一无所得。 系统本就是与她融为一体,钟晓欣如今静下来内视,就看得到系统的情况,修炼确实没有进展,然而任务那里倒多出了两条。 一条是“赚取灵石”,看就知道是赚钱任务。 另一条虽然也是任务,却是四大辅助体系中“情缘”一项的延伸任务,是个“情缘任务”,那名字就不是普通任务四个字四个字的这么大众化了,情缘任务的名字是一句诗。【一见知君即断肠】 钟晓欣就无语了,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个悲剧爱情故事中的段子,好吧,这是系统没都看好这桩姻缘啊,其实说真话要是什么内情都不知道就嫁过去也确实悲剧,但现在钟晓欣是掌握着内幕的人啊……不担心。 再过一个小时,下人婆子们就会起来,她还是趁着这时候补个觉吧,连着两天都接待迟四到访,她已经连轴转了将近48小时了……嗯,接待这个词好像不太合适,不过没心情改词了。 钟晓欣就睡了下来。 然而有时候过了睡觉的点,就算是熬了一夜也无法马上睡觉,钟晓欣翻来滚去的好容易打了盹,院子里就闹了起来,像是一群人砸门并叫喊的声音,她开始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梦,迷糊着不愿意起来,再等到听到紫竹穿越天际的高喊声,就不得不爬起来了。 “怎么啦这是?”钟晓欣本来就没脱衣服,听到动静出来的也就快。等到钟晓欣出来,紫竹那边衣衫不整的已经和一个婆子打成了一团,另有几个婆子拿着棍子在绮罗院里四处翻找,绮罗院的那扇十几年来风吹不倒的小院门,早被人给撞坏了。 “……”这是来她院子里进行三光政策吗?问题是她又做什么了啊? 钟晓欣看着勇猛的紫竹几乎快把那个对打的婆子撒趴下了,银杏挡着个婆子不让进她的屋子,苦菊泪汪汪的站在院子里,衣服扣子都没记好,看来是被人给拉出来了。秋莲和冬梅两个人倒是好好站在院子里,估计婆子们也知道她们其实是大房那边的人,态度上要客气些,不过两个人的神色也是惶惶不安,看来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 看到钟晓欣出来了,一个婆子就笑着对她说:“大小姐受惊了,刚刚我们巡查时看到有个黑影往小姐的院子里进来,怕是遭了贼,偏小姐的那丫环又挡着不让进,这才闯了进来,小姐该是不会怪我们的吧。” 钟晓欣就叹口气,这两天沈氏和大房又好上了,管家的权力都还了回去,下人们眼里都看得清楚,大房才是钟家万里长城永不倒的不老松,对她这个曾和大房打过舞台的大小姐,当然是不会太客气的。说她院子里进了贼,紫竹能不挡吗? 莫说是没进贼,就算真进了贼,也没有让人给搜出来的道理,真有这种事,她的清白还怎么说得清楚。何况在紫竹的想法里,她的黑鱼道友和白鱼道友说不定都还在,更不能让人进去了。钟晓欣看看,紫竹是把一个婆子给撕趴下了,问题是婆子们人多力量大,人家打的是群战,于是紫竹被另一个婆子从身后绊了一脚,也趴下了。 “好啦,都住手。”钟晓欣揉着额头说道:“妈妈们既然是看见了有贼,那就一定是有贼了的,不过是想搜搜院子,就搜好了,咱院子里那些个破烂,难道还有人稀罕偷你们的。” 钟晓欣就摆手,紫竹气哼哼的走到她身边,看婆子们在院里搜,绮罗院说大也不大,将近十个婆子还能搜一天不成,很快的大家都是空着手出来,其中一个婆子就出队示意道:“大小姐,这院子里都搜完了,你看……” “辛苦了,不送。”钟晓欣点头。 “万一贼人藏在小姐的屋子里……”那婆子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他可能还会藏在我床上啊?”钟晓欣就冷笑道:“我若说不让你搜,只怕有些人出了这院门就会说我在屋里藏个男人了吧。” “这……怎么会的。”那婆子笑,然后小心问道:“大小姐是愿意的了。”到底是小姐的屋子,若是一言不合就闯,回头这大小姐跑到宗族那里哭诉,大房也不一定会护着她。 “愿意啊。”钟晓欣也笑:“只不过但凡进了我屋子的人,都得在紫竹这里留个名姓,明知道是搜不出任何东西来的,还一心要进去,那么我这屋子之后少点什么或多点什么东西,我也能找到人说理去。” “这个……”那妈妈看来是这群人领头的,想了想还是说道:“那就……那就我自己一个人进好了。”向钟晓欣说道,自己是巡夜婆子中主事的,姓蔡。 钟晓欣也就点头,让紫竹跟着进去,那蔡婆子也是个聪明的,进屋前还特意的翻着衣服袖子让紫竹看她是没夹带任何东西进的,钟晓欣的屋子里当然是找不出什么贼来的,那妈妈两手空空的进去,又两手空空的出来。 这样一群人才走了的。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钟晓欣还是吩咐了苦菊领饭,那两个小姐身子丫环命的回屋养着,紫竹和银杏跟了进来。 “怎么回事?”钟晓欣问道。 “说是巡夜的婆子们看见咱院子里翻进了人来,说有贼,土匪一样的往里闯哪。”紫竹气乎乎的说道。“就咱院子里这些破烂,人家贼就愿意来了。” 紫竹说完,钟晓欣就心虚了一下,人还真是有人,不过那两个人一早就走了,她这回笼觉睡了大半个时辰,婆子们才闯进来,那应该不是看见了人影,若不知道她这里有人,那又为什么要进来翻找?该还是要找什么东西? “四处翻找着,像是找人,也像是找东西。”银杏也说道。 总之可疑之处太多,不过信息太少,钟晓欣也想不明白。 不过好在,很快的包打听苦菊姑娘就带了饭回来,主仆四个一边吃饭一边八卦着今天早上的事情。 097 又闹鬼了 “是出了大事啊。”苦菊神秘兮兮说道:“小姐还记不记得早前一天,巡夜的婆子们捡到的扇子。” 怎么不记得,想昨天迟四半夜遇仙,惊的扇子都掉了,钟晓欣也忘了给捡回来,结果被巡夜的婆子捡到了,以为是大房哪个主子的,就送到了白氏那边,然后呢?这扇子又惹什么事了? “那扇子查来查去,也查不到是谁的,大家都没有用过这样一把精贵的东西,偏那上面还写了个四字,只怕他的主子排行第四,这钟府里排行第四的,就让人想到了那个失踪了好多年的四少爷。于是昨天晚上世子夫人那边就说了,想把这扇子供到佛前去,结果……”苦菊说着,突然那眼就瞪的和铜铃一样的大,声音中带着说不清的诡异和虚无,轻声道:“结果那扇子今天早上起来就不见了。” 这画面和内容把紫竹都吓的够呛,忙问道:“怎么就不见了。” 苦菊说道:“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紫竹问:“好端端的,怎么就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苦菊说:“就是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才不怎么怎么就不见了。” 钟晓欣抚额,她把苦菊划分到心腹之外是对的,这姑娘不八卦的时候,智商不高,跟她走的近了,容易被拉低。她这几天好容易把脑容量提升到双核,不能被拉低了。 “就是说,什么时候?谁?发现扇子不见的。”钟晓欣问道。 “还是世子夫人啊。她心里老记挂着那把来历不明的扇子,又是想今天去佛寺上香的,于是早早的起来了,去看那把扇子,结果就不见了。然后世子夫人受到了惊吓,这前两天刚养好一点的病,就又病倒了。结果正这个时候,巡夜的婆子来回报,说是好像看到湖边那边有人影闪过,擦了眼再看,就又没有了。说的神神道道的,世子夫人的病就更重了,如今大房那边都请了大夫了。” 钟晓欣就点了点,算算时间,那会正是迟四离开她这里。迟四身上随时带着扇子作画,可见是个喜欢扇子的人,应该不想别人拿着他的扇子,再想想他当时看着湖边美景一幅心旷神怡的样子,一身黑衣还要拿着那把扇子来扇,想来应该也是他的心爱之物,以他的身手,去拿了回来也是正常的。然而点完了头钟晓欣就又摇了头。 “扇子不见了是在白氏那边,但婆子们在湖边看到的黑影,怎么会想起来去白氏那里禀告?而且白氏病倒了,忙着请大夫,又怎么会还指使婆子来搜我们院子。”这些就讲不通了。 钟晓换也没想到,她想不通的这些事,苦菊竟然是也做了打听的,或者说,其实这些事也都一起跟着扇子的失踪传了开来。 巡夜婆子在湖边看到人影,本来这种似是而非的事,是不该报到主子那里去的,花园里树多草多,月亮照着把个被风吹动的树枝然看成影子这是常有的事,然而问题是当夜里,好几个巡夜的婆子是分别看到了影子的,最先是湖边看到影子的婆子说起来:自己好像看到人影似的,然而又有一个婆子说,曾在路过大房的时候也看到了,又有一个婆子说,曾在二房这边看到。最后一个婆子说,好似路过绮罗院时听到有男人说话,一圈话说下来,没想到大家都发觉过异样,只是看其它人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就以为自己看错了听错了,也就没有多说。 这一来可就不得了了,本来这一路婆子就是四个人,四个人一向是聚在一起走的,并不分散,然而现在每个人都在身边还有同伴的时候,分别看到了影子,那就是件大事了,越想越怕,才向白氏禀告的。不过那时白氏已经发现扇子不见,病倒了,大房一共就这么几个主子,二小姐钟晓昕的院子离白氏最近,赶了过去,正听到婆子们禀告说二房这边绮罗院附近也见到过黑影,就一口咬定二房进了贼,又将自己身边的几个婆子们也派了来,一起捉贼。 钟晓欣就头痛,这个二小姐是真不消停,哪哪都有她。本来还以为和白七定了婚事后,二小姐能做个安静的美少女,好好绣她的嫁妆吧。就这么一点功夫也不忘找她的麻烦。 钟晓欣就问苦菊道:“那今天进来院子的婆子里,有二小姐身边的?” 苦菊点头:“四个是昨天巡夜的婆子,另四个里,两个是二小姐身边的,两个是柴房的。” 钟晓欣就吩咐紫竹:“你今天在家里,好好把院子里查一查,别被人放进来什么东西。”早上婆子们乱七八糟的进来,人多手杂,想挖地洞埋东西不可能,在房间角落里扔个小东西就很方便了,钟晓欣想着宅斗无非那么几种手段,就让紫竹防着点。 紫竹应下了,钟晓欣又把苦菊打发走,带着银杏就出了院。 今天是丽姨娘来的第二天,以前钟晓欣是从来不给小沈氏请安的,但如今二房后院又加了新战斗力,钟晓欣至少在面子上也得表示出站队的意思来,要不然别的女儿都请安,她不去请安,那不得让人以为真把丽姨娘当亲娘了。 所以一会就走到小沈氏的抚风院。 庶出的小姐们早就有到的,见到钟晓欣来也都有点愣,再想想前两天被她得去的重阳宴的请贴,四姑娘就高声笑道:“呀,这不是大姐姐吗?竟然可以下床走路了?看来身体是大好了。”这位姐姐以前拿身体说事,不出院门不请安,以为自己嫡出厉害哪。如今还不是落得和自己一样早早来请安巴结嫡母。 钟晓欣笑笑,银杏也当没听见,这是钟晓欣出门不带紫竹的原因,就算跟紫竹说“对方放的都是屁,别在意。”紫竹也听不得别人说钟晓欣不好,会生闷气。 钟晓欣吃完饭还跟苦菊八了一会,所以来得算是迟的,一会小沈氏也收拾好出来了,看到钟晓欣也有点愣。女儿们要给小沈氏请安,小沈氏当然也要给婆婆老沈氏请安,如今看到了钟晓欣,再想想昨天晚上二老爷的话,小沈氏心里就有几分的不自在。 没错,二老爷昨天接了丽姨娘进府,却还是宿在了小沈氏的正院,本来小沈氏还以为二老爷终于是知道要给她面子,却没有想到二老爷是有正事相商。 098 养肥 小沈氏就对钟晓欣笑笑,善意了然,而身在小沈氏身后的三小姐却对钟晓欣哼了一声,钟晓欣以前见3小姐,这妹妹的态度都很好,看来是昨天对丽姨娘没散出来的火,发到她这替身的身上了。9小姐还是那副呆愣愣的样子,仿佛没有看到钟晓欣。 母女几个也没有多说话,就一起来到了老沈氏这里。 老沈氏这边,白氏和2小姐都没到,看到小沈氏带了这一溜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多少也还是高兴的。老沈氏和小沈氏都不是美貌之人,不过钟立昌的长相却相当周正,这正是当年钟立昌一个农夫山泉有点田的小地主,能娶到老沈氏这老牌商家女的原因,也是后来钟立昌能被老爵爷挑中的原因,反正亲生的都死了,老侯爷当然要挑个相貌堂堂的做继孙了。所以世子钟彪和二老爷钟悍的长相都不差,只是二老爷胖的有点毁形象,而二房的女儿们,又因为二老爷不差的底子并姨娘们的好相貌打底,哪一个也是如花似玉,就小沈氏生的3小姐长相普通并且还像二老爷一样胖。 然而即使是这样,钟晓欣在这群芳中,也是盖帽的那个。 就算是一身纯色补丁棉服,也盖不住无双资容,就算头上没有任何饰品,也掩不下风华绝代。就算外表只有14岁,那骨子里的妖艳贱也在慢慢冒头。 老沈氏以前没见过钟晓欣,后来见到了又烦的不想看到她,没拿正眼瞧过她,如今好好的打量,可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就想到了二老爷昨天说的,自己侯府是攀不上那更高贵的人了,若攀得上,就送进宫里做个娘娘也使得啊。 老沈氏就叫姑娘们都坐,姑娘们坐了则莺声燕语的逗老沈氏开心,连一向喜欢装木头的9小姐也是能插话时绝不装哑巴,看来大家都很懂怎么讨老人家的欢心,也都把握着二小姐这亲孙女不在的时候露脸,就钟晓欣一个在旁边发愣,想着,迟四送她的是什么呢? 当时递过来是一个普通的木头盒子,钟晓欣也没看,光顾着新出的情缘任务并睡觉了,正想着,就听老沈氏问道:“欣姐儿这身装扮也太素了,该要议亲的大姑娘,应该多打扮些。”更想说的是,一个侯府千金,真有底气把补丁衣服穿出来,这是想扎谁的眼啊。 钟晓欣没回话,倒是小沈氏一个激灵就回了神,别管钟晓欣是什么想法,小沈氏之前答应了她的新衣服没做好,这是来讨债来了,其实小沈氏早也看见钟晓欣这衣裙不合适的,但二房前两天事多,小沈氏一时也找不到适合的衣裳换给钟晓欣,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前两天做了几身的新衣服,但人一病又瘦了些,不好上身了,本来想改改再穿,但想着如今人有了精神,那不是多养几天就又胖回来了,就没有改动,说不得还得再扩扩尺寸呢。”算是把这事承了下来,答应由二房自己掏钱来给钟晓欣置办衣裳。 老沈氏就点头道:“多养养也是好的,总不好耽误了终身大事,多做几身无妨,二房还是第一次有姑娘去重阳宴,开个好头,以后姑娘们也好说亲事。” 钟晓欣明白老沈氏想着如今她要和护国公府议亲了,再这么贫民的打扮当然会让人说嘴,是提醒小沈氏给她装门面呢。 小沈氏也是个妙人,明明从来没作过什么新衣服,不过是捡了几件3小姐小了的衣服改了她穿,却能用病了就瘦了的话圆过去,过两天若送来了新衣,就算钟晓欣也没法落实这是三天内新做的,还是半个月前做好的。不过至少有新衣服要比没有好,钟晓欣也就没拆穿沈氏的话,想来对方送个三五件来,总得有一件是新置的吧。 老沈氏点头,又说道:“首饰也要置办一些,让人看看,我们侯府的姑娘,也是金尊玉贵的。” 话说完,钟晓欣就看到了一圈的姐妹们,除了9小姐,包括了两个年纪小的,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她,连小沈氏和三小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之前一直强调的,侯府穷啊,除了白氏愿意拿嫁妆打扮二小姐,就算是3小姐也没真的金尊玉贵过,只是有几件能上台的首饰,可是因为二房庶出的原因,没有可以和贵人打交道的场合,于是只能在家里显摆给姐妹看。 老沈氏让小沈氏打扮钟晓欣,这钱放以前,沈氏也就掏了,可是现在二房被从沈家的生意里踢了出来,以后的收入还是个未知数,小沈氏能认下衣服的钱,可不会认下首饰的钱,只能哭穷道:“年轻的姐儿,太贵重了也压不住那福,就还是跟着公中就行。” 跟着公中,就是由白氏安排,那还不一定是个什么好呢。钟晓欣可不觉得人家给的东西是嗟来之食,金银珠宝那是越多越好,于是忙道:“哪有为了一天的宴会,多花废这么多钱的道理,母亲与祖母手边有什么我适用的,借我戴一天就成了。”钟晓欣说道,就不信这些人借出去还开得了口再要回来,杀猪之前还得先养肥呢。 小沈氏和老沈氏的脸色一起不太好了。 老沈氏是想小沈氏掏钱,小沈氏是想白氏掏钱,现在叫她们掏钱,会心疼,因为侯府穷啊。 老沈氏立马就又不待见钟晓欣了,让张全家的取了一支碧玉的手镯“给了”钟晓欣,钟晓欣看了看,就算是个外行人,也看得出这镯子的成色并不是太好来,这样的玉料戴出去别说是金尊玉贵,能让人觉得不是地摊上捡的,那都得靠本人气质来拉分了。小沈氏见状便笑着说她那里有个同样碧色的玉耳坠子,吩咐随行的丫环一会儿回了二房让提醒给钟晓欣送了去。这两个人就都给过了。 需知道首饰最贵重就是头面,头上戴的簪插的钗,这个金那个银又缠丝又镂空,不嵌玛瑙碧玺你好歹得嵌个珍珠,两个沈氏这样就把钟晓欣打发了,钟晓欣也是跪了,她这穿越成侯府长女的,比那穿越到小地主家种田的也没富贵到哪里去啊。 但总比没有好。 099 去否? 钟晓欣笑意盈盈的收了下来,众人又说了一会的话,二房诸女要告退了,大房那边来了人,二小姐带了丫环们进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眼眶红通通的,看来是哭过了一场的。 “祖母。母亲没事了,就是受了些惊吓,喝了大夫开的药,已经歇下了,大夫说,药喝个四五天,好好休养,就好的。”二小姐对着老沈氏行完了礼,就先一步说道,因为是知道老沈氏要问的。 老沈氏对白氏这媳妇没话说,当初将整个钟家交给了白氏打理,虽然是因为白氏身份尊贵并且嫁妆多,但老沈氏这婆婆这些年来从来也没有给拖过后腿,钟二老爷那边赚回来的钱,老沈氏也都归到了公中,虽然不忿白氏看紧着世子不让纳妾,没有给大房开枝散叶,但她唯二的两个亲孙子都是白氏生的,也明白以后孙子想娶贵人家的女儿还得白氏出面,所以老沈氏对白氏的关心也是真的。 听完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问道:“这么说来重阳宴是不会耽误了?” 除了白氏,老沈氏更关心的当然是唯一的亲孙女,如果白氏没有办法去参加重阳宴,那么家里1-3号的小姐也不能去的,二小姐说白氏得喝四五天的药,问题是重阳宴也就是五天之后了。 二小姐就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钟晓欣道:“当然是无碍。”白氏只是受惊不是久病,好吃好喝躺几天自然可以四处跑动了。 钟晓欣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得罪了她,按理说二小姐正在议亲,重阳宴这种相亲宴,白氏若不能去,钟晓欣和3小姐的损失最大,钟晓欣本来还真以为白氏会借着这个机会不去呢。 其实却不知,重阳宴是未嫁男女们顶顶重要的相亲宴,多少有意议亲的人家,都是借这个机会相看的,然而重阳宴之重要,对于2小姐这样已经议亲的姑娘们来说,也是顶重要的机会,她们以后的人生中接触到的权贵妇人或丈夫同僚的妻子,都有可能就是重阳宴坐在自己身边的姑娘,更何况重阳宴是长公主的寿宴,能进到这宴会中的人,是借着长公主抬高自己的身份,才好说自己是上流社会的人,同样的侯府的媳妇,白氏可以参加小沈氏不能,就是身份上的差距,同样是侯府的千金,1-3号小姐参加过,4-11号小姐没参加过,议亲的时候就是资本。 所以2小姐和白氏也是非参加不可的。 只是白氏的药要喝5天,重阳宴也是5天后了。为了一定要让白氏当天确保无误的健康起来,2小姐就说到了去寺庙的事情。本来白氏每个月初一也是都会去寺庙祭拜,只是这个月被白五小姐落水一事闹的病了好几场,才定了今天再去,顺便将那把莫名出现的扇子供到佛前,然而今天又出现了屋中丢扇这样闹鬼的事情,白氏是去不成的了,二小姐就要代她去。 “祖母,因了这样,所以我还是要去寺里烧香的,只不过改在了二日后。”2小姐解释了原因。老沈氏就表示同意。“是需要好好拜拜,我们家最近不顺的事情太多。”老沈氏这样说,就看钟晓欣,看到了钟晓欣心有所感的点头,好似完全不知道这些不好的事都是由她引起的。 老沈氏就吩咐张全家的拿了些银子给二小姐:“你替我上些香油钱。”老沈氏这样表了态,小沈氏就也说,回了抚风院让丫环送些银子过去,让2小姐帮着添香油。 对话到这里按说挺圆满的了,大家都可以回院,该做什么做什么了,然而二小姐却突然看着钟晓欣道:“大姐姐不需要我帮着添香油钱么?我依稀记得大姐姐不久前还说,好久没有出去给生母上香,闹着要出府,如今倒不想生母了?” 说得好像钟晓欣借着死去母亲的名义就想出去玩一样,钟晓欣笑道:“哪里会不想,不过2妹妹也知道我一向穷的很,吃穿都顾不上,哪来的钱添香油,好在礼佛重在心诚,我平日里又抄了几本佛经,2妹妹帮我供上也是一样的,想来佛祖是不会怪罪我的,我佛慈悲,总不能为了自己的香油,看着信众饿死啊。” 说得好像大房平日里不给吃不给喝一般。 2小姐柳眉就竖了起来,小沈氏皱眉,老沈氏大喝道:“欣姐儿,你说得什么混话。” 钟晓欣就拿了帕子抹了眼泪:“祖母,并不是我胡说,前两天母亲将家中的事务交回了伯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日的饭食是越来越差了,祖母看我的腰,是不是比起二妹妹来细太多了?” 老沈氏也想吐血。腰细了还不好?有这么显摆身段的吗? “你……哼,我本来还好意想问你要不要一起跟我去礼佛,大姐姐竟然不想去,那我就先告辞了。”2小姐气的柳眉上吊,说道。 钟晓欣笑道:“妹妹的好意心领了,帮我把书好好的供到佛前,就是一桩功德了。” 2小姐听了脸色更难看。 钟晓欣就心里笑开了花。 难不成二小姐以为,只要一说带她去佛寺,钟晓欣还会感恩戴德的谢她或求她不成?2小姐现在在钟晓欣的眼中那就是白雪公主后母的化身,但凡是2小姐想做的事情,她都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 2小姐听她这样说,就冷冷的笑道:“倒是我枉做好人,只是大姐姐想好了,你那院里夜夜闹鬼,据说半夜还有男人说话声音传出来,大姐姐怕该是比我更应该去寺里拜拜,偏大姐姐不识好人心,过了这一次,大姐姐想出门只怕就难了。” 2小姐这样说,老沈氏想想那个写着“四”字的扇子,昨天大房还拿了问到她这里来过,看是不是老侯爷的,老沈氏心里也是没来由的一阵慌,这爵位不是祖传的,就是心虚啊。便也劝道:“既然是准备了好的,你妹妹一片心,你就也跟着去吧。” 钟晓欣没想到老沈氏、白氏这么的小胆,2小姐倒是个不怕鬼的,还敢拿鬼来说事,再生生的拉扯上她的名声。 就开口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在绮罗院里住了这么久,并未见过或听过有鬼,偏有些人就听到遇到鬼了,只怕心里有鬼才是真的。” “好,是我多管闲事,有本事,你一辈子不要出钟家的大门。”二小姐怒道。 钟晓欣就笑道:“这怎么说的,重阳宴的贴子还是伯母派人送来吩咐我去的,我若不出门,岂不是对长辈不恭敬。” 2小姐又要发怒,小沈氏就在旁边打着圆场,多问了几句白氏的病情,也算是圆过去了。 小沈氏也觉得2小姐礼佛非要带着钟晓欣一起去,这事怪怪的,如今小沈氏又站回到了大房的一边,大房要打压钟晓欣,她可以当看不见,可是总该背后悄悄的,非要当着她的面,她也是有名声要顾的,钟晓欣在丽姨娘面前又很注意给她添脸,她多少得给钟晓欣说几句话。 因为说话的人多了,时间就久了,等着大房二房都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快临近午饭了。回绮罗院,苦菊丫头又贡献了一肚子的八卦,但没有紧要事,说的全是大房丢扇子的事,以及各种由此衍生出的真的假的鬼故事。 钟晓欣听着八卦,不由得又去想钟2今天早上异常的态度。 带她去上香有这么重要吗? 100 礼重情义重 说起来,今天白氏本来早准备好了要去礼佛,车马供品人手都是现成的,2小姐有心要去,今天去就成了,何必要2天后,谁知道这两天里又安排了些什么?钟晓欣以前急着出去,是外面没人,想多打听下现世的风俗人情,顺便多思索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现在卢萧和迟四两个人都是她在外面的帮手,她何必还自己出府。 要说2小姐当真在这礼佛的途中,准备了什么,钟晓欣也并不怕,反正她这修仙系统就是典型的没有危险制造危险也要升级,然而昨夜刚刚和迟四说到了要做生意,钟晓欣现在全部精力都在这上面,就不想再分神给钟2那边,和赚钱这种事相比,修仙其实也可以放放没关系的。 想到生意,钟晓欣到底还是从钟2那里拉回了思路,开始想迟四了,像个思春的姑娘一样,一会想着迟四说不定能给她个六四分,内心欢喜甜蜜的不行,一会又想着万一迟四给她二八分还不让步,她是翻脸哪?还是哭求哪?还是打落牙齿认了哪?内心又忧虑的不行。 就这么一会笑一会哭了一下午,紫竹差点又要去给她叫魂的时候,苦菊终于带着晚饭进了院。 晚饭来了……说明黑夜来了……说明迟四要来了。 钟晓欣快快吃了饭,将一屋子丫环都赶了回屋,在紫竹“我懂得”的眼神中,就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等迟四。等到半天才想起来,迟四这两天都是半夜子时阴气最重时才会一身黑衣的出现……呃,想想也挺吓人的,行踪真和鬼啊似的。也就是说,按现代时代6点吃晚饭,到12点迟四来,还得有5个多小时呢,这段时间要不补个觉?好像时间短点。又或者修个炼?好像时间又早点。 钟晓欣想了半天,才发觉自己来到这世间,除了修炼还真就没有什么正事可做啊,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迟四给的那盒子。 钟晓欣将盒子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就惊呼了一声,两手死死的抓住盒子,再不肯松手了。 钟晓欣这里惊呼一声,又没有布水界,就惊动了外面守在屋外面的紫竹,紫竹因为昨天一下来了两位仙师还指挥她倒茶,今天早早的备好了茶叶,并不停的关注小厨房那里的烧水的情况,那里忙忙的跑了进来,一看钟晓欣的架势还以为是她不注意的时候真被二小姐派人塞了什么东西进来,就急急的动手就抢,吓得钟晓欣低喊道:“别乱动别乱动。” 紫竹就松了手,待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也是惊呼了一声,不过声音比起钟晓欣就轻得多了。 盒子里是一面贴金连枝花卉纹菱花铜镜,顾名思义,镜子除了中间部分打磨的平整光滑外,周边的铜制连枝花纹外框包着金……包着金……包着金……这才是真正的金尊玉贵啊。 紫竹哪里见过就种富贵东西,惊的眼珠子都出来了,连连道:“小姐……这是二小姐给咱放的……这这这……这也太漂亮了点吧?二小姐是想干嘛啊?” “确实漂亮……漂亮极了。”钟晓欣陶醉说道。 “是挺漂亮,这个……二小姐不会是把东西放在咱这里,再诬陷咱们偷了东西吧?”紫竹担心道。 “嗯,真是漂亮,真是偷……唉呀,胡说什么,这哪里是二小姐送的啊,是昨天来的……两位道友送的。”钟晓欣陶醉了一半,被紫竹拉回了思维,解释道。 紫竹就不解了:“两位仙师为什么要送你这个?” “大约可能似乎是因为……我漂亮?”钟晓欣说道。 “别闹了小姐,你是漂亮,可也不能因为你漂亮,人家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啊。”紫竹说道:“你看你自己都被这镜子漂亮的叫那么大声,可见这东西就是在你仙府里也是少有的,人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总有个说法吧,我娘可说了,知足常乐,不是咱的东西咱不能要。” 钟晓欣:“……”才知道原来紫竹说的“漂亮”指的是镜子,但她说的漂亮是指的她自己啊。而且钟晓欣的仙府里还真没见过这种好东西,那仙府中央就一个马桶,钟晓欣没事都不愿意回去。 钟晓欣之所以比紫竹喊的声音还大,当然不是因为她比紫竹更惊诧,上辈子逛过义乌小商品城的小伙伴们都知道,假货做好了比真的更美,钟晓欣是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到了。 因为钟晓欣是水修的缘故,来到这里就没见过自己的长相,虽然从旁人的口中知道是挺美的,也见过了迟四笔下的写实画相,但画作和真人还是有差距的啊。 可怜钟晓欣猛一打开盒子,一个杏眼樱唇、柳眉俏鼻、冰肤玉肤皮白貌美的绝世佳人就那么映入眼帘,钟晓欣那是惊喜的尖叫有木有,她前世看手机,上面常有人说,被自己给帅醒,还觉得是当玩笑话看,今天看了自己的脸,才知道,被自己给美哭,是真的可以做到。 所以紫竹就叫的声音比她轻,而且紫竹眼里的漂亮是指镜子,因为紫竹对钟晓欣这脸这些年来早看习惯了。 钟晓欣却是第一次被自己的美给刺激的不行。 钟晓欣继续欣赏镜中的美人,紫竹则在旁边催着钟晓欣快点将这贵重的镜子还回去,各种“方氏语录”往外拿。钟晓欣听得多了才觉得方氏这个奶娘还是很质朴的一个人,也难怪把绮罗院的日子过得这么穷了。 “好啦,这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钟晓欣打断了紫竹的说话,再怎么包金也是铜镜,她好不容易穿越成这样一张美貌的脸又得了一面镜子,还没照够呢,怎么可能还回去。不过这样一来,钟晓欣觉得至少今天晚上等迟四的这段时间,自己可就有事情可做了,光是看着自己这张新脸,就秀色可餐、美不胜收啊。 看着这么美的自己,钟晓欣对迟四仅有的那一点不好的感观也消失掉了,迟四那有什么话也不多说,什么事都藏着掖着的性子,不是奸滑,是重信守诺啊。迟四哥人多好啊,钟晓欣来到这边的世界,对她这么好的人,迟四还真是第一份,她上次不过是随口一提她院子里的镜子早年当掉了,迟四就记在心里,还特特去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镜子送她,这才是礼重情义重呢。 101 镜中水镜 赶走了紫竹,钟晓欣又拿起了镜子,左边右边的端详着,美啊,真是美。如果只是五官的话,说起来还真和丽姨娘有七八分的相似,然而相似的五官,钟晓欣的五官排布比起丽姨娘来更优越,比如丽姨娘的眼眉,位置就紧凑些,就算睁大了眼在外人看来也是低眉目垂目的温顺,而钟晓欣的眉眼则张扬的多,像飞扬的春花般给人一种精神昂扬之意。再有丽姨娘皮肤,18岁的年纪也是晶莹透亮的,而钟晓欣的皮肤则更加白皙并且吹弹可破,也可能是因为未及笄,两团脸颊上红扑扑的还有些婴儿肥。 钟晓欣昨天还觉得丽姨娘已经是生平仅见的美人了,如今是越看自己越满意,连带着对这面镜子和迟四也是喜欢的不得了。要不说为什么人家迟四就能风流花丛四处画春宫,那个卢萧就沦落到只能和男人玩断背呢,讨姑娘欢心的手段那是硬指标之一啊。 这么想着,钟晓欣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自己手中的这面镜子如今映着自己的脸,如果也用水镜术的话,把这镜中的内容印到纸上去,那会因为材料不同无法印成呢?还是会在纸上印铜镜背面的包金连枝花卉纹图案呢?还是会在纸上将铜镜中的内容印成照片哪?要知道“水镜术”本就以镜为名,钟晓欣怀疑若这术以真镜为媒介,施展出来的效果该会更佳。 若能在纸上做出人脸识别的照片来……钟晓欣还没想到有什么技术需要应用到它,但是技能的多样化总没有坏事,试试看又没有损失。 说试就试,钟晓欣将一张纸铺在了桌子上,中间平行放上铜镜,再把一张美呆了的俏脸伸上去,手掌隔空对上铜镜,手上技能“水镜术”一亮而过就…… …… …… …… 钟晓欣尖叫:“鬼啊……”奋力往后一跃,撞进个什么东西上,感觉是有个温热的胸膛将自己护在怀里,钟晓欣想也没想就把头伏了进去,抱好,有点发抖。 迟四今天来得也是早了点,结果刚一进屋就软香温玉抱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桌子上放了个钟晓欣的脑袋,巧笑盼兮的正盯他笑……宛若生时。 迟四当时搂着钟晓欣腿一软就跪了,差点两个人就一起滚到了地上,然后再后知后觉的去看怀里的美人……太好了,头和身体是连在一起的。 迟四满脑门子上的汗都滴哒下来了。 这时怀里搂着个姑娘也和搂了具骷髅似的全身发凉,佛说红粉骷髅,诚不欺我啊。 “我说欣儿……好歹我也是来谈咱们未来的人生的,你看你是不是先收了神通?”迟四嘴巴打着结的问道。 钟晓欣深吸了两口气也是终于回过点人气来了。“你上次说我那佛经送到了白雀庵是多久才变成《白钟相会》的?” “我的人三天才发现它,那他的变化该至少2天多。”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从迟四怀里脱出来站了起来,同手同脚的走到了桌边,咪着眼不敢与之对视,但到底一鼓作气的端起桌上的人头来……塞到了床底下。 铺在桌子上的纸,一动未动,但那迟四送她的镜子却不见了……钟晓欣原以为以镜为媒介,有可能会把镜中映出的自己的脸直接印到纸上,就跟照片似的那种,没想到却是以镜为媒介,将镜中倒映出的钟晓欣的人头原样复制了一个…… 是了……这技能叫水镜术,以前没有镜时,都可以映射出虚物,如今有了镜子……特么的还不如没有呢,是直接将镜子中映出的物体变出了实物,第一次实验就是钟晓欣自己的高仿真人头。 好消息是。水镜术升级了,原本12个时辰的镜射效果,现在应该是到了24个时辰,并且应该钟晓欣刚刚用铜镜来试,意外产生了“镜中镜”的效果。 钟晓欣已经得到了系统的提示,自己刚刚开启了“其它功法”,第一项就是意外发现的“镜花” 其它功法——镜花:凭借镜光反射水镜术,以镜中镜为媒介,将物质100%还原(镜花有效时间同水镜术时间) 坏消息是……tmd的这人头还得在她的床下呆2天。 钟晓欣藏好人头,又同手同脚的转过身来,淡定对迟四说道:“你来了。你也知道我原对这些骗人的仙法妖术很有兴趣,这次不小心失败了,别放心上。”刚开始是吓了一跳,但既然知道是自己的法术造成的那心里就没什么负担了嘛,钟晓欣做为人头的始作俑者还是承担得起这心理压力的,何况还是自己的头,恐惧度瞬间降低十个百分点。 迟四:“……”想想床底下还藏着个人头,千言万语瞬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刚刚佳人在怀满心的绮念差点就吓成阳萎你怎么赔啊? 钟晓欣那边藏好了人头,迟四这边到底也整理好了心情,现在的钟晓欣在他心里不亚于江湖骗子,他就拼命的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钟晓欣使得障眼法,于是在钟晓欣转身的时候,就找了个自认为安全的话题,温柔问道:“我昨天送你的铜镜,你喜欢吗?怎么不见你摆放出来使用。” 钟晓欣也是正拼命安慰自己万事皆空一切都是虚幻,听了迟四这句话瞬间又想到床底下那个自己的人头来了…… 钟晓欣狠狠的瞪了眼迟四。不会说话不要开口啊坟蛋,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看了眼迟四被瞪得莫名其妙又有点小委屈的样子,钟晓换也知道不该怪人家,是她脑残想印照片,又手贱对着镜子用水镜术,更命贱的误撞到自创技能,半夜里搞出个人头来。迟四送镜子的本意是好的,一定是因为前天钟晓欣拿着他画的扇子看起来没完,同情她这个穷姑娘半辈子没见过好东西,而迟四送镜子的举动更是要鼓励的,因为这人出手相当不凡,那铜镜大到能变幻出钟晓欣整个人头来,而且背后一整面都是雕花并包金……那得多少钱啊,钟晓欣绝对不能打消迟四这种为她散钱的积极性。 102 又是礼物 扯出了一抹笑来,说道:“多谢四哥,那铜镜用起来真是……太惊喜了,收了你这样贵重的东西,小妹也是无以为报,过两天一定多写两篇文稿给大哥找画图的灵感用。” 迟四:“……呵呵。”一般人收到贵重的礼物多少会礼节似的推拒一下,迟四还想一旦钟晓欣说“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就作势要收回来,逗逗这只小钱鬼,说不得还能得她两句肯求撒娇。 结果人家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收的那叫一个不客气。“我就是喜欢欣儿全不做伪的爽快性格。” 迟四说完了,便又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物,递了过来。 钟晓欣“咦”的一声接了过来,不是她疑惑,而是迟四递来的是块玉牌,这玉牌和昨天钟晓欣还给迟四的玉几乎一模一样,然而却绝不是那块,钟晓欣虽然鉴玉的水平一般,但总归不是色盲。 昨天还给迟四那块玉牌,是一块灯下看水透乳白的羊脂玉,而迟四今天递来的这块,却是一块碧玉。 “这……”钟晓欣有点怀疑的问道:“不会是你舍不得那玉牌,一物抵一物吗?”那她可是打死不干的,她是不太会看玉没错,可是常识来说,羊脂白玉是比碧玉要更贵些的。 迟四被她盯的心里十分无奈,又再掏了张纸出来,给钟晓欣:“昨天那块玉牌我给了你,就是你的,你要卖,算我照市价买了你的,钱我给你存到了京城最富盛名的汇通票号里,这块玉是今天逛街时买下来的,看着很合适你。” “合适我?”钟晓欣就翻来覆去的看那玉牌,和迟四的玉牌一样,都是长方的形状,雕了喜鹊登梅的图案,寓意喜上眉梢,钟晓欣就让了迟四坐,又将今天老沈氏和小沈氏赏给她的碧玉手镯和碧玉耳坠翻了出来。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觉得碧玉合适她呢?按说她是水系又不是木系,要合适她,也该是蓝宝石才对啊。 迟四给钟晓欣的玉牌,是已经打上了络子的,钟晓欣就直接挂到了身上,然后又带上了手镯耳坠,显摆给迟四看。“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适合碧玉的,要说你的眼光应该是没有错,因为今天里我的母亲和祖母也都说我适合这样的玉,看,是我的新镯子和新耳坠。”钟晓欣说道。 不管是哪个年纪的少女(原谅钟晓欣用少女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前世二十九年的人生),都会爱美,当然啦,钟晓欣以前只是没钱臭美而已。她穿越到这里来时,绮罗院的财产总共就还一个窦氏传下来的翡翠镯还送给紫竹做纪念了,这还是钟晓欣来到了这里,第一次戴上正经的首饰,当然是很高兴的。 迟四呆呆的看着钟晓欣给他穷显摆,右手撸了左手的袖子几乎到了手肘处,半截白嫩嫩的胳膊就递到了他面前。屋里半燃了火烛,映的那截胳膊似乎在晶莹发亮,这不是用白面包子就形容的了的,这根本是水晶皮包子啊。 迟四无意识的就摸了上去。 钟晓欣才意识到不妥,这古代可不跟现代似的,前世但凡身材好点的小姑娘,白花花的大腿生怕露不到腿根,如今身在古代,想来这给男人看胳膊的举动,本身是不是有点勾引性质?钟晓欣晓得迟四的本事,不敢打脸了,一巴掌拍到了迟四后脑勺上,冷笑道:“想什么呢?老娘让你看首饰,可没让人占便宜。” 迟四就十分可惜那藕节似的白胳膊抽回去了,叹道:“你这女人,心思如此龌龊,我是想看下那手镯,若我没看错的话,只怕是假的,你这样戴了出去,以后就是别人终身的笑料了。” 钟晓欣吓得忙又把袖子撸起,胳膊送上,迟四也没客气,握了那皓腕在手上,一边轻轻的捏着,一边也分点心神打量镯子。钟晓欣被他捏的胳膊有点痒,很怀疑他在吃自己豆腐,但因为心里也怕老沈氏拿假东西糊弄她,所以还是忍气吞声的等着迟四的评鉴。 “倒并不是假的。”迟四看了一会,说道:“无论何种玉,都看种、色、水。这玉镯种头普通,色却不错,做为碧玉,这绿色也将近豆绿了,唯有水头不好,在玉中,算中下品吧。” 钟晓欣这才意识到又被骗了,这是古代,哪里来的假玉,那什么b货c货,还没有技术做到呢,最厉害不过是以次充好。结果迟四还是为了吃豆腐啊,钟晓欣瞪他,然后突然想起件事来。 迟四说完,就看着钟晓欣盯着他还未放开的她手腕,忙把手放开了,解释道:“我何曾见过品质这么差的玉,一时就以为是假的。” 钟晓欣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怪你,是我在想事情。”那意思迟四要再想握一会碗其实也没什么。 迟四好堵心啊,自打第一次见面,他就从未见过这姑娘有一点正常人的反应……嗯,除了歁善怕恶和爱财之外的正常反应。 不过迟四这一次是错怪了钟晓欣了,钟晓欣刚刚盯的就不是被迟四握住的手腕,而是手镯,也是真的再想事情。 “我在想……”钟晓欣说道。 外院的院子里就又乱了起来。婆子们乱纷纷的喊话,有砸门的声音和紫竹的叫骂声。 钟晓欣都服了,自从前两天小沈氏向大房投诚,钟晓欣在钟前的地位再次一落千丈,这白天一次晚上一次的来砸场子,这些婆子是愤怒的小鸟转世吗?砸上瘾了? 钟晓欣就看着迟四叹道:“四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昨天着急定下护国公府的婚事了,其实别说卢萧说话办事都还算有为青年,就算他眼斜鼻塌嘴歪并全身残疾,家世摆在那里,我都一样会点头,不过是为了在未嫁之前过的好一点的。” 迟四当然比钟晓欣听外面的声音听的更清楚,眼神中十分同情的点头,安慰道:“放心,护国公府人口少关系简单,你嫁过去,我也更方便常去看你。哪会像现在这样,见面说不到几句的话就有人来。” 钟晓欣真想问问迟四说的“方便”,是怎么能比现在每夜都登堂入室更方便,说实话,她自从见到迟四,就实在没见过此人有过一点正常人的表现,嗯……除了看到漂亮女性喜欢口头调戏个之外。 不过迟四也有迟四的优点,对于女性的优待还是刻入骨子里的,既然同情了钟晓欣,自然也就开口问道:“可需要我帮着做些什么?”一边说,一边手里比划了个姿势。 钟晓欣觉得像是前世看的武侠片里要杀人灭口时的手势。 103 还闹鬼 求别闹。 迟四要真今天杀几个婆子,明天她这里就得有和尚上门伏魔降妖,然后她这一辈子也别想嫁人了。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应付的来。”钟晓欣拿眼神示意迟四快走。 迟四信她,点了点头,就去开窗,看来他平日里惯常的走这里,一个翻身出去连个响动都没有,只是今天走却没有关窗,钟晓欣无奈只好去帮他关窗,却看见迟四早站到了不远处的绮罗院的院墙上,笑着挥挥手向下一跳再不见了。 钟晓欣心里羡慕死了,自己的仙路什么时候能修到这个神通,她就可以上天了。 钟晓欣坐到了床上,外面就响起了婆子们乱纷纷的脚步,和她预想的一样,到底紫竹是架不住群狼,总还是让人闯进来了,直捣黄龙到小姐的闺房,这钟府的规矩也真是够了。 钟晓欣打量完了屋子里,除了床底下的人头,再没有哪里有一点异常,也决不会有人看得出来刚刚这屋子里进过外男,外室就传来了婆子的声音,叫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钟晓欣现在在钟家没有靠山,想像宅斗小说一样靠着冷冷的瞪视让人感受到王霸之气兵不血刃退敌什么的,也就是有空的时候想想吧,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特别是今天明显的看得出来这一群巡夜的婆子就是来找她的事的。 “我能有什么事呢?”钟晓欣笑盈盈的问道:“这不是管事蔡妈妈吗?一早一晚的让你到我这绮罗院里来报道,可真是辛苦了,不知道白天妈妈刚借口有贼搜过屋子,晚上又找了什么借口来搜屋子,其实妈妈大可不必这么找借口这么辛苦,咱们打好商量,妈妈什么时候要来搜,定好了点尽管来,也省得每次都还要砸门这么辛苦。” 蔡妈妈的脸色也是极不好的,她白天当了值晚上本不该再值班的,当她闲得没事白天晚上的不睡觉爱来绮罗院里搞搜查啊。“大小姐说什么话,是有巡夜的婆子巡到了大小姐的绮罗院外,听到了里面有人大喊有鬼,我们这才进来,怕小姐受了惊,绝不敢乱搜小姐的屋子。” 钟晓欣点头道:“喊有鬼的正是我,半柱香前让梦惊着了,妈妈们应该是听到了我喊,走出去一里地又反应过来,专门回来护我的吧,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做梦受惊,正需要人安慰,不知道妈妈要如何安慰我?” 蔡婆子:“……”她们哪里就有人听见了绮罗院的喊声,钟家这么穷,又没有身份地位,根本养不起护卫,加之大房早上刚出了丢扇子的事情,安全感极低,一时间府里的安全工作全压在巡夜婆子身上了。婆子们本来两班倒,如今是整体出动,但也只是顾着大房所在的东院,她们是巡夜巡到一半,二小姐身边的丫环来报,说是听见了绮罗院里闹鬼。 那丫环说的很清楚,是二小姐“担心”姐姐的安全,让分几个婆子领了她去绮罗院看看,得确定了大小姐没事了才放心。 二位小姐为了个男人掐起来的事,如今钟家哪里还有人不知道的,蔡婆子当然就晓得了这是二小姐来找事,说不得还安排了什么好节目,然而等又砸开绮罗院的门板,二小姐派来的那丫环不过在绮罗院里四处的走走,一点没有再指挥蔡婆子作什么的意思,蔡婆子没办法,就只能象征性的来给钟晓欣问两句安。 钟晓欣向她要安慰,她还想有个人安慰下她呢。 于是口头安慰了钟晓欣两句,就带着婆子们退走了,这大半夜的闹剧就又收了场。 钟晓欣一点不明白这些人来做什么的。她以为又有人看见迟四要搜屋呢,其实这次要是搜搜,还当真可以从她床底下搜出好玩意来,直接就能坐死她是妖怪,烧了也不为过,可是人家偏不搜了。不过想来,迟四的身手该不是这么容易就被些粗使的婆子看得到的。 等这些人都退下了,钟晓欣就唤了紫竹、银杏进屋。 “今天进来的又是些什么人啊?都做了什么?”钟晓欣问道。 紫竹一愣:“我没注意,我……”钟晓欣看她的发型就知道她这是又和哪个婆子对撕呢,对于紫竹这一上场就只顾着干架,找不到重点一事,钟晓欣也是没办法。 银杏说道:“小姐放心,我听到有动静就躲在院里一个角落看着呢,多是巡夜的婆子,也和白天一样四处的搜察,可是有一个年轻的丫环,却没有见过,十分的漂亮,进了咱院,开始时跟着婆子们也进屋,然而后来进了那间里,再出来脚步都放缓了,也不再进别的屋,再等到蔡婆子跟小姐说话,那丫环一脸的不耐烦,后来是跟着婆子们一起走的。”银杏说那间的时候,右手食指指了个方向,钟晓欣就知道是说的大房新送来的两个丫环。 钟晓欣点头,对银杏道:“白天闯院搜屋,有人说看见贼了,大房那边吓得不轻快,一时心急有可能,可这大晚上的再来,来了却又不搜了,更可疑,明天换紫竹守院门,你就盯了那两个新来的,若那二小姐房里的丫环真的是寻了她们作什么事,你心里得有数。” 银杏应道:“是,小姐。” 另一边的大房里,也有个丫环说道:“是,小姐。” 她跟了2小姐说:“我是亲耳听到的,大小姐在屋子里高声喊有鬼,声音十分惊恐。等我回来时,春铃已经去通知巡夜的婆子们去了。” 2小姐就冷冷的瞪着她道:“金桔,我这是最后信你一次,这次要是再有差错,仔细你另一只手。” 叫金桔的丫环就忙跪下求道:“2小姐,你信我,我年纪时候跟着父亲走江湖,是绝不会再露马脚的,2小姐不信,等春铃回来,二小姐尽管问她,真的是钟家大小姐喊的有鬼。” 二小姐就冷笑:“上次你也是这样说,说护栏的手脚决不会有人看得出来,结果呢?”二小姐想完就生气,一巴掌甩到了这丫环的脸上:“结果上面那么明显的四五道刀刮的痕迹,你当白家的下人都是死人。” 104 密议 金桔捂着脸,低下头咬着牙不说话。她自小跟着父亲走江湖,会很多别人不会的把戏和手段,以前是一直很得二小姐喜欢的,她真的确定上次护栏的事件做的很好,而且之后,钟2也去检查过,都是了无痕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被白家梅表小姐看到了断面有刀刮,二小姐生气,让世子夫人房里掌刑的婆子差点打断她的手,这次又要她翻墙进绮罗院,越着窗户操作皮影,映着月光让大小姐看见鬼影。 金桔全身打了个哆嗦。 她会皮影,而且玩的还不错,为了这任务,还专门剪了个吃人厉鬼的样子。可是她还没有走到绮罗院,就远远的看着一道人影翻进了院子,她心里就吓得不行,那人影走路飘一样的快,是人是鬼她全不知道,等她挪到了院墙上,借着工具爬到了墙头,就听到大小姐大叫了一声“有鬼”,然后她隔着窗子,隐约听到里面有男女说话的声音,有女人撒娇似的轻斥和笑声,她根本就没敢动皮影,很快的逃掉了。 她以前知道二小姐厉害,但那都是喊打喊杀的厉害,不过是仗着大户千金的身份才有的厉害。她没想到大小姐更厉害,半夜里私会男人,这就是女人擅用自己美貌做武器的厉害了。对方一定是父亲还活着时说到的江湖上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这样的人杀人不眨眼,她哪里还敢留着,连绮罗院的院门都没敢靠近,恨不能把自己变成空气的悄悄往回走,春铃看到她,以为她得手了,就示意早准备好了的婆子们去砸绮罗院的院门。 她就想着,让你们去,就算那人真的要杀,死的也不是自己。 可若是对方逃了……又叫二小姐知道自己没有装鬼,那自己的手这次或者真保不住了。 金桔害怕的想哭。此时春铃进了来,看了她一脸,眼里有同情。 跟二小姐回禀道:“二小姐,事情办成了,我问过了秋莲,她是梦里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好像有人喊有鬼,她也害怕,府里都传绮罗院闹鬼,秋莲的意思,这事她愿意帮二小姐办,事成后,她想来二小姐这边当差。” 二小姐“呸”一声又甩了春铃一个巴掌,骂道:“一群狐媚子,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会不知道,一个一个的盯着七表哥,你们都是贱籍之人,多少把柄在我的手里,少做这样的美梦,我告诉你,那个什么秋莲给我办事,是她祖宗烧了高香,有一天钟大死了,我最多不会让她一起死。” 春铃就跪了下来,表忠心:“二小姐,奴婢几个人虽然是出身不好,可是奴婢早年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想有一天脱了奴籍重新回家种地,绝不敢有那样的妄想,更何况奴婢的买卖文书在二小姐手里,二小姐捏着奴婢的命呢。” 二小姐听春铃的表态,脸色上好看的多了,点头道:“这次的事,你做到好,以后我也不会亏待你。我那大姐姐,只怕吓得不轻快吧,哼,我好心好意想带她一起去礼佛,明天,我非要等着她跪着求到我的面前来。” 钟2听说绮罗院真的闹了鬼,也就满意了,跟两个丫环说话,心气也顺了些,春铃顺着她的话回了几句,心里却有些打鼓。依着秋莲说的,确实听见有人喊“有鬼”,可是她是亲眼见到了钟大姑娘的样子的,可一点不像是被吓到了,但这话……春铃不喊说,反正钟大姑娘有没有吓到,事不关她,钟2怪罪下来,也是金桔这闹鬼的没有办好。 而金桔跪在地上,捂着脸垂着眼,满眼的讽刺。 二小姐的不亏待,就是赏银子首饰,而若二小姐的吩咐一次做不好,待价和下场就是她这样了。这次的事,她怕……也是不会尽如钟2之意。看了眼春铃,想着一会出去了,得好好问问绮罗院那边后续的反应。 春铃就是当初白氏买来的8个漂亮丫环之一,白氏的意思很明显,是怕白七公子因了上次落水的事烦了钟二,又怕他少年贪色,看不上钟二普通的容貌,特意给女儿备下,准备笼络丈夫的心用的通房人选,然而以二小姐对白七的真情,怎么能忍这些备份狐狸精天天在自己的眼前晃。更何况白氏所想是一般人家的正常步骤,可是白氏自己都不肯让世子纳妾,二小姐有样学样,更不会待见这漂亮丫头。 春铃和夏荷进了二小姐的院子,待遇跟秋冬那两个进了绮罗院又不同,钟晓欣那边就把两个人当花瓶收着,二小姐这里却是拿两个人当神仙用,什么活都要做,天天的工作量跟铁人十项似的。然而春铃虽然是个漂亮的丫头,也是在那种地方学着琴曲歌舞出身的,却并不像夏荷一样的娇柔,分给她的活计老老实实的作好,对人也是未说话先带笑,人缘算还好。 所以这次二小姐突然要丫环去绮罗院里找能替她做事的人,春铃就被想了起来,去联络认识的秋莲和冬梅,漂漂亮亮的成了事。 正如同钟晓欣体会到的,白七是二小姐的死穴,碰不上她,二小姐理智达标,也算是心思细腻有手段的人,碰到了,就一时理智全无,春铃也是觉得这位小姐办事莫名其妙,她办妥了差事,又千般示好,对方无动于衷,却反而说自己不惦记男人,就高兴了。 这惦不惦记要是嘴上说了就算,那谁家的后宅都得清静的跟佛堂似的。然而春铃的买卖文书的二小姐手上,再想想二小姐对付钟大的计划来,也是觉得一阵阵的心凉,跟着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主子,真惦记上了姑爷,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死,还是别惦记的好。 春铃又表了几句忠心,也知道有些话贵在做不在说,就同金桔一起退了下去。 二小姐这边就提起笔来写信,那漂亮的小楷并用来书写的高档纸张,和钟晓欣真不是一个档次的。 钟晓欣这边没了客人,又连着被闹腾了两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到底是睡觉了,到底她现在还是个人,一日不睡困得慌,何况她已经连轴转了快三天了,修炼是什么?那个醒了再说,万一因为睡眠不足熬成精神病,修炼不一样得走火入魔? 于是等着钟晓欣一觉睡起来,知道自己错过了苦菊带来的早饭之后,她发现整个世界都变化了。 先是银杏一脸黑线的来报告说,新来的秋莲今天早上五点不到就起了床,人家蹲小厨房里就不走了,跟打了鸡血似的什么活都抢着干,虽然说干什么什么不行,但耐不住人家积极主动,是干一样毁一样,毁一样再干下一样,厨房里用了多少年的老物件没几件逃得过她的魔掌,现在因为洗茶具又新砸了两个茶杯,耐奈银杏还压服不住她。钟晓欣听了也没有办法,虽然说知道2小姐那边昨晚一叙必有情况,可是要是放任着那个娇滴滴的秋莲就这么把绮罗院里能用的东西都砸了,也不行啊。 最后还是紫竹出马,又扯又骂才把秋莲给赶出去了小厨房,可别再玩摔杯为号了,结果这边人家又开始给大家洗衣服了。钟晓欣也是无奈,只能随她去吧,反正这院里无论是谁说话人家也不听。 “只看着她,别叫她拿走或塞进来什么东西。”钟晓欣说道。 105 量体裁衣 这院里的异常才刚处理完,结果二小姐那边又来了人,问钟晓欣明天去佛庙里烧香都用带着什么东西,还说若钟晓欣有什么备不齐的只管着说,二小姐那边出银子都给备齐。 钟晓欣差点想叫紫竹过来问问二小姐昨天有没有摔过头,险死还生的被人穿越附身了……还是重生了?怎么突然就关心起她来了?钟晓欣说了不去寺庙,本以为钟2为了逼她去,可能会打发婆子们来绑架她呢,没想到竟然连以退为敬都用上了。 钟晓欣好言好语的打发了来传话的丫环,她这里供上佛经就行了,不需要钟2再给她出香油钱。让人吃惊的是这个丫环竟然也没有给钟晓欣撂话,比如“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一类的。 打发走了二小姐那边的人,钟晓欣就开始在脑子里串联这两天发生的事,她是真的觉得二小姐一定在谋划着些什么,要不然怎么非得叫她去佛寺?可是苦菊打听闲话还行,打听隐密事就不行了,她这里完全不知道二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她是上钩呢?还是不上钩呢?又或者明天的佛寺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正想着,小沈氏那边差了人过来,说是叫钟晓欣过去。钟晓欣自打重生和这继母相处的还算可以。小沈氏以前依靠着大房,也从来没打压过她这个继女,所以小沈氏的意思,钟晓欣还是愿意照做的,然而小沈氏往日里从来没有叫她去过立规矩,今天因为钟晓欣睡过头了,就算立规矩也不该是在这个时辰,又会有什么事呢? 钟晓欣去到了小沈氏那里,才发现天啊地啊世界快毁灭了。 小沈氏竟然是叫了钟晓欣来做新衣服的,不是原本以为的将三小姐的衣服改改她穿,或添一两件府里针线房的成品服,而是真真正正花银子从外面的大店里请人来量体裁衣。 钟晓欣真心想着抬头看看天,到底是什么星象引起的今天气候反常,所有的人都非得一起变得这么异常呢? “这是千丝坊的李娘子。”小沈氏笑着拉着钟晓欣说道:“这是叶华楼的焦娘子,再有三天就到了重阳宴了,你祖母想着你也该再做几件新衣服,就派人将她们请到了家里。” “哦,谢谢祖母和祖母的好意。”钟晓欣笑着道谢,千丝坊听来就知道是衣铺,那既然要做新衣,叶华楼就该是首饰铺了吧。 果然两位铺里的掌柜娘子来问了来,先是千丝坊的李娘子就拿出了三四身的衣服来,让钟晓欣挑选。 钟晓欣以前看书都说人家大户人家是带了图本上门挑布料挑花型,再量身体数据好回去制作,不过原来钟府没给她打算过,如今临着还有三天就到宴会了才上门,量身订做是不可能了,那也就只能是在成衣中挑选了。 钟晓欣看过了三件衣服,一件是翠绿色、一件是月牙白,一件是浅蓝色,三件的样子并没有差很多,用料作工都不错,那李娘子就笑着问:“大小姐看这三件可还满意?” “……”原来人家还不是给她挑的,就是挑好了给送来的,象征性的问下意见啊。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钟晓欣甚至可以说就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钟晓欣点头,那李娘子就高高兴兴的放好了衣服,看得出来这生意是这样就定了的。量体还是必要的,因为细节处还需要再按钟晓欣的身段来改,才能合身。 钟晓欣看又看焦娘子,一般来说世人都是先挑衣服再配首饰,所以衣服铺和首饰铺子一起来,多数也是这个顺序,二夫人这边给她订了三件衣服,不知道又准备配几套首饰哪。 那焦娘子就上前来,也是拿了两个盒子,依次打了开,两套都是头面,一套是银镶米颗大小的珍珠步摇,数量有10多颗的样子攒成了一支花型,另一套也是银镶,却是飘花的翡翠雕了一朵海棠,两套说是头面,其实也不过都是单簪给配了成套的点缀,钟晓欣就算不懂市场价,也知道这都值不了什么大钱,戴出去最多不会失礼于人吧。 钟晓欣也点点头,反正只要是给她的东西,再不值钱她也要。 就听着那焦娘子笑道:“这两套看大姑娘喜欢哪套?” 钟晓欣:“……”原来还不都给她,只能二选一啊。最后钟晓欣挑了那套翡翠海棠的头面。她手镯耳坠腰配都是碧玉的,这翡翠色偏青绿也算玉,好歹凑个一套吧。 这样挑好了,小沈氏和两位掌柜娘子客气了几句,将人送给走。才回来拉了钟晓欣坐下,抿了嘴对她笑道:“好孩子,这真是佛要金装,那几身衣服和首饰都是正配你,眼光再好也没有了,到时候去到重阳宴上,也让人看看我侯府的姑娘有多出色。” 钟晓欣听了就问道:“怎么两个娘子过府,只我一个人挑了东西,三妹妹呢?其它的妹妹呢?”钟晓欣问道。小沈氏这话里话外的都带着重阳宴,三小姐既然也要去,那就是也该一起挑些东西的。 小沈氏的眼珠子就转了转说道:“你三妹妹的有以前就做好的,用起来也还好,当然该先紧着你这个做姐姐的挑。至于你其它的妹妹们,年纪还不到,就先穿着府里针线房做的就挺好。” 钟晓欣就知道了小沈氏肯定一早给三小姐备下了合适宴会的衣服首饰,到底是亲生的女儿,态度有偏向是正常的,钟晓欣要防的却是其它庶出的妹妹们,听她有了新衣服再去找事,她院子里早上被秋莲祸害了一圈,已经没什么可以砸的东西了。于是假意的推拒道:“我房里还有上次府里给的两身新衣,也很合用,不太好我连着做新衣服,别的妹妹就都没有。我们二房几位姐妹年纪都相差不多,上次大伯母只肯带了我去重阳宴,就已经让妹妹们很不满了,那还是隔了房的伯母给的,大家不好嘴上议论罢了。若是这次母亲只给我添衣服首饰,万一传出去了让人说嘴,人家不说母亲心疼继女,只会说母亲偏袒嫡女,让母亲为难,我看我还是拿了那头面就好,多的三件衣服,四妹妹五妹妹年纪身段都和我相仿,让了她们来挑吧?”钟晓欣就说道。 小沈氏心里就叹了一声,这继女还真算个聪明的,三小姐那边的话头一点没起,到拿着这衣服做借口,把上次受的委屈再次抒发了一下,话里面的意思小沈氏自然也是懂的,想想这个继女以后的前程,小沈氏便发自真心的冷笑起来。 106 真傻 “欣姐儿,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不知道这世上就有那么一伙子没脸没皮小娘生养的,仗着自己脸皮子厚,把自己当个人物,欣姐儿,你是这二房的嫡女,二房有好东西自然该供着你,是谁也比不上的,就是你三妹妹,都要落在你后面,你是有大造化的人,且不要管其它人,该你的东西谁也得不了去。” 钟晓欣就发呆,小沈氏这话说的可真不太好听,甚至本来就不该是对女儿说的话,可是示好和揽事的意思她明白了,不过这又是谁惹了这位继母,记忆里小沈氏可不是那种任谁撩拨一下都冒火的脾气。她当然不会真拿小沈氏的话当真,让钟3都落在她后面,不过这里面的好意,她收下了。 “那就多谢母亲了。”钟晓欣着银杏捧着新衣服首饰乐滋滋的回了。 到了院里果然是一片清静,吃完午饭睡个午觉,生活过得舒适塞神仙,一直到了下午日头将要往下偏的时候,紫竹就报,9小姐来了。 钟晓欣也不能不佩服这9小姐的胆量。 她在小沈氏那里说了这么一番话,小沈氏又明着说过了是要帮她挡事的,那么诸位庶出小姐们那边肯定都打过招呼传过话了,这9小姐不说避个两天,还当天就来了,是真以为小沈氏不敢替她出头啊,还是说其实9小姐已经把小沈氏哄好,让小沈氏打从心底相信这是个与人为善的好孩子哪。 9小姐进来,还是像上次那样把全屋的丫环都打发了出去,只不过上一次打发人,她还是只打发自己的丫环,紫竹是钟晓欣开口的。这一次9小姐就全代劳了,黑沉沉的脸,一声“全都下去”,竟然是连着银杏也包在里面,她就给钟晓欣做了主的,11岁的年纪颇有些当家主母的气度。 银杏不是紫竹,看钟晓欣笑咪咪的没有说什么,就默默退出去了。 9小姐就阴云密布的坐在桌子边上不说话。钟晓欣就问道:“9妹今天来我这里可有什么事吗?可还是上次那件事?” 9小姐的脸色就更难看了:“那件事你放心……我说了有办法让你嫁给表哥,就一定能行。” 钟晓欣就笑嘻嘻的逗她道:“正想与妹妹说,那件事,我想着还是算了吧。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白家七表哥是已经与二妹妹在议亲的了,我看今天母亲说话的样子,对我的事也是早有计较,我们还是不要自作主张的好。”白七与钟二虽然没有定下婚事,但却是所有人心知肚明,已经口头上议定好了的。 钟晓欣说完,9小姐突然就站了起来,瞪着她道:“大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不嫁白表哥,你难道还想嫁端王不成?你别忘记,端王那些名声是怎么来的?” 钟晓欣:“……”9小姐不提她倒真忘了,她还真就没派人去打听过端王的好名声,实在是她这边早就得了确切的消息,跟她议亲的人根本不是端王,而是护国公府的公子。 钟晓欣是不知道这9小姐什么来头,可是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好就来哄骗她,难道她和二小姐闹成这样,在9小姐眼里还是个傻子?“可是妹妹说的一切,都建立在我正与端王议亲的前提下,我也是有丫环随时打听消息的人,可是据我所知,我议亲的对象该是大伯母在的白家提的人选,并不是端王。” 白家再有权,再有人缘,也没法作主一个王爷的婚事。所以与她无关的人和事,她自然也就懒的打听了。 9小姐的一张脸简单是阴云密布。“大姐姐,你真傻啊,你和二姐姐闹成如今这样,你还以为白家会给你提讲什么好人家?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打听了出来,白家提给你的是护国公府的嫡次子,今天对方派了人上门来见了老太太,特意的给钟府送了一张重阳宴的花帖,让二太太好带了你去重阳宴……相亲。” 原来是这样……也就难怪小沈氏还特意招了人上门给她做新衣服,护国公府对她重视,说明这门亲事十有八九能成,小沈氏见着了兔子,自然愿意给她花钱了。 钟晓欣中午吃饭的时候听苦菊说,今天早上有贵客临门,但是个什么客,来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苦菊就打听不出来了,因为她是在厨房打听的,为了这个还特意说下午要去朝阳院打听,而9小姐这消息,只怕是在老沈氏内院,并且得是老沈氏身边的人才打听的到的。 9小姐这小小的年纪,布局却不小嘛。 钟晓欣也自然就明白了今天早上的情况。 秋莲的反常,是因为昨天晚上与2小姐那边达成了什么交易,身上带了任务,只怕从今天起就要开始监视或挑事或埋什么伏笔,等着2小姐蓄满了力,就要发一个大招。 而小沈氏这边,则是因为护国公府送来的帖子,是变相相亲的邀请,别人家议亲,也都是先有个意向彼此找借口见个面,再进行下一步讲定的,断没有打听到年貌相当就直接给生辰八字送来递去就定下来的。要不然这当朝长公主的重阳宴就生生办成了相亲宴呢。所以护国公府大约是愿意了这门亲事,又怕钟家这水平拿不到重阳宴的帖子,才会巴巴的派了人来送。 说起来钟家真是高攀了护国公府,然而因为那位嫡次少爷天然的问题,所以护国公府的态度还是很热忱,这也是小沈氏今天又突然对钟晓欣好起来的原因,因为就算嫁个不能人道的丈夫,但去过日子的是钟晓欣,享受着护国公府姻亲的却是小沈氏,顶着护国府嫡次子丈母娘的头衔,以后三小姐的婚事也完全可以上一个台阶。 钟晓欣就装做十分欣喜的说道:“当真,这护国公府的门第岂不是比起顺义侯白家来还要高的多,但岂不是说我能比二妹妹嫁的还要好?这……9妹妹,这消息可当真,既然不是端王,那我可就放心了,也谢谢9妹妹一片为我之心,省得你再冒险去做什么事情了。其实我本来也就并不想嫁给白七少爷的。如今不但可以嫁到护国公府,更且这重阳宴的名额也多了两个出来,可惜9妹妹太小,我也作不了主,要不然我一定带9妹妹去。”钟晓欣故意装天真的说道,她看不透9小姐,可是却想9小姐能看透她,特别是最好在9小姐的眼中她就是个天真善良纯洁无辜集世间一切美好品德于一身的傻大妞。 107 泡澡 “你……”9小姐气得指着钟晓欣,眼中的恨意几乎喷血。“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和表哥才是天定的姻缘,上一次要不是你……” 9小姐咬住了嘴,大约也是觉得自己失言了,硬生生的转了话题道:“你倒想的美,别说多两个名字是不可能轮到我的,就你那两个名额,白氏拿到重阳宴的花帖就派人送回了白家,上次带你和3姐姐的花帖是她从白家要的,自然如今有多的帖,要还白家一张。”白氏心里,最重要的除了丈夫孩子,还是白家,是宁可多带两个白家的表小姐,也不肯让二房多去两个人的。 钟晓欣就觉得可惜,这9小姐激动起来也容易露馅嘛,看她表情是差点就说出来不该说的话了。然而2小姐凡事扯到白七就无理智,怎么9小姐却是扯到她这大姐姐的婚姻事会露馅?也不知道这钟9到底是否重生之人,若是真,与自己原身的过往又有什么牵扯。 钟晓欣就正色道:“9妹慎言,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我已经说过了,据你所说,与我议亲的是护国公府的嫡次子,那就是一门十分好的亲事,既然如此,我又为何要舍下了这门好亲事,去退而求其次嫁一个不知所谓的白七公子,9小姐该记得,我如今在家中这个境地,其实就是白七害得,仔细想一想,白七简直可以说是我命里的灾星,现在能离他远远的,更可以嫁一个他这辈子拍马也比不上的良人,那实在是我的福气。” 钟晓欣就用卢萧把白七压在地底下来贬低。果然就见到了9小姐面色变得如同厉鬼一般,喝道:“你住口,你竟然这样说自己的夫君,我原来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根本就配不上表哥。你……你……”9小姐这样说着,“你”了好声,突然就不“你”了,而是脸色很诡异的沉了下来,这大白天里声音也如鬼魅一般的虚无道:“好,好一个大姐姐,你大约还不知道护国公嫡次子的事情吧,离重阳宴不是还有两天吗?你尽可以找人去打听,若那真是结亲的好人选,我绝不拦你。然而我要奉劝大姐姐,有些人外表看起来光鲜,骨子里……哼,嫁给护国公嫡次子是个什么下场,大姐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怕都比不上嫁给端王。两天后,若是大姐姐后悔,回心转意了,我还是愿意帮大姐姐的忙的。” 钟晓欣听了心中一跳,她上次就怀疑这9小姐没准是个重生的,听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若按本来这世界的路线剧本走,那个卢萧,早晚等揭出他的性取向来,一定是会身败名裂的?就像他曾对她说过的一样,早晚有一天他会公布自己及所爱之人,真正的远走高飞在一起,到时候他的妻子自然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了。 9小姐就这样走了,可以算是不欢而散。 钟晓欣对于别人的事情并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的事情,比如…… 吃了晚饭将人都打发走了,揭开床单,床底下的人头依然美貌…… 再比如万籁寂静的黑夜,会有帅哥从天而降,来和探讨小黄书及春宫图强强联合的吸金大业。 再比如她已经被耽误了三个晚上的升仙修行大业。 于是钟晓欣对着三顾香闺的迟四说:“走,跟我到湖边,咱们一边泡澡一边聊天。” 迟四的鼻血都差点下来,叹道:“欣儿,我明白你的情义,但我答应了小萧,最好还是等你过了门再要孩子。” “……”她一时口误行不行?孩子个毛线啊。 钟晓欣说的泡澡其实就是泡在湖里游泳,当然是穿了衣服的。这个词来源于她一次和朋友去游泳,两个小姑娘穿着泳衣在泳池下水的扶杆那里八卦了半个小时,最终一个来来回回真心游泳的大爷问她两个,“你们来游泳的?来泡澡的?”两个人笑成一团,以后钟晓欣就都把游泳叫成泡澡,至于迟四是能够理解还是非要考虑生孩子的问题,就不是钟晓欣在意的了。 两个人湖边溜了一圈,选好了位置,最佳地点就是抚风阁,抚风阁上面是亭,下面是一块突入湖中的大石头,迟四就坐到了石头根上,钟晓欣则泡到了湖里,露了整个头出来,这样让迟四不由得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吓得他差点萎掉的人头事件,坚决要求钟晓欣至少要露到胸以上,钟晓欣也就随他了。 钟晓欣感受着身上的月亮光华渐渐的融入,借着水展开了外视之力,一边留心花园周围的动静,一边听迟四说话。 “我已经想过了,其实像《白钟相会》这样内容的书也是很多的,然而都是些才子佳人,一见钟情下一边吟风一边弄月,这个落难那个搭救,最后考上状元皆大欢喜。在我看《白钟相会》最特别的一点,应该就是书中对人物内心的描写及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的言谈举止,当然啦,性事方面的内容和描写也很重要,但欣儿的文笔实在是……。我是这样想的,欣儿既然要和我做生意,那抛开以后我们未来的孩子不谈,单只谈生意,我来出钱,雇人制版印书,销路也由我来负责,欣儿就只管写书,我再找人润色,赚到的钱刨除成本,我们三七分成如何?以每十章做一回结算。” 迟四说道。以钟晓欣七天一章的龟速,每十章大约就三个月,按季结算也是很常见的分红,最重要是迟四把出钱、雇人、制版和销书都包了,钟晓欣几乎就是写完了书坐等分红啊,当然这分红的多少就要看钟晓欣的内容了。 钟晓欣想了想,说道:“我提个建议,我们二八分。” 迟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喝道:“何方妖孽,竟然敢冒充我欣儿。”他的欣儿不可能这么大方。 钟晓欣黑线:“别玩了,我说真的。我二你八,但你需帮我再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给我雇个人,我将《白钟相会》的提纲写给他,人物性格和剧情走向都一一列明,并每次将章节大致内容说给他知道,由那个人来写书,你刚刚也说了,我和文笔是不太好的。” 之前迟四想等钟晓欣写完文,再找人润色添改,但钟晓欣更懒,她直接想列出大纲来,找枪手来写,反正以她这水平,估计迟四随便找个人也能胜过她。 108 讲个故事 迟四想了想,夸奖道:“欣儿真是聪明,即想赚钱又不想下力,想了这么个办法,真是舒服了也享受了。怪不得你要提二八分,这脸皮……果然还是我的欣儿。”列个大纲就敢要求二成干股,这不要脸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的。 钟晓欣再次一头黑线,这句式听起就像那个即想作xx又想立xx,特别是迟四也就是说的这个意思。事实上,钟晓欣写的辛苦,迟四也一样要嫌弃她文笔不好,还不如她就只管列大纲,和人物关系及主要冲突,让别人来补情节,讲真,红楼梦的大纲,那是随便什么人都列的出来的吗?也就是钟晓欣这种穿越的抄袭者能列的出来啊。 钟晓换这一次也换上了严肃的脸,摇头道:“四哥说错了,我正是因为是认真的想赚钱,所以才这样说,四哥也说《白钟相会》新奇之事在于人与人之间关系心理的互动描写,还有书中市井人物的言谈举止,然而这样的描写虽然是我初创,却并不是独有,我写的出的,别人也学得去,而且人家文辞优美,写得只会比我好,不会比我差,或者这出书一事,在四哥眼里只是个小打小闹,但对我而言却是事关重大,只因为我再不想做这样的事了。” “这样的事?”迟四就看钟晓欣,是指大半夜的在湖里泡澡?她已经穷到连热水都用不起了? “这样的事。”钟晓欣提起手腕来,一个翠色欲滴的碧玉手锣套在钟晓欣左腕间,迟四迎着月亮光看了眼,就算光线朦胧,也看得出来玉镯水头十足,颜色也正,唯有种头普通,但也算得上是上品中的低档货色。 迟四就赞道:“欣儿的眼光不错,此玉虽然不算极品,但比起你昨天带的来……咦?” 迟四说着就离得近了几分,玉镯不像玉器玉牌还有个造型,玉镯一般就只有圈大圈小、面宽面窄的区别,同样质地大小的两个镯子放在一起光线不好还分不出彼此,何况迟四是分昨天和今天分别看到,只觉得极为相似,然而正因为太相似了,除了后一个质地好,前一个质地不好外,几乎在外型上看起来就是同一个镯子。 确实是很像同一个镯子。迟四吞了一口口水,觉得这阴森森的花园映在钟晓欣乌黑的眸子里,有点冷,这姑娘应该只是太喜欢同一个样式的镯子,而自己又区分不出来而已……吧? 钟晓欣就露出了让人看着有点心里毛毛的笑容来:“四哥没有看错,这确实就是昨天夜间的那个镯子。” 迟四也只能“呵呵”两声,干巴巴的夸道:“欣儿真是会养玉”.然而虽说是“人养玉”会将玉色养得更漂亮,但那如同美人上妆,再养也只是锦上添花,有像钟晓欣的吗?一个晚上就把关公养成貂蝉了,本来只是种色尚可的一块玉,活生生被养得水头十足? 嗯……水…… 迟四看了眼钟晓欣正泡在的湖中,这姑娘刚刚说想游泳,他也没当真,但钟晓欣泡进去快一个时辰了,一直将自己胸部保持在水面以上,就算是再好的水性,在湖里踩水一个时辰也要累死,更何况钟晓欣站在水里,晃都不带晃一下的,根本就是站在这湖中的某个落脚处。 而这湖应该挺深吧,在湖中……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吗? 迟四呆呆的看着钟晓欣,感觉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而且,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冷,是他的错觉吗? 钟晓欣就笑着对迟四说道:“四哥,我讲个故事,你有兴趣听吗?” 迟四:“……”他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 上回书说道钟晓欣半夜里泡在湖里和迟四聊天,非要给人家讲故事,迟四其实委婉试过一次告辞的,钟晓欣直接回答他:“你知道的太多了。” 迟四当时都不知道该摆给她什么表情了。于是也只能认命的表示,自己其实挺喜欢听故事的。 其实若说两个人的武力值,迟四未必就怕钟晓欣,但钟晓欣从见面起到现在,在迟四的心里面秘密越来越多,但凡是个年青冲动的热血青年人,就算平日里行为正常,也多会在面对不那么危险的未知时好奇一下,何况迟四本身都不能算是行为正常的人,他也真的在心里早就想着钟晓欣种种不同常人之处……比如昨晚那个人头,只是他以前是悄悄四下里派人去查钟晓欣过往生平,却全查不到一点线索,于是钟晓欣要主动讲故事给他听,他的内心也是无法拒绝的。 钟晓欣叹了口气,再次把以前忽悠紫竹的那个故事拿出来忽悠迟四,不过内容多少有些代换,比如她并不是因为跳了龙门成了仙同情钟晓欣而附身,而是升仙时因为雷劫失了先天鱼身不得不附身于钟晓欣身上,所以以前的仙法能使出来的不到十分之一,虽然有时候有些功能还不错,比如给水头差的玉内部注个水什么的,但也还是……常常出错,比如昨晚那个人头。 其实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钟晓欣也是不愿意对人说起自己的异处的,不过迟四又是一个例外。打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迟四就见过钟晓欣能长期遁水一事,而后来又是迟四查出来钟晓欣有术法可以让书页变换内容,更是迟四亲眼目睹了钟晓欣有本事在自己房中摆一个人头,这种种异像之下,钟晓欣就算嘴上不说,迟四肯定也早就对她起了疑,事都到了这种地步,迟四竟然也没喊道士来收妖,已经算是对得起她了。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迟四依然愿意与之来往,可见对钟晓欣的兴趣一时仍未减退。如今钟晓欣又有事相求,与其遮遮掩掩的骗人,还不如半真半假的讲些真情,至少能得到迟四的信任与帮助。 迟四开始听时也是内心几乎有点崩溃,不过看钟晓欣讲的一脸赤诚,几悉思索之下也就就点头,其实人贵在坦诚,钟晓欣身上确实疑点很多,然而话说开了,迟四再想想她的行为,又觉得这才该是最正确的解释。这姑娘心里没有男方大防,眼里没有礼教礼法,贪财好物身边还总出现异象……比如昨晚那个人头。 所以,迟四的心里,其实多少也是松了一口气的。钟晓欣身上疑点太多,两个人再怎么相处,迟四也不可能做到疑心尽去,可是现在得着了钟晓欣这般合理的解释,迟四想想,竟然还不错,哪怕非我族类……其实有时候,还比同为人类更好呢。 至少迟四这几天的接触,确实觉得钟晓欣有趣又特殊,只要不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那么钟晓欣是人非人,又同他们之间的交情,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迟四想了想道:“欣儿对我坦诚相告,是因为很快要和我互许终身生儿育女了吗?欣儿放心,我不会因为你是异类就嫌弃你的,我必不负欣儿一片真心,就怕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会否是人身?” 钟晓欣:“……”生儿育女你个毛线。“我之所以告诉你我的事,是因为我有事相求。” “何事?” “教我武功。”钟晓欣说道。 109 大忽悠 迟四:“……”他完全看不出来这两者间有任何的联系。 钟晓欣解释道:“因为你现在觉得我有趣,所以常常来找我玩,可是若有一天觉得我没有趣味了,你可能就不会再认我这个朋友了,也至少不会再天天来,而我却并没有想过要一直呆在这里做个凡人家中的小姐,我们修道之人,向往的是海阔天空,所以我才会答应了卢萧的婚事,是因为有人居中牵线,我们各取所需,对彼此都好。但你也知道他那边也是个不靠谱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踢了我,和爱人双宿双飞了,所以我得学一些凡间武功,在这人间能够护身。” 迟四点头表示理解,这就好像江湖或官场,不管到了哪个地方,也是先找当地的老大拜码头,入乡随俗一样,钟晓欣初来人间,法术本就不太灵光了,而且还常常出错,更何况就算不出错,有些法术也不能在人前使用……比如昨晚那个人头,所以学几套人间的武功确实是个好办法。 迟四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找卢萧,他的武功也不错的。” 等钟晓欣嫁了过去,卢萧要教她武功,也算夫妻间的正常相处,比迟四天天晚上的跑别人侯府要方便多了。 “交情不够。”钟晓欣拿迟四说过的话来堵他道:“我来到这世上,除了身边的丫环,身边的人哪个对我都是无限的敌意,认识的外人,只有你们两个,然而卢萧此人,心思太沉,又被礼法束缚的太重,他自己本身就背负着太多的东西,若我的事情告诉他,虽然是对他的信任,但其实也是间接的让他又在身上背上了我这件不能宣之于口的隐事,我觉得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却并不想给他这样的压力,相比之下,你就好很多了。” 迟四想了想道:“欣儿的意思是,你的事给我背上就没问题?你都还没嫁卢萧,就这么向着他?你别忘了,他可是和我约好了,等到结了婚,就把你送我,一起生个孩子。” “……”cao你们这样约定谁同意的了? 钟晓欣只能说道:“不是向着他,而是他不合适,你看你也说了,他放不下恋人、放不下感情、又放不下家人、放不下面子、甚至放不下不婚和断后的压力,他可以和我作交易,但不能和我谈交情。四哥就不同了,我不知道四哥是什么身份,但四哥也是富贵乡里出来的人,却抛得开功名利禄,可以视礼教于无物,言行举止,心性品德,都跳得出三界,不入于五行中,可以一边当采花贼、一边画春宫、一边拉皮条,看到美人就画,看到墙就翻,看到良媒就撮合,自在随心,更不介意陪侄媳妇生孩子,生活多姿多采,如此洒脱也是世所难寻,才正是吾辈之人的良友。” 于是钟晓欣最终下结论道:“所以我信得过四哥,因为四哥才是洗脱了红尘世俗的大雅之人。” 话说到这里,钟晓欣觉得自己面对着一位兼职采花贼的春宫画师,也算把人夸得上了天了,不过事情就是这样,她现在认识的能利用来往沟通外界并且武功高强的人就只有卢萧和迟四,卢萧为人太方正又脱不去礼法对他观念上的影响,自然也就迟四更合适了。 钟晓欣说完了,看着迟四,微笑。 这一次迟四却没有笑。 钟晓欣以前就觉得,迟四笑的时候是很不正经的,适合讨论黄色笑话和生意钱财,迟四不笑的时候是挺严肃的,适合讨论人生。 而现在,就是钟晓欣人生的转折点。迟四答应了一切好说,但迟四若是不答应嘛……钟晓欣头痛,还能杀了不成?不答应就不答应吧,最坏的结局,她身上还有一千两银子,跳出侯府单飞呗。 钟晓欣等着迟四的回答,却发现迟四整个人都走神了。 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着:“洒脱、红尘外、自在随心。”把这几个词反来覆去的念了几遍,迟四的眼都直了。突然开口道:“欣儿,你心里当真是这样想我的?” “怎么想?”钟晓欣问,这得问清楚,万一迟四那心理概念跑偏了钟晓欣一时没根上呢,要确认回答问题时就一定要确认对方的标准答案。 “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大雅之人,是个可信之人?你……你难道从来不觉得我画……那些图,是个下流之人?”迟四说道。 钟晓欣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春宫都和她一起讨论过了,现在才想起来问别人怎么看待他?何况她都说了她是有事相求,这时候不说点好话,难道要说“你个无赖臭流氓不要脸”? 要论嘴上功夫,钟晓欣讨好人的能耐那是人群里练出来的,前世替人化妆什么样的刁难客户没见过,迟四这种的……她多夸几句都不需要用到真本事。 “四哥,世间万物除了你们人类,你见过哪种动物穿衣服了?人类种种礼教,不过是虚礼,但凡礼数做得尽了,又哪里还有真情在。仁义礼智信为什么被标榜为君子之风,就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做又害怕让人知道自己做不到,穿着衣服叫知廉耻,既使如此也掩不下争权夺利并害人的心思,到是四哥笔下那些美人,脱去衣服如同日月清风、天地自然一般干净,这正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怎么会是下流之处?这才是高雅、是艺术啊,是真正的天一合一的大道。可叹世人皆愚,堪不破自己内心的迷障,明明心向往之,却嘴上非要说些贬低之词,不过骗人骗已罢了。” 钟晓欣这样说,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因为迟四的春宫也确实画的漂亮,比起上辈子免费下载的无码毛片来说,绝对的艺术创作啊。不过想来给把春宫给夸成这样的,也是没谁了。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迟四又把这句话含在嘴里念了好几遍,突然脸上放光的跳了起来,大喊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悟到了……噫!我悟到了。” 大笑了起来。 钟晓欣吓得差点溜到湖里,她的外视之力能看到这湖边方圆几里内有人无人,但迟四笑成这样声音要传出去,她可没法在这整个花园这么大满园内布个水结界啊? 她以前只知道范进中举那种多少年的执念一朝解开会疯,怎么看着如今迟四也是这么个样子啊。钟晓欣都正在想着要不要把迟四拉进湖里来也呆一会清醒一下时。 迟四又突然不笑了。 对钟晓欣问道:“欣儿,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110 对面无缘 “你不是说你曾打听到你家里原本想将你说给端王吗?那端王的名声,比卢萧还要差,但我发誓,他并不是作恶之人,如果他来求亲,也愿意答应你的条件,你肯不肯嫁他?” 这次换钟晓欣笑不出来了,一般一个朋友来对你说:“我有个朋友怎么怎么样”的时候,那多半就是这个朋友自己有问题解决不了了。迟四这不会是突然觉得她的宽容之心感天动地,打算再把她给端王撮合撮合吧? “若是有缘相识,并非恶人,我自然也是愿意的。但不论再怎么好的人,对面无缘也是白瞎,我既然已经与卢萧击掌为誓,那再好的人来,我也不嫁。”钟晓欣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迟四反映。 眼见着迟四本听她前半句话,眼中精光一亮,然而又听着“再好的人来,我也不嫁”的说词,眸光顿时又暗了下来。他默默将“对面无缘”这个词在嘴里念了两遍,半晌后,才从怀里摸出一支缠金丝镶海棠花型冰种翡翠的步摇来,也不管两个人隔着两米,就凌空扔给了钟晓欣,低下头说道:“其实,我不如他,他至少愿意敢于试一次,但明明是我先遇见的你,却连试一次都不敢开口,岂不正是对面无缘。”说着直接就运起功轻飞身上墙,就这么走了……走了……走了…… 钟晓欣整个人都傻了,tmd自己表白了半晚上的情意,你教不教倒是给句话啊。 不过钟晓欣是不敢再把迟四给喊回来的。 她已经感知到了外视范围中有人出现,并不只一个,这些人速度不慢,要赶到能望着湖边的视线范围内,几百米的距离。 钟晓欣慢慢的沉到了湖里去。 很快的以蔡婆子为首的巡夜婆子们就赶了来,湖边四处安静,根本没有人。 婆子们的脸色就惨白惨白的。之前说看到人影也只是似是而非,如今听到男人笑声可不是幻觉,而且是所有的人都听见了,偏又没有人影了。 这钟家大湖,可太邪门了,婆子们乱慌而逃。 钟晓欣又在湖里泡了两个时辰,才逮住了一个巡视人少的机会溜回了绮罗院,可以想到,从明天起,湖边闹鬼的传闻在钟家是打不住了的。 天一大早,世子夫人那边东院里就派了人来,通知了钟晓欣前去礼佛的时间,钟晓欣想也没有想的就拒绝了。她是不知道二小姐想做点什么,不过以这么多年阅读宅斗小说的经验来看,去佛寺和游湖一样危险,不……比游湖更危险。 后者会掉进去,也可能淹死也可能淹不死,而前者则会衍生出计诸如遭抢、遭劫、遭奸、遭杀各种遭遇,而且在佛寺吃饭容易中毒,在佛寺睡觉容易中迷香、在佛寺逛街还容易遇到登徒子的调戏,实在是因为深闺小姐们能去的地方太少,所以什么戏码都只能安排在佛寺上演,要不然钟晓欣写个《白钟相会》也得安排佛寺一段剧情呢。 钟晓欣现在水属性是修炼了一些没错,但不论是水剑术水镜术还是水云梯都是布水成局,平时在钟府有花园,屋里也一直有茶壶,礼佛路上都是荒山,万一出事叫她去哪里找井找河?反正她现在还不会武功,打死不去,哪也不去。 二小姐那边又是几次来请,前天夜里钟晓欣绮罗院闹了鬼,惊到了大小姐的事,如今府里也都知道,昨天夜里花闻有男人的惨哭声(本来是畅极的大笑,但传了几轮就变成惨哭了)如今借巡夜婆子们的口也传开了。白氏的病本来没什么事,被这么一吓又重了两分,府里的下人抢破了头的想跟着二小姐去礼佛,只有钟晓欣是不肯去的。 “大小姐,二小姐是好心。”宋妈妈几次来请钟晓欣,耐性已经用尽,都笑不出来了,她是不知道二小姐今天怎么非要请了大小姐去一同礼佛,然而给她的任务就是如此,她就一定得把钟晓欣带出去。 “宋妈妈,二小姐好心我心领了。”钟晓欣这会正躺在床上,装一副快死的虚弱样,惨笑道:“只是我这里前夜确实作梦受了些惊吓,如今身子也不太爽利,去了怕会拖了二小姐的行程,二小姐替我捐上了佛经,就是我的一份心了,总不能二小姐要派了人架了我去吧,这样可真是要我的命了,若是路上我一时难受就在车里喊起‘救命杀人’来,宋妈妈可不要怪我?” 钟晓欣这里也是耐性用尽,宋婆子第一次来她就把水镜术印好的佛经给了,讲好了在寺里烧化了,宋婆子第二次来又多给了些散碎铜板添香油,第三次来纯聊天,这都第四次了,tmd你们再不走,今天还走不走啊。钟晓欣话里就威胁上了。 宋妈妈也是无奈,宋妈妈是白氏的丫环,当初白氏在白家就是个说一不二的霸王花,哪和人斗过心眼,二小姐在钟家是世子一脉唯一的嫡女,满府的姑娘都不敢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母亲两个都是横惯了的人,哪想到有一天钟家竟然也有人敢跟她们公开叫板了。现在宋妈妈请了四次,也知道二小姐一定是此行给钟晓欣安排了些什么,问题是你表现的太急切了啊,人家都有了戒心谁能跟你去啊? 宋妈妈到底不敢真的架了钟晓欣并堵了嘴扔上车,二小姐一行人,拖到了午后才出发。 钟晓欣下午就听苦菊八卦来的各种鬼故事,特别是钟家那位腿不好又失踪了的四老爷,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主角,都说他是变了厉鬼回来索要爵位了,把钟晓欣乐得不行。闹鬼一事基本就是她和卢四作出来的,做为一个明白真相的吃瓜群众,钟晓欣觉得自己编的那个鱼仙附身小姐的故事太俗了,听听这两日府里新出的鬼故事,看看人民群众编段子的才能,钟晓欣觉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各种欢乐到夜幕降临,钟晓欣终于是笑不起来了,她今天等了迟四一直到四更天,天将明时,迟四也一直没有来。 床底下的人头已经又变回了铜镜,钟晓欣把注过水的手镯耳坠和迟四送的那支缠金丝海棠步摇插上,还想着给迟四看看呢。最后还是熬不住的在快天明时上了床,再起来又是一个艳阳天。 111 药到菊爆 九月初八,宜撕逼。 等到钟晓欣再睁眼时,已经到中饭时间了,这两天紊乱无规律的夜生活让钟晓欣破天荒的省了一顿早饭,难得自她接了重阳宴的名额,伙食又好起来的,可惜了。 钟晓欣吃过了午饭,按常规作息听苦菊的八卦,然而苦菊今天却无话可讲了,因为苦菊现在是专业串门八卦,搜到的鬼故事版本已经足够多了,她今天早上串联了一通,也不过是给这个人讲过了鬼版01,又从这个人处听过次鬼版02,苦菊不能对人家的八卦表示出不满,但其实鬼故事版本01-07她都已经听全了的。 “等着下午二小姐从寺庙里回来了,我再给小姐打听故事去。”苦菊热衷于八卦事业,也一心认定钟晓欣是爱听这些故事的,所以自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连还没有打听出来的事,她都敢跟钟晓欣做承诺。 “怎么二小姐还没有回来?”钟晓欣问道。二小姐礼佛定的寺庙并不远,行程是一天,本该是晚上就回,到底她一个姑娘家不能住在寺庙吧? 然而得到了苦菊的回答,钟晓欣就有点傻眼,二小姐真的没有回,之前因为前一天闹鬼,并且二小姐那边一直等着钟晓欣同去,所以直到钟晓欣拒绝了四次,二小姐一行人到了中午才走的,自然就在路上耽误了时间,只能在寺庙过了一夜,居说是要到中午才能回来。老沈氏那边知道了消息,也是忍不住的怪了钟晓欣几句。 钟晓欣听过,就忍不住的想多了,二小姐第一次派人来请的时间就不早了,再而三三而四的,当然也就是到了中午,若自己撑不住这人情压力,根着一起去了,那自然也就得跟着她一起从那边住一夜吧?这若真是个什么后台没有的钟大小姐,只怕那边安排什么项目,她都逃不了啊,钟晓欣为了修仙系统,是很注重在后宅的各种通副本没错,但一上来要在她1级的时候就要去通关这种shi身或jian杀的boss级的副本,她还是不想的。 钟晓欣再次感叹一下,自己躲过了一次重大撕逼战,正美着,就觉得肚中如火烧一般的痛疼,那感觉就如同铁扇公主一个不小心喝了孙悟空到肚子里似的,一肚子肠子疼的天翻地覆的。 不同的是,喝了孙悟空进去那就只能看人家眼色行事了,而钟晓欣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刚要开口,旁边的苦菊一下子捂着肚子跳了起来,开声喊道:“啊啊,我的肚子好痛,小姐我先去上个茅厕。”说完兔子一样的跑了 钟晓欣肚子疼的冷汗都下来了。妹的你抢了我的台词……还抢了我的茅厕……不过看着苦菊捂着肚子还能跳起来跑步,钟晓欣也不得不暗叹一声,年轻真好,当然也可能是苦菊的症状轻些,哪像她现在,肚子疼的根本动不了啊…… “小姐,你这是也……”紫竹一向关心钟晓欣的身体,虽然刚刚也吃惊于苦菊跑步速度之快,然而这会看钟晓欣惨白又扭曲的脸,也发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钟晓欣指指屋子外室,紫竹就明白过来,小姐们半夜起夜也有马桶夜壶可用,钟晓欣就程度连走动都不行,更别提和苦菊抢厕所了,只能先在室内用夜壶解决了。 紫竹忙起身去外室拿。 银杏就站了起来,端了桌上一碗酸辣海鲜汤起来,说道:“小姐,我这就送到二太太那里去。”钟晓欣就点头,挥挥手让银杏去吧。要不说银杏这丫头大局观好呢,钟晓欣爱喝汤,所以虽然主仆四个从来是有饭一起吃,并不分什么主次,但钟晓欣爱吃爱喝的东西,紫竹和银杏都不碰,唯有苦菊这馋丫头,有时候会眼巴巴看着钟晓欣,钟晓欣也愿意分她一份,今天桌上的各式菜色,苦菊和钟晓欣动了,而另两个丫头没有动过的,就只有这汤了,既然知道汤有问题,银杏第一件事就是把汤抓在手里,去二太太那里告状,这是有人要害她们家小姐啊。 钟晓欣早想到她得了重阳宴一个名额,庶出的妹妹们怕要有些想法,为此前两天刚把话递到了小沈氏那里,小沈氏也承诺会把事情揽过去,因为小沈氏心里也明白,三小姐以前哪得过重阳宴的帖子,这次能去,说到底是因为钟晓欣攀上了护国公府,三小姐也能跟着沾沾光。 小沈氏把庶女们叫去敲打,钟晓欣这一天多来就很清闲,还以为没什么事了……因为各种宅斗里大家的主要开撕方向都是设陷阱、下套子、找长辈、传谣言,一言不合推人摔假山,钟晓欣一时是真的没想到这年头了还有人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 其实想想下药倒真是最有效的,因为明天就是重阳宴,想一步一步设陷阱来挤名额真不如下药快……但关键还是没想到啊,钟晓欣自认已经是半仙一个了,所以是真的没有想到都修长生大道的人了,生坏了肚子还是会拉稀啊……肚子疼的泪流满面,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不当初,一时轻敌造成了今天菊花发散症的后果,钟晓欣觉得自己给广大修仙同仁丢了老脸啊……我对不起大千世界的无数父老乡亲。 紫竹冲进来扶着钟晓欣就开始抒解,这还是吃饭的屋子呢……一看钟晓欣疼的(后悔的)哭,紫竹也哇一声哭得肝肠寸断,一边照顾钟晓欣一边骂,也不知道是骂那下药的人还是骂紫竹自己,钟晓欣再次感动的痛哭,紫竹这姑娘虽然不如银杏丫环聪明,大局观也差点,但关心她(的身体)是真心实意,有事也敢冲到前面。 钟晓欣就在紫竹的服侍下发散完了一炮,躺下了没有一会,肚子就又疼起来,这才想起苦菊始终没有从厕所出来。 下药的人仗着这海鲜汤是酸辣的这是放了多少钱的药啊?是想药死大象吗?钟晓欣不得不又起来发散了两炮,才觉得肚子平静了些,只是手软脚软再动不得了。 此时,去给二太太那边告状的银杏,带着一个老大夫并二太太回来绮罗院了。 112 治 原来是银杏带着海鲜汤直直就到了二太太那里,跪下就求二太太救救她家小姐,有人下毒要害死钟晓欣。银杏没有说是中的是泄药,只翻来覆去说汤有毒,小姐快不行了,若小姐死了钟家知道了二房毒死嫡女,只怕是不肯依的,唬得二太太立刻就一边请了大夫,一边去查厨房,只怕钟晓欣真死了要带累她的名声。 等到了大夫来了,二太太跟了一起来,闻着满屋子屎味,才知道中的是泄药,简直哭笑不得,又不好怪罪银杏说慌,就吩咐着老大夫给开了药。 老大夫给把了脉,又验了海鲜汤,就说是不打紧,每日按时吃药,休息下五天,调理好肠胃,自然就好了。小沈氏这看着钟晓欣并没有生命危险,松了一口气之余就又才想起来重阳宴的事情。 “可是我家大小姐明天要去赴重阳宴啊,要若下不来床可……汤大夫,您给想想法子。” 老大夫胡子直吹,这是想办法就能解决的事吗?“大小姐用药的剂量实在太大,五天仅仅是指能下床而已,赴宴是断不可能的。”老大夫常年在这些中等家产的人家里走动,后宅的手段也知道些,估计若不是这宴会,大小姐还不会被人下药呢。 小沈氏这一次脸色是真的不太好看了。 钟家这次有三张帖子,然而现在定下要去的只有四个人。 白氏、1-3号小姐,其中白氏是领队,2小姐正议亲,钟晓欣是相亲,3小姐纯路过。可是若钟晓欣这相亲的正主不能去了,对方护国公府还是会根据设定好的行程过来见见的,万一要相中了她的三小姐可要她怎么活?难不成当真要带一群庶女上阵?可是这庶女也是女,而且讲真,每一个都漂亮过她的三姐儿,这重阳宴也只护国公府一家贵人,万一这本来有贵人会相中她的三姐儿,却被庶女又抢了眼了。 小沈氏一时间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一会的心里,是当真将那下药的人恨毒了。 小沈氏这边接了药方,打发走了老大夫,又安排了人抓药,另一边想来想去,即怕护国公府会真个相中三小姐,又不甘心不让三小姐去重阳宴,到底是狠下心,回抚风院取了一百两银子来,叫了身前的婆子过来,附耳仔细交待了些话,那婆子就领命去了,此事暂不提。 钟晓欣这边因为是倍受小沈氏重视,所以也是第一时间就有下人出府抓药熬药,等到钟晓欣这边发散的人都有些意识不清的时候,药就端到了面前。药味极苦,但钟晓欣这时候都半步黄泉了,咕咕的喝了下去。 一碗药下肚,钟晓欣只觉得那苦味真是人间极品,药效未见发挥,这味道先把钟晓欣刺激的活过来了,再加上热的要死的药给从头到脚激出了一身汗,钟晓欣终于从这片迷幻菊花乡里寻回了一丝的清明,连忙的闭了眼,将药汁入胃化血,又将这血导入到了四肢百骸,再再加速了一下下自身的血液循环。可也别说,这一来登时就舒服多了。 钟晓欣此时还是有气无力,但说话总不成问题,叫了紫竹近前。紫竹这里忙着照顾钟晓欣,就把煎药的活交给了银杏,绮罗院里一下子倒了两个人,苦菊因为汤喝的少症状轻些,可是也成了废人一个。 紫竹进了来,钟晓欣问道:“那药材是谁去买的?” 虽然不知道是几号的妹妹,但手已经伸到了厨房,又能拿到这么特效药一般的泄药,钟晓欣实在担心这治疗药的品质。 经紫竹说,钟晓欣才知道药是银杏跟了大夫出府,就去了那老大夫坐诊的药堂里拿的,一次性取了两人份五天的量,这才放了心。 “你将那药取二包来。”钟晓欣吩咐,等紫竹拿了药,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一样样的分辨着,钟晓欣前世跟着爷奶长大,中药喝过不少,但实物药材还真没见过多少,看来看去的,只识得一味“三七”,因为这药材被称为“南国神草”,是补血良品,钟晓欣曾见过奶奶买来泡着水喝。 钟晓欣想了想,就从那一块小三七上又掰了三分之一的大小下来,然后将整包药材里的药,不论认识不认识的,都一一放到了嘴里,全部咯吱咯吱的咬碎( ̄~ ̄)嚼了下去。 紫竹大惊阻止道:“小姐……这……药不能生吃的。” 大家说“该吃药了”,可是谁家也不是把药当馒头来咬着吃,所谓的“吃药”不过是煮了喝汤,是用不着牙齿的,紫竹以为钟晓欣化身为人的时间短,不知道药的吃法。 然而药材的药效过水一煎,能融到水中只十存其七,再被喝进到人体内,吸收不了几成,倒多变成了尿,她要是按步就班的喝药,就像那老大夫说的,五天才能下得了床,那可真就不知道要随了谁的心思了。 “这样最好。”钟晓欣就冷笑。是她大意,以为小沈氏能压服的住二房,没防着狗急跳墙,人家在饮食上作手脚,然而对方所求不过是她明天不能去重阳宴,有个机会能顶替了她而已,那么只要她明天安安稳稳的去重阳宴,对方所求皆为空。她就算其实对这宴会没有兴趣,如今也是非去不可了。 钟晓欣就跟紫竹解释,她是天仙之体,能这样直接接触到药材,就好的快些,而实际也确实如此,药入胃中,胃酸那也是液体,钟晓欣就能提取到全部药效,一部分药效导入血液,一部分药效再导入丹田,血气两补,运行多少个大周天再小周天的,钟晓欣也懒得数。 反正紫竹看着钟晓欣在睡觉,而钟晓欣的身体已经快速的进行了好几天的内部循环,等到再睁眼时,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了,只是在外人看来,倒是病的已经昏迷了。 将近日落的时候,紫竹沉着脸进了来,后面跟着了二个婆子,钟晓欣如今身体将近痊愈,外视感观铺开在了室中,外视不到婆子具体的样貌,但对人的身形体态和动作不是了如佛掌的。 那两个婆子中的一个上前,先是查了查钟晓欣的样子,叹了口气。再将指头落到了钟晓欣的脉上。钟晓欣吓了一跳,她以为婆子是小沈氏那边派来探她的,哪里想到还要把脉,又连忙控制着血液流动的缓了些,显出了几分的虚弱来。 那婆子把了好一会的脉,紧锁着眉头,半晌才对紫竹说:“我看大姑娘的脉象只是有些虚,何致以起不来床。” 113 虚就得补 紫竹就哼道:“你都说是虚了,整个人被折腾了半下午,连人都醒不了了,又怎么下床?”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虽然只是虚,并没有别的症状,但也太虚了些。那婆子就又问道:“可请了别的大夫,是说的什么?” “前面有一个姓汤的老大夫,说是服了药,五天就好,可是我们姑娘明天有重要的宴会。”紫竹说起汤字,就想起了酸辣海鲜汤,就恨得牙都咬的吱吱的。 “五天倒也不至于,姑娘的身本除了虚些,没有别的大毛病,其实只要舍得花钱,好好的大补补,明天未必不能去赴宴。”那婆子就说道。 紫竹惊的瞪大了眼睛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再给你开一剂药,给姑娘饭前服一剂,睡前服一剂,保准明天的宴会一点事也没有。”那婆子就笑道。 紫竹当然是千恩万谢的,就让婆子开了方,原来那婆子并不把药方写出来,而是祖传的秘方,已经制好了药丸子带来,用水调服喝下就可以。紫竹又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婆子是二太太小沈氏特意请回来的,京城里专门给那些低等的官夫人们看病的医婆子,同来的另一个婆子,是小沈氏派来给医婆带路的人。 紫竹便又对两个婆子谢过,心里也感念小沈氏的好心肠。 银杏得了药丸,就急急的在小厨房取了热水调成药汁,紫竹服侍着全给钟晓欣灌进了嘴里,刚开始也还好,然而等了不过半刻钟,钟晓欣突然睁圆了眼睛,直接就吐了一口血出来,将紫竹整个人都快吓死了,当场就喊了起来。只是钟晓欣摇了摇,示意她不要喊,只低声说了一句“闭嘴,等着。”然后整个人都昏了过去,只把紫竹吓的跪倒在床前,有心想叫人,可是又想着钟晓欣晕过去前的吩咐,只能一直拉着她的手,真就一直等着,又等到了二柱香的功夫,钟晓欣才又悠悠的醒了,而这一次醒来,竟然是真的大好了…… 紫竹喜的快让冬梅去特意跑了次抚风院报告情况,再次谢过了小沈氏的恩德。 二房这边早到了内院落栓各院落锁的时候,可是为了钟晓欣的病,各院也是灯火通明的,就等着听消息,听到钟晓欣醒了过来,二太太小沈氏是诚心诚意的念了十几遍的阿弥陀佛,当即就过来看了钟晓欣,其它那些庶女姑娘们的院里,有没有哭的,紫竹就不关心的。 钟晓欣在那位医婆的神药下清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站,但虚弱的坐起来总可以的。一时间这消息就长了脚似的传遍了钟府,老沈氏也派人来看过了钟晓欣并夸奖了小沈氏,并询问是哪里找来的医婆,要知道擅长千金科和妇科的医婆子,对哪里的贵妇都是很重要的。小沈氏见老沈氏专门差人来问,少不得要再去给回个话,钟晓欣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事了,也就交由丫环们照顾了。其它院里还有来打探消息的,大约是不相信钟晓欣就这样安然无事的躲了一劫,钟晓欣干脆就吩咐紫竹落锁,谁来也不再开门,这才清静下来。 等到了月上柳梢,紫竹那边就按着钟晓欣的吩咐,将一包的药材磨成了粉,带了来苦菊的屋里。 “小姐,既然那医婆子的药也好用,你也早就好了,不如那余下的一颗药丸分半颗给苦菊吧。”紫竹说道。钟晓欣活吞药材动用仙术早就好了的事情,她是唯一一个知情的,这时候落实自家小姐没事了,主要矛盾消失,次要矛盾上升,就想到了苦菊。 虽然说紫竹最常骂的就是苦菊,但这姑娘是完全可以印证“打是亲骂是爱”的那类人,心肠挺好,就想着把医婆子的神药也分苦菊点。 钟晓欣就冷冷的从鼻腔里发出“哼”声来。“那种害人的东西,不到临死前回光返照,还是不吃的为好。” “害人的东西?”紫竹愕然道:“那难道不是神药。” 钟晓欣就看着这单纯的丫环。“紫竹啊,你忘了那医婆子自己也说了,我并没有大的毛病,只是太虚了些,得大补。” “是。”紫竹点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虚不受补。”钟晓欣又问道。 紫竹摇头,以绮罗院这些年的财政来看,她是真没机会听到这个词。 钟晓欣就给紫竹解释道:“意思就是太过于虚弱的人,往往因为经脉、身体都太弱,不能大补,因为补药也是药,就算是对症之药,药效太强而产生对身体的刺激,也会使身体受损,而使用起来与毒药无异。” 紫竹哪里听说过这个,只吓得花容失色,连声的问道:“那小姐喝了那药下去,可有大碍?” 当然有啦。钟晓欣想到自己把那药导入胃中,还未化到一半,药性就在体内冲撞开来,那药汁虽然是被水融了,也算液体,然而药材多是木草之物,却不受钟晓欣控制,钟晓欣掌握不住那药性,就知道不好,不敢让药性扩散进体内,想把其封到胃中,差点给她整成胃穿孔有木有?吓得钟晓欣直接就着胃酸裹成一个水结界,把那药汁封起来速度给扔进了丹田内的修仙世界中,要不然凭着那药汁在身体里四处冲撞,钟晓欣经脉都要被她扩张,不小心就得冲开任督两脉了。然而虽然一时的有了精神,但其实身体全凭药性左右,两三天过后,只怕就要被药力反噬,再次半死不活了。到那时可就不是吃泄药躺五天就能好的,只怕要终身落下病根了。 而钟晓欣将药扔进丹田又会有什么结果呢……暂时还不知道,到底那丹田内府里……有个马桶不是?钟晓欣也没别的地方扔药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钟晓欣给紫竹浅显的解释了解释,把紫竹恨的牙都快咬碎了。“到底是谁下得毒手,连二太太请来的医婆子都能买通?”这事银杏捅到了小沈氏面前后,小沈氏一面给钟晓欣请医,一边也在查,然而到现在半下午了,也查不出头绪。紫竹就骂小沈氏,平日里看着能干,关键时刻一点用也没有,查不到犯人,又还请了个庸医回来。 钟晓欣直接就想给这姑娘写一个服字。这可真是撕逼的高手,宅斗的低能。 钟晓欣指挥着紫竹往苦菊的嘴里散药粉,一边说道:“下泄药的,左不过4小姐5小姐。”因为4和5的年纪与三小姐同大,若有一个名额,府里的小姐按年纪排,绝不会轮到6,所以想来,4小姐的可能性更大些,但也不可下结论。 然而那医婆子……钟晓欣叹气道:“只怕就是二太太特意请来的。” 紫竹倒吸了一口气:“二太太她又为了什么?” 钟晓欣的表现足够恭顺了,二太太一直以来,对她也还好,面上的情份总是有的。 钟晓欣就冷笑道:“自然是为了她的宝贝女儿……” 114 虚不受补 这也是钟晓欣出事后,有可能去不了相亲宴,而小沈氏真正着急起来后,钟晓欣才想到的。 钟晓欣相亲的对象身份虽然高,可是到底外面都说不能人道,小沈氏愿意钟晓欣嫁过去,却绝不愿意看自己的亲女儿嫁过去,若钟晓欣不能去,小沈氏带个庶出的女儿过去相亲,那就是打护国公府的脸面,要知道钟家二老爷虽然实际上是庶出,可是也是记名在侯夫人老沈氏的名下的,人家护国公府本来看中的估计就是侯府嫡孙女的身份,若听说钟晓欣身子不好,就算要替代品,也只会挑嫡出的女儿,反正二房又不是没有第二个嫡女。 对护国公府而言,二房两个嫡女,只要能娶回来,哪个也是一样,身份没差别,而三小姐自幼有亲娘教养,只怕比大小姐更合适。可是对小沈氏来说,2个女儿怎么会一样,大小姐是草,3小姐才是宝。 她不想3小姐入了护国公府的眼,却又想3小姐能凭着重阳宴入了别的贵人们的眼,所以权衡之下,小沈氏变成了最想钟晓欣能去重阳宴的人,因此就不惜下虎狼之药,只求钟晓欣神采奕奕的渡过明天一天,小沈氏就可以送钟3去贵人面前献殷勤,至于药效过后钟晓欣的伤身并短寿,小沈氏又怎么会在乎?横竖钟晓欣要嫁的人传说是不能人道,生不出来孩子还能找娘家讲理不成? “所以,她要我能站起来,能参加明天的重阳宴,因此请来了这医婆,至于给我下泄药的人,在重阳宴结束之前,是查不出来的。” “这又是为什么?”紫竹姑娘真的是天生打架能手,可宅斗这种事想无师自通,却是不可能的。 “因为小沈氏也不确定我到底能不能参加明天的宴会,所以她一定会留着4、5中的一个人,哪怕顶了我的名字,也不能没有‘钟晓欣’这个人,一个敢于顶着嫡母的压力朝嫡姐下手的有野心的庶女,大约是愿意冒充嫡女嫁去护国公府一辈子的。”钟晓欣说道。 甚至可以说,小沈氏不是‘希望’钟晓欣参加宴会,而是需要一个钟晓欣“务必”参加宴会。下毒的庶妹这么想参加宴会,一定还有后招,若和小沈氏联合起来,以钟晓欣之名被护国公府相中,那么等小沈氏回来了,钟晓欣就会顶着不知道哪个序号病死了。反正外人从来只见过了钟2,钟大或钟4还是钟5,年纪相差不过一岁,没见过的人还能分出来不成?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钟晓欣若对小沈氏没用了,小沈氏手边上n多庶女,分分钟就可以扶起另一个人冒充嫡女。所以小沈氏当然不会在宴会前这个关键点上,当真为钟晓欣一个公道,而舍掉还能用的棋子。 钟晓欣说完,紫竹也是沉默。 下泄药的妹子是野心大,让人愤怒,而小沈氏的急智,则只让人痛恨,两边本没有什么深仇,钟晓欣甚至一度觉得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小沈氏不愿意3小姐被相上,大不了二房不去就是了,然而为了给3小姐铺路,小沈氏几个念头间就定下钟晓欣的生死,这样残忍的心性,让钟晓欣也是觉得心寒,果然她还是把宅斗想简单了。 小沈氏以前不打压她,是因为两者没有直接利益关系;小沈氏后来还对她不错,是因为她钟晓欣还有利用价值;而现在,钟晓欣的去留触动了钟3的利益,所以小沈氏就出手了,而且出手就不留情。就像白七是钟2的软肋一样,钟3是小沈氏的软肋,而小沈氏为了保护并支持钟3,为了她的软肋,原来也可以一瞬间佛魔两面,能够杀伐果断的。 钟晓欣以前觉得自己武力值高就可以解决一切,现在看来,该先解决解决自己这圣母一般的心肠才是,因为一直相处不错,就放松了警惕,却没有想到利益相左时,对方出手是这般狠毒,直要人命。 钟晓欣一边自我反省,一边给苦菊吞了药粉,替她运导入四肢经络,融入血中,看着苦菊沉沉睡着始终未醒,也是暗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屋子。 “啪。”老沈氏狠狠的将手拍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你怎么敢?对着自己的继女下药,若被外人知道了,你是怕我们府上的爵位不会被人撸了?”并不是关心钟晓欣,而是关心名声。 “姑母。”小沈氏叫道。她平常叫老沈氏都喊娘,然而叫姑母才是两个人心里最亲近的称呼和关系。“那婆子收了我们的银子,那药也是入口即化,外人怎么会知道,有什么证据?欣姐儿身体好了是事实,就算从宴会回来又病倒了,也只是她自己逞强参加宴会的原因,难道我们治好她倒是错了?” 小沈氏抹着头上的汗说道。她其实是不想有再一个人知道的,然而老沈氏听说她寻到了神医,药到病消,叫了她来,要她再找医婆多讨些药丸,白氏自打被闹鬼一事吓病了,一直躺着,今天多少好点,可是参加重阳宴也太勉强,老沈氏打算给她也服用几丸。 小沈氏听了就再不敢瞒那丸子的真相了。 燃血之物,以命换力。 钟晓欣没见面世面,只当吃了就好了,然而小沈氏怎么敢给白氏用,白氏是伯府千金,有些东西就没用过也见过,没见过也听过,若知道小沈氏拿这样的东西给她吃,只怕要生吃了她。 “你治好她?你把个本来能好好生养的姑娘给治得半死不活,还觉得自己有理了?”老沈氏拍着桌子。 “姑母。那护国公府的嫡次子,本来就……”小沈氏说道。嫁个不能人道的男人,难道还想养孩子不成,这些事小姑娘们打听不到,只以为钟晓欣能去重阳宴,是天大的福份。小沈氏心里却知道的门清,要真是福份,她又怎么可能不给3小姐截着。 “护国公府那边……”老沈氏沉吟,“老二,更看好端王。” “端王?”小沈氏愣了一下,二老爷是提过一次,再没有下文,然而护国公府的亲事,却是一直在议的。 老沈氏道:“护国公府那边,是嫡次子,再优秀也没有爵位……”何况一个不能人道的,优秀也有限,一样得看哥嫂和族人的脸色过活,拿着家产求别人过继个孩子来。“而端王,至今还没有子嗣,身边连个侧妃也没有过,若是欣姐儿能生下男孩子……将来。” 端王是一字爵的亲王,若生下男孩子就能有群王爵,再有孙子也是皇亲,至少钟晓欣嫁过去三代之内,钟氏侯府都有了依靠,钟晓欣活着,就是钟家女,不能不管娘家。就是嫁过去之后死了,只要能有个名分在,就有人情在,钟家也可以借着端王的名头,在京里方便做事。 老沈氏这样说。 小沈氏的心就哇凉哇凉的。 115 节奏要乱 就像老沈氏说的那样,嫡次子都不能承爵,何况钟家二老爷还是庶出,老沈氏的打算,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大房。 她一开始答应护国公府那门亲,因为白家从中撮合自然就得利,白家得利就是白氏得利,白氏与世子夫妻一体,白氏得利就是钟世子得利,所以老沈氏是愿意的,然而这样的关系到底转了几圈,利益到了钟世子这里,还不知道有几分利。若是钟晓欣嫁给了端王,万一有幸多活几天,钟家就算靠上了端王,再不怕被人寻了把柄撸爵位了,世子稳稳的坐到侯爵位置上,得利就是100%。小沈氏想着,老沈氏又对她说,“你们二房出了个王爷女婿,难到不好,哪怕做不得正妃,就是个侧妃罢,老二在京中的生意还怕起不来?” 小沈氏咬着嘴唇,才忍住没冷笑起来,是啊,就算只是个侧妃,二老房在京中的生意也有了依靠,然而那依然是给侯府赚了钱,是主持中馈的白氏有了钱,就算二老爷赚了大把的银钱,私下能截下一部分来,如今他身边跟了个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千宠万疼的丽姨娘,难道还会把钱都交到她这正室的手里,现在二老爷没有银子傍身,都敢抬着那个小贱人跟她这正室打擂台,等二老爷赚了银子底气足了,怕不得害了她好扶正。千万别跟她说什么夫妻一体,她作不了二老爷的主,二老爷赚再多的钱,也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小贱人。 老沈氏就说道:“夫妻一体,大姐儿嫁给王爷,得了王爷的宠,让王爷随便宗室勋贵里挑一个好的,三姐儿也嫁过去,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小沈氏的心更冷了,端王那名声已经臭大街了,他能认识什么好的?钟晓欣要是嫁给这样的人,以后三姐儿还能说上什么好亲事?嫁个吃喝嫖赌的宗室或勋贵弟子,然后看着丈夫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往回纳,管着小妾和庶出的孩子们,一辈子操心担心着自己的利益,就算能得个爵位,也还要防着别人的算计,小沈氏嫁给二老爷,这些年虽然没有爱过他也没有什么恨可言,但十多个庶出在眼前,她也堵心啊。她早就想着要把三姐嫁到书香门第去,然而有哪家书香门第会和端王做连襟?却没有想到老沈氏连三小姐的姻缘都想算计。 总之是,钟晓欣嫁端王,人人都能得着好处,唯有她和她的三姐得不着好处的。 而且,这一切还都建立在钟晓欣能活着嫁给端王的基础上的空想,可是端王的名声……他身边死过多少女人,定了婚没嫁成的也不是一个两个,钟家只想要钟晓欣嫁过去后的好处,却怎么也不想想,若钟晓欣嫁不成就死了,钟家大约能得到端王补偿些银钱,可是被扣一个卖女求荣的名头,还是属于那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卖女”,钟家二房一溜小姐的婚事都会变得艰难,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三姐儿。 小沈氏就说道:“端王那是云端上的人,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二老爷只是想想罢了,母亲怎么会听他的?端王的名声……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怎么会看得上欣姐?还是护国公府的嫡次子保险些。”因为护国公府的现任夫人就是出身书香世家,她若能给3姐介绍个人,比得上白家拉出来的一串。 小沈氏不同于老沈氏,她所有的利益出发点,就是三小姐的婚事,所以端王这边,她是绝不愿意的。 “这个……”老沈氏就看了她,从怀里又掏了一张帖子来递给小沈氏道:“老二已经安排好了,你个妇道人家,就不要管了,你只记得,老二已经给端王那边递了话,明天重阳宴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端王点了头的。”老沈氏说完,眼神就又落到了帖子上。 小沈氏将信将疑的接了过来,二老爷的生意一直没有什么起色,然而最近的两天,突然忙疯了一般,天天从早到晚的宴客,说是认识了些京中新认识的富商,忙的小沈氏已经两天没见着他的人影了,可是二老爷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本事人脉?能认识这么多大人物,还安排得了端王的事情? 小沈氏就将手里的帖子仔细看了看,正是重阳宴的帖子,可见老沈氏的话是真的,钟二老爷真的已经给钟晓欣和端王作了安排,不由得叫了起来:“明天重阳宴,不是护国公府要相大姐儿吗?”至少白氏是这样跟她说的。白氏也因此,早将护国公府送来的重阳帖递还给了白家,说是这帖子也算白家赚来的。 那如今这帖子又是哪里来的?小沈氏也只能想到,是端王点头了二老爷的安排,又多给二老爷的帖子,二老爷竟然真的靠到了端王这座靠山。小沈氏心里苦啊,若老沈氏早说有一张多的帖子,钟晓欣就不至于被人下药,她又怎么会安排了第二次的下药。 然而小沈氏两眼又直发晕,她家一个女儿,竟然许了两家,还都安排在明天相看,万一这要传出去,以后她的3小姐要怎么许人家?小沈氏知道钟晓欣嫁端王的好处,然而这好处无论怎么看,都落不到她的头上,反而连累3小姐的机率还大些。于是话中和眼神中,就都带出了几分的怨恨。 老沈氏的脸色也不好看,护国公府要相钟晓欣,白氏也告诉她了,然而白氏安排了护国公府,二老爷紧接着就满面喜色的回来对她说,安排了端王,并拿来了重阳宴的帖,一个二个的主意都大,根本不跟她商量下,她能怎么办?偏两边都算得上是位高权重,哪边又都舍不下。 “金枝,我是你的姑母,也是你的婆母,又怎么会不真的给你考虑”老沈氏就告诉小沈氏,她之所以拿出来的晚,就是怕这帖子又被白氏收去了白家,她是早想好了让小沈氏也一起去,并且再带一个庶女。若能也被哪家权贵看中了,庶女并不值钱,送去做妾,也是赚的。 然而庶女做什么都好,钟晓欣这嫡女却要嫁给哪一家呢?小沈氏没想到自己也能去重阳宴这么重大的宴会,然而她现在想想一女两嫁,就又一点也不想去了。 “两边,都是好亲事。两边,侯府都得罪不起的。明天,看大姐的造化吧。”老沈氏叹道。 小沈氏的脸白的发紫,明天,到底得乱成个什么样啊。 116 丹药系统开启 等到紫竹给她服侍着上了床,离开了房间,钟晓欣才有时间细看修仙系统和内府。 其实修仙系统及内府和钟晓欣是息息相关,早融一体,然而正因为是自己体内的一部分,两者的变化也是潜移默化,不会像网游里“叮”一声还系统提醒提醒你,钟晓欣只能得了空自己内视,去检查变化。 修仙系统里果断又新添了一个任务,却不是新任务,而是后续任务。 以前曾有过的一个“师长偏心”任务,出了后缀,还是四个字“心中生怨”,钟晓欣自打来到这世界,见过的一群长辈就没有不偏心的,然而钟晓欣是从来没有生过怨气,因为她其实很理解,老沈氏偏心大房,白氏偏心2小姐,小沈氏偏心3小姐,二老爷偏心丽姨娘肚子里的不知道12小姐还是5少爷,人家都偏心自己亲生的孩子有什么错呢?钟晓欣觉得要是这些人真放着亲生孩子不理,偏心她,那才是神经病呢。不过这一次性命相关,钟晓欣终于也是生怨了,不是怨师长偏心,而是怨这些人拿了自己的性命来当垫脚石。不把她放在眼里是一回事,要她的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钟晓欣看了看,任务是后续任务,然而并没有相关的任务提示,也没有什么奖励,看来这任务其实就是根据她的修仙(宅斗)一生的经历,给出的主线任务,钟晓欣多少有些失望,说好的任务之后的金钱、装备、法宝奖励呢?好吧,谁也没和她说好,都是她自己幻想的,往好处想想,别的不说,至少以后年纪大了自己想写本传记不怕忘掉哪个细节了。 任务看完了,再看技能,没有任何的变化,再看辅助体系,却是在“丹药”一栏里多出三个小字。“燃血丹” 钟晓欣看了那小字半天,总觉得这字体效果看上去就像前世的微信一样,感觉若心里有个鼠标放上去,应该能出现个小手掌进行点击,心念已至,那燃血丹三个字突然化了开,生出许许多多的药名铺在眼前,钟晓欣看了一眼,只见那些药材名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然而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是灰字,就像当初修仙系统只能看不能使用时的那种灰字。 然而漫天灰色之中,却有一个名字是亮的。 “三七”。 这味草药的名字是亮的,因为钟晓欣曾经在服用老大夫开的药时,留下了一块三七收到了丹田内府中,钟晓欣心念再动,满布的药材名又收归为燃血丹了。 钟晓欣想到了那个自己辛苦收集了一个月的日月精华化成的马桶,那马桶将医婆子的药吞了后,再没有生变化,而自己于丹药一栏中就有了燃血丹一项。燃血即燃命,用燃烧生命来获得短暂的强大,那马桶竟然将吞掉的丹药分解出了成份和药方?这哪里还是马桶,简单是医院的采血分板仪器啊,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将吞进去的东西进行消化分解,某种意义和功能上来说,确实是马桶啊。 那么自己如果收集了药方上的药材,是不是还可以再次制成燃血丹呢? 那是不是有空还先备个丹炉?这样想着,钟晓欣觉得丹田内府似乎又生了变化,忙把思绪从修仙系统中拉回来,放到了丹田内府中,却发现自己早前扔进去的那块三七,已经在内府那唯一一块小田中扎了根,这大约就是之前药方中所有的药材都灰色,唯有三七一个亮点的原因了。 同时钟晓欣注意到了,她竟然又有了一点的功德值。 按上次来看,她救人就可以有功德,然而这一次又救了谁?是苦菊……亦或她救得是她自己?这个……不想了,反正有了功德就一定是她的,钟晓欣没有多想,再次将这功德值化为一块田,其实她也在心中试过将这功德值能不能化成丹炉,然而功德值似乎是只能用来化田的,这是不是也就说明修仙系统中,功德是一切的基础,功德越多越高,能开辟出的世界也就越大? 而只有日月精华可以化为田地之外的东西? 嗯,刚刚钟晓欣因为小沈氏的原因,刚产生那么点报复社会的心理,现在叫这功德值弄得,只恨自己没再多救几个人,要不说这是修仙系统,不是修魔系统呢,逼得你是只能做圣母白莲花啊。 钟晓欣给自己以后的圣母之路默哀了一下,继续内视,这一次修仙系统和内府是再没有新的变化了。 钟晓欣才将内视收了,见到了窗外已经是月上中天,而今天,迟四也一样没有来。 第二天天将晓时,下人们就起来走动了。因为今天是重阳宴,太多的事情和东西要准备。 钟晓欣等着银杏提回了早饭,才知道二小姐昨天下午就已经回了府。绮罗院里人仰马翻的,苦菊又被放倒了,所以钟晓欣才会不知道的。 钟晓欣不得不首次正视了苦菊姑娘的重要性。绮罗院里三个丫环,钟晓欣一直对苦菊不敢放百分百的信任,年纪小不是弱点,关键是太没心机、大嘴巴还馋还懒,但不得不说,这姑娘八卦的能力真是强,如今少了她,让钟晓欣觉得自己就像被弄瞎了千里眼和顺风耳的葫芦娃,处于半等死状态呢。 因为今天重阳宴,家中有三位小姐要参加,早打听好了重阳归宴的规矩,每位小姐是可以带了一个丫环,钟晓欣仍是决定了带银杏,把紫竹放在家里守院子,银杏没有异议,紫竹却不太高兴。 紫竹当然并不是觉得钟晓欣今天要去的是大场面,觉得不重视她又或者银杏抢了她见世面的机会。而是觉得今天白氏带队,二小姐也在,怕宴无好宴,嫌弃银杏武力值低,怕钟晓欣出危险。 钟晓欣心里当然也是感动的,不过对紫竹这种“时刻准备着为了小姐而开撕”的状态也忧愁,重阳宴的规矩基本上是大型集体相亲宴加低档次宫宴的结合版了,要紫竹真撕到这种场合去,估计钟晓欣当天晚上回了钟家,第二天就得主仆两个一起暴毙身亡。重阳宴可不是给紫竹准备的战场,钟晓欣就给紫竹派了个硬性的任务,让她看好了院子里新来的两个,冬梅平日里一副千金小姐的姿态,话也少说、事也少做,还看不出什么来,但那秋莲自从前天二小姐的丫环闯进绮罗院里后,一天的行动都格外的殷勤,钟晓欣吩咐紫竹盯好了那两个,如果紫竹万一是控制不了体力的洪荒之力了,要撕也只要撕那两个就好了。 117 抄家 紫竹听了斗志高昂的点了头,正赶上了秋莲再次打扮一新的进了钟晓欣的屋子里,紫竹直接就把人给推到了屋子外室去,这就开撕了。 “是谁让人进来的,懂不懂规矩,没有小姐的吩咐,你一个三等的丫环是不能进内室的,更不能随意在小姐面前晃悠……你……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我告诉你,这里是侯府,不是你们以前呆的勾栏院,别把你那套做派都带了进我们绮罗院来。”紫竹将人拖到了外室,就高声骂开了。虽然说的话不太好听,但反正绮罗院里自己地盘,紫竹什么难听捡什么骂。 何况秋莲今天这衣着确实是太不合体了些,袄还是那样式的袄,裙还是那样式的裙,衣料却是轻飘飘的薄纱,而且总感觉在某些部位就开始省衣料,这袄和裙装到了秋莲身上,当真是显了几分青楼女子的妖媚之气。 钟晓欣眼珠子转了转。 就听得秋莲又柔又媚,带着哭音的开了口:“紫竹姐姐,我不过是想来服侍小姐,我以前学过些梳妆打扮及穿戴方面的技巧,想着让小姐漂漂亮亮的出门,到底今天小姐是要去赴贵宴,虽然本是该带着最漂亮的婢女,但我也并没有想要和你比。” 钟晓欣听着差点吐血,这秋莲的出身相真是极有问题啊,大户人家带出去赴宴的若不是最心腹的,就一定是最聪明有眼色的,还从未听谁说过会带最漂亮的,只要青梅楚馆抢客人才会这样的安排。 钟晓欣在心中冷笑三声。白氏看来还真是恨毒了她,这一批漂亮的丫环们出身不好这点,钟家早就传了开的,然而像秋莲这样的,连一点大户人家的规矩也没有调教过,就直接扔到了未婚的小姐面前服侍的,其它院子里可没有听说过,别的不说,至少苦菊曾打听到,白氏放在钟大少爷院子里的两个漂亮丫环,就很是稳重听话。 白氏这个人吧,人际关系上一点脑子都不长,偏内宅的手段该会的还都学的不错,这到底情商是高还是低哪? 再说秋莲,就算一点规矩也不懂,至少有点学习能力行不行?钟家就算是破落户,好说也是侯府,在她眼里真的跟以前的窑子没一点区别? 自以为聪明,不知道被二小姐撩拨了两句什么许诺,就像蚂蚱一样蹦开了。钟晓欣要是让秋莲进来指挥她穿衣打扮,只怕以后再也不要在侯府立足了。 钟晓欣就在内室里喊道:“紫竹,我不是把教小丫环的任务交给了你,你就是这样教她们规矩的?我看是你没有尽心吧?”言语里很不是满意。 秋莲和冬梅可不是什么小丫环,这回白氏弄进来的漂亮丫环全都是17、18岁的年纪,绮罗院里除了紫竹,数她们两个岁数大,每一个都像春天的花苞一样怒放着,是谁时可以嫁人爬床生孩子的年纪。 紫竹这一次终于是理解了钟晓欣话里的内涵,主仆两个第一次心灵沟通成功……紫竹立马一个巴掌就狠狠的打在了秋莲的脸上。钟晓欣说她教小丫环没有尽心,她自然就该尽心些。 秋莲整个人都被打傻了,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往日里她们在馆中,最红的头牌小姐,也一定会选最漂亮的丫环,到了哪里都带着,而漂亮的小丫环们若跟了头牌出去,也是抬了身价,以后也是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秋莲早前看不中这个被钟家嫌弃人钟大小姐,如今得了二小姐的吩咐,想在钟大小姐面前露脸了,也有心想跟了去满是贵人的重阳宴,才特意装了最美的衣服来服侍,怎么反而惹怒了这平常柔柔弱弱的大小姐。 紫竹一巴掌打完,看着秋莲那纤弱倒在地上,哭都哭得风情万种的模样,也是说不出来的气,拽着她的头发就往正屋外面扯,秋莲痛极了,也只是小声的哀叫着,那语调百转千回的太撩人了,钟晓欣在内室听得都不忍心了。 到底开口喊了紫竹住手进屋。 “你和个这种出身的人较什么真。”钟晓欣就劝紫竹:“你就打死了她又能怎么样,自己没一点好处,还要赔上一条命,你难道没有看到她那一身衣服和首饰,这都不该是三等丫环用的上的好东西,趁着现在还有空时候,我们先吃着饭,你去到那个秋莲的屋子里好好的搜搜,看看她平日里都偷拿了我什么东西,拿回来了也就是了。”钟晓欣也不想说紫竹什么了,别看紫竹骂人难听了点,其实奶娘方氏教出来的几个孩子全都正直的过了头。 一个秋莲丫头,穿戴的比她这小姐都值钱,绮罗院都穷成这样了,这一整个院子里竟然也没有个见钱眼开的,非得逼着她这当主子的把话点透。 钟晓欣说完,紫竹晃然大悟,顿时就点头称事,顺便还问道:“那个冬梅要不要搜?” “先放着,她要也自己作死,再搜不迟。”钟晓欣说。 但钟晓欣这段时间看着,那冬梅不像个会作死的,到像真个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家小姐,只是逼格太高冷,也没法当丫环用的。 紫竹就得意洋洋的去了,接下来的时间里钟晓欣慢慢的吃饭,绮罗院里闹得再天翻地覆的也不管她的事了。 等到了钟晓欣和银杏吃完了饭,紫竹就抱了一匣子的首饰进来了。 扯了大嗓门的喊着:“小姐,看看,那贱人都偷了你这么些的好东西。”说完将匣子放桌子上并打开,没好气的骂道:“不要脸的东西,那衣服没一件能见人的。”那就是相当的性感了?所以紫竹一件也没往回带。 钟晓欣真是恨铁不能钢:“不能穿,不会剪了做帕子或袜子?”要知道这年头,轻纱细料比棉布还值钱啊。紫竹差点就拍大腿,再来看都没多看钟晓欣一眼,也不吃饭了,就又冲了出去,看来她是很喜欢抄家这活了。 钟晓欣也是差点拍大腿,她哪里想到了紫竹回来一趟,她那修仙系统里竟然又花了一项任务——“劫富济贫”,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再看匣子里其实也没有几件首饰,更挑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然而就这样,这些首饰在绮罗院中,却算是国宝一级的好东西了。又有东西可以送当铺了好开心啊,钟晓欣就从里面先捏了一朵珍珠攒成的珠花递给了银杏。衣服可分正经不正经,首饰只分高档不高档,秋莲这一匣子首饰,钟晓欣这小姐戴出去不够档次,银杏几个小丫环戴出去还是很出彩的。 118 加人 一般人家买丫环,也会让人多少带点自己的换洗衣服来,更何况白氏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买进的这一批八个丫环,只怕以前过的日子也不会太清白,进了府也一定会带上自己的私房。 秋莲今天来时的穿着打扮十分轻狂,然而那料子和首饰还是不错的。钟晓欣昨天被人两次下药,差点悟透了人生,一腔邪火被她撞了上来,还和她客气什么,就指挥着紫竹去抄家了。因为银杏今天跟她出府,就先给银杏挑了一样。 银杏接了珠花放一边,就给钟晓服侍着穿衣打扮。 钟晓欣在三身衣服里选了那身蓝色的,带了她注过水的,老沈氏给的碧玉镯及小沈氏给的碧玉耳坠子,将迟四送的碧玉喜上眉梢的玉牌挂腰间,又有叶华楼送来的那根银镶飘花翡翠簪,插了上。这一身就打扮完了,素净的不像侯府的小姐,像是商户的小家碧玉,谁让她挂一身的碧玉翠绿呢。 钟晓欣到底没戴迟四给的那支簪,实在是那支簪太贵重,钟晓欣心里再喜欢,也不敢戴出去,让小沈氏等人看到了她怎么说? 打扮好,银杏就又拿着那珍珠珠花,照着钟晓欣的脑袋比划,看着往哪里插好,因为和飘绿花的翡翠簪不太搭。 “那是给你的。”钟晓欣黑线。她一个侯小姐都得临时挨个门的找人要首饰才能凑齐一套穿戴,若说首饰如同女人第二张脸,银杏、紫竹和苦菊这三个丫环,那根本是天天无脸无皮的在外面跑。所以钟晓欣刚刚一看到秋莲那身穿戴就来气,自己这小姐并二个一等丫环(自封的),身价竟然还比不上个三等丫环(紫竹刚排的),那就别怪钟晓欣劫富济贫了。 重阳宴这样的日子,钟晓欣不敢跟人比富贵,但带个素面朝天钗环全无的丫环出场,她也不好意思啊。 银杏喜滋滋的应下来了,这丫环对自己家小姐盲目信任,她也一点没觉得钟晓欣抢了丫环的首饰有什么不好,她和紫竹苦菊三个丫环的经历特殊,从小被奶娘方氏教的,知道自己能活下来也是钟晓欣和她娘窦氏的恩德,这绮罗院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钟晓欣的,她们只要好好干活就行了的。银杏觉得这是钟晓欣从秋莲那里回收了自己的东西,又借了她戴的,用完还回来就行了。 银杏戴了珠花,钟晓欣又从秋莲那匣子里捡出一对米粒大小珍珠耳钉,并一个小指头粗细的绞丝银纹镯子给银杏。两个人都打扮停当了,就一起去了小沈氏那里。 二房是一体,钟晓欣肯定是要先去小沈氏那里和3小姐汇合,再由小沈氏送了到她们到老沈氏正院去跟白氏汇合,然后再出门,这是正常流程。然而…… 钟晓欣看到小沈氏了,也看到了3姑娘正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还看到4姑娘也正满脸讨好的笑着对小沈氏正说着话,然而钟晓欣一进来,这说话和笑声就停了,倒像钟晓欣是本不该在此,突然闯进来的人一样。 钟晓欣就不明白了,这是什么阵仗? “大姑娘到了。”小沈氏身边最得力的沈婆子就陪着笑道:“如此咱们二院人就齐了,还是早点过去老太太那边吧,不能累世子夫人和2小姐等。” “人到齐了?”钟晓欣就奇了怪了。要去重阳宴的不是只她和3小姐两个人吗?“4妹也拿到重阳宴的帖子了?”要不然怎么突然就多出来小沈氏和4小姐了呢。 “这说起来还多亏了欣姐儿。”小沈氏笑着朝她解释说道:“是昨天晚上你祖母派人来通知的,你那张重阳宴的帖子又拿了回来,叫我再带了一个二房的姑娘一起去。”小沈氏说完,4姑娘笑意盈盈朝钟是晓欣点头,一点看不出之前的暴燥脾气,并且还曾和钟晓欣起过冲突。 钟晓欣侧目,护国公府的帖子不是被白氏送去了白府?白府那边据说各房头的姑娘也不少,怎么又会还回来?而且带了4小姐,这是真按着顺序排出来的?还是说昨天泄药事件的后续? 是说5姑娘有可疑啊?小沈氏不带她?还是说4姑娘有野心,反而被小沈氏相中了啊? 钟晓欣想了想,也就无所谓了,她早知道今天是不会让她轻松过去的,宅斗世界里的大型相亲宴啊,放到修仙世界那就是各门派新手弟子比武大赛,面上一团和气,其实能撕出人命来,钟晓欣这种进入相看流程的人,就好比各门的种子选手,越受人注目越容易被人针对,越容易被人动黑手当靶子出事。 钟晓欣早就做好了以命相博的准备了。 于是四个人并四个丫环就往老沈氏的院子里来。老沈氏那边早做好了准备,说了些“小心啊”“注意啊”“规矩啊”“友爱啊”“互相帮扶啊”“共进退啊”的泛泛之词,钟晓欣很怀疑这些词真的能听到哪个姑娘的心里,而且为什么说这种团结词时,2小姐不用听。 2小姐来得比她们要晚。 2小姐穿了一身杏花红绣缠枝梅杭绸对襟罗衫,一袭绯色镶边八幅湘裙,脚踩了双粉色轮锻鞋。右手上一串红玛瑙手串,耳边是同色红玛瑙的坠子,头上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的步摇。 钟晓欣都看傻了,二小姐这是未成年还是嫁了人的,太富贵了些吧。这一身虽然不是正红,穿了出去也可以嫁人了。不过最重要的是,钟2往钟晓欣身边一比,哪怕钟晓欣自信自己娇艳如花,还是不自觉得就感到自己这打扮就是个丫环水准的。 这就好比自己一个修仙界绝世天才出场,拿着新手小木剑,比赛对手一个废材拿得却是神级法宝一样,内涵当然无人可及,问题是……外在辅助条件也很是重要啊……至少钟晓欣是很看中的啊。 钟晓欣就笑道:“2妹妹来了。2妹妹今日真是漂亮。”果然是人要衣装衬。钟2这种略算清秀的容貌,这么打扮下来也是贵气十足了。 钟2也笑道:“大姐姐来了,大姐姐一直都很漂亮。”意思是你也就脸能看。 两个人面上都带着笑,四目相对火花乱射。后面钟3钟4都屏了呼吸,她们就是想不明白,往日里连想吃口肉都得看人脸色的钟大,是哪里来的底气敢和2小姐对着干,这到底是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还是作死不论出身? 119 赴宴 老沈氏拍桌子道:“欣姐儿,难道我刚刚说的你全没有听进去。” 钟晓欣慢答道:“孙女儿全听进去了,所以才夸2妹妹漂亮啊。”也就是说其实她这话夸的很违心。 老沈氏:“你……”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总不能说钟晓欣夸钟2反倒夸错了吧。但她也察觉得出来,钟晓欣话虽然不算错的,但态度异常,这并不是夸人的语气,所以老沈氏生气,然而今天生气也得忍着,234小姐可以说参加宴会纯是见世面的,而钟晓欣却是今天一宴,能定下以后钟氏侯府未来几十年的格局的。 老沈氏觉得钟晓欣的态度不对,钟晓欣还觉得钟2的态度不对呢。钟2对她向来是见面就没有好脸色的,统共给她个好脸就一回,是骗她落水那次,也就是说,钟2肯定又计划些什么事了,才对她格外的可以忍耐,要说钟2也真是年纪小,没城府,真策划什么坏事,那更该态度不变,才让人能放下心底的防备啊。 钟晓欣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钟2无攻击的时间,等到下人们一切准备就绪,白氏身边的婆子来通知,几个人终于出发了。 钟晓欣也就知道了为什么老沈氏那边是钟2去打了个招呼,因为钟2去了一趟佛寺,白氏的病也并没有什么起色,因为本来就是受了惊吓精神不好,走路说话其实还是做得到的,但看着脸色苍白,走路摇晃也挺可怜的。 钟晓欣就觉得这要是自己亲娘,宁可不嫁了也得让她在家里休着,然而钟2还有心思打扮的这样漂亮,难道是因为白七今天也会去重阳宴?反正别的不知道,至少9小姐说过了,重阳宴是她和白七唯一的机会,那么白七大约可能是一定会去的。 钟晓欣昨天曾想找个机会再去碰碰9小姐的,却被泄药和燃血丹搞得欲死欲生,也就真的不知道9小姐做了什么安排了。 这样一行人停停走走的坐了将近2个小时的车子,是终于到达了重九嫡长公主所在的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与济安侯府一样,其实也并不在京中,而是在京郊,因为当初立国时,太祖下嫁嫡长公主,就有心将长公主府与镇国公府相邻,又想着要给长公主建园治景,京中哪里有这么大的地方,所以也同样选在了京郊,只是济安侯府在东郊,镇国公府在南郊,也好在是郊外,场子够大,多少车也停得下,不过像济安侯府这样没什么地位的人家,那马车停下的地方也远了,就好比大型超市,超市的地下地上停车场停满了,再有要停车的就得停到几条街外的停车场去,钟晓欣姐妹几个,就都下来跟着白氏步行往镇国公府去。 钟晓欣就才看到了白氏。 老太太那边时说是白氏身子不好,就直接上了马车等着,钟晓欣才觉得白氏真是谦虚了,说什么身子不好的真客气,白氏惨白着一脸脸,可以说是身子相当的不好。 钟晓欣就不明白了,都这样了做什么还要来呢?白氏总不会真把重阳宴当相亲宴了吧?可别忘了重阳宴最本质的初衷是人家老太太公主的寿宴,你这样顶着一张晦气色脸去拜寿,不怕给你添堵? 钟晓欣心里想着,就跟着白氏一行人,乌龟挪一样的挪着,到底是排着队挪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给递了帖子进门登记,由引路的婆子往内院里让。 先进门,就有迎客的主家媳妇上前来,看得出来是认识白氏的,也是和白氏差不多的年纪,上来就和白氏说笑了两句,也是惊诧于白氏的气色这样的不好,但客人上门总不能给人劝退吧,就吩咐引婆的婆子给带到休息的地方,好好招待着。 然而那旁边引路的婆子就有点作蜡,给这迎客的媳妇打着眼色询问,那媳妇顿了顿,指了身边一个丫环请了白氏一行先向里行。 那婆子就给迎客的主子看刚收下来的帖子。 重阳宴的帖子是花帖,每个等级和官位的人家该给什么样的帖子,并不会像前世那样注明个英语四六级,明白不明白的人一看,就知道六级肯定比四级厉害。 重阳宴的帖子以花为名,等级是按花来分的,白氏手里拿着的两张帖子是带四个人(并四个丫环其实共8个人进),涂的是杏花,是第四等的宴客位置,最低档的一种贴,宾客们聚会的地方是后花园,小沈氏手里的一张帖子是带2个人(加2个丫环),涂的却是菊花,菊花盛开于秋季,正是重阳花,乃是第一等的帖子,是能够直接去到长公主的正厅拜见的。 引路的婆子也是一阵的无语,一家出来的人拿得是2种贴子,天差地别,可叫她怎么办? 那引路的媳妇也是无语,这一至三等的重阳菊花、琼花、迎春花,是按着人头送的,地点分别是长公主府的正厅、会客厅、小花园,座位都安排好了,是可以加减座椅,可是长公主那边总不能多给钟家加四张椅子吧。但更不好长公主那边空着2张椅子,把6个人都安排到镇国公府后花园去,那后花园的杏花帖,说不好听的就是镇公国府最低一等专门用来售卖的,根本没资格进到长公主府,要不然镇国公府年年办这样的大型宴会,没点入帐也吃不消啊。 那媳妇想了想,就快步的赶上了白氏,拉住了白氏把2小姐一阵的夸,自然白氏就落到了后面,那媳妇就将三张帖递还给白氏,“白姐姐,当年我们在闺中就是无话不谈,今天我也并不瞒你。你这三张帖子只怕不是一处来的吧?” “两张是顺义伯府里得了,爹娘心疼我,全给了我。另一张却是府里二老爷拿来的,怕是不知道多少钱买了来的。”白氏笑道。 那媳妇就吃惊的张了张嘴,想问白府是怎么得了菊花帖,竟然还给了出嫁女,也不怕儿媳妇生气,但想想顺义伯夫妻一向偏疼这个女儿,当年她们在闺中也是羡慕人不行,就不说这话惹白氏不高兴了。 120 两种宴帖 这媳妇却当真是白氏年轻时的好友,两个人交情不说特别深,这多年来也略有来往,对白氏所嫁钟氏侯府的情况,这媳妇多少知道些,婆子说三张帖子都是是侯府一众人给的,她就想着,那肯定菊花贴就是白家找了来给白氏和二小姐用的,难不成还能让个次子庶媳去到长公主府的正厅里,跟着皇族宗亲一起给长公主拜寿?她可没有胆子这样安排。 那媳妇就并没有提这贴子代表的不同的会客地点,只说是没法六个人安排在一起。将那菊花帖塞回给了白氏。让白氏这侯府世子夫人带着唯一的嫡女进长公主府正厅,已经是抬举,断没有让无爵庶出次子媳妇去给长公主拜寿的道理,那不是恭贺,是打长公主的脸。 白氏也觉得并不想跟二房的人在一起,就点了头,与二小姐单独往长公主府那边去。 本来白氏做为伯母,是得陪着钟晓欣去与护国公府相亲,但如今多了一张帖子,小沈氏也来了,那相亲这种事自然就还是亲娘上阵的好。 钟晓欣并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要是知道了一定得好好大叹一口气,这才是宅斗的精髓和可怕,无知无觉的就又被卖了一次。 于是大房二房彻底分了开,白氏母女只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因为她们大房比二房高贵了不知道多少倍,然而二房小沈氏则真的恐慌了。她是庶出媳妇,又从来没有根权贵们打过交道,什么规矩也不太懂得,如今被顶出来带队刷副本,没经验啊。 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跟着丫环到了镇国公府的后花园。 当初太祖嫁嫡长公主,是专门在京郊圈了地,给长公主府和镇国公府一起新建,那有三个蓝球场大的后花园,其实布局倒跟大了一号的钟府似的,虽然在镇国公府,但其实也有小路联通着长公主府,然而今天因为主要给长公主庆寿,连着长公主府那边的门反而是锁死了,因为会安排在后花园的都是些低等级的官眷,所以怕打扰了长公主府那边真正的贵人。 而镇国公府这边就不同了。长公主府那边接待女眷,男宾就全安排到了镇国公府,所以男宾不进后花园就不会打扰女眷,而女眷们只要不出后花园就不会名声有损。 至于那些有心相亲的,当然也会有固定的办法。 钟晓欣等人就进了后花园。后花园里早搭好了几处凉亭,供人休憩,钟晓欣看了一圈,也怪不得要现搭几处凉亭,这后花园虽然大,内里的人来了也得有百多号,分散到7、8处景点,每个凉亭也得有十多个人,这才是真热闹。 后花园里虽然说是低级官眷所处之地,但事实上能够有资格花钱买帖的人,也得有相应的身份。至少也是六品以上的官身,又或没落了的勋贵人家,这样的人家总是有自己的渠道和圈子,愿意与自己熟识的人家坐在一起,所以凉亭好几处,有三个凉子里已经坐满了人,欢声笑语中还不断有人加入。 小沈氏却与任何人都不认识,那引路的婆子连说了好几家人名,都是已经先到场的人,小沈氏一个都没有熟悉的,引路婆子也就不再多问,干脆给引到一处离花树较近的亭子里,亭子里已经坐了几位夫人小姐,彼此间都正在做交流,但并不亲切,看来也都是平日里不太出门的夫人们,小沈氏落了座后,整个人战战兢兢的,根本不敢随便开口和人搭腔。旁的夫人们看并不认识她,也不肯对她多说话。 3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起来也是没精打彩的,不说不动低着头,倒是钟晓欣和4小姐,是有兴趣四处看看的。 “大姐姐,你看那个姑娘。”4小姐轻轻的拉了拉钟晓欣的袖子,附耳道钟晓欣耳边,声音却不大不小的说道。就像是个初次出门没见面世面有些怕羞的小姑娘,很依赖长姐的单纯样子。钟晓欣整个人都不好了,4小姐在她面前一向厉害的很,难道她的脸盲症又发作了?这来的其实是5小姐? 不过4小姐这声音并不只钟晓欣能听见,她说看那个姑娘,钟晓欣也就顺着她看了过去,那边的姑娘能听听见,也自然就看了过来。钟晓欣才知道4小姐的意思,那位小姐同长辈坐在一处,一身的湖水绿色衣裙,带的白玉的首饰,头上也插了一朵飘绿翡翠梅花的簪子,看打扮当真和钟晓欣极为相似。 这身要放权贵圈里,那就是撞彬了,极为尴尬。但钟晓欣这边都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家,人数又多,相似成这样,就让人觉得是有缘了。 那湖水绿打扮的姑娘就向钟晓欣笑了一笑,钟晓欣也回以一个微笑,4小姐就也笑着对那姑娘道:“姐姐这身打扮可真漂亮,和我大姐姐也是有缘,不知道是哪家的姐姐?” 那湖水绿的姑娘就小声的说道:“我父亲是吏部给事中梁同。” 4小姐也笑道:“我家是济安侯府。” 湖水绿姑娘笑着点头,只当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但是那姑娘同坐的母亲就皱了皱眉,吏部是文官,侯府则是勋贵,看来是不太想来往的。 然而这亭子里不比别的亭子热闹,钟晓欣就觉得这些夫人小姐们,大约都不是常出来走动的伶俐人,没有熟悉的圈子,所以才被人给安排在这边了,而给事中这样的官职,不过七品,在这京中重地说来也有些权力,但又算不上高品,想来也并不是什么很让人重视的官职。若这亭子里都是这样的人,但就难怪她们会被引来此处了,因为都不受重视,那来往起来反而没有什么负担。 钟晓欣就笑着对那姑娘说:“你的簪子也是在叶华楼买的吗?这是我母亲挑给我的。我叫钟晓欣。” 那湖水绿姑娘眼睛也亮了起来,说道:“是从叶华楼里选的,那家真贵,我们挑来挑去的也只……” “愿儿。”她母亲打断,大约是不太想听女儿说些什么柴米贵的话题。 那湖水绿的姑娘就吐吐血头:“我叫梁愿。” 钟晓欣没想到她还挺活泼的,大约也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又没有认识的人,之前没有显出来。 4姑娘也忙自我介绍:“我叫钟晓妘。” 121 闲聊 梁愿点头,钟晓欣也点头,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位妹妹的名字啊。 就这样以两枝极相仿的簪子做突破口,钟晓欣姐妹就和梁愿聊上了天,小沈氏也是松了一口气,七品的文官,比起侯府的爵位好像也高不到哪里去,虽然文武两系其实没有什么共同的比较标准。小沈氏就也笑着跟梁夫人打招呼:“贵千金的衣服,莫不是也在千丝坊定制的?我看着图案也有些眼熟,穿着可真合适,那千丝坊因为这重阳宴,可做了大生意了,我们前两天要去定制,竟然都没有了,只能让她们的师傅给改了两个件成衣。” 一般来说,带着女儿的(只要不是庶女)母亲,也都愿意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梁夫人语气有点硬的回答:“是在他家定制的,早早的三个月预订了,到了这重阳宴前一个月才能上门量制,可见他们的生意真的很好。” 梁夫人这口气和话都接得有点硬,但听得出来她也是想努力和这亭子里夫人们交流的,小沈氏再次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总听着白氏说,重阳宴是贵人们才能参加的,实际上确实也如此,白氏以前都是蹭着白府的帖子一道进,后来2小姐12岁时才带她进过一次,但也并不是年年都有机会的,后来白府四房外放回京,白氏和二小姐就都没有再进过重阳宴。小沈氏一直觉得重阳宴就是那种打个喷嚏,随便也能喷到个二品官的地方,听到梁夫人丈夫职位也并不高,就很是放心,这一下子,爽利的性子就又露了头,就着衣服茶点首饰的跟梁夫人说起来。这中间也有几位夫人听着,再插两句别的话,一个亭子的气氛竟然也就这么叫小沈氏的活泼调动了起来……看得出来这个亭子的夫人小姐们都不太和外人来往,交际性能都差些,然而大家都是有意愿和别人搞好关系的,换句话说,这亭子里的人很可能大家都是买帖子的人,都是为了家里年纪13、14要议亲的姑娘们来的,唯有一位的夫人带着个10岁多的女孩,看着和钟9差不多年纪。 钟晓欣看着小沈氏,只要对方身份上别碾压她,小沈氏说话办事其实不差于白氏,甚至比白氏更有眼色。而4小姐和梁愿聊的好了,又去撩拨其他的小姐们说话,你来我往的也就认识了些人,4小姐竟然是比小沈氏还要活泼,很快的就跟着这亭子里的姑娘每个人都说得上一两句话了,不是夸这个长得漂亮,就是夸那个衣服好看,首饰精美,又或气质好,在这里面问她问了一圈,梁愿的父亲是正七品的官吏,竟然已经是最低的官职了,其中还有一位从三品的官眷不知道为什么也被塞到了这亭子里,今年小姐也是13岁正当年,4小姐很快的就不再和梁愿多说,倒和那位从三品家的小姐姐妹相称了。 慢慢这亭子里又进来了两家的官眷,亭子便满当当了,之后又陆续也有丫环婆子引着人从亭边经过,往别的亭子里去的。钟晓欣算算时间,怎么也该是上午十点了,到这时候人也该来齐了吧,那大家不是都要相亲吗?这后花园只安排女眷,男人进不来可怎么个相法。 确实大家聊天也够久的了,慢慢能聊的话题也就差不多了。像小沈氏这样初来乍道又不认识人的,也觉得聊得有些词穷。而有些有经验的夫人小姐们,就已经开始作准备了。 先是那个带了个10岁孩子的夫人先告辞了,原来她是在别的亭子里有熟识的亲友,只是那亭中人数满了,再塞不下她,就先来别处坐坐,如今那边有人要去别处与姐妹们说话,她家的亲戚就派了丫环来叫她,要她带着孩子去给表姐妹们一处说话了。 钟晓欣此时才掌握住了这重阳宴,这就是场婚宴模式嘛。 如果说嫡长公主那边是宴请父母双亲和姨舅姑祖父母这些直系血缘。那宴客厅和小花园那级别,就是新人表兄弟姐们外加单位领导等要不关系近、要不身份铁的来客,而这后花园就是大众宴,同学同事下属或者什么闲杂人等都可以扔来,大家先是同桌交流,等到酒菜半饱了,就开始找认识的人串桌喝了。 钟晓欣就想着一件事,这里到底可怎么相亲呢?不提钟2和白氏今天是什么打算,光说9小姐,她可说这宴是钟晓欣嫁白七的唯一的机会呢,她可得怎么在这后花园人来人往的打眼处,把钟晓欣给捞出去再找个没人的地方给白七叫了来,还得弄出点事叫他们不得不配一对呢? 钟晓欣真的很好奇,9小姐人都没有来,她可怎么安排啊,看现在镇国公府和长公主府的架势,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难如登天啊。 白氏却几乎吓死。 她以前未嫁人时,跟着顺义伯夫人也是来过重阳宴的,她嫁人后白家的几个嫂子生的姑娘们都小,她也是一直能拿到帖子名额,哪怕后来2小姐年纪不大,但因为顺义伯夫人的疼爱,白家姑娘有的钟2都有,重阳宴也都特意给她们挪名额,实在是这两年白家姑娘们都大了,四房又打从任上回来,名额之争越来越激烈,但即使如此,这一次白家也给她买到了帖子,而且还是两张。 白氏就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带到长公主府的小花园里,小花园离宴客厅不远,等到大家聊完同桌开始串桌了,护国公夫人自然就会派人请她们到小花厅里说话,然而白氏这一次却被人直接送到了长公主的正厅。 长公主40多岁的年纪,打扮的富丽堂皇跟尊闪着金光的大佛似的,笑盈盈的坐在正桌上,身边全是些同年纪的夫人带着女儿们围着凑趣,不知道多么高兴。 看着婆子又引进来了两个人,长公主坐在那里高声叫道:“这又是谁来了,知道是我的宴会也敢来得这样迟,可不是找打么?”说完长公主就先哈哈的笑起来,等人把白氏母女拥到了身前,长公主就不知道该怎么笑下去了。 不认识啊。 122 惹怒 因为太祖当年是孤儿苦出身,出过家讨过饭,天下大乱时走投无路跟了义军,这一步步的起来了,才把乡下的原配和长子接来,而长公主虽然是嫡长女,却年纪比长兄小一大截,即受宠,又没人敢惹,性子野得很。太祖立朝,长公主是嫡女,嫁时15岁,如今开国三十多年,长公主正是也就四十出头。后来太祖和太后过世,皇室宗亲里没有了长辈,长公主可以说是年纪最老的皇亲了,因此这天下除了皇后,再没有什么人能做长公主的贵客,长公主这菊花贴下的,都是她年轻时的小伙伴并自己喜欢的一些晚辈,来的白氏母女,她真不认识啊。 所以看了半天,长公主都有点想冒冷汗,自己还不到50岁,就已经老年痴呆了吗?菊花帖就算不是她一张一张写的,那人选也都是她点了头的,来的这是谁,难道她两个月前还记得的人,现在就不记得了吗? “这是……”长公主打量着白氏,总以为这该是个自己听说过的人。 白氏真快吓死了。 顺义伯府是京中勋贵没错,也算有实权,掌着五城兵马司南城没错,可是那是在同为伯爵的这一级人家里,要不然又怎么会看中个济安侯的爵位就把嫡女嫁过去,更为了讨好护国公府又想把钟晓欣嫁过去,顺义伯府在京城远没有进到过顶级的勋贵圈里,更别提从来白氏参加重阳宴,也没有拜见过长公主啊。 白氏吓得连忙哆哆嗦嗦和2小姐一起给长公主祝寿,话都有些说不利索,相比起她,钟2至少还有些看头,规规矩矩的给长公主行了礼,然后立在一边等长公主发话,要不然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是济安侯府钟家……钟家……哦,是那个过继的钟家……”长公主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哪个钟家,她倒也有印象,钟家当初救过太祖,钟家老祖宗长公主也见过,但那时年纪小,后来钟家又断了嫡脉,这么多年来再没有和宫里有过来往,但到底是功臣之后,长公主就赐了座,但长公主就奇了怪了,这两个人是怎么来的?真不认识啊。 长公主身边一个老嬷嬷就悄悄提醒她:“前两天端王来那次,说是看中个人,想娶了回来,硬生生从您这里多要了一张空帖子,老奴想,端王该不会是画了朵菊花在上面吧?” “啊……”长公主简直惊悚。她以为端王说着玩的。实际上端王以前也曾笑过她这重阳宴赚钱太容易,从她这里偷几张空帖子就画了花拿去卖,也曾有过人家,拿了帖子找上门来,一看一朵牵牛花,一朵狗尾巴花,还惊动了镇国公府的大管家出动,认出了是端王的画迹,也无可奈何的放人进了来。 但这次是怎么了?她想不到端王竟然敢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往帖子上画菊花,怎么就把这样不认识的两个人直接推到了她的面前来,这是真心想娶个妻子了? 长公主就细看白氏母女两个,然后才发现母女两个好尴尬,长公主就正厅里多少椅子是按帖子散出去的人数来的,长公主给白氏母女赐座,没椅子了…… 服侍的丫环们急急忙忙的从不知哪里又搬了两把椅子来,可是厅里的椅子早就都排了好的,只能给白氏母女挤到了角落里,两个人就都更尴尬了。 长公主看着白氏那脸色惨白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是不太高兴的,今天她过寿啊,而钟2那虽然沉着但安安静静不动不笑,面上也有点恍惚的神情,也是不太满意。端王是皇太后40岁高龄时生下来的幼子,生不久太后就去了,那当真为了生这个孩子拼了命的。长公主虽然知道端王的婚事如今也是老大难,可是看着他当真相中这么个长相普通的姑娘,心里就不舒服。 “是……济安侯府的世子夫人?”长公主就问道。其它的人也都听着,自打白氏进了来,围着长公主的人就都不说话了,也是因为没人认识她们。长公主这个人是很随性的,“护卫镇定”四大国公府,护国公的夫人因为性子谨慎不讨长公主的喜欢,长公主就能在自己的寿宴把她从正厅挪出去,这么多年都安排在二等的宴客厅里,可见长公主这脾气,她喜欢的都是如她一般脾气爽利的人,又都是有身份的人,如今竟然让进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当然所有的人都好奇,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这个夫人? 结果长公主这一问,所有人的头上就都冒汗,完全竟然是连长公主都不认识的,那这两个人是做什么来的,这年头都有人敢闯长公主的寿宴了? 白氏答道:“是。妾是顺义伯嫡长女,嫁的是济安侯世子,这位是妾所出之女,是钟家的二小姐。” 钟家二小姐啊,顿时大家像打量熊猫一样的打量着,就是那个姐妹争夫,逼死亲姐的钟二小姐。所以说夫人们的日子其实都很闲的,一个八卦她们可以八很久,并且大部分的人都可以八出真相来,这真相当然不是钟晓欣写的《白钟相会》那种段子,而是钟二小姐确实在行为上曾有过推堂姐及表姐落水的经历,这就足够了。当然,也确实因为《白钟相会》隔几天就新出一篇的时效性,所以暂时这个月里,京中别的八卦是很难把钟家姐妹压下去的了。 长公主也是头上黑线,她差点把身旁的茶杯从桌子上扫下去。脸上就带出了些怒意。 还以为端王最近改好了那些坏毛病,结果竟然看中这么个玩意,那边为了一个表哥能逼死隔房的堂姐,又推了娘家的表姐落水,这样的人想嫁进皇室? 长公主的脸就沉了下来,过了寿还有人来惹她生气,就口气不是太好的问题:“是和白家七小子订亲了的那个二小姐吗?” 白氏愕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长公主还满脸的疑惑但并无恶意,听了她们自报家门,反而生气了,并且第一句话就会女儿的婚事,只得壮着胆子回道:“只是议亲,暂还未定亲。” 定亲都有正规仪式的,就算是长公主面前,没有过仪式就说已经定亲,传出去了钟2也要丢脸,然而两家议亲若不是秘密接触,而是已经谈到了可以公开讨论的地步,那基本也就是没有回旋余地的定下来了。 123 事闹大了 白氏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没有定亲,但两家已经在议亲了,早晚的事情。她怕长公主也听说过那些不真不实的小道消息,怕她误解了钟2,所以才急着表明,钟2的清白,她是个正在议亲的好姑娘,并没有什么好被人指摘的。 然而听到了长公主的耳朵中完全不是如此。 长公主就记得两天前端王这差了20多岁的小弟,来了她处,就拉着她的手很恶心的左右摇着朝她撒娇。 “我看中一个人,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却对我极好,我打算娶了回来,你的空帖子来给我一张吧,我请了她来,有空您见见。” 长公主终于忍不住的端起了茶,直接砸到了白氏的面前去。 “既然已经是在议亲,你还来了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打算请我去保媒么?”特么的正在议亲还想嫁端王,两边都占着你们倒是心里做的美梦啊。 长公主就不明白了,白氏怎么有这个胆子敢来?敢说? 开始以为端王是又想骗她的帖子赚零花钱了,根本没把端王说的话当真,然而现在真的有这么一对母女站在面前,长公主想想端王的话就又替这弟弟不值。 既然是见过面的又对端王很好,把个多少年没心没肺的弟弟也勾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那自然两边多少也到了郞有情妾有意的地步,然而白氏却说是正在议亲,在议亲还来做什么? 嗯?来做什么? 长公主突然就看到了自进门来一直还算镇静的钟2小姐,看她虽然手也在微微抖着,然而却到底是镇定的。长公主便想着,莫非2小姐不愿意嫁给白七,愿意嫁给端王,是来像她求助的? 长公主心里就有点纠结,她是没看上这位名声难听的二小姐的,可是端王愿意啊,这么多年了,这弟弟还是第一次主动看中哪家的小姐,长公主想了想,也有心想成全了端王和钟2。 只是就算是她是这帝国最高贵的公主,人家正在议亲她也不好棍打鸳鸯吧?总不能直接开口说让白氏不许再议。想了想,就先问道2小姐:“你母亲说你正在与白家议亲,这件事,你知道吗?” 2小姐和白氏早就被刚刚长公主砸过来的那茶杯吓得几乎跪下,听到长公主的问话哪里还敢细想,忙点头道:“我……我知道的。” 长公主又问道:“那你是不是不愿意这门亲事?你放心吧,我知道外面有些不好的传言,你们两家要议亲也是逼不得已,你说出来,我或者可以替你作主,想想办法,不要白家这门亲事,风言风语杀人的厉害,我是很清楚的。”长公主想着,2小姐若有勇气说出心底的话,说不愿意嫁白七,她就可以拿这个做借口给她作主,2小姐若并没有这样的勇气,只怕对端王也不是真心的,她何必管这闲事。小四不是让她闲着就见见吗?她下回他再来就告诉他见过了,她没看中。 2小姐惊的尖叫起来。她好不容易才和心上人的白七表哥议亲,亲事还没有成,为什么这长公主又跳出来要阻碍她。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阻碍她。“我不要,我和表哥青梅竹马互许终身,我此生非他不嫁,求公主您不要……”多管闲事,到底2小姐就算是扯上了白七进入无理智状态,差点就把这四个字说出口。 围观的众人全都端了茶来喝,嗯……她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虽然不知道长公主突然要人家小姑娘别议亲是抽哪门子的风,然而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庭广众喊着和表哥互许终身,也真是够了。 2小姐话说完理智回炉,也是后悔的不行,然而她又不得不这么说,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求来的和表哥的婚事,甚至到最后被人家说成是钟家和白家的换亲,她绝不能就这么失了。 2小姐喊完,白氏的的脸色更白了,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却被人像掐住了脖子一样说不出任何话来。 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身边的镇国公府的二太太伸手道:“茶。” 二太太赶紧停了喝茶,给嫂子递上她刚喝过一口的花杯,多少年的妯娌让她知道,长公主要了这茶去,肯定不是要喝的,也就不会嫌弃这茶。 长公主接了茶,再一次狠狠的摔到了白氏的面前,骂道:“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看我活得太久是想来气死我吗?” 这话可就太过了,落实了扣个谋杀皇亲的罪名都没得跑。但长公主真心是这样觉得的。 她是太祖嫡长女,嫡亲的兄长做了皇上。她嫁了镇国公府嫡长子,住着自己的公主府,丈夫从来不纳什么小妾之流来祸害她,她把家中中馈扔给镇国公府二太太,儿子扔给丈夫教养,天天吃喝玩乐的,大家都还得捧着她。她从生来长到现在,还真就没什么人敢这样气她。 唯一的弟弟小四让人操心些,为人浪荡些,又姻缘不顺,可是也轮不到她来操心,有皇后这长嫂看着呢,如今小四好容易相中个人来求她,她却被白氏和2小姐耍着玩。她们要无心与端王结亲,别来就是了,她一个长公主还能管到侯府伯府议亲吗?拿了端王给的帖子,又不肯嫁给端王,那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就为了惹她生气? 长公主觉得自己委曲死了,她一生顺遂,生来这世上再没有受过什么委曲了。 白氏母女怎么敢? 长公主一杯茶摔出去,手指着白氏母女就是一阵的哆嗦,吓得周围好亲戚好姐妹们赶紧着来拥上来给她顺气。 长公主翻着白眼,“去去去,都走开,一拥而上也不嫌热。”她才40多难道能像老人家一样,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不成。 然而白氏就真的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晕过去了。2小姐大惊,眼泪就夺眶而出,白氏本来身体就没好全,是2小姐想参加重阳宴,想见白七,缠着白氏来的。却想不到害了她。2小姐抱着白氏就呜呜的哭着,边哭边喊道:“快来人啊。”说完才想起来这里不是侯府。 2小姐虽然不如长公主有身份,但这些年在钟氏侯府关起门来过小日子,也是从来没受过委曲的人啊,这时候咬着牙忍着巨大的羞辱,跪在地上向长公主磕门:“求求殿下大发慈悲,我母亲她晕过去了,求殿下好歹传个大夫进来救治。”虽然没有明说,但口气也掩不住愤懑,就差没明说是长公主逼昏了白氏。 长公主:“……” tmd的这两个人就是端王派来气死她的吧。 124 阴差 护国公夫人李氏此时不在长公主的小厅里,只是在大宴客厅这边也是气得不轻快。 “怎么会没有的?”李氏问道。 丫环抹着汗道:“奴婢问过了白家大太太,她们白家原来是有两张帖子的,原定带的是大太太、大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后来五小姐病着,白府又没有适龄的小姐了,就定了白家二太太过来,然而后来济安侯府世子夫人又送回了一张帖子来,说是给白五小姐压惊,白五小姐就又让给了另两个表妹。” 因为卢萧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愿意娶妻子了,所以李氏大半天坐立不安的,跟同在宴客厅的夫人们聊天也不起劲,一心等着进入到相亲模式,却没想到根本就找不见人。 李氏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济安侯世子夫人也没有来?” “白家大太太并没有小花园里看到,但据白太太太所说,白家曾给济安侯世子夫人买过两张杏花帖,或者是在镇国公府那边,然而我们这边要去到大花园,却要走镇国公府的大门,暂时……不方便出入。” 李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念道:她是书香门第,她不骂人不骂人,然而还是忍不住的怨道:“我们就是怕钟家拿不到帖子,专门派人给送了一张迎春花帖去,为了这个,萧儿他两个姨母没少怪罪我,这白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拿了迎春花帖去换白家的杏帖?枉我特意的抬举她。” 那丫环就到:“莫非是她们也并不知道这帖子的不同处?”然而想想不太可能,这帖子的不同虽然未对外人提外,这么多年的重阳宴办下来,哪里还有人不知道的。丫环又说道:“一定是济安侯世子夫人带着大小姐和二小姐两个人,那迎春花帖只有一张,不方便抛下亲生女儿来小花园,便干脆都去到了大花园。” 李氏听了直摇头,“小花园又不像宴客厅,坐位是有定数的,随便搭了亭子,她有迎春花帖,就算另个侄女用的是杏帖,也会给她迎到小花园去,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这济安侯世子夫人也太不知道变通了。” 她哪里想得到白氏还真就不知道帖子的花型不同,宴客地点也不同,就像李氏所说,顺义伯府白家至少可以拿到一张迎春花帖,原来家里只白氏一个女儿,就够用了,后来这20年,姑娘才多起来,再买两张杏帖,一样会被人迎到小花园,所以在白氏看来,一直无论她拿是是什么花,小花园就是她永远的客席。 李氏更不会想到白氏这一次不但没有拿着杏帖去大花园,反而还被迎到了菊花帖才能的长公主的正厅,比李氏的待遇还高一级。 于是李氏在琼花帖的长公主府宴客厅,等着丫环在长公主府小花园里找钟晓欣半天,等到的就是个查无此人的结局。 李氏就觉得莫非这钟大姑娘与萧儿也是无缘? 然而卢萧不能人道的名声却已经传出去了。 门第高的姑娘自然是没有人愿意嫁他了,门第太低,李氏又看不上,白家虽然有实权,然而这些年里拿得出手的就是一个顺义伯,虽然管着五分之一个都城,可是到底官职上只是七品,也干了这么些年。为了一个兵部职方郞中的位置求到护国公府来,李氏也不得不承认,这门亲事就身份来讲,钟晓欣这侯府长孙女的身份,算得很合适的了。 李氏这边正愁着,若人在大花园,可怎么把人带进来看一看呢?总不能她去那边吧? 丫环那边也又开了口。“夫人,我打听着钟家大姑娘不在,打算回来时,白家……” “是什么事?”李氏问道。 “白家说既然是夫人在这里,按理应该是过来打个招呼的。”丫环说,说完补充了一句:“我看白家的那几位表小姐,也都很漂亮。” 李氏点头:“既然是能往重阳宴带的人选,自然都是家中最好的,只是既然正主不在……你说白家带来的两位表小姐,也很漂亮?” 那丫环就点了点头,丫环是李氏早年就提拔起来用熟了的,虽然不是陪嫁这样亲近的身份,但也是多年少的心腹,李氏的事情,并不瞒她。 李氏和丫环对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没想到白家对这门亲事也是下了苦功夫的,看来是生怕一个钟大小姐入不了李氏的眼,便就另外多带了人选来。李氏在这一刻,心中曾有过的一丝责怪也烟消云散了,原本白家拿了她让出去的花帖,到义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使用的。 李氏怦然心动:“既然对方这样讲究礼节,那就见见吧,你去请了她们来吧。”儿子的女人数量,对每一个做母亲的来说都是多多益善的,再说现在也不过是多两个人选,让她挑挑,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钟大姑娘那里?”丫环问道。重阳宴为了限制人数,每位主子只能带一个丫环,李氏就算是护国公夫人也如此,丫环去请了白家,自然就没法去打听钟晓欣的消息了。 “先请了白家来看看,得了空你再去打听就是了,这样两边不会碰到面,反而更好。”李氏说道:“人若来了,还能跑了不成?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丫环就点了头,表示理解自家主人广撒网的心态了。 钟晓欣并不知道,在她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她内定好的未来婆婆就已经开启了相亲模式1.0。 这些年来的长公主宴相亲模式,其实也慢慢有了定式。 相亲模式1.0:因为抬头嫁女,所以多数女方门第低于男方门第的,会由男主的母亲带着女儿来参加相亲宴,女方母亲则以带女儿拜见相熟的夫人为名,由本层次活动区向高层次活动区移动,进行跨界相亲。 钟晓欣这边因为被隔到了镇国公府的大花园里,和长公主府不是一个地,暂时就进行不了这个活动,还和姑娘们谈着呢。到底是大半个早上的时间过去,7.8个亭子里总共百多口人,再怎么不善于交际的夫人,到底也能找出一两个人来说说话了,何况这个等级的夫人们大多是为了相亲而来,对她们来说,拜见长公主或者讨好贵人们什么的目标太远了些,连地都不在一起啊。夫人们慢慢的熟悉了,就叫了她们小姑娘自己去玩去,于是女孩子们三三两两的凑一起,有谈衣服的、有谈首饰的,这话题虽然安全但到底没技术含量;再有有谈琴棋的、有谈书画的、这算是高端技术的;钟晓欣听到的最牛逼的谈话是路过一对姑娘时,两个人在谈南方去年大旱,一个说:“大旱之后多有大涝”另一个就起哄打赌今年又会不会大涝。 钟晓欣脑门都冒汗,这不该是14、15岁的小女孩谈的话题吧。 125 继续闲聊 钟晓欣其实并不愿意跟姑娘们聊天,因为无论是哪个话题她也说不好,太古雅的她不会、太富贵的她没经验、太肤浅的她没兴趣,总不好拉住个人讨论一下水属性修士的n种升级途径吧。所以便就在一边听着,4小姐别看平日里在钟晓欣面前是个暴脾气,然而在外人的面前却是能说会道极有眼色的,梁愿和她就一起说着些女红的绣法绣艺绣技等。同亭子还有一家是姓伍的姐妹两个,并且有个过来会亲戚的王姓的姑娘,因为梁愿衣服上绣的梅花与她头上簪的翡翠梅花图样相近,也觉得有趣,问了才知道竟然是梁愿自己绣的,也很是敬佩,便一起讨论着。几个人说了会才发觉到钟晓欣不出声。 “大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可是看不上我们这些绣活。”4小姐笑着说道:“我大姐姐的绣活是顶好的,平日里用的东西从不用家里下人来绣,眼界很高。” 钟晓欣就听着没意思,4小姐明着夸她,可这话却让旁边人听着不舒服。钟晓欣懒得跟她在这里撕,梁愿这姑娘也是个实诚的,并没有听出来4小姐在委婉表达:钟晓欣看不上这些人的绣活,所以才不说话这种意思。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王家姑娘便吃惊道:“我看着梁姐姐的绣活已经是很好的了,没想到钟大姐姐还看不上的,想必一定绣的极为出色,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我们开开眼界。” 这姑娘说话的态度很诚恳,听不出来像讽刺,不知道是真心的相信钟晓欣绣工出色,还是演技已经超凡脱俗,不过钟晓欣想着应该是后者,因为看来伍家姐妹和梁愿也是刚认识的,没道理替她出头。 钟晓欣就笑着说道。“听4妹妹玩笑,我不用家里的下人的绣活,只因为我不爱在衣服帕子上绣花罢了,需要绣花的地方,院子里丫环们也都做了,其实我并不会绣东西的。” 钟晓欣要说自己绣得不好,跟谦虚似的。这样直接说不会绣,倒显得4姑娘果然在开玩笑。 然而哪里有用别人的尊严来开自家姐妹的玩笑的?若4姑娘在开玩笑,就好像逼着钟晓欣承认自己不会,故意在人前丢丑一样。 梁愿和伍家姐妹王家姑娘各自“哦”着,看4姑娘的眼神就有点深沉,官宦人家,就算家里清静,有些个后宅的话题听说的也足够多,大家一起沉默了片刻,就又转换了个话题,这次说的是读书。钟晓欣没想到4姑娘也是个才女,除了《女诫》《女训》等基础教育外,也倒真说得出几本听起来高大上的经史子集,随口也出得来两三个典故,而伍家姐妹也是人才,不管4姑娘说什么,她们也都跟得上,这本书说两句,那本书点评两句,好似什么也都懂点,这次换梁愿不好意思了,因为她和钟晓欣一样没话可说,她竟然是跟着母亲多看佛经的。 就这样,4小姐也没让场面给冷了,替梁愿圆着场道:“要说经书,因为祖母念经,我们姐妹倒是佛经读的多些,大姐姐的佛经抄的最好,我听人说,当初大姐姐在佛堂住过的几天,就抄了十几本之多了,常常让丫环去佛前供奉。” 伍前姐妹就又敬佩道:“钟大姐姐竟然这样沉得下心,我们是只有平常调皮的时候才会被祖母罚抄佛经的,不知道姐姐日常抄的是什么经?上次祖母罚我们各抄一部《阿弥陀经》,总共一万八千多字,已经是要了我们的性命一样,写了整整半个月才写得完。姐姐家中常去什么寺?奉的什么佛?常写的什么经?竟然三天就可以写十几部,姐姐与我们说说,我们也让祖母改了寺庙吧。”说完咯咯的笑着,说让家里改了信奉的寺庙当然一听就是玩笑话,可是对方既然这样问了,钟晓欣就不好再什么都不开口。 钟晓欣听的头都大了,真心想走,就不能换个她说的起来的话题吗?说的这哪个她也不懂,然而钟晓欣再深想想,也没奈何了,她穿越过来带的是修仙系统不是百科全书,这些古代日常她懂得的还真就不多。 她也曾听人说过因为每家去的寺庙有可能是不同宗派,又或供的佛的区别,在抄佛经上也会有区别,比如女性多拜观音,抄的经就是些与观音有关的,然而她……她哪里知道她们家的都供的哪家庙,抄的什么经啊,她手边就一本曾经的钟大抄写的经,每次写完《白钟相会》后,就用水镜术将那佛经拍一本到《白钟相会》上做短暂覆盖,她都没正经看见过那佛经的名字。不过话又说回来,伍家姐妹用了半个月才抄得完一万八千字,这龟速也真是够了。 钟晓欣是觉得她不能再这么跟4小姐对话下去了,别说4小姐话里有坑,还有伍家姐妹天真的在旁边补刀,就是4小姐好好说话,她也接不了,这谈话还不如跟迟四讨论春宫的姿势来得简单呢,至少后者她还曾有过前世无码毛片的经验。 钟晓欣就提了壶笑道:“两位妹妹也说了,这是长辈罚抄写,不得不写,难道当我愿意抄十几部佛经那么多,快再换个话题吧,我是真真听不得这佛经两个字了。” 伍家姐妹一听,倒高兴起来,嘻嘻笑着说道:“原来钟大姐姐也是个皮猴啊。” 另一个也说:“一定在家也没少摔破茶杯茶壶。” 这个又说:“看你祖母多心疼你,我猜姐姐一定抄的是《太上长生延寿集福德经》,那经总篇也不过800字,三天足够抄十几遍了。” “你说的那是道门的经书。”那一个笑的歪倒。 “要不然去哪里找三天能抄十几遍的佛经。祖母不疼我们,怎么不让我们也抄抄道经呢?”这一个不服气。 另一个就又笑道:“还说祖母不疼我们,我们家里在白雀奄供奉观音菩萨,本该抄写《妙法莲华经》共七万八千字的。” 说着伍家姐妹两个就嘿嘿的笑了起来。钟4一直给几个人打着圆场,想把每个参与聊天的人都包进来,就跟这亭子里年轻姑娘中间她是个主人似的,而这姐妹两个人自娱自乐的本领倒是强,一瞬间就把别的人都给踢出了她们的圈子。 梁愿并王姑娘很是羡慕这种姐妹情深。 唯有钟晓欣额头上倒流。她被伍家姐妹一说想起来了,她手上原来钟大抄写的那本书好像就是叫《法华经》,若真是全书7万多字,她是真没办法向人解释她是怎么用了三天的时间抄写出十几篇的,看来以后做事或用仙术都得更谨慎了,不然哪里被拆穿了自己都不知道。 126 洒茶是个技术活 钟晓欣冷汗一流,就觉得口渴的很,她今天早早起来吃了饭就出门,时间多在路上,到现在还没喝上口水呢,何况她是水属性的修士,体内的水分不仅只维持身体所需要,最主要还要供她修炼吸收日华之用,坐在亭里子虽然晒不到太阳,但今日本是“重阳”,“重阳”之意注定了九月九这日,日之精华也是极为旺盛,融进体内的日华多了,钟晓欣就开始有点脱水征兆了,她比普通人更需要水。 偏偏这镇国公府的大花园里,每个亭子里人多,摆上一壶茶倒上半圈就没有了,虽然有小丫头不停的续水,但那杯子小小,也根本不解渴。可是身在权贵人家,又不能要求人家换个大碗茶杯或者上个煮水壶,官窑出品的精致小壶配上功夫茶杯,钟晓欣一杯茶下肚,觉得更渴了。 茶壶空了,钟晓欣吩咐银杏喊了丫环来倒茶。这亭子里负责服侍的小丫环就有个出去喊了一个捧了茶壶正等着换茶的丫环。因为人多,所以茶下的特别快,来来回回有许多的小丫环们捧着壶等着给客人们补茶。这些丫环不负责接待,唯一的作用就是不断的添补这大花园里不足的物资,特别是茶。 打个比方就是。长公主府的宴会厅和小花园是桌席;镇国公府的大花园那就相当于自助餐了,钟晓欣严重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也有人穿越过,想得出这种一下子二三百人的大型相亲宴招待方式来。 银杏还不待招手,那捧壶的小丫环早赶上来一步,给钟晓欣往杯子里奉茶,还未近身,谁想到那小丫环身子一歪,一股茶就倒在了钟晓欣杯子外面,全洒在了右脚裙边。 “姑娘饶命。”那小丫环吓得跪在地上求。吓得原本在亭子里负责招待的丫环也忙得问钟晓欣烫到了没有。 钟晓欣就愣了愣。然后问道:“走的好好的,怎么歪了一下?” “是,是我不小心拌了一脚。”那小丫环说道。一副等着钟晓欣发落的模样。 负责接待的丫环就狠狠瞪了她一眼。 因为长公主府每年的重阳宴都是近千人的大宴,服侍的人数需求量极多,平日里长公主府肯定用不到这么多的下人,又不要向亲戚家借人或向社会雇佣,所以就会从长公主及镇国公府诸位主子在京郊附近的庄子上,调来些下人服侍,那调来的人就什么样的都有了,平日里在扫地的婆子,绣花的媳妇,喂羊的丫头,只要长相周正又不是傻的,就都能凑合着用,反正就只这一天。 这些在亭子里服侍的,都是平日里长公主府的正经下人,而这些换茶跑腿的小丫头们,就不知道会是哪里调来的了。 按说该是对方把茶壶递给亭子里服侍的婢女,再拿走空壶去换下一波茶就可以了。这亭子里服侍的丫环气换茶的小丫头不懂规矩,只知道往贵人面前凑,看看可凑出事了吧。然而长公主自出嫁后,这重阳宴办了20多年了,至少在大花园这里,一群低等官眷就算受了冲撞,也断断不敢在今天闹事。 亭子里服侍的丫环就喝斥那小丫环道:“还不快下去?” 若这丫头下去了,钟晓欣就算心里不高兴,也只能忍下来。像这小丫头跪在这里倒容易让钟晓欣左右为难。小丫环身份再低,以钟晓欣的身份同样没资格开口处置长公主府的下人。 然而小丫环却并没有就这样下去。 反而膝行着到了钟晓欣面前,不停的对着钟晓欣磕头道:“小姐饶命,是我错了,小姐饶了我这次吧,我是为了宴会从庄子上调了来的,若是差事出了错,我再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小姐万万饶了我。” 钟晓欣心里一跳,这长公主的重阳宴年年有,小丫环若一次差事出错,下一次自然是没机会再重阳宴的时候调进府里来了,然而她说的真是这样意思吗?钟晓欣就想起了9小姐说过的,她一切都安排好了,让钟晓欣千万听从,因为钟晓欣和白七也再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小丫头这样一说,那亭子里服侍的婢女也觉得她有些可怜了,忙说:“这位是钟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并没有怪你,还不快起来,一会找人来领了钟大小姐去换件衣服也就是了。”其实丫环想说的是她们长公主府的丫环就算是真有错,也犯不着给这些六七品的官眷下跪,也就是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才会吓成这样。 这样的事以前也有过,长公主的重阳宴里,人多又来来往往,笨手笨脚的丫环从来不缺,洒个水什么的换身衣服就是了,这后花园左近处就有间屋子,专门用来给女客更衣,后花园的进门处也有丫环守着,根本不会让人将女客骗到其它什么地方去。服侍的丫环很放心。 然而钟晓欣却不放心,她早和卢萧击掌为誓,虽然到了今天也没见过对方承诺给她的一分钱财,但当初说好是订亲之前才银货两讫,她现在要避的就是白七,要等的只有护国公夫人,她是很有节操的人哪。 于是钟晓欣就笑道:“快些起来,虽然是失手,但并没有洒到我身上,我生什么气啊,更不用换衣服,不过是一杯茶罢了,看把你吓得,人家不知道的,倒以为我欺负镇国公府的丫环呢。” 钟晓欣说完,那亭子里服侍的丫环就睁大了眼去看她右边的裙角,那小丫环洒茶时她只看见对方倾了半壶的茶去,只当钟晓欣半边身子都湿透了,哪想到茶都洒到了钟晓欣脚边,裙角上都没沾到水。 服侍的丫环倒有些喜欢这小丫头了,情急之下洒茶很有水平嘛,知道避开人。 那小丫环却是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她明明是把那半壶茶倾了过去了…… 只能说,洒茶是个技术活,不是小丫环技术不过关,只是钟晓欣技术更好而已。 小丫环当然不知道钟晓欣精通水变水蒸汽的化学反应,没事就下湖泡个澡上岸就顺手蒸衣服,只当是自己真的失手。呆愣愣的站起来,半是失魂落魄的就朝外面走。人家衣服都没有湿,还换什么换啊? 迎面走着就撞到了一个人,对方啊的一声惊叫,手里一壶茶却是直接砸到了钟晓欣腿上,滚烫茶水直接就洒了整条腿,连茶杯也都碎到了地上。这洒茶的技术……比小丫环好多了 钟晓欣脸黑。这报应来得真快,看你还怎么说没洒吧? 亭子里服侍的丫环脸全黑了,这是怎么了,看她今天不出差错是有人活不下去吗? 127 得换衣服 这回撞了人的是个婆子,看了也是跪下急急的求饶道:“钟大姑娘饶命,是我看见我家丫头犯了错,就拿了新壶来倒茶,哪想到……?”这老婆子可比她闺女厉害多了,至少嗓子更亮,她这手一喊,临近的亭子里就有别的夫人小姐们听到了动静远远的看过来的,倒弄的像钟晓欣仗势歁人一样,钟晓欣是不原谅她们都不行了,何况若钟晓欣不想更引人注目,就最好是随了她们去换身衣服。 特么的这真是母女情深,我要是再说没事,你们是不是要三打白骨精,一会你家老头都得出场了?嗯……她家应该是有个老头的吧? 钟晓欣不知道这母女两个是不是猴子请来的帮手,但她现在这半身湿可真是不得不去换件衣服了啊。 那边正与人好好说着话,终于找到点当家主母感觉的小沈氏也是气得不轻快,这半壶茶一壶茶的这么倒法,当她家姑娘是渴水的仙人掌吗?也太不给钟家面子了。 然而就像那亭子里服侍的丫环想的一样,小沈氏并不敢在长公主的寿宴上闹什么事。 只能打着圆场的问道:“并没有什么大事,就近换了身衣服就行了。”又说道:“欣姐儿的腿疼不疼,我……我叫你4妹妹和你一同去啊。” 小沈氏本想说我同你去,然而若她不在这边,三小姐这亲闺女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好,然而若叫了三小姐也一同去……小沈氏突然就想到了二老爷安排的端王…… 小沈氏今天赴宴之前就早吩咐过三姑娘,来了不许多话,不许离了她身边,因此钟晓欣与4姑娘和小姑娘们说话,三小姐只坐在这边不住嘴的吃吃吃吃,大约也感觉到今天这阵仗有些厉害。 钟晓欣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真大庭广众下再把这半身水蒸发干净了吧。于是便点点头,跟着那婆子母女起身往外走。 银杏作为她的丫环,却并没有把衣服随身带着,而是放在马车上,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不然若小姐们每人带一个丫环,每个丫环手里再两包衣服,那这重阳宴可就真够挤的。只是钟家停马车的地方实在有点远,小沈氏怕出事,派了自己的丫环去拿衣服,让银杏跟好钟晓欣,那亭中服侍的婢女大约也是觉得这母女两个一洒再洒这没完没了的太可疑,又指派了一个相识的跑腿小丫头,也一并跟着来了。 结果钟晓欣换件衣服跟了四个人服侍,这大花园里那么多的当家的夫人太太小姐们,她也算是独一份了。 结果出乎钟晓欣各种想法,一行人稳稳当当的来到了大花园专门给女客备下的更衣的地方,直到小沈氏的丫环将衣服取了来,钟晓欣全方位防备的换完了衣服,本来总觉得该出现的意外也没有发生。 钟晓欣自己都郁闷不已……说好的换衣服一定会迷路遇男人被调戏什么的,难道都是骗人的吗?这母女两个前赴后继的给她往身上倒水是因为她长着一张欠倒的脸? 钟晓欣换好了衣服,那母女在门外早被亭中丫环骂了个狗血喷头,两个人都耷拉着脸一副悔不欲生的表情,钟晓欣出来了,又是道歉又是求饶的,弄得钟晓欣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钟晓欣开始时是真的以为这两个人是9小姐派了来的呢,然而有心想问,身边还有小沈氏的丫环和长公主府的丫环,钟晓欣只能说没事了,然后那母女两个就千恩万谢的走了,再没有说过一句似事而非的话,更和钟晓欣一个眼神对视过都没有了。 钟晓欣这一路又走回来竟然真的再没有出过一点的事,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有木有。 没出事,被人泼了那么一壶半的茶水后,钟晓欣连带着走路外加在屋里换衣服,真的一点事再没有出过,那感觉就像故事里说的,楼上扔了一只鞋之后,一整个晚上都等不到第二只鞋了,心里说多难受有多难受,钟晓欣简直都差点把卢萧从心里扔出去,真想直接找到9小姐或白七说求你们了赶紧调戏让我安安心吧。 钟晓欣是真心的后悔了,当初为了吊吊9小姐,也就没打听9小姐到底是什么安排,这么不上不下的让人怎么活啊。 然而长公府的重阳宴是不理解钟晓欣一颗犯贱的心的,在日上正中后还是稳稳的开始了。 丫环们将原来的瓜果茶水撤了去,开始摆席,因为宴席就设在亭中,不用再变动地方,所以也就不用担心什么椅子坏了啊突然摔倒等手段,钟晓欣等着又安安稳稳吃完一顿饭的时候,简直就心塞。她本以为中途最不济也得中个毒什么的呢,连中暑都没有一个,对得起宅斗的剧本么? 吃过了饭,丫环们来来往往的撤了席,将一众的女眷中夫人太太们都请出了亭子,送到了后花园一溜长亭中坐着休息,又陆陆续续给在亭子中的小姐们送上了一堆玩意的时候,钟晓欣才知道自己还是图样图森破。 这重阳宴,果然还是相亲宴啊。 相亲永恒不灭的最关键点是什么的? 那就是自我介绍与才艺表演。 所以相亲模式2.0:才艺表演。 很显然,自我介绍这一项,大约应该是吃饭之前的活动。若是用心的人家,该介绍的就早介绍过了,而现在就进入了表演环节,到底除了两边都有意的相亲,还有很多人家是奔着多认识些合适资源而来,再说了,就算是两边都有意的相亲,两个年轻人是不是有共同语言?是不是相配?那还是要通过了才艺来看的。 钟晓欣所在的亭子里,摆上了一架古筝,一个婢女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是一溜大小相同的木制方格,涂成了大红的颜色,每一颗都有小指甲盖的大小。 另一个婢女就对钟晓欣等人说道:“诸位若喜欢这琴曲,尽可以来弹,弹完后无论好坏,都可拿一颗红色的木颗,这本是重阳宴的特色,长公主一向喜欢多才多艺的女孩子,若诸位集的木粒多了,或可破例到长公主面前献艺,亲自祝她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一句话说的整个亭子里都呆住了,而耳边听着,别的亭子里似乎也隐有哄动,看来都是说的这样的内容。 128 才艺积分 其实这样的特色大家也是早知道的,而且是只限于大花园这边,有好些姑娘们都知道这件事。不过重阳长公主的寿宴,虽然说一向参加者非富即贵,但大花园这边,却有多半是花钱买帖的人,而且就算是真收到帖子来的人中,有的姑娘专为相亲而来,参加一次也就不再参加,或者有些已经嫁了人,如今就坐到了夫人那个群里去当吃瓜观众了,这种小姑娘间的竞争是不好再去参与的。今年仍是以初次参加的人居多,听说了竟然不论好坏只要参加就有机会到长公主面前,就像是商场消费,管你买了什么,积分够了就能换礼,当即不少人激动的早就按捺不住,然而想到就算攒再多的木格,若没有真才实学,就算到了长公主的面前也不是献艺只是献丑,就又有许多的人有些失望。 比如像钟晓欣这种的,就连失望的资格都没有了,因为她完全不会弹古筝。 打眼看了一眼筝琴,就淡定的问婢女道:“那若是不弹筝曲,是要留到这里听曲吗?还是可以去别的亭子中。” 婢女笑道:“自然是全凭姑娘。” 钟晓换点头,想来别的亭子里也是一样的安排,只不过玩意不同罢了。钟晓换就坐了下来,反正到哪个亭里都要表演,她留在这里一边听曲,一边等着护国公夫人寻来呗。 钟晓欣坐了下,没想到第一个起立的人竟然是4小姐,这钟氏侯府的庶出庶出,竟然有这样的胆识,不过想想也对,4小姐今天还和文官家的小姐讨论诗书来着。 4小姐给众人福了个礼,笑盈盈的就坐到了筝前。不紧不慢的弹了一曲,钟晓欣听不懂,但不外乎是前世那种古典音乐会的曲目,听不出来好坏,反正钟晓欣不喜欢。4小姐一曲罢了,那长公主府管木格的婢女就递了她一个红木格子,另个人展开了一张白纸,问明了4小姐的来历,记下了济安侯府二房钟四姑娘一行字。 亭子里的姑娘们才知道了,这即是个人的展示,同时也是为家族争光啊,这样一来倒都纠结开了,同亭子里的梁愿的脸上明明白白就写着难受,一副想走不敢走,想留不愿留的模样,看来她就算会弹,只怕琴技也堪忧。这是琴技不好,又或至少不如钟4的人,想弹又觉得丢脸,不想弹也觉得丢脸,一个个都后悔自己平日里没有好好练琴,而伍家姐妹就又是另一种人,是琴技比钟4好的那种人,姐妹两个嘻嘻哈哈的竟然又搬来一张椅子,一起坐了下来,四手联弹,琴曲活泼,技法也好,钟晓欣其实还是听不懂,但甚至伍家姐妹弹的她爱听,结果是姐妹两个虽然只弹了一曲,却是一人一个红木格。 钟4脸上不太好看,被人比了下去,但她却是第一个敢弹并且被记了名的,伍家姐妹弹完了,名字被记在钟4的后面,就好像一二三名的排序一样,让这钟4的脸色又好了些。 到底梁愿还是弹了,钟晓欣就有点后悔没在她弹之前走,确实难听出了一个新高度,好在她弹的这曲子也短,很快也领了个红木格。 钟晓欣觉得她领木格时的表情,就跟她当了群演终于领了盒饭一样。 王家姑娘明确表明不弹了,钟晓欣也是这么个意思,于是一直安静吃饭的钟3小姐这回来也到底弹了一曲,隐身人没能当彻底。等这亭中的姑娘们再没有去弹琴,两个婢女也就静静在另一边等着。 伍家姐妹玩的非常高兴,看没有人再弹琴,就催着伙伴们一起去别的亭子里去看看。大家都也是这个意思,唯有钟4笑道:“大姐姐不弹一曲么?” 又来了。钟晓欣今天预设的大事都没遇到,4小姐的撕逼挑战接了好几次。也笑道:“我又没有4妹妹那样多才多艺的姨娘,我娘虽然是正室,却是个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我琴棋书画一窍不通,4妹妹再这样说我,我可真就生气了。” 钟4的脸色突然变了,嘴唇都抖了起来,脸上有些扭曲,但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只狠狠瞪了一眼钟晓欣。钟晓欣好感动,这才是她习惯的钟4,今天那个跟小沈氏一样八面玲珑的人,她不适应啊。 钟4瞪着钟晓欣,梁愿和伍家姐妹王姑娘都有点不敢说话,她们几个凑一起,就跟宿舍文化似的,全是好说话又实诚的人,虽然伍家姐妹很活泼,但只是性子跳脱,并不是会给人打圆场的人。 最后还是钟3开了口,说道:“也不知道这里比不比安排家事主持中馈,要不然对我们这些正室生的女儿,实在不太公平。” 好吧,这不是打圆场,而是插刀,然而效果一样,钟4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的,有时候朋友和敌人之间全以利益来称量,在外人面前若做不到团结一致,那么嫡女之间自然就是天然的同盟。 钟晓欣也好、钟3也好,刚刚被钟4一个庶女用琴技压了过去,那当然就暂时成为一条战线的战友了。 这一来亭子里真的沉默了,长公主府两个婢女像什么都没有听见,淡定的很,估计这种姐妹间撕逼的手段人家见多了,何况钟家姐妹这水平都不高,一言不合就照脸撕,当戏看都不过瘾。 钟4最后气哼哼的跺着脚,钟3虽然和钟晓欣一起,但离得不远不近的,也不像是关系亲近的样子。只是几个姑娘家母亲都不在身边,又就才认识这几个人,到底还是凑了一团一起走了。 结果几个人转了几个亭子后,钟3竟然留到了对诗的那个亭子里,连对了两首诗,竟然得了两个黄木格,几个姑娘这才知道,每个亭子安排的这些都是游戏,是可以不限次玩的,特别是对诗这一亭,可以团战,一首诗n多人在线同时无限制次数的对,于是这黄格长公主府准备的不是一托盘,而是一木箱,可见是很受欢迎的。 129 游湖 钟晓欣再一次感受到自己有娘生没娘教的痛苦,虽然她也可以把李白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等背出好几首来,但人家现在不是做全诗,而是对诗,是要看着上句意境来对的,她总不好用“一枝红杏出墙来”打遍天下吧?于是泪奔走。 而知道了每个游戏并不只可以玩一次之后,伍家姐妹竟然留到了荡秋千那里,人家姑娘来相亲,不安静的都得装安静,偏她们两个人坐上秋千上,一边荡一边嘻嘻哈哈的。钟晓欣和王姑娘也各玩了一次,走时,正看到伍夫人来抓人,两只手扭着两个人的耳朵给从秋千上拽了下来。钟晓欣就明白为什么姐妹两个这么活泼了。钟晓欣喊她们归队,结果姐妹两个跟她们再逛了几个亭子,看钟夫人回座了,又溜去了投壶那里玩,只是这次不敢再这么张扬打眼了。 没人陪着,钟晓欣也不好多在秋千那里玩,更何况她的心理年龄都如此沧桑了,其实也并不是很喜欢玩。 王姑娘留到了刺绣那里,钟晓欣才知道这姑娘真的这么喜欢刺绣,但这种东西就算坐一下午也不一定绣得完一副作品,结果王姑娘一进去,就被塞了一颗蓝格子,看来是不需要完成作品,只要绣就行的,然而这样一来,钟晓欣又怀疑这姑娘下午还能不能从这亭子里出来。但至少人家会绣啊,钟晓欣不会,只能继续逛。 钟晓欣最后逛啊逛啊,竟然是哪个亭子里都没有她能做的,琴棋书画就算了,绣花和茶道也一点不懂,可以这么说,闺秀们会的技能她是一样也没点亮。迎着太阳的灿烂,好想流泪,她的人生竟然已经如此灰暗了吗?钟晓欣就想了想自己都会做些什么?她前世两种工作,做为一个曾经的段子手,冷段子&荤段子是她最擅长的,但不能当众写一篇《白钟相会》来分享吧。而另一个工作,影楼专职化妆师,她深恨长公主太不注形象工程,女子讲究德言容工,虽然她妇工是做什么什么不行,可是妇容也是四大工程之一啊,为什么不放点胭脂水粉让她抹?她保证会比大部分人都漂亮。 还有妇言,若是讲个冷笑话或朗诵***的《泌园春雪》能不能加点分,体现她讲话有分寸、很得体? 当然啦,这些才艺展示一样无法展示她圣母一般的心肠,她总不告诉人家她修仙系统里有两点功德值吧,于是妇德这一点也只能成为隐藏属性。 钟晓欣最后仰天常叹,只能对湖远望。 然后就看见湖边上拴了两条船。每条船上都有守船的婆子。 钟晓欣的眼睛就亮了一下。跟见了兔子的鹰似的往那边走去。 “这位妈妈,我若想要游湖,是不是可以上船。” 那婆子就拿着看到妖怪的眼神看着钟晓欣。 “是可以的。”婆子慢慢吞吞的说道:“但游湖只是之后贵人来玩耍哩,并没有木格子可拿的。” 这里的姑娘们身份低,要寻好姻缘,又想受长公主喜欢,哪一个不是用着自己拿手的技艺来赚格子,谁会来游湖啊。要不然婆子看钟晓欣像神经病来着。 “不打紧,我就是喜欢,这位妈妈带我一程吧,或者让我自己上也行啊,若飘远了我自己也能划回岸上。” 婆子摇头:“那哪能,我们下人,就是给你们贵人服务的哩,你要喜欢,你就上来嘛。”婆子说道,其实看她的反应也没把钟晓欣当什么贵人,语气和神态都这么随便,但她的职责就是守船开船,钟晓欣想上,也没有拒绝。 镇国公府后花园中的女眷们一片详和,长公主府这边可就不太妙了,无论是正厅还是小宴会厅还是小花园,人数都不多却个个是人精,有点风吹草动就传出来,何况是济安侯府世子夫人把长公主差点气晕而更可气的是她自己先晕了的事情,早让每一个来贺寿的夫人都战战兢兢的。 长公主撑着脑袋的看向来回报的丫环:“醒了吗?” “大夫来了,说是惊吓过度闭了气,还没有醒,不过并没有伤到身体,多休息下就好的。” “多休息下,是说我这公主府还得管她住不成?” 长公主拍桌子在吼,她该在白氏晕过去二小姐乱喊乱叫的第一瞬间就给叫人扔出去,然而白氏一晕二小姐扯着她倒地下,白氏怀里的帖子就滑了出来,长公主一看,那帖子上的菊花画的也真漂亮,她的菊花帖上的菊,其实也就是一束,手绘嘛,意思意思就行,百多张帖也得把画师画成手残,然而白氏带来的那张帖上画的却是一丛,那哪还是菊花啊,密得和油菜花似的。 端王到底得有多喜欢这位钟2小姐? 长公主又心软了,让人唤了太医并将白氏扶到了客房,吃饭也没吃好是听戏也没心情,好容易等到下人来报说白氏没事了,却还是没有醒,这是想赖上她怎么的? 长公主压根没想到白氏未醒白氏自己也不想的,只觉得今天这一天过的那个窝火。喊道:“茶。” 身边人递了一个茶杯过来,长公主摔完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下边的人又来报说:“男宾那边来给您拜寿了。” 这是相亲3.0模式。 等到听过了饭,酒席将散未散的,有资格的男宾会来给长公主拜寿,因为长公主其实说来也是中年一辈,平辈的老爷们自然不需要来,就都是年轻的晚辈来,那么有需要相看女婿的丈母娘们,就等在这里,当然啦,能进到长公主屋子里的都是有身份的,需要这样相看是很少的,然而到底是个借口可以来长公主府,就算没有资格进正厅里,到宴客厅里去寻寻自己家的什么亲戚顺便遇到未议定的丈母娘,也是很方便的,哪怕并没有和谁家议定,若被宴客厅母亲们看中,许以贵女,不也是件好事吗?因为能来镇国公府的少爷们中,也不乏有拿着买来的帖子进来的人。 相亲模式3.0版,算是牛郎织女模式,因为上赶着给对方相的少爷们,总不会门第太高。 所以长公主从来对于晚辈们来拜寿,并不拒绝,哪怕知道会进来些其实并不喜欢也不相干的人,她做为一个中年妇女,就喜欢给人做媒这种闲活。 然而今天长公主是真的受够了,“都给我滚,叫了小四进来。其它人都滚滚滚滚滚……” 镇国公府的二夫人就:“……”那些被长公主叫着滚滚滚滚的人中,还有长公主的亲生儿子呢,当然也有她的,更有当今皇上的儿子呢。 130 意见不一 镇国公府的二夫人就叹口气,吩咐下去来拜寿的男宾们暂时在侧厅中都歇了,并让长公主府的年轻姑娘们都避到小花园去。这也是惯例,男宾们进来拜寿,因全是晚辈,夫人们在座也就算了,年轻姑娘们却都要去到小花园里,这一边是避嫌,一边是散心。到底年轻小姑娘们还是爱玩的啊。 于是男宾们不知道原因,虽然也有些风声传出去,说是今年有不长眼的宾客惹怒了长公主,但是既然愿意见端王那估计还是并没有太生气吧?只是端王又与其它的男宾不同,以前端王由镇国公主府世子亲自招待,同几个皇子一起饮宴,谁也不知道他何时来何时走,又因为名声不太好,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却不知道今年怎么会一直留到饭后还未走。于是好些人便在宴客厅中寻自己的亲人,而那些按等级亲人在小花园的,就只能再退出去了。 卢萧就这样寻到了自己的母亲,李氏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看来看到了人是很满意的,卢萧也不禁是松了一口气,每次想到钟晓欣抓了张春宫,要当着他的面和迟四讨论姿势,他就深深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是知道李氏的,出身书香门第,把女子贞德看得比命还重,然而他又当真不能反悔,这世上除了钟晓欣,只怕再不能有一个思维正常的女子理解他的处境并愿意帮他了。 也或者有,但他已经快23岁,已经没有时间慢慢去找,更没有自信去找。 “母亲觉得人选如何?”卢萧问道。 李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并没有见到钟大小姐,然而白大太太带来的两个表小姐很好,白家在前朝是世袭的国公府,后来投诚了新朝虽降为伯府,但依然受重用,白家百年兴盛,家中的姻亲一直都是上流的人家,娶的媳妇无一不是书香门第出身,白家那今天里来的两位表小姐,都是因为时代更替而落没的世家女,虽然风光不在,但教养的非常出色。 李氏想了想说道:“相貌虽然并不太出众,但胜在品行才德倒是出色,母亲早就说了,我的萧儿,一定般配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 卢萧的眼睛都瞪直了,“母亲,你说的是钟家大小姐?”他怎么觉得他和母亲见到的不是一个人。 李氏就瞪了他一眼:“钟家大小姐,不过是人选之一,既然来到了这里,还不许母亲多相几个。别忘记是你点了头,说愿意娶妻的,母亲当然要给你挑最好的一个。” 卢萧就一头的黑线。光一个钟晓欣,他这两天来回奔波,几乎花费掉一半的资产了,店铺房产反倒好说,只是当今圣上治国,极看重律法,要弄两套假身份还是女户,得费多大的功夫,他再养不起另外的侯选人了,所以说女人就是太麻烦,若不是钟晓欣实在是个合适的人选,能够为他和护国公府挡下闲言碎语,他打死也不会和女人有牵扯。 “母亲。”卢萧小声说道,虽然宴会厅大,如今有晚辈来拜见人也绝乱,但卢萧还是不想将事情拖到晚上回去或明天,恐怕节外生枝。“我是点了头,但我只肯娶钟大小姐一个,你只看她,不要再想别人。若母亲相不中,我就索性不娶了吧。” “你这孩子……”李氏想怒,又想哭,然而还是忍住了,“母亲知道了,若钟大小姐是个好的,母亲家去了一定为你求娶。” 卢萧点了点头,走了又回来,说道:“母亲记得了,是非她不可的。” 李氏点头道:“我记得了。你要去哪?” 卢萧说道:“长公主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人进,我先回父亲那边,若长公主只是一时之气,过后应该会再让人通知。” 李氏就叹道:“你道我为什么想替你另相旁人,那钟大小姐的伯母白氏与她二妹妹,两个人不知道怎么进到了长公主的正厅,听说把长公主气得不轻快,如今只叫了端王一个人去见。这还是济安侯府嫡出一房的呢,那二房的教养也可见一般。” 卢萧就变了脸色:“钟大小姐呢?可也在里边?有没有受了惊吓?” 李氏埋怨道:“你只挂心着你的钟大小姐,怎么不问问母亲我有没有受到惊吓?” 卢萧晒笑,他倒真想问问李氏又不在长公主的正厅里,怎么受惊吓?到底走了。 李氏就对着身边给把风的丫环说道:“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萧儿还没有娶媳妇呢,这心里就向着。这不知道他何时何地见过这钟大姑娘,什么样的天仙人物,怎么就忘不了了,这钟家大姑娘,名声可不太好。”姐妹争夫什么的,权贵圈里谁还不知道啊。但也正因为这件事,钟大传出来自尽的坚贞名声,李氏才会看上的她。 “这有什么不好的?”丫环笑道:“娶的妻子合意了,过的日子才和美。” 可哪个母亲愿意儿子心中只有个妻子。李氏道:“话是这么说,然而未嫁之女就与外男私会……”在李氏的心里,绝不会想是儿子特意留心了哪家的姑娘,门第那么低,只可能是对方有意勾引。 丫环就继续笑着:“到底两家已经在议亲,也不算是外人……二公子这样的本事,也看中了她,一定是极好的人物。”最重要是就像卢萧说的那样,他只要钟晓欣,别人都不肯,有什么办法。 然而丫环越说钟晓欣的好话,本意是想安抚李氏,李氏却越觉得钟晓欣并不太好。冷哼道:“萧儿年轻,看见了漂亮的姑娘,一直情迷也是有的。却不知道娶妻娶贤,武将人家哪里比得过书香门第出来的有规矩。” 那丫环低声劝道:“可是二公子。” 李氏也低声道:“人生于世,哪有不成家立业的……他以前是想不开罢了,他如今想开,愿意娶妻了,自然就该找个好的。”这样说着,倒不知道是在说服谁了。 丫环眼中有些忧色的看着李氏。 卢萧这么多年来,不肯娶妻,李氏塞给他的漂亮丫环,全都被扔出了他住的院子,有个胆大给他下药的,更是被卢萧亲手捏死,卢萧不能人道一说,早就甚嚣尘上,正经的人家,都不愿意将姑娘嫁给他,何况卢萧也不愿意娶妻,大家都以为他是不想连累别人家,所以在勋贵圈子里,卢萧名声还不错。 李氏却并不这么想,就算不能人道,男子也该娶妻,为了有人在身边照料,生不出孩子来可以过继,所以一直不肯放弃劝说儿子。本来卢萧未同意娶妻时,李氏只盼他能娶到一个正经人家的千金闺秀就好,可是如今卢萧同意了,白家却一下送来了三位侯选人,李氏比较衡量下,顿时又觉得钟晓欣并不是那么理想了,钟家过继后,这么多年来文不成武不就,钟晓欣生而丧母还名声有亏,更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勾引的卢萧点头娶妻。 有本事勾男人,如今却是连长公主府的门边都摸不到,不知道在哪里着急呢。李氏刚刚被儿子抢白一通,也不着急,就多晾一会,好叫那钟大姑娘也知道国公府门第的门风森严。 白七拿的是白家迎春花帖,论理该在镇国公府的梅雪轩饮宴,松竹轩是拿杏帖的男宾所在之处,但白七有几位同窗在这里,又心里有事,宴末开始串席的时候,就来了这边,和同窗交流几句,第一个人在松竹轩外看竹。周围附近也不是全无一人,但除了几个同窗,也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关注他。 一个小丫环匆匆过来,将一个物件塞到白七的手里,也不说话,擦着身的蹭着他过去了,白七的眼瞪得大大的,是一张纸条,悄悄展开来,写有一行字。 白七看到了上面所写的位置,就匆匆离开了。 131 搞错人了 白氏休息的卧房里传来白氏和钟2小姐的尖叫声,白氏“啊”的一声短暂而急促就没事了,钟2的尖叫可是一直叫到端王出来。外面的仆妇们还没有赶到院门口,就看到一个身影飞一样的冲出来,冲出来的时候还专门盖住了脸,根本看不清是谁,长公主府的仆妇们也都惊叫了起来,重阳宴进府的人太多,这不是进了什么刺客吧? 而隐在一边的长公主脸色欣青,那冲出去一会甩脱了人又跑回来的端王的脸色又何尝好了。 “屋里是谁?”端王问道。 长公主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好想骂人。不过到底这是屋外,屋里白氏不知道又醒没醒?但钟2一定是醒着的,还有一群仆妇。 长公主亲自把端王给拖到最近的偏院,因为她之前把所有的丫环都退下去了。“我都还没问问你这都是谁,是你找来打算要气死我的吗?”长公主估计没人了,音量一下子放开,差点没法房顶揭了。 “我还想问长姐这是哪里找来的人?是嫌我单身的不够久不想我娶妻子的吗?”端王也气极了坏败的说道。 “你敢这样说我……我为你……”长公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来。她为了这个小弟弟,好好的寿宴被气得不轻快,还没开口骂她,这个弟弟冲进来,把丫环们都赶了走,第一句话就问她“心儿”在哪里?她好半天才明白是指钟家的小姐,指点了白氏休息那院子,这小弟弟就急急忙忙又小声的求她,叫她把丫环婆子们都列队,只等着他进去了,找时间冲进去捉奸,虽然说对方的长辈也在,但只要能捕捉到他们同处一室的事实就好。 长公主就明白了端王的打算,这是想凭着他的臭名声,先借口冲撞了人家姑娘,再把婚事订下。 怪不得钟二姑娘说非要嫁白七不可,根本不是对端王有意而是超级无意才对,原来只是端王一门心思的想娶,钟二姑娘的反应是正常的,是长公主误会了她,二姑娘是无辜的。然而长公主一想到一个没落侯府的小姐竟然敢嫌弃她的弟弟,就依然还是不舒服,端王名声再不好,想娶谁那也是谁的荣幸,拒绝也该委婉点啊,长公主很不喜欢钟2,不想嫁是吧,端王看中了,她不嫁都不行,于是任性的长公主直接点了头,安排了半个院子的仆妇在院子里等着捉奸…… 结果她都陪他这么疯了一把,仆妇还没有冲进去,端王却先冲了出来,还问那屋里是谁……等等?端王也不知道屋里是谁?那那边屋里到底是谁? 长公主傻眼。 “那到底屋子里是谁,不是说是钟家的2小姐?” 端王就跺脚:“怎么是钟家的2小姐?我的帖子给出去了,明明给的是钟家的大小姐的父亲,要来的人当然也是钟晓欣钟大姑娘。” 长公主想了想,了然道:“《白钟相会》里的钟大姑娘?她不是死了?” “欣儿没死,小说里写的你也信,呃……长姐你居然也看这种小说,不对,那我的欣儿到底在哪里?” 长公主翻白眼,她哪知道。 钟晓欣正在水里泡着。 果然是游湖必落水,她无愧于自己的水属性。 钟晓欣本来只是单纯的……非常单纯的一个人坐在船上。易经言九为阳数,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曰重阳。钟晓欣又在湖中,离水极近,悄悄伸个手指进水,装成撩水玩的样子,与湖共融,闭目享受着这难得的双倍经验,然而…… 大花园的姑娘们有的本来并不知道还有游船这一项,有的也是嫌弃游船一项没有木格可拿。然而看到钟晓欣悠然惬意一个人游逛湖中,有的姑娘们就觉得这才是雅宴之最,莫过于湖上泛舟,就有那才艺不好,也不指望着攒多了木格面见长公主的姑娘们,叫了另一个守船的婆子架起舟来。 为了安全,这一船坐4个人最是稳当,湖中只有两船,钟晓欣独占了一只,那边等着游船的姑娘们不只4个人,就先有了4个姑娘上了船,那船就直直的朝着钟晓欣开来。 钟晓欣正闭着目养着神,就听到旁边有人唤她。 “那边的姑娘,可睁了眼睛来说话。”开口的人声音爽朗带着笑,钟晓欣睁了眼,是个红衣打扮的姑娘,今天为了突出重九长公主寿宴的喜庆,穿红色粉色桔色的姑娘们,在大花园撞杉撞的那个惨啊。 钟晓欣不认识对方,但看对方的态度神色也挺有好感的。 “姑娘,我岸上还有几位妹妹想游湖,你那边只有一个人,还可以坐三个人,你能不能接了她们来,咱们一起玩哪。我是诚义伯府辛家的大姑娘,你是哪家的姑娘哪?” 对方礼数态度都不错,钟晓欣也乐得结交,回她:“我是济安侯府的,我来船上玩了这一会正想回呢,一会我让把船停在岸边,你的妹妹们一起坐了玩,更是开心。” 辛大就笑道:“谢谢你啊,等着今天宴会结束了,我下帖子请你去我们诚义伯府,再一起玩。” “好啊。”钟晓欣答应着,就吩咐撑船的婆子去把船往回开,辛大的话不知道当不当得真,但钟晓欣是吸收日华,又不是非在水面上不可,辛大之前叫她与妹妹们同乖一船,也只是客气话,若钟晓欣一个外人非插到人家这群姐妹里去同乘一船,只会惹人讨厌。 钟晓欣的船就和辛大的船擦船而过,船上除了两个婆子,就只有刚刚说话的辛大一个人立着,两船交错而过并未有撞碰,辛大却在船上一个站不稳就“扑通”一声落了水。 钟晓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燃了,大喊一声道:“危险。”飞身而下。 两船上撑船的婆子加坐着的小姐全都看傻了眼。 婆子们:“……”姑奶奶你这是抢谁的生意啊…… 钟晓欣能不着急吗? 她当然知道这两个婆子是都会水的,离得又近,要不然她举动这么快来着,她这是在和时间抢她的功德值啊。 132 福地宝藏 钟晓欣在水里救人,已经攒了太多经验。 下水不过二秒就托了辛大小姐出水,这辛大小姐整个人也是傻着的,意外来得太快,她都还没意识到自己落水,还没来得及害怕呢,就让钟晓欣给救了上来。 辛大小姐坐着的船上还有三个瑟瑟发抖的妹子,若船上的婆子再去拉辛大,那必然要靠到船边并弯身去拉,船体定会有倾斜,刚刚船极平稳,辛大都能掉水里,婆子有点犹豫,怕这边这个姑娘又会出意外。 钟晓欣看着婆子,恨不得人拖到船边上,把船压翻,不知道她缺功德值吗? 只是辛大这一分的功德值还没到手呢,长公主家这婆子看来又十分谨慎,估计其它人落水的机率还是小,钟晓欣选择把辛大托到了她坐的那条船上,看辛大安全上了船,钟晓欣扒着船边就松了口气,丹田内府中功德值已经又加了一条,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钟晓欣检视内府,修仙系统里也新增了一条任务,新任务“福地洞天”:找到了前辈修真藏宝之处,静待有缘人开启。 钟晓欣惊的脸色大变。待撑船的婆子安顿好了辛大再要拉她,钟晓欣惨叫了一声:“我的脚抽筋了。”直接一推船身,朝着后面的大湖躺了下去。一边开了内视,仔细将这镇国公府的后花园大湖化为已身,看了个彻底分明。 这镇国公府的湖底处没有白骨,什么都没有…… 钟晓换还没待再细看,就被人一把捞住了腰带出了水面,原来是那镇国公府撑船的婆子跳下来救她了。钟晓欣没想到对方行动这么快,也幸好之前她跳水救人速度快,不然那一分的功德值就真要被人抢了,只是既然被人拉上了船,钟晓欣也就没法看仔细看镇国公府的湖了,干脆就也没有睁眼,装晕倒,任婆子将她和辛大放一起,两个人都一身湿的在船中躺尸。 那婆子呸一声痰吐到湖里,小声恨道:“是脚抽筋又不是手抽筋,怎么就不肯好好的扒住了船边,我看是脑子抽筋才对。” 大妈,我听到了哟,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好的。 钟晓欣闭着眼,将功德值再化成第三块田,舒服舒服的躺着,任重阳日华落在身上,被人一路护送进了不知道哪里的别院。 重阳宴落水事件就彻底的在镇国公府传来了。 “什么?落到了水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氏急急的问道。 “是说诚义伯家的大姑娘不知道怎么落进到了水里,钟大姑娘去救,结果救起了人来,自己倒淹了。如今诚义伯家的大姑娘都醒了,钟大姑娘还晕着。” “这也……性子也太莽撞了些。”李氏的心里就不喜道。“可不是的说。”那丫环也有些怨恨道:“要说这钟大小姐的性子是莽撞了些,上次在济安侯府落水的白家五小姐,就已经被大夫说了落水受寒,子嗣艰难,她一个未嫁的年轻姑娘,何必出这个头,今天大花园撑船的两个婆子,水性都是极好的。” 然而这样的行为本身是值得称赞的,若今天救人之人不是卢萧的心上人,李氏的想法或许就又会不一样。就不好再多说什么。问道:“是安置到了哪里?” 在“镇国公府的晴雨院。离镇国公府最近的一个偏院中。”那丫环就说道。 李氏叹着气。看来今天是见不到钟大姑娘人了。 一个晚辈出事,总不能她一个长辈去看望吧。李氏就说道:“还是另找时间。” 正说着,宴客厅里急急跑进来几个丫环,对着各自的主子说些什么,这都是和李氏一样,去打听消息的人,只是李氏因为一心想见钟晓欣,就让丫环格外留意着大花园那边钟晓欣的消息,这些丫环的消息来得比李氏晚上一步,然而却明显有了新的消息。 落水之事已经传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要亲自过去看那个钟大小姐。”好几个新进来的丫环都带来的这样的消息。 李氏真心的吃了一惊。 今天钟府的世子夫人白氏和钟2刚刚惹怒了长公主,怎么长公主却还要亲自看望钟大?不只李氏,满厅的夫人就没有一个想明白的。倒有一个丫环打听的清楚,也算是原因。 “据说是长公主夸了那钟大姑娘,说是不顾个人安危一心救助朋友,这样有情有义的姑娘值得敬佩,便非要去看钟大小姐,谁也劝不住。” 夫人们就点了头。 谁也劝不住,是根本也没有人真劝吧。 当年太祖争天下,马背上攻城掠地,其夫人也是经过战火考验的女强人。长公主就这么跟着父母在马背上野到15岁,等到太祖登基变成了嫡长公主,别提贤静淑德的教养了,是个一言不合提起鞭子就抽人的蛮丫头。被她抽的最多的那个就是后来的镇国公世子,也就是长公主从小青梅竹马的丈夫,传说太祖赐婚的时候,对方流着泪接得旨,心里苦啊。 这样泥腿子出身的公主,当然也并不喜欢贤静淑德的好女孩,只喜欢那些张扬耀眼而有情有义有个性的奇葩女。最奇葩的就是长公主嫁来镇国公府不耐烦处理中馈,又看不上婆婆相给小叔子的那些文臣姑娘们,为了怕以后的妯娌不和自己心意,就直接将自己的贴身侍女赏给了小叔子,那侍女据说就曾在行军撤退时救过她的命。这也就是开国之初,万事草立,武将势大文官力弱,要放现在绝对的有御史得参一本。 因此长公主从来不管镇国公府的事务,但镇国公府的二房唯她之命是从,镇国公府的二夫人别看做着一府的主,但长公主说要做什么只会宠着顺着。 长公主命好啊。而那二夫人也是个命好的。如今这钟大姑娘,看来也会命好。 长公主都说她是有情有义的姑娘,还要亲自去看望,那别人还敢说她的话坏,要再有人说钟晓欣救人是傻,一个千金随便跳水坏了名声,那是说长公主眼光有问题啊。 李氏想了想,决定道:“我也跟去看看。”借着长公主的东风,就一起把人给相了,不管傻不傻,至少是真的有情有义,就算教养差些,至少配得上萧儿。 结果没想到,因为长公主要去看望钟晓欣,长公主府这边倒是一小群的贵妇人都决定要去,大部分是迎合长公主的喜好,顺便转转近距离打听一下八卦而已,于是就开了长公主府小花园通到镇国公府大花园的那道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大花园来。 刚走到了门口,就见到了一个婆子急急的从大花园那边而来,看到了这一行人,脸色一变,转身就跑开了。 可疑到无可复加。 133 他们私会 长公主就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崇崇的,给我拿下了。” 那婆子听了那话,哪里敢再跑,哆哆嗦嗦被人押着回来的。 “你是什么人,怎么见到了人就跑。”长公主摆出青天大老爷的架势来,当场审案子。 “我我……我跑我心虚啊。”那婆子不认识长公主,然而看了是个满身金银的贵妇人,腿就软了跪在地上,说道:“我我我,我只是个庄子上调来的下人,今天犯了傻贪图人家的好处,拿了些小钱帮人传个话办些事,我我我……我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是哪家的夫人,您行行好,放了我吧,千万别告诉长公主殿下啊。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门亲,好心的夫人,您就放了我去吧,那爱得死去活来的小儿女还等着我的消息呢,您放了我就是积了德,行了善,是您的福报,以后那小儿女家的子子孙孙都给您供长生牌位呢。”这招的叫一个溜,前因后果解说分明,就有些贵夫人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长公主的重阳宴虽然说被大部分的人当了相亲宴,然而世间总有个“例外”可言,也多少会有些年轻有情的男女私下里瞒着父母私会,只不过往年来一是管理严格,长公主府与镇国公府锁了相通的大花园一径;二来是哪里的宴会不能见,长公主府的重阳宴实在是人多眼杂,还真没有这带胆量的跑来这里私会;三来是私会当然是挑着心腹并行事稳当之人,哪有人会临时在别人家收卖个下人,像这个婆子一样,乱跑乱撞,被人抓到了人家都不用问的,自己全招了个齐全;自然也就有贵妇人们怀疑这婆子出现的不太单纯。 倒是长公主眼睛一亮,神彩有些高兴起来,今天被气了一天的一口气终于就顺了顺,天晓得她从年轻起就最喜欢听才子佳人月夜私会的戏码,办重阳宴这么多年,虽然贵人家的女眷都被她锁在长公主府里不能乱跑,但镇国公府的前院和大花园也不远啊,怎么就没人给她演场夜奔来看,这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叫她有生之年等到了。 长公主就问道:“您说的可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就把你送到长公主的面前去。” 那婆子忙摇手:“假不得假不得,这不是我手里还有玉佩为信呢。”婆子说着就摆出一块玉佩来。又说道:“那小伙子人就在鸣霜院等着呢。不信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 夫人们中就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婆子拿出来是一块圆型玉牌,白色玉牌藏兰色络子,远远的一扬手也看不清楚样子,不过男人家用的腰佩,白玉为多,圆型为多,用兰色绳打络子的也不少,这一扬手,把在场夫人们好大一部分都给当胸一箭,如今跟了长公主往这边走的贵妇人们,倒有不少人家里有今天来镇国公府的子侄们就用的是这种款式的腰佩。 谁也就不敢咬死了确定这故事主角不是自己家的臭小子。 李氏却是急着去看望钟晓欣,又不耻光天化日下碰上这种丢脸的下作事,劝长公主道:“这种污言秽语的,长公主少听为妙,让下人将这婆子堵了嘴悄悄处置了,省得传出去说长公主治家不严。” 李氏和长公主同为国公府的媳妇,护国公府的地位又是高于镇国公府的,李氏有资格劝戒长公主,但那也得对方愿意听的情况下。 长公主看是李氏,就笑得格外欢快。“阿珠是不是认出这玉来了,不让我问,难道是你们家小子的?他的病可好了,能私会别人家的小姐了?唉呀,那可真是好事,那我不问了。” 李氏气得脸色都变了,卢萧的身体有问题,隐隐有传闻,但谁也不会当她的面来说。长公主一直记恨着当年镇国公曾想为世子求娶她,这么多年把她安置在次一等的宴客厅里坐客,如今还这样的羞辱她。 李氏恨道:“我家小萧早与大户人家的小姐议着亲呢,这玉我并不知道是谁的,只是长公主设宴出了这种丑事,我是怕长公主没脸。” “丑事?”长公主就不明白了。“这又不是我家的小姐私会别人,为什么是我没脸?”长公主表示不能理解,她一直是个吃瓜好观众来着,只不过这热闹恰巧生在她家罢了,她有什么可丢脸的。又回头问那婆子:“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我就是长公主,这问你的人是护国公府的夫人,夫人想知道是谁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你快点回夫人的话啊。” 李氏心里吐一口血,说的好像是她想知道一般,也只有草莽出身的长公主会喜欢听这种下里巴人的八卦,然而还不能这么说,太祖活着的时候就说过,众多儿女里中,唯长公主的性子最肖他。 那婆子听了问自己话的贵人就是长公主,倒也并不是太惊恐,反倒松了口气似的,回道:“我……奴婢见过长公主,我一直在京郊庄子上管库房,是真没见过长公主啊。好叫长公主知道,是今天济安侯府钟家的大小姐递了个银块给我,叫我持了她贴身的玉佩去寻顺义伯白府的七少爷,两个人约到了鸣霜院见面,我拿了七少爷的玉佩当信物,正要寻钟大小姐回话,然而却哪里也找不到她,因此差点冲撞了殿下。” 那自然在大花园里哪里也找不到了,钟晓欣为救人而被安排在晴雨院,和鸣霜院其实真不远。 长公主及众多的妇人们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它贵妇人也就算了。 长公主这次是真后悔了,她哪里想到自己就一时高兴多管了件闲事,问多了两句,竟然又牵扯出钟晓欣一桩丑事来。 长公主顿时就觉得自己这生日生的真不是日子,今天是注定了非要她受气一天不可。 长公主直接就一脚踢到了那婆子身上,厉声喝道:“你这满口胡言的贱人,可自己说的是什么,你敢污蔑好人家的姑娘,仔细我让人剥了你的皮去。” 那婆子这样听着,直接就愣住了,这一次是真的脸色惨白开始散了血色。 其实一直以来,长公主不遵礼教,又爱管闲事的脾气,还是广为人知的,其性子很随意,又爱给你做媒,最喜欢些痴男怨女的故事,所以一直以来,没什么人敢在重阳宴上闹事,真有点你情我原的小打小闹,若然被长公主知道,也多数是愿意成全的。 所以婆子才敢听那人的话,在长公主的面前公然透露钟晓欣和白七私会之事,那人在信中跟她说过,长公主不但不会怪罪她,知道她成全了一对有情人,长公主还会奖她,这婆子才敢当真按那人的意思来做。 她并不明白长公主刚刚听了有才子佳人私会有戏码还眉开眼笑的,怎么转眼就翻了脸。婆子喏喏的再不敢多出声说话了,然而刚刚说出去的话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134 姐姐和母亲的区别 贵妇人群中就一阵小声嘀咕,有的觉得今天长公主反应不太对,但更多的人就是觉得那钟大小姐也太下贱了些,因为钟家前阵子闹出来的事情,权贵圈里也有人听说,钟2和白七议亲,也不是无人所知,钟大这事若作真,那就是勾引自己的妹夫了。之前还传的说为了清白,宁可自尽,可见都是骗人的。 长公主气的满嘴发苦。一边气钟大怎么这样不自爱,一边又气端王怎么偏相中这么个人。之前端王面见长公主,就传来了钟晓欣落水的消息,端王听说钟晓欣喊了一声落得好,就急急的赶着要去看钟晓欣,又再次吩咐她再多带些人去“捉奸”,她真想问这弟弟是看中了人家姑娘还是有什么大仇?怎么落水还落得好呢?这才找了借口,多带些人往钟晓欣所在鸣霜院来,结果叫她翻出这么件红杏出墙的好事,她这弟弟想娶个媳妇怎么这么难呢,钟大也好钟2也好,一个二个的都有了心上人,最可恨她们的心上人还都是白七,这白七是天上哪路衰神转世,专来挡着端王的道吗? 长公主这边是天大的怒火,至少还能踹那婆子一脚,李氏则恨的紧紧的靠在丫环身上,快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听了钟大的名字和白七扯落在一起,她就全身无力。她刚刚前一秒刚说了卢萧正在与好人家的女儿议亲,现在好怕长公主顺着她的话问她与卢萧正议亲的是哪家姑娘。 不过长公主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再次狠狠踹了那婆子一脚,指挥着手下仆妇:“走,先去鸣霜院。”带着大部队就冲向鸣霜院。长公主是这样想的,虽然说是意外,可是知都已经被她给知道了,那也不能放着不管啊。 落实了要是真事,钟大与白七是郞有情妾有意,她也愿意成全,落实了要是假的,端王还是心系钟大姑娘,也可以顺势给他们送一堆,反正钟大的名声也不是那好的,最紧要是端王喜欢。 长公主就带着一群人,抓着那婆子浩浩荡荡的走了。贵人们就知道长公主是又要管闲事了,也乐得看个热闹,一起跟着,唯有李氏被丫环给扶到了一边去,拿眼扫着这过去的一群人。 里面并没有顺义伯白家的人和二位表小姐,因为之前有说长公主被白氏气得砸杯,可是又传来消息说白氏晕厥,长公主不但没有降罪反而让白氏在偏院里休息,顺义伯白家的人不明就里,但也都松了一口气,想要去探视这位姑太太。 李氏想着,这会儿白家的人应该还都在长公主府,就吩咐了丫环。 “你去白家那边看看,探探白家的口风,看看那两位表小姐都是否有订亲事……看哪位……更合适些。”话中已经有了些订亲之意了。 丫环犹豫道:“可是二公子之前。”却说非钟晓欣不可。 李氏气道:“那婆子说的话你也听到了,难道那钟大作出了这样的事来,还能娶进护国公府不成?” 那丫环与李氏是下人又不是姐妹,见主子发怒了哪里还敢再劝,但也在心里打鼓,李氏临时想换人,卢萧那脾气,可不见得就会乐意。 丫环走了。李氏看着长公主也早就带着大部队离开,想了想,自己却叫了来镇国公府在大花园安排的服侍下人,自己打听着往睛雪院去,她还是想要见一见这位钟大姑娘。 之前白家与护国公府定了白氏带钟大相亲,然而却又多带了两位表小姐来,虽然找理由说是拜见长辈,但大家里面都有数,是钟大的备胎,也尽可随护国公府挑选。可到底是没有挑明的,李氏觉得并不着急,并且卢萧看来又十分中意钟大,所以话语里并没有说些让对方有所期待的话,但现在…… 李氏只要一想起钟大姑娘几次三番的和白七牵扯到了一起,就觉得没脸。 她现在的想法只和长公主一样,心里刀刮一样,想着怎么自己家的孩子看中了这么一个姑娘家。 不同的是,长公主眼中,钟大有情有义有人抢,是块上等猪肉,而端王是条无脸无皮的赖皮狗,她得帮着他,他才有可能把肉给抢到自己嘴里。 而李氏眼里,卢萧这自己的孩子是威风的黑贝大狼狗,自己却把钟晓欣这不知道让多少人嚼过从嘴里吐出来的烂肉给他摆到了眼前。因为事实也确实是李氏过问钟晓欣议亲在前,卢萧听说事后看过了人才点头在后的。 所以说姐姐和母亲的区别就在于此。 对一个姐姐来说,弟弟这种物种还是挺复杂的,虽然可爱,但是各种缺点也会让人神烦,有个姑娘愿意来帮着管教,那真是谢谢了,所以纵使弟弟缺点多多,但是因为是自家人,还是不能让他吃亏了。 总结起来就是:你喜欢就好。 而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自己的孩子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别人家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是十全十美可与之匹配的,就算贵为公主,也总会在某些地方有所缺乏。 总结来就是:你受委屈了。 于是长公主和李氏分开了行动。 钟晓换这边却是有吃有喝的悠然自得。 “四哥,你还会医术?看不出是个全面发展的人才啊!”钟晓欣看着迟四给自己号脉,这是真心的有些崇拜了。 无论前世今生,医生也是值得尊敬的职业,有前途有钱途,最重要是有生命保障啊。 迟四捉着她的脉像把了半天,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钟晓欣。“欣儿,你的脉像竟然与常人无异,几可乱真。” 钟晓欣翻白眼。乱个毛线的真,她本来就是真人一个好吧。 不过上次见面刚和迟四说起到她改良过的仙侠剧本,说她是失了仙身才附身人体,算是仙鱼化凡吧,和常人竟然没有一点异处也挺对不起观众的,所以面对着迟四各种钻研的小眼神,她就理解了吧。 “欣儿,不是为兄吹牛,既然是我看不见异象来,那你这脉象就算是太医院的医正来看,也是看不出来与真人之间的区别来的。”迟四满意并放心的说道,说完又看钟晓欣半躺在床上的身子,然后不由自主的向前探了探头,说道:“欣儿,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为兄一起给你看看。”不过看他的眼神,不像看病,像是想扒衣服。 135 戴着呢 银杏的脸惨白的趴到钟晓欣的面前,哆嗦叫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快点出去,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银杏不是紫竹,并不知道迟四的事情,在她看来,自己家的小姐好不容易等到了太医来诊脉(因为诚意伯家的辛大姑娘先落水又不会水,太医就先去了她那边诊断)。结果这男人就闯了进来,喝退了太医及镇国公府服侍的丫环们,亲自给钟晓欣诊脉。 钟晓欣倒是笑咪咪的并不拒绝,然而银杏却觉得很不好,因为镇国公府的那些下人们临下去时的眼神不太对。银杏觉得可能是因为太医是个秃头老头了,而这个大夫太年轻。可是如今看来,这人看自家小姐的眼神也不太对,说话就说话还越靠越近,还跟小姐说悄悄话,这距离已经可以告他耍流氓了。 银杏姑娘衷心护主,不过钟晓欣却晓得迟四先前是一片好心,怕那太医医术太好,从脉象上诊出来她并非常人,而现在……大约是想看看她身上背上还有没有鱼鳞吧。 靠的,既然对她这么有兴趣,做什么自己表明身份后就再不出现了,害钟晓欣失落了两天,等他也不来,还要担心会不会哪天有道士进府捉妖。 钟晓欣就先安抚了银杏,拍她。“没事,四哥不是外人。你也先出去呆着,有事我叫你。” 然后又对着迟四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银杏犹豫了很犹豫,不过看钟晓欣是和迟四认识的,还很熟的样子,便依言也先退了出来,可是退出来一看镇国公府那些丫环们,看向她那诧异又了然的眼神,她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做错了,可是现在再进去又不太好,银杏整个人都郁闷了。 只留了迟四在钟晓欣休息的房里报怨说道:“我来这里当然是来看你的,虽然说知道你落水也一定不会出事,但我总还是会有几分担心吧。” 钟晓欣直接喷他:“你这么担心我?怎么前两天也不见你来找我,说好的还要教我剑法呢?你就不怕你没来这两天我被人煮了汤喝。” “这不是忙吗?”迟四讨好的给钟晓欣倒了杯茶,塞到了她手里陪罪道:“是四哥错了。不该冷落了欣儿。不过以欣儿的本事,钟家那一溜的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你一个指头,只有你把他们煮汤的份,他们哪有这个能耐煮你,所以我还真没担心过你。我担心的是……”迟四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钟晓欣喝着茶……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别扭,不过说实话的,确实是冷落了她,她现在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每天晚上等着迟四给送点新鲜的玩意或消息,要不然怎么才两天没见着迟四就有些怨怪他呢。 “你是担心护国公府的婚事不成吧?”钟晓欣说道:“放心,今天辛大姑娘落水的事,我在边上看的明白,是她那边一个妹妹踩了她的裙角,你或者还不知道,我并不与她们同船,事件就再查一百年,这里面没有我半分的事情,我就是单纯救人,别人无论谁听了,就算不屑我的举动,面子上也只能说我有情有义,如果护国公府因为这个而非要说我的不事,就等着名声被毁吧。” 钟晓欣安慰迟四,不过迟四听到名声被毁,就开始眼珠子四处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钟晓欣。 “你眼珠子转什么呢。”钟晓欣说道。表现出一副“臣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样子来,怕她看不见啊。 “欣儿。”迟四深吸了一口气道:“名声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信不得的,那些好名声的人,往往并不做什么正义的事,反而是那些名声不太好听的人,其实有可能才是正人君子呢,欣儿现在还年轻,等经历的多了便知道了,其实名声毁不毁的并不重要,为人处事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知道了,端王大人。”钟晓欣点头道,喝一口茶下去,点点头,纯天然绿茶,挺好喝的。 “咳咳。”迟四剧烈的咳嗽起来,不知道还以为刚刚喝茶的是他,岔了气呢。钟晓欣一看他咳的还挺难受的,就顺手给他把茶又递了回去,示意他喝一口压压惊。 迟四忙接过茶来吞了一口,不咳了,但看看他刚刚喝过了茶杯上,还留着钟晓欣刚印完唇印的一抹口红,迟四脸就腾的红了起来。钟晓欣严重怀疑他岔了的那口气没顺下去,上了头。被她猜到身份是件这么让人不好意思的事情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迟四问道。 “你最后来的那天,老说端王怎么样怎么样的,那口气跟卢萧一开始说起护国公家的嫡次子一个样。”钟晓欣嫌弃,不想让人知道藏好啊,表露的这么明显怕她猜不到啊,她又不傻。 “你知道我是端王了……也不嫌弃我,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向我学剑术?”迟四问道。 “我跟你学剑跟你是不是端王有什么关系?”钟晓欣抱怨道:“你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拿你当朋友,你倒拿我当耍物,前脚还答应要教我剑术,后脚就再不来了,难道我还能去端王府寻你不成。”钟晓欣说道,得让迟四知道知道她这两天过得有多无聊。 迟四听钟晓欣说“你又没作对不起我的事”时,就低了下头,然后再抬头时,也忍不住的报怨道:“我怎么敢耍弄你这位大小姐,是谁一见面就掐我的脖子还扇我的脸踹我的腿的,我是这两天真有事安排,才没能去,可是之前哪一天不是废尽心思的寻了好东西送你,你却是一样也没有戴的,也敢说拿我当朋友。” 钟晓欣觉得自己简直是冤枉死的。 “你送的那些东西哪一样不是金贵的,我一个连月钱都拿不全的闺中小姐,去到哪里找来那么些稀罕物件,当然得藏着生怕别人看见了,再说我也没有一样都不戴啊,这不是至少喜上眉梢的腰挂玉牌最不显眼,我戴着呢。” 钟晓欣揭开被子让迟四看,迟四先把钟晓欣裙下起伏的大腿曲线看了一遍,然后才看钟晓欣的裙子上,并没有什么玉牌。 钟晓欣:“……” 天地良心,她今天真的有戴出来,这是哪里去了啊? 136 各种捉奸 两个人对了个眼。钟晓欣说道:“四哥,你手上的绿茶快点给我。”她缺水,但凡到了她手上的茶水,一般都是一瞬间就喝光。现在屋子里有水的地方,就是迟四手里那一杯了。 迟四依言将茶递了过去,钟晓欣又说:“四哥那喜上眉俏的牌子也带着?”说完了也不等着迟四回答,钟晓欣自己趴过去扯脖领子摸胸。 迟四一愣,没像以往那样顺口的调戏两句,下意识的竟然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抗拒了一下,一把白脸半红不红的,但最终反应过来了,还是手轻扶住钟晓欣的腰,说道:“好好说话,你要,我给你就是了。” 钟晓欣无语,她手都摸到了好吧。 钟晓欣正扯着迟四的玉佩,就听着外面银杏问道:“您是哪位夫人啊?我家小姐没让你进哪。” 护国公夫人李氏走了进来。 一看钟晓换半跪在床上,手扶在端王胸口前,端王则坐到了床边,刚刚推人的手正落到了钟晓欣的腰上,两个人一起愕然望着她。 李氏就是一阵的晕厥。 “你……你们在做什么?”李氏尖叫道。 钟晓欣、迟四:“……”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过钟晓欣却也知道,年轻的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连丫环都打发了出去,什么都没有做也算是错了,更何况两个人现在身上多少有些牵扯,就拿眼神示意银杏,问这是谁家的夫人,闯进来怎么回事。 银杏追着李氏进来。小脸也是惨白的:“我说了大夫吩咐不让进来,这位夫人还要往里闯。”换句话说,正是因为银杏说了不让人进去,李氏才往里闯的,因为无论怎么听,都觉得这样吩咐下人,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银杏虽然拦了,却也不敢真的跟紫竹一样撕手撕脚的拉扯打架,加上李氏心中凭着一股气,又做了多年的国公夫人,气势是有的,甩脱了银杏就进来了,厅里并不是没有其它的丫环,要想拦人肯定拦得住,但迟四进来时只吩咐她们退下,不得召唤不许入内,没吩咐她们拦人,所以丫环们全当没看见,反正里面躺的又不是镇国公府的小姐。 银杏这样说话,就是将事情推给了迟四的身上,既然说了是大夫不让进,那出了任何的事情都只怪大夫不怀好意。 然而李氏却是认得端王的。“端王爷,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氏知道端王跟卢萧是有来往的,因为卢萧一惯的对女色毫无所动,所以李氏虽然看不上长公主和端王,但也同意卢萧和风流好色的端王接近,但这不代表了她愿意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也跟端王接近。 “李夫人。”迟四收了脸上的笑,站起来行了一礼。就像钟晓欣曾想过的那样,不笑的时候,迟四的脸还是让人觉得很严肃很有威严的。“我是听小萧说起来过,与钟家大小姐正在议亲,听说钟大姑娘落了水,我怕太医忙不过来,就来给钟大姑娘看诊,到底是朋友之妻,我是怕耽误了病情,也多少有些好奇罢,没想到伯母也会来探望钟大姑娘。”迟四解释着。 李氏冲天的怒火就是一顿。这样的话解释的通,因为好奇,所以想看看朋友正议亲的对象,正常人大约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不会行动,而端王这种浪荡子却有可能真的采取这样的行动。她又有什么好生气,好指摘钟晓欣的,端王的意思是:你不是早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却还是放任着卢萧整日里同我一起玩。 迟四解释完,钟晓欣瞪圆了眼睛补刀道:“先生不是大夫吗?怎么和这位夫人认识,不知道这位夫人是谁,为什么要来探望我?”好无辜的样子。这可是未来婆婆啊,必须得服侍好了,要是李氏看不中他,那卢萧许给她的金银财宝全都要打水漂。 李氏的嘴都发苦了,卢萧因为幼年些事情,一直不近女色,曾暗地里毁过两次议给他的亲事,她也是不得已,才任着卢萧同这些年来在女色上声名狼籍的端王来往。正因为如此,前段时间卢萧终于对议亲一事点了头,李氏还曾想过该谢谢端王,可是如今才意识到,但凡和端王走在一起的人,哪里会有好名声,传出去了未嫁妻子和端王私下里共处一室,还要不要做人? 钟晓欣这样问,她要怎么回答?若认下了端王是大夫,那就算是替钟晓欣圆了名声,可是那若钟晓欣仍要嫁进来,就算外人不知道这事,她也是知道的很清楚的,感觉就像是吞了苍蝇。 李氏的脸色很难看,钟晓欣是真搞不清楚这夫人是谁,莫名其妙的。 迟四却是暗里冷笑,他的名声他知道,李氏只看一眼他和钟晓欣同处一室就这么个神色,平时得有多鄙视他?只因为他同钟晓欣在一起,哪怕是知道钟晓欣可能是无辜的、或者受他所迫,也已经开始嫌弃钟晓欣了。 迟四突然觉得让钟晓欣就这样嫁到护国公府去,再同自己生个孩子,也是件好玩的事,要是知道嫌弃的儿媳妇和看不起的浪荡子生了嫡孙,李氏的脸色一定更精彩,能把护国公府揭翻天吧。 然而再想想这样钟晓欣和未来自已的孩儿以后就要在李氏的手底下过活,看她的脸色行事,又替钟晓欣不值得,再想想若嫁到护国公府,就算再怎么装样子,钟晓欣也一定得有同卢萧晚上同处一室的时候,迟四的心里也挺别扭的。 就像李氏看着迟四和钟晓欣同室就跟吞苍蝇似的感觉,迟四想像一下卢萧和钟晓欣洞房要在一个屋里不能离开,也是这样的感觉。以前没感觉就没想法,但那一夜,钟晓欣对他坦露心扉的深谈,让迟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被信任和依赖的感觉,突然就后悔起,为什么要将钟晓欣牵线给卢萧了。 既然有了感觉和想法,那还是不要让钟晓欣嫁过去的好。 137 不认 迟四就介绍道:“钟大小姐,这位是护国公府的夫人。” 钟晓欣表示猜出来。迟四见了这位夫人,就提卢萧,卢萧是护国公府嫡次子,这夫人急着来看望她,听到室中有人不惜闯进来,那估计就是卢萧亲娘,看到了迟四又是这么个神色,相儿媳妇相到了儿媳妇房里有个大男人,是挺尴尬的。 钟晓欣这会也是伤脑筋,装着害羞低下了头,轻声道:“晓欣见过护国公夫人,我……本来该由伯母带着我去拜见夫人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劳动夫人来看我,实在是罪过。”表现的极为温婉可人。 钟晓欣这么一副样子,迟四都看傻了眼,自打第一天见面被钟晓欣揪着领子打脸,钟晓欣就再没有从他面前装过温柔……迟四就觉得钟晓欣这个样子也挺有趣的,反正钟晓欣一个成了仙的妖精也不可能在李氏手下吃了亏,要不然还是助她嫁进护国公府? 迟四在那边小犹豫着,李氏却是听了钟晓欣的话,犹如一道雷劈到了脑袋上,灵光乍现。钟晓欣本该跟着白氏来拜见她,不知道为什么两厢却分开到两个地方,这婚事原就是白家在作中间介绍人,如今连她们都不待见钟晓欣,很大的可能就是因为有了白家两位表小姐做更好的侯选人了,白家也改了主意。 李氏看钟晓欣的反应,应该是知道了与护国公府相亲的事,但也仅限于“知道”,她一个庶出二房没名声没势力没钱财连亲娘都没有的女孩子,有什么办法自己给自己订亲事呢。若这婚事连白家都改了主意,自己又真是没有相中钟家姑娘,那钟晓欣无人替其作主,这婚事当然也就做不成了。 李氏想到了卢萧说的非钟晓欣不可的话,然而又想到了白家那两位表小姐的温柔秀美,再看一眼好好坐在那里,就算被人撞见也一点没有离开意思的端王。 平心而论,钟晓欣并不是不好,有情有义不说了,长相可以算是艳冠群芳,然而这样的长相太勾人,萧儿又…… 李氏就笑了起来,对着钟晓欣说道:“不用多礼,我们护国公府以后是要与顺义伯府作亲的,钟小姐也是顺义伯家的表小姐,或许听说过,白家给我的次子说的也是顺义伯家的表小姐,以后也算是姻亲,我自听到姑大姑娘跳水救人的事,心里觉得十分敬佩,又因为济安侯世子夫人身子不舒服,白大太太如今在长公主府那边照料着她,就委托了我来看望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也省得你受了委屈。” 李氏说道,里面主要是2个意思。 第一个意思:告诉了钟晓欣,别痴心妄想护国公府的亲事,她已经相中了白家的一个表小姐,并且还是白家亲自给介绍的,和钟晓欣的相看其实是从来就没有的事情,是钟晓欣自己给误会了。这样钟晓欣就算要恨要怨,也怨不到护国公府来,又解释了为什么她一个国公夫人要屈尊来看望钟晓欣。 并不是相看,而恰恰相反,是因为太满意了白家给提的婚事,给白家面子才愿意给钟晓欣面子的。 她竟然是不认这桩亲事了。按说这次的事两家早有议定,就算看不中人,也该先回绝了钟家,再去提别家,可是护国公夫人却是轻轻松松间话语一变,连钟晓欣曾在这场婚约中的存在都抹掉了。 钟晓欣听完也是心里不舒服,这李氏别看着一副好慈悲的模样,却也当真是大家夫人的手段,为了自家的名声,连基本的礼仪都不肯顾了,她是笃定了就算坑钟晓欣这一下,钟晓欣也闹不出花儿来吗? 卢萧那么看中名声,估计跟这亲娘的教养脱不开关系,不过李氏话里意思多,虽然不敢再认这婚事,但也不是全无补偿。 她第二个意思则是:钟晓欣这次救人落水,又空欢喜一场,虽然是误会了,但李氏对她还是有好感的,愿意在能力所及内帮帮她,不会叫她太受委屈。 这就好比民间的相看一样,就算是庄户人家相亲,看中了订婚,看不中的还能赔女家一块布做补偿呢。钟晓欣门第低,可名头上也是侯府的女儿,李氏的意思就是暗示,钟晓欣只要别想着嫁进护国公府的事,其它有什么要求,范围内可以给点当布头送她。 至于李氏想到了卢萧曾说过非钟晓欣不可的话……‘那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作母亲的总不会害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啊。’这样想着也就坚定了信念。李氏是真的没办法让曾和端王同处过一室的钟晓欣嫁给卢萧了,外面那些丫环又不是没有嘴巴,这件事只要透出了一点来,别人看卢萧的头顶上都是大草原,何况不只端王,钟大和白七的事,长公主那边还不知道要抓有什么好事来。 光重阳宴这一天,钟晓欣就已经牵扯上两个男人来了,这样的媳妇,何况卢萧还有那样的毛病,叫她怎么敢娶进家门来。 所以也可能李氏的话里还有更多的意思,但钟晓欣是没能分析出来,因为光这两个意思就足够叫她吃惊了。 钟晓欣吃惊的人都傻了。这就好比两家的商务人员和技术人员,谈生意接洽,每一步都十分的成功,分几期支付资金、开什么发票、到货期及维修事项等细节已经确认好,合同都打出来了,结果到了两边老总签字的阶段,一家的法人总经理突然说,我知道另一家公司价位更低,合同我已经签回来了,原先的那家给他报销个食宿费,送他回去吧。 这倒也是仁至义尽了,因为以后两家都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问题是职业道德呢?社会责任呢?内心良知呢?你们这样欺骗玩弄一个不到15岁的小姑娘真的好吗? 钟晓欣都快哭了,真快哭了。tmd的当初根卢萧击掌为誓的时候,光谈了合同内容,没谈违约金啊,这次亏大发了。 138 不赔不让走 钟晓欣满含眼泪的看着李氏,李氏到底心底里发虚,转头看迟四。 “只是没有想到端王也在,既然是正在问诊,那我还是不打扰了,就先告辞了。”李氏说道。 钟晓欣终于哭出来了。tmd“意思2”里暗示的补偿呢,好歹你说声第一次见面褪个实心金手镯当见面礼给我,我也不嫌弃啊。却没有想到李氏就这样急着走,除了一句口头的承诺哄人玩,竟然生怕和钟家沾上一点的关系,连在一个屋子里多呆一会都不肯。 迟四就心里冷笑着开了口,亏他为了给钟晓欣退掉和护国公府的婚事,又不想和卢萧这好朋友闹掰,还打算让长公主带一群人来撞破他私见钟大姑娘的事,却没想到根本不用别人,只李氏一个人就能帮他搞定,可是他却不能任由李氏就这样走了。 迟四让自己表现出了万分吃惊,“护国公夫人怎么急着走?有些话总是先说清楚的好。我听着小萧说是当初您相中的是钟家的大小姐,所以我还特意送他半夜爬墙先去和钟大姑娘见得面,他才肯点头了这桩婚事,如今您倒来说护国公府要和白家的表小姐结亲,莫非竟然是我弄错了?”迟四说道。 他刚刚在李氏进来前还一副完全不认识钟晓欣的样子呢,如今看李氏着急和钟晓欣撇清关系,他倒要和钟晓欣拉关系了。 只因为李氏的用心也是够狠的,若真是爱惜晚辈的长辈,知道迟四不是大夫也会先喝斥他离开,哪有将个未嫁的小姑娘和一个未嫁青年男子独留一室的。李氏却这样做了,这样做一个好处,就是再有人说起这婚事,只会说是钟晓欣和端王勾搭在一起,而护国公府当然就不能娶这样不知道廉耻的女人进门,于是李氏先毁婚的事情就变成了钟晓欣的过错,到时候无论多么难听的骂名,都要钟晓欣来受着了。 迟四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虽然诚然他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让人抓住他偷看钟晓欣的把柄,他就有八分的把握李氏这种书香人家出身的主母再不会要一个名声受损的儿媳妇了。可是他的打算如同之前说给长公主的,是他装成大夫硬闯进来的,借着自己的身份喝退丫环,想看好友的议亲人选,别人听说只会议论端王行为无状,冲撞连累了钟家小姐嫁不出去,到时他再去求娶,别人会同情钟晓欣运道不好,却不会非议她。 却不是像李氏这样,把一切的脏水都泼到钟晓欣的头上。若今天让李氏进了内室再退出去,别人问起时李氏都不用说什么,只要面露嫌弃的摇摇头,这事情的定义就会变成了钟晓欣私会端王,说不定连肌肤之亲都有了,那时两个人再结亲,一辈子都脱不了奸夫**终成眷属的骂名,连后代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迟四可不是钟晓欣,光会从别人已经说出来的话里分析到底几个意思,迟四出身皇室,那话里没出的意思外加未来的行动趋势,他脑子里一转就能分析出一堆意思来,再加上宅斗多了人总会有几分被害妄想症,就算李氏其实本来没有这样狠毒的意思,但迟四觉得她有,就不能轻易让她走了。 迟四不光喊了钟晓欣欣儿,还很是亲近的摸摸她头发边,柔声道:“哪里想到竟然是误会一场,不过欣儿莫哭,当夜小萧对你的承诺我都在听着呢,他答应了你的,我都原封不动的补给你,不过你也不要失望,我看国公夫人只怕还不知道你已经与小萧定过终身,你跟夫人好好说说,说不定夫人会愿意看在小萧的面子上,在你和另个顺义府府表小姐之间,心里多向着你些。” “哦。”钟晓欣听了点点头,心里欢快的差点飞起来。 要不就说她眼光好呢,她早就看出来的,别看迟四这人嘴上口花花,但是极有义气,比那个卢萧可信多了,当然虽然卢萧也其实并没有违背过约定,但他有这么个没有合约精神的母亲,就已经是一大缺点了。再好的男人,婆婆不合格,也不能嫁。 钟晓欣笑着擦了泪。好歹她也是社会底层混出来的白领,迟四说出来的话她听在耳朵里,就瞬间明白了迟四的意思。 迟四又是叫她做欣儿,又是摸头,要多亲密有多亲密,钟晓欣就知道这婚事是断不能成的了,她若有个儿子,也绝不许儿子娶个自带奸夫的女孩进门,然而迟四多次提到了卢萧的承诺,又说李氏顾着卢萧的面子,会心里多偏向着她些…… 两个人四目相对,心有灵犀,心意相通,钟晓欣就开了口:“多谢端王的好意,萧郎当夜闯进我房里,本来我也是羞愤欲死的,然他亲口对我承诺非我不娶,我感叹他一片心意,如今却没有想到护国公夫人竟然是已经与别的人议定了亲事,看来我也只有青灯古佛付此一生了,只是钟家在国朝根基浅,也没个听说有个家庙可送我去,大户人家的小姐若要在庵中出家,总不能没有香油供奉,我失了姻缘,又要因为家贫没有容身之处,看来只有死路一条了,不知道若我吊死在护国公府门前,萧郎会不会念在往昔之情,帮我收尸啊。”钟晓欣抹了刚刚真哭的眼泪,又半捂着脸,抖着肩膀挡那根本不存在的假泪。声音里一分呜咽,二分期待,七分威胁。这意思表达的相当明确并且唯一,你tmd的今天不赔偿我点精神损失就别想离开这屋。 李氏气的全身发抖,指着钟晓欣,高喊道:“你……你这贱人。” 她只以为卢萧是跟着迟四做了荒唐事,半夜私进人家府里见过了钟大,哪里想到钟大不但是当夜就与男人订了终身,甚至还敢拿这样的事来威胁她…… 然而这威胁是管用的,李氏心里早把钟晓欣当了和端王一样的老鼠屎,万一真不管不顾的闹起来,端王早就没有名声了,钟家这样的没落户也可以只顾利益不要名声,可是李氏不能不顾护国公府的名声,有卢萧私闯钟府这一点,有迟四做人证,钟晓欣当真嚷嚷出来,护国公府就别想在世人面前走动了。 最让李氏怕的是,若端王所言属实,卢萧当真做了,就很有可能会认下,谁让那孩子就是这么的善良和正直呢。 李氏指的钟晓欣说不出来,就差拿眼神刮死她了,钟晓欣却是自觉得表现不错,说完了,不忘了冲迟四露一个甜美微笑。 她厉害吧……求表扬。 139 人凑齐了 迟四则是哭笑不得,他还以为和钟晓欣心有灵犀呢,原来这丫头之前根本没通透李氏想退出房间的狠毒用心所在之意,光想着这婚事不能进行的损失了,不过好在钟晓欣讨要赔偿的言行干净利索,对李氏也起到了同等的威胁,那就是今天她若不帮着主动把退婚一事圆过去,并给付一定金额的赔偿,等着卢萧的臭名声天下扬名吧。 迟四大吼了一声:“夫人勿怪,我真的只是好奇。” 然后拍拍钟晓欣小脑袋,竖了个大姆指鼓励钟晓欣再接再励,就从床边站了起来直直往门口走,把个李氏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尖叫道:“端王想做什么?你……你别过来。” 迟四气笑了,他名声是差,说什么的都有,但也不至于对着个四十多岁的国公夫人做什么吧?被他靠近两步能怀孕? 迟四近了李氏身前,轻声对李氏说道:“夫人莫怪,小萧最近跟着我爬了不少的墙头,见过的未嫁姑娘家多了,却没想到对钟大姑娘一见钟情,我还当是桩好婚事,没想到弄巧成拙,若夫人当真不满意这桩婚事,只管推了就是了,欣儿虽然有些贪图钱财,然而到底生的好模样,她真若闹起来,夫人只管推到我身上,夫人放心,小萧是我一起爬过墙头的好朋友,我绝不会不管她的。” 李氏听的是即堵心又舒心。 她没想到钟晓欣既然敢出声威胁她,更没想到卢萧还爬过这么多姑娘的墙头,这传出去让人知道,整个卢家的名声都完了,所以当然堵心。只是她也没有想到端王名声这样差的人,却愿意护着儿子,而且也确实改掉了卢萧不近女色的毛病,比起以前定个婚就闹死要活的,一直活在自卑中,现在都愿意去偷看姑娘家了,所以多少还是有点舒心的。 其实李氏想想,自她进门以来,端王除了和钟晓欣同处一室外,言谈举止并没有什么不妥,话里话外也是很有卢萧考虑的,然而正因为端王很为卢萧考虑,李氏想到卢萧之所以会落人把柄又定情了这么一个贪财轻浪的女孩子,就是因为端王带着他去爬墙头的原因,那心就又堵上了。 然而有了端王愿意承担下钟晓欣的话,又知道钟晓欣是个贪财的女子。李氏的心情到底还是好的,有钱人的心里都有这样的概念,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迟四就走了。 余下了屋里两个女人。 一个李氏自认为拿到了对付钟晓欣的办法,暗自高兴。 一个钟晓欣觉得拿捏到了李氏的软肋,摩拳擦掌。 那边迟四冲出了房间。 急吼吼的冲着门口几个丫环大声骂道:“不是让你们守在门口,不要放人进来?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留着你们做什么用?” 丫环们无辜极了。他当初明明吩咐的是都退出去,什么时候吩咐她们守门了? 不过人家是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丫环们敢紧请罪,心里却想着那钟家大小姐也不知道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怎么就被这个么人给看中在眼里了呢。 迟四暗示李氏跟钟晓欣谈赔偿,其实不过是为了先李氏一步离开房间,这样到了外面,丫环们就会觉得,迟四是被李氏赶出来的,钟晓欣名声护住了,李氏再走人,也伤不到钟晓欣了。 看着丫环们往内室看去,眼里只有同情并无鄙夷,就知道自己这政策还是很成功的,迟四就又狠狠的骂了几句,听在谁的耳朵里都是纨绔子弟做坏事被发现了后迁怒的表现。 所以当长公主刚进院,还没进正屋的时候就听见了端王在里面吼,“我才不过刚看了钟大小姐几眼,你们就敢放人进去给我添乱。”长公主就撇嘴,鸣霜院那边的事情让她烦透了,现在端王这边好歹有了些头绪,被一屋子丫环目睹他偷看人家姑娘,她今天到底是完成了任务。 就走了进来,喊道:“怎么听到了端王的声音?不是说钟家的小姐在里面暂养?” 她听见了声音,别的跟着看热闹的贵妇们也听到了,欢欢喜喜的跟进来,今天长公主这重阳宴热闹啊,一出一出的跟钱塘江大潮似的汹涌,这可比那什么宏兴园的戏班子要好看的多了。这又怎么说?里面还有端王的事情?那可也太热闹了点。 长公主喊完,端王就直接迎到了厅外。其实早听见了她们走来的脚步声,要不然迟四出来的时间能赶这么正好嘛。不过迟四还是装做看到了一群人而有些吃惊的样子。 贵妇们一个个的恨不得挤在长公主的身边听听端王又是惹了什么事,不过也有年轻些的贵妇是慢慢往后退的,主要这端王的名声也太差了点,要是离太近,最近三个月内怀孕都不好解释。 “长姐,你来得正好。”迟四擦着头上根本没有汗,一脸心虚,虽然是对着长公主说话,声音却不大不小道:“我打听到小萧跟护国公府的钟大小姐要议亲,又听说钟大小姐落了水,就想着不知道钟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好辛家大小姐情况不太好,吴太医去到她那边有些迟,我就主动进去给钟大小姐诊得脉,没想到护国公府的李夫人突然进了去,指着我鼻子骂我,我……我也知道不该随便进小姐的闺房,可是我那不是当自己是大夫吗?医者父母心啊,也不知道李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长姐,你可得进去给李夫人好好解释解释,你是知道我的,我的医术比太医院那些糟老头子来得还要好,我是真心想帮帮钟大小姐的。” 迟四说完,在场的贵妇人们全都眼现同情,端王想帮人……这是帮人早死吧,钟大小姐别说是要议亲,估计这辈子也议不到任何亲事了。 众人都是这样的反应,迟四就猜着长公主知道他的心意,也该是先假意骂他两句,再进去了跟李氏谈谈,李氏断不可能再让钟晓欣嫁给卢萧的,那长公主顺着话说愿意让端王负责娶了钟晓欣,两边可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迟四不敢把事情闹得太过,也是因为到底卢萧是他的朋友,他太明目张胆的挖墙角总是不好的,这样迂回就很不错。 但没想到,长公主的反应是长叹一声。 “这事吧,我真管不了了。”长公主说道,同时意味深长的看着迟四,总让人觉得话里大有深意:“反正难得人凑这么齐,不如你们自己解决了?” 迟四就有点呆。这还是长公主吗?最喜欢私会私奔戏码,天天喊无聊从来不遵守规矩,做什么事都爱插一脚管闲事的长公主? 迟四正呆着,贵妇团身后就走出了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气宇轩昂面色沉如寒冰,另一个俊如朗月但一副欲哭无泪状。 迟四才明白怪不得长公主会说“人凑这么齐”,而且她还管不了了。 确实来的两个人或多或少都曾和钟晓欣有过些牵扯,更是无疑破坏了迟四原本的计划。 但他的问题是卢萧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这又关白七什么事了? 140 三方会面 多稀罕啊,既然迟四能来看钟晓欣,卢萧当然也能,何况迟四去了长公主府受长公主单独接见,卢萧却是被挡回了镇国公府,理论上和时间上,他本该先迟四一步收到消息并来看钟晓欣的。 不过迟四断定了卢萧不会来,因为一来两府议亲之事还暂时没有外人知道,卢萧贸然跑来对钟晓欣名声不好,二来两个人私下里的约定也只能算是条金钱条约,就像钟晓欣看待迟四和卢萧两个人一样,卢钟两个人也是只有交易没什么交情。 迟四想着事情慢慢来,让他今天私闯的事借着贵妇团慢慢传到李氏的耳朵里,李氏自然不会再愿意做亲,卢萧也知道他一向以来的行事,他只要假推两句担心朋友,特地来帮钟晓欣诊脉却被人看见了,卢萧也只会怪他而不会怀疑他,因为他确实是先和钟晓欣认识并且还算得上朋友的。 但他没想到卢萧竟然也来了看钟晓欣,莫非是也像他一样,开始时不觉得心动,时间长了越来越放不下了?他能喜欢女人了?那带着白七过来又是为什么? 迟四发呆的看着卢萧。 卢萧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迟四心虚,他不知道卢萧是怪他什么?担心朋友?还是想挖墙角? 卢萧和白七两个人因为是男子,所以当然不能跟着贵妇团行动,因此远远跟在后面,比其他人晚到了一步,自然是听全了迟四说的话,卢萧当然可以瞪迟四,白七却是连眼都不敢抬,低着头几乎像个小厮一样的跟着在卢萧身后。 “小萧。”迟四看到卢萧的时候虽然是愣过了一下,但马上就高兴起来,直接伸手拉着卢萧,挤着眼色对卢萧道:“小萧,你可是来的正好,上次是不是你跟我说你要议亲的是护国公府的大小姐,然后我今天听说她主动跳下水去救诚义伯府家的小姐,好奇得不得了,就想趁着诊脉来看看她是个什么样子,哪想到你娘突然进来了,还问我做了什么,小萧,既然你也来了,正好进去跟李夫人说说,我真的只是给钟大小姐诊了脉,可什么都没有做。”迟四说。 他那眼色,卢萧接收不良,但不耽误卢萧就狠狠拿眼神剜他,然后像长公主告罪道:“长公主,钟大小姐确实是我的未婚妻,今天此事事关她的名声,还请长公主准我与白七公子破例入内看望。” 迟四松了一口气。没错,在别人的宴会上,就算是未婚的夫妻同处一室也是逾矩,长公主准卢萧入内,就不会对两个人的名声产生太大的影响。 迟四没想到卢萧会当众承认钟晓换是他的未婚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更不是滋味的是,带白七进去是想做什么?长公主居然也同意了。 迟四马上申请道:“长姐,我也要进去,李夫人不知道是误会了什么,总得我再进去,当着小萧的面解释解释。” 迟四说,贵妇团同鄙视,以端王的名声,这种事是越抹越黑。 长公主就点了头,“都进都进,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吧。”一副我已经老了爬不动了的表情。 “还请长公主开恩,那婆子与丫环,也请交给我一并带进去。”卢萧又开口说道。 什么婆子和丫环哪?迟四再望。 却见了卢白身后还有人往这边来,是一群粗使的婆子押了两个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迟四以为长公主的任务就是按原订计划带人来发现他和钟晓欣独处一室,他却不知道长公主换地图的时候就误开启了支线剧情,刚从长公主跨进镇国公府就抓到一个关键npc。 长公主也点头,卢萧先一个进了睛雨院的正屋,迟四反应过来,挤眉弄眼的一边给他打暗号一边也往里进,卢萧看见了当没看见,反正他猜不透迟四是个什么意思。白七跟着垂头丧气的往里走,长公主就吩咐人押了那婆子丫环也进了去,等到一众剧相关人物都进了屋,长公主和贵妇团们就在门口干瞪眼了,因为本来要看望的人物现在在屋子里不出来,她们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瞪了半天眼,长公主才猛然转过劲来。 这里是她的家,这是发生在她府上的热闹,她凭什么要把自己关在门外面不能看热闹啊。 长公主立刻跟身后的贵妇团说道:“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怎么能没有一个长辈在场能钟大姑娘作主呢,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们也不方便进去,但我身为主人是一定要进去看看的,所以你们就都回吧。想休息的回去休息休息,不想休息的正好去逛逛大花园,快都散了吧。小三,余下的事你来安排。”最后这句话是对着曾在门前做过迎客的那个同白氏要好的媳妇说的。说完自以为安排的挺好,急急的跟进去了。 贵妇团们全叹息了。最讨厌长公主这种不遵守规矩的人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主人家把客人扔下自己跑了的。再说了,热闹谁不爱看,八卦谁不想听?一群中年妇女就指着这点娱乐活着呢。 那叫小三的媳妇也是叹气,长公主的客人多是些四五十岁的老太太,就这么扔给她接待,她级别也不够啊,不过那也没办法,今天这群贵妇人在鸣霜院里已经看了好大的一场热闹了,再呆下去指不定里面还得有多丢脸的事发生。 这媳妇因为今天安排着白氏母女到了长公主那里,把长公主给气着了,心里已经是很忐忑的了,如今得了吩咐,怎么也得把长公主的命令给完成了,于是笑盈盈的把贵妇团全打发了出去,顺便的把这满院子的下人也打发了个干净,就只留下了两个长公主得用的贴身服侍的婆子,就随钟白卢钟三家在屋里闹吧,反正长公主府不守规矩又丢脸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小三媳妇也还是拉得下脸来的。 人群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很快的院子里静下来,就只余下了屋子里那群案情相关人员。 141 真白莲(一更) 于是……钟晓欣看到卢萧的时候简直心虚的想死。 她这边正和护国公夫人李氏款款而谈,说道那天晚上卢萧是怎么爬进了她家的院墙、越了她的窗、霸着她的床、喝着她的茶,看着李氏夫人越来越黑的脸,就不知道李氏愿意用多少钱来买儿子的名声了。 结果她这边还没漫天要价。 卢萧就走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讨价还价,钟晓欣看到对方一副略有些担心的询问眼神直往她身上扫,就直接生硬的将眼转开了。 这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再给她十分钟,等她把卢萧怎么调戏她的段子讲完,估计李氏今天这一身头面都得给她留这里了。 她刚刚怼李氏怼的爽快,哪想到卢萧竟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当真就按她之前说的,未婚夫妻的关系一成立,就拿她当个朋友看,不会是真心打算以后让她这妻子和外面那姘夫关系良好,三个人一起隐居呢吧? 而卢萧呢,也是一进来就看到了钟晓欣略有些发红的眼眶及李氏乌黑的一张脸,等再看看一脸紧张并同样有些小心虚看着他的端王,卢萧就大约明白了。 “母亲。”卢萧的脸色就有点生硬,“十四叔一向胡闹惯了的,他跑进来闹腾钟大小姐,你把他赶出去就是了,怎么还惯着他,惹得钟大小姐伤心。”卢萧这样说,却是眼神很有些谴责的看着李氏。卢萧心里也清楚,母亲对年轻女孩子一惯的看法和要求,看到有迟四在场,立刻就明白了李氏因为着这样的事,恐怕是给了钟晓欣气受了,要不然钟晓欣那表情怎么就跟被雷劈过似的难看? 卢萧想不到钟晓欣是被违约金的事给打击了,一心以为钟晓欣是被李氏给嫌弃了,所以自然要给自己十分相中的这位未来人生伙伴说两句的公道话。 卢萧话一出口。屋中人反应不一。 钟晓欣是没想到这男人当真的挺讲义气,刚刚的三分的心虚立刻就变成了七分的愧疚……话说刚刚她还在拿卢萧的名声说事,想再多换点分手费呢,这样看来虽然李氏这婆婆不怎么好,但卢萧作为生意伙伴,却是十分牢靠的。钟晓欣就有点后悔了,刚刚不应该因为迟四的暗示就跟李氏撕了脸来谈赔偿,要是卢萧非要再续这合约,谈好了价码她还是愿意的。钟晓欣的脸上就带了些犹豫。 而这犹豫看到了长公主的眼里,就是一声不好。钟大和端王的情况她虽然还没了解透,但是光看这姑娘跟老四同处一室,即没有哭叫也没有闹上吊,就看得出来也是彼此有些情义的。老四好容易看中一个人,对方也有嫁的意思,这要是被卢萧几句话就搅黄了,那她再到哪里去找个不嫌弃弟弟的弟媳妇来。 长公主是乡野出身,不像李氏是大户千金,觉得一个女人沾了两个男人就是名声不好,就不能娶,长公主是真心觉得,三个男子都想抢的姑娘,那才是好姑娘,抢不到手,自家的弟弟就亏了。 长公主想也没想的就接口道:“是啊,小郎快扶住了李夫人,多说两句好话,可叫李夫人别再抓着你偷看钟大姑娘的事不放了,不过是好奇来看了一眼,哪里就至于跟个小辈过不去,看把人家小姑娘说的都哭了,一把年纪了也好意思的,这样苛待人家?”长公主是不太会宅斗没错,但面对着曾经的隐性情敌,挖心窝子的话那也是说的66的,谁让长公主从小就是被太祖爷当村姑养的呢,和紫竹其实一个属性,嘴皮子比脑袋来得快。 李氏之前之后的事加起来,她今天纯就是来找怼的吧,一个个的全朝她开炮,连亲儿子都不例外,只气得一口气儿差点没上来,身形一歪就向钟晓欣的床上倒,还是钟晓欣五感分明耳听八方的从床上半跪起来把李氏给扶稳的。 “银杏。”钟晓欣招呼着刚刚跟进来后就一直半挡在她身前的丫环:“快把李夫人扶好了。”银杏听了小姐的吩咐忙要上前。 岂料李氏虽气得眼前发黑,那也不能接受敌人的好意啊,一把将钟晓欣推开,尖叫道:“不用你来假好心,你这贪慕虚荣不知廉耻私会男人的贱人。” 钟晓欣一时没有防备,本就是半跪在床上也使不上什么劲,被李氏这爆发全部战力的一推,直接就向里滚倒进了床里,发出了很轻微的“咚”的一声。 卢萧大惊,两步就冲近了床边,将钟晓欣自床上扶了起来,连声问道:“你没事吗?”钟晓欣是他早讲好了条件并最适合婚娶的人选,他也是真心的害怕,李氏这一闹,再把人吓跑了可让他再去哪里找一个替补的人选。而卢萧这下意识的搀扶的举动,弄得迟四也是心情郁闷,手握成拳,不自觉得又紧了几分。 再说钟晓欣,好心扶人还被推,被卢萧拉起来近距离看,只觉得那眼圈红的更厉害了,但钟晓欣还是不住的说道:“我没事,你不要管我,还是先去看看李夫人要紧,夫人只是对我略有些误会,我真的没事。” 钟晓欣说道。她当真是没事,就是刚刚向里那一倒,头碰墙上有点狠,头一时有点晕而已,所以眼圈才疼的又红了一圈。但只是小碰撞,连血都没有出,最多算个伪伤。她劝着卢萧去看李夫人,因为李夫人那边才是真伤、大伤,众人没进来的时候,李夫人被钟晓欣也没少威胁,气得狠了,钟晓欣是潜意识的想给李夫人服软,再怎么说李氏也是卢萧亲娘,就算两个人合约不谈了,还能做朋友,再把朋友娘气出个好歹来,钟晓欣也没脸见卢萧不是?所以推卢萧过去看李氏。 然而钟晓欣一边说话一边摸头,银杏在旁边就真哭出来了,眼泪豆子似的往下掉,根本不再去扶李氏,扑上来哭道:“小姐你没事吧,你刚刚头撞到墙上怎么样?大夫呢?大夫呢?啊呀你快点来看看我家小姐,她头撞到了墙上,可别留下什么病根啊。”银杏招呼迟四,因为一直也没有人给银杏介绍说之前闯进来找男人是谁,所以银杏虽然也猜到了这男人不寻常,但在银杏的眼里,他现在最重要就是至少还有个大夫的身份,可以给钟晓欣看看头没事吧。 钟晓欣一时是也没有想到,自己和银杏两个人一翻举动,怎么看怎么都是白莲花,一边给男人装柔弱一边火上浇油。 142 嫁不成 (二更) 只不过这油没浇给卢萧,卢萧是知道钟晓欣不是普通大户小姐的,他一个武将子弟,也没觉得撞下头能怎么样?何况李氏那是他的母亲,虽然在钟晓欣主仆一番作态下卢萧也觉得这事还就是李氏的错,但他也没打算为了钟晓欣而当众说母亲的不是啊,只是心里愧疚,决定之后给钟晓欣的合约再添个二成的金银钱财。 然而这油却隔空给李氏浇了个透,李氏看着钟晓欣主仆的作派,就想到了家中里些娇滴滴的姨娘和那些小妇养的庶女,一个个不就是这样,到了男人的面前,装的一副无辜样给你头上泼脏水,还假惺惺的跟男人说什么‘别管我啊主母怎么对我我都能承受啊。’ 其实钟晓欣这一次当真没这种意思,纯粹是心虚之前李氏被她气的连番内伤,但李氏已经感受到了来自钟晓欣最深的恶意。原来刚刚话里话外的索要银钱都是在麻痹她,都是在激怒她,这是单等着她一爆发,要萧儿来给她作主呢,趁机博取萧儿的同情,对立他们母子,还痴心妄想要嫁进护国公府呢。 李氏厉声叫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着如意。” “母亲。”卢萧终于也忍无可忍的打断道:“钟大姑娘被你推的都受了伤,你少说两句吧,之前鸣霜院里的事不过是个陷阱,你怎么能因为别人的陷害而误会好人,正好白七公子也在,今天就在这里大家把话分说清楚,从今天开始,再有人用此事非议钟大姑娘,不论是谁,我一定不放过他。” 卢萧看着银杏将钟晓欣扶着躺了好,才一字一句的话道,但那眼神却并没有看向别人,只扫了白七和李氏两个人,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凡事都讲个理字,再有用这件事非议钟晓欣的,就算是李氏,他也要翻脸的。 这房中一直没说话的迟四突然弯了个嘴角,无声的笑起来。 迟四笑了。卢萧不愧是根本无法对女人那个的男人,他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女人,以为误会解开就是好了?他身为人子,却要为一个女人问责自己的母亲?卢萧再想娶钟晓欣,怕真的只能踩着李氏的尸体了…… 而迟四知道,卢萧虽然从来没有在意过任何的女人,但至少是个孝子。所以就为了李氏,卢萧也没有机会再娶钟晓欣了。 真好,有卢萧这句话,钟晓欣这辈子也都不可能嫁进护国公府了。 看着银杏给钟晓欣掖好了被子离开床边,迟四紧握着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真好,等到过了今天,再这样能光明正大的照顾钟晓欣的人,就不是卢萧了。 卢萧说完了话,李氏的脸色惨白,眼神带着不知道攒了几万年的吃惊,像x光一样的扫过去,那不好置信的样子连钟晓欣都觉得好可怜。 要不说婆媳关系最难相处呢,在钟晓欣误打误撞的白莲花表现后,卢萧只看到了李氏苛待、侮辱、伤害钟晓欣了……眼见为实,他看到钟晓欣头上那不怎么严重的外伤,却不知道在那之前钟晓钟为了赔偿款,给李氏心口添了多少看不见得内伤啊…… 这其实也是当局者迷,卢萧想着钟晓欣早晚要嫁给他,几千年的封建礼教让卢萧根本想不到钟晓欣身为晚辈竟然敢对李氏这长辈有任何的不敬,他一听说李氏知道了鸣霜院一事单独来找钟晓欣,就觉得李氏会为此为难钟晓欣,那必是钟晓欣受了委屈,不是他心里偏向钟晓欣,而是单就社会价值观来看,也是只有李氏为难钟晓欣的份,长辈面前,哪轮到钟晓欣来说话。 当然了……其实李氏刚开始进屋时,也是这样想的。哪想到事实上钟晓欣和迟四两个人能这么对路,是因为钟晓欣从来也没有觉得在封建礼教下受过一天的教育,虽然李氏也真是难为过钟晓欣,但她却更是实实在在的让李氏委屈了半天的。 钟晓欣也隐隐觉出来了,她和卢萧的婚事,是再没有回旋的余地的了。不过话说鸣霜院的误会又是怎么一回事?同样,新跟进来的贵妇人和白七又是怎么一回事? 钟晓欣躺床上看着新进房间里的两个人。 目光相对下,白七的眼中透露出了苦痛和决然。 上前一步对李氏作揖道:“护国公夫人,在下是顺义府白家的三房之子,行七,夫人称我白七就好。在下此来,正是应卢兄所邀,向夫人做解释,夫人同长公主之前在大花园里遇到的那个婆子,全是一派的胡言,在下根本没有与钟大姑娘相邀私会,还望夫人不要因此误会了钟大姑娘,而误了卢兄一桩良缘。” 李氏无人扶着,眼前黑了小半天,再等到听了白七的话,回过神来,才恶狠狠的说道:“这里没你的事,根本与你无关,更不要说我儿早就与白家的表小姐议定了亲事,这钟大姑娘就算有千好百好,我护国公府也无福消受。” “这……”白七愕然,并很快的眼神又竟然就露出了喜意。李氏是什么样的人,勋贵第一等人家中的当家夫人。白七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她就看的明明白白的,白七嘴上说与钟大绝无私情,但看这样子只怕是早就情根深种了…… 李氏就冷笑着。所以她才说根本不关白七的的事,虽然早在那婆子当众说白七与钟大有私的时候,她就并不愿意再娶回这个媳妇,但因为卢萧之前说,非钟大不娶,她也仅仅是心里犹豫,叫丫环去探探白家两位表小姐的口风罢了,因为她那时还愿意给钟大面子,想把事情静静的解决掉,大家的脸面都好看,而如今…… 因为她来看钟大,又看出来的。端王竟然也对钟大似是有情,便加深了她的决心,就算儿子看中,这样招惹男人又心机深沉的女子也不能娶。更何况卢萧表现出来的偏袒和在意,让李氏连有关于钟晓欣的事情连听都不想再听,李氏就再不敢给钟晓欣留任何的颜面。 白七不管要怎么解释私会一事,李氏都再不会相信,更不会为钟晓欣的名声出去说一句的好话的。 但钟晓欣想听啊。迟四也同样想听。两个人刚刚在屋子里联手怼李氏,那叫一个合作默契,根本没想到外面还有一场无声的风雨呢。卢萧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白七带来,那么那所谓的鸣霜院的误会就只怕不会是误会这么简单了。 迟四给长公主打眼色,求解,他安排的事项里,没有这么一出的。 大长公主回眼神,再次表示看不懂弟弟的意思,也是无奈,她弟弟想娶个媳妇怎么这么难,看这一波一波的。 于是只能出面,大略介绍了一下鸣霜院之事。 143 鸣霜院支线(三更) 上回书说到大长公主专心走迟四给她规定的婚拖路线剧情,奈何好事多磨,偏长公主开了长公主小花园通镇国公府大花园的门,就碰到了一个婆子,当着众人的面强势给她开启了支线剧情。 因为婆子嚷的太大声,贵妇团几乎是全员听见了,这样的情况虽然是个人也知道其中有诈,多半是又不知道谁要陷害谁了,可是长公主若对着婆喊的白七和钟大私会一事不作理会,那就算有诈,钟大的名声也完了,端王已经是那么个名声了,但好说是男人,别人只会说句荒唐无德,再娶个与人私会名声的妻子,那就是荒淫了,除非以后夫妻两个移民国外,要不然当朝是再没有立足之地了。 长公主本着完成迟四嘱咐+身为一府之主要处理问题+顺便看热闹的心态,带着一群人去到了鸣霜院,结果没有想到白七真的一个人在那里坐着,等谁的样子。 长公主就有点头痛了。 鸣霜院在镇国公府通往大花园的路上,虽然同钟晓欣休息的院子很近,但因为钟晓欣落水之事,明知道白七就算在这里等上一辈子,也碰不到钟晓欣。但正因为白七真的在鸣霜院,而鸣霜院并不是今天待客所用的院子之一,按理该是锁着门的,所以反而更让人信服白钟两人私会一事。 “白七,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谁给你开了院门?”长公主进到鸣霜院里看到个年轻的男子就这样叫道,其实她也并不认识白七的,但并没有叫错。 白七往年也没有资格见长公主,但不防碍他认得出长公主才有资格装的朝服,吓得脸都白了。 于是一阵的兵荒马乱的有问有答之后,白七只一口咬定自己是喝酒喝多了想找个地方休息,而这院子本也并没有锁门。 长公主当然是千肯万肯的信他,但那被长公主押来的婆子不干了,若长公主信了白七,那么自己不就成了陷害客人,这怎么还有命在?那婆子就当堂的嚷了起来。 “白七公子,你别害老奴啊。老奴将钟大姑娘那喜上梅俏的玉佩做信物给你送了来,是你以腰佩作回赠,让老奴去请了钟大姑娘来鸣霜院相会,你说你根本不认识老奴,那让今天在场的夫人们认认,老奴身上的这块玉佩可是你的。”婆子喊着。 长公主本来想就着白七的话息事宁人都做不到了。 tmd的这婆子人证物证齐全啊,长公主也不能就直接吩咐人把婆子打死,只能让婆子拿出玉佩来看是不是白七之物。 白七见了玉佩脸真白了,这样的神色落在了众人的眼中那就没得说了,再等到白七从嘴里艰难的吐出“不是”两个字时,都没人信他。何况白七这玉佩又不是钟晓欣那块似的今天第一次带出来亮相,白七这玉,现场好些贵妇是小花园的宾客,同顺义伯也有交情,是见过白七并这块玉的。长公主头痛的不行,白七这也是个不长脑子的,他与其说是否认,还不如就直言是婆子偷的,反倒还有人信些。 长公主正头疼着。 外面却急急忙忙的进来了一个小丫环,说是护国公府的嫡次子求见。 因为等级不够的关系,长公主没见过白七,但和卢萧还是熟的,虽然是李氏的孩子这点让她很不喜欢,但至少知道是弟弟难得谈得来的朋友之一。 丫环说卢萧有急事在外面求见,长公主就让人进来了,她是想,卢萧是迟四好难得的朋友,说不定今天也像她一样领了什么任务,正努力完成一个婚托该完成的使命,就把人放了进来。长公主希望卢萧能进来帮她一把,而卢萧也确实是一进门就帮了长公主把白七的事情解决了。 卢萧进了门就说道:“早就想拜会长公主,因听我母亲说,要为我与那钟家大姑娘议婚,所以今天也是因为白七公子是钟大姑娘的表哥,才拜托他去请了钟大姑娘来面见,实在是因为我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婚姻事该听从父母之命,但我觉得想想还是要钟大姑娘自己答应才行。白七公子被我闹不过,因是表哥,也关心表妹的终身,便答应了做引见人,陪我同在此等候钟大姑娘,没想到下人传错了话引了误会,只求长公主看护国公府的面子,不要怪罪白七公子。”卢萧说道。 长公主直接傻了。 没想到卢萧会这么说,虽然说这句也确实将白七和钟大划分了界限。 钟晓欣当然也就不会知道,在她再次不在场的情况下,还有人帮她套用了相亲4.0模式。也就是最低档的最终模式,男女相亲直接见面。 长公主府女眷的宴席分两边设,一方面是因为长公主府小于镇国公府,安排不下杏花宴那百多人的宴请,第二则是因为长公主府安排的都是贵女,不合适4.0版相亲,会被人看到,也会被人说嘴,而镇国公府的大花园这边的女眷,就没有这么高贵,又因为同在镇国公会,有些中低等层次的官宦人家也确实真心疼爱女儿(儿子),怕委屈了孩子,就会想先让双方见个面,安排得当的,就像鸣霜院里这样,让男女双方见面,也是有的。 因为4.0模式是年轻一辈自己相,所以多会像卢萧说的这样,安排个同辈做陪,比如: 一家的小姐接到通知,说自己的哥哥喝多了歇在了哪个院,小姐去看兄长,没想到里面除了兄长,还有个据说是兄长同窗好友(或同事同僚)的男孩子也在,小姐就说两句关心兄弟的话,对方也自然要答些‘你哥交给我看着你就放心吧绝不会让他喝死’之类的话,见过面说了话,小姐见有外男,不便久留,再羞答答施一礼走人,这样就相亲完了。 非常正常并常见,同样不违礼数。 一般是女方兄长或表兄弟陪着男方,女方则由长辈或结了婚的姐妹们陪着,两边都有人陪,见面也是在人来人往处,对外就说是偶遇的,反正重阳相亲宴,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钟大和钟二是隔了房的堂姐妹,还和白七闹过绯闻,然而到底也喊白七一声表哥,所以非说白七是女方家的陪同,说得过去,最主要是卢萧站出来认了他是男方相亲的人,那么之后只要护国公府真和钟家作了亲,白七和钟大的名声不但不会有人再说嘴,反而外人只会说白七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乐于助人。 白七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说法比他一味的否认但又没法解释自己的行踪来得要好,可是白七潜意识里也并不想承认,所以对于卢萧的说法不认可也并没有否认。 长公主则傻的有点七窍通气了。 144 还我清白(四更) 卢萧把白七和钟大给撇干净,倒是护住了两个人的名声,但问题是他把他自己又扯进去了做什么?你要帮人,你就直接说是约了白七陪钟大来见端王的嘛…… 可是这话又不能明说,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给提示:“护国公家的小子你是不是说错话了?其实要相亲的人是端王吧。”这样说。在场哪家夫人不是人精,现在这场面已经很诡异了,这话说出来谁都得觉得是借口。 当然一群看热闹的贵妇人其实也傻着。 这高门大户,陷害私会的多了,这种热闹也没少看,但她们直觉好像事实不该是这样。可是大家谁也不说,她们适逢其会,被那婆子嚷而知道了白七私会钟大的事情,所以长公主才带了她们来,虽然不知道长公主到底是主持公道多些还是看热闹多些,但大家也都看出来了长公主的倾向。她心里向着那个有情有义的钟大,带了自己这些人来也有点那种意思,解开了误会即是叫这些人别乱说嘴。 卢萧说完了,长公主这主人家也该做个审结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既然是人家表哥陪着来相亲的,那就……”那就继续相?卢钟相亲的消息要是就这样传了出去,端王那里怎么办?最后娶了个相过亲还失败的女子,也不好听啊,人家不要的他都接手? “那就容我陪同长公主一起去看望钟小姐吧。”卢萧接了长公主未竟的话说道:“我也正是久等钟小姐未至,才出去打听知道了钟小姐为了救人而落水,因而将白七公子一个人抛在鸣霜院里,致人误会。” 说话合情合理,长公主叹了口气说道:“那就一起去吧。”她真心不想管了,反正是端王的计划,叫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因为长公主是一心认定了卢萧也是端王婚托之一,两个人又实在没什么心有灵犀,想不透卢萧想做什么,长公主直接放弃思考,只要她按着步骤来就行了吧? 卢萧非闹着要去看钟晓欣,那就去吧,反正她也是想去看看这姑娘的,正好顺路。 这就是分支剧情鸣霜院副本的大体经过了。 众人在鸣霜院里看过一出好戏,私会到相亲,反转太大,实在难于取信于人。但因为卢萧的出场,多数的人倒也都认定了白七和钟大一事是遭人陷害。卢萧这年纪已经23岁了,自己亲手毁了两门好亲事,一直未娶,他的事情在场的大多数贵妇贵女暗地里都听说过,若护国公府没有议亲,卢萧一个国公嫡次子的身份,凭什么出来给个伯府三房的儿子打掩护?又护着一个从前从来不曾听说过的钟大姑娘。 这样一来,那当初口口声声白钟私会的婆子就可疑了,相亲这种事就算有长辈陪同,男女见面也不会是光明正大,能低调则低调,哪里有这样大声嚷出来的。 而且因为卢萧的打掩护,白七有了底气,也说之前来联系的人是个小丫环,并不是这婆子,不过白七又说:“那小丫环看着也是镇国公府的人,又指给我一个并不是当初约定好的院子,加上表妹迟迟未到,我还以为是哪里出了差子,不放心才让卢公子出去打听消息,长公主进来时,就并没有说实话”。一边算是给卢萧的话打个补丁做旁证,一边也委婉的点出那小丫环也很可疑,因为他和卢萧心知从开始就没什么约好的相亲。 长公主自然就大怒了。 下人收钱给人行方便已经是大忌,更何况还陷害别人,一方面吩咐了人去找白七说得那个小丫环,一方面又把那婆子绑了带走,事毕好细细去察。 那婆子之前还一副好嗓门,白七说话否认她还敢打断,自打了卢萧进来把话圆起来,那婆子就一脸的惊惧,哆嗦着嘴唇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被长公主吩咐身边的婆子们堵了嘴架着,也是生怕她再说些什么对钟晓欣不利的言论。 于是长公主一行就有前有后的来到了钟晓欣这处院子,也是因为卢萧和白七不好跟贵妇团们靠太近,所以是后来才到的。没想到正碰到了钟晓欣这里也是一场好狗血。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说开后,大家除了李氏之外也都头痛的要死。 钟晓欣因为钟9的话,是早知道重阳宴要乱一场,但能乱成这样的章法也真是够了。 她以为只要在宴会上,小心一些,解决掉白七的事就可以了,可是现在卢萧和迟四分别乱入,反倒白七这么个人可有可无了。 钟晓欣望着眼前自称长公主的贵妇人简直想哭,阿姨你说起话来倒是挺平易近人的,但问题是能不能好好管管你们家这一乱摊。 钟晓欣望向长公主,长公主自然也是望着钟晓欣的,今天在场的三个男人无一不与她有所牵连,长公主要不是还顾着自己的身份,一准得给钟晓欣叫声好,从来只听说过男人挑三捡四眠花宿柳,钟晓欣真是给女人们长脸,挑着三个贵公子为了争抢她各施手段,最主要是还根本看不出钟晓欣钟情哪一个来,总觉得这姑娘哪个都多少有点嫌弃的架势。长公主看钟晓欣都有点偶像的感觉。四目相对,长公主就一副很和霭的问题:“你就是钟大姑娘吧。我听说了你为了救朋友而落水,不知道现在身体是不是好些了,我一向喜欢你这样勇武义气的小姑娘,你现在渴不渴?饿不饿?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我让下人去给你准备。” 长公主这是关心钟晓欣的身体,长公主府别的不说,今天这些花样百出的吃食是没得说,看钟晓欣爱吃点什么她这里都有。 钟晓欣头上的汗混着黑线一起往下滴,她总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长公主隐藏极深的吃货属性……这节骨眼吃毛线的吃啊。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既然长公主如此说,那我就直言了……我……我求长公主给我作主,还我一个清白。” “呃……”长公主断片,白七刚刚不是解释的很清楚了,一切都是误会,这还要还什么清白? 钟晓欣就看着长公主,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叫长公主知道,刚刚卢公子所言,不过是为了我和白家表哥的名声打掩护而已,借口相亲是假,其实……我自打从中午时起,贴身的玉佩就差点被人盗了去,此次之事,必是有人要害我,所以请长公主为我作主,找出这背后的凶手,还我清名。” “这……”长公主吃惊道:“你所言可真?”这刚压下去一波,怎么钟晓欣又给挑了一波啊? 长公主都恍惚了,她今天到底要开出多少支线剧情来才算完啊? 145 剧情复杂(五更) 钟晓欣斩钉截铁的回道:“千真万确。” 这句话是向所有人都表明了她要求彻查此事的决心。 白七同样也是吃惊的抬起头来,看着钟晓欣。他之前暗示说是有人暗害,但在他的心里,其实是知道,那丫环做的一切都是真的,确确实实是钟晓欣派人来约他见面。 如今此事本来能平安渡过,怎么却是钟晓欣要节外生枝? 白七不明白,长公主也有点乱。这一会一会的,每个人一个说法,结果到钟晓欣这里,人家全不认了,还有自己的说法,长公主就觉得这姑娘的任性跟她有一拼啊。 “你可知道是什么人所为?”长公主问道。 “该是镇国公府后院里服侍的一个小丫环,我只认得她的样貌,并不知道名字。只怕是得劳烦长公主代我深查了”钟晓欣回道。 “钟大姑娘,此时不急,我过后一定会给你查清。”卢萧皱眉说道,用眼神示意钟晓欣,这件事现在最好还是息事宁人,等风声过了自然可以容后在查。 钟大与白七私会这事,好容易他才给两个人掩盖过去,当成是误会一场。若当真钟晓欣现在又怂恿着长公主开始闹得查人,一定会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到时无论是不是受人陷害,光是坐实了白七恋慕钟晓欣一事,名声就不太好听了,他愿意娶钟晓欣的前提不就是想维护护国公府的好名声吗? 钟晓欣一眼望过来,看卢萧一脸的不赞同,并也同时看见了李氏越发惨白的脸。 钟晓欣暗叹了一口气。 卢萧若相处的久了,该也是个不错的朋友,凭着他于白七一事里愿意给她打掩护、并在李氏面前维护她就知道,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她是断不能让卢萧就这么给她息事宁人的。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求长公主为我作主,若今天一事不能大白于天下,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不如就此死在这里,也不会给钟家蒙羞。” “钟大姑娘……”卢萧也略提了声音,示意钟晓欣他并不赞同钟晓欣的意见。 长公主这会看着这个看看那个,她终于觉出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以为一切都是端王安排的局啊。长公主就看向了端王,眼看着端王悄悄向她点了个头。 长公主就大松了一口气,好在这混小子没向以前一样给她递看不懂的眼色,点头就算同意了,至于同意的是谁,这还用问吗? 端王要护着人,从头到尾就是钟晓欣一个。 长公主就喊道:“来人啊,将今天服侍钟大姑娘的人都带了来。”这是要彻查此事的意思了,她到底还是顺了钟晓欣的意思,因为这也是端王的意思。 卢萧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李氏则摇摇预坠般的晃了晃身子,她谁都不扶,只扶墙。 让人意外的是,钟晓欣的神色也并不好看。 卢萧自打长公主不肯召见任何人,只见了迟四,他也就没有等在长公主府,回了镇国公府,于是等到了钟晓欣落水的消息传来时,他倒是先知道的,因为长公主府去小花园的路被锁了,消息由镇国公府那边传来的。 卢萧开始时并没有打算要去看望,两个人的婚约还没有公开,就算公开了,未婚男女也不好见面,但是他却有点担心李氏那边的情况,卢萧就算再不了解女人的心思,也至少知道自己的母亲,喜欢的并不是这种有情有义有行动力的女孩,而是端庄淑德,一阵风都能刮跑似的柔弱的书香门第的女孩子,卢萧就又去见李氏,想给钟晓换说几句好话,却意外的碰到了李氏的丫环和白家太太及两个表小姐在说话。 卢萧过去时,白家两个表小姐像狼看着肥肉一样看了他一眼,却又立刻都羞涩的转开了眼。卢萧就觉得哪里不太对,细细的问过李氏的丫环,才听到了关于钟晓欣“私会”的事情,因为李氏丫环早得了李氏的意思,乐得让卢萧知道钟晓欣名声不清白,所以这件事也并没有瞒着,想让卢萧知道自己看中的姑娘实在不堪。 但卢萧不敢多想,他是一定要娶到钟晓欣的,而且他更不相信私会一说,钟晓欣若真有心于白七,何必费那么大的劲跟他谈合约金。于是就赶了过去,正好用相亲做借口而将白七和钟晓欣掰清。好不容易大家看来也都相信了这个借口,如今钟晓欣就又说根本没有此事,别人听到了会怎么想? 相亲的事是假的,那他解围的事当然也是假的,到时所有的人就都知道了,钟晓欣受了别人的陷害而和白七私会,他却帮着掩护,人还没有娶回家里来,就是绿帽子罩顶,他还要帮着这帽子改颜色,这是什么名声,虽然他本来不能人道的名声已经很不好听的了,但“不能人道”是病不是罪,天生的情况,就算人人都鄙视他,也不能拿出来怪罪他,可是帮着掩护私会就不同了,这样犯贱,谁拿出来说都要笑两声了天生的贱命。 “钟大姑娘。”卢萧一口气提起来,带了些真火气:“我知道今天叫钟大姑娘受了些委屈,可是今天这里是长公主寿宴,不管有什么样的事情,总是过后再说的好。”卢萧就给钟晓欣使着眼色,这样不依不饶的即让主人家落面子,也让自己蒙羞。他再怎么说也是钟晓欣内定的未婚夫,这点面子怎么也该给他。 不过卢萧所思所想的一切大前提,都是他早晚要娶钟晓欣过门。钟晓欣也是奇了怪了,卢萧当真看不出来,他们的婚事再不可能继续了吗? 钟晓欣接收到了卢萧眼神之后,也回了卢萧一个眼神,不是看卢萧,而是眼风往李氏那里扫。 意思是:要我息事宁人,可得看你母亲愿不愿意啊。 钟晓欣也当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是长公主之前已经说过了。卢萧用的相亲的名义将事情压了下去。钟晓欣在卢萧来这前,是已经与李氏有过一段接触的了。李氏的意思:卢萧是和白府的“表小姐”议亲。 而那个表小姐绝不是她的事情,她是知道了的,就算刚刚因为卢萧的义气之举而有过一瞬间的动摇,但钟晓欣现在看着李氏恨不得撕了她的眼神,就知道嫁卢萧一事是不可能了的。 146 到处都是坑 果然穿越前马面所说的:“嫁人后婆婆不喜小姑生厌”这人设不会因为钟晓欣所嫁对象不同而轻易就改变,你看连白七这奸夫在婆婆眼里都已经是现成的了。 卢萧对外说卢钟相亲,而将事件压了下去。 可是钟晓欣知道这亲事再不可能进行下去了。这一会消息未明大家当然不会说什么,可是闹成了这样谁家不会打听,等别人打听到李氏,李氏只消说上一句,与卢萧相亲的“白家表小姐”并不是钟晓欣,一句误会就可以将卢萧摘出去, 可是钟晓欣呢,既然没有相亲一事,白七还怎么算能说是受卢萧之托?若相的是别人家也就算了,偏相的还是“白家的表小姐”。 到时侯人人知道白七带了个不是相亲对象的“白家表小姐”跟卢萧见面,那是卢萧借白七见人?还是白七见卢萧见人哪? 倒成了白七为了私会她,又被人发现,不得已骗了卢萧一般。 卢家的婚事一旦无法坐实,那倒回来就坐实了钟晓欣私会白七,到时风声传的沸沸扬扬的,钟晓欣拿什么解决?若真嫁给白七也算了,偏白七是已经在钟二那里挂过号的未婚夫了,到时还能姐妹两个一妻一妾的同嫁过去?没得这样打钟家的脸,所以钟晓欣嫁不成卢萧,势必也不能嫁白七。 这时候把个受人陷害的罪名嚷出来,钟晓欣还能有一条活路,要不然等着卢家另娶,白七定了钟二,钟晓欣就呵呵了。 卢萧觉得两个人的婚事早晚做成,钟晓欣现在这举动就让人觉得太不压事了,所以不满。 可是钟晓欣却觉得两个人的婚事早晚要做不成,因此自救。只是自救只是救命,钟晓欣就算能甩开私会的名声,这一次的婚事没了,以后在钟家的日子只会更难过。所以哪怕长公主真的让人去传了服侍的人来查案子,她也并不高兴。 两个人信息不共享,矛盾于此而起,个人有个人的道理,谁也说不上对错。 但钟晓欣临了的那一眼,却让卢萧似乎是找到了钟晓欣闹腾事的根本原因。卢萧就看向了李氏,之前李氏口口声声说绝不会让钟晓欣嫁进来,卢萧就以为钟晓欣是要借玉佩被盗一事以证清白。 “母亲,都说了凡事只是误会,白七公子之事,钟大小姐是无辜的。”卢萧说道。 李氏简直听了简直喘不出气来了。 卢萧以为李氏因为白七的事误会了钟晓欣,但李氏刚刚是亲眼见着了钟晓欣和端王之前各种亲密举动,这边摸胸那边抱腰差点都搂在一起了好不好?并且她还白白被钟晓欣威胁了半天。现在钟晓欣一个眼神卢萧就再次质疑她,李氏生吃了钟晓欣的心都有了,被自己家儿子这么个坑法,李氏也受不了啊,这一次两次的。 果然李氏就怒火冲天的说道:“萧儿说些什么?娘给你相中了白家的一位表小姐没错,却并不是这位钟大小姐,也不知道萧儿从哪里听来的话生出了误会,但钟大小姐的事情无论误会与否,都与萧儿无关,萧儿以后少说些这样的话,倒让钟大小姐未来的夫家误会。”这是铁了心不肯承认钟晓欣的了。 卢萧就喊了一声母亲,他也是当真拿李氏没有办法了,怎么向她解释呢,无论李氏当初真相中了谁,他现在也是非娶钟晓欣的。 因为钟晓欣那多余一个眼神,卢萧和李氏母子两个谁也不肯让步,气氛陡然尬尴起来。 钟晓欣叹口气,就知道会这样,问长公主道:“不知道长公主之前所说那传话的婆子可还在,请让我一见。” 长公主之前命人将婆子堵了嘴,被卢萧等人一起带了进来,本来就是想着在内室里无人知道的就处置了的,于是就让人带了那婆子上来。 钟晓欣看了一眼,就冷笑起来。这正是今天洒她茶水的那一对下人母女。 钟晓欣不敢说自己智商卓绝,但凡只要不是个笨蛋,把今天这事想一遍,钟晓欣今天遇到的意外一共就只有两件,一件是被那丫环母女洒了半身水,换了衣服,另一件就是跳水救人,若玉佩是跳水救人时失落,那当然就不可能再出现在白七的手里。 白七既然说是一个小丫环给了他的信物,那么自然只可能是那个小丫环偷了她的玉佩这一种可能了,这也是为什么钟晓欣一直觉得被洒了茶水换个衣服换得太平静的原因,因为人家所求根本不是让她路遇登徒子而清白尽毁,从一开始就只是要她身上一件信物罢了,至于那两母女对她一洒再洒的的目的,其实并不是逼她换衣服,而是让她同这对母女有一个长时间相处时间,这样一来,若有人查问起来,就会知道钟晓欣在等丫环拿衣服来的这段时间,一直同这对母女在一处,那托她们去找白七,就讲得通了。 这计谋做的真好。 钟晓欣一直以为钟9安排的,是让她跟白七相处,再被人发现。但其实钟9所做的安排是:只要钟晓欣身上一件信物被白七拿到即可。到时不管白七会不会去寻找钟晓欣,只要再让婆子母女嚷出事情来,长公主查问之下,两人的私情就坐实了。 事情就这样理顺了,不过不能光钟晓欣心里明白,为了名声,钟晓欣少不得要作作戏,让各位看官、特别是长公主也全都明白才行。 钟晓欣冷笑着,看了眼那婆子,惨白着一张老脸,被堵着嘴满脸的惊惧。 钟晓欣就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就是今天洒了我一身茶水的婆子吗?你缘何要陷害我啊?”钟晓欣问道。 长公主也早被贴身的一个婆子扶了到一把椅子上坐了看热闹,听到了钟晓欣问,就指挥着下人拉出来那婆子堵嘴的布。 那婆子颤着声音说道:“钟大姑娘,你可不能陷害好人啊,是我洒了你身上的茶水,你换衣服的时候说若我不照你说的去作,你就要告诉管事的我服侍的不尽心,我求你放过老奴,你将那玉佩给了我,让我去帮你联络白七公子。” 婆子这样说,屋里的人一半信一半不信,贴身的玉佩是何等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意交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婆子,所以屋里一半的人是不信的,而另一半吗?则笃定了钟大早就认识了那婆子,如今事露,想把关系划分干净罢了。至少李氏是信了的,在她心里钟晓欣早是**贱妇的代名词了。 钟晓欣看着那婆子,突然就笑了。“你说那是我随身的玉佩,你有什么证明呢?” 147 你能证明吗? 长公主突然想起来,对啊,得证明啊,不能那婆子说是就是啊。白七的玉都认过了,钟晓欣的玉,按理也该让大家来认一认,但因为一直以来,但凡陷害别人,人证拿在手里的物证往往都是真的,所以其实一般也真没有人来指证这些个东西,大家要自证清白,往往都是查陷害之人和谁来往啊……有什么原因啊……或者受谁指使……,从来没有人还要对方来证明一下这是自己的贴身物件的。 所以长公主等人自打婆子拿出来这块玉佩,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不是钟晓欣的,这种想法要是钟晓欣知道了非吐血不可,“谁主张谁举证”这是基础法律常识吧。 因为古代的大家谁也没有这样的常识,所以连婆子也傻了。“这个……”她总不能说亲眼看着自家闺女从钟晓欣身上扯下来的吧? “这个可以叫我母亲和妹妹来验一验。”钟晓欣接口道:“看是不是我随身的玉佩。” “这……”长公主这才反应过来,钟晓欣的母亲和妹妹在哪里啊?话说自己家的女儿落了水,难道不该就守在身边吗?长公主因为之前支线剧情经历太多,都忘了钟家的人本该在这院里的。 “这当然不行。”倒是那婆子叫了起来:“你的母亲和妹妹,当然向着你,自然就说并不是你的玉佩,但这玉佩确实是……”从钟晓欣身上偷来的。 钟晓欣笑笑,她当然记得当时这母女两个洒她茶水时,那小丫环跪在地上抱她的腿求饶,当时她还想怎么这公主府的下人这样乡土气息,现在想来就是那会被人拽走了垂在身侧的腰佩。 “那照你的意思,是该要让谁来辨认?”钟晓欣就问道。转头向长公主说道:“长公主请为我作主,早前这婆子撒我茶时,我就发现她总盯着我的玉佩,并几次接近于我,所以我一直小心保护这佩,紧盯着不曾被她们得手,对方刚刚也确实说是在镇国公府的大花园里我将玉佩交给她的吧,但我的玉佩却一直是在我的身边的。所以之前我也说是:有人‘意图盗窃,要陷害我’,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婆子为了陷害我,竟然早做了一块一个模样的玉佩,以防偷不到我的偑时,来以假乱真。”钟晓欣说着,就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玉佩来,长公主听了,让下人拿了交来她的手里。 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气。 这要不是早年太祖亲赏给端王的那块“喜上眉俏”,她就把这玉吞下去,因为这里面的喜鹊还是她亲手画的画样子呢,胖得能母鸡有一拼。 长公主以无限热情的眼神看向了钟晓欣,点点头双眼含泪。 她当然不知道这就是迟四的那块白玉的喜上眉俏,被钟晓欣从迟四脖领子里摸出来,用一杯绿茶注水成现在这个样子。长公主只以为这是迟四仿着自己那块给钟晓欣做的,而钟晓欣收下了,自然也是代表了对迟四的情意。 其实长公主无意间真相了,只不过真正代表情意的那块还真就在白七的手上。 长公主以看弟媳妇的眼光打量了钟晓欣一会儿,当着众人的面摆出来,又叫白七将手上那块丫环递给她的玉佩也呈了上来。 两块玉佩果然是一个模样,只看那胖喜鹊就知道不是传统图案,是专门订制的。 只是钟晓欣手里的玉佩雕工一流,碧玉的绿色却有些杂,而白七手里的一块雕工也不错,碧色却极为纯正。 两块佩除了玉的质地外,是一模一样,于是无论是那婆子还是白七甚至长公主并李氏以及银杏同在屋中服侍长公主的几个下人全惊呆了,这样才真正的第一次感觉到,这私会一事确实是有人陷害,对方连贴身的玉佩都做了块一模一样的,还不知道是蓄意了多久呢。 那被缚的婆子看着这一幕,瞳孔都放大了几分,她是真再也想不到,怎么会有人把一模一样的两块牌子全戴在身上,一块丢了就再拽另一块戴,就为了今天反驳她一把? 长公主看着两块玉佩,若不是碧玉的绿色及杂色不同,当真是难分真假,登时也冒上火来。 她既然喜欢有情有义的女孩子,当然最恨的也是这种背后伤人的不耻手段。 长公主就喊了白七来问。“你是从何人的手中接过了这玉牌?” 白七此时看着两块一模一样的牌子也是倒吸了一口气,先前婆子说话时,白七也是相信了那婆子说词的人之一,只因为他觉得钟晓欣既然给了贴身的玉佩相邀,该也是对他有情,何况除了玉佩,同给他的还有一张字条,更不会有假。 但此时看,也真是妥妥的一个陷阱了,便说道:“是个12、13岁的小丫头,穿着下仆的衣服,长像并不惹眼。”长公主府的仆人们有各自的等级和打扮,式制统一,白七这样的形容估计找出来的嫌疑犯得数百计。 钟晓欣就接话道:“是不是梳双丫髻簪着绿色五瓣小梅花?” 白七其实对那丫环没什么印象,可是钟晓欣这样说,又觉得似乎就是这么个打扮,便点了头。 钟晓欣就笑道:“我记得是这位婆子的女儿吧,你们母女演得一场好戏,泼我一身的茶水,这样等着别人再问起,你们自然就能说是我借着换衣服给了你们玉佩。” “这……我……不是……”婆子大张了嘴巴却说不出什么东西来。长公主便拍了桌子:“简直岂有此理,给我拖下去打,看她还不招认。” “不要啊,长公主殿下……我,我没有说谎,那块玉佩当真是钟大小姐的……是……是……对了,是一对,那玉佩本是一对,是钟大小姐让我送了白七公子做定情信物的。”那婆子到底急中生智,想出了辩解的话来。 钟晓欣也十分的佩服对方的急智,不过有些东西是硬伤,物质上的不足,不是你精神上聪明点就改得了的。 148 我能证明 “长公主请看,”钟晓欣也不待长公主问,直接就指了桌子上的两块玉牌说道:“凡是一对的玉佩,就算不是龙凤配、半圆佩,也必定是图案相互呼应或对衬,最起码,应该是同一块玉料打磨而成,再不济也是玉料相似。长公主看这两块玉佩如何?” 钟晓欣说着,所有的人都看了眼桌上并排放着的两块玉佩,一块是菠菜绿无一丝杂质的上等碧玉雕成,另一块玉佩却是半白半绿两色掺杂,那绿不是菠菜绿也不是豆绿,竟然是浓茶一般的颜色,其实也不难看,然而最毁形象的还是那茶绿中的杂质,有一块竟然就在喜鹊尾巴上,看起来跟大小形状跟茶梗似的,这样的玉料,哪怕雕工再好,那也还是边角杂料,根本不值几个钱的。 谁家也没有用这样的天上地下的两块料来做成对的定情物的。 这样一来,定情之说不攻自破,不但是满屋子人,连李氏这个纯正钟晓欣黑粉都不得不认可,这白钟私会一事,看来内幕极多啊。 钟晓欣看着又说道:“然而这两块玉牌的图案却是十分的相似,依我看,实在是仿这玉牌的人将我的玉牌画出了图来,交给别人制作,只是这‘别人’身份富贵,随手便挑了块上等的碧玉,却没有想到,我这钟家的大小姐,其实用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钟晓欣这样说着,就低了头,用左手顺了一丝发丝揽到了耳后,这一低一扬间,头上的簪和手边的镯都让人看的越发清楚。 那簪是名店正品,花样也算新颖,但在场的女性,特别是李氏和长公主,都是这国朝最高一等身份的女性,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用做玉镯的边角料做出碎花瓣来拼成花朵花枝的工艺,心思倒是巧,可到底品质难登大雅之堂,更何况钟晓欣那镯,当初就是自己注了水,才有一点水头,如今钟晓欣悄悄的吸了水去,那镯子有色无水,成色简直就跟塑料没什么两样了。要知道黄金有价玉无价,白七手上的碧玉佩,是迟四精心挑给钟晓欣的上待碧玉,有价无市,像钟晓欣这样的玉牌,就是称出一百斤来,也换不回它一块,两者根本是千两白银的奢侈品和一两一件批发价的关系。 长公主与李氏一下子想了起来,钟家虽然是侯府,但除了大房外并不富裕,只是没有想到一个侯府小姐出门,真心敢戴这么廉价的首饰罢了。这样听钟晓欣说完,长公主也好李氏也好,就都相信了钟晓欣的话,如果对方有钱能买的起这样贵的纯正碧玉,那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怎么也会先买两件像样的首饰啊。 长公主刚开始还以为钟晓欣手上这块是迟四给的定情物,现在再一想,难道是钟晓欣钟情她这弟弟,自己悄悄找人刻了同样的玉佩,以慰相思之情? 这样一想,看钟晓欣的眼神简直慈爱的不行不行的。 钟晓欣受到了长公主的眼神鼓舞,又看了众人都跟着她的思路在走,便又继续说道:“而我此块玉佩,因为少往外戴,只最近准备重阳宴才又拿了出来,所以我想来,这仿制之人,只怕就是我身边的人罢,要不然,怎么会能画出这样相近的图来。不知道这位妈妈,我说的对不对呢?” 婆子哪知道对不对?她就知道钟晓欣是个出门要带着两块腰佩的变态。 可是钟晓欣却觉得这婆子母女应该就是9小姐安排下的人。 先是借着泼茶而偷了她的玉佩,再来是相邀白七,并换拿了白七的玉佩,或者这母女是打算也将白七的玉佩给她,然而不管她肯不肯接,等到时机成熟,婆子还是会当着众人的面给捅破了这件事,这样一来无论真假,她和白七都确确实实交换了彼此信物,名声全毁了。钟家和白家掩盖不了这件事,就只能考虑两人的婚约,何况还有长公主在一旁插手,少不得最后还是会把她嫁给白七,而这样一来,本来夹在两个人中间的钟二反而是小事了,因为白氏做为钟二的母亲,就算是女儿再怎么闹,也不会让钟二嫁一个名声全毁的白七。钟二或许是真心爱着白七,但为人母者,是不会眼看着女儿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男子的,不过对方的容貌气度多么好。 想想这婆子母女做的这些事,钟晓欣心里气的差点小宇宙爆炸,这特么的就是9小姐说的‘一切交给我保证你心想事成姻缘美满’啊。 因为白钟换玉之事是事发长公主府,若说两个人彼此有情,有了长公主的见证,哪怕是偷偷回去处理了钟大,至少白七是在长公主这里挂上号了,钟二若还敢嫁,在长公主心里,一辈子都逃不过一个杀姐夺夫的印象,所以钟家为了联姻,只能让钟大嫁、只会让钟大嫁、也只敢让钟大嫁。 没错,若9小姐计成,钟晓欣就是一定要嫁进白府的了,到时以白七的名声和前途为代价。钟晓欣嫁进去可不就是婆厌姑烦,就算白七初时还有些新鲜,少年贪欢,等到了该进学立业发现这与钟大绑在一起的名声早就注定他一辈子居于人下的时候,还能再余几分恩爱? 钟晓欣心里冲天的怒火,脸上就呵呵了。 她不知道9小姐到底求的是什么,但无论她求什么,钟晓欣打死也不能让她成功。 钟晓欣没有停,再接下来说道:“这玉佩我拿出来的次数极少,若说身边人,怕是只有丫环和同胞姐妹看到过,然而我的丫环我知道,她们跟我一般,是大字不识的,更无论作画,所以我猜,这绘图害我之人,只怕就在姐妹之中。” 钟晓欣这样说着,去看白七的神色,白七几乎是愕然的盯着她,初初见面时一点欲言又止的神态也消失了,看钟晓欣几乎像是看着什么洪荒巨兽一样的难以致信。 钟晓欣就弯了嘴角笑道:“所以白七表哥可愿把那书信字条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149 嫌疑 “字……什么字条?”白七结结巴巴的说道,整个人都慌张了。 钟晓欣冷笑了一声,就这演技,还想跟她玩花? “白七表哥怎么说也是大家公子,智商也不会太差于人吧?总不可能遇见个丫环递来一块玉佩,说是我有事相邀就肯来了?因为我这玉佩,白七表哥该是从未见过,所以我猜七表哥,遇到那丫环的时候,对方该除了这玉佩,还有一张纸条对不对,那纸条上该有七表哥认识的字迹,说不定害我之人,还曾以我的名字给七表哥写过书信,因为白七表哥看来,似乎并不知道我不识字?” 钟晓欣这样说着,眼神却是扫过了白七,因为修仙而导致钟晓欣五感比凡人而强,所以钟晓欣早注意到,白七指尖上留有一点墨迹。这玉佩今天钟晓欣自己都是第一次拿出来戴,除了小沈氏和3姑娘4姑娘,根本没有人近距离看过,更没有人在意过。白七或任何人都不可能凭了一个玉佩就能断定是她钟晓欣的信物。 若在上司的寿宴上,一个不认识的丫环拿了个不认识的玉佩来寻,说是某某异性有请,正常的人就算是再怎么心仪对方,也会心生疑惑。 钟晓欣这新上任的腰佩根本没有当信物的资格,那么对方能取信白七,必定另有信物,钟晓欣便是由白七指尖这一点墨迹猜出,只怕对方写了书信,小张的字条纸张折起来最不显眼,而且很容易提前备好。 所以钟晓欣这样说,果然白七听见钟晓欣根本不识字的时候,就一副见鬼的表情。 钟晓欣就拉下了脸来,一字一句看着白七说道:“白七表哥手里捏着这样的证物,为什么不早拿出来,难道到了现在还不肯助我查清此事吗?还是说白七表哥真以为那是我亲手所写,以为我心仪表哥而暗中联系?白七公子不会是当真以为自己是在维护我的名声吗?”钟晓欣说到了这里,突然提高了声音,厉声道:“我在钟家自尽前说的话,看来表哥是一句都没有听在心里啊,今天有人借白七少爷来害我的人,又何尝不是白七少爷对我的伤害,白七我再问你一次,这证据你肯不肯拿出来,这害我之人你到底助不助我查出来?” 钟家自尽。 这四个字像千斤的巨石一样压的白七气也喘不上来,犹豫了半天,到底像泄了气的球一样,从胸口前掏了半张小纸条出来。 钟晓欣就冷冷的笑着。 怪不得白七进来后看她的眼神各种复杂,明面上似帮着她说话,其实态度上并不坚定,原来人家真心以为自己是英雄救美,一心的以为彼此两情相跃,当自己是挽救钟晓欣名声的大英雄呢。 钟晓欣恨的也是他这一点,他自己不知道怎么被钟9骗的,偏还要一副我一切都是为了你的模样,明明是害了她,还一副保护她的姿态。私会一事,钟晓欣是要自证清白,可不是顺便帮他白七洗白,光只是这一张字条,白七就算也是为人所骗,但依然脱不开一个帮凶的身份。 白七递了纸条出来,长公主那边就有婆子接了来先递到了长公主手里。 长公主便看了眼纸条,纸条2寸来张,半指宽,只写了一行小字。 长公主看过,便递给了钟晓欣,上面写的是:‘以佩为凭鸣霜院侯君至’。纸条上字迹娟秀,十分漂亮,墨迹早干,然而“鸣霜院”三个字却是有人后添上的,字迹潦草并还有些湿润,因此弄得小纸条上别处也脏了几处。 可以想见是写字之人先写好了纸条预备着,待等到了有办法确定见面之地,才匆匆后添上的这三个字的地点。白七指尖上的墨痕也由此而来。钟晓欣猜这是9小姐提前写好,后来又由婆子或丫环补上的。钟晓欣看完本想收了,谁知道卢萧倒从旁边接了过去,说道:“我来看看。”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和朋友般熟悉的态度,立刻就让李氏燃点全爆,冷笑道:“还是让萧儿来看看吧,或者还能有些线索,钟大姑娘不是并不识字么?”那还看什么看。 卢萧暗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有想到钟晓欣不识字,那便离李氏喜欢的书香才女又更远了一步。但其实钟晓欣也并不是不识字,只是修仙系统又没有自带word文档简繁字体转换功能,她还正在学习中罢了。 结果最终被李氏的明箭伤到的竟然是长公主……原来她才是不识字的那个…… 长公主也瞬间火力全开,拍桌子吼道:“不识字招惹了谁,那些识字的才女也就会写个纸条约人相亲罢,陷害来陷害去的很好玩吗?小四,这件事情你来查,我倒要看看查出来那人,到底是有德无才?还是有才无德。” 钟晓欣要不是现场气氛太深沉,差点憋不住笑。长公主这刀子也不知道补在谁心上,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么逆向推理,自然可以得出有才者便无德的结论,在场的女性中,估计也就一向自诩书香门第的李氏能中招了。 李氏的脸色当然就不太好看,只是话是她先挑起来的,身份又确实有差别,她也不好骂回去。 但迟四是不会理她的心情的,走上来了从卢萧手里接了纸条看过。说道:“这纸条上的字体分了两部分,鸣霜院三个字是后添上的,那就是说,对方是确认了鸣霜院这个地方可以使用,才添了这几个字的,这里的线索实在太少,我看除了尽快找到那个白七公子和钟大姑娘都见过的小丫环,并拷问这婆子之外,暂时怕是查不到什么实证了。不过却可以推知,要陷害钟大姑娘的人,一定是想看钟大姑娘身败名裂再无法与人论婚嫁,这样的深仇大恨总是不多的,其实我们倒可以先把这人选范围做个大致上的圈定,比如……” 迟四说比如,卢萧就瞪向了白七,心中恨得不行。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妻子人选多么不容易,白七也算是名扬京中的贵公子,为什么要为了个女人,搭上自己来蹚这趟混水……混水…… 卢萧想着才发觉了哪里不太对劲,果然除了他自己瞪着白七之外,整个屋子里包括了白七在内的人,都是看向他的。 这什么意思?难不成大家觉得钟晓欣私会这事是他害得?以为他帽子戴久了想换个颜色? 150 酱油党 卢萧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件事,因为之前钟晓欣一直提示说造玉的人一样是钟家的人,他又是曾就近听钟晓欣说起来白七与钟家两姐妹恩怨的人,早就先入为主的,觉得此事一定是钟二所为,然而若真是钟二所为,又是为了什么将白七也扯牵进来呢? 就像钟晓欣忌讳的一样,此事扯落开来,只有钟大嫁白七的份,钟2一腔深情全落空,怎么会这样便宜外人?可见此事绝不是钟2所为。那还有什么人会这样迫不及待逼钟晓欣嫁人呢?特别是在钟晓欣已经正在相亲议亲的时候…… 算来只有想嫁给卢萧的人才会出这种手段,因为只有钟晓欣再嫁不成卢萧,才会给其它人空出地方来。于是白家两位表小姐,最可疑,所以大家看卢萧如同看红颜祸水。 其实吧,钟晓欣早知道这私会之事,是钟9做的局,她刚刚一句句的也就是将线索引向钟2,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但没想到大家谁也不傻,事关白七,钟2的嫌疑反而小些,大家现在一个个化身福尔摩斯,公认卢萧身边之人最可疑。钟晓欣自己都没想到,可怜她一翻演技,最后中招的竟然是“白家表小姐”这两位酱油党。 卢萧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想到了。李氏想得深了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她确实也就是因为听到了白七钟大私会的消息时,兴起了让丫环再去探问白家另两位表小姐的心思。 而那两位到底是白家的表小姐,若是早知道白家有心准备人选替换钟晓欣,她们托了白氏或钟2要到一张钟晓欣身边玉佩的花样,当然也并非难事,要知道白家两位表小姐就身份来讲实在也还是差钟晓欣远的,也就李氏这种喜欢世家才女的主妇,可能会考虑这些落没大族的女儿,若是长公主这样的妇人,那当然是首选钟晓欣。 李氏刚想到这里,外面就有长公主的下人报进来。 “济安侯府二房太太、三小姐、四小姐;诚义伯府长房世子夫人、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顺义伯府长房世子夫人、大小姐、三小姐、六小姐并两位表小姐,前来看望钟家大小姐。”下人说道。 钟晓欣:“……”这哪里是来看望她的,分明是来拜见长公主的啊。不过内室的屋子就这么大,除了一个躺在床上的钟晓欣,已经坐了一位长公主,站了卢萧、白七、迟四、银杏、李氏及长公主两个下人婆子,共7个人了。想再进来13位……钟晓欣打量了一下,这屋子还站得开吗? “不见。”长公主霸气一挥手。长公主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按往常,什么济安侯府还是诚义顺义这种伯府一级,根本不够资格在她面前现眼,何况现在查案正热闹着呢,这些外人的来捣什么乱? 不过说到了外人,长公主到底还是想起来了,钟大是济安侯府二房小姐,那二房的太太是她的母亲,并不是外人,才说道:“让济安侯府的进来吧。”有家人在身边陪着,估计钟大姑娘心情会好点?长公主体贴的想。却不知道钟晓欣现在最烦的就是见这些家人了。 长公主批了济安侯府特入,下人还没挪步,就听迟四开口道:“我倒觉得,那两位白家表小姐或者也可以一入,李夫人不是说,其实早前我们都误会了吗?与小萧议亲的是白家表小姐却并不是指钟大姑娘,既然连小萧这当事人都误会了,也说不定其实人也会有这样的误会吧。” 迟四说着,就拿眼神扫卢萧和李氏。那眼神冷冰冰的,扫的卢萧直叹气,李氏直抽气。 没错,现在陷害钟晓欣嫌疑最大的反而是这两位表小姐……或者说是白家了。 本来这件事挺简单的,钟晓欣失了的玉佩在白七手上,怎么看也躲不过一个私会的罪名,然而因为迟四的原因,钟晓欣手上有了另一块玉佩做假,一瞬间就把事情扭转成了栽赃陷害,既然是陷害,那当然需要一个加害的理由和加害人,因为这次的陷害之举,若成功就是一举毁掉了钟大和白七两个人,所以钟2的嫌疑反而被除干净了,那余下的加害人,自然是以白家推出的两位相亲侯补人选为嫌疑人了。 讲真,连钟晓欣都没想过事情会往这方向上偏,她本来只是顺着陷害的话题,想表明自己的无辜,没想到迟四倒真开始正而八经的查案,誓要还她一个清白了。 迟四一开始的设定是借用自己极不好听的名声来挑起李氏的不满,借李氏的手和长公主传出去的流言来退掉卢钟两人的亲事,钟晓欣在这里面虽然是受害者的身份,名声却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所以前面无论李氏怎么闹腾,迟四都愿意装傻。 然而现在迟四发觉到当真有人在害钟晓欣的时候,迟四当然不可能再沉默不言。想想,若不是他临时定下计谋,比任何人都提前一步进来,想借两个独处来谋划钟晓欣的婚事,那么钟晓欣要到哪里去再找一个玉佩来造假拆穿险局,那时等的钟晓欣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死地,若不嫁白七就只有死路一条,迟四当然是动了真火,誓要找出这设局的凶手。 因为长公主吩咐不许外人进来,所以进来的婆子也是长公主的心腹,自然认得端王……端王开了口,长公主又没有拦,下人便又应了一声,打算退下。 还未迈脚,就听着钟晓欣说道:“既然两家都请了进来,不若让诚义伯家也进来吧?母亲和妹妹之前去探望辛大姑娘,不知道大姑娘没有事吧。” 众人才知道为什么来时小沈氏和钟3钟4都不在,是因为安顿下了钟晓欣后,辛家派人道谢,小沈氏便带了两个姑娘去探望辛大小姐了。 长公主听了不禁各种赞扬小眼神看钟晓欣,这真是她见过的最有情有义的好姑娘,自己眼看着被人陷害名节不保,居然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心善啊…… 被长公主这样关切的看着,钟晓欣也难得的心虚了个。其实事实对她来说本来也挺简单,是9小姐不知道怎么样的神通广大买通了长公主府一对下人母女陷害她,迟四正好过来,身上又带着一模一样的玉佩,钟晓欣借着两块玉佩的事,把这件事板上钉钉的定性为陷害,只是钟晓欣知道,别人不知道啊,看一群人的眼神恨不得个个化身柯南帮她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钟晓欣就无语,这时候不是最好先把她被人陷害的事宣传出去,给她正名才最重要吗? 钟家是她的母族,小沈氏就算知道了真相,说出去了也没人会当真。而白家带了两个随时取代她的侯选人来,又得了李氏的青睐准备上位了,就算知道她是被陷害的,也绝不会为她说好话,只会沉默,钟晓欣想了想,还真就辛家的人能替她说句公道话的,所以强烈推荐让辛家的人也进来打个酱油。 151 哪一个? 是钟晓欣所请,长公主就也准了。 结果就是屋里原有的8个人又进来了13个人,21个人把个镇国公府偏院侧屋的内室挤的满满当当的,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齐声向长公主问好。长公主满头的黑线,这根本没法好好说话啊。 果然小沈氏和白氏长房的夫人都是围着长公主请了安,又一个一个的介绍着自己家的女儿,小沈氏还好说,主推的就一个三小姐,白氏长房夫人却是尽职,女儿侄女表侄女,没个完,倒是让钟晓欣想不到,辛家的诚意伯世子夫人却是向长公主请完了安,也顾不上推销小辈,就凑到了钟晓欣的面前来,一脸的担忧,拉着钟晓欣上看下看,嘘寒问暖,明显是很关心钟晓欣。 钟晓欣也不需要理会她真心假意,只要对方有这态度就够了,也略问了两句辛大姑娘。因为钟晓欣下水救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其实辛大姑娘的身上根本还没出现任何落水的反应,那状态就跟被淋了场雨没区别。等到诚义伯世子夫人再三道过谢,钟晓欣也再三推让过了,钟晓欣才控着体内的水分,硬挤了两滴眼泪在眼中,要哭不哭的拉了诚意伯世子夫人到面前,小声说道:“我那时在对面的船上,也看得不真切,隐约是觉得好像辛大姐姐歪下船之前,她裙角似被人踩了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然而夫人千万让辛姐姐小心些,莫要向我一般……自家姐妹……”说着钟晓欣就滴下一滴泪来。 唬得诚意伯世子夫人忙问出了什么事情。 长公主那边也是被请安请的快烦死了,看钟晓欣这边上了正轨,就佯怒的拍了桌子,桌子上还有两块玉佩,正好让身边的婆子给众人做演说。等一番话说尽了,众人也都明白了。 长公主又让小沈氏3姑娘4姑娘上来验看两声玉佩,看能不能认出哪块是钟晓欣的,3个人其实还真没注意过今天钟晓欣的腰佩,大家看首饰都是先看头再看手,腰佩这玩意又不是天天换而且钟晓欣以前还不曾戴过,只隐约记得个大概的样子,再加上连小沈氏做为二房主母,都买不起前头那块碧玉牌,当然就都指认后一块绿色不纯有茶叶梗杂质的那块是钟晓欣的。 大家就越发相信钟晓欣被陷害一事,这一来,白家诸人的脸顿时就不好了。 确实今天这一出事,不管怎么算,得利的都是白府那两位临时出场的表小姐。 顺义伯世子夫人也是个妙人,当即立马也不介绍女儿了,给长公主请了安就准备撤走,这里面水倒不深,名声不好听,她还打算先回去审审这两个表小姐呢,不是她们做的最好,真是她们做的,白家也好有个对策。 长公主同意了顺义伯世子夫人的撤退,但两个身具嫌疑人身份的表小姐却不能轻易放了。 “听说白家这次专程带了表小姐来与小萧相亲,不知道是哪位小姐啊有这样的福份?”长公主问道。 其实是个人都知道,白家想攀护国公府,带了人来随人家挑,大家心知肚明,没人会向长公主这么不厚道,把话问明了。可是长公主问的再不厚道,她也问了,那白家就得给个答案。 白大太太也没想到来长公主面前刷脸还有这风险,她之所以会带着人赶了来,首先是接到了李氏身边丫环的信,明里暗里的探口风,暗示李氏愿意从这两个人里挑一个。 要知道刚第一次带两个表小姐见李氏的时候,李氏并不知道钟晓欣的真面目,出于身份的考虑和卢萧的个人意愿,并没有深思过这两位家族没落的表小姐的,白氏也不知道李氏是看中了哪一个,就急忙带着人往这边来,结果走到半路上听到了白七和钟晓人私会的事情,吓得白大太太心都快停了,要知道她就算是真促成了护国公府一门亲事,可是若今天把亲侄子陷在这里,她老公那边也要吃埋怨,谁让今天小辈就是他们夫妻俩带团下本呢。 如今陷害之说使白七被摘出来了,白大太太就聪明不说话了,她即不知道李氏更相中哪一个,也不知道钟大被陷害一事,里面有没有这两位表小姐的事,万一她挑个人出来,李氏相不中,又正好还跟钟大被害一事有牵扯,那不是明着招认了白家在这事里也有份么?白太太太笑道:“不过是带了几个晚辈出来见见世面,这位是临淄张家的大小姐,这位是巨野柳家的大小姐。” 白大太太只是这样介绍,张氏和柳氏都是前朝大族,最辉煌时曾与前朝大楚皇室联姻过,当朝太祖发家时曾带队路过山东,一不留神把这两家就给革命了,只是未伤人命,所以两家家风还有,人口也多,可是田地被分,财产充公,已经没落的狠了。又兼太祖太宗两朝,再没出过官,不富不贵,怕是很快连曾经的风光都要不在了。 白大太太一句不提相亲的事,那两位表小姐当然也不能开口,两个人都知道自己是后补,就算再想把人拿下,也不能自己跳出来喊:“是我是我,我来相亲”吧? 长公主就笑的呵呵的看向李氏。“原来这两位都不是与小萧相亲的表小姐,我开始以为这表小姐指的就是钟大姑娘,后来说不是,现在又知道这两位都不是,不知道白家到底有几位表小姐?” 你不是说钟大那边是一场误会?其实相亲正主是白家另外的表小姐,怎么人家都不肯承认呢。 李氏心里发苦,谁家相亲不是细细访问,认真了解,可是因为着钟晓欣的事,她临时抓来了两个表小姐,自己都没确定要不要娶回来或者娶哪一个呢。 然而李氏是宁死不能忍钟晓欣的,白氏两个表小姐再不好,也比钟晓欣强过了百倍,李氏怕她再不认下一个人来,长公主下一瞬间就会说:“既然都是误会那还是好好和钟家大姑娘相亲吧。” 李氏旁边这半天,已经看出来长公主很喜欢并偏心这位钟大姑娘了。她不知道长公主心里早就将这姑娘划拉给自家弟弟了,怕长公主那种豪侠的脾气一下来,就要乱点鸳鸯将钟大绑定给卢萧。 152 未卜先知 于是李氏心里就下了狠心,咬着嘴唇子硬笑道:“哪里有长公主这样问人的,小姑娘家脸皮子薄,怎么好意思承认呢,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打哪里听到的消息,误将张大姑娘听成了钟大姑娘,平白生出了这些误会。” 两位表小姐顿时表情各异,一个忍不住的羞涩低头,另一个眼里就透出了失望来。 张大姑娘和钟大姑娘,发音里是有些像的,要说会听错也是正常,没想到李氏竟然因为这样的原因定下了人选,当然也可能是张大姑娘更类李氏,是那种温温柔柔有才气的姑娘。 卢萧叫道:“母亲。”又不好当这么多人面直说非钟晓欣不娶,可是李氏却已经说了与钟府相亲是误会一场,这种情况下,他再怎么努力,也只会像白七一样给钟晓欣的名声添乱,特别是他若驳了李氏,说他只娶钟晓欣,不娶旁人,那钟晓欣、李氏和张大姑娘的名声都要受累。 李氏这一句话,竟然叫卢萧再不能说话了。 卢萧看过去,钟晓欣满眼含泪的望着他,生离死别一般。卢萧估计这姑娘是不舍得他答应过的那2间铺子和房子,但既使舍不得,钟晓欣也还是暗自摇头,眼神往李氏那里飘,卢萧暗叹了一声。从来子女婚事需听父母之命,李氏已经当众说了这样的话,那他和钟晓欣无论再为这场亲事,做什么努力,都会得个私相授受的罪名。 卢萧没有再多说,只能是之后试着接触一下这位张表小姐了,希望她是个能真正有才又通透的女孩子,若能向钟晓欣一样视婚嫁为交易,一切拿钱来衡量,那或许也能相处。 于是卢萧再婚……不是,再议婚的对象就这样定下了。 然而长公主还是留了白家两位表小姐下来,因为当选或落选都并不能消除她们陷害的嫌疑。 白家被长公主挥退了。辛家自然也告退。 诚意伯世子夫人接了钟晓欣的任务,还要出去给她宣传“义气女无辜被害,长公主青天审案”的事迹呢。屋子一下子就空多了,小沈氏带着3姑娘4姑娘,做为钟家的人,在一边旁听。 迟四既然按吩咐接了查案的活,自然也就要继续,当先的审问那婆子说道:“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么?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暗害钟大姑娘。” 那婆子如今脸色已经惨白到不行,长公主的权势及众人力查到底的态度,都让她明白了自己今天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她之前并不是不肯说实话,只是觉得咬着牙不放松口供,她的罪过能轻些罢了,到底是替人传信还是陷害别人,差别太大,如今所有的人都指认了钟晓欣被害,那婆子再不说实话就要严刑拷打了。 那婆子一脸苍白的说了话:“我并不知道是谁指挥的我,只是有一天,我在庄子上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里附了一张百两的银票,让我这样做的。” 迟四问道:“你说在庄子上,就是说你当时还没有来长公主府做活?是多久之前。”从庄子上调来长公主府干活的下仆们都是提前半个月定下来并且也事先调到府里受训的,那婆子既然在庄子上就收到了信,可见这计划是早就定好了的。 “半个月前。”那婆子说道,紧接着脸上就流露出了害怕:“那时只知道长公主府要调一批下人去服侍,但并不知道会调谁,可那封信就来了,不但抓着我们一家一个天大把柄,还未卜先知似的说我们母女都会被调进府里听差,又附给我那一张纸条,让我们做下这些事,说是只要引了人去看破钟大姑娘和白七公子私会,就可以了。” 迟四怎么肯信。“她让你做你就做?”还先附上了百两银子的这么多的钱,若是婆子只拿了银子不干活怎么办? 那婆子也老实,合盘托出:“实在是那人信里捏着我们一个大把柄,不得不听命于她。” “是什么把柄?”迟四问道。 “是……”那婆子犹豫了两下,想着今天被抓,贵人们等着追究起来,什么事也逃不过了,才咬着牙,流着泪的将事情说了。 原因是婆子的丈夫病了,一种怪病,花光了家里的钱,婆子丈夫本来在长公主那个京郊小田庄里也算个大管事,为治病就挪了不少的银钱,没想到病却一直治不好,亏空的钱眼见着还不上了,婆子一家三口就想着偷偷的溜走,正此时来了那封信,不但将婆子丈夫挪用公款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更是随信附了百两银子,并明言事成还再赠二百两为谢。 最重要的是,那信上还写明了长公主是个爱管亲事并爱看热闹的人,只要婆子能将白钟一事办成,长公主看到自己府里出了一对彼此有情又受家族拆散的苦情人,必定会为其作主,到时婆子不但无过而且有功,就可以求长公主为其向太医院一个姓温的太医求医,那信里信誓旦旦的说,只有这个温太医能治婆子丈夫的怪病。 婆子一开始接了信也是半惊半疑,她们本来就已经准备跑路了,大可以不管这信中的揭发,可是一来这信里条条桩桩未卜先知,神仙似的讲了不少她们家的事,又写了些未来会发生的事,后来证明件件准确,二来这信里附的银票是真金白银的,让婆子的丈夫又有了钱延医问药,三来就是这信里提的温太医,成了婆子一家唯一的希望。最主要的是,信里说了婆子母女两个人都会被选入府中服侍,结果第三天婆子母女就被选进到长公主府受训,甚至今天镇国公府对母女两个人的安排,都与信中所写一模一样,母女两个想想,都觉得如同神言仙喻一样不可思议,于是婆子最后思考再三,到底是按信里说的,今天做了这样一出事。 迟四听完了婆子的话,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将“未卜先知”这词低声念了两遍,整个人都严肃起来。虽然这里面各种怪力乱神的内容掺在里面,然而再看看那边床上还躺了个成龙的鲤鱼精,而且前朝大楚尊白莲教为国教,也常听说教中有人具有异能神力,婆子所说之事,虽然听来匪夷所思,但极可能是真的。 “书信何在?”迟四问道。 153 寻死 “烧了,那信上说的,若有第三人见信,就将我们所作所为告发出去,到时不但我丈夫的病没得治,我们母女也要被问罪的。”婆子说道,后悔的也是想流泪。 她一说烧了,满屋子人都是果然如此的表情,实在是她讲的故事太玄幻,如今没有信,就算是死无对证,大家都觉得她编故事想隐瞒真情。什么样的未卜先知的圣人费尽心思写了一封信,就为了害一个未婚姑娘嫁给曾经的绯闻对象啊,这么无聊。 不过钟晓欣也觉得这婆子说的是实话。 若9小姐真是重生回来,知道一些过往的人和事并不稀奇,最重要的是,也大约就是在半个月前,9小姐说过了要“包办”她和白七的姻缘。 屋子里的人都不说话,钟晓欣和迟四都信,除了这两个思维不太正规的人外,其它人是半信半疑。但是无论再怎么审问,婆子也是咬死了今天的一切就是那一封信造成的惨案。那么再接下来,要不然就上大刑拷问,要不然就得定案了,这就看婆子的主人长公主的意思了。 长公主就有点犹豫,她其实也有点信。别人不知道,长公主确是明白,这一次的事情要不是碰上了端王属意钟大这件事,她早就把事当热闹看了,她从本心里就支持“才子会佳人”这种戏码,更何况若不是钟晓欣有证据她是受人陷害,长公主觉得得钟大与白七有情,也一定会给她们作主。这次是端王搀在里面搅事,要不然长公主自己都觉得,一个美冠群芳,一个书生风流,钟大和白七配一脸,比和那一看就是武夫才貌的卢萧好多了。 长公主就觉得若是自己身边了解自己脾气性格的人,也或者会布得下这种局的,可是布这局又为了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给一对看似有情的小情人作主? 长公主最后还是让将婆子带了下去,打算好好审问,因为这期间,那婆子的女儿一直没有找到,更何况幕后主使也没有找出来,轻易也不能结案,但到底是确认了钟晓欣是受人陷害。 于是受害人钟晓欣在顶着全部人的同情眼神中开口道:“请等一等。”喊住了托那婆子下去的下人们,又向长公主道:“冒昧问长公主,不知道太医院里那姓温的太医确有办法治那婆子的丈夫吗?这婆子虽然可恶,然而她丈夫却是无辜的,救人一命也是功德一件。”钟晓欣说道。 那正被人拖着的婆子听了钟晓欣的话就是呆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满眼含泪,眼中原本的绝望也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来,她没有想到她这样的陷害钟晓欣,钟晓欣也愿意帮她丈夫询问治病之事,婆子后悔的不能自己,早知道若不害人就直接求到了钟晓欣的面前,更甚至一开始就劝告丈夫不要贪污而直接求到了身为主子的长公主的面前,或者如今丈夫的病早就治好了。 而除了婆子之外,屋里全员甚至包括丫环银杏都拿那种看痴呆患者一样的眼光看着钟晓欣。以德报怨,何以报直?在众人的眼里,那婆子为了丈夫而害人,她丈夫因此不得医治,才真正是因果报应,何况婆子也说了,她丈夫为治病渎职在前,贪腐在后,才被人拿住了把柄。 但钟晓欣这样问了,长公主还是示意拖住婆子的下人缓行,并想了想,只是太医院里太医众多,她也不记得是否有这么个姓温的擅治怪疾的太医了。 倒是迟四答道:“太医院里只有一位姓温的太医,只是三年前已经病亡,之后太医院中就再无姓温的太医了,钟大小姐心肠也太好了些,只是这婆子,怕是被人骗了。” 钟晓欣听迟四的话,叹了口气,就点了头。 她在婆子讲述事实时心有所感,暗查内府发现又新接了一个任务“医治怪疾”,所以才想着问问婆子的丈夫还有没有得治,打算给她与那温姓的太医搭个桥。哪里想到太医院根本没有姓温的人,那婆子让人给骗了,那她这个任务接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算怎么回事? 钟晓欣这叹气叹的真心实意,颇有点柔肠寸断的感觉,她是真的伤心啊,她身上如今背的任务也不少了,可是算到现在,一个完成的任务都没有,她是不得不叹气,在这宅斗的世界中,想靠任务升级真是难比登天,她现在申请改打怪升级还来得及吗?如果她能找到怪的话? 钟晓欣再没有什么要说要问的了,长公主就让人把这婆子拖下去,却没有想到这婆子突然就疯了一样的手舞足踏,从拉住她的两个仆妇手中挣扎了出来,披头散发的直冲到了钟晓欣的床前。 因为之前钟晓欣的打岔,所以两个拉人的仆妇也有些放松,根本想不到这婆子竟然还有这样大的怨恨,屋里的其它人也是,完全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变故,等到了婆子推开了离她较近的两位白家表小姐的时候,已经冲到了钟晓欣床前。 钟晓欣整个人都傻了,一张脸憋的通红差点就脱口而出一个“操”字。按常理来讲,这种武力值的婆子钟晓欣什么时候放在眼里过……只要手上有半杯茶,一个小水剑刺到心口,钟晓欣有的是办法让明年的今天做她的祭日…… 但问题是刚刚迟四喝余下的半茶杯,被钟晓欣拿了来给白玉牌注水了,如今钟晓欣被窝里就藏了个空茶杯,眼见着婆子冲了过来钟晓欣竟然是无水可用……这可真是悍妇难为无水之斗啊。钟晓欣没有办法,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从身体里调了些唾液上来,只等着这婆子扑到她面前的时候更近些的时候,能挡住她吐吐沫别让人看见。 哪料到这婆子冲到了钟晓欣的床边竟然没有伤人,而是突然就跪了下来,一个头“砰”一声巨响磕到了床边,登时满脸的血。 那婆子就惨声叫道:“钟大小姐菩萨心肠,是我老婆子错了,我不该为一已之私害您,我愿意给钟大小姐抵命,只是求钟大小姐放过我的女儿……将来告诉她,让她将我们夫妻的尸骨葬在一处。”那婆子说到中间时就顿了一下,钟晓欣以为她是想为丈夫也求情,并没有想到婆子的话风一变,变成了希望能夫妻合葬。 也不怪婆子这样以命来求,卖过身的下人若犯了大过,就是被主人家打死也不过是丢到乱葬岗子上,草席都可以省一卷。 陷害钟晓欣一事,婆子的女儿在是共犯,长公主怎么能容得下,现在是找不到人,只要找到了,必然几十板子下去,不死也是半残。婆子的丈夫又没有希望再治好怪病,早晚是个死,婆子若今天死在这里,能换女儿一条命并夫妻合葬,那是相当的死得其所。她看钟晓欣是真的有善心,才起了意,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女儿的命。 154 各种乱 婆子磕完了头,也不等钟晓欣拒绝她,站起了身,又要朝着钟晓欣的床柱子上撞去,吓得钟晓欣大喊道:“快拉住了她。”妹的,她现在一共就那么几分的功德值,要是这婆子指名是为她去死,她就不知道会不会再被倒扣出一份功德值来。 钟晓欣这样喊了,可是满屋子进来的都是主子,长公主的两个下人刚刚被婆子甩脱摔倒,站起来也赶不到这近前。 到底让婆子一头撞到了床柱上,额上本来就有伤,血流的更多了,只不过婆子这一撞不是从远处冲来,就那么赶两步拿头撞,一下子也不至于撞个脑浆崩裂,只是满脸血的昏了过去。 屋子里的贵人小姐们登时就尖叫了起来。 这时候就有人冲到了钟晓欣的面前,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钟晓欣看了眼,是迟四,吓得也差点尖叫起来。 妹的这混蛋撩妹本能真是强大,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这会要是卢萧上来护她,搂搂个抱抱的,造出点肌肤之亲没准婚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当然啦,其实自从见过李氏发彪,钟晓欣也就没再想过非要和卢萧把合同续下去了。 只不过到底现在她身上和卢萧还有协约在,迟四这样明显的挖墙角可以吗?钟晓欣其实是有点心虚的看向卢萧,虽然她并没有拿到了卢萧一毛钱,但也知道卢萧是真心与她定约并且不是拖她工资的人。 钟晓欣就看到了卢萧怀里也搂了个美人……人家那美人与钟晓欣不同,人家是真正的弱不禁风,已经晕过去了。 钟晓欣就不明白了…… 白家那位柳表小姐刚刚和那张表小姐不是站在一起吗?与卢萧中间还隔了个李氏的呢,是怎么就歪在卢萧的怀里的了? 再看了看,张表小姐也不在刚刚才的位置上了,一脸怒恨的坐在地上看着柳表小姐,看来是着了黑手了。 钟晓欣就大约明白了这事。 婆子发疯时,为了一路能冲到她面前,使大力气推开了柳、张两位表小姐,谁让这两位进来的晚站的离屋门近呢,正好在婆子到钟晓欣这一线上。 被推开的两位表小姐,其中刚刚和卢萧口头上订了亲事的张表小姐不知道是被婆子推的还是被又柳表小姐推过,就倒在了地上,而柳表小姐被婆子一推,理论上被推到了卢萧的身边,又接着婆子玩撞墙玩的自己一脸血,受惊吓过度的柳表小姐就正好那边歪在卢萧的怀里了。 真够了,这明明是她的主场,却是别人宅斗得手。 于是屋中总共就两位男性,一人搂一个姑娘,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刚刚屋子里因为婆子的惊天一撞,十几位主子小姐一起尖叫,长公主吩咐了留在院子里的下人们早就有闯进来的。 一时间屋子里人挤人人挨人的。 卢萧简直连放手将柳小姐推开的空地都没有了。 钟晓欣就听着迟四在耳朵边上小声道:“你也晕。” 嗯……这个“也”字用的极妙。 钟晓欣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姿态优雅的轻“啊”一声也晕倒了。 长公主府里这一天的乱了大套,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有说顺义伯白家把长公主气病了的,有说白七和钟二花园相会的,有说钟大为救人落水不治的,也有说端王仗着长公主的宠爱对个心仪的贵女霸王硬上弓的,相比较而言,有小姐落水这种小消息根本没人关注。 本来重阳宴在午宴之后还会根据每个姑娘手里参与活动得来的不同各色的牌子来个排名,并且同色牌子拿得多的前几名还有比赛长公主府也早备下了各种彩头。让今天这么一闹腾,特别是那晕迷的婆子满脸血的被人拖了出来,两府的无论贵妇千金还是普通夫人小姐,再也没有敢留下来的了,重阳宴开这么多年,闹什么的都见过,但闹出人命来还是第一次。彩头也不用给了,长公主府省了一笔钱,但长公主心里堵得火啊,省下来的钱都不够填她心里的坑的。 “你干的好事。”长公主拈了拈书房的硕台,太沉,也贵,就还是拎了本不厚不重的《大学》,朝迟四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这个又轻又便宜,而且她不看书。 “从小让你多看圣人教诲,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看你把我的寿宴折腾成了什么样子。”长公主气呼呼的说。迟四满脸堆笑的将书接到手里,又给她递了回来,长公主重新又砸了他一次,这才消了些气,看着迟四一张英俊的脸上各种讨好的笑,十分赏心悦目,长公主也生不起气来了。 说实话,这弟弟除了女色上名声太差之外,其实真心还挺讨人喜欢的,至少长的好看。 眼看着长公主的火气散了些,迟四也笑咪咪的凑上来道:“长姐怎么能怪我?我其实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吗?不过是最后趁乱沾了下钟家大小姐的便宜,但那也是因为钟大小姐受惊昏倒了啊,你也看到了,满屋子的人,钟大小姐受了惊吓,却根本没有人关心她,若任她就这样摔下床来,说不定又得是一条人命。” 长公主怒,但这次怒是因为迟四说的对,这次的事情还真就不能怪迟四。 迟四是早和长公主制定了:同处一室——带人目睹——传出流言的追妻计划。但迟四刚做了第一步,钟晓欣的流言都已经跟白七绑定,传遍贵妇团了。再然后长公主是带着人去目睹了,可是护国公夫人李氏也在场了,再再加上卢萧还乱入进来认未婚妻,迟四在一整场闹剧里根本就是个龙套,要不是他最后关头趁钟晓欣晕倒时搂住了人,还喊了两嗓子引人注目,估计一整场乱子下来,可能都没人知道端王这搅屎棍一样的人物也在现场。 长公主只要想想,头都疼了。 “小四,你当真就认定了她?不是长姐说你……”迟四这人已经够搅屎棍属性的了,从前但凡有端王在场的地方,几乎是女人就绝迹,就这样也总会闹出些事端来,而在钟晓欣这次的事件里,端王连个水泡都没冒出来就被镇压下去了。“我总觉得那个钟大姑娘好像是比你还能招事的样子,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安心呢?”长公主说道。 她当然也是挺喜欢钟晓欣的,可是想想重阳宴这么几件大事,好像全是围着钟晓欣闹腾出来的,虽然每件事想想钟晓欣也都挺无辜的,可就是事事与她有关…… 感觉一整个重阳宴,钟晓欣才是主角似的。 长公主觉得这姑娘莫非是八字不太好,比如说……命犯扫把星什么的? 155 认定她 “长姐。”迟四不乐意了。“钟大姑娘我再了解不过了,实在是她为人太过于美好善良,所谓人善被人歁,那些人也不过就是欺负她没有母亲,又好说话罢了,你想想她是怎么被人陷害的,又是怎么对陷害她的人的,你再想想那天她晕倒时各人的反应。长姐,你一向是个侠义心肠,你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一个好姑娘被人害死吗?”迟四说,不停的强调钟晓欣的善良和长公主的侠义。 长公主就想到了重阳那天所见的钟晓欣,确实是十分的善良。 首先,长公主没有想到,钟晓欣竟然是完全不认识辛大小姐的。之前长公主一直称她有情有义,是以为她与辛大小姐是知交好友,至少也是相识,才跳下水去救人,哪里想到,这姑娘竟然连素未平生的陌生人也救,这样怎么的一副侠骨柔肠。(真相是钟晓欣完全是和撑船的婆子竞争那一份功德值。) 其次,长公主没有想到,钟晓欣对于一个陷害了她差点身败名裂的婆子竟然也有恻隐之心,别人家听了那婆子一番话,都念念不忘想知道是谁要害钟晓欣,然而钟晓欣这当事人竟然所想的只是那婆子的丈夫能否得救,用那婆子的话说,真是菩萨心肠。(真相是钟晓欣知道是9小姐陷害,又在修仙任务里新得了个医治怪疾的任务,试着走了下相关路线罢了。) 最后,长公主实在没有想到,那婆子发疯撞柱时,钟晓欣这样一个美好善良的女孩子晕倒了,竟然没有人去理会她,这也是长公主没法继续生迟四的气的原因,竟然就像迟四说的,除了迟四这对钟晓欣心怀不轨的家伙外,在那一刻,真的没有一个人去管钟晓换的死活。 长公主就不用说了,外面闯进来的都是她的家奴,长公主也受不不小的惊吓,被人团团围住,一时也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然而在场的其它人里,白家的柳表小姐吓得晕倒在了卢萧怀里,而张小姐则因为之前的摔倒伤了脚,也无睱顾人。卢萧这之前还口口声声称钟晓欣是议亲对象的人,却只顾忙着把柳表小姐往母亲李氏那边送,生怕她这一晕倒连累了自己的名声,看也没多看钟晓欣一眼,而李氏自然满副心事都在两位白家表小姐的身上。这些人都是外人,不管钟晓欣尚说的过去,让长公主没想到的是,济安侯府带了钟晓欣出来,自称是娘的小沈氏,连眼神都没有给钟晓欣一个,紧紧将钟3姑娘搂着护着,不知道的还会以为那婆子是要刺杀钟3姑娘呢,而钟3姑娘也只是不动的站在原地,钟4姑娘是直接就要逆着人流往屋外闯,下人们尚知道要护主呢,她这个作妹妹的竟然弃了姐姐要自己逃了。长公主唯一看到丫环银杏和白七倒是关心钟晓欣的,只是胆子也太小了点,一时间也被那婆子的举动惊到了,见和血色就吓得脸色发白身体僵硬。 此时屋里已经是乱成了一团,迟四就大喊了一声:“不相干的人全滚了出去,钟大小姐晕厥了,快传太医。” 就有长公主府的下人认出了迟四,低低的喊道:“端王。” 再之后,银杏丫环手冷脚冷的知道了自己刚刚情急居然吼了一位当朝的王爷,再没有胆子上来抢人了,当真就任端王那样抱着搂着自己家的小姐,任人围观。 而白七呢……白七也是先愕然,再呆然……最后一张脸上就露出了十分微妙僵硬的表情,虽然控制的很好,但当时已经确认了自己平安而有心思关心钟晓欣的长公主,还是从白七的这种表情中看到了因由。 是惋惜……白七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脸上不要露出惋惜的表情,因为钟晓欣是被端王抱住的,白七即不敢同端王争,也不敢赔上自己的名声去关心她,所以才在心里惋惜两个人的无缘。 长公主一瞬间都想替钟晓欣这姑娘哭一哭,这样善良又乐于助人的好姑娘,在她遇到危机时,心里也是只想着别人的好姑娘,竟然除了迟四这名声不好的人外,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在心里,不论是她的母亲、妹妹、丫环甚至曾经爱慕她的人,都因为私心、权势而没有一个人看一眼她的死活。 迟四还在那边喊着传太医,满脸的急切和苍白,似乎也已经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长公主的心却渐渐冷静了下来,喝退了所有已经涌进来并且还要涌进来的下人,吩咐人将那满身血的婆子拖了下去,又赶走了屋子里的闲杂人等,比如卢萧迟四谁的,包括了钟家的两个姑娘,只留下了小沈氏及丫环银杏,最后传来了太医为钟晓欣诊治。 也就是说,钟晓欣这一次诊治,身边倒陪了两个长辈,除了小沈氏是嫡母,长公主的来头更是大,也算是长公主给钟晓欣做面子了。 钟晓欣没有晕太久,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那婆子的死活,又再问她及小沈氏和李氏及长公主是否有被冲撞,根本心里只惦记着别人,没考虑过自己(真相是钟晓欣本来就是假晕卡着点醒的)。 长公主至今也仍记得,等到钟晓欣知道自己晕过去时,是端王扶住了她并为她喊太医时,钟晓欣并没有像普通闺秀那样又哭又叫的要寻死,而是很真诚的道谢,让长公主替她多谢端王护她免受头朝下脸着地的危险。 长公主就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是怎么活着长到了这么大,今后又要怎么活下去呢。 长公主想远了,再看一脸期待着看她的端王就摇头:“姑娘是好姑娘,可是未免太过于纯洁天真,不知道世间险恶,这样的女孩子,你要她嫁入皇室,只怕是活不太长的。” 迟四听了,眼神都放出光来,长公主愿意护着钟晓欣,并且还愿意考虑钟晓欣嫁给他这后的事情,甚至对比起亲弟弟,隐隐有些偏向钟晓欣,那就已经是一种态度上的支持了.“长姐,她那样的性子,除非是去作尼姑道姑,否则不论嫁到哪家,会没有公婆相辱、小姑相歁、妯娌相践、夫婿相负了,既然嫁给谁都一样,怎么就不能嫁我,即没有公婆管束,又没有小姑欺负,妯娌和睦,我定不会相负,怎么想嫁我都比嫁别人要风险小的多哪。”迟四道。 长公主听了都想用口水呸他。 156 有恨 嫁给他,那就是要和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做妯娌,让国朝第一位大长公主当姑姐,怎么想也是更要命的是吧。看出来长公主的意思,迟四又说:“嫁给了我,她正经的姑姐就只有长姐一个人,长姐难道还会欺负她不成,还有妯娌,那就是长嫂嘛,难道当朝皇后,还会跟普通人家的妯娌一样争家产不成。” 这……倒也是,长公主就被说服了。 “那你是认定了她,不是以前一样新鲜玩一阵就腻了吧?我可先告诉你,这姑娘,我倒是真心挺喜欢的。”长公主认真说道。 迟四的脸上就现出无奈来了。“长姐,我以前也没玩弄过谁啊。” 这话长公主根本就不信。 看长公主的犹豫越来越明显,迟四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她命再不好跟比得过我,她人都被我抱在怀里也不过是昏倒而已,你不是让我娶她,你倒在亲戚家里给我个人选去娶啊。” “那好,我这就进宫去,跟皇后说明此事,给你赐婚。”长公主立马点头同意。闹了,给端王作媒,当朝皇后的前车之鉴她还没忘呢。 迟四却摇了头。“长姐还是先不要急,凡事总要讲个水道渠成,我求长姐的几件事,长姐还是先帮我办了的好。” 面对着迟四,长公主也是只有翻白眼的份。“你心心念念的设计人家姑娘,当着众人的围观又搂又抱的,现在倒讲究个水道渠成了。” “嗯。”迟四笑咪咪的回她:“因为有些后续的事宜一定得处理好啊。”比如卢萧那边的合约……又比如……其实他还没争得钟晓欣的同意呢。 那么面对着刚刚散场的护国公府的婚约,又紧接着迎接到的端王的婚姻,钟晓欣同意吗? 事实上是,钟晓欣根本无力吐槽,她同意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啊,钟家全家人都同意了好伐。 钟晓欣那天自打重阳宴闹过了一回,再回到钟府的时候,可以说待遇上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是衣食住行。穿的戴的哪一件也都是好料子,自打她在长公主府被端王抱在怀里急急的喊太医的事情被传开后,钟晓欣身边就再也没见过一件亚于钟3姑娘的穿戴首饰,虽然不说件件精品,也比不上钟2的东西都是白氏嫁妆里出的贵重,但钟晓欣不得不说,但凡府中有的、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估计已经全堆到她这里了。 再说身份地位,钟晓欣那绮罗院里以前几乎是个鬼院,而现在天天被些下人婆子踏破了门,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钟晓欣被端王看中了,不论正妃侧妃,是一定要嫁进王府的,于是毛遂自荐的,托亲友引见的,总之就是想新插进绮罗院好跟着钟晓欣陪嫁了去王爷过好日子的下人一拨又一拨,紫竹几乎是打发都打发不完,不得已,连秋怜和冬梅都打发了出去,就是为了拦这些随便踏破别人院门槛的人,要不然绮罗院里连日常生活都没法过了,别的不说,院子里满满当当都是人,浆洗好的衣服都没地方晾。 而钟晓欣本身呢,也是累的要死。 老沈氏看中她,结果是一天按三餐召她去培养感情,以前钟晓欣成年都不用请安的,现在走老沈氏的朝阳院比她自己的绮罗院都熟。老沈氏这是生怕她嫁到了王府,不记得给钟府谋好处啊。而小沈氏呢,倒还正常点,也是给她添这添那的培养感情,但却不让她再和3小姐走动的,看来多少是有点嫌弃钟晓欣要嫁的端王声名不好听。当然其实钟晓欣本来和钟3姑娘也没什么走动,但耐不住其它的姑娘们热情啊,自打钟府里默默的传出钟晓欣有可能做王妃的消息,除了钟2钟3两个姑娘,其它钟家二房的姑娘们外加她们的姨娘们,几乎也是和老沈氏一样,按三餐的来跟钟晓欣培养感情,今天这个送双鞋垫说这是我早给大姐姐做了好的,明天那个就送个手帕,说大姐姐你我姐妹多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以至于钟晓欣等到了终于有机会单独见9小姐的时候,已经是重阳宴之后的第六天了。 之前9小姐也来过,混在其它的姐妹里,和之前一样,看着挺呆板的,人家送手帕她也送,人家捧钟晓欣她也捧,跟着姐妹们的脚步走,一点不出头。然而只是阴着一张脸,别人说笑的时候也是要笑不笑的,大家来绮罗院都是打钟晓欣的主意,所以也就没有人把9小姐的异常看在眼里,然而钟晓欣却是在心里打着9小姐的主意,所以自然就明白9小姐这是心里存了心事。好歹今天钟晓欣借口请教针线的名头,好容易把那些个只知道吃喝打扮的姐妹们送了走,才留了9小姐单独一个姐妹在绮罗院里吃饭。 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所以说是吃饭,其实并没有摆饭,9小姐是因为根本没有心思吃,而钟晓欣是怕9小姐一会激动起来,再把她院里的碗盘也砸了,钟晓欣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着实在钟府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这都节俭成自然了。两个人就把身边服侍的丫环们都赶了下去,钟晓欣起了个话头。 “没想到9妹妹的绣工如此好,不知道是跟谁学的?难道是吴姨娘的针线好?可是以前却看不出来。”钟晓欣意有所指的说道。 9小姐却根本不接她的话,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大姐姐不要装傻,我费尽了心思为你安排的好姻缘,你却自己抛了开来,大姐姐如今后悔了么?你以为嫁白七表哥不如嫁护国公府?呵呵,如今兜兜转转,却要嫁给端王了,大姐姐可是顺了心意?”9小姐一边说,一边呵呵的冷笑,看着钟晓欣的眼中满是讽刺和……憎恨。 钟晓欣就默了默,她始终不知道9小姐到底图的是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试探道:“9妹快别这样说我,我其实……何尝不想嫁给白表哥,可是9妹……你这样的计谋,只会让白表哥身败名裂,让我没有活路,这样私通的罪名在身,我哪里还有可能嫁给白表哥,我当然是不敢认的啊。何况我对白表哥,并非无情,我就是拼着自己死,也不能连累了白表哥啊。” 聘者为妻奔者妾。钟晓欣说的其实才是正常的,她就是这点看不透9小姐,怎么在这姑娘的心里,比她还视世俗的礼教于无物啊。 钟晓欣这样说,特别是一而再再而三提起了白七,9小姐脸上的就没有这么深的嘲讽了,应该说是神色温柔了一些,然而眼中的憎恨却更深。 157 还有希望 “呵,你想嫁白表哥,可是又不想连累他,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在长公主的重阳宴上,这是最好的机会,以长公主急公好义的性格,你们只要承认彼此有情,不但不会被世俗所不容,反而长公主还会替你们求情,订立婚约,甚至是请了皇后赐婚,到时候你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嫁进了白家做你的七少奶奶,呵,你想不到吧,你想不到吧,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却一把将之推开了,就因为你那愚蠢的自以为事。”9小姐开始时几句话还能好好的说,结果越说越激动,等说到“你想不到吧”的时候,已经是恨的双目通红,左手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激得茶水都荡了一下。 钟晓欣赶紧把自己的茶杯捧在手里,向后退了一步,她总觉得若是离得近,9小姐下一秒拍的就是她的脸了,危机关头无水可用的情况,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钟晓欣就捧着茶杯,调动身体里的水分,十分吃惊的看着9小姐说道:“9妹妹……当真?若我当时承认了与白表哥有情,长公主不但不会怪罪我们,反而还会给我们求到皇后的赐婚……我……我不知道啊,我当时只是害怕,我若早知道……”钟晓欣就流下了一滴泪来,神情凄婉,看来十分的后悔。 9姑娘被她那一滴泪激的当真站了起来,拿着桌子上的杯子就砸到了地上。“你知道……你知道什么,要不是你愚蠢透顶,搞砸了我天衣无缝的计划,你和夫君的婚事早就成了,哪里至于向现在一样,竟然是要嫁给端王……你……你这蠢妇……”9小姐指着钟晓欣,连声骂着。 好吧,她的茶杯注定是给人砸着玩的。 钟晓欣耳朵里听着这种四五十岁的长辈才骂的出来的话,眼里看着9姑娘这10岁多的小人儿那样的作态,心里别扭的不行…… 话说钟9竟然脱口管白七叫夫君?看钟9的样子,盛怒之下,自己都没有发现失言了。 钟晓欣简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而且别随便人身攻击啊亲,你那么亲热你的夫君你自己去嫁啊亲,虽然不知道白七公子有没有恋童癖,愿不愿意娶个这么幼齿的小妻子。 钟晓欣哭着抽泣道:“我已经后悔了,9妹妹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早就知道的,我命不好,生出来就没了娘,嫁给白表哥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得到我呢,9妹妹说什么长公主做主,皇后赐婚,也不过是安慰我罢了,我如今又被端王看在了眼里,我已经认命了,9妹妹也不用再管我,这都是命。9妹妹对我的好,我心里记得,9妹妹,你以后要还认我这个姐姐,就常来端王府看看我罢。”钟晓欣就呜呜的捂脸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从指缝里看9小姐,9小姐听到说要她常去端王府的话,惊的脸都白了。 “你……”9小姐惨白着一张脸,通红着一又眼,可是再怎么激动也没有用,就像钟晓欣说的,白七的婚事没有定下来,却又被端王看在了眼里。9姑娘恨的咬牙切齿的,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事情不成,她还能杀了钟晓欣不成?只怕钟家下一秒就会杀了她。 9小姐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自以为能够安慰人的阴森森的话来:“大姐姐,大姐姐别灰心,端王那样的人,你要嫁他,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呢,而且他那样的名声,最是好美色,也不过是情急之下多扶了你一会,谁说就一定会让大姐姐嫁进王府呢,如今白表哥的婚事还未定,大姐姐,并不是毫无希望的,幸好大姐姐这次极受长公主的喜欢,大姐姐或者不知道,长公主府下人们传说,长公主透露出意思来,还想请大姐姐过府去玩呢,大姐姐想想白表哥,只要你肯在长公主的面前透一点口风……” 9小姐劝说道。钟晓欣就摇着头:“妹妹莫要拿这些骗我了,长公主和皇后都是这世上一等一的贵妇,怎么会喜欢与人私定终身的女孩子呢,你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在梦里罢了。实不瞒9妹妹,其实前两天我总是做一个梦,梦里梦到了9妹妹说的,长公主不但不怪我,反而给我做了主,我凤冠霞帔的进了白府,还给表哥怀了一个孩子,我听9妹妹说有办法让我嫁给表哥,又做了那样的梦,那段时日,我每天都是笑醒的,只是那梦断断续续,后来似乎是生了孩子后就一片空白了,我才明白那只是梦。不过是我心里一种美好的向往,是永可能当真的。” 钟晓欣说道。钟晓欣怀疑9小姐是个重生的,而每次她被激怒时,会透出只言片语,钟晓欣听她2次板上钉钉的说长公主不但给她做了主,还求了皇后出面,只怕是真有其事,就故意这样说了。 9小姐这一次没有摔杯子,因为已经惊的全身发抖,根本没有力气拿杯子了。“大姐姐……你,你什么时候做的这样的梦?怎么也没有跟我提过?” “就是你上次来,说有办法让我嫁给白表哥,我听了欢喜极了,就做了这样的梦,所以我才说,梦只是梦,我如今梦已经醒了,不会再有奢望这些了,9妹妹也不用再为我费心。” “不……不。”9小姐突然大喊着站起了身来,扑上来抓住了钟晓欣的胳膊说道:“大姐姐,那不是梦,不是梦啊,那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你还有机会,你一定不能放弃。” “但那只是梦……” 9小姐绝然打断了她说道:“大姐姐,或者你听了会不信,但我……”9小姐看了眼钟晓欣双止含泪一副单蠢的模样看着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也曾作过一个梦。” 终于来了。钟晓欣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枉她绕了这么多的路,9小姐终于是要给她摊牌了。 158 我曾有个梦 看重生文多了,就会发现女主哪一个在前期也是未卜先知一样的存在,以说中了几件事为前提,求得家人的信任并相助,那么怎么向人家解释她说中的几件是来源为何呢,除非走神棍路线,要不然唯一可信的解释就是做梦。梦中事皆虚幻,说出来不对,没人会苛则,说出来对了,让人会惊叹,而事事都对,就让人信服了。 钟晓欣表现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惨样,9小姐要取信于她,只能跟她说未来事,而最好的说法,就是9小姐做梦。钟晓欣为了引出9小姐的梦,只好自己也编一段梦,梦的不对,就是自己一场痴心妄想的美梦,若编的对了……呵呵,就跟9小姐一样,是预知梦了。 钟晓欣就“咦”了一声道:“9妹妹也作了梦,也是梦到我嫁了白表哥吗?” “正是。”9小姐点头道:“我梦到,白表哥对你有情,在镇国公府求了一个小丫环为你们传递消息,却没想到被人发现,你们双双跪到了长公主的面前求情,长公主可怜你们彼此有情不能相守,就求了皇后娘娘给你们赐婚,大姐姐,你信我吧,你当真是凤冠霞帔嫁进的顺义伯府,婚后同表哥……恩恩爱爱,还生了一个极可爱的孩子……”9小姐说着前面的时候,斩钉截铁,只是后半段到了恩恩爱爱和孩子的时候,眼神有些飘。 钟晓欣就在心里冷笑,看来此世之前这钟大还真是嫁了白七,只不过两人婚前就有私情,还闹到了皇后眼前,那当然是公婆不喜小姑生厌了,等到白七再有了小妾,后面还有个觊觎自己姐夫的庶妹……原钟晓欣的生活可想而知了。 钟晓欣就满面惊喜的问道:“9妹妹说的可是真的?我……我并不是在做白日梦,而是梦到了未来的生活?可是又怎么会断断续续,梦的全不如9妹妹清楚,而且只到了我生了孩子为止,接下来就一片空白了?” 那是因为你生完孩子就死了。 9小姐好悬没把这大实话脱口而出,而是笑着劝道:“那可能是因人而异,我以前去听佛,也曾听说过有些人天生福缘深厚,能于梦中看到过去未来,趋吉避凶,或许大姐姐也有这种福缘,只是缘份浅些吧。” 钟晓欣听了也笑道:“那岂不是9妹妹才是真正福缘深厚之人,是姐姐沾了你的光了。然而不知道9妹妹可梦到了我生下孩子之后是个什么样子?白表哥他对我可有负心?我们的孩子可还健康,啊呀,如今我嫁白表哥已经是无望,就借着9妹妹的福缘听听自己的命数也是好的,就当那只是一场梦。” “那怎么可以,大姐姐若不嫁白表哥……”9小姐的脸色就很难看。“那大姐姐的孩子可怎么办?大姐姐是没有见到过,那孩子生出来就白白胖胖的,不哭也不闹,粉嘟嘟的小脸不知道多么好看。”9小姐拿孩子说事。 若当真是钟晓欣重生,只怕听到这样的话就得哭死,母子连心,只为了那可爱的孩儿也得再嫁一次。不过现在的钟晓欣那在前世也是大龄恨嫁女一枚,朋友同学同事亲戚家新生的孩子不知道看过多少,新生儿就没有白白胖胖的,刚生出来还不哭不闹,那是快不行了好吧。 钟晓欣就抹着眼泪哭道:“可惜我与白表哥缘份已经尽了,9妹妹要我一个女儿家开口去求长公主,我实在做不出那不顾身份廉耻的事情,与那无缘的孩子也只能梦中相见了。”钟晓欣坚持那一切都是梦。 9小姐就急切起来,“大姐姐……这都并不是梦,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2姐姐抢了你的男人、抢了侯夫人的位置吗?” 钟晓欣到底是瞪大的眼睛:“侯夫人?” 如果她没记错,白七是行七吧?还是五房的孩子,也就是说上面至少还有四房人口的六个哥哥,他凭什么承爵?最重要的是,顺义伯府……是伯爵啊,为什么叫侯夫人?不过这样一来钟晓欣也终于明白了9小姐对于白七的执着从何而来,原来前世白七竟然封了侯…… “是的。侯夫人。”9小姐狠狠的点了头,都没有发觉自己脱口而出好似理所当然似的话里,含了多少的信息量,只是9小姐藏着无尽憎恨和妒嫉的眼中终于透出来些不一样的神色,钟晓欣觉得,与其说那眼神是热情和向往,似乎说是野心更合适。 “大姐姐,你信我吧,大姐姐不是也说我的福缘深厚,我看到的事情比你多,比你久……”那是因为我活的比你长寿。9小姐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掩下眼底的嘲讽,轻声对钟晓欣说道。“白表哥一开始确实是因为私会的事情受到了家族的责难,然而顺义伯白家后来获罪了,只有白表哥因为跟随……,所以独他立了功,后来白家满门都迁回了老家,白表哥就成为了顺义伯,大姐姐,你怎么能放弃白表哥,你们是三生石上注定的天命姻缘,你是……早晚要作侯夫人受后世祭奉的。”9小姐就悄悄的勾了嘴角,是受后世祭奉没有错,但却是牌位。然而又想起来这祭奉牌位的人中也有自己,9小姐的嘴角又搭了下去。 钟晓欣问道:“白家获罪,这怎么可能,白家获了什么罪?白表哥又跟随了什么人?立了什么功?”这都是前世走向啊,钟晓欣想问清楚。9小姐却不肯多说,或者说9小姐觉得这些事跟钟晓欣说多了也没有用处。只开口道:“大姐姐不要管,你只要知道,你嫁给白表哥,以后就是享不尽的后福。” 钟晓欣就犹犹豫豫的说道:“可是这之前白表哥不是还受到家族责难吗?也不知道白家要什么时候才获罪?现在一点看不出有这端倪,都说是20年的媳妇才熬成婆,这之前我的日子一定不太好过,我……” 9小姐当真想给她一巴掌,所以她一向看不起钟晓欣,又想过好日子,又不想受罪受累,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但这个时候9小姐还不得不哄着她,钟晓欣嫁白七是一切的开端,没有这开端,她以后的好日子要到哪里找。“哪里用得着20年之久,不过五六年的事情罢了,别看白家现在风光的很,然而站错队就是满盘皆输,白家一获罪,白表哥就立刻承了爵位,大姐姐你……立刻就是侯夫人了。”9小姐说道。 159 开始诌 她倒也想骗钟晓欣是她前脚嫁过去,后脚就能过好日子,但若钟晓欣信了她的,进白家被搓磨的狠了,只怕要恨她胡说,那时对她心里有不满和防备,她又怎么能再借着看望姐姐进出白家呢。 9小姐只能实话实说,让钟晓欣做好心理准备,反正嫁过去前面几年,白七和钟晓欣都是很不受家族待见的。 钟晓欣点了点头,她也听出来9小姐这话半真半假,但她无从判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只是突然又问道:“9妹妹,我是嫁进白家第几年生下的孩儿?” “是第三年春上。”9姑娘觉得这样的信息无关紧要,就笑着说:“是个男孩,白表哥做了顺义伯,就给那孩子请封了世子,才3岁,真真是好命,大姐姐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想啊,那可是世袭的爵位。” 钟晓欣面上甜笑、心里冷笑。你就开始胡诌吧。 9小姐以为这个消息无关紧要,其实对钟晓欣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消息。 牛头马面早给过提示,原主产子后死亡,综合9小姐所谓的“梦”来看,原本的土著钟晓欣在嫁到白家第三年春上因生孩子难产而亡,而孩子3岁封了世子,即是说在“9小姐没说谎”的大前提下,钟晓欣已经死了三年,白七才承爵,钟晓欣根本就没作过什么侯夫人,估计就是牌位上挂了个夫人的名头吧。 再者。钟晓欣死了,白七不可能不续娶,就算一时不娶,他作了顺义侯也不可能不再娶,那么9小姐这样热情的怂恿钟晓欣嫁过去,莫非白七续娶的就是钟9? 钟晓欣越想越有可能。 俗话说,拉着小姨子的手,后悔当初拉错手。钟9现在是11岁,白七看起来已经是17、18岁的,只要白家全族不是心理变态,那白七无论要娶谁,是轮也轮不到钟9的。然而3年后钟晓欣亡故,白七彼时还没有承爵,一个五房七少,身分不显,家业不丰,就是长相好看点,文采风流点,又因为私会之事名声受损,亡妻还生了嫡长子,白七想再娶名门……呵呵,别说娶不到高门,就普通人家愿意攀高枝的,宁可把女儿嫁给贵人做妾,也不会嫁给这种没前途又得不着好处的废子。可是白家五房又只有白七一个男孩子,也不可能真正放下不管,那还有什么人选能比亡妻的庶妹更好呢,至少白七为了长子,也会考虑钟家庶女,到时钟9正是14.15岁,花一样的年纪,马面又说钟晓欣婚后有“妹妹觊觎”,说不定白七和钟9早在钟大怀孕时候就有点什么牵扯,早把续娶人选内定了呢,宅斗小说不都这样写的? 钟晓欣就仔细的看了看钟9,钟9如今是11岁,脸蛋还没太长开,实在看不出什么倾国倾城貌来,钟晓欣觉得比自己如今的脸是差远了,然而钟家人一向是好相貌,钟9又是姨娘生的……当然这话不是骂人,而是一种态度上的肯定,姨娘嘛,娶妻娶德、纳妾纳颜,姨娘这个词,某种程度上其实就相当于美女的代名词,至少二老爷娶回来的姨娘一个赛一个漂亮。钟9现在看也是眉清目秀,说不定女大十八变会有什么奇迹? 钟晓欣上上下下的打量,把钟9打量的十分诡异不安,问道:“大姐姐看什么?” 钟晓欣说道:“我看着妹妹这样聪慧漂亮,就在想,以后有谁能这样大的福气,娶了9妹妹。” 9小姐的神色一下子凛厉起来。 突然就记起了,当年自己正是14岁待嫁的好年纪,可是因为钟家长房二房交恶,二房自钟大以来,再没有一个女儿能寻到一门好姻缘,可突然有一天,嫁到了顺义伯府的钟大却招了钟9、钟10、钟11三个庶妹去看她,原来钟大的怀相不好,却仍然是拼了命也想生下这个孩子,已经在为后事作打算了,钟10、钟11的性子都太闹腾了,又有掩不住的野心,为了讨好钟大使了不少的手段。 后来钟大就相中了她的文雅安静。挺着气球一样的肚子,笑着对她说道:“我看着妹妹这样聪慧漂亮,就在想,以后有谁能这样大的福气,娶了我们9儿。” 钟大说完了这句话,当天就独留了钟9在顺义伯府陪她说话,再然后白七突然提前回来了,将她堵在内室里打量了好几眼。她那时年纪小,羞涩的几乎哭出来,白七就温和笑着给了她一串石榴手串,说是好久不见9妹妹了,当作礼物,其实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见过面的。自娶了钟晓欣后,白七因为悔婚钟2,再没有与钟府有过来往,又传出私会的名声,受到家族的责难,日子很不好过,以前在五城兵马司窦家所辖的北城还有份文书的工作,出事后被白家赶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前程可以说完全断了。 这还是钟9第一次见白七,家族的责难、生活的坚苦、都没有消掉这男子身上温然的气质,反而像洗尽铅华的美玉,让人觉得是可以依靠和信任的。白七打量钟9,怀孕的钟大眼中就透出了感伤,白七便当着钟9的面哄钟大,笑的很温和。 钟9那时就好羡慕,她明白钟大的意思,也明白白七给的手串的意思,一旦钟大过世,她就一定是下一个白七少奶奶。钟9就想着,以后要和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过一辈子,就是讨饭她也愿意。 但没有想到白七的优秀不只于此。 钟大还是死了,白七守一年丧,续娶了钟9。钟9嫁过来的第三年,白家就获了罪,白七这一直受家族排斥的弃子,却立了功。钟9年末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第二年春白七就承了爵,等到钟9连生了三个儿子,再生下嫡长女的时候,白七的顺义伯变成了顺义侯,钟9当了侯夫人,就连婆婆白五太太都说,钟大是个扫把星,钟9却是白家的福星。 后来的30多年里,钟9每每回忆起来的,不是白家的圣宠和富贵,而是白七的温柔,是她和白七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哪怕白七始终坚持着没有改封世子,哪怕白七后来也另娶过几房妾室,可是钟9还是记得,两个人洞房花烛、月夜赏樱、画眉插簪的每一个细节。 可惜的是没能看到孙儿降世,钟9后悔给长子娶了个只会生丫头片子的贵女。可惜的是没能与白七偕老,钟9在病死前的那几夜,在来看望她的白七身上,闻到了白七宠妾最喜欢的玫瑰香露的味儿。可惜了……她到底没找着机会把钟大留下的那男孩害死,那孩子就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管是什么手段,明明有次死的都没气了,第二天也是满血复活。 160 违约金到了 钟9不甘心,她还不能这样死掉,她的血脉还没有得封世子,她还不能死。 闭不上的眼,一直睁着,于是她发现,自己又回来了。是老天在成全她。 因为钟晓欣一句无心之语,钟9恍惚的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了,然而她没来没有忘记过心底最深的执念。 她……这辈子也非嫁白七不可,而钟晓欣依然要做她的垫脚石。 “大姐姐,你别担心。”钟9回忆往事,冷静了几分,才说道:“我还有办法让你能嫁白表哥。” 钟晓欣:“……” 妹子,求别闹。你只要动嘴皮子提供信息数据就可以,能不能不要老干实业啊,咱能吵吵尽量别动手。 钟晓欣就叹了口气,反正她说什么9小姐也不会听的,就随她折腾去吧。钟晓欣如今的关注重点根本不在白七身上,而是在迟四身上。 自重阳宴后6天了,不见人影,钟晓欣为了等他一个解释,特意把紫竹丫环都赶了出去,即没去修炼也没睡,真正的深闺寂寞独空房啊。 她现在发现一个规律,每次迟四撩完她,都会失踪个几天。 今天迟四要再不来……呵呵,下次见面我保证不打死你。 钟晓欣到底等到了迟四……和卢萧。 钟晓欣这才想起来,貌似她和卢萧还有半途废止的合同问题没解决呢,但因为这几天等不到迟四,又天天要应付一群钟家的极品,钟晓欣就愣是没想起来卢萧这事……果然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和卢萧之间没有和利益纠纷后,她都根本不把卢萧当朋友了吗? 钟晓欣笑着给两个人打招呼,然后把一套茶具最后生还的两个茶杯推到了两人的面前,当初一套6个的小杯你砸一个我砸一个,就余这2个了,钟晓欣也有点渴,想了想,直接把茶壶拿到了自己面前,对着茶壶嘴往嘴里灌。 卢萧差点把茶喷出来,放下茶,再次感叹道:“或许没有娶你也有好处,至少我娘不用被你这行动气死了。”李氏书香千金,用杯子喝茶都讲个仪态的,这种田间地头老农民往嘴里灌酒的样子,可能钟晓欣嫁进去不用一年,她和李氏就得死一个。 钟晓欣嘿嘿的笑着给卢萧添茶:“萧哥说笑了,这不是没外人……也没别的杯子了么。我在李姨面前,当然不能这么个喝法。” 这壶嘴刚刚钟晓欣嘴对嘴的含在嘴里喝过,现在又来倒茶,再倒出来的茶可就沾过她的口水了,卢萧直接就把茶杯都挪远了,根本不要,倒是卢四看在眼里,咕嘟一声喝完了原来杯里的茶,让钟晓欣给续了一杯,陶醉的不得了。 等迟四一口气喝完茶,又向钟晓欣讨茶水时,卢萧已经有些艰难的开了口。“钟姑娘,你我的约定……怕是不成了。” 钟晓欣第一次有对卢萧也翻个白眼的冲动,当然不成了,李氏为了一桩婚事,在长公主的面前闹成那样,人选都是当场定下来了,要是卢萧再跟她说能成,李氏就真有死路一条了。 这一点钟晓欣都不用后续,在长公主府看李氏的态度反应都知道的,虽然每个男人的人生中都面临着“母亲和老婆掉湖里了先救谁的”难题,但卢萧这母亲是亲生的,老婆是未婚的还是个合约制的,一边是亲情一边是没什么感情的人,卢萧会护着谁那是跟本不用说的了。 钟晓欣点头道:“明白、理解、支持,不过卢哥,你看好歹当初也是击过掌的,是不是……”钟晓欣拉着长腔说道。 卢萧就点了头,拿出了几张纸放在桌子上,道:“应该的。这是当初答应你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我自己一点心意,其它的……”卢萧看了眼迟四,就扭了头,也不知道是冲着哪里的谁说道:“我怕是不能帮你太多,你还是和四哥谈吧。” 钟晓欣:“……”其实本来就是想和他谈的啊。所以钟晓欣根本不知道卢萧这种“我没脸见你”的感觉是个怎么一回事。 钟晓欣就拿起了卢萧递过来的几张纸。 不看则已,一看一口气就没上来。“嘶”一声差点朝后倒下去。 迟四吓得扑过来给抱稳了……注意,是抱稳了,不是扶稳的。 钟晓欣就顺手掐了一把他的胳膊肉,这次换迟四“嘶”声了。 钟晓欣说道:“疼吗?看来不是梦啊?这怎么回事?萧哥咱们当初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当初说好是二间铺子、二套房产地契身份证明,如今卢萧递过来的铺子倒是二铺,是连在一起的二间铺子,一家酒楼一家茶社,都是小二层,酒楼上层是包间,茶社上层是琴社,地段在哪钟晓欣没概念,可是这但凡是建起双层来的,怎么会是普通的铺子,算起来是四间铺子了。 房产只有一套,也没有附带身份,可是多了一个田庄,京效周边五十亩的良田,那换算成房产得多少套?而且底下还附了张银票,白银足足千两。 要不钟晓欣抽气呢,这个价钱,按原来的约定,她得嫁两回啊…… “我知道,这些赔偿也无法挽回你的损失,不过……我暂时也只拿得出这些了。”卢萧有些丧气的说道。依然是不敢直面钟晓欣,快速的说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钟大姑娘,余下的就当是我欠着你的,你放心,给我些时间我早晚给你办妥,至于别的……”卢萧看向迟四。迟四向着他很有义气的点头,卢萧的眼里差点都涌出泪花来,“余下的你问四哥吧,我走了。”说着卢萧冲出了屋子。 钟晓欣整个人的有点傻眼。卢萧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或者说,他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要付这样的大价钱……喂你回来把话说清楚再走。 不过以卢萧的速度,是已经不可能再叫回来的了。 钟晓欣就只能问迟四,迟四这会佳人在怀,正撮了一缕钟晓欣的头发,正放在鼻子上闻着呢,钟晓欣直接就给他推倒在地上翻了个滚。 “好好说话,只许动嘴不许动手。”钟晓欣骂他。 迟四很想将这句直接理解为索吻,不过他知道,钟晓欣是不会对他客气的,惹火了这姑娘,老大的巴掌直接往脸上招呼。 161 完成一项任务 迟四就点了头,挨着钟晓欣坐下,很深情的说道:“欣儿,我想过了,你嫁给我吧。” 钟晓欣:“……”靠,还不如动手动脚呢,有这么说话的吗? 前两天还交情不够呢,这才几天,就求婚上了。虽然其实钟晓欣对迟四最近的表现多少也有点知觉,但说好了的古人很矜持含蓄呢?这大胆奔放比她差哪了? 钟晓欣是想要个解释,而迟四直接是给了结果。 钟晓欣:“……要不咱还是一边泡湖一边说?”今天正是九月十五,天降月华不收白不收啊亲。 修仙果然最重要的还是修炼升级。 钟晓欣这段时间都没有泡湖,今天泡下来后,那湖水就跟着几百年没见着亲人一样,水灵力夹着月华的光速不要命似的砸过来,钟晓欣都觉得说不定得有密集恐惧症,要不然怎么就觉得有点头晕呢。 于是钟晓欣就真的头晕晕的沉了下去湖底。 迟四因为知道钟晓欣是仙鱼所化,所以也不紧张,只以为这姑娘到湖水里看一眼老家呢,还坐在抚风阁边上的桂树边上等着。 于是等着钟晓欣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过中天了。 钟晓欣先内视了一下自己的修仙系统和内府,才发现这变化真是天翻地覆,首先是修仙系统,钟晓欣之前还遗憾一个任务也没有完成过,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一口气完成了一堆的任务。 而这被完成的任务,就是【赚取灵石】。 原本这任务是只有一个名字,而现在一口气。列出了五条任务完成。 【赚取灵石】:1块下品灵石(已完成) 【赚取灵石】:10块下品灵石(已完成) 【赚取灵石】:100块下品灵石(已完成) 【赚取灵石】:1000块下品灵石(已完成) 【赚取灵石】:10000块下品灵石(已完成) 这五条已完成的任务之后,又还列了一条未完成的。 【赚取灵石】:100000块下品灵石(未完成) 钟晓欣看了那些零都觉得晕,她上辈子加这辈子加起来,也没见到过这么多的零啊。她这是挖了哪家的祖坟了一口气这么富了? 钟晓欣想了想,就想到了今天卢萧带来的那些房产地契店铺,虽然那里面现银只有1千两,但是光那连着两家上下两层的店铺,再加上那京郊50亩良田,算下来也应该足够是1万两白银了吧?莫非这修仙系统中的一块下品灵石就是一两银子? 钟晓欣也不知道这修仙系统是怎么算汇率的,但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银也拿到了,她难道还会跳出来说无功不受禄吗?再说她和谁说啊,人家系统是计算机模式自带扫码的,根本不受思维控制啊。 钟晓欣再于是就又内视自己内府。 说起来,其实修仙系统完全就是个辅助机,说起来算是前世高考培训学校那样,给你名师给你讲解,给你猜题给你练习,是个十分有力的跳板,但别想陪你考试陪你解答,更别想陪你装逼陪你飞翔,因为培训再好,也得你自己学习。 于是钟晓欣虽然一口气从修仙系统那边拿到了渐进时的五级任务完成,但进了内府之后也傻了眼。 内府中空荡荡的空间依然是混沌一片,唯三的小农场田块及一个马桶还是如矗立在宇宙中央一般的孤单着,然而在马桶的旁边,却又浮了五个水球。 水球大小不一,从一到五分别是体积递进的关系,小的一个水球只有手掌大小,大的一个水球却是大卡车一般,钟晓欣想着这大约就是1两银和1万两银换来的区别。 这也就怪不得钟晓欣这一次修炼直接就炼到晕倒。一来她好久没修炼了,没有细水长流的下场就是:猛的炼强度太大,修为的增加超过了她肉体的承受度,二来她一次性完成了大量的任务,系统提供的奖励数量过大,对她的内府容量也造成了负担。二者合一,钟晓欣的肉体一时就受不住了,而也正是因为钟晓欣修为突然增加和内府空间被迫扩展,可以说是硬逼着钟晓欣的修为提高了一个小层次,于是才会一时不觉的晕过去了这一段时间。 也算因祸得福,不过钟晓欣还是有点后怕,这修仙哪哪都是坑啊,她这野路子走的……不知道在哪就被坑一下。 而且钟晓欣一直以为银两换算出来的应该是灵石,系统都说了她赚回来的是灵石啊,现在搞那么多的水球想怎样? 莫非因为她修仙是水系,所以水属性的灵石就是水球?但问题是这样的灵石要来怎么用?花吧不能在现实社会当钱花,用吧又还不太会用? 钟晓欣想了想,到底还是动用意念,朝其中最小的那个水球招了招手,想让那水球到自己手上来,没有想到水球一动不动,倒是钟晓欣一缕神思被离了体,飘飘荡荡的游走进了自己的丹田内府。 妈妈啊,救命啊,最怕鬼了。 钟晓欣内心嚎叫着,然而她其实主要害怕的自己不知道怎么就灵魂离体,一会可怎么出去啊。这没有师门指点的散修真是伤不起,她肉体泡在湖里连个护法的人都没有,万一真出了事,就算能指望迟四打捞她的肉身,还能指望迟四给她招魂不成。 不过不管钟晓欣内心里怎么嚎叫,她这一缕神思其实本心里还是想研究下水球的,要不然整个丹田内府都是由钟晓欣的思维控制,她真不想去,自然也就去不成的。看来内府丹田的物品也并不是全部都可以任意取出存入,像这水球是系统奖励,直接由修仙系统存入到内府中,就不能够拿出到现实世界来。 钟晓欣慢悠悠飘到了水球近前,却发现那水球果然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无数的碎片组成,要说是灵石也有些不太对,因为水球的存在该说是灵气,也即是说,是由无数水元素组成的水属性灵气球,就简称为气球吧。 钟晓欣就开始脑子里不着边际的翻以前看过的那些修仙类的小说,恨只恨她以前只关注宅斗类……修仙……真心不是本职不熟悉啊。 162 一只牛扒两层皮 然而就算看的不多,钟晓欣也知道灵石这种物品的作用。 简言之有两种: 1.是修仙界通行货币,拿来当钱票使用。 2.是修仙界灵石的实物储备载体,拿来当氧气使用。当修者无法从天地中吸收灵气的时候,就拿灵石里的储备灵用来吸,当然吸过了灵气的灵石就不再是灵石,单纯只是石头了。 也就是说,要么收回来提升精神文明,要么花出去改善物质生活,二选一。 顺着这个思路再思考下去,钟晓欣就有点明白了。 因为这个世界本没有灵石,为了任务,她的修仙系统就默认这世上的金银财宝算是灵石了,因为至少这些阿堵物也算具有灵石二分之一的功能嘛。 她刚刚拿到了卢萧给的近万两的赔偿金,在系统中,就变成了赚到了万颗灵石,这些赔偿金在现实社会的本质实物是房产楼田等物,不可能被用来修仙,然而修仙系统既然默认了钟晓欣赚到了灵石,自然就分解到了其中的灵气。这灵气属于系统赠送,就跟起点赠币一般,只能在系统内使用,所以才不能招出到现实世界。 也就是说,钟晓欣完全可以用这些房产价值中蕴含的灵气修炼,而修炼之后的房产楼田等物,就被默认为此物再无天地灵气,再交易给别人就是单纯的房子和田产,不能再折算成灵石了…… 然而但是……这世界上修仙的就钟晓欣一个人啊,别的凡人本来也没有谁想拿田庄或酒楼来修炼的,于是钟晓欣手里的田庄等就算是被钟晓欣用出了实际金钱和修界灵气两重价值。说白了就是本来在修仙界可以被当成石头扔掉的废弃灵石,在这个宅斗世界却变成了真真正正的钞票了。 想通了,钟晓欣简直要“哈哈哈”大笑三声,这种玩够就扔的爽快感……不是,是这种一只牛扒两层皮的通畅感,不要太舒爽。 钟晓欣就将手摸近到了那五只球中间的那一只,果然一阵阵的灵气传进了体内,钟晓欣在此的虽然只是一缕神思,也觉得出自己丹田处的灵气越来越饱满,灵气渐渐充盈,越来越扩散,而自己的魂体也越来越轻,精神及五感越来越强,手边的水气球却越来越小了。 待等到这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气球完全消散于手中时,钟晓欣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自己所提升的层次,而再看空间内府。原本的混沌一片,天地间仿佛永远只有一片白雾和一个马桶的世界,突然间就变得天地开阔,白雾仍在,可是整个世界中似乎被空气充盈的部分加大了范围。 要实在打比喻,就是说原本空气充盈着的、钟晓欣的活动范围是一个卫生间,而现在的活动范围已经加成了一个带卫生间的主卧,当然啦,是毛坯房的那种,因为空间里依然是天地间唯一马桶而立,可是……至少以后要再加张床就有地方了啊。 钟晓欣环视了内府,视野宽广多了,再回看修仙系统的时候,就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就又多了一份日月精华。不是每月披星戴月修炼来的,而是系统打包送的一份早就调配好的日月精华,钟晓欣看了看自己的状态,就明白过来。 因为钟晓欣的状态竟然已经由引气入体转为了炼气初期,也就是说,这份日化精华是升级奖励啊。 钟晓欣连想都没有想,就把这日月精华投入到了内府中,既然第一份的日月精华化为了马桶,那这一份…… 就变成洗手盆好了…… 钟晓欣也有些无奈,自己当然不是要从里面住,想着先解决最基本需求,可是马桶已经有了,再从马桶旁边化点什么别的都不好,配床、配饭桌、配梳妆台全不像那么一回事,所以第二份日月精华……那只能跟着马桶来搭配了。 钟晓欣化出了洗手盆,又看了看还余下的四个水气球,不敢再随便动了。她刚刚知道一次性吸收灵气太多,对于修者也是个负担,怪不得也有小说讲究个淬炼肉体呢,虽然有这种讲究的都是些汉子们以武入道的修法,可是钟晓欣一口气破了炼气前期的小层次,精神方面提升的太多了,肉体的锻炼若不同步跟上,她怕灵气太多会暴体而亡啊。 总之再一次怨恨牛头马面,没有师门的痛苦,身娇体软的萌妹伤不起啊。 钟晓欣将四个被从房产地契田庄的金钱价值中剥离出来的水灵气球留在了丹田内府中,虽然没有师门予以指导,但有修仙系统这强大作弊器,钟晓欣还是享受到了精神和物质双重丰收的快感。哪怕是这一次的日化精华又化成了同样没什么用处的洗手盆,但她至少外面世界还有万多两银票在呢。 钟晓欣心满意足的收回了神思,魂魄归体,在湖底睁开了眼睛。却没想到正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那眼睛中全无它物,就只把钟晓欣一个人满满的看在眼里。 原来是迟四整个人把她环在怀里,憋气憋的满脸通红,一张大嘴因为缺氧而冒着泡泡,都这样危险了还不忘记向她嘴上亲来。 钟晓欣当场就:“……” 一巴掌把迟四的脸拍开,顺手又在他脑袋上递了个氧气球。也算迟四好运,钟晓换之前仅是引气入体状态,只能将气引入自身而不会外放,还不会这一招的,刚刚一下子突破到炼气初期,气息运用的更为自如,炼的就是气哟,那凝个气场出来也是小意思。 说到这里钟晓欣也不得不佩服迟四。 “四哥,你这是拿生命来耍流氓啊。”钟晓欣赞叹,哪怕是她自己就是那个被耍流氓的对象,可是看到迟四为了一个吻连命也不要的跳下湖来,她魂归本体若再晚个30秒,迟四就当真要一吻消魂了……不是销魂是消魂,魂消魄散的消啊……可叫钟晓欣说什么好。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咳咳……”迟四终于得了些氧气,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解释:“误……咳咳咳咳……会……咳咳咳咳……误会……咳咳咳咳咳咳……。” 钟晓欣用一种我懂得的眼神看迟四。 解释就是掩饰,你觉得我会信吗? 迟四被钟晓欣看的差点哭出来……这次真是误会。 163 误会串成的悲剧 之前钟晓欣潜到湖里玩潜水,迟四就在湖面上赏花赏月赏秋桂,一边看风景一边等心中的佳人出水芙蓉来相会,心中十分惬意。 奈何就有那些讨人厌的、没眼色的、不知道打扰人谈恋爱会被马踢的人,比如说巡夜的婆子,来到了湖边。 其实也不怪婆子们把湖边列为了重点巡逻区域,实在是前不久在这里迟四痛快大笑一场,直接就把后花园的湖给笑成了济安侯府闹鬼最佳场所,没有之一。 所以婆子们战战兢兢的来,小心翼翼的走,一群四五个人愣是跟猫似的没走出一点声音来,再加上迟四心旷神怡的满心里都是自己的佳人入浴(湖)幻想,神思不属,竟然让婆子们摸到了桂树边上才发觉到有人来了。 而这时候呢,迟四已经没法在绕过湖到围墙边飞身上墙逃跑了,因为这样一来,谁就都知道这湖边不是闹鬼而是闹贼,迟四别的不想,也得为钟晓欣想想,让下人知道了这里闹贼,以后巡逻就不是四五个人来看一眼就走,而是十几个人来来回回的巡视了,钟晓欣还能不能安稳的修炼啊。 于是迟四为了热恋(单恋)中的心上人,捏着嗓子尖声装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似是女人般的声音,一边尖笑着,一边从桂树那里飞身窜起……窜到了湖里。迟四的想法挺简单的,上次钟晓欣说这整个湖都是她的地盘,那他就演出一场湖边闹鬼的剧目来,以保证以后再不会有敢来湖边,至于说他自己,他又不是不会水,而且钟晓欣能让他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么?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迟四哪想到正碰上了钟晓欣神思离体的时候,怎么摇都摇不醒,这不知道内情的是人肯定以为人已经淹死了,但迟四这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钟晓欣做人做够了打算要舍弃人身,回归湖中了呢。迟四这下也着了急,其实他若是此时就走,也还可以游到岸边,再爬墙离开的,可是他又不敢放着这样的钟晓欣离开,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人了,于是又摇又晃的想把钟晓欣弄醒,时间久了,钟晓欣没醒,迟四先撑不住了,就算他练武之人气息再延长,不能住水里啊,迟四反应过来,一口气息将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再从湖底游到湖面了。 没耐何之下,迟四就把心一横,打算给钟晓欣来个法式深吻,对方虽然不醒,但迟四感觉的到气息尚在,万一能从嘴里渡到一口气呢,说不定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而且万一要真的会死在这里,自己的心上人连碰都没碰过一下,也太亏啊,同时迟四一心怕钟晓欣一个想开了,就抛下肉体离开,现在这迟迟不醒的样子也让人担心,迟四是真打算要一吻情深,试试看能不能把人给唤醒的。 所以钟晓欣说迟四是拿生命来耍流氓的说法也对,但真实情况其实是迟四危机关头不离不弃,顺便耍流氓而已。 钟晓欣听了也有点小感动,也就不怪迟四了,最主要是她的及时醒来救来迟四也救了自己的这一世的初吻,所以其实也没什么损失。 这果然是误会,那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嘛。 钟晓欣点了点头,没理会迟四一副你听我解释的深情不悔的样子,她又不是真的古代大家闺秀,前世虽然没能成功把自己嫁出去,但不太纯洁的恋爱也是谈过两三场的,攻城掠地的激烈战役没有过,但擦个边比如亲个嘴、环个抱,对现代女性来讲小意思啊。 迟四说下来之前岸上有巡视的婆子,钟晓欣便将心神放在了湖面以上。 以前钟晓欣在水中外视,只能看到人的身影,也就是说跟高科技热成像一样,人在她意识中呈现出一种三维立体形状,但是这一次升级,钟晓欣发现自己借由水为媒介,已经可以看到外面人的身影轮廓了,能够由外形来判断来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等,只是同样不具有颜色和面容细节,声音也还听不见,有点类似于看皮影哑剧。 不过哑剧也是剧,看到那几个婆子张大了嘴不知道在喊些什么的样子,也明白对方的应该是神色恐惧,钟晓欣想着迟四这一把是玩大了。那些婆子们不知道刚刚那窜到湖里的是人是鬼,你推我我推你的,又不敢跑掉怕主家问罪,又不敢走近湖边怪恶鬼作祟,一时都在远处徘徊着。 钟晓欣看着这会是不能上去了。 转头对迟四说道:“四哥既然来了,陪我去个地方吧。” “哪里?” “那里……”钟晓欣指着湖底另一边。迟四顺着望去,看不清。在湖底,钟晓欣的五感更强、视野更远,遥遥的已经看到了“你好白骨”,不过迟四却是普通人,就算罩了钟晓欣给他做的安全气罩,也没法在湖里视物。 迟四高兴道:“是欣儿的老巢吗?我可以去看吗?欣儿可还有爹娘在?我第一次上门说些什么好?也不曾带什么礼物,不知道二老会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迟四那里已经把未来遥想的非常美好了。 钟晓欣:“……”少年你想多了。“我是天生灵气凝聚,没有父母,是因为那里一直有个人类,我以前不敢靠近,如今你既然你难得来了,陪我去看一眼吧,看能不能认认这位的出身来历?” 迟四大惊:“是哪位仙家居于此湖。”虽然他日前才有顿悟,但突然间这样又仙又神又鬼又怪的,还有个人类一直住在水底,这事实对普通人来说会不会有点太刺激了? 所以等到看到了钟晓欣指的一具白骨时,迟四的内心是安慰的,对嘛,这才是正常人类失足落水应有的下场。迟四就不禁满怀好感的多打量了两眼,然后吃惊道:“咦?这个人好像是钟家子弟”。 钟晓欣点头。 还真是啊,她早就在猜,这湖中白骨会不会是那个无缘无故失踪的钟家排行第四的那位爷。 不过迟四怎么能打量两眼就知道了?哪里的骨头上刻着“钟”字吗? 164 钟家戒指 迟四当然并不是法医出身,看一具白骨就能分析他身上性别、身高体重、面容特征及死亡时间来,充其量他就能分析出个死亡原因。 不过迟四近前一些,从白骨高举的那手中轻褪了一枚戒指下来,又细看了看,点头道:“应该是钟家人没有错,我记得这枚戒指,当初时父皇打下了江山来,大封有功之臣,除了爵位和丹书铁券,又另制了几枚戒指,给了曾救过他性命的几位臣子,言说好了是免死金牌之用。” 迟四解释道,因为前朝勋贵作乱,有些人犯了大罪就拿了丹书铁券来求免死,又因为前朝续的是前前朝的制度,一个铁券可免死三次,又子孙皆可用,结果就造成了勋贵们无论做什么事都有恃无恐,以至于动摇了国本、闹腾的天下大乱。 本来嘛,除了谋反还有什么大罪能治人死罪的?勋贵之家,有点偷、盗、淫、奸等常见罪,都是罚款即可,至于殴伤人命……那犯事的可是勋贵啊,手下不养一批顶罪用的小厮,好意思混黑吗?所以太祖立朝时就言明了,丹书铁券只作身份证使用,没有信用卡的预支功能,然而又确实有些臣子功高,比如说钟家,除了行四的一个庶出瘸腿的孙子,其余子子孙孙全折在战场上,好几次救过太祖的性命,可以说是不世之功。 当然钟家都快死绝了,也不可能再去搞什么大罪过,但别人家对大祖也有过救命之恩,万一真要犯事,说杀全杀了也有点不人道。 于是太祖就制了这款戒指,一共多少枚、给了谁都在宫中存档,记录得清清楚楚,真有子孙犯罪可以免死一次。请注意是一次不是一批,也就是说,真有人犯罪也只能一人使用,是一次性消耗品,最多是给留条血脉存世,像前朝那样拿着丹书铁券一免再免是别想的。 迟四就是因为认出了这枚戒指,所以觉得这白骨是钟家的骨血,因为太祖这戒指制成的数量极少,送人后暂时还没有人用过,于是已经变成了几家勋贵家主权力的象征,没听说有人丢失的,所以如今在钟家现身,那这人怎么也和钟家脱不了关系的。 这样,就初步判定了“你好白骨”的身份,应该就是那位钟家四老爷,然而为什么一个四老爷会死在自家的湖里呢,钟晓欣想着。 “你好白骨”的位置位于湖中心,要不是钟晓欣有在湖中视物的本事,普通人下水一米外不可见物,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要说济安侯府的这后花园湖可不是什么小水塘,50.60公顷的面积总是有的,30.40米的水深也是一定的,小半个大明湖啊,如果是失足落水那绝不会被他一路从岸边挣扎到湖中央来,如果是划船来游玩,那身边难道就没个跟随?好吧,就算这四老爷有这癖好,就跟钟晓欣一个德性喜欢半夜三更里泡湖,那难道他自己来湖心就不划船,第二天一看人没有了、湖上飘一条船,也该知道他是落水了啊,那真相就只有二个了。 要么他自己半夜里避人耳目练游泳不小心抽筋淹死了,要么就是他根本是被人害了划船来丢到了湖中心的。以现实可能性来说,钟晓欣觉得第二种可能真相了。 然而迟四很快的又咦了一声。 因为从白骨身上找到了戒指,初步判定此人是那个失踪了的钟家后人,所以迟四突然就对于验尸这件事充满了热情。 水下能见度不好没关系,视线看不远也没问题,迟四趴到了白骨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挨着白骨作检察,终于被他发现了白骨另有蹊跷处。 那白骨身体里面竟然有一支小箭,就卡在脊骨和胸骨之间,这么多年来,这尸骨一直没有人动过,小箭也就一直这么卡着,如今迟四检察翻动尸体,不小心下手给人家骨头都掰了一小块下来,那小箭就顺着水流缓缓的落地了。 “此人竟然不是淹死的……而是死于利器穿胸。”迟四对钟晓欣说道。“莫非此人死于暗害,之后被人抛尸至此?” 这也算是应合了钟晓欣的第二种猜想,于是钟晓欣点头说道:“看来是如此,有人以利箭从……咦……不对啊这箭是从正面射的。” 钟晓欣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在水中的视线听力都优于迟四,钟晓欣早在迟四之前就看到了那支小箭,小箭卡在“你好白骨”的尸体中,钟晓欣看的很清楚,是箭头朝脊骨一方,箭尾朝胸骨一方,也就是说,这人不是被暗害,而是被犯罪者正面当胸一箭,是被明害的,也就是说这位四老爷很可能认识凶手? 但大家都传说这位四老爷失踪之前一点没有征兆,是有天睡起来之后大家就再也找不到他的,既然找遍了整府都说没有找到,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地方留下血迹。莫非这位四老爷是被认识的人约到了此处,突然出手杀人沉尸的?对方再划走了船自然也就没有人能想到了。不过当时这钟家不是说主子已经就余下钟老侯爷和这个四孙子了吗?还有什么人会害他呢。因为害他的人至少也得是他最信任并毫无防备的人,莫非钟老侯爷还能给自己断后不成? 钟晓欣也是不解,本来还有几分惧怕“你好白骨”那骨架森森的模样,这样一来也有了兴趣,用脚踢踢这里,踢踢那里,想再找些别的线索,没想到竟然还真被她翻出点东西来。 “这是什么?”钟晓欣在你好白骨的身下发现了一个小油皮包,里面零零散散的放了些工具,有匕首小铲、有飞爪绳索,还有几个钟晓欣看不懂的东西,就递给了迟四。 迟四看了看,大惊,很难开口的看钟晓欣,钟晓欣莫名回望,“你是知道不知道?知道就说啊。’迟四迟疑道:“是鱼鳔。”不是一个,而是十好几个,并且每一个都很大,看着就像是养了十多年的大鱼,也就是说,代表了这个袋子里有钟晓欣十几个同类的性命,他怕钟晓欣伤心。迟四自从知道钟晓欣是鱼仙,别说湖鱼海鱼的没再吃过,连虾米扇贝等海鲜都戒了。 165 暗器小箭 钟晓欣哪想到迟四还有这么复杂的内心活动,再问道:“做什么用的?” “有些水匪,水性好可以常年潜在水深处,带上一个鱼鳔,就不用上来换气的,盯上的船打此处过,他就附在船底,跟着一路走,夜深人静再动手,船上无论什么人,警戒多么森严,也只会防备岸边和水面上的动静,而不会想到船底有人。”迟四介绍。一边介绍一边恍悟,自己现在脑袋上罩的不会就是钟晓欣的鱼鳔吧? 钟晓欣再点头,用途明白了,不过疑问更深了,“你好白骨”的身下怎么会有这么个袋子,看里面鱼鳔一堆,另一侧各种上墙撬锁的兵器,这凶手是个水匪?还是说钟四老爷是水匪?分脏不均内讧?总不至于来自家玩打劫吧? 咦……钟晓欣觉得自己是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迟四却早把小包扔到了一边,指着地下说道:“欣儿你看,这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湖底当然少不了青苔,然而青苔之下似乎还有东西向上鼓出来,只是被青苔掩了,钟晓欣这眼神一时都没有发现,是迟四刚刚直接趴到了“你好白骨”的身上,如今又近距离蹲在地上,才发现到此处异常。 迟四就伸手去摸那东西。 钟晓欣简直是灵光乍现,伸脚就直接踹到了迟四的肩膀上,钟晓欣的动作在水中不仅不会受阻,反而力度上有加成,直接就把迟四顺着水流踹出了三米外,而迟四刚刚摸过的地方,也即是原本“你好白骨”踩到的地方周围,就射出了四支小箭,跟“你好白骨”胸中留存的小箭一模一样。小箭分射四方,一个方向都没漏下,迟四被钟晓欣踢远了,自然是避开,而钟晓欣的方向也有一支箭射来,只是不正对着人,钟晓欣控着水流给略改了下小箭方向,就避过了。 钟晓欣险险把差点吓出来的尿又憋了回去,那四支小箭分射四方,东西南北不管哪个方向有人,也要中一箭,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是不对的。 这钟四老爷还真就是避人耳目半夜自己游来此处,带着一堆的鱼鳔和作案工具,这是来挖宝的啊。 钟晓欣一瞬间就是各种兴奋,然而再想想又觉得难过,这小箭十多年前已经射死一个钟四老爷了,如今有人动它,就又射出四支来,四支复四支,四支何其多,她有心待四支,问题是里面有多少四支,今天射得完射不完? 钟晓欣想了想这地下宝藏,再看看“你好白骨”,瞅一眼也是抬头做虚擦冷汗状的迟四,又算算时间。算了,反正宝藏在这里跑不了,她今天先把应该搞定的事情搞定,等到明天后来的,有空了再来挖宝玩吧。 于是钟晓欣拎上了也是刚回魂的迟四,直接就浮到了水面,湖边已经一个人没有了,婆子们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影怪笑着跃进湖里,揭起了好大的水花,然而再没有人上来,就知道这事不寻常。 就算那不是湖里的水鬼,今天湖里淹死个人,从此也就有了水鬼,这件事是一定要向上汇报的,但是若要钟家请人下水捞人,那就没她们的事了,所以婆子们早就走了。钟晓欣估计着不到明天早上,应该是不会有人敢再来了。 把迟四还是重新安置在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桂树根上休息。钟晓欣把手贴迟四身上给他吸水,迟四两眼感动的把钟晓欣的手覆于自己的大手下,动情说道:“欣儿,今天要不是你,恐怕我也是身死此处的下场,我今天才明白,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多亏了你那一脚救了我。” 钟晓欣默默收回手去,这混球对自己耍流氓越来越顺手了。 “先不提那湖底的事了,你明天给我去打听打听这钟家四老爷身平有什么传言或事迹,我们就先来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迟四问道,眼茫然道:“我有什么事?” 钟晓欣就冷笑道:“你的事多了去了。比如那天在重阳宴上,你怎么会突然到了我房里来,又比如那婆子发疯时,你为什么要冲上来抱我还要我装晕倒?再比如卢萧是犯什么神经要突然给了我这样一大笔钱……最后,你在外面到底有什么难听的名声,我看着全天下都快知道了我要嫁给你的事了,难道你不该说给我知道?” 迟四愣了下,就有些心虚的说道:“欣儿,你不愿意嫁我?” 重点不是这个好吧亲。钟晓欣叹了口气,看眼迟四:“我不是不愿意嫁给你,我早说了,我现在在钟家的处境,嫁给谁不是嫁,感情可以婚后再培养,何况了……”钟晓欣默了一下,之前把迟四当好哥们看,但自从迟四那天表白心意以后再没有出现过,钟晓欣也还是被自已表现出来的那种无聊至死的状态吓了一跳,当然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但至少说明对方在自己心里已经是个有点小心动的存在了,至少见不着的时候会有点想念啦…… 更何况之后在长公主重阳宴上的维护保护,以及自打今天重新见面以来对方表示出的亲近之意,钟晓欣要是一点感觉不到,那刚刚在湖里往人脑袋上招呼的就不是氧气罩而是水剑了。 不过心动只是小心动,钟晓欣察觉到了迟四有事瞒着她,算计她,最重要是迟四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名声?迟四若真有心追求她,就该好好的对她坦白清楚,而不是压着她迫于家族的意愿和世俗的压力才嫁给他。 钟晓欣的意思传达出来就是这样的,迟四大约也是听出来了,就有些惊喜的看着钟晓欣道:“小欣,你当真也倾心于我?” 钟晓欣觉得迟四是真不会聊天的人,没有这么问的,难道要她个两辈子加一起守身如玉将近五十岁的黄花大闺女回答:“是啊。”多不好意思的。 钟晓欣就瞪他。 迟四就傻笑。 钟晓欣既然想知道,那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迟四对着美人,当然是知无不言。 166 早谋划 迟四其实很多天以前,就突然接到过钟老二爷的拜帖,想来应该是钟二老家刚回京的时候,要不是因为钟晓欣的缘故,迟四平日里根本不会和这种层面的人物打交道,哪知道钟二老爷谁啊。虽然是勋贵人家但身份太低,虽然是商贾出身但家业太小,即不富也不贵,迟四都不知道钟二老爷哪里来的胆子就敢不经人介绍,直接投帖到王府拜访他,所以当时迟四并没有见。 然而后来钟晓欣表露身份后,迟四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抓紧就派人召了钟二老爷来见,二老爷说有事相商,他也就把下人都屏开了,等到二老爷说愿意将女儿嫁给他的时候,迟四觉得那人选若不是钟晓欣,他都一定会泼钟二老爷一身茶水。 他名声再差,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娶的。然而钟二老爷提的正是钟晓欣,说是想送嫡出长女给迟四作妾,而且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说是钟晓欣正是迟四喜欢的那样的姑娘。迟四呆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然而……迟四不得不承认,钟二老爷说的有道理,钟晓欣确实就是他喜欢的那种姑娘,那既然连钟晓欣的亲身父亲都觉得两家结亲好,为什么他不能娶了钟晓欣呢。 迟四对钟晓欣,当然也不至于第一面一见钟情;第二面山盟海誓;第三面同生共死这样的深情。他先是觉得钟晓欣很好玩,等带了卢萧去与钟晓欣定了约,他就觉得钟晓欣相当好玩,男人与女人之间,光只是这样的好奇就已经算是某种开始了,何况钟晓欣那夜表现出来的信任和视世俗礼教的于无物,也真的让迟四心动。 他等了23年才等到这样一个姑娘,钟晓欣不只适合卢萧,更适合他。卢萧只要有个不求性生活的妻子就可以了,而他的妻子,要信任他、理解他、关心他、并且思维上行动上都能够认同她。迟四才恍然发觉,错过一个钟晓欣,他再等23年可能也等不到下一个合适的人选,而他,到底也是凡人,也向往夫妻和睦,有人陪伴的。 当然不敢让其作妾,正室相迎是必须的。但那时候卢萧已经与钟晓欣私下讲定了合约亲事,迟四当时只对钟二老爷说,此事暂且不提,反而很积极的邀请钟二老爷来他举办的宴席上喝酒,迟四虽然是亲王,但一向游手好闲,封地上产出又多,倒同商人们打交道不少,也愿意给钟二老爷拉拉商场上的人脉。 钟二老爷本来图的,就是迟四做他的靠山,只要迟四愿意挺他,他当作不会有异议。 于是迟四积极的行动了起来。那最后的几天他都没有来看钟晓欣,其实钟晓欣也是对钟二老爷太不关心,若她多问问,就会知道钟二老爷那边也是天天与人饮酒夜谈,每每至黎明才归家的。 迟四就这样,早上去长公主府刷好感度,讨要贴子熟悉路线,当然他早上有空也没法来钟府,晚上则约了钟二老爷一起商讨各种坑娃大计。 等到一切布置好的时候,重阳宴已经到了。 “欣儿,我那夜之后,才明白自己对你的心意,可是你已经同卢萧定过约定了,我和小萧又是朋友,我不愿意为了这件事与他翻脸,所以才采取了些这样的小手段,我作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但我并没有要逼迫你的意思,若你不愿意嫁我,我不会勉强你。”迟四说道。 钟晓欣再次涌上熟悉的感觉,于是翻了个白眼。 迟四是不会强迫她,但钟家会啊,他跟钟二老爷密谋了这么久,钟二老爷估计早就把迟四看作自己女婿了,钟晓欣若说不嫁迟四,到时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想青灯古佛啃馒头都是妄想。 不过钟晓欣不得不说,自己其实还挺喜欢迟四这一点,阴人也阴在明处,更不会找什么借口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人家摆明的:我就是为自己,光明正大的卑鄙着。 “那么你到底都跟我爹布置了些什么呢?”钟晓欣问道:“我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不是她自夸,前世从底层混成中层白领,她不说猴精也是个人精啦,可是重阳节发生的一套事情,白七事件是9姑娘策划的,表小姐事件是白家策划的、卢萧事件是卢萧自己要作的,那迟四都做了些什么哪?就是进到她房里看一眼?这还得布局好几天?而且也用不着二老爷出面啊。 “那可就多了。”迟四就笑道:“其实与其说是布局,不如说是给二老爷拓展人脉罢了,我那几天晚上来不了,当然是跟二老爷在酒楼喝酒啊,不过不仅是我们两个人……” “懂,还得有歌女、舞女、妓女什么的。”钟晓欣眼神沉沉的看迟四。 迟四口吐白沫发誓:“绝对没有,全是男的,每次都是一桌男的。” “我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对卢萧说,给他保成了这样一桩媒,很高兴罢了,于是我对卢萧提议,要讨好妻子就得先讨好老岳丈,可惜卢萧对此没有兴趣。”迟四说。 钟晓欣又想翻白眼了,人家卢萧根本连讨好妻子都没想过,直接是拿钱来打发她的,当然更不会想讨好老丈人。 然而迟四一向是个荒唐并热情的人,大家都知道他跟卢萧要好,他就拉着卢萧未来的老丈人四处介绍,给钟二老爷拉人脉,迟四虽然名声不好,但那是对于女人及正人君子来说,对一些商贾,特别是爱犬色声马的男人来说,当然不会拒绝和端王这样的人拉关系,何况迟四本来就有自己的封地和产业,家大业大,与他来往的都是些大富豪。 钟二老爷被沈家从生意里踢了出来,正想转战京城,如今大把的人脉由迟四送到面前,又是端王请宴不用他花钱,最重要是端王的身份足够贵重啊,他当然乐得奉陪。 虽然卢萧和钟晓欣的婚事还未公开,但奈何迟四几乎是向每个参宴的人暗示说:这个人是我最亲近的朋友护国公府卢萧公子的未来的岳丈哟,你们小心陪好玩好了,不要得罪了人。 167 事定 因此不但钟二老爷吃好玩好了,并且几乎半个京城的商圈也知道了,钟晓欣许给了卢萧的事。这些富人又往往和京城的贵人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没有权势撑着,他们怎么富的起来。 李氏自以为并没有知道人知道钟晓欣卢萧议亲的事……但其实几乎有些家业的人家已经都知道了。这也是卢萧在长公主府站出来澄清白七之事时,很多贵妇们立刻就相信了的原因,因为早就听说了啊。 然而卢萧一直以为那是迟四在替他讨好老岳丈,两个人也约好了到时事到临头,让迟四帮钟晓欣生个孩子的事,说不好听的,你岳丈就是我岳丈嘛,迟四去讨好下也没有错。 迟四的布局就只在外面。 再然后就是迟四本来想的,让长公主带了一群贵妇们发现他因为好奇,扮成太医偷偷去看钟晓欣的事情,再再然后按计划,长公主本来应该是大发雷霆,把事件闹大,骂迟四一个狗血淋头,迟四借机装委屈,说出卢钟两人的婚事,再再再然后李氏这样好面子的人就应该顺水推舟把婚事解决掉,最后长公主就可以事后给他们作主,把屎盆子都扣在迟四头上,让迟四对钟晓欣负起责任来。 却没有想到钟晓欣的扫把功这么给力,不等着迟四来,自己就先招惹了一堆的麻烦事,迟四也就照原计划在她屋里露了个脸,甚至都没引足李氏的仇恨值,这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钟晓欣想了想,倒吸了一口气。“所以卢萧直到现在都觉得你为他一番好意,即帮他照看老丈人,又帮他探视我,结果他反而要毁婚,所以才觉得对不起我?” 迟四就看着钟晓欣笑道:“欣儿,你是天地灵气所化,不晓得世间险恶,当然不只如此。” 钟晓欣觉得自己已经把迟四想的挺阴险的了,没想到还不只如此?“那还有什么?你还做了什么?”钟晓欣问道。是她宅斗水平太低吗?她真想不出来了。 “你是只想你自己那部分了,却没有想到我。”迟四解释道:“我早不就说了,我的名声在外面是很差的。” 然而名声这样差的迟四,为了卢萧这个朋友,也是很尽力的,帮他拉媒与钟晓欣定约、帮他看顾老丈人、帮他探视钟晓欣,最要紧的是,在迟四的大力宣传下,知道卢钟议亲之事的人太多了。 而重阳宴长公主府的事情传出来后,无论怎么看,大家都觉得是护国公府单方面的毁约。 那些三从四德的女人暂不论,一般的正常男人都会这样想啊……你和端王是好哥儿……人家又这么关照你的岳丈……不过是好奇去偷看下你的未来老婆,看一眼又不会死,你就毁婚,你要这么在意,何必跟端王做朋友领他的人情呢,于是护国公府换人相亲的事,就这样传遍了。 这也就是重阳宴之后,迟四依然没有空来的原因,他得做各种安排,让当初跟钟二老爷都饮过宴的富人们,都听一听钟二老爷的哭诉,哭诉护国公府这么个好亲事,就因为卢萧、特别是李氏心里容不得沙子而黄了,顺便钟二老爷还得低声下气的求饮宴之人“当初的事您没对外人说吧,对外说了我女儿可就嫁不出去了,或者您有什么好人选能给我女儿介绍介绍吧。” 对方当然当面呵呵的答应了,回头谁不笑钟二老爷傻。自己和女儿被人家护国公府耍了,还想当没这回事一样,大家也都很同情钟晓欣被人退婚,但被退婚当然不是好名声,谁会让自己家的子弟娶这么个已经没落的勋贵女儿呢。 端王的圈子一小部分也是卢萧的圈子。 于是卢萧就在有心人的提醒下,知道了钟晓欣名声毁了的事情,其实也不能说毁了,就是不好嫁了嘛,但卢萧还记得当初钟晓欣和自己定约,就是因为在钟家处境艰难而想尽快的嫁出去。 卢萧都没时间应付自己家老娘和张、柳两家的嘴官司了,跑去找迟四。迟四见卢萧跟见了仇人一样,劈头盖脸的把他骂了一通。 “当初是谁说不负此约的,如今害欣儿嫁不出去了,你说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宴请钟二老爷?我又怎么想得到你卢萧也会出而反而,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会反悔,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因为好奇去打探欣儿的事情,也不该因为觉得合适,就怂恿欣儿和你定约,更不该自以为你言出必行还当自己说合了一桩良缘,自得自满的以为帮朋友解决了一件烦心事而大宴宾客。” “你家看不上欣儿,觉得欣儿配不上你,我却觉得欣儿洒脱大度,是个好姑娘,既然你家不娶她,那就我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自找的,若是欣儿因为你再也无法嫁他人,或者低嫁给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而被毁了终身,那还不如我来娶她,至少她嫁给我哪怕是死了,也顶着王妃的名头,好过因为我的原因,害她一生。” 迟四化身咆哮帝,对着卢萧一阵的吼。 卢萧也无话可说,谁说得他不愿意娶钟晓换,谁说得他想出尔反尔,那不是亲娘李氏以死相逼吗?现在又张家柳家一起找来护国公府,一个说李氏口头认了亲事,一个说卢萧众目睽睽对人搂搂抱抱,都觉得自己才该认下护国公府这门亲,现在又加上钟晓欣四处传言被护国公府看不上眼,退了亲。 卢萧简直想死。 其实迟四这样吼也是有点心虚的,他本来就计划着也是想挖卢萧的墙角那株红杏,但天可怜见,他就只是带钟二老爷见了几次朋友,又暗示了卢萧钟晓欣议亲的事,他说的全是真话吧,长公主府一场混乱,不用他动手,钟晓欣身边暗潮涌动的就把一切都给办好了。 迟四是越吼越有底气。 而卢萧,虽然里面这些事,最无辜的就是他,但千言万语难掩一个事实,他确实食言了。 于是迟四有心犯罪没有机会实施,卢萧是心怀坦荡的犯了错。 此消彼长下,卢萧不但欠了钟晓欣的人情,还欠了迟四的人情。 168 你赢了 因为迟四替他解决了至少一件事,就是愿意娶嫁不出去的钟晓欣。而且为了能够确实的保护钟晓欣的名声,也搀回一点护国公府换亲的名声,迟四还会要对外宣布,是他主动看中了钟晓欣的国色天香,才因为情不自禁趁钟晓欣昏倒时对其搂搂抱抱。 也就是说,本来外人只道护国公府毁亲,可是现在变成了迟四横刀夺爱,迟四就这样接过了护国公府本打算泼给钟晓欣头上的脏水。为了帮卢萧,又把自己的名声给抹黑了一把。 于是卢萧几乎是内疚的快给迟四跪下了,然而迟四却真心真诚真挚的坦言本来就有点喜欢钟晓欣,刚刚才会失控大骂卢萧,但他拿卢萧当真正的兄弟朋友看,就不肯要卢萧给他任何的赔偿,因为卢萧真正亏欠的人是钟晓欣而不是他,所以卢萧才拿出了几乎全部的身家来,并且认为即使如此,也不够赔钟晓欣的,实在是迟四在明面上为卢萧做的牺牲,实在是大到让人感动。 迟四大约的把事实说了一遍,当然他的重点是要钟晓欣不要误会他冷落了她,不过钟晓欣完全不觉得这是重点。 “你这坑挖的太深了……”钟晓欣简直想仰天长叹,她之前怎么会觉得迟四是个直爽的采花贼的?看人家这挖坑的本事,不动声色间卢萧赔尽家产丢了老婆还欠了人情…… 相比起来,钟家后院的那些言语中伤、陷害下毒算什么大事,没想到迟四才是宅斗中的战斗机,皇室出品就是有质量保证。钟晓欣总觉得自己这智商怕是玩不过迟四的这些小心机。 不过好在至少迟四现阶段来说,看得出对钟晓欣也是情深一片,坑队友这么隐敝这么深沉的事情,他也是并没有一点犹豫的就都对钟晓欣说了。而且说起来,虽然迟四坑了卢萧一把,但卢萧严格意义上也不算冤枉,若他不是搞不定家里家外一群女人,而把事情都扔给了迟四来解决,迟四也没有机会坑到他,并且卢萧为了自己的家族,而默认了迟四将护国公府的罪名都承担下,那多花点财来消灾,也是对的。 何况钟晓欣也算是这事件里唯一的受益者的。 迟四虽然得偿心愿,让钟晓欣退了婚,但总是坏了名声,虽然大约可能他本来也没什么名声了。 卢萧虽然解决了婚事,不过却赔尽了私人小金库。 而唯有钟晓欣却是即得了银钱,又约定了婚事,并且还保住了名声的。能够保住名声,那对于一个被退了婚的女子来说就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了。 这这样,在迟四和卢萧两方的共同努力下,迟四向外宣布想娶钟晓欣,不只是单纯的娶,而是强娶。虽然钟二老爷是千肯百肯把钟晓欣嫁作王妃的,可是因为端王的坏名声,钟二老爷又不愿意别人知道他主动嫁女,所以这两天钟二老爷四处找人说话的内容,除了怨恨护国公府毁婚之外,还要怨恨一下端王的仗势强娶,这也是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的,正好趁着迟四坑卢萧的这个机会,钟二老爷也就把自己洗白了一把。 于是迟四在屋里扶钟晓欣的一幕就变成了贪图美色而情不自禁,再于是钟晓欣晕过去就变成了刚烈坚贞并受刺激太大才晕倒,而这样的白莲花形象倒正好是符合了钟晓欣之前在小黄书《白钟相会》里给自己的定位。 一来二去的,外面流传的剧情都是端王本来是好奇想偷看朋友未婚妻,结果一看之下惊为天人,不由得就调戏了一把,再于是美人怒极攻心吐血倒地(这是把那发疯的婆子的故事嫁接了来的),于是接下来护国公府退亲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么说的话,我能嫁出去还得谢谢你。”钟晓欣斜眼看迟四道,怪不得他突然冲过来扶自己并让自己装晕,钟晓欣以为迟四只是护着她不需要再面对混乱人后人们的视线和被人一而再的询问经过,原来后手在这里啊……真是……“高”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不谢不谢。”迟四诚惶诚恐,“欣儿是天仙下凡,愿意嫁给我是我的荣幸,只是我也觉得,与其欣儿嫁到护国公府,上有公婆管束,中有妯娌相处,下有小姑找事,还不如嫁给我,我早已自开王府,欣儿嫁给我就是王妃,府里除了我……不,包括我在内,都听你的,想做什么,都随你,我视你如珍似宝,绝不负你。” 简言之,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物质丰富,任劳任怨。 钟晓欣点头:“你把我说服了。就嫁给你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迟四差点都觉得自己幻听了。大喜道:“当真?” 钟晓欣笑咪咪:“比珍珠还真……只要你应了我四个条件。” 迟四“……”了会,小声问道:“小萧那会儿不是还三个条件吗?”为毛到他这里增加了,难道在钟晓欣心里他是比不上卢萧的,所以要提提准入门槛? 钟晓欣这样解释:“你不是说待我如珍似宝吗?要知道,古董珍宝这种东西,过手的人越多越珍贵。” 姑娘,你赢了。 钟2小姐扇了金桔一个巴掌,直身边服侍的大丫环司琴和知书根本不敢上前劝她消气。 自从长公主重阳宴之后,钟2小姐的脾气越发的大起来。虽然说以前因为白氏的疼宠,也是个难服侍的姑娘,可是却不会轻易向身边的人动手,更不会自己动手。 金桔爬了起来,默默低着头就又跪到了钟2小姐的身边。钟2小姐气的指着她骂道:“你个废物,要你有什么用处。” 金桔默默的磕头:“小姐,你再信奴婢一次,这次,奴婢是真的打听了清楚,断不会再出错的。” 钟2就冷冷的哼了一声,但到底是拿了茶起来,边喝着半夜的冷茶,边思考着。 金桔在她心里已经是个废物了。 第一次是在抚风阁的扶手上作手脚,虽然是作成了,可是却留下了明显的刀刮痕迹,让她害人落水的事情被查了出来,害得白钟两家交恶。 第二次是让她去绮罗院装鬼吓人。虽然也作成了,然而绮罗院里没有闹起来,反而是第二天钟家大房东院这边,为了一把扇子闹了半天,把个白氏都吓病了,又频频在后花园湖边传来了鬼影现身的流言,现在反而真的人心惶惶。 169 吓人和被吓 钟2怪这丫环办事没一点章法…… 然而钟2到底是个深闺里的小姑娘,她身边的丫环婆子,都是白氏精挑来了服侍她的,每一个都是忠心又性格方正的人,白氏敢往钟2身边放的人,哪一个也没有坏心眼子。灵活有余,阴狠不足,弄得钟2想出来的这些阴私事,还真就只有金桔会做、能做、敢做。 “金桔,你当真是打听的清楚了?不是为了推脱而骗我的。”钟2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丫环问道:“你可知道若此事是假的,你会是什么下场?” 金桔就跪在了地上,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小姐,我和娘的命都是小姐救的,我这一辈子只忠心小姐,小姐安排我做的事情,只管放心,我真的都打听清楚了,什么闹鬼都是借口,是那人做出来的把戏,大小姐……大小姐她真的半夜在绮罗院与男人私通。” 钟2听了金桔的话,就点了点头。 金桔是她五六年前去佛寺上香的途中捡到的,并不是卖身的小姑娘,而是走江湖卖艺的武师的女儿,那武师病死了,金桔母女发完了丧没有钱花用了,被房东从租的房子里赶了出来,流落街头,金桔的母亲带着她走投无路,晕倒在钟2小姐的轿边,本来钟2路过也就路过了,可是既然是上香途中,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就收了下来。 钟2若不是知道金桔报恩心切,非得以为前两次是有意坑她呢。 钟2喝过了冷茶,也就降下来了几分的火气,摩挲着茶杯,出神道:“我倒真想不到,这位大姐姐是这样好的胆量,她……和她私会的人会是谁哪?” 不怪钟2不相信,她让金桔借着跟苦菊那傻丫头攀交情,想着打听钟晓欣那边的事情,谁想到金桔跟了她来说,发现了钟晓欣晚上半夜私会男人。 钟2还以为金桔是骗她,想借此推脱掉她新给她的任务,然而看金桔的反应,倒像是真有其事似的。 钟2就默不作声,沉沉的思考着。 而跪在地上的金桔,因为钟2的无声,也是心尖额上一起冒着冷汗,她是真的没有骗钟2。 上次她受钟2吩咐,去绮罗院里装鬼吓人,是亲眼见着一个高大黑影从墙上飞入到钟晓欣院子里去的,也因为此,她吓得半路上折了回来,根本不敢再进绮罗院。金桔和司琴她们这些家生家养的丫环不同,她5年前入府时,也已经8岁了,跟着身为武师的父亲也习过些武术,那飞身进墙的是人是鬼,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当然也就知道,对方是真正的高手,跟她会的那种卖艺用的绣花套路是完全不同的。 金桔不敢再进绮罗院,她知道这些高来高去的人,杀人是不眨眼的,而且金桔更知道,钟府里的那些所谓的鬼故事,只怕都是那黑影搞出来的古怪,只是钟2的吩咐她没有完成,所以这件事她一直不敢提起。如果她对钟2说了她那夜看到黑影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她之后无功而返的事情呢。 反正钟2只是要求她装鬼吓人,虽然很明显钟晓欣没有被吓到,可是钟家到底是传起来的闹鬼的流言,某方面来说,金桔也算是成功的了,所以就这样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次钟2竟然又交给了她那样的工作,金桔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把钟晓欣与人有私的事情提起来,要不然,金桔怕她这一次真的会犯下岔子,出了纰漏。哪怕她当真完成了钟2的要求,只怕结局也是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金桔说了,她希望她说的话,能够让钟2将交给她的事情给收回去,她只是个三等的粗使丫环,哪怕她以前曾跟着父亲在江湖上飘荡过一段时间,但现在她已经过惯了济安侯府风平浪静的日子,她再也不想,也不敢冒险了。 金桔听钟2一直没有说话,不禁又开口道:“所以小姐,实在不必做那样冒险的计划,小姐只需要把这件事悄悄告诉了长辈,大小姐半夜私会男人,想来已非完璧,到时自有长辈处置,就算她……还是处女之身,世子夫人和老夫人,还有钟家族亲,若知道了她与情人夜半私会还装鬼,一定不能容她。” 钟2就重重的放了茶杯下来,冷哼道:“你懂什么?现在就连我娘都不敢随意处置她,你不知道,她……她竟然被端王看上了……”钟2可不同与钟晓欣,院门一关就成了瞎子聋子,钟2如今14岁,早两年就开始跟着白氏学府中内务,自长公主宴回来后,白氏病的更重,钟2倒接手管了钟家大半的内务,外面传的风风火火的端王色迷心窍,看上了朋友妻的流言,她是知道的。 于是钟2又想道:“莫非那人是端王?”想想又摇头,若来与她私会的人是端王,那端王又何必要趁着长公主重阳宴去偷看人,那又是谁了,有这样的本事如无入人之境的进出钟府,想来若不是身份本领高强,就是一定对钟府很熟悉吧。 钟2想着,突然脸色就黑了几分。问金桔道:“你说打听到的,是她那院子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男人说话的声音的?” 金桔想了想:“大约就是……有巡湖的婆子在湖边捡到扇子之后。” 那就是说,钟晓欣与那情郎私会,时间也只是很短了。然而再想想那段时间,钟晓欣本身没有一点的异常,甚至说不好听的,那段时间钟晓欣的气色好像都好了很多,而且眉梢眼角的透了一股子喜气…… 钟2想着,脸上的神色更不好看了,她就在想,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来,钟晓欣长的确实很漂亮,然而这样漂亮的她,其实是从未出过府门的,连自家人见得也少,那么能知道钟家大小姐漂亮得非比常人的,就一定是见过她的人,这样的人,说来只有在落水事件中白家的几位表少爷……那么会在这之后来寻钟晓欣私会的人是谁……这答案几乎就是乎之欲出了…… 一定是白七。因为白七打从见到钟晓欣的那一刻起,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夸钟晓欣漂亮,之后落水事件在老侯夫人的朝阳院里,也是多番维护,白七本身也是武将家的公子,称得上文武全才,而且极为熟悉钟府的地理位置,最重要的是,钟晓欣在长公主府被人陷害的私会对象,正是白七,而白七为了钟晓欣的名声,在不知道此事为陷害的时候,还专程的到了护国公夫人李氏的面前,为钟晓欣作证。 她的七表哥,竟然真的那么喜欢那贱人,不惜半夜私会。 170 疑心生暗鬼 钟2突然间就自觉得想明白了,站了起来,拿着未喝完的半杯茶泼到了金桔的头上,尖声叫道:“那个贱人,那个……”吞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负心人”,白七是她心尖上的人,哪怕是身边只有心腹的丫环,钟2也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破坏了他的名声。 可是她这样维护他……他呢,他的心里可有她? 钟2一脚踢倒了跪在她面前金桔,指着她厉声喝斥道:“都怪你,这样不要脸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金桔几乎就被骂傻了。 确实一般的人家,这些下流的阴私事,是不会说给未成年的小姐听的,可是现在这小姐随便脑子一转,哪一个点子不比这私会之事还下作阴狠,怎么就听不得了? 金桔哆哆嗦嗦的重新爬起来跪好,颤子嗓子说道:“小姐……这……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好听,可是好在这种事,外面不知道,长辈们发觉了,就悄悄的把大小姐处置了,报一个病亡,又或自尽,端王那里也不好说是我们的错。总比……总比那样做好些,那样……连二小姐也要叫大小姐连累了名声的。”金桔劝她。 钟2却并不肯听,又是一巴掌扇到了金桔的脸上,“闭嘴,你知道些什么……你知道不知道……” 若钟晓欣私会的是白七,而且白七还是主动来钟家见钟晓欣。 那么她揭出这件事来,钟家只会说是白七威逼,捉着白家的把柄,到时不但要把钟晓欣嫁进去,还会一副高高在上施恩的样子,看白家给钟家赔礼赔款,到时以老沈氏和二老爷那种商贾的本性,只怕在彩礼上要挟白家。 不过还有端王看中钟晓欣这一件事,钟晓欣嫁白七的可能性会小些……然而这更糟。 钟家是一定会让钟晓欣嫁给端王的,那么为了不把这件事捅到端王的面前,让白七及白家承受端王的怒火,白家只能低声下气的求着钟家遮掩,到时根本是任钟家予取予求,拿白家的钱财来资助钟家一辈子,只怕白家都要被钟家给掏空了……然而就算这样,也不一定瞒得住啊,端王那种于女色上淫乱无度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枕边人的清白,若钟晓欣真的……那到时端王的滔天怒火,只怕顷刻间就将白家烧尽。 钟2抖动着手脚,说不出话来。白七若在面前,她一定会大声的问一问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一个白家的子孙竟然做着这样毁灭白家的事情,而是她这个白家的外孙女,要忍着心中的苦痛给白家破灾消难。 钟2几乎是虚脱了一般,无力的坐回到了椅子上,然后吩咐金桔道:“让你去做的事,你准备准备,就在这两天。” “小姐……”金桔哑着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我不敢。”她还只13岁,她还没有活够。 钟2冷冷的看着她,说道:“来。” 金桔挪上前去,钟2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扇了她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响,几乎响遍了整个屋子。 这一巴掌里含了钟2多少的愤恨和心酸,担忧和害怕,似乎一下子全倾泄了出来,钟2的压力突然就觉得减轻了些,似乎心里也舒服了。脸上都带了丝轻松的笑意,反观金桔,本来就离得近,钟2又用力过度,金桔右边的脸颊上马上就肿了起来,并且被钟2精心修剪的指甲,在脸上刮出了浅浅的三道薄痕,其中两道痕迹都见了血。 “你不是一直说要报恩吗?”钟2就抬了金桔的脸,轻声道:“你记得,那贱人绝不能嫁给端王,不……她不能嫁给任何有身份地位的人,不然你家小姐我就会很不好过,你要报恩,就给我办成了这件事,到时,我会安排了人,将你和你母亲送走,给你们一大笔钱,送你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屋买田,过好日子。” 钟2说道,金桔的眼中就射出近乎绝望一般的神色来,她想报恩,是因为钟2小姐救了她命,她愿意作牛作马,却并不愿意拿一条命来还,何况还有母亲。她和母亲当年为报恩,给钟家签了卖身契,没有要一文银子,然而她却知道,世子夫人白氏,曾卖掉过一个丫环,因为那丫环妄想爬世子爷的床,白氏将那极有姿色的丫环,直接卖到了青楼里,金桔那个时候才第一次明白了,卖身于人的下场,可叹她以前年纪小,母亲心思又太纯良,居然为了报救命之恩,又再次将自己的性命交于人手。 看金桔颤着嘴唇,钟2就笑了:“你母亲,你不用担心,她身体一直不好,前段时间,我就已经吩咐人接了她到别处休养了,等你把事做好了,她的身体也好了。” 金桔的眼神终于从绝望渐渐的变得灰暗,那种害怕的神色也从脸上消失了,点头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做好,我现在就去。” 于是金桔真的就去了,虽然如今不过刚刚过了丑时,钟家各院都落了锁,但因为钟2吩咐了身边最得宠的丫环司琴去院门那边,说是2小姐最喜欢的珍珠耳坠落到了湖边,要人去找。所以东院这边的婆子还是呵欠连天的将落了锁又开了来,放了金桔出去,并同时叮嘱她道:“既然是二小姐看中的东西,你找不到反正是不能回来的,找到了也不要急着回来,自上次的事情过后,世子夫人吩咐了,但凡是拿进了院子里几位主子贴身用的东西,都要到东边的小佛堂前去供供,念一段经文,何况那珍珠耳坠还是落到了湖边的。” 这都是因为上次从湖边拾回来的扇子不翼而飞,白氏吓惨了,才有这样的规定。 不过说完婆子也疑惑,最近2小姐没往湖边去啊。 因为在长公主府气坏了长公主,又晕倒丢了脸,可以说白氏母女一回来,东院这边几乎就等于闭关锁国,不说白氏又病倒了,二小姐也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哪里也没去过的。 那婆子想着就“嗨”了一声,不想了,主子们的心思,哪是她个守门的婆子能猜的透的。 于是金桔就出了门,路过了根本没有什么珍珠耳坠的湖边,直接往绮罗院来,绮罗院因为是客居的偏院,与小沈氏所在的西院并不连通,自然就不需要再开一重院门。 金桔直接拍绮罗院的门,哭着喊苦菊的名字。 半晌,苦菊小丫环来开了门。 一见金桔半披头散发,捂着脸哭,吓了一跳。 171 苦肉计 “金桔,你这是怎么了?”苦菊说道。两个人年纪差不离,名字里又都带个“菊(桔)”,而且金桔是2小姐院子里很少见的敢和苦菊八卦聊天的人,苦菊一直挺喜欢这姑娘。 金桔就露出了捂着的半张脸,左脸肿着还有血道道。又拉扯右边的袖子给苦菊看,那袖子破破烂烂跟在石头上滚过一样,整个右胳膊全是血痕。 苦菊小丫环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但只是身不饱穿不暖,她跟着钟晓欣,最狠不过是让紫竹连骂一个时辰不停嘴,但别说打嘴巴了,连手指头都没人动过她一根,苦菊根本不知道怎么反映。 “苦菊,我真是过不下去。”金桔突然哭着抱住了她。“2小姐根本不拿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 金桔呜呜的哭起来。 苦菊到底将金桔让进了屋里,这半夜三更的还能赶回去不成? 苦菊和银杏一个屋里,银杏看了眼金桔脸上和身上的伤,也吓得不轻快,同手同脚的半夜穿了衣服给客人烧水倒茶,然而到底银杏还是个很机灵的姑娘,不但吩咐了苦菊和金桔小声点别吵到了隔壁屋那两个公主病的,又还特意的去将紫竹也喊了起来。 紫竹进屋来看了眼金桔的伤,就鉴定无误,这伤是真伤,虽然不深,也是当真皮开肉绽血流的。于是就一起听着金桔小声的哭钟2小姐是怎么日常虐待她的。 尾随了金桔回来的迟四简直都想捂脸。 “欣儿,你不会也觉得这丫环很可怜吧?”迟四小心问道,万一钟晓欣说“是”,他就得快点端正态度,不能让当定好的老婆察觉到他心底深处的鄙视。 钟晓欣翻给他个白眼。 “我是亲眼看着她怎么在湖边碎石岸边上打滚的,怎么可能会觉得她可怜……”而且钟晓欣没有说,她一看这姑娘就认了出来,这就是上次断扶手那位人才姐,虽然她那会外视能力不如现在,但是人的体型,特别是这小丫环比别人都要瘦小的个头,她就不会认错。 也就是说,因为人才丫环从东院到西院走的是人烟最为稀少的据说正闹鬼的湖边,所以刚巧被碰上了那段时间钟晓欣正跟着迟四在湖边商讨婚姻大事人生大计,确切的说是两个正在正确评估钟晓欣的身价。 刚说了条件有四个,还不等着迟四讨价还个价,钟晓欣就发觉有人进了她的感知范围,同时迟四也突然就搂了钟晓欣的腰,轻声在耳边说道:“有人来了。”顺便舔了下钟晓欣白胖胖的耳垂,把人抱在怀里,拉着人就飞身上树了。 弄得钟晓欣都不知道是该把他踹下树去,还是自己跳回水里,自打迟四讲明了心意,这样小偷小摸的便宜不知道被他沾了多少,此风不止她离清白不保就不远了。不过至少有一点让人欣慰,她这次晋级炼气初期,至少在五感的敏感度上和迟四不相上下了,以前有这种情况,都是迟四先听到,她才能再感到的。 于是两个人在树上看见了金桔,临到了湖边,找着地上小尖块石头多的地方,狠狠的把自己摔了一跤,并忍着痛和泪,将右胳膊在石头地上好好的反复划了几下,然后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的朝着绮罗院走去了。 钟晓欣擦了个汗,别看就是个小丫环,三十六计没听过也是本能会用的,很明显这就是苦肉计啊,这种人无论对人对已都下得了狠手,要不然说人家是人才来着。 这一来,钟晓欣也顾不上谈条件了,和迟四一路慢慢跟着金桔回了绮罗院,因为不敢离的太近,所以两个人一个凭耳力,一个凭感知,远远的缀在后面,于是等到了钟晓欣回院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金桔姑娘的伤和眼泪贡献了。 看着迟四那种看猪队友一般嫌弃的眼神,钟晓欣只想仰天再叹:不是我军无能,实在是敌军太狡猾。 然而这注定是个不眠夜,就算几个小丫环说话声音再低,半夜银杏又是打水又是烧水,苦菊开柜子掏零食,紫竹翻箱子拿疗伤药,那动静小的到哪里去,秋莲和冬梅屋子已经亮开了灯,钟晓欣这作人主子的不过问一句也说不过去。钟晓欣就打发迟四回去,迟四拉住钟晓欣小手反复摸了两遍,一副良宵苦短不忍分离的样子。 “欣儿,我明天大约还是无法来的。”迟四说道。迟四当然是想和钟晓欣多相处的,怎么说今天也算是互吐心意,虽然钟晓欣的心意还附带了四个条件,可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重阳宴前面的两三天,他和钟二老爷的任务是四处宣扬卢钟两个人的婚事,为重阳宴的婚变做准备,那么现在,就是收尾的时间了。 迟四先在自己认识的人那边,露出强娶之意,钟二老爷却要在认识的人面前,露出拒婚之心。若非如此,迟四又怎么能找到借口,将事情闹大,到达满京皆知的程度。 这样一来,于钟晓欣的名声有好处,若是悄悄做成了亲事,只怕会事后有人说嘴,二来,也给皇城里的那二位有个时间了解下事情起末再打听钟晓欣的为人,才好借了这借口安排下自己的婚事,就像长公主的心思一样,虽然迟四再不好,也是自家的孩子,钟家越是拒婚,对方越是觉得你们不识抬举,所以闹腾的越凶,流言越广,等到迟四去了皇后面前求赐旨的时候,才会越顺利。 迟四就让钟晓欣再等自己一段时间,不出一个月,一定求了皇后的赐婚凤旨。 钟晓欣任他摸手摸到够,才笑咪咪的应下。“好,等你下次来,咱们来谈谈条件,你把条件备好了,再让皇后赐婚。”钟晓欣对迟四当然也不是全无所感,要不然也不能任他今天搂了腰再摸手的,只不过好感是好感,条件是条件,大家谈恋爱摸个手就算福利赠品了,但若说当真说到婚嫁,那也就得动真格的谈谈彩礼的。 迟四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得上了墙,走了。 钟晓欣就扶了脑袋,她现在得去拯救被妖女迷惑了的众丫环们,问题是她可怎么揭穿对方的苦肉计了,首先她就没法像紫竹之外的人解释,她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去后花园湖边泡水。 172 打入内部(一) 于是钟晓欣佯装了刚刚睡醒,睡眼朦胧的来到了苦菊的屋子里,金桔正从那里哭得正伤心,紫竹给她包伤呢。 “这是怎么了?”钟晓欣就问道。 “大……大小姐。”金桔立刻站了起来,很局促不安的样子,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对未来的迷茫\不安\无助,钟晓欣心里赞了一声好演技,怪不得丫环们一个两个的被骗的这么快,若不是亲眼看到这金桔自己在石头地上打滚,只怕她也得生出些同情来。 “小姐。”苦菊跳起来,把自己自开门从后发生的事情巴拉巴拉倒豆子似的说给钟晓欣听,那气呼呼的模样好似很想钟晓欣给金桔做主似的。 因为钟晓欣据说要做王妃的,最近在钟家地位直升,苦菊走到外面也是扬眉吐气,感觉好似自己家小姐什么都能做到一样。 钟晓欣就瞪她一眼,不经过主子的同意就放了外面的人进院,把她绮罗院当什么哪……虽然她绮罗院本来也没有什么大规矩,但防人之心总该有吧。 不过苦菊丫环根本没接收到主子的不满,还从那里不停说话呢。 是银杏看了钟晓欣的眼神,才想起来的不对劲,弥补似的问金桔道:“对了,金桔妹妹怎么会来的我们绮罗院?” 这其实是最先该问的一句话,只不过银杏看到金桔时,人已经被苦菊放了进来,又是满脸满胳膊的伤,吓得她打水烧水的忙了半天,给忘了。 “不是跟银杏你说了嘛,是那边的2小姐打的。”苦菊不满意的说道,她和金桔是朋友,金桔在2小姐的院子里被排挤,当然只能来找她了。 “那金桔姑娘不知道是为什么被打啊?”钟晓欣也问道。 这样说完,苦菊姑娘也恍然大悟,对啊,这才是八卦根本,金桔被打是真,但为什么被打啊?于是苦菊就伸手去推金桔:“我们小姐问你啊,你快点说,别怕,这院子可不是2小姐的地盘,你只管讲,我们小姐给你作主。” 钟晓换:“……”这坑主的丫环,等事态平静点还是得快点嫁出去的好。 金桔就顿了顿。 然后抬头看了眼钟晓欣。 “我……我……”金桔一反刚才说话的利索,非常的犹豫,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我不好,我不好心……听到了2小姐与人说话……因为谈及大小姐就多听了两句,没想到被2小姐发现了,生气才……”金桔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说道,无论谁听着都会觉得里面大有内情,一个大家小姐,被个丫环听到了说话,哪有为此大发雷霆亲自动手打人的……除非,她说的内容不可见人。 钟晓欣就上钩了,急问道:“你是说你听到了我2妹妹与人说我……都是说了我些什么?” “没……没什么……我。”金桔结巴道。 苦菊急死了,一巴掌拍到了金桔的背后,大声说道:“你平常说话那利索劲哪去了,到底听到了什么,你快说啊。” “……” 然而金桔反而沉默下来,无论苦菊怎么催问,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直接就把个性情中人的苦菊姑娘给惹火了,喷她道:“是不是你听到2小姐又出什么鬼主意,要害我家小姐,唉呀急死人了,你倒是说啊。你到现在还护着2小姐,也不想想是谁打你打的满身伤,又是谁帮你擦洗上药的。” 金桔一下子就落了泪,可还是什么也不肯说,只说道:“大小姐,若是过两天二小姐邀请你出门上香,你可千万不要答应,我……我走了。”金桔一把推开了苦菊就跑,把屋门前正准备敲门的秋莲直接撞到了边上。 “唉,这是谁啊?怎么了啊?”秋莲瞪大了眼的问道,一看差不多整个绮罗院的人都聚在苦菊的屋子里了。 “没你事,睡你觉去。”紫竹拉下脸来骂她。 秋莲到底还是有点怕紫竹这绮罗院一霸的,嘟囔了两句回屋了,与她同屋的冬梅却是一直没有出来。钟晓欣看了眼秋莲离去的背影,妹的这些丫环,规矩没一个好的,人走了都不知道关下门啊? 前段时间秋莲突然就积极工作了起来,不过也是三分钟热度,自钟晓欣从重阳宴回来,秋莲也就不再积极工作了,不过若这院子里出了事,她倒总会来看一眼,想也知道是做了谁的眼线,需要向新主子汇报工作吧,那个冬梅却还是一样,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有和绮罗院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闲杂人等都走了,钟晓欣看了眼这屋子的人,都是她刚醒时绮罗院的原班人马,指挥苦菊关了门,就问道:“这金桔来的去的好奇怪。” “小姐,我看出来了,是2小姐又想害你啊,金桔这是听到了风声,想来告诉你,又不敢说,才提醒你呢。”苦菊嘴快的说道:“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有段时间,就重阳节前面几天,2小姐老是来叫您一起去上香,现在想来,只怕不是好事。” 钟晓欣点点头,以苦菊的智商,从金桔的表现中能看明白这些是正常的,若钟晓欣没看见金桔自残的一幕,只怕也是这样想。 银杏却接口道:“可是金桔这样半夜里跑出来,2小姐那边能不知道吗?她不怕回去再被2小姐罚?”银杏想得多了些,金桔这样贸然跑出来,2小姐那边知道的机率就很大,金桔若真是不敢得罪2小姐,自己回屋哭就是了,何必跨界往来绮罗院里哭,明摆着得罪2小姐。 钟晓欣就点点头,3个丫环里,银杏的机灵最明显。紫竹也就开了口:“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既然人家好心来警告咱们,咱们就记在心里,以后2小姐那边不管叫去哪里,都不去就是了。” 紫竹也隐约觉得金桔来的奇怪,可是到底人家一身伤是真的,也可能真是被2小姐打了,心里一恨就跑了出来,想要告密,可是在绮罗院里冷静了,又怕了,就走了。 不知道金桔自残之事,三个丫环对金桔的行为还是信任并感激的。钟晓欣也不想着自己身边围绕的都是成天疑心疑鬼草木皆兵的神经病。反正金桔和2小姐一定有后手,她们现在没有人手和能力去弄清楚,只能是防患为主了。 钟晓欣安抚苦菊和银杏都再睡会,叫了紫竹来自己屋里。 173 汤又要搞事 银杏虽然机灵,但到底人性里的自私,让她会在紧要关头先自保再顾及钟晓欣,所以钟晓欣能性命相托的人,还是紫竹。既然紫竹知道她是每隔几天都会去湖边的,自然对着紫竹,就可以解释金桔的行为和目的了,顺便又说了下自己即将与端王结亲一事。 把紫竹又听傻了,最近这一个多月跟着钟晓欣,简直把这姑娘的三观刷新了好几遍,以前十多年不过是吃穿差点,如今这一个月,堂姐陷害、庶妹下毒、伯母阴险、嫡母阴狠、亲父卖女求荣,婚事还几经变化,如今连个丫环都会用三十六计来坑人了,这钟家怎么一瞬间就卧虎藏龙了? 紫竹就哭道:“幸好是仙师降世,我如今也明白了,我家小姐就算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那一次的水劫不死,只怕也活不过出嫁。” 别的不说,二次姐请宴落水、二房庶妹下毒、并重阳宴被人污蔑私会,哪一次也够钟大死的。还不只是单纯的死,而是肉体与精神双重折磨,名声尽毁而死,这样一想,紫竹也真的觉得,原来的钟大姑娘之死,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钟晓欣听了也是心中感叹,紫竹只看到了眼前的是是非非,却不知道,最后钟大到底是死在了难产上。也不过是三年后,才17岁的年纪罢了。 主仆两个相对唏嘘一场。 钟晓欣就吩咐了紫竹。 “所以从明天开始,银杏在家里看守门护,换了你跟着我出门。”停了停又说道。“我以前不带你,一来是指望你为我理清这院子里的事情,银杏虽然机灵,但性子软,不像你能压服的住那些人。二来,紫竹,你的脾气太暴了些,话说不了两句就骂人又动手,你如今看到了罢,那些人全是杀人不见血、伸手不用刀的,你跟了我,一定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只要这样想的,现在只是忍一时之气,早晚要叫她们全还回来,给你家小姐报仇,就行了。” 紫竹就点了点头。说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忍着,再不会跟人动手的。” 钟晓欣就头疼,紫竹倒底少了银杏的机灵劲。“谁说让你再不动手的,若是小姐我吃了亏,或者是情势需要时,当然还指望你动手啊。”钟晓欣倒是武力爆棚,问题她个侯府千金能去手撕下人婆子或姨娘吗?带紫竹出去,很重要一点就是从明天开始,她要在内宅大杀四方了,丫环的武力值得保证,要不然她带银杏不就好了。 “那……”紫竹也愁了,她怎么能分清什么时候是吃亏或没吃亏,又什么样的情势需要她动手啊? 就像外国人菜谱,写着糖1克、盐2克。中国人谱,写着糖少许、盐适量。只可意会这种东西,太特么的抽象了。 钟晓欣无法,只好对紫竹说:“这样吧,我给你个暗号,以后只要我说‘紫竹,快住手’。” “我就住手?”紫竹问。 “你就动手。”钟晓欣扶额,“往死里给我打,出了事我兜着。” “好,小姐放心。”紫竹也高兴,到底打架是她的专长。于是心里翻来覆去把“紫竹快住手”念了100遍。 第二天早早就打扮好了,准备跟着钟晓欣去开撕。 钟晓欣这断时间也不需要请安,因为在重阳长公主府里惊天一晕,晏倒在端王怀里,混了个疑似未来王妃的身份,所以反而是小沈氏一天一次的来看望,当然那些庶妹们更少不了,白天的绮罗院里颇有些车水马龙的感觉,就这样叫钟晓欣混了5.6天好日子。 不过今天,钟晓欣落实了迟四那边的心意和态度,有了后盾就没了后顾之忧,于是钟晓欣点齐了兵马(主要是指紫竹),打算去小沈氏那边请安并开始查当初下毒之人的时候。小沈氏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已经提前上门了,并且上门时还带了个让钟晓欣意想不到的人物,就是丽姨娘。 钟晓欣见了丽姨娘那种满目的小心谨慎并且脸色也有点苍白,也有些傻眼,不知道这小沈氏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按理说小沈氏该不会待见丽姨娘的,因为丽姨娘出场的排场实在大了点,二老爷的偏心,不论本心怎么想,其实都是在威胁小沈氏的地位,制造妻妾矛盾,然而这一次小沈氏却单单带了丽姨娘来见钟晓欣这内定的未来王妃…… 钟晓欣其实也不太待见丽姨娘,因为两个人到底是长相有些相似,姑娘家嘛,平常撞个杉都能难受半天,有条件的立马就得换件衣服,更何况还撞脸。若只看相貌,当然是钟晓欣更漂亮些,但钟晓欣到底是14岁的年纪,脸面上还没有完全长开,丽姨娘就不同了,18岁的花枝子,又是人妇,自然有一种妩媚风情。 钟晓欣就给小沈氏行了礼,笑着问道:“母亲今天怎么这样早来了?我觉得身体好很多了,还想着今天去给母亲请安。” 小沈氏也笑道:“欣姐儿还是好好的休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有时候眼里看着好了,就怕是病根还没有去。” 钟晓欣眨眨眼,总觉得小沈氏这关心的话里,有深意。 然后小沈氏就笑着说道:“所以丽姨娘今天专程给欣姐儿做了一道汤,我也是刚知道,原来丽姨娘家曾开过药铺,丽姨娘从小作得一手好药膳,也是这两天你爹起早贪黑的出门,丽姨娘替他准备下不少的药膳,我才晓得她还有这样的绝活。这不,丽姨娘有心要给欣姐儿补身,我就借花献佛带了她一起来,如今谁也都知道,欣姐儿是有大造化的人了。”小沈氏这样笑着说。 让外人听了,便能够明白,这丽姨娘是看着钟晓欣要飞黄腾达了,来抱大腿讨好了。 然而钟晓欣看丽姨娘不太好看的脸色,只怕并不是如此吧? 丽姨娘脸上带着惨笑,便去手边一个食盒里拿出来一个碗来,说道:“看太太将功劳全推到我的身上,我却哪里敢做主给大小姐做吃食,是老爷听了太太说起大小姐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一片爱女之心,吩咐我做的,食材全是太太盯着大厨房里采买的,哪一样也是新鲜营养,我不过是过手煮出来罢了,还沾了大小姐的光,自己也留了一碗,大小姐若身体不会太难受,不如尝尝?” 钟晓欣眨眨眼,听起来真是妻妾皆贤,一个是给宠妾推功劳,一个却将功劳都推到了别人身上,特别是丽姨娘的话,你听听,是二老爷的主意让她作汤、又是太太的大厨房采卖来的食材,而且她连跟着钟晓欣的福混了一碗补汤喝,简直所有的人都有了功劳了。然而丽姨娘那最后一句,又简直像在暗示钟晓欣说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喝了。 钟晓欣看着那汤,就知道今天自己喝了这汤,一定会出事的。 174 自动生成 小沈氏想借着这汤给丽姨娘安个谋害小姐的罪名,所以丽姨娘才会把这事推的干干净净求自保……因为丽姨娘也不是那傻的,小沈氏在二房当了十几年的家,要在这汤里下点东西,根本防不胜防,丽姨娘也就如同钟晓欣,再有本事有手段,初来乍到立足不稳也无人可用,更何况据迟四说二老爷这段时间白天晚上的在外面请宴,只怕都来不及去疼宠丽姨娘吧? 钟晓欣看了眼小沈氏关心的笑脸,直接想把汤给小沈氏揭到脸上,当她是死人哪,天天给她下毒药很有趣吗? 咦……等下?小沈氏当她是死人哪? 钟晓欣才就想明白了小沈氏的打算,小沈氏还真就当她是死人哪。钟晓欣因为心里光想着要查下毒的人,都略了一件事,当初小沈氏买通那医婆,给她服的燃血丹,是两颗,早一颗晚一颗生龙活虎,一颗可以管三四天用,使用期内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然而话说回来,这两颗燃血丹用完,那过了这五六天之后,钟晓欣的身体就应该会渐渐开始显露出燃命后的效果了,可不就是等于死人了,命都燃了,还想嫁做王妃? 钟晓欣就知道了小沈氏意思,小沈氏是算着她两颗燃血丹的药效快过去了,才弄了丽姨娘来献汤啊。这样一来她前脚喝了汤,后脚药效一过就开始燃命,到时候丽姨娘被扣一个谋害小姐的罪名,还想得二老爷的宠?呵呵。 别忘了端王那里还四处宣传要强娶钟晓欣哪。 这节骨眼上,钟晓欣就自燃了。别管死不死,反正是半个废人了,那钟二老爷这些天到处去宣传的拒婚一事,可不就成了真。 本来是欲拒还迎的,现在钟晓欣自燃,钟二老爷就得面对着端王的怒火,到时非得推个人出去当替罪羊了,还有谁比丽姨娘现成?别说怀着孩子?怀着哪咤都逃不过一死。 钟晓欣就呵呵了,小沈氏还真是宅斗中的战斗机,一碗汤下去,情敌自动灭亡、婚事自动取消,嫡长女自动自燃,她这么能,咋不上天呢? 钟晓欣就意味深长的看了丽姨娘一眼,笑道:“姨娘的手艺一定是很好的,我自然是一定要尝尝,紫竹,真没眼色,还不给姨娘接了汤过来,我等着尝呢。” 丽姨娘脸色一白,她暗示的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这大小姐是个傻的?然而想到了这两天来打听的二房的诸多事情,听说除了2小姐请宴当天落水一事,这大小姐爆发过这么一次之后,这大小姐无论从前到现在还真就是个傻的,然而她傻归她傻,别连累人啊…… 丽姨娘心里叫苦,端着汤笑意盈盈的走上前,说道:“不敢叫大小姐身边的姑娘们动手,我来服侍大小姐喝汤。”说着身子一晃,眼见着要摔,只是还不等她摔倒,就被紫竹一把扶稳了,将她连人带汤一起拉到了钟晓欣的床边上。 丽姨娘“……”,特么的这主仆两个都傻啊,一路货色。 其实紫竹也是相当怀疑这汤的,因为不久前钟晓欣就被人连下了两次毒,紫竹就对着所有的食品都产生了一种深深不安全感,这段时间但凡钟晓欣的汤药,她都要先尝尝。 被钟晓欣发现后苦笑着制止了,钟晓欣有本事用胃酸液凝个水球把毒扔到仙府马桶里,紫竹却做不到,所以钟晓欣就早吩咐了紫竹,无论是什么,都直接端给她就行了,何况今天钟晓欣已经亲口说了,一定要尝尝,紫竹当然也就照了吩咐,将汤稳稳的送到了钟晓欣的面前。 钟晓欣就缓缓的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赞不绝口,一边把这汤留了一点扔进内府马桶里,结果分析了出来,这是一道排骨老鸡汤,内料分别是:5年生老母鸡半只、1年生公猪小排骨1条、党参3条、红枣6粒、生姜3片、白芪、苟杞、料酒适量、盐少许,最后马桶分析完还给这食方评了个星,注明★★★★☆,四星级,很推荐的样子,而且因为马桶分析出了材料,又不适合将这食方放入到丹药一栏,竟然还特意从丹药旁边开了个分支,注明是药膳。钟晓欣对这主观这么强的吃货马桶简直无语了。就这样一边分了半丝神魂,在内府中看着马桶运作,一边把一小碗的汤喝光了。 喝完,钟晓欣接了紫竹递的帕子擦了擦嘴,开口道:“没想到姨娘这样好的手艺,我虽然是没吃用过什么好东西的,但也觉得世上再无这样的美味,真是龙肝凤髓也比不过啊。”钟晓欣就赞道:“不知道以后若姨娘不忙的时候,能不能也为我作汤喝。” 丽姨娘看着钟晓欣一个标准傻白甜,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大小姐喜欢,想喝的时候只管让丫环来我这里端。” 钟晓欣的丫环来取,多一个环节她就少一分的危险,然而这一次,是小沈氏直接派婆子押着她从她院子里的小厨房里端来的汤,钟晓欣出了任何的事情,她是再逃不了的,却是要想个什么办法呢? 丽姨娘的眼神就深了下来,那难看的笑也慢慢消失了。 眼看着钟晓欣把汤喝的一干二净,小沈氏也就温柔笑了出来,道:“那欣姐多休息。”因为按着医婆子的话说,最早上午最迟午饭过后,钟晓欣那燃血的症状就要开始发作起来。按那医婆所说,这燃血本是一点一滴,慢刀子杀人,只看着那人渐渐虚弱,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弹,不过那药却最怕见参,参乃大补之物,补的过了也一样伤身,那燃血丹若不见参则罢,见了参,就激出了药性,那医婆是拿命来打了包票的,只要小沈氏让钟大姑娘服参,当天即见成效,最多就是说好的三更死,拖延到五更,药效时间差不超过4个小时,真正的药到命消。 “真的已经大好了。”钟晓欣说着还要起来送小沈氏,小沈氏也没有拒绝,现在钟晓欣表现的越健康,等燃血丹药效消失后发作起来,反差越大,丽姨娘的罪也是越重。 钟晓欣就送了小沈氏和丽姨娘到门口,丽姨娘先回了自己的院子,钟沈两个人又母慈女孝的演了半天,小沈氏才笑盈盈回到了自己的抚风院里。 175 流产 才进了院就看到3小姐正在她屋里玩,小沈氏就沉下了脸。 “不是让你今天不要过来?”小沈氏说道。她是今天就嘱咐过3小姐的奶娘,让3小姐哪里也不要去的,为此还特意给3小姐多在屋里备了些零食,要知道平时小沈氏为了3小姐过胖的体型,是不许3小姐多吃东西的。 没想到3小姐还是来了。 3小姐就生气道:“你哪一天许我过来了,这几天父亲也不见人影,你也忙着见这人见那人的,就没有人管我的死活了?” 3小姐想想也觉得委屈,以前父亲在外面出差那没办法,然而如今人回了钟府,也是白天晚上的看不见,以前回来还愿意陪她一起玩会,今年回来要不就是跟小沈氏商量事情,要不就是去丽姨娘那里坐,然后又忙得不见人影,3小姐正是13岁的年纪渴望父爱的时候啊。结果反而连小沈氏也忙了起来,母爱都一起消亡了。 重阳宴之后,小沈氏一来是跟二老爷商量钟晓欣的事情,二来要关心钟晓欣的身体又几次招那医婆来询问,三还要布局对付丽姨娘,自然没机会陪3小姐了。 3小姐从出生就是二房嫡女,父母双全,千万宠爱在一身,这才不过被冷落了几天就受不了了,今天跑了出来。 小沈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3小姐身材圆乎乎的一团孩子气,不由得就想到了4小姐和5小姐那里去,因为两人的姨娘就是小沈氏的陪房,所以3.4.5是一个年纪,3小姐还要大过2个人大半年呢。 给钟晓欣下药的事,小沈氏其实也一直在查,左右不过钟4钟5两个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小沈氏不能忍有人把手伸到二房的饮食上,这次被下毒的是钟晓欣,万一下次中招的是3小姐呢?有野心有手段是一回事,庶女敢朝嫡女下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小沈氏查着下毒的事,越查越觉得心惊,对方不是没有破绽,蛛丝马迹的小沈氏掌握了不少,下一步就是放长线吊大鱼了,然而让小沈氏害怕的是,才只13岁的庶女,竟然不动声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修炼成精了。线索有,可是也不多,对方的布局周密而深厚,小沈氏自问自己13岁的时候要来布局害人,也作不到这样的程度。 看看3小姐,再想想下毒的那别人家的孩子,小沈氏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一味的把3小姐教成琴棋书画的才女,结果半点阴私的事情也不懂。 小沈氏叹了一口气,就许了3小姐:“那你今天在这里吧。” 正好等着钟晓欣那边闹起来了,让3小姐也看看这后院的纷争,见识人心的险恶,别一派天真的嫁到别人家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3小姐就高兴了起来。拿了自己习的字贴给小沈氏看,又说了些最近的学业和所读的书。 钟家因为二房庶女多,就专门请了个女先生教。当然啦,因为钟家穷,所以这先生的水平也有限,但人家有眼色,看二房是小沈氏作主,所以唯有教3小姐的时候才下真力气,又嘴里开花一样的在小沈氏面前夸3小姐,而先生夸了3小姐,小沈氏也会高兴,陪3小姐的时候更加温柔并偶尔买些小零奖励,3小姐学习的劲更足了,良性循环,所以无论名头上还是实际上,3小姐都也算是个勤奋的才女。 而一个勤奋型的普通才女,往往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对人情世故有那么一丢丢的不通透。3小姐只要有母亲陪着就好了,也并没有注意到小沈氏常常的精力不集中。 当小沈氏坐立难安的等到了中午时,等来的不是钟晓欣性命垂危的消息,而是丽姨娘流产的消息。 “你说什么?”小沈氏瞪着来传话的婆子,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丽姨娘喝了药膳汤,肚子疼还见了红。” “是,太太,丽姨娘打发了丫环来求出门的对牌,说再不请大夫就来不及了。” 小沈氏倒吸了一口凉气。 药膳汤是丽姨娘给钟晓欣熬汤时非要留了一碗下来,当时小沈氏还心里冷笑着,她知道丽姨娘被逼着作药膳,怕她在汤里做手脚,想留个证据,然而汤里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所以丽姨娘就算留下一碗,也指证不了什么。何况汤留在丽姨娘那里,无论里面多出来什么东西,丽姨娘是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小沈氏从来没担心过汤的问题。 然而她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丽姨娘竟然舍得往里面加流产的药,并且敢真的将汤喝下去。 她难道就不怕吗?不怕这样伤了孩子?不怕伤了身子以后再也无法生下孩子? 小沈氏喝道:“那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请了大夫去。”又对婆子说道:“我跟了你去看看。” 3小姐皱眉说道:“母亲何必去管她,左右不过是些贱妾的手段。” 这些年来虽然小沈氏因为是老沈氏的侄女,又因为二老爷是个多情的,没有特意宠着谁过,小沈氏也算是制霸二房,然而像这种钟二老爷在谁房里歇了,另一边却来报姨娘不舒服想请过去看看的手段也有的。 只不地以前是姨娘们互挖墙角,这还是第一次敢有人用在小沈氏的身上而已,所以3小姐才讨厌丽姨娘,因为她的原因,父亲都不尊重母亲了。 小沈氏却不能不管丽姨娘,她是二房的主母,女儿姨娘接连被人投毒,她若不查出个主使人来,只会让人以为就是她主使的。于是就匆匆去了。 不过小沈氏又不是医婆大夫,就算看到了丽姨娘躺在床上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细细的询问丽姨娘的情况,发现一切如常。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来了,还是上次给钟晓欣看病的老汤大夫,是钟家常招的一个大夫,年岁大而且为人正直,很受人信任,这样的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就是直白,说话不委婉。 把了一会的脉,就直言汤里有红花等可致流产的药物,并且恐怕是还有些致人不孕的成分,同时宣布了丽姨娘已经保不住孩子并且以后大约不能再生产了。同时还留了一副清宫养身的药方,小沈氏的额头上终于见了汗。 176 又晕迷一个(五) “你真的确定是那碗汤出了问题?”小沈氏厉声问道丽姨娘。 丽姨娘身边一个丫环就哭着开口道:“是真的,因为姨娘还怀着孕,又一大早就起来给大小姐煮汤,十分的不舒服,所以中午除了那汤什么也没有吃,一定是这汤里有下血的药,好好一个孩子都快3个月了,路上车颠马跑的也没事,才刚回了家却没了,我们姨娘的命也太苦了些。”那丫环就说道。 话里可是好几个意思。 没了孩子当然命苦。然而一大早小沈氏就吩咐人来催熬汤,家里那么多的姨娘,偏要用怀孕的一个,何尝不是命苦?再者说孩子最前头两个月,在路上赶路那么辛苦都没事,这回了家在主母的看护下反而出了事…… 要不然那么多的人把真正喜欢的人放在外面置外室呢……实在因为主母对宠妾的杀伤力比什么意外都来得大得多。 小沈氏眼见着丫环端出去的一盘血水,头一次觉得怕起来。 她本来怀疑是丽姨娘察觉了自己要借钟晓欣陷害她的计划,先一步动手,服了红花,但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人,不至于真的闹出人命来,然而现在丽姨娘服的不但有红花还有不孕的药物,以致于她以后是当真的再也不可能生出孩子来了…… 小沈氏怎么可能还会再怀疑丽姨娘,哪有女人对自己会下这样的重手。可若毒不是丽姨娘下的,那又是谁?给丽姨娘下了毒,并且小沈氏因为派了婆子来催汤,也知道汤的食材和过程中都不会被人动手脚,那丽姨娘的红花又是何时被谁以什么手段下进汤里的? 小沈氏想到了给钟晓欣下毒的人,也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终于从手里心泛起了惧意。她怕的不是丽姨娘孩子没有会被二老爷迁怒,也不怕丽姨娘把害孩子的罪名扣她头上,因为她的姑母是侯府的老夫人,她在二房的地位就永远不会动摇。 她怕的是那人的暗桩,还有手里的毒,有泄药、有红花、还有不孕之药,这哪里还是后宅?比江湖人也差不远了。 小沈氏这一次真正的把丽姨娘房里的人全集了起来,包括丽姨娘自己带来的两个丫环,以及所有进出过丽姨娘屋子里的人,全都细细的查着,态度比上次钟晓欣被害时完全两样了,一时间二房的人都是人人自危。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等到吃了晚饭后又两个时辰,快半夜的时候,西边的绮罗院里传来了钟晓欣吐血晕迷的消息,二房里整个都轰动了,这才几天,就连接有人下毒,再想想大房那边是不停的闹鬼,钟府上下都有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小沈氏简直要抓狂了,钟晓欣发作的时间也太晚了点,若早上个半天,是还未用过午饭或刚用过午饭,丽姨娘也未出事时,丽姨娘就一定要背下这黑锅,然而此时丽姨娘本身也出了大事,就算是小沈氏要冤枉她对钟晓欣下毒,可是又怎么解释这一份汤里,丽姨娘的放着红花,钟晓欣的就放着致死的药物,? 一锅汤两种吃法,任谁听来也觉得是小沈氏这当家太太动的手,否则还有什么人能够作到同时对两份无毒的汤投入毒药呢。 所以小沈氏根本就不敢说钟晓欣也是服了早上的汤才出的问题,反而要帮丽姨娘说话,确认那汤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就算这样,事实也依然是二房宠妾和嫡长小姐同时中毒,小沈氏做为二房的主母却迟迟的查不到真相,根本就是有意包庇凶手。 于是第二天,关于小沈氏的谣言当然也就慢慢出炉了。 比如小沈氏看中了端王这门亲,想害死钟晓欣换成3小姐啊,又同时想断了丽姨娘的后路以保证自己的地位啊。 这种下人间的传闻不是当家主人一个禁令就禁得住的,小沈氏听了直想吐血,就算全钟府都看中了端王这门亲,小沈氏也不可能会想让3小姐换下钟晓欣,那可是在女色名声上差出了天际的端王,谁家会把亲生的女儿嫁给那种人呢?焦头烂额的时候,钟二老爷回来了。 他当然要回来,他在外面忙死忙活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钟晓欣能嫁为端王妃?如今钟晓欣都快被人玩死了,他总不能再去问问端王对***有没有兴趣吧? 二老爷回来二话不说,当着众下人的面就对着来迎的小沈氏一巴掌打了下去。厉声骂道:“我还没有死呢,你就连害我两个子嗣,你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 小沈氏就冷冷的看着他笑。 诚然,他们夫妻没有感情,然而到底一起走过来十几年了,小沈氏若真是容不下人的,二房的十多个庶女是怎么来的?二老爷却加问都没有问一句,只听了些下人的疯言疯语,就当众扫她的面子。只怕质问她是假,给他那宠妾讨公道才是真的。 她当然知道钟二老爷确实是不敢休她的,因为她还有个做侯夫人的姑母兼婆母呢,否则当年两人新婚时,钟二老爷揭盖头看着小沈氏的容貌露出了失望愤怒神色的那一瞬间,只怕就要休了她的。 经过了昨天一天疲惫的调查,小沈氏虽然查不到下毒的犯人,但痕迹总找到了些,捂着脸不哭不闹,只是冷笑着:“老爷说是我害人,这可真是没道理,我确实一时失察,让人钻了空子,致命欣姐和丽姨娘中毒,但老爷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害欣姐和丽姨娘?我只有3姐一个嫡女,庶女却有十几个了,我难道不是比任何人都盼着丽姨娘生个男孩?欣姐虽然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是我也养了十几年,如今眼看着要嫁着,我难道会为了一份嫁妆,绝了皇室这样一门亲吗?可怜我劳心劳力为老家操持这个家,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审问二房诸人,好不容易查到了凶手,可老爷却无凭无据,说人是我害的,倒好像是早知道了凶手是谁,要好好保护一样,是要置我身为正房的尊严和丽姨娘、欣姐儿的性命不顾吗?既然是老爷的决定,那这件事我也不管了好了,我自带了3姐去小佛堂,青灯古佛侍奉一生,以后若二房再有这个中毒那个流产的,可不要怪在我的身上?”小沈氏说着,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只认下失察一个罪名,若今天二老爷还要落她的面子,那就不要怪她以后对二房的事撒手不管,她就不信没有老沈氏这个侯夫人的支持,二房有哪个姨娘能越过她把院里的事管起来。 177 丽姨娘 若二老爷当真答应,那么之后这院里再出任何事情,都不关她的事了,只找那个被老爷“庇护”的凶手说理去。 二老爷的脸色就僵在了那里,夫妻两个都是聪明人,小沈氏这么普通的外貌,能和二老爷携手到今天,说起话来还有商有量的,也就是因为小沈氏够聪明,有手段,使得二老爷要依赖她,离不开她,毕竟不是谁家里都有超过2位数的姨娘要管理的,而且平心而论,小沈氏管理的很不错。 二老爷的心里确实是有心要给丽姨娘出头,然而又不能让小沈氏真的对二房撒手,于是脸上神色别扭了一下,就大悔道:“是我的不是,是我错了,我听了下人的胡言,错怪了太太。”反正打也打了,气也消了,二房的诸多事务,离不开小沈氏。 别的不说,如今世子夫人病倒在床上,老沈氏又上了年纪精力不济,过两天端王那边发作起来,少不得宫里都要惊动,等开始办起钟晓欣的婚事时,总不能姨娘出面吧。 二老爷就又说了很多赔罪的好话。 二老爷内房事务离不开小沈氏,小沈氏又何尝离得开二老爷,她再有本事也是个内宅的女子,又不能手眼通天的赚回钱来花用,到底还指望着二老爷卖掉女儿后,那通天的富贵。 小沈氏被二老爷哄着,掉了几滴眼泪后,夫妻两个就又和好如初了,二房依然是一团的和气。何况小沈氏说,她还察到了凶手,钟二老爷如今的当务之急,当然就是要审问那些可疑的下人了。 丽姨娘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叹了口气。 “这肚子里的一团肉,就换了一个巴掌。”丽姨娘说道,一张美艳的脸全是嘲讽,有些扭曲的恶意,一点看不出平日的温婉。 她身边服侍的是从南边带来的心腹丫环红英,听了就急忙劝道:“小姐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二老爷对您还是很好的。这小半个月来,二老爷早出晚归的,家里根本见不到人,可是回了府里的两天晚上,都是歇在了您这里。” “歇在了我的院子里,却让我去给大小姐作汤。”丽姨娘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钟二老爷对她真的很好,因为是最宠爱的又怀着孕,分给她的是二房位置最好的听雨院,这院里本来住的郑姨娘并其所生的3少和10姑娘,还有蒋姨娘及4少,却因为丽姨娘而被迁去了别的院子。又给丽姨娘在这院里立了个小厨房,一切用度由二房出,却只负责丽姨娘一个人的饭食。可见钟二老爷对丽姨娘及其腹中孩子的重视。 然而因为钟晓欣在长公主府晕厥,端王又放言非其不娶,小沈氏便建议钟二老爷,说药补不如食补,问能不能让丽姨娘给钟晓欣作些药膳养身,也好早日嫁进端王府去,钟二老爷听了就觉得很有道理,回来便吩咐了丽姨娘尽快作好了送去,好让钟晓欣身体好转。 钟二老爷宠着丽姨娘,不惜落小沈氏的面子也要抬举她,然而小沈氏一句貌似无心的话,只因为是利于钟二老爷的前途的,钟二老爷就像拿到了金科玉令一样,照做不误。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漂亮的玩物。”丽姨娘就捏着拳头,手里的指甲陷进手心嫩肉里,然而越是疼越觉得心里快意。“风花雪月的时候,我就是心尖上的肉,说到事业前途,还是谁能帮他,谁才是宝贝。姐妹们早劝了我说,男人的话莫要信一分,凡事都得靠自己,可是我竟然真以为……”丽姨娘说着沉默了。 真以为二老爷对她有爱情?死生契阔,保护你一生一世?丽姨娘是风尘中的出身,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东西。 她只是以为二老爷至少会保护她肚子里的这块肉,为了她失了的这块肉,也会怜惜她。她是真没有想到,一个人会连自己的子嗣都不看在眼里,不过也是,人家儿子女儿加在一起,都已经12个了。不在乎子嗣的人,儿女双全,在乎的人却…… 丽姨娘展开了手掌,她到底不舍得把手心掐出血来,凭什么别人的恶意她要罚自己呢,叫丫环红英道:“听说大小姐那边晚上出得事?” “吐了血,突然就不醒人事了。叫来了大夫,却……”红英的神色也看得出来,大夫不会说钟晓欣什么好消息。 “二太太,好手段,说来钟大小姐上次被下毒,大夫说也得五天才下得来床,反倒吃了那医婆的药,当天就好了,还当是什么样的神医圣手,只怕是药里就有大蹊跷。” 丽姨娘猜二太太是要害她,可是她全程熬汤,不假于任何人之手,非常清楚那汤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若汤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人了,只怕钟大小姐是早在上次延医问药,就坏了身子,普通人家想不通,然而丽姨娘出身风尘,见识过并听说过的江湖上的虎狼药,只会比钟晓欣中得毒更厉害。 “你有没有门路,能去给钟大小姐那边传个信?”丽姨就说道:“让她们想想钟大小姐上次是怎么好的,这次,还该去求那婆子。”若是钟大小姐身边的丫环闹出这件事来,以二老爷奇货可居的性子,一定会不顾小沈氏的反对,亲自作主叫了那婆子进府开药,那等到钟晓欣再一次突然恢复又突然出现吐血的时候,只怕小沈氏是再也逃不掉了。 这是丽姨娘能想到的最好的反击手段,然后现在她的情况不是智商不足,而是能力不足,进到了钟家二房,衣食住行锦衣玉食,可是身边除了红英红秀两个南方带来的丫环外,再没有可用的人了,连传个话这样的事情,都得做的小心翼翼的。 丽姨娘担心话传不到钟晓欣那边,然而红英却点了点头:“小姐放心,钟家大小姐那院子里一个小丫环,是个极受宠的,日日里不干活,天天满府溜达着找人聊天,我记着小姐的话,要多和人相处交朋友,前段时间她来过这边两次,和我谈得不错,今天叫红秀进来服侍你,我到了外面找找,见到了她,就透个话给她,应该是能将话传回去的。” 红英是这样看苦菊的。 或许大多数人眼里,苦菊是因为不受钟晓欣的宠而打发出来的外围人员。但红英看来,这却正是主人宠爱的证明,因为打听消息这种事,非心腹不能做的。 178 疯了 丽姨娘就叹了口气,这种传话的事,本来最好是能够经过三转四转的,转的最后人人皆知,却察不出第一个说话的是谁,就像大房那边闹鬼,二房这边闹毒一样,所有的人都在说,可是谁也说不出是谁先说的。红英是丽姨娘身边心腹的丫环,这种事小沈氏有心查,一查就能够查到,可是没有办法,丽姨娘真的无人可用,连身边心腹的大丫环都要去做这种跑腿的差。 红英说了要换红秀来服侍,就起身往外走,快走出屋时,被丽姨娘叫住了。“你刚刚说夫人跟老爷说查到了下毒的凶手,那是谁呢?” 红英又回了来。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夫人的话只是推脱之词,那汤里没有毒,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下毒的人,所以红英刚刚一看丽姨娘情绪不好,就着力安慰,倒忘了作全面汇报。 就算是太太的推脱,那也是太太说出来的话,不论她冤枉的人是谁,反正丽姨娘的嫌疑是没有了,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丽姨娘也得跟进,何况她们现在新进了钟府,根基浅薄,只有钟府乱起来,她们才好混水摸鱼,发展壮大。 “小姐一定想不到太太察出来的人是谁。”红英道:“竟然是郑姨娘。”送姨娘就是之前在听雨院中住过的,生了10小姐和3少爷,钟家二房唯一一个儿女双全的姨娘。 丽姨娘听是她,真的吃惊了一下。 按说钟晓欣被人下毒了两次,第一次很明显是有人要抢重阳宴的名额,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到了4小姐和5小姐的身上,丽姨娘以为二太太推个替死鬼,该在赵姨娘、钱姨娘里挑才是,怎么会挑到了郑姨娘头上,10小姐才10岁不到,哪怕钟家二房的女儿真都死光了,也不会带这样一个年纪的小姐去重阳宴。 然而丽姨娘再细思,又了然了。 赵姨娘和4姑娘、钱姨娘和5姑娘,固然有害钟晓欣的可能,然而她们却没有害丽姨娘的理由,可是郑姨娘有。 郑姨娘有儿有女,以前极受宠,如今被丽姨娘夺了宠,并且极可能丽姨娘也会要生儿子的。而且郑姨娘和丽姨娘的矛盾也是现成的,钟二老爷将丽姨娘迁进郑姨娘原住的院子里,那郑姨娘心中的恨是可想而知的。小沈氏说毒是郑姨娘下的,那自然多少也已经安排好了人证物证。 丽姨娘失了孩子,自然要和郑姨娘撕扯一辈子,小沈氏就隔山观虎斗好了;郑姨娘落了罪名,就算3少爷再有才,以后也出不了头,到时小沈氏对着两个庶子,压一个捧一个,还能将4少爷捏在手里;再若顺着将钟晓欣中毒的事扯出来,钟晓欣死了郑姨娘也要陪葬,钟晓欣若活着作了王妃,郑姨娘更是生不如死。 丽姨娘早就打听的知道了,钟家二房总共有两位庶子,生了4少爷的蒋氏是个老实人,平日里都不说话,但这郑姨娘仗着自己生了3少爷,这几年张狂的没边了,3少爷不过7岁的年纪,也被宠的是无法无天,怕小沈氏是早就有心收拾这娘两个,忍到了今天才等到了自己这把新刀。 丽姨娘就冷笑:“二太太,下的好大的一盘棋。”这一场闹下来,二房又能听话至少5年。 然而冷笑完又苦笑:“二老爷,好浅的情。” 明面上看着是百般的抬举丽姨娘,但其实二老爷不过是把手头上的好东西都一股脑的塞了过来,倒也算真心真情,可是塞给丽姨娘,就不管了,也不过问丽姨娘是否能保得住保不住这些宠爱,丽姨娘想,她这次是失了孩子,若是被人毒害身死,只怕二太太抛个什么姨娘出来,二老爷拿人撒完了气再伤心一段时间,就又可以四处寻欢了,而且因为郑姨娘到底是生了位少爷的,只怕拿给丽姨娘偿命都不会。 “为人正室的,从来也没有好对付的。” 好在,她所求,即不是正室的地位,也不是子嗣。 丽姨娘想了想,还是吩咐红英,“大小姐那边,你多去走动。” 若这次死了则万事休矣,可若活着,钟晓欣是这整个钟家,唯一有可能被她拢在手里,并且还有能力抗衡小沈氏的人。虽然这可能性太小,但到底是一种可能。 红英就领命去了,首要的任务是先挑的钟晓欣房里去小沈氏那边闹,找上次的医婆子再要“仙丹”。 红英离开,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丽姨娘不惯外人服侍,小沈氏给的丫环都不让进屋,红英回来时,屋子里只有丽姨娘和红秀。 “事情成了吗?”丽姨娘问道。 “成了。”红英说着,可是脸上没有喜色,神色间也有些复杂。“但不是我开的口,我还没找见苦菊那小姑娘,大小姐身边的紫竹已经大闹了抚风院,在二老爷面前哭了一场,就像姨娘料想的,二老爷亲自吩咐了人去唤那婆子,如今人带着药已经去到了大小姐的面前。忘了先告诉姨娘,大小姐已经醒了。” “那可就太好了。”丽姨娘闭了眼,念一句“阿弥陀佛”,钟晓欣醒了,她才有对抗二太太的盟友啊。 “还有。”红英又说道:“郑姨娘疯了。” 原来是昨天半夜里二老爷回来后,半惊半怒的进了小沈氏的抚风院,关起门来不知道夫妻两个说了些什么,就开始一个一个的传唤了些厨房的下人,传来传去,最后就留下了两个厨房里负责采买的婆子,再然后,钟二老爷就带了小沈氏加好些人,架了一个婆子,几乎是打进的郑姨娘住的阑干院的正屋。此时天早已大亮了,3少爷和10小姐都在郑姨娘这里玩,郑姨娘身边的两个丫环看是钟二老爷,在院子里也不敢挡着,3少爷看到父亲喊了一声,还想上来跟父亲玩耍,却被二老爷一脚踢到一边,头撞到椅子,大哭起来。 郑姨娘还没有出现,现场就已经有点灾难片的感觉了。 等郑姨娘从内室里奔出来,正好和二老爷在外间撞到了一起,二老爷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嘴巴子打过去,郑姨娘登时就倒了,二老爷就又补了一脚。 179 指认 “贱人。你这肠蝎心肠的贱人,欣姐儿是二房的嫡长女,也是你敢害的,我钟家容不下你,你自回娘家去吧。”二老爷怒气冲冲的说道。郑姨娘不是通房提上来的妾,因为二老爷一直只生闺女不生儿,小沈氏是从外面给他聘了个落第秀才的美貌女儿做良妾,所以郑姨娘身份上就比别的姨娘要高,后来又先生了二房长子,自然也就有狂的底气。 可是郑姨娘狂惯了,二老爷这样的狂她却是没有见过的,印象里,二老爷对每一个姨娘的态度都取决于姨娘的姿色,至少在郑姨娘从来没有被二老爷说过一句重话,哪怕二老爷最近专宠丽姨娘,赶她出听雨院呢,也是对她好声好气,送钱送物的哄着的。 “老爷,你是疯了吗?”郑姨娘大哭着问道,都被打傻了,她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作了什么惹怒了二老爷,而是二老爷疯了。 二老爷这次是真的疯了。他和端王的计划是昨天宴请一个中人,给他们两边说合,面上讲是说合,其实就是端王请来劝说逼迫威胁他嫁女的。端王在人前做尽了逼抢民女的样子,一来把钟家洗白,别让人说是卖女求荣,二来也是将事情闹大,好让端王身后的两尊大佛出面,给钟家做面子,锦上添花。到如今钟二老爷觉得自己推托的也差不多了,只要那中人劝几句话,钟二老爷就打算装成不情愿的样子应下的。 然而端王的表演都还没有结束,刚说到一句“钟大姑娘就是死,牌位都要接进我端王府来。”的话,钟府家里就来了下人,十万火急的将他请出来,说丽姨娘和钟晓欣接连中毒,特别是钟晓欣,人都快死了。 钟二老爷差点当场吓出尿来,他所有的门路和依仗,就是端王看中了钟晓欣,若钟晓欣死了……那他还能活下去吗? 二老爷又一脚踹到了还呆傻着的郑姨娘,不光郑姨娘,周围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二老爷的疯样,哪一个也不敢上来说话,唯有7岁的3少爷和10岁的10姑娘哭着扑了上来拦着他,别的人都可以不管郑姨娘,两个孩子却不能不管亲娘。 二老爷本来心里就烦躁,还想踢,却被3少爷扑住了腰、10姑娘抱住了腿。 “爹,爹你为什么要打娘,你别打娘啊。”10姑娘厉声哭喊着,周围跟着的婆子丫环们都觉得可怜,可是小沈氏没有发话,是没有人敢上前拦二老爷的。 二老爷看了一眼10姑娘,长的像郑姨娘七分,也很漂亮,然而和钟晓欣的那种可谓倾国倾城的容貌一比,是不显眼的,何况还只有10岁,端王的名声再差,下手的对象也有过年幼的小女孩,可是不到10岁……实在也太小了些。 二老爷一脚将10姑娘也踢了开,怒骂道:“赔钱货,要不是因为你……”二老爷就又要上前再打10姑娘,这一回郑姨娘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抱着二老爷的脚再不撒手了,二老爷又踢了她好几下,都不松手。 “老爷,老爷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哪?”郑姨娘想不明白,但她隐隐的也有点感觉到了凶兆。 昨天丽姨娘流产小沈氏这主母查天查地就是查不到凶手的时候,她还在暗地里偷笑呢,如今看来,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错过了些什么? “你还有脸,还有脸问?”二老爷又冲着郑姨娘脸上打了一巴掌,这接连着的几巴掌就让郑姨娘脸上见了血。“你害了欣姐儿,又害了丽儿和肚子里的孩子,我恨不能……”二老爷又抬脚想踹。 小沈氏就拿眼色给身边的婆子,两个婆子就拦下了钟二老爷。 “老爷,先不忙动手,得问郑姨娘给欣姐下的是什么药,欣姐要再不醒,端王那边可是……”小沈氏说道。二老爷这个人她是了解的,也算是个直性子,闹起事来憋一口气在心里就不管不顾的,可是这一口气要散了,那就是个软蛋。小沈氏眼见着钟二老爷对郑姨娘又打又踢的,恨是真的,可是心里一口恶气也有点要散光的样子,小沈氏怎么能够就这样让钟二老爷把事放下。 小沈氏就提出了端王来,二老爷直抽了一口气,眼里的凶光又瞪起来了。小沈氏就在心里笑,端王现在就是最好的吹风口,她知道二老爷这一口气又重聚起来了,然而反而不敢对郑姨娘动手了,因为还不知道郑姨娘给钟晓欣下的什么药,有没有解药。二老爷这时候憋的越久,过后拿不出解药的郑姨娘下场就会越惨。 小沈氏就说道:“妹妹,你好糊涂啊,欣姐儿是二房嫡长女,哪里是10姐这身份比得了的,换亲一事根本不可能,丽姨娘也是刚怀上,都还没有显怀呢,哪里就一定能生得出来男孩,跟你争家产。” 小沈氏这一句话,就把事情解释了一遍,郑姨娘要害钟晓欣,是想换到端王这门亲,而要害丽姨娘,是怕丽姨娘生出个男孩来,争3少爷的家产,就算是庶子,3少爷也是二房长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二房的家产是要拿大头的。 钟二老爷又一巴掌下去,被小沈氏亲自拦了下来。“老爷可别再打了,现在最主要是问清楚欣姐中的是什么毒。” 郑姨娘终于就明白了是什么事。 不但把她害了,还给她的一双儿女头上扣着这么大的帽子,登时就呼喊了起来“老爷,我什么都没做过,我是冤枉的啊。”“沈金枝,你血口喷人,你自己生不出儿子,就这样害我。”郑姨娘喊着,又扑上来要打小沈氏,这一次可是几乎半个屋子的妇仆都扑过来拦着郑姨娘了,另外没来得及拦的妇仆,是离得远的,小沈氏可是二房的主母,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掌在人家的手里。 小沈氏就沉下了脸来。 “妹妹,这是谁血口喷人,你做了出来,你不敢认,可是你为10丫头和3少爷想想,他们还这么小,就背上了谋害嫡姐和手足的名声啊。你说是我害你,我若是没有证据,难道老爷会相信我。”小沈氏说着,背后就有婆子押出来一个人,往前一扔,披头散发的扑到了地下。 郑姨娘看了,就惊呼道:“姨母,你怎么了。”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扶那个人。 那被称作姨母的人就哭着喊道:“青青,我对不起你,我……我全说了,把咱们下毒害大小姐和丽姨娘的事全说了,青青……我……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啊。” 郑姨娘像被人按下了停止键一样,爬到一半,抬着手,僵在了那里。 “姨母……” 180 后悔 “郑青青,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钟二老爷指着郑姨娘,喊道:“那是你有血缘关系的嫡亲的姨妈不是?是你说你父母早亡就她一个血亲不是?是你说她丈夫早死,儿子有病,特意接进府里来做活的的不是?是你说不给她签卖身契,还要发双倍的月钱,再给放个能攒钱的采买上的位置不是?是你说她要多照顾你那表弟,可以随她随便出入内院的不是?现在你怎么说,你姨妈全认了。”钟二老爷吼道。 满屋子的仆妇要不是看着屋子里场面太严肃,都得偷笑出来。 郑姨娘的亲姨妈这事,说来说去还不是钟二老爷允了的,郑姨娘仗着钟二老爷的宠爱不守规矩,郑老姨在小沈氏内院里是独一份,不在白氏的下人册子上,还得小沈氏给她出月钱,她只要在内院一天,就是打小沈氏的脸一天。现在钟二老爷急了,连郑姨娘给他吹的枕边风都吼出来了,郑老姨一个人的存在就打了两位主子的脸,也算是人才。 郑姨娘看着哭的不能自己,根本不抬脸和她对视的姨母,和一脸怒容的钟二老爷,还有站在一边根本看不出在想什么的小沈氏,她如今还能说些什么呢。 只愣愣的问道:“姨,是叶子的病又恶化了?你收了二太太多少钱?我也有钱,你怎么不来找我要呢?” 小沈氏就皱眉:“妹妹到现在还在说这些栽赃陷害的话,李氏负责着二房这边食材上的采买,又因为儿子患病,常年的与药物打交道,进出药铺最容易拿到这些个毒啊药啊的,我也是寻着这条线才发现,上一次欣姐中毒的那海鲜汤中的一味鲜虾,还有这次丽姨娘汤里的党参,都是她采买来的,因为数量少,又贵重,都是做一次菜就没有了,别的人再想吃也是不能,李氏都已经认了,我劝妹妹也是早认了的好,快点说出来欣姐中的是什么毒,我们也好想想办法。” 小沈氏对着郑姨娘说,不停的提着丽姨娘和钟晓欣,钟二老爷发狂了一般的,冲过来又打了郑姨娘好几个嘴巴,就算抱着他的腰也拦不住他的3少爷一下子哭的背过了气去,10小姐却到底已经大了,把弟弟抢在怀里,和郑姨娘靠在一起,无声的哭着。 钟二老爷就吼道:“你还不快说,到底欣姐是中了什么毒。”小沈氏也劝道:“妹妹,事到如今,你快说了吧,你不为自己想,也给两个孩子想想,这以后要她们怎么见人啊。” 郑姨娘就流着眼泪笑了,搂了两个孩子,突然开口对李氏说道:“姨,我后悔了,当初要是听你的,嫁给叶子就好了。一家人穷点,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就算没钱给叶子看病,可是至少还有一双儿女,不是像现在这样,你断了后,我的孩子没了娘。” “你……”钟二老爷气得浑身发抖,他还没死呢。对一个男人来说,再没有被自己的女人说后悔嫁他更打脸的事呢,何况郑姨娘还只是个妾,就算是良妾,也不过是个玩物。 “我怎么样?”郑姨娘突然就又厉害了起来,梗着脖子说道:“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你要让我认罪,你有本事把我送官啊。” 郑姨娘到底是狂了这么多年,说明她本身就是个厉害的性子,这会梗起来,钟二老爷一口气堵在心里,还真就有点拿她没办法。因为郑姨娘是平民家嫁进来的良妾,并没有卖身契这样的东西,钟二老爷或小沈氏都卖不得她,要么休了,要么送官。然而大户人家的私家事,有几户会经动官府的,都是自己私下里了了。 郑姨娘冷冷的笑着,她看钟二老爷敢不敢送官?看钟二老爷敢不敢杀人?两者都不敢,也不过是休了她,只是可怜她两个孩子。 郑姨娘的老姨李氏就跳了起来,大哭着扑到了郑姨娘的身上:“青青,你怎么那么傻,你快认了罪吧,二太太是个善心的,又不会要了你的命,就休了你还会打发你一笔银子的。” 郑姨娘狠狠一个嘴巴打到了老李氏的脸上:“你个老货,我怕你和叶子没人照顾,特意的将你们接进了钟家来,你从来没有帮过我,还暗算我。”说完又突然流了眼泪,带了两个孩子爬了去摔倒的郑老姨的身边,搂着她哭道:“姨,我错了,我自己把自己的把柄给人家摊到了眼皮子底下,递到了手里,我手里有钱,把你安排在了哪里不能过安生日子?怎么就把你们接来钟家了,落到了人家的手掌心里。” 老李氏刚要说些什么,郑姨娘又是一巴掌打到她脸上。“老货,你拿了我多少钱去,还要这样害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突然又哭道:“姨,我后悔啊,我当初是财迷了眼,我嫁了别人,叶子都吐了血,我知道你这些年都在怪我。” 然后又推揉着李氏尖叫道:“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 只看的周围的人心里一阵阵的发冷,这郑姨娘,竟然像是疯了。 那郑家的李老姨也是整个人被推的呆呆的,突然疯了一样的抱住了郑姨娘:“青青,青青你别吓唬姨妈啊,我苦命的孩子。”李氏这样哭,郑姨娘也又重新抱着她哭了起来。 这一来,无论钟二老爷还是小沈氏,也都傻了眼,人竟然是半疯了的。其实有了郑老姨的作证,郑姨娘基本上可以定一个毒害的罪名了,然而就像之前说的,又不能卖掉,也无法就这样杀了或送官,竟然真只有休掉一途了,但又觉得太便宜她了些,可是现在人却已经疯了。 小沈氏冷眼看着,就冷笑了下,温言劝钟二老爷道:“老爷,这真是没有想到,郑姨娘竟然因为作恶心虚,活活将自己逼疯了,然而我们又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家,我看这情况,还是老爷写份放妾书,送了她们远远的离开了吧。” 181 又醒了 “那欣姐儿那里怎么办?”钟二老爷简直忍不住心里的血了。他关心的其实从来就不是郑姨娘好吧,问题重点始终是钟晓欣。 钟晓欣还在床上昏迷着呢,到如今已经一天一夜了,家里常召的老大夫来了看过,只是诊出来她经脉错乱的已经在血管里弹将军令,让准备后事了,因为钟晓欣的情况是他行医数十年也未见过的,老大夫说大约可能还是中毒,所以钟二老爷才来逼问小沈氏察出来的“幕后黑手”郑姨娘,那其实也是心里最后一点的希望,看对方既然能够用毒,是不是也还有解毒之方。 “欣姐儿……”小沈氏也是满脸的为难,正此时郑姨娘突然推开了李氏就往钟二老爷的身边扑,嘴里喊着:“老爷你回来了,老爷我好想你啊,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孩子,这是老爷的第一个儿子啊,老爷你快看啊,你可得给他取个好名字啊。”郑姨娘一边说,一边用左胳膊环了个什么拿给钟二老爷看,一屋子人看过来,竟然是一只下人穿的黑色粗布鞋,再看被她推倒的李氏,光了一只脚,也不知道何时被她抢了只鞋去。 还不等着钟二老爷反应过来,郑姨娘突然尖声喊道:“老爷救我,太太要抢我的儿子。”说着将嘴里喊着“姨娘”朝她扑过来的10姑娘一把推倒了,怀里搂着那破鞋,紧紧护着,高喊道:“别过来,谁都别过来,老爷,老爷救我。” 10姑娘被推倒了在地,哇哇的哭了起来,身边倒着的就是3少爷,因为哭的太过而背过了气去,到现在也还晕着。 从前郑姨娘把自己两个孩子,特别是3少爷看的眼珠子一样要紧,如今却是连看也不看一眼,就只顾着怀里的鞋子了。 是真的疯了啊。 小沈氏看看这屋里乱的,到底是先温声安抚了钟二老爷,又让婆子将10姑娘和3少爷背扶了出去,并将郑姨娘及郑老姨先划地为牢,就手锁进这阑干院侧院的正屋里,再然后才扶了钟二老爷回到了西院的抚风院小沈氏自己的院子。 还未进院时,钟二老爷就已经走路东摇西晃和喝醉了似的,等进了抚风院,小沈氏扶他坐到了椅子上,钟二老爷竟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和没骨头似的,再也坐不住了。 “完了,全完了,我的生意、我的地位,全完了啊。”钟二老爷喃喃的说着。 小沈氏是真看不上他这个样子,端王也不过是透了点求娶的意思,然而钟晓欣死了,端王还能灭了钟家不成?如今3姑娘的婚事也有些眉目了,小沈氏更想着要早些甩掉端王这黑名声,至于钟二老爷,他若是没钱,比他有钱时还能消停点呢。 小沈氏就拿着帕子,往眼睛上印着根本没有的泪水,跟钟二老爷说道:“老爷,昨天夜里欣姐一出事,我就叫了汤老大夫来了,也顾不得什么内院落锁的规矩了,只想着先救了欣姐要紧,然而……”小沈氏摇了摇头道:“汤大夫说,欣姐的脉象太乱,已经……” 小沈氏说着,也有些心惊,她心里怪那婆子骗她,说好的发作时间整整拖晚了将近6个时辰,然而这发作起来,也是当真厉害。那婆子只说是连服二丸,发作时苦痛不堪,怕下半辈子都要受病痛折磨的,然而汤老大夫跟小沈氏说的,却是生机全无,有时候连血脉都断流了似的。 钟二老爷还是半坐在地上,痴痴呆呆的,小沈氏看着心里冷笑,却继续说道:“老爷,大姐如今注定是已经不行的了,我们要快点想办法啊,我看,4姑娘和5姑娘也都到了年纪,不如……当然,4姑娘和5姑娘是庶女,万万不能作王妃的,就当是陪罪,不若送一个去端王的府上做妾吧?也算是我们钟府对端王的诚意,想来……欣儿姐会出事也是天意,端王心里明白,总不会当真怪罪我们的……”只不过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给钟家脸面罢了。 小沈氏算计着,一边去扶了钟二老爷起身。 钟二老爷听了,眼睛也终于微微的恢复了些明亮,对的啊,他并不只有钟晓欣这一个女儿的,他是有很多个女儿的,便借着小沈氏的搀扶坐到了椅子上。 钟晓欣是嫡女,又是端王情之所系、冒犯在先,她是可以做王妃的。 然而如今看情况钟晓欣是必死无疑的了,那么若要向端王交待,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再献出一个女儿来。4姑娘和5姑娘是庶女,姿色也没有钟晓欣好,没资格作王妃的,但若是作妾,却也是一样的,至少对于钟二老爷来说。 然而这样一来,端王是否相中?就算相中了,对外面人来说,也是钟家上赶着送女作妾,之前好容易攒下的脸面就更不留一分了?就算作了妾,哪怕生了儿子也不一定能继承王爵。钟二老爷不甘心啊,就算所有的女儿都送了去作妾,也比不上钟晓欣挣下一个正室王妃的身分来。 然而这样的结果小沈氏却是满意的。 钟晓欣这嫡女若作正室,钟3小姐的丈夫就要跟端王作正经连襟,那好点的人家都不愿意的,她相中的那户更不会娶钟3小姐了,然而若是送了庶女作妾,那就是个玩物,即可以借端王的势力稳住钟家,3小姐那边也不用将端王开正经亲戚来走动,简直是一举二得。 小沈氏就细细的讲述送庶女作妾的好处,钟二老爷还是不甘心,但全听到了心里,已经开始琢磨4姑娘和5姑娘送哪个去会更好些了,不然呢,钟晓欣可都要死了。 正钟二老爷这里正思索着,钟晓欣那边的紫竹就打上了门了,是真的打上了门,小沈氏院子里一群的丫环婆子一拥而上都差点没拦下她,紫竹又哭又叫的往里闯,跟越狱似的,这里推一个那里撞一头的,竟然叫她一路从院子里闯到了正房门口,钟二老爷这边和小沈氏说着话,就听到了紫竹“救救我家小姐”的发自肺腑的呐喊。 钟二老爷吓得全身一激灵,差点又滑到地下。“怎么了?是不是欣姐儿不行了?”钟二老爷听紫竹喊的这么凄厉,只当钟晓欣已经过去了。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二老爷,快救救小姐啊。”紫竹就对着拦了她的婆子又打又咬又踢又掐,一副夺妻之恨的样子,对方却不敢对紫竹下死手。 182 对质 小沈氏下了死命令,她和钟二老爷在屋里谈正事,不许任何人进来,谁来了也不放行、不通禀。任紫竹叫破了喉咙也不放,可是紫竹又是钟晓欣身边最得宠的,钟晓欣若死了也就到了,钟晓欣如今却是醒了,那婆子们就得考虑考虑了,得罪了未来王妃身边的大丫环是个什么下场。 所以婆子们拦着,又不敢死拦真拦,就让紫竹一路闯到了这里。 听钟晓欣醒了,钟二老爷和小沈氏自然是反应不一。 小沈氏心里惊涛骇浪的,这和医婆子说的反应根本不一样,然而钟二老爷却心里乐得差点开出花儿来。 钟晓欣醒了,那他就又是王爷的正经岳丈了。 “拦着人做什么,还不快叫那丫环进来。”钟二老爷发了话,虽然满院子都是小沈氏的人,但钟二老爷说的话,还是管用的,至少明面上得管用。 婆子们皆松了一口气,把紫竹放了进屋子里。 紫竹进到了屋子里,就跪在地下不停的磕头,废话一句不讲,直接就进入主题:“二老爷,小姐醒了,吐血吐的更厉害了,这是回光返照啊,小姐说了,除了上次的医婆子,再没有别个人能救她,二老爷,你要不想亲眼看着小姐死了,就快点让二太太将上次那婆子请了来吧。”紫竹说道。 二老爷呆了呆,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果然回身对小沈氏大吼道:“蠢妇,既然上次那医婆如此神术,这次一开始就应该请了她来,你怎么还请的那没用的汤老头。” 小沈氏请来的其实不是医婆,是个毒婆的真相,告诉了老沈氏,可不敢让钟二老爷知道。如今钟二老爷只当小沈氏这嫡母不关心钟晓欣,就发作起来。 小沈氏面色惨白,再说不出话来了。 这就是红英对丽姨娘讲述的事情的经过。 当然小沈氏和钟二老爷的密谈是没有人知道的,但是郑姨娘是怎么疯的,紫竹是怎么闹的怎么说的,太多人看见了,就好打听。 丽姨娘也是无语,只觉得这件事老天爷都帮着她。 小沈氏想抓她的把柄,没想到钟晓欣发作的时间是在半夜里,丽姨娘想怂恿着绮罗院里闹出来上次的医婆的事,钟晓欣却就醒了,还指名要那医婆救命。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丽姨娘当然想不到钟晓欣那边对事情也是有全盘掌握的,只觉得是自己这边走了大运,逢凶化吉。 “那二太太是否请了上次那医婆呢?”丽姨娘问道。这次的事情的发展,已经将丽姨娘从局中摘的干净了,现在丽姨娘也是只要看热闹才好,那医婆请来了,小沈氏的热闹就大了,正好吃瓜看戏。若那医婆请不来,让小沈氏逃过一劫,也就是钟二老爷再多嘣达几天罢了,不过按常理,小沈氏是绝不会再请那医婆来的。 然而……“请来了。”红英笑着点了头。“本来二太太是不肯去请的,推脱说早就去请过了,那医婆子回乡看孙子去了,然而紫竹那丫头就闹了起来,说并不是这样,银杏早将那医婆子请了来,却因为没有小沈氏的对牌,进不来府里,这才闹了开来。” 丽姨娘想了想,突然脸色就变了。 钟晓欣上次中毒的时候,是银杏陪了那汤老大夫出了府门去抓药,后来医婆子来了,也是她一直陪着,一路送了人出去。 这次钟晓欣中毒,小沈氏依然是先请了汤老大夫,那汤老大夫虽然嘴里说钟晓欣没得救了,但到底也又开了药方,尽人事听天命,依然是银杏跟出府拿的药。 那银杏又是什么时候?怎么去请了医婆来的呢?若说是关心钟晓欣的病,银杏是怎么知道药婆的住处的? 只可能上次银杏送医婆时,就一路跟了对方到家门口。那若银杏真觉得医婆可以救钟晓欣,又为什么不早来求了小沈氏开口请人,反倒是这次借着送汤大夫并抓药,先斩后奏将医婆直接请到了大门上呢。这样做,逼着小沈氏不得不开门放了医婆进来,并且,还在钟二老爷心里种下了一个“嫡母不慈”的印象。 同样是请来医婆,钟晓欣这样不问自请,可真是让小沈氏有嘴说不清楚了,更何况“请医婆——钟晓欣醒来——紫竹大闹抚风院”,这三者的时间卡的这么好,配合的天衣无缝。 丽姨娘突然就觉得今天这一切的发生,也或许并不是自己的好运气了。“咱家这位大小姐……或许也是深藏不露啊。” 深藏不露的钟晓欣正拉着医婆的手呜呜的哭着:“若不是孙妈妈,我这次一定是凶多吉少了。”那医婆子脸色就有几分的尴尬,摆手道:“大小姐快别这么说。” 是真别这么说,医婆子看着钟晓欣吞了自己的药,瞬间就生龙活虎的样子,自己的小心肝都乱颤,那难道不是她从保合堂最普通的养生丸?而是什么十全大补丸吗?哪里就有这么快就好了的? 钟晓欣就竟然真的因为婆子的药,再一次的救回来了,这一来,连着钟二老爷也是大喜过望,吩咐人,给了婆子100两的药钱,又另给了50两的诊金,这已经不是小数目了,然而比起来钟晓欣这个准王妃的身份来说,又实在算不得什么大钱。 那医婆也不敢留,就告辞,小沈氏脸色惨白的笑着说:“我亲自送孙妈妈。” 钟二老爷狠瞪了她一眼,以为她是想弥补之前对钟晓欣的怠慢,也就同意了,要不然,送个医婆离府这种事,当真不用小沈氏这主母亲自去。 小沈氏就领了孙医婆往外走,却并不是府中偏门,而是一路往了抚风院来,叫了院门口,小沈氏才笑道:“今天多亏了孙妈妈救了我们家大姐,一路劳苦连杯茶都没有喝,无论如何也喝了茶再走吧。” 那孙医婆就头上犯汗,当然知道小沈氏不是真心请茶,只是要质问她呢。 果然一进内定关了屋门,小沈氏就恶狠狠的甩来了一句:“孙医婆,别忘了你是拿了我一百两银子的,你说的好好的欣姐儿昨日上午或中午一定发作,怎么是拖到了晚上才发作的?你……你今天又来做什么?可别跟我说你当真会治病啊?” 183 风险 孙医婆立时就喊起了冤枉来:“太太,我真冤枉,我这药丸是家传的配方,用到现在不知道卖了多少去,当真是每丸只能撑三四天的时间,若再用参调服,激起药性会有大凶之症,我说大小姐昨天中午发作,那都是说的晚了的,有那身娇体弱的小姑娘,怕是喝下参汤的当下就要发作的,这实在是大小姐身子骨太好太壮了些,怎么能怪我。”孙医婆这样说,是当真冤枉,只因每个人体质不同,她怎么想得到钟晓欣看着这样瘦弱不堪,弱不禁风的,竟然比牛还壮实,愣是比正常的发作时间愣是又拖后了将近一天。 “好,这不怪你,那我问你,你今天来又是怎么回事?”小沈氏气极了说道:“你不是说你那药最多就只能用两丸,再多会让人看出破绽来了吗?那你今天给她吃的是什么?你就不怕我家老爷让人查出了你来抵命吗?”小沈氏早和孙医婆说定了的,开过这两丸药,能让钟晓欣过了重阳这两天,就再不要上门。 “这……”那孙医婆就躲闪着眼神,心虚开口道:“实在是上次那小丫环一路送了我到家门口,这次又急急的来,只说是钟家请我,我……我还以为是太太又有事要见我。然而太太不必担心,我这次给她吃的并不是上次那药,而是保合堂正宗的养身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孙医婆说道,却没有说银杏见了面就塞了她一块银子,还说道只要她去钟府,不管能不能救得钟晓欣,都有重谢。孙婆子当然知道钟晓欣是发作了,然而她的药,药效是燃血,不是见血封喉,发作起来吐口血,在床上养个三五年,还是活人一个的,只不过亏空了身子骨而已,就算以人惨激发药性,也是要在床上病个几年,渐渐因虚弱而亡。这种事孙医婆以前也是作过的,先用燃血丹救命,人家自然也是千恩万谢的,然后等过一段时间苦主发作了,孙婆子就只说是上次的毒太狠辣,苦主体内余毒未清干净,再用从保合堂买的养身丹治病,多少也能静养的好些,对方不知这是孙医婆偷天换日的手脚,还感谢的跟什么似的,并且还要从她那里高价买她从保合堂批发来的药丸,让她再赚一笔药品的差价。 孙医婆就靠着这个在有钱的商户人家中来往挣钱,帮着内宅的女眷害人,还要再从受害人那里刮一层皮,只是她这次根本不知道钟晓欣演技超人,这次演的是个半步黄泉的活死人,也不知道小沈氏起了杀心,已经用了参汤激发药性。她只当钟晓欣是正常发作,虽然小沈氏早说过不许她再上门,然而孙医婆听着银杏说必有重谢,就知道必然是小沈氏之外的哪个钟家的主子发了话,要请她。 她虽然和小沈氏已经说好了不再上门,但到底她这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医德,于是为了多得些银钱,就跟了银杏来了。 孙医婆看到钟晓欣的时候,钟晓欣就是醒着的,于是她便又用了原来的手段,拿保身丸当神仙药给她服。她也没想到,人家钟晓欣服了药,立刻就展现出一种原地满血复活的状态,孙医婆此时在钟二老爷的心里,已经是神仙转世了。 然而孙医婆这样说,小沈氏却不像孙医婆一样,知道正常发作的情况,还当那药发作起来就是像钟晓欣一样几乎吐血身亡,而保合堂的养生丹也确实是能够解百毒的灵药呢。 不由得有些吃惊的说:“这保合堂在京中名气不显,没想到所出之药竟然有这样的奇效。” 孙医婆不知道小沈氏为什么突然有此一说,只跟着点头,心里想要不是保合堂在京中名气不显,他家的养身丸又何以比别家都便宜的多,宜于批发呢。 两个人把话都说了通透,小沈氏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钟晓欣醒来了,有好也有坏,然而对于她来说,却实在不算个好消息。 “只不知道这养身丸是怎么个服用法?又要吃多少时间?”小沈氏问道。孙医婆上次开出来那“神药”号称可解百毒,要价是一百两银子两丸,这件事钟二老爷也是知道的,还夸过小沈氏做的对,只要不误大事,百两银子根本就不值一提。然而这一次,钟二老爷只当孙医婆给的还是那种神药,于是也是直接挥挥手又百两银子,还另赠了50两的诊金,小沈氏心疼的直抽抽,可是到底也不好说让孙医婆再把收下的钱拿出来还她。 那孙医婆也是个聪明人,她做的本来就是杀鸡取卵的买卖,知道这次毒害嫡女的事里,钟二老爷和眼前这位钟二太太是两条路上的人,她已经从小沈氏和钟二老爷那里赚了合计250两了,也是见好就收。笑道:“这就要看太太的意思了,若是好医好药的服侍着,过上几年,也就和常人无异了,只是身子亏的厉害些,于子嗣不利,然而那些生产时亏了身子的妇人,哪个不是如此。若太太有意……那也是容易,药材差些,药效就差些,十年八年的也是拖,三年五年的也是拖,端看她命数了。”孙婆子说的清楚,如今钟晓欣这身子,其实就是个药罐子了,多投些银钱,就活的长些,少投些银钱,也有几年的寿数在。 小沈氏也没有了办法,钟晓欣竟然是又活过来了,她还能再想个办法杀了不成。 “快着点走吧。”小沈氏吩咐道:“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来了。” “唉,是的太太,全听太太的吩咐。”那孙医婆正要走,小沈氏又问道:“你那药,可真的不会再发作起来了吧。别的大夫,当真查不出来?” “再不会发作了。”孙医婆忙对天发誓道:“就是虚,损了的,很难再补回来,这身子虚啊,和中毒不同,一般大夫绝查不出来的。” 小沈氏说道:“那就好。” 门外就有丫环心腹的婆子通禀道:“二太太,门口有个老大夫,是端王府拿马车送了来的,说是太医院里最擅妇科的吴老太医,要进府给大小姐看病呢。” 小沈氏和孙医婆一起抽了口冷气。二老爷回来时似乎说过一句,他那时正由中间人劝着,和端王共饮,哪里想到端王对钟晓欣是这样上心的,竟然从太医院里拎了妇科圣手来诊治。 小沈氏声音都变了:“一般的丈夫绝查不出,那太医呢,太医可查得出。”孙医婆一下子摔坐到了地上,这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这么高端的专业技术人才她哪知道是什么水平啊?小沈氏看着孙医婆的样子,心就跟自由落体似的往下沉,此时也是万分的后悔,不就是个重阳宴嘛,乱七八糟的连普通的宴会都比不上,当初何必非迷了心窍一样的非要3小姐去参加。 184 好得很 如今这一出一出的,从重阳宴开始就没一天消停过,可是吴太医是端王送了来的,又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不叫进来是不行的,小沈氏几乎是同手同脚的出去,同钟二老爷一起亲自迎了,将一个长得丑、眯着眼、半秃头的50多岁老头请进了后宅来。 那老头前脚同小沈氏并钟二老爷一起进了钟晓欣的院子,后脚想出钟家偏门的孙医婆就被小丫环银杏逮住了,银杏笑咪咪的,手上递了孙医婆一张银票,笑咪咪的说道:“孙妈妈,真是不世出的神医,我们家大小姐,这次可是真怕了,孙妈妈看看,这里是五百两的银票,做定钱,买孙妈妈的神仙丸子20颗,余下的500两,等妈妈将神仙丸子送到了,再付给妈妈。” 孙婆子差点软倒在银杏怀里,等在将银票接到了手里,看到那是京中最有名的通银票号盖了章的银票时,当真是嘤呜一声骨头半酥软倒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孙医婆手上是有些药丸,但最厉害的就还是燃血丹,虽然是100两银子两丸,可是无论与谁家也是作的一次性的买卖,这玩意可没有回头客,再说那燃血丹到底也是大补之物,里面也是各种值钱药材不要命的往里加,100两银子倒一小半是本钱,而且这买卖并不是天天有。孙医婆是挣了黑心钱,但这钱不足以让她大富大贵,像这种一次性拿五百两出来,买药丸子当饭吃的壮举,她从来没有碰到过。 银杏惊呼道:“妈妈您这是怎么了?”急忙来扶,但拖拖拉拉的也并不扶稳,孙医婆就又摔倒了,这一来一往的动静就大了,就算是偏门吧,那也是门,但凡是门,就有进出的人。 银杏就有些好笑的大声说道:“孙妈妈,别看那什么太医院的太医也来给我们小姐诊脉,可是我们小姐信的只有孙妈妈你一个人,这两次大小姐病危,可都是孙妈妈给救回来的,这是我们二老爷特意给了大小姐买药用的钱,我们小姐说了,她什么药也不吃,只认孙妈妈的神仙丸子,我知道这丸子贵重,一定数量稀少,孙妈妈拿了这银子,只管挑捡最好的药材来配。我们小姐说了,以后啊,就把这救命的丸子当传家宝,要留给后代子孙的。” 这话说的孙医婆刚起身到一半,差点就又跪下。 如今钟晓欣亏了身子,该是养身的时候,只能吃保合堂的养身丸,一两银子2颗,看钟晓欣的样子,竟然是愿意按照燃血丹的价格,100两银子来买20颗,而且以后还愿意长年服用,孙婆子这财可发大发了。 若不是银杏点名了这神仙丸子一定难配的很,孙妈妈差点就脱口而出她能每天送来100颗,大不了就是把保合堂的养身丸买空了呗。只是到底是“神仙丸子”,这样大的量产也太不值钱了。 孙妈妈嘴巴都裂到了后脑勺,刚刚答应过小沈氏再不上门,也不会和钟晓欣那个院多接触的事,早忘干净了,怀里惴着五百两银票,飘着回家了。 银杏也就回了,留了偏门上几个听了风的丫环婆子在原地,每一个无不是想着,1000两买的神仙丸子,这是打算白日飞升啊昨地? 而另一边,吴老太医的心情就跟着孙婆子截然相反了,一点都不美妙,还带了点脾气,和卢萧、迟四在百花楼里饮酒,一边饮一边骂道:“就你多事,小朗那媳妇壮的跟牛一样,还要劳动我老人家出马。”说着喝一口酒,大赞道:“百花楼这杏花酒真是好,就是贵,要不是今天你小子请客,我也喝不到,说好了今天任我喝到饱,那就让酒家再抬十斤我打包。” 被吴太医骂着的卢萧就笑道:“您老人家何必打包,提着沉,雇车还花钱,这百花楼都是他的产业,就送您一百坛,您老人家想喝了就来百花楼喝个痛快。”然而这样说完了,卢萧就又担心的问道:“钟大小姐真的没事吗?重阳宴前我们都忙着,也不知道她早就中过了一次毒的,这次又……只是钟家以前太不显眼了,如今想找个人问清钟家的情况,竟然都找不到。” 吴太医就闷着头笑。这些个顶尖的世家,谁不拿着眼睛盯着别人家,好打探消息,不通婚的也要买通几个下人,又或者是下人间有一条通络的关系网,就是方便打探消息时能有个人说得上话,可是钟家算什么人家呢,若不是钟大小姐这几回给钟家闹出了点名气来,谁还记得有过这么一户人家。卢萧和迟四自重阳宴后这些日子才张罗着从钟家收买下人,得到的消息也自然是要迟的。 然而……“为什么是小萧你这样关心钟大小姐?小朗都没着急,倒是你上火的把我挖出来?”吴太医这样问着卢萧,如今钟大小姐被卢家退亲又被端王看中的消息早也在京里传遍了,吴太医就不明白了,心疼媳妇的人不该是迟四吗?怎么这么是卢萧在忙里忙外的张罗? 因为迟四与卢萧不同,在卢萧眼里,钟晓欣到底是个深闺中的小姐,又早说过在钟家情势凶险,被人害了,自然是担心。迟四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初听钟晓欣中毒几乎死去的消息,看着钟二老爷脸色惨白的跑了回去,也是差点忍不住的昨天晚上就要去看钟晓欣了。但想到钟晓欣那里刚出了事,人来人往的人多眼杂,迟四才忍了下来,一边派人打探着消息,一边任了卢萧去找吴太医上门看诊,其实早在吴太医还没有登门的时候,打听到钟晓欣已经醒了的消息,迟四就已经没有那么担心了,在他心里钟晓欣也算半仙之体,到底没有这么容易就死掉,再等到方才吴太医说钟晓欣其实一点事没有的,他自然也就放了心,更不着急了。 迟四就笑了。“您老人家能骗我么,您既然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我可不会像卢萧那样,还敢质疑您老的医术,这太医院里妇科第一把交椅都说了她没事,我难道还怀疑不成?”捧了吴太医一把,顺便黑了卢萧一把。 185 怪事 吴太医一听,就觉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果然是我的好徒弟,不是那种外行人比得了的。” 卢萧满头的黑线,可是还真不好说什么,一般病人家属谁不是再三的向大夫确认病人的情况,怎么能说他这样多问两句就是怀疑吴太医的医术呢,倒觉得迟四有点太不关心钟晓欣了。“可是给钟大姑娘瞧过病的那位汤大夫,也算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大夫,他却实在是说过,钟大小姐是不行了的。”也正因为从汤老大夫那里打听到了钟晓欣竟然几乎死亡的消息,所以卢萧才不相信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里,钟晓欣就真能壮的跟头牛似的。 “老汤头啊……”吴太医点点头,“在京里确实数得上名号,然而人太诚实了,有什么说什么,不知道贵人家阴司多又要面子,老给人家捅脸,要不然他这么好的医术,就算不在太医院挂名,也该是给权贵人家看病才是,怎么会沦落到给些商户家里看病。病是他看的,就一定不会错,要是他看错了,那也一定是有人骗的他。” 既然吴太医这么说了,那又有谁能够操纵着一个人的身体特征来骗一个老大夫呢。汤老头是正正经经的老大夫,当然不知道江湖上的手段,若钟晓欣不是被人操纵,那能用身体来骗人的当然就只有她了。 吴太医笑道:“嘿嘿,小朗啊,你小子眼光不错,这媳妇是个厉害的。” 迟四只是笑,卢萧就叹了一口气,这厉害的姑娘差点就成了他的媳妇,要是娶回来省了多少事。问迟四道:“重阳宴上那婆子察的怎么样了?” 这次迟四不笑了,只摇了摇头。 重阳宴后他白天晚上的忙,除了和钟二老爷各种定计,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查那婆子,“婆子自己的事情,已经查到实证,一点没有说谎,当初给那婆子送信的是个成年的乞丐,也已经找到,只说得出是个12.3岁的小丫环,给了钱让他去送信,但因为那乞丐早年瞎了一只眼,长年只用一只眼看东西,这眼的视力也很不好,又接信的时候天色较暗,竟然没看清过那丫环的样子,只说得上来个头打扮,然而既然真有人送过信,那婆子说的写信之人,应该也是确有其人的,只是撒出的人手这么多天了,一点没有查到影子。所以我这两天就已经将人手都收了回来,专盯着钟家后院,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迟四说着,就叹了口气,写信的人这样的手段也算是通了天了,现在想想,钟晓欣左一次中毒右一次中毒的,也说不定就是这人下得手,然而迟四之前只顾着撒下人手向外追察,倒将钟晓欣身边的人事给忽略了。 “张、柳两家,我已经查过了。”卢萧跟着说道。迟四查不到写信指使婆子的人,卢萧这边却已经将张柳两家的底细探得清楚了,山东临淄张家和巨野柳家,都是前朝时的世家,后来太祖立朝,好好的实行了一段时间的打土豪分田地,两家失了田地,又无人为官,就有些没落了,这一次也是借着长公主重阳宴的日子,特意的送了女儿到有姻亲关系的白家,看能不能借着白家的关系,联到几桩好姻姻,因为两个小姐都并不是长住白家的,所以是到了八月底下,从家中过了中秋节,才起程到京的,按时间算,比婆子说的收到信的时间晚了小半个月,更何况两家都是到了白府后,白家看两个人才貌身份比钟晓欣更适合联姻护国公府,这才起了拿去当个备胎的心思,并没有就讲定了一定替换了钟晓欣,所以张柳两家的小姐嫌疑虽然大,不过细察之下却都没有作案的动机和时间。“两家都是恰逢其会,看来该细察的,还是钟家内部。” 既然卢萧这边招惹来的人都不可能是背后主使之人,那有可疑的就只能是钟晓欣和白七身边的人了。这样一来又犹以钟2姑娘的嫌疑最大,可是要说钟2害钟晓欣是可能的,要一起害了白七,却说不过去,不过钟晓欣还有2次中毒的事得细究,那主指之人是钟家的可能性几乎就可以说是百分之百了,只是现在还查不出是谁来而已。 “可惜现在收买到的都是些小鱼小虾,白氏作为世子夫人把持了钟家这么多年,一时半刻的还真不敢去接触她那些心腹,而且我的人现在还没有能进到钟家,只不过看日常的情况,可怀疑的人选就有不少。”迟四就这样说道。“只怕,还不只一个人。” “都有些什么人哪?”卢萧就问道. “钟家2姑娘就不用说了,早和我的欣儿交恶,我查的她前段时间曾力邀欣儿去一间佛寺上香,却偏巧那一天,她还邀了她外祖母娘家萧家一位患有痴症的表哥,让其家人也带了他去佛寺。”迟四说完,就冷哼了一声,这样一句,其它二个人就明白了内中的意思,一个患了痴症的公子若被人发现与女子私会,那可就不用再担心娶妻的问题了,又是2小姐外祖母娘家的公子,钟2与白氏母女所有的底气都来自于白家,特别是疼女儿入骨的白萧氏侯老夫人。这计若成,可以说是即毁了钟晓欣,又讨好了白萧氏,也叫白七死了心,对2姑娘母女百益而无一害。 接着迟四又说道:“重阳宴的前三天,钟4的奶娘曾出过府,因为其有老寒腿的毛病,虽然定期去药铺抓药。而重阳宴前两天,钟5身边的一个大丫环,曾在重阳宴前五天回过一次家,那丫环父亲曾作游医,后来犯了人命不敢再开张,然而至今家中也种着一些常用的药材。” 这样一来,下毒之事,便又有了两个嫌疑人,至少钟晓欣第一次中的泄药,逃不出这两个人。 “而我查钟家时,另查到一件事,也十分可疑。”迟四说道:“钟家二房有一位9小姐,似乎……”说到这里迟四停了停,也不太确定的样子,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卢萧就催他道:“似乎什么?我记得钟家有几个小姐不是年纪很小吗?莫非也和钟大有矛盾,这姑娘人缘未免也太差了些?”卢萧说着。 也怪不得钟晓欣总说她在钟家被欺负。 186 不能同意 “倒不是姐妹矛盾。”迟四就说道:“那钟9是有些奇怪的,我收买来的人说她有次和钟10吵架,结果被推倒摔了一跤,打那之后就性情大变,据说是饮食爱好同以前也全不一样了,但同欣儿,并没有利益关系。” 不过表面上看钟9此人与钟晓欣利益无关,但说起来,这在长公主府布局之人,本来这一局就奇怪的很,钟晓欣和白七成就姻缘,又能成全谁的利益呢,更何况此人行事,颇有几分未卜先知的感觉,也就由不得迟四不重视了,到底他们一直在找那个人,还未找到。 迟四和卢萧对看了一眼,有吴太医在场,这话题就不好再深下去。 三个人改了话题说着话,又在百花楼喝了大半天的酒,好容易挨到了月上中天,迟四就捧了他昨天从内务府新要来的水点桃花的官窑茶具兴高采列的要走,昨天本来有事才不能去,被钟晓欣中毒闹得又没事了,可是依然不敢去,如今到了今夜,终于可以去了。迟四自打第一次见面习惯了给钟晓欣送东西,这段时间白天没事作时就喜欢逛内务府,看中什么拿什么。 卢萧捂脸:“你拿着这样稀罕的东西去,让钟大姑娘怎么用?” 这水点桃花的茶具常见,然而是官窑出品,作工精良,只供皇宫中用,又是一个整套的茶具,里面大大小小20多件的用具,一旦拿出来,钟大小姐怎么解释来路。 迟四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他都要“强娶”钟晓欣了,还不能“强送”点东西嘛,卢萧就是因为太在意习俗礼仪这种小事情,才会和钟晓欣擦肩而过。 于是等到了迟四捧了一大箱茶具,熟门熟路翻墙爬到钟晓欣房里时,正看到钟晓欣翻弄着两张贴子,嘴里喃喃自语的。 “四哥来了。”钟晓欣看到迟四进来,才放下了手里的帖子,看起来是很重视这张帖子的样子。 迟四就笑道:“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完笑咪咪的将茶具包放在桌子上,拆开了显摆给钟晓欣看,果然是看到了钟晓欣满眼里惊艳的赞叹,官窑内造的东西,本就出色,更何况是这样同一花色一整套的茶具。趁着钟晓欣去稀罕茶具了,迟四顺手拿了钟晓欣放在桌子上的两张帖子来看,一边看一边问:“是谁的帖子?可是在重阳宴上交到了朋友?” 迟四知道钟晓欣在重阳宴上也算是结识了诚意伯辛家的大小姐,这帖子里其中一张果然是辛大小姐写来的,想邀钟大及钟2钟3,钟家的三位嫡小姐过府一坐,而另一张帖子,却是钟2的。 重阳宴虽然大多数人当相亲宴来看,但其实更现实的意义是每一家小姐或公子的人脉宴,所以每次重阳宴之后,相熟的小姐们就会三五相邀,轮流设宴,约要好的姑娘来家中做客,公子们则是轮流作东的文会或酒席,异曲同工。所以钟2姑娘这一次就定了在后天,要在钟家东院那边设一场小宴,想邀请钟晓欣一起参加,为此而特意发来了帖子来请,钟2一向是这样讲究些没营养的规矩。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迟四本来满心的用礼物讨好佳人,今夜打算着尝试一亲芳泽来着,看到了钟2小姐的帖子,才想起来自己因为见着了钟晓欣就满心的兴奋,正事半点也不在脑子里了,他这边查到的信息,都还没有告诉钟晓欣,不由得脱口而出:“去不得。” 钟晓欣就抬了头:“怎么去不得了?”虽然说她其实也觉得去了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迟四便把他与卢萧曾查到过的信息告诉了钟晓欣,而其中的重点就是:上次钟2邀钟晓欣去佛寺时,顺义伯夫人萧白氏娘家那个痴傻的侄孙也在那寺中。 虽然没有证据,但迟四这样说,钟晓欣的心里就明白了,钟2原来是打的这么个主意,打算要给她拉郎配,配给那个痴儿。 钟晓欣听了就满头的黑线。 虽然她之前确实对卢萧说过,痴呆或同性恋当丈夫都其实是有好处的,但那是指在找不到合意的丈夫的情况下,至少保证不用跟一群小妾斗来斗去的,能让钟晓欣专心于修仙,但不是说钟晓欣非得找这种不正常人种啊。而更让人感叹的是,痴呆儿简直就是宅斗害人的利器,给情敌拉郞配的首选,无论哪里说找就一定有那么几个,所以说近亲结婚得禁啊。 钟晓欣就叹了口气,迟四是好意,然而到底是外男,两个人连不婚夫妻都还算不上,他说不去就不用去了?宅斗要是这么简单,也就没有金手指一说了。“四哥的好意我明白,但二妹那边,只怕已经是非去不可了。” 迟四一听就急了,一把就拉了钟晓欣的手,用双手握在了手里,珍宝一般的捧到了胸前来,说道:“到底出了些什么事,若欣儿有任何的难处,都应该先给我说,让我来想办法。被这帖子都弄得我都忘了问你,你前两次中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钟晓欣就吃惊的打量迟四,正常人应该是先问中毒之事,或者先说钟2那边的阴谋吧,比如她就理解不了了迟四为什么见到她的第一反应是献宝似的给她看那套茶具。 迟四之前激动下把钟晓欣拉近身前来,此时被钟晓欣一双大眼直勾勾的打量着,只觉得那一双眼中神彩四溢,直直射进了他心里来。再看看自己一时情急把人家一双小手都几乎是握进了怀里,登时脸上一片红,说道:“对不起,欣儿,我一时情急,不是有意冒犯你。”然而一边说着一边那脸就靠过来…… 这个……一边脸红一边还想干坏事啊? 钟晓欣头上又出黑线。 两个人打见面起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摸也摸过、每次见面都半夜三更的爬墙进房,迟四也一直一副老司机的表现,甜言蜜语的调戏不知道多么顺溜,搞得长期以来钟晓欣也一直坚定的认为他就是个兼职的采花贼。现在就握个小手用不着脸红啊……当然对方想直接亲过来这事也不允许。 两个人虽然也说是定了名份,钟晓欣也不是说婚前让男朋友亲一下都要死要活的人,但半夜三更在自己屋里做这种事,很容易擦枪走火啊,她就不能同意啊。 187 避不开的宴 钟晓欣想都没想,手被迟四摸在怀里,也不抽回来,直接一推,就把人推远了,突然心中一念起,脱口问道:“四哥,你今年多大?” 迟四不知道钟晓欣这思维怎么转的,但佳人有问他必有答:“年初时过了虚岁21的生日,再转年就22了。” 22岁的皇亲国戚不可能没个性经验啥的啊?何况据说迟四在女色这方面名声特别不好,钟晓欣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些什么,但听过9姑娘的转述也大约明白,端王的名声应该是毁在女色上的。 然而钟晓欣盯着迟四因为握了她小手一下而不好意思的满脸红,真心的想问,迟四这不会是阅女无数、肉体疲惫之后突然爆发的精神初恋吧?钟晓欣都不知道该嫌弃还是荣幸了。 不过钟晓欣也没资格说别人啦,她两世加起来虽然也算是清白的黄花闺女,但精神上的恋爱次数(包括对男神的单恋以及对当红明星的迷恋)那还是10位数以上,就算扯平了吧。 其实按说摸个小手钟晓欣是不太在意的,不过既然迟四都将之上升到冒犯的高度了,钟晓欣也没贱气到鼓励迟四继续摸或继续亲的意思,到底两个人已经口头达成了婚约协议,迟四愿意尊重自己,钟晓欣当然举双手鼓掌。 “四哥,我知道你的好意,然而二小姐那边,是非去不可的。”钟晓欣说着,就示意迟四坐。 既然有了新的茶具,钟晓欣也不客气,取出了茶壶茶杯来就用,将旧茶壶里的茶直接倒进新茶壶里,顺便的钟晓欣还给加了个温。 重阳宴在九月初九,迟四没来的这几天,又过去了一个九月十五,钟晓欣泡澡吸收月精华时,又发现了一项新技能,因为她已经是炼气一层,又是水修,如今可以不仅是用水来凝剑,同时也可以将空气中的水气又或水中的寒气凝成剑,总之就是她已经可以自如化水为气或气中凝水,所以若聚的是水中寒凉之气,则水温会因为失了寒气略升温,因为钟晓欣单纯水灵根,一点火灵根也无,所以没法让水达到沸点烧成开水,但已经烧开过的水,加温到四五十度没问题的。 钟晓欣自问作为一个新上任女友,这服务也算周到。 迟四满头汗的看着钟晓欣这格外不讲究的喝茶法,以他的身份什么时候喝过冷茶了,何况还是倒腾了一次的剩茶,但是钟晓欣塞给他,他什么都忍了的喝了,又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钟2那边不能推了?” 钟晓欣看了眼迟四,开始大约有点了解这位兄台的思路了,迟四其实是个有些随性散漫的人,之前还想问她中毒之事呢,钟晓欣拿钟2来当话题,迟四立刻就被带跑了话题,这并不是迟四不关心她,而是在迟四的心里,钟晓欣关心的才是重点。 钟晓欣就解释道:“因为钟2这次请的不但是自家的姐妹,还有外面要好的小姑娘,我是她同姓姐妹,若不去就是太不给面子,凭白让人说钟家不合,那就只能找个理由,或者是身体不好,或者是出门未归,总得有个正常的理由避开。” 迟四接口道:“重阳宴之事到现在不过几天,你就说是受了惊吓,不要去了。”反正迟四只要想想钟2给钟晓欣那边还配了个痴呆儿,就满心里不舒服,卢萧和钟晓欣那段,他当初全力撮合又全程追踪,现在回想都有点心塞呢,觉得是自己的宝贝被人给觊觎了,要不然这两天没事就作弄下卢萧,现在知道了钟2拉郎配这段事,就好像有人惦记着往自己珍藏的玉瓶里想塞只老鼠,钟晓欣那还没什么呢,先把他恶心的不轻快。 “可是……”钟晓欣又说道:“辛家大小姐的帖子却与2妹那边只差了一天。” 无论是说生了病还是出了门又或受了惊,总不能一天之内就好起来吧。不去自己姐妹的小宴却去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家,那就不光是人前给自己家打脸,完全是没有规矩了,就是那新朋友家,若是接待了这种人,也要受人非议的。钟晓欣有心交朋友,可不打算与谁结仇。 “那就都不要去。”迟四说道。 “可我想去。”钟晓欣说道。“我自来到这边还没有一个朋友呢,难得这位辛大小姐,我挺喜欢的。” 钟晓欣这样说,迟四就也不好不能再说什么了。钟晓欣的异于常人,迟四是早就知道并有所怀疑的,可是仙鱼化凡这种故事,钟晓欣之前瞒着卢萧,却并没有瞒着迟四,这也是迟四会对钟晓欣倾情的一个重要原因,至少迟四从来没有在别的人身上感受到过钟晓欣这种纯然的信任。如今钟晓欣说想交个朋友,迟四就算其实心里不太愿意别人同他分享钟晓欣,可是也不好反对。所以钟晓欣若要想去辛大小姐的小宴,就一定得先参加钟2的小宴。 “而且我如今四处宣扬着服用了孙婆子的神药,身体恢复的十分好,这宴会虽然只在两日后,但我若参加,不也就说明了那婆子的药确是神药吗?”钟晓欣说道,这就是她要去的第二个理由了。小沈氏敢用孙婆子的药来坑她,这一笔钟晓欣都记得呢,虽然暂时没有想好要怎么找回场子,但她却愿意拿自己给孙婆子作面子,小沈氏当初作主将孙婆子带了进来医治钟晓欣,若钟晓欣就那么死了也就算了,可如今钟晓欣活的活蹦乱跳好着哪,所以孙婆子必定是要名声大振的,小沈氏慧眼识人的名声就要跟着传开,孙婆子名声就与小沈氏绑在了一起,等到终有一天出了事,孙婆子就跌的越惨,小沈氏暗害嫡女的恶名就越大。 钟晓欣让银杏拿了一千两去孙婆子处,孙婆子要是个谨慎的,说什么也不收,钟晓欣还真没法抬她,但孙婆子收了,说明是个见钱眼开又短视的,钟晓欣乐得抬着她和小沈氏的名声,有本事这孙婆子当真做个医婆治病救人,一辈子再不用那燃血丹,不然早晚有她报仇的一天。 188 谈条件 所以钟晓欣说不得不去,情势逼她去,她自己也想去,而另一边,钟2既然存了心要害她,当然也会想出个她非去不可的理由。 “就是白氏那边,我也是非要走一趟的。”钟晓欣说道,这就是她要去的第三个理由了,白世自打从重阳宴回来了,就又病了,虽然是心病,可是也确实重的在床上直哼哼,钟晓欣从来没有往那个院里去过,按理她一个侄女该是去看望大伯母的,但白氏和钟2厌恶她,钟晓欣也不愿意去看人的脸色。可是这次送了帐子来的婆子说了,这小宴并不仅仅是小姑娘们聚聚这样简单,因为彼此都是通家之好,所以小姑娘们还要来看望白氏,也就是说,这次小宴的主意不是欢聚而是探病。试问外面的小姑娘们都来探病了,那么钟晓欣这亲侄女就在一个家中,却从来没有来过,传出去她还有没有名声?要不要做人啊?对长辈没有基本的礼仪,就算有迟四愿意抬她,她也要被人说嘴一辈子。 更何况,钟晓欣还有一个理由。钟2要把她和萧家的痴呆儿配在一起,总得把人带出来才能成事,到时这小宴上不仅是钟家人,还有其它外家的小姐们,钟晓欣有修仙系统在手,以前万事不知的时候,其实都不太怕的,何况现在有了迟四这边的消息,更不会轻易落入陷阱。都说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与其拒了这一次,让钟2以后时时刻刻的找机会害她,不如这一次就把事情掀出来,让钟2死了心。至少这一次有别人家的小姐在,出了事,那钟家就得考虑人言可畏,就得秉公处置,若只有钟家人在场,估计钟晓欣就是把钟2剥光了和萧家子扔一张床上,以钟家侯夫人老沈氏和世子夫人白氏的尿性,也有可能四处宣传是她和萧家子苟且。 以前钟晓欣不知道钟2的计划,如今知道了萧家子的事情,钟晓欣想不去都不行了,自从上次被人下药差点**到脱肛,她现在可再也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内宅的女子了,钟2别看年纪小,手段和心思比她母亲白氏还狠还毒,不把她打趴下,钟晓欣觉得自己是没法从钟家好好呆着了。 钟晓欣分析的头头是道,但迟四的心里还是不乐意。 “那就别呆钟家了,早点嫁我好了。”迟四说。 钟晓欣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笑道:“好啊,咱们今天把四个条件谈妥,明天四哥就来娶我吧。” 迟四不由得大叹了一口气,以他的身份想娶钟晓欣这庶嫡做正妻,还得上面两人位大神级的人物同意,何况他为了给钟晓欣添面子,一直在闹着些事想让上面那位出面指婚,若说按部就班,怎么也得再闹上半个月才成呢。然而这次钟晓欣中毒出事,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至少他闹起来也就理直气壮而事半功倍了,然而就算他能闹成,也只是订下婚约,再由礼部把婚事办了,一年内能成事都是好的。 所以他嘴上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真的就很快把钟晓欣就直接从钟家娶出来,那么就像钟晓欣说的,打倒钟2势在必行。然而又同样像钟晓欣说得,一群小姑娘的小宴,迟四再怎么有本事,也搀和不进来,他这名声,要是敢硬闯小女孩们的宴会,别说给钟晓欣出头了,半朝的文武都得跟他拼命,当今圣上都得下个罪已诏求放过,谁家有姑娘的都不敢让他活在世上了。 “难道我就干看着钟2设局害你?”迟四委屈的用手指沾着喝剩下的茶水在桌子上画圈圈,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以前宫里的事多少他还能帮上些皇后的忙呢,可是这臣子后宅,没想到更麻烦百倍。 “也有啊。”钟晓欣笑咪咪的说道:“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你快点把武功教了我,保证谁也害不了我。” 迟四想想,也笑道:“好,今夜就教。只是……欣儿,我既然教了你武功,你那四个条件……是不是减减?” “行啊。”钟晓欣大方说道:“条件减半,只两个就行。” 迟四大喜道:“我早就给你备好了,明天就带给你。” 当初钟晓欣和卢萧订约,迟四是全程旁观的,钟晓欣第一个条件要钱、第二个条件要物、第三个条件要自由。迟四好说是正经的王爵,财物这些不说视如粪土,也是视如尘土,他在意的只有第三个条件,就是钟晓欣若有意中人另嫁一事。 他又不是卢萧,对女人那个……他对女人可是很……至少对钟晓欣是很感兴趣的,这么多年的单身狗生涯里好容易看中一个姑娘,这要是让钟晓欣另嫁他人,他还活不活,注孤生太惨了。 如今钟晓欣一口气减了两个条件,那迟四当然大喜,只要钟晓欣肯嫁,别说十倍,他的产业全送了又何妨。 迟四还没有喜完,钟晓欣也很欢喜的说道:“把条件一和条件二减掉,只要条件三和条件四就好。” 迟四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不想接受的就是条件三啊……现在还未知了一个条件四。“欣儿……我。” “给你优惠大酬宾到只有2个条件啦,再不答应,你就别答应了,如果有合适的少年郎,记得再介绍给我,否则我身处闺中出门不便,最后少不得就选了钟2的表哥那位萧家子了。”钟晓欣的脸也冷了下来。 迟四觉得两个人在论婚,钟晓欣却觉得两个人刚建立恋爱关系,丑话不说在前面,以后万一性格不合,怎么和平分手?这么点条件都推三推四,没有诚意就给我滚犊子。 看钟晓欣冷了脸,迟四也慌了,他可没忘,在钟晓欣的理论体系里,痴呆儿那是首选的夫婿人选。 “好吧,我答应。”迟四叹了口气。“欣儿说说看那两个条件吧。” 他是非要娶钟晓欣不可的,那么若钟晓欣坚持,他早晚要答应这两个条件,无论它们是什么。大不了,钟晓欣以后再看上了谁,他早点下手杀掉就是了。 189 谈妥 这才乖嘛。钟晓欣就笑着说:“四哥也不用苦恼,我提的条件当然是四哥做的到的。第三条嘛,就是当初与卢萧所说的那样,若有一日,四哥移情别恋,又或我另有所爱,那就要和平分手,婚恋两不相干,当然啦,我一个内宅的妇人,又是修真之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其实是没什么机会另有所爱的,所以还是四哥移情的可能性大,好吧你别委屈,我答应你,只要你不移情,我也不会别恋,可是有一点,别跟我讲什么妾是玩物,玩玩就好,你想玩女人,我绝不阻挡,你想玩多少女人都随你。所以这第三条吧,就是你我相结亲事,不说从一而终,至少也是好聚好散,我不挡你纳妾,你也别想我会奉陪你后院那宅斗。”钟晓欣一开始说的斩钉截铁的,耐不住迟四那委屈眼神一眼一眼的瞟过来,一副她已经负心薄性的痛苦,钟晓欣话说到一半,心理承受力差了点,就改成只要迟四不变心,她也不出墙的条件了,说完了,自己还是觉得亏了点,凭什么刚开了个恋爱关系就这样绑定了,然而话已经放出来了,再看迟四一张俊脸上,一副“我绝不负你”无声起誓的表情,改口的话也说不出。 鄙视美人计,更鄙视中计的自己。钟晓欣内心自我厌恶着。 钟晓欣不舒服,迟四就舒服了,多少是松了一口气。钟晓欣同卢萧那会可是说的,若她心有所爱,卢萧要无条件写和离书的,而这会给迟四改成了,迟四没有别的女人,钟晓欣就不会改嫁,以迟四对这妹子的了解,这已经很给面子了,也算是对自己有情的另类表达吧。 迟四就点了头:“欣儿多虑了……这世间知已难求,我有了欣儿,再不肯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的,绝不纳人入府给欣儿添乱,欣儿若不信,我以性命起誓,此生此世,只娶欣儿一个人。”迟四并指向天发誓道。 钟晓欣忙补充道:“顺便一提,外室、嫖娼也不在接受范围内。”小样的,别跟我这玩文字游戏。这古代的男人,就算不娶回来,玩女人的方式也多种多样。 迟四默,然后秒改誓言:“此生此世,只碰欣儿一个人。”虽然是文字游戏,但不得不说,迟四这誓言还是很真诚的,至少钟晓欣挑不出错来了。 看钟晓欣满意了,迟四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又笑道:“其实欣儿真不用担心,以我的名声来说,除了欣儿也再难有别的女人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快20了还未婚,没看他对一个没落侯府的庶嫡女,都得花用手段“强娶”嘛。 这次钟晓欣是真好奇了:“四哥你在外面到底是什么名声啊?” “咳咳咳……欣儿要不然再说说条件四。”迟四转头不答。 生平第一次,钟晓欣没把迟四带跑话题,看来那真是心上的伤啊。钟晓欣也不揪着问,她看迟四是看着哪里都好,性情洒脱又温和,一点没有电视里皇室中人那种冷冰冰的死人样,不但武功好,还爱逗趣,也很会讨好人,最重要是长得俊啊,当然这一世钟晓欣的模样也漂亮美艳,可是到底上辈子当久了小市民,看着迟四这样高富帅还是很受诱惑的。况且钟晓欣自问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反正9小姐说的那些坏名声,她不信。 “这条件四嘛,当然就是跟着条件三来的了,既然四哥已经答应了条件三,那就事先写一封和离书给我,上面写清楚了无论你我有几个子嗣,也全都要跟着我一起离开。省得哪天四哥觉得其它的女人好了,也不用回来跟我吵闹或者还要想什么暗害正室的手段,给我打个招呼,我直接就走人。”钟晓欣说着,她现在手上有卢萧给的两处宅子和一处小庄园,一个月里三个地方轮着住,一地能住十天哪。 “这怎么可以。”迟四断然拒绝:“万万不可。” “怎么?四哥刚刚发的誓就不管用了?”钟晓欣暗怒。 迟四摇着头说:“和离书你拿着,你哪天看中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男人,直接走了,我到哪里找人?不成,写给你可以,但得我拿着。” 钟晓欣汗……迟四担心的不是自己看上别的女人,而是钟晓欣有意于别的男人,这倒是钟晓欣没有想到的,难道她这是要在男权社会里发展女尊?还是说迟四真喜欢她到了无论她做什么都舍不下她的地步? 然而就两个人现阶段的关系来看,确实是迟四的感情更多过她,那迟四的担心也算有道理了。“好吧,你拿着就你拿着,但写好了总要给我看眼。”钟晓欣说。 总共就两个条件,为了迟四也是一改再改,她也有付出的好吧。 两个人终于拿自己的婚姻大事谈妥了条件,各自开心。 既然大事定了,就来谈谈小事吧,迟四就说道:“那我就开始教欣儿武功了,只是自古武功都是师徒相授,别人家收徒,也要行个拜师礼,送上束脩,我若传欣儿武功,虽然没有定下名份,也该有些好处拿才是吧。”说着迟四的眼神就在钟晓欣脸面上打转,那神彩简直可称是波光粼粼,一看就知道心里浪着呢,映的迟四一张俊脸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像海妖似的勾人。 钟晓欣突然就有点口干舌糙起来,吞了口口水,赶紧给自己续了杯茶,压压内火。 这妖精耳朵根还发着红呢,就又给她使美人计,她是这么容易就会就范的人么……其实他要硬来,要她就范也不是不行啊,可是迟四自打定下名份,反而是处处尊重,连调戏的手段都退化了,如今竟然想等她主动?怎么说她上辈子也是将近30年的老处女一枚,马赛克生涯再丰富,让她主动她也做不出啊。 便就又拎了新茶壶给迟四续了一杯茶,“既然定下夫妻名分,我就不给四哥行拜师礼了,权以此茶代酒敬你一杯,全了礼数。”秋末时节,天干物燥,钟晓欣觉得大家都需要冷茶降火,所以这次连加温都没有了。 迟四黑线看茶杯。他刚刚还用手沾着杯中的残茶还在桌子上画圈来着,钟晓欣是真心没想过给他倒掉残茶或者是换个杯子啊。虽然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吃喝上这么不讲究的人,但迟四最后还是喝了,总不得刚定下的新鲜出炉的未婚妻亲手斟的茶,他就嫌弃吧?他喜欢的不就是钟晓欣复得返自然的这种不讲究嘛。 190 学武 只是这一杯洗手茶喝下去,迟四当真也是心里半点绮念也没有了。没有佳人香吻,喝了茶,算是受了拜师礼。 迟四开口道:“习武首重内力,然而内力却不是一朝一夕练得成的,我这里有两套内功心法,一名辟水,一名柔阳,辟水者主练内气、强气健体、内气强健霸道、极为适用于刀法、棍法等刚猛兵器,而柔阳者调整阴阳,气体两修周天循环,更适用于强身养生之用,不知道欣儿想先练哪一套?” 迟四说完等不到钟晓欣的回答,奇怪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捂额头了,只见钟晓欣整个人都呆了,梦游太虚一样,眼神都没有焦点。 他难道说了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虽然说每个人在习武一事上都有天份高低,然而像钟晓欣这样最基本的两句解释也把自己听傻了的,迟四还当真是从未见过…… 之前他还觉得钟晓欣是天仙化人,该是天资聪颖,无论什么能够一学就会才是,现在看来,当务之极与其说是学武,不如还是给她找个会武的婢女比较好啊。 其实迟四是误会钟晓欣了,钟晓欣会这么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完全是因为她真的神游太虚了,刚刚迟四喝茶的那一瞬间,钟晓欣心念连动,这种感觉太熟悉,钟晓欣就直接展开内视看了眼体内的修仙系统,却没有想到修仙任务系统里一连新出了两个任务。 一个是新任务,叫“自学成才”,另一个则是老任务,在师门那个任务栏里“师长偏心”-“心中生怨”-那后面续了一个“生出叛心”,钟晓欣都想哭,这任务生成器也真的够了?不过是想找迟四多学些手段保身,她就自学成才了?不过反正济安侯府这师门也不可能教她什么东西,自学就自学吧。 而且她总是不停的接任务,却除了赚取灵石外一个任务也没有完成过,搞得钟晓欣自己都不知道接了这么些个任务能有些什么用。 迟四问她心仪哪一种内功时,她正在内心里哭着呢,又被迟四连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嗯?四哥你说什么?”钟晓欣恍惚听到迟四有跟她说些什么,然而因为修仙内视之法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神魂相离,所以外边迟四跟她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全。 迟四无奈,又把两种功法给她解说了一次,这次更简单了,迟四一点专业术语都没讲,直说就是一种辟水内功,比较霸道易成,一种柔阳内功,见效慢但强身健体。生怕钟晓欣有一点听不懂的地方。 要叫迟四的意思,钟晓欣再七天就要去手撕钟2了,还是该学习那套辟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至少打人见效。然而钟晓欣一个水修,听到辟水这名头就觉得各种不吉利,更何况她修仙系统里有日月精华一项,想也知道还是柔阳内功这种阴阳相济的内功更好,就强列的要求学习柔阳。 但内功这东西,主旨就是自己的领悟和修习,于是迟四把内功心法给默写一遍,也就没什么可教的了。 谁让钟晓欣连繁体字都还看不太会呢,别说能不能理解,光想看懂这满篇的文言文,也是件事,不过好在钟晓欣到底是系统金手指在手,这边只是照着迟四的话磕磕巴巴的读了一遍,那边修仙系统里就出来了反应。 系统功法——其它功法——柔阳心法。 这还是钟晓欣的系统功法中除了天赋功法外第一次出现了内功功法,钟晓欣仔细一看乐了。 她读了一遍,心法的系统学习度就已经1%了,而且她这其实根本没有开始修习,可是功法的效果已经出现了。 柔阳心法(内功心法):被动功法,按修习完成度,有助于加速吸引日月精华。 也就是说,迟四那说的什么周天循环养生健体的效果,放到钟晓欣这里,就是精华吸取加速器,并且看这情况,钟晓欣也不需要去学,背的烂熟于心自然就有加成了,即是说,钟晓欣的内力功法其实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吸收到日月精华才能升级,别家的内功只是帮助而不是学习的本质。 这样一来钟晓欣也是大乐,直接就压着迟四把辟水内功也默了一遍,再次念完,发现又多了系统功法——其它功法——辟水心法:被动功法,按修习完成度,有助于水系功法的使用加成。 钟晓欣马上就“快快快,再来再来”的让迟四背其它的内功,把迟四郁闷的不行,合着不未婚妻不是要学内功,是拿内功当话本子看啊,他已经算是天资卓绝的人了,这小20年也就练了这两套功法,走出去也算得上是高手了,他就不信钟晓欣读通一遍就能学会,却想不到钟晓欣的辅导体制强大,何况考试系统都和他不是一个体系的。 反正内功是没有了。 钟晓欣又要学外功,也就是武术招式,其实因为迟四说学武重在内力,她给面子才先学内功的,要不然以她炼气一期的内力,不敢说迟四,和卢萧拼一下至少也能得个两败俱伤吧,所以钟晓欣本来想学的就是招式,也省得她一个水剑术用出来,就是小刺刀一样直接刺过去,一招结束,即没有美感也没有变化。 这种程度对付深闺小姐当然是没问题的,但若是对方派两个使唤婆子来一左一右的架着她,钟晓欣就得扑街,所以钟晓欣深刻的觉得学点能够躲避的身法和能够与敌周旋的招式,是很有必要的。 迟四也不愧是高手,手上的剑法也是2套,另会棍法一套、刀法一套,拳法一套,任君挑选,虽然说迟四觉得钟晓欣连个内功心法都听不懂的,就算学出来也是花拳绣脚,但想想哪怕就摆个招式,对付钟2和一个痴呆儿也足够用的,就权当陪钟晓欣玩过家家了。 最后讲定先学那套拳法,因为钟晓欣在内宅中不太可能拿剑拿刀的,想下黑手以拳为佳,到时随时伸手指还可以变化出水剑术,实在是最适合的。 不过就算是拳法,一整套的拳法也有腾挪转跃的,屋子里就施展不开了,最好的教学场所是院子,可是这半夜三更的,就算大家都睡熟了,钟晓欣带了迟四到院子里情意绵绵的“哼哼哈嘿”的打拳,会被发现的机率也很大啊。最后的结果是迟四这半晚上又把那套拳法给绘了出来,这可就不是内功心法了,一套拳法一百多招式,每招还有变招,要全画出来,三四百多的小人呢,也多亏迟四画画好,还是画春宫出身的专业画小人高手,要不然这么画一晚上的小人,普通人都会疯掉。 191 查问 于是等到迟四天将明黑着眼圈走掉的时候,是钟晓欣中毒的事也没问,是钟2安排的萧家子的事也没提,翻墙的时候都差点摔下来,可见劳心伤神到了极点,不过相对的,钟晓欣也没再问迟四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名声,算是两个人相互不过问隐私了吧。 不过钟晓欣看着迟四一副翻墙时全身发软,纵x过度的样子,也是很内疚的反省了一下,看来是她的要求有点过份了,下次再让迟四教学怎么也得给他挪出个场地来,要不然剑法刀法的四五套下来,上千的小人,迟四不得画小人画到死? 钟晓欣上床咪了一会,等到紫竹来敲门的时候,就自己穿戴好衣服,她又不是真的娇小姐,就算是原主的钟晓欣,在绮罗院里穷困了这么多年,也没说丫环不给穿衣服就光着身子跑的,所以钟晓欣对衣服什么的从来不太讲究,再于是等紫竹拿了块红布进来的时候,钟晓欣就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还以为是紫竹拿来擦桌子的抹布呢。 紫竹的脸却是阴沉的像煤灰一样。 “小姐,咱院子里丢东西了。”紫竹恶狠狠的开口,可是语气上狠着,一张嘴说话却是眼泪先掉了下来。把钟晓欣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丢了什么东西了?你别急,按说咱院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少了什么你说,小姐有钱,补给你。”钟晓欣说道,紫竹这丫环她知道,性子一向是很坚韧的,除了说到死去的钟晓欣和奶娘方氏,从未见她哭过,那这次丢的东西就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紫竹没接话,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手里的红布攒得更紧了,摇着头,泪掉的更凶。 这次是真把钟晓欣给吓坏了,一连串的好话哄着她,结果说来说去,紫竹就给了钟晓欣一句:“小姐,是我对不起你,丢的是……你的肚兜……” 哦……我还有这种东西啊……肚兜啊……tmd肚兜啊。 钟晓欣跳了起来,终于意识到紫竹为什么哭的这么惨啊,这玩意丢不得啊,谁捡着她就得嫁谁啊……靠,谁发明的肚兜这种倒霉玩意? 其实说真话,这事还真怪不着紫竹。 虽然是钟晓欣之前就跟紫竹说过了,让她看着点,别让院子里丢了什么多了什么,而紫竹也确实管着钟晓欣的衣服,然而前段时间,钟晓欣第一次中毒,搞得绮罗院整个院子人仰马翻,这会进进出出的有大夫、医婆、老沈氏和小沈氏的丫环婆子,人多的很,绮罗院里,钟晓欣并苦菊一起倒了,余下的紫竹银杏一个要守着钟晓欣一个要煎药并负责迎送,根本看不过来。 少点什么都是正常的,只是这少了的东西是肚兜而不是钱,就耐人思索了,肚兜这玩意,除了污人清白外,好像也就没什么别的作用了。 然而光这一条作用就足够了。紫竹只要一想到不知道哪天会有个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人来娶了她家小姐的身子去,她就想死,她家小姐命都没了,只指望着这鱼仙住在身体里留一条血脉,怎么这些人就这么见不得她家小姐的好啊。 倒是钟晓欣听了紫竹的话,稍稍放了些心。 虽然说她第一次中毒的时候,绮罗院里是人来人往没有错,可是她的肚兜又不是抹布,不可能大大方方晾晒在院子里吧,必然是和衣服放在一起收好的,本来能够进出她这屋子的人就有限了,又是要知道衣服放在位置,得着机会进来翻东西的,说白了也不过就是秋怜冬梅这两个不一心的丫环,而再考虑下,之前秋怜曾有过一段时间,变了天似的天天往她跟前凑和着,那就不难想到,下手的十有八九就是秋怜了,而秋怜上次看该是钟2小姐的人,那么她拿了钟晓欣的肚兜,多半是给了钟2小姐,再想想钟2小姐那边还给她安排了一个痴傻的萧家表哥……那这肚兜的下落和用途就不言而喻了。 钟晓欣只要一想到那个二傻有可能把肚兜当头巾戴上,在众小姐游园饮宴的时候跳骑马舞出场,也是有点头疼,不过有了目标好歹比没有目标要好,至少知道该找谁拿了。 钟晓欣就对紫竹道:“快别哭了,这事我心里有数,现在我们发现的早了,还补救的回来,要是让那边的发现我们知道了,只怕要提前发作出来,到时补救就难了。” 听着还能补救,紫竹也抬起了头来,她是猛得发现肚兜少了一条,被吓得失了分寸,如今听钟晓欣说还能补救,本来就坚定的性格也是分分钟就又立了起来。睁大了眼睛道:“小姐,该是如何补救啊?” 钟晓欣就问紫竹:“我那肚兜是什么布料做的,都绣的什么花啊?” “是上等的细绵布,两块粉的,两块红的,绣的兰花,丢了的那块,正和这块一模一样,红布绣兰花。”紫竹这样说着,钟晓欣也就懂了,这四个肚兜布太普通,一点不像是侯府小姐用的东西,所以偷东西的人,就偷了两块一模一样的肚兜中的一件,到时若有人来查,也算留个证物。只是钟晓欣还是搞不懂,对方这么早就将肚兜偷了去,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们有可能会发现肚兜不在了,而为此做出应对吗?至少要钟晓欣来想补救之策的话…… “紫竹,一会你去拿把剪子,将这肚兜绞成碎片,那碎片也不要乱扔,我们绮罗院是有小厨房的,你去亲自开了火,谁也不要让靠近,给我煎药。”钟晓欣就说道。 紫竹也是瞬间就明白了,点头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将它烧成灰,一点不留。”一模一样的肚兜没有了,凭谁来拿着那红布兰花肚兜来,也不能指认那就是钟晓欣的东西。 钟晓欣就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叫银杏再拿上些银钱,找太太要了出府的对牌,让她拿了银钱去京城最好的布庄,挑那种富贵人家常做里衣的布料回来,对了,你去问问苦菊,看知道不知道二妹妹都是用什么料子做肚兜的,我们也买一样的就行。” 紫竹就羞愧了,钟晓欣的补救办法其实很简单,她们丢了一件肚兜,那干脆把所有的都丢掉,再重买新的,钟晓欣又不是超人,肚兜反穿在外面,谁也没见过的肚兜,凭的什么就说一定是钟晓欣的东西。这办法不难,只是紫竹发现肚兜丢了时又恨又愧,脑子一团乱,自然就想不到了。 192 谋划 再来钟晓欣就又问道:“怎么在肚兜上绣兰?”一般的姑娘家女红好的也爱在自己的衣服上绣花,四块肚兜全绣兰花,看着原主钟大小姐好这一口,可是名字又并没有兰字。 紫竹解释道:“小姐小时候身体不好,是我娘说贱名好养活,给起了个小名就叫蓝子。”后来钟大小姐觉得不太好听,就自己给改了“兰”字。 钟晓欣就点头,农村人老是讲究贱名好养活,钟晓欣这小名就挺村姑的。“是奶娘起的,这名还有谁知道?” “并没有人知道,小时候只我娘叫过几年,后来小姐身体好了,也就不再叫了。”到底方氏是仆钟氏是主,蓝子竹子的叫着,不知道的以后方氏是钟晓欣的娘呢。 “叫苦菊今天别出门了,拉着那屋里两个说话,你去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收拾一遍,有兰花的全拿给了我。”钟晓欣说道,一边又把银杏要用到的银票取了一千两出来,虽然说不管什么布也用不了这么多钱,不过谁让卢萧送来的银票全是千两一张的呢。“还有,再去买两面小些的镜子,可随身携带的那种。” 紫竹答应着,站起来,刚要往外边走,又给钟晓欣喊了回来,“那屋子里两个,知道是她们做的,多防着点,你可别去动手打人。”要不然打了草惊了蛇,对方知道肚兜不能用了,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紫竹听了,对秋怜冬梅两个人住的屋子呸了一口,然后又回头抱怨钟晓欣,“小姐我晓得的,在你心里,我是这么不知道事的人嘛?” 钟晓欣笑笑,她是怕紫竹恨起来失了理智,上手就去手撕,但最近钟晓欣刻意调教的多了,紫竹也知道遇到事得忍忍。可见以前的钟大小姐是太懦弱又没有成算,才会事事让紫竹个丫环来担事,养出来这冲天的泼妇脾气,生怕绮罗院吃了亏。 紫竹答应着,又要走,人都快踏出门了,钟晓欣第三次把人叫了回来。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钟晓欣倒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看紫竹回来了,就从怀里掏了几张单子给了紫竹,一张是200两的银票,另几张上却是字迹,只是这字歪歪扭扭的,紫竹一看就知道是钟晓欣的亲笔,钟晓欣吩咐道:“这个拿了给银杏,让她分不同的几家去采买些药材来,背着人点,当真有人问起,就只说是我要用的补药。”随后又掏了一个布包,显见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并递给了紫竹道:“银杏去药店时,再让她拿了这个给问问价。” 紫竹吓了一跳:“小姐,你身子还没好?还得吃药?这里又是什么?”说着,拆开布包一个小角,看了一眼,里面是药材三七。 钟晓欣就摇头,“你放心,我身子没事。”但这些药材是做什么用的,钟晓欣也没有再跟紫竹说,银杏丫头一向机灵,几个人里又是她最常出门,所以钟晓欣就不解释这么多了。 这次紫竹是真的走了。 把人和事都打发完了,钟晓失又坐回到了床边上,拿出了迟四昨天给写的内功心法来读,其实字她还是认得些的,只是以前学的是简体字,现在拿的全是繁体,她简繁转换起来没这么利索而已。钟晓欣把两卷内功心法各读了几遍,读的通畅了,才开始背起来。里面说了些什么内容,钟晓欣是不理会的,就跟2岁的孩子学三字经一样,反正我背过了,就有用,能受夸奖。 等到把柔阳心法背了小半卷的时候,紫竹又进屋来了,手里捧了三件肚兜和几块帕子,全是绣着兰的,上面压了一把剪子,看来是已经打发走了银杏,她就将钟晓欣带了兰的衣服都找了出来。 钟晓欣看到了紫竹动手绞碎了那三件肚兜,正要再绞帕子时,突然说道:“等一下,这帕子先给我收着。” 紫竹不满道:“小姐,你留这个做什么,万一让人发现。”帕子和肚兜是前面钟大小姐手绣,是一个花。 钟晓欣也说不好这帕子留下来可以做什么,只是突然这么一想,这帕子不像肚兜,大庭广众下也能拿来用的。还是将两块帕子收了起来,也不怕人发现,两块手帕直接往衣袖里一塞,看起来在袖中,其实早放到了丹田内府去,除了钟晓欣谁也拿不到,真正的袖里乾坤。钟晓欣又不由得想了下,万一真以后过不下去了,带了三个丫环出府,没钱了去偷个东西都不怕被人逮住的,查不到脏物啊。 这里钟晓欣对生活无限畅想着。 府中的另一端,钟2也正在进行无限畅想呢,看金桔进来了,放下画笔问道:“绮罗院那边真这样回话的?” 金桔答道:“刚刚秋怜来传的话,说是大小姐自服过了孙医婆的神仙丸子,身体大好了,还跟她们说,2小姐请的小宴一定过来。” 钟晓欣因为重阳宴上是被人搬着回来的,前天又中毒吐血,所以当然可以用身体不好来拒绝宴会,然而钟晓欣千金一掷买神仙丸子的事,如今在府里已经传遍,只是没几个人相信那真是钟晓欣自己的钱,只觉得是钟晓欣求了二老爷出头给她添钱买来的。既然她为了那药,自己都说有无穷的妙用,想来钟晓欣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浪费钱财,也得展现出身体已经大好的情况。 钟2不由得就笑了出来,又提起了画笔来,一边在纸上描描画画的,一边说道:“这些时日,到底有了一件顺心的事情了。那郑姨娘也该死,什么时候下毒不好,非要和我的……总算那孙医婆的神仙丸子好用,才没有误我的事。” 说着就又顿了顿,“那孙医婆什么来路,怎么以前在京中也没有听过她的名声,她那药当真好用吗?” 钟2这是问的金桔,司琴和知书虽然是大丫环,但像这种外门邪道的医婆似的人物,还是江湖出身的金桔懂得多些。 金桔也只能说道:“当初是二太太请了来的,一百两银子买她二个丸子,大小姐确实服了药就好了,但到底是什么药,并不知道,这也是钟家二房上不得台面,没有法子了才请的些外人杂七杂八的人。世子夫人是请得太医院的太医看的药,那开出来的药再好没有了,小姐实在不必去理会那种江湖医婆。” 金桔这样说,钟2又是一股气憋在胸口,她自打看金桔不顺眼之后,金桔无论说什么都格外的不中听。“太医又怎么样,反来复去就说是郁气于胸,如今喝了多少副药,母亲也不见好。”钟家大房是拿顺义伯府的帖子,请的是太医院的太医看病。自从落水事件白氏病倒,到现在快一个月了,白氏却是病的越来越重,钟2不说是自己“生命不息作死不止”累得白氏精神抑郁,却觉得是太医院太医开出来的药不好用。 193 上面的想法 而且一百两的丸子在钟家二房看来是很不了得了,可是白氏的病就好好坏坏的,太医过府四五次了,那光诊金有多少?还吃着药。太医这种生物常里都给皇宫里看病,开的药哪有便宜的,买药钱又进去了多少?最重要是这样吃,还不见好。 钟2以前不会考虑钱财的问题,可是如今白氏病着,理家权利又到了小沈氏的手里,二房那边跟吸血鬼似的,不知道有多少手段往房里掏银子。钟2如今学着管家了,自然也知道钱财的用处,她将来要带多少嫁妆进白府的门,除了分白氏的嫁妆,就看现在钟家有多少家底了,何况白氏的病不好,谁来给她主持跟白七的婚约呢,与其跟着太医院那些见惯了富贵人家用好药材的太医耗个一年两年的所谓“慢慢调理”,真不如孙医婆一百两银子2个神仙丸子合适。 钟2心里神烦,又扔了笔,叫金桔:“你到苦菊那里打听下,看能不能打听到那孙医婆的住处,若真是好药,也买了两丸来。”钟2想着,吃不好,总也不至于吃死人吧,何况还有钟晓欣这现成的例子在,可见神医往往在民间,只怕那医婆子要比太医还可靠些。 金桔心里冷冷的笑,这才是没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街上买包治百病的大力丸子的江湖郎中,连普通老百姓也不会相信。 嘴里应着,出去了。 钟2才又将刚刚被她扔出去,司琴给捡回来已经细细擦过的毛笔拿起来,在宣纸上画着。这要是迟四看见了,肯定得感叹,到底是同姓姐妹,都这么不讲究,要他是绝不会用掉到地上弄脏了的笔画画的。不过钟2画的不是画,而是图,是一副钟家东院各院落的布局图。 这一天里,钟家两个院都相对的平静着,呈现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老沈氏的正院里却如同低气压一样。 老沈氏几乎是低吼着骂二老爷道:“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如今我看你怎么收场。”她是真心想吼,可又怕被人听见。 端王在外面四处摆明了要强娶钟晓欣的姿态,二老爷为了怕被人说依附权贵卖女求荣,就摆一副不甘愿嫁女的样子,却没想到钟晓欣被人下毒几乎欲死,外面如今一天这内,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都在传说是钟家看不上端王,有传说钟家宁可杀女不嫁端王的,有传说钟晓欣自杀的,还有人拿了端王以前的事情出来讲,说是天意弄人,端王命定无妻,这都是嘴上说的,还算是好的。最可怕是中毒一事出来不过两天,就有人为了端王的事情,开始明里打压钟家的生意了。 二老爷却笑道:“不妨事,我已经问过王爷了,王爷是真心求娶,再过不了几天,就要求到上面了。生意不好,太不了这几天不做了,等到了欣姐成了王妃,哼!”钟二老爷也是没有想到端王对钟晓欣会这样的上心,可以说是只要钟晓欣不死,钟二老爷就一定能把她卖出出个好价钱。 老沈氏看二老爷的态度如此坚定,也松了一口气。“端王真的会求到了上面去?” “这还是端王自己提的。端王是爱极了欣姐,一心要给欣姐作面子,娘您放心吧,不出一个月,必定会有指婚的凤旨。” 但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钟晓欣首先得有命能嫁出去。老沈氏一想到这姑娘都吃了两次神仙丸子了,就总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谁知道她能不能活到出嫁。 不过……只要能拿到圣旨,那钟晓欣哪怕没嫁出去,也算是端王的人了,那钟家就不算皇亲,也算和端王府搭过线了。 “如果是真的可就……”老沈氏听了也不禁心神有些激动:“自打你父亲承了爵,咱们府里就再也没有接到过旨意啦。”刚开始太祖在时,年节还有点赏赐,可是果品点心并不是旨意,就算供到祠堂里,放个半年也会坏掉,后来当今即位,更想不起来济安侯了,一个过继的爵位,有什么理由给他作面子呢? 钟家别说是降恩的旨意,连行为不端受斥责的旨意都没接到过,是真真正正被排除到上流社会之外的,如今若钟晓欣能拿到凤旨,就是钟家重归上流社会的开端。 老沈氏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心里却想着上面的那位。也不知道是心里怎么想的,按理说无论是济安侯府的实况还是钟晓欣的名声,想嫁入天家基本都等于妄想,然而这不是那端王的名声更差嘛?想来两边都是王八看绿豆,估计着这婚事……大约是没问题的吧? 被老沈氏心心念念着的上面的那位,如今却是在坤宁宫中无比的哀愁。 “这么说,小四是非她不娶了。”貌似30多岁的贵妇问道,但其实皇后今年已经将近50了。 身边的老嬷嬷应了一声“是”。细细的解释道:“说是钟家并不愿意这门亲,但王爷他实在对钟大小姐一见钟情,明里暗里几番暗示钟家二老爷,如今钟家二老爷的生意上都受到了打压,只怕很快就会低头。” “济安侯……还是庶嫡,又是丧妇长女,这身份也……”皇后摇头。老嬷嬷说道:“奈何王爷愿意啊。” “也是,自从出了那些事,无论再说谁家的女儿,他都摇头,难得是他愿意的了,可是他怎么总在外面闹,不来求我啊?”皇后想不太明白,老嬷嬷心说,不就是你前面想说给他的都是些高门大户的女儿,估计着端王也是怕这身份上入不了您的眼啊。 “老在外面这么闹腾,够丢脸的,看翔儿如今长子都三岁了,他是早就该娶个妻子了,难得是他看中了的,他来求我,我肯定给他作主啊,他怎么也不跟我说啊,要不我就直接下了旨?”皇后报怨。 “或者……或者是想将事情闹大,让女家无法拒绝吧……”老嬷嬷说着,皇后突然就将一个茶碗扣到了桌上,生气了。 “小四一个天皇贵胄的王爷,想娶谁那都是那家前世修来的福气,何必还要用这样的手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皇后骂道,骂完了又咬牙道:“来人,叫了小四进来,我倒要问问他,他是不认我这个长嫂了怎么样?他要娶谁,说娶就娶,经过谁的同意了?” 194 劝 那老嬷嬷就应了声去了。不多时回来时,却带了个小丫环一起,小丫环是来通报的:“长公主求见。” 皇后就“噗”一声笑了。“这肯定是小四的说客,他们姐弟年岁差得大,却最能玩到一起去。”皇后就吩咐了要见。 一会长公主迈着大步就进来了,急急的站下了,一边见礼一边说:“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知道不知道钟家的事情啊,唉呀可把小四给急坏了,今天一下午在我那里打转转,非磨了我一根百年的老参去,说要救钟家大小姐,也不知道这小四情路怎么这么难?”长公主说道。 倒把皇后说得一愣,忙问道:“钟家的什么事?” 钟晓欣中毒不过前天的事,皇宫里流言传的再快,低等贵族家里的传闻也传不到皇后耳朵里来。 迟四本来是想慢慢闹腾,求凤旨时就可以顺理成章,皇后就算嫌弃钟晓欣身份,也压不下宫外的流言了。然而因为出了钟晓欣中毒的是,迟四一是担心流言传进皇宫里已经面目面非,皇后会因此对钟晓欣生什么误会,又觉得这次中毒也算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就说动了长公主,来皇后这里打预防针,别的不说,至少得先把这个媳妇定下来,不能让跑了。 “钟家的大姑娘,就是小四看中的那个啊,出事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朝她投毒,好好的突然就吐了血快死了,幸好是救了回来。如今外面都在传啊,说这是第……是第六个。” 长公主就神情很是不好的说道。 其实外面的流言更多数是说钟晓欣自尽,不过长公主见过钟晓欣,知道她对迟四没什么恶感,加上迟四献计,长公主就挑了个其实传的人不算很多的流言,将钟晓欣中毒的事归到了迟四身上,这样也能最大程度的调动起皇后的怒火。 皇后果然气极,因为之前已经把茶杯摔过了,于是只能大拍桌子。皇后当年也是跟着当今一路走过来的原配,据传说其身世也是武将人家,会些拳脚功夫,平时看着和气,气极了还是有点粗鲁的。 “是什么人,敢传这样的流言,是不是钟家?”皇后气极问道。长公主忙道:“该不会的,到底钟家也是延请名医给救了回来,只不过……只不过这钟大小姐是庶嫡出身,侯府没落又自幼丧母,现在外面都说,她也是个福薄的。” 说钟晓欣福薄,那就是说端王福重,钟晓欣承不住了,配不上端王的意思,这句话才让皇后娘娘的脸色好看些。 长公主加了把力说道:“要我说,小四的情况,什么身份什么名声,都不打紧,以前那些,身份地位没有差的,可不是还……无缘啊。既然是他喜欢,就允了他吧,说起来,身份名声这种东西还不是您一句话的是,想抬她,就是只老鼠也能变成老虎,只是如今这钟大姑娘确实福份不足,还得想办法给她补一补。” 皇后真就被长公主逗笑了:“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嘴巧的,可也没想到这么会说话,这福份难道是大鱼大肉,说补就补,我算看出来了,小四这次是真心爱惨了的,前面那闹腾的那些事,不过是怕我看不上那钟家姑娘,又求了你来做说客,不过是要我给那姑娘做面子。让所有的人都看看,他这媳妇是千求万求才求回来的金娃娃”说完又抱怨道:“当真就这么好?看来你是见过了,却不肯让我见见。” 长公主就笑道:“确实是好。说来这件事还是我促成的。”于是长公主就将迟四与钟晓欣自重阳宴见面起之事说了一遍,没提迟四早爬人家墙头很多次的事情,到底这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私会这种事能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吧。 “被人陷害了沉着冷静、被人嫌弃了也不恨不怨、小四装成太医胡闹去偷看她,也并不觉得被冒犯、要生要死的,那害她的婆子她还帮着求情。”长公主最后总结道。“有胆有识、有情有义、还有慈悲心肠,真心是个好姑娘。” “哦。”皇后就听着,各方面还是满意的,只是在听到钟晓欣没有严惩那害她的婆子反而为其求情时,很是皱眉了一下,并不赞同,“心肠太好,也不见得是好处。”有时候还会坏了大事。 长公主就说道:“长嫂想岔了。若这是要给翔儿纳妃,进宫里来,自然不太合适,可是跟着小四守着王府在外面小两口过日子,必定是个好主母,小四那性子实在是……”长公主就没有说。 皇后却明白了,迟四的性子太欢脱了,又能惹事,娶个心肠软脾气好的,闹出什么样的事来,夫妻两个也不至于离了心。 “那我就给她下旨,御赐这亲事。”皇后也乐意。 长公主却不算完。“你是长嫂,又亲手将小四带大,下旨是应该的,然而说好的给钟大姑娘补一补福份哪?” “这可真难为了我,福份可怎么补啊?”皇后就笑她。 “封她做乡君如何?”长公主出主意,其实也是迟四的主意。 “你真敢说,我朝立朝不过两代,郡主县主都没有呢。”皇后呸她道。 就爵位递减关系来说,公主-郡主-县主-郡君-县君-乡君,乡君虽然身份上并不太高,可是长公主因为只两个小子,当今的女儿最大的也还未嫁人生女,几位国公夫人也都还年轻,所以国朝除了几位公主,暂时没有郡主及以下的女封君,若封了乡君,那就是数一数二的恩典,至少在女性里是极为尊贵了,比起一二品的夫人来,面子上也不差什么了。 “给她封个好些的出身,能多承担些福气,也省得小四老被人说嘴啊。”长公主说道。“这小四刚看中了她,她就被人下毒,你难道真想她变成第六个?”长公主就去推皇后的手。 皇后是尊贵,可也是别人家的媳妇,拿小姑这种生物是没有办法的,太宗未建国,长公主未嫁时,走南闯北,皇后还得打理小姑的衣食起居呢,说实话跟老妈子也差不多,然而姑嫂两个年岁差不多,感情也好,皇后是真心拿长公主当妹妹看的。 “说是小叔子?你不是拿他当二儿子看?乡君的俸禄能有几个钱,满国朝说最有福份的女人,除了你还能有谁,你把钟氏的福气补上了,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你不高兴?真想让钟氏变成第六个?” “你别一口一个第六个?”听的皇后心塞,但长公主看皇后的脸色,就知道想要的效果答达了。 “就封她个乡君。”皇后说道:“不过得让小四自己进宫来和我讨要,你说不行。还有封号,总得商量商量。”到底这封号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不能给封地,也不能让人说嘴。“还有陛下那边,总得请示。”要不然王爷娶妻先给未婚妻请封乡君,这口子一开,当今那儿子也不少,国朝得封出多少个乡君去? 195 局 “这不是先告诉您,让您心里有数吗?陛下那天天忙的和陀螺似的,小四的事还不得劳您给他操办?”长公主说道。 皇后很想说我每天智斗一群嫔妃也很忙。然而男人对晚辈的关心和女人对晚辈的关心不同,男人会关注晚辈的成就,想他建功立业;女人更关注晚辈的婚姻,想他娶妻生子。 “好吧,这还真得我出马。当初从母后手里接过小四来时,还那么小小一团,如今都要娶媳妇啦。”皇后感叹着。 长公主也感叹着,要不是前面那五个,小四早该娶媳妇啦。 是皇后的宣召,迟四就赶着晚饭的点进了宫,先从皇后这边撒娇一遍,再到当今圣上那里撒娇一遍,然后直接住到了后宫的一个偏殿里,这一晚自然就不能来找钟晓欣了。 钟晓欣就带着银杏紫竹连夜绣肚兜,要不然她明天就得真空出场了,虽然其实也没有人知道,可是想想也觉得丢人啊。 “想想也觉得丢人啊。”钟世子的东院里,萧三太太呜咽的小声对着白氏说道:“我的命怎么就这样的苦。” 白氏就安慰她道:“然而到底是有个哥儿傍身,跃哥虽然人不聪明,可是身体壮啊,你如今还年轻,等跃哥给你生了孙子出来,好好教养着,未必没有后福。” 萧三太太点了点头,却又落了泪,她知道白氏说的是安慰的话,自然挑最好的情况说,萧跃这痴傻是胎里带的,并不是后天病伤,谁知道会不会遗传啊,然而就算遗传能怎么样呢,她好歹有个哥儿在身边,比萧家大房和二房可好多了。 萧家,是顺义伯夫人白萧氏的娘家。萧白氏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总共生了萧家大爷二爷三爷三个男丁,萧三太太身边只得一个孩子,就是萧跃,却是个天生痴傻的。而萧家大房呢,正室无子,有几个庶子,萧家二房的老爷却是年轻就死了,二太太身边一个女儿,绝了嗣。说起来萧跃甚至可以说是萧府嫡出的唯一的男孩子,可惜又是个傻的。 当年萧白氏给女儿挑人家时,宁可把白氏嫁给只有个名头好听的没落济安侯府,也从来没想过要把女儿嫁回外家去,实在是萧家的男丁并不好养活。萧跃这样的痴傻儿,也不是第一个。 这样富贵人家的痴傻儿,其实想找媳妇还是好找的,大把的下层人家愿意嫁女儿进来,然而萧家虽然是跟着前朝一起没落了,可是萧跃还是萧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子,萧家大房的几个庶子,因为萧白氏这些年来不遗余力的拉拨娘家,都还算有出息,娶的妻子出身还可以,若让萧跃这唯一的嫡出反而娶个卖女儿的商户人家姑娘,萧三太太不乐意。 “可是表姐,我这心里,还是害怕。”萧三太太说着,去拉白氏的手,她自己的手冰冷的不似活人,是想从白氏那里寻点安慰。 钟家再没落,也是新朝的权贵,名头又是侯府,钟大姑娘庶嫡出身,萧家是世家,却是前朝的,能娶钟晓欣,算是门当户对,可是钟晓欣却是端王看中的人。萧三太太觉得丢脸,更觉得害怕。 白氏的口气就不好起来:“你不想丢脸,那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一开始就别看中钟家二房的嫡女啊。” 萧三太太简直想哭。她答应白氏那会,还是重阳宴之前,说好在佛寺上香时就把这事给定下来的,她哪里想到钟晓欣会有这样的大福,护国公府的婚事黄了,却被端王看中了。 她早知道,怎么敢跟端王抢人。 然而,萧三太太又实在心动,钟家这位大姑娘,真个是有福的,也没有亲娘为她谋划着,先是攀上了护国公府,又被端王看中,竟然是越走越高,这样的福气,若是嫁进萧家来,说不得就能真个聪明又有福的孩子呢。 萧三太太想着,就是为了钟晓欣的这份福气,她才不死心,萧家大房那边,有个庶子的小妾生了个健健康康的男孩子,长到了两岁,却不开口,也不说话,永远是自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玩陀螺,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萧三太太觉得,大约是已经不在了吧。 萧三太太做梦都想着萧跃的能生个正常的孩子。所以这次白氏明知道钟晓欣让端王给盯上了,还是叫了她来,她就也来了。 萧三太太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显见是刺激了白氏,白氏也就丢开了她的手,恨声说道:“你从小就是个没用的,也不想想,这次为了跃哥,昕姐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萧三太太忙点头赔不是,就像白氏说的,在姑娘们的小宴上,出了这种事,钟2身为主办者,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还是愿意为了跃哥的事情,冒这样的风险,白氏既然说了,计划周详,绝不会惹了端王,萧三太太就信了她的,因为一旦出事,直面端王怒火的可不是萧家,而是钟家。萧三太太当然也明白,白氏是不可能真为了跃哥而做这样的安排,自然是不忿白七在长公主重阳宴上对钟大的百般维护,更不愿意钟府唯一敢同大房撕破脸的大姑娘,嫁给真正的权贵。然而再害怕,再丢脸,总归这件事里是钟家行动,而跃哥得了好处,萧三太太到底同意了。 一个年轻未婚的女孩子若是婚前失了名声甚至贞洁,那怕是再美若天仙,也不会有人要的了。 “那……那我明天都需要做些什么哪?”萧三太太问道。是默认了白氏和钟2的安排了。 白氏这才笑起来,拉了她的手说道:“你啊,什么都不用做,只在我这里侯着,等着事情闹出来了,你就等着娶媳妇就行了,你是没有见过我家的大姑娘,那是当真的漂亮聪明,以后给你生个白胖大孙子,也必定是好看极了的。” 萧三太太就笑笑,比哭还难看,萧跃小时候也是极漂亮的,萧家的好多嫡出庶出的公子们,小时候都是极漂亮的…… 196 放嘴炮 于是不知道多少人盼着的第二天到了。 太阳还没在空中挂稳当。钟晓欣就起了身,挑捡着今天要穿的衣服。自重阳宴回来后,因为了她是端王看中的,虽然钟二老爷外面对人一副“不敢高攀”的样子,但私里却认定了这女儿奇货可居,是吩咐了小沈氏早给钟晓欣添了好些的衣服首饰的,只是钟晓欣这总是中药中毒的多数躺在床上,没有穿戴过罢了。 今天趁这个机会,一起翻了出来,叫了紫竹银杏苦菊进房来,主仆几个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的在床里挑衣服,那笑闹声传的大老远,估计绮罗院外边都能听得见。 这种欢快的事情秋怜和冬梅就没有份,这两个是明显被排挤在绮罗院之外的,冬梅就冷冷冰冰的似木对人一样的绣着花,她身上的衣服哪怕是件最平常的袄,若不绣上兰梅竹菊这样清傲的花,她也是不肯穿的,绮罗院的事务分给了她的她从来不作,但也不打听、不理会,专心只绣她的花。 秋怜就不同了,望着钟晓欣主仆几个正闹腾的正屋冷笑道:“天生的贱命,有什么好得意的,过两天有她们哭的。”这话里内涵丰富,但冬梅也不在意,还是绣花。 等到了太阳终于从天边露了个头出来时,苦菊还是照旧去提了早饭。钟晓欣那边到底要穿什么衣服,也定了下来。 钟晓欣上穿了一件浅蓝香云纱的对襟,下身是一条湖蓝色雪纱的襦裙,脚踩了一双月白色面绣蓝边的绣花鞋。因为衣裙都是在千丝坊定制的,所以都是按钟晓欣的要求,用深蓝色绣的暗纹,并不亮眼。 又头载了一朵纱制的小巧绢花,斜插了一支银制的簪子,簪子上一颗珍珠,看起来十分的不值钱。 手上环了一个绞丝的银镯,耳边坠的也是比豆粒还小的珍珠,就这样穿完了,远远看去一水的蓝白两色,衬着今天蓝天白云的大睛天,简直天人合一,不仔细看估计太阳底下都找不到她了。 把个苦菊看的直撇嘴,仗着平常钟晓欣和几个丫环要好,闹腾着要钟晓欣换身穿戴,这哪是赴宴啊,一水的蓝白两色,素的跟尼姑似的。然而这一身却是钟晓欣特意选来今天穿的,又怎么会换下来。紫竹算是半个知道计划的人,喝斥了苦菊两句,苦菊也就不闹腾了。银杏虽然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些什么,可是照常理看,事情和钟2扯到了一起,就会变得很不好,所以银杏也支持钟晓欣穿这身,够低调不惹人注意。 然而钟晓欣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会不惹人注意。 钟晓欣等到了钟2所在的墨云轩时,钟家二房的4姑娘及5姑娘等早就到了。这一次聚会的场所不在后花园湖边,但也离得不远,算是从湖往东院来经过的第一重院落,也是因为安静而雅致,离景点又近,被白氏装修起来当作宴会之所。 “大姐姐来了,来得好真是巧,我们正刚帮着二姐姐把事情都安排好,大姐姐就来了,所以我早说了大姐姐才是有福的人,天生就是享福的命。”4姑娘春暖花开的笑道,她一直在人前就是个爽利的性子,有话说话也不拘些小节。隔房的姐妹请小宴,住在一起的堂姐妹们,过来帮个忙,安排些事也显得亲热,是常态,4姑娘这是说钟晓欣来得晚还不帮忙呢。 4姑娘说完,5姑娘又接话,劝着4姑娘道:“大姐姐和2姐姐都是嫡出,本就贵重,我们做妹妹的多作些活是应该的。”这态度比4小姐又不同,低到了尘埃里,拿了嫡庶来说事,因为长房可没有庶出,好像钟晓欣平常是怎么欺压了她们庶出一样。 到底这是钟2这位长房嫡小姐的宴请,4姑娘5姑娘在钟家这么多年,看的很清楚应该抱谁的大腿,钟晓欣别说是嫁进王府,就是嫁进宫里,在这些庶妹未来说亲和嫁妆的事宜上,她的见识面和话语权也永远比不过钟家嫡出长房。 4姑娘5姑娘说完,就显得钟晓欣是又坏又懒又不懂眼色了,钟2面上没什么表示,还是一副不待见钟晓欣的样子,然而她没什么表示也正是高兴的表示,要不然4小姐5小姐两个二房庶出,有什么资格帮着长房嫡女忙活宴会的布置安排,这就是默认她们对钟晓欣的人参公鸡了。 钟晓欣笑着点点头,不跟这群小姑娘们打嘴仗,一来没有意义,二来……她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人家都是专业宅斗10年以上,就她初来乍到,金手指还开错了专业。 如果说4姑娘一笑是春暖花开,那钟晓欣这一笑可谓百花盛放,更说得上艳压群芳。 讲真,钟家姑娘里,除了2姑娘和3姑娘,因为是正室所生,肖母的容貌有点拉分外,二房的庶姑娘们,那妥妥的一群美人胚子,4姑娘也算是难得的好容貌了,可是比起了钟晓欣又似乎是有点不够看的。 所以钟晓欣也不用说别的,笑一笑,就足够4姑娘5姑娘自卑的了,一时间把个4姑娘堵的各种气不顺,脱口而出道:“大姐姐看起来身体真是大好了,前两天还又吐又拉的下不来床呢,妹妹我真是担心死了。” 她这一句话说完,钟2都忍不住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钟晓欣第一次中毒拉的满屋子屎味的事情,当然是可以随时拿出来讲一讲以娱众人的。 钟晓欣不愿意打嘴仗,但若仗打到她面前,她也是不惧战的,慢丝丝的回道:“倒叫4妹妹担心了,多亏得孙医婆带的神仙丸子能救命,要不然就这么死了,连累的3妹妹4妹妹都不能参加宴会,那可可真是作鬼都不能放过那下毒害人的小人了。” 这么说完,4姑娘5姑娘的脸色就都不太好看,下毒的事被小沈氏一次性的栽赃到了郑姨娘的头上,然而是个人都明白,郑姨娘的10姑娘才10岁,钟晓欣就是死十次也轮不到她顶替参加重阳宴,何况钟晓欣两次中毒反应还不同,下人们无论是谁,都说下毒的人不是4姑娘就是5姑娘,然而按排行来算,这两个人还是4姑娘最为可能,谁让就结果来说最后是4姑娘争到了一个重阳宴的位置呢。 197 小伙伴 4姑娘听了这意有所指的话,脸色沉了沉,可是还是很快笑了出来:“大姐姐说的什么,我和三姐本来就是托大姐的福才能出去见见世面,大姐说怕连累了我们,可真是说笑了,好在郑姨娘已经被母亲送到了庄子上,大姐姐以后就可以放心啦,再不会照上次那样去了半条命似的。”这句哪里听着都听不出不好来,满满的关心劝慰,然而话就看怎么听,若设想4姑娘真是下毒的人,倒是听的满耳朵都是威胁。 5姑娘也说道:“是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然而也幸好大姐福大命大造化大,不但身体养了回来,还得了贵人的眼,又顺利的摆脱了一门不喜欢的亲事,所以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就是说的大姐姐啊。”明明是护国公府看不上钟晓欣,叫5姑娘说却是钟晓欣看不上护国公府又再攀了高枝,却偏偏端王这种身份的人,虽然天天嚎叫着要娶钟晓欣,自己的婚事也是做不得主的,到现在别说议亲,对钟家连句具体的话都没递过来过,5姑娘这话此时讲来,听得真是又贴心又讽刺。5姑娘虽然不比4姑娘泼辣漂亮,人也柔柔弱弱的,然而因为行为上太接近白莲花型女配,所以钟晓欣其实一直也挺怀疑当初有可能是她下得毒,可惜还是没证据。 一翻交战下来,钟晓欣就服了,她就早说不能和这些小姑娘打嘴仗了,她前世当小市民时就是遵纪守法的闷骚型,跟人家那小巧嘴一比,简直是乌鸦见家雀,天上地下的没法比啊。 钟晓欣就不回话了,她就不明白了,这会连个外人都没有,钟家几个姑娘这一人一句的是撕给谁看啊。钟晓欣不说话,她喝茶,专心的喝,一个人几乎喝了一茶壶,无论任何人再跟她说什么,她不也搭腔,反正这些小姑娘们顶了天也就是语含机锋,好些她听不出来,好些她听出来也不觉得受辱,几个十几岁的姑娘又不能把黄段子拿出来说,钟晓欣一颗在现代社会大染缸里浸染多年的小表杂,还受不住这几句?她今天是来作客的,喝茶吃点心才是王道。 面对着这样当面高挂免战牌的对手,4姑娘5姑娘也没了脾气,最主要的是,又有其它的姑娘来了,这回可不是钟家的姑娘们了。 其实钟晓欣不多说话,也是知道4姑娘5姑娘只有在没外人在的地方才撕她,大家都是有家族的,自家再怎么撕也不能让外姓人看了笑话去。所以钟晓欣就不太明白了,有外人在不能撕?可是没外人在嘴撕有什么意义?基本上对于钟晓欣来说,不被骂祖宗八代那根本不叫被骂,有本事咱上手撕啊。 也就钟2上次敢于在白家人面前开撕钟晓换,也是因为觉得白家人是自己人。有了外人,别说是来帮忙的钟4、钟5,就是钟2这个钟晓欣眼中的奇葩,也摇身一变成了真正的大家闺秀,后面来的姑娘们,有钟家二房的庶小姐,也有与钟2要好的小姑娘,因为今天宴会的主办人是钟2,所以都是年轻的姑娘,长辈一个没有来,而钟2在这些人中年纪说不上最大的,但接人、待物、安排都十分周道细致,钟晓欣在一边看着,也是终于了解到几分大家闺秀的状态了,光是谁和谁身份相似,又和谁要好、谁要和是亲戚最好坐一起这种活,安排宴会的人都得心里有数,这不仅是考记忆力,还是考人脉信息与知识量,说清楚点,就是总经理身边的助理工作,普通文秘都做不了的。反正她这上岗前没有培训,只靠着几本宅斗小说自学成才的小修士,做不来这么细致的活。 陆陆续续的,小宴的姑娘们都来了,钟2八面玲珑的游走说话,钟4和钟5也分分钟跟在她的身后,和跟班似的随着,抛开完全没有人理会钟晓欣不说,大家在一起气氛还是很亲切的。然而也只是坐在一起说话,宴会并没有正式的开始,好像还等着谁。 一般身份高贵的压轴的人都是最后出场的,一个全身粉红色衣裙的姑娘被丫环引着进了墨云轩时,钟2那一副完美大家闺秀的形象终于收了收。 “染月,你可来了。”钟2高兴的叫道,因为按大家闺秀的标准,这样大声并高声叫着,还急步的迎上去,很不好看,可是这挡不住钟2声音里的喜悦。 这一来钟晓欣都忍不住的抬头去看了看那新进来的姑娘,只见得一个圆脸的女孩子也是快步的进了门,一进门就拉住了钟2的手,喜道:“晓昕,我真想你。”两个小姑娘就这么在大厅门口外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话来。 钟晓欣看着钟2一脸兴奋的神色就明白过来。这才是钟2真的小伙伴啊。 小伙伴,顾名思义,就是好朋友啊。 和钟家这些庶小姐不同,血缘再亲,说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钟字,不喜欢的还是不喜欢。 和白家那些表小姐也不同,关系再好,那是血缘的羁绊,寒来暑往的天天在一起,没交情也生了几分交情出来。 朋友则不同,萍水相逢、陌路相识、一见钟情相见恨晚的,那就只有同自己相同或相似的人才做得到。 所以当钟2去扯着小伙伴说话时,钟9小姐悄悄在钟晓欣身边落了座,因为着宴会里大家都是找相熟的人说话,所以钟家姐妹虽然被钟2的朋友们排斥在外,倒也能凑到一处说话,于是就只有不跟人讲话的钟晓欣和一直外在表现也同样不爱说话的9姑娘落了单,只能凑一对了。9小姐悄声说道:“那是掌着东城兵马司伍家的大小姐,叫伍染月,与2姐姐最是相得。前世,2姐姐就是嫁到了伍家。”9小姐说道。 钟晓欣心跳快了一拍,是人都怕孤单,所以人以类聚、鸟以群分。 9小姐,这是把她当作了小伙伴了? 198 然而也难怪,钟晓欣重生之后,都守不住自己的密秘,找着可以信任的人,有机会时就先后和紫竹和迟四分享了一翻自己的独特之处,并不是试探或炫耀,而是那种瞒着所有人的小心翼翼,担心吊胆的心情实在有些压抑,只要不是天生的孤独症患者,就一定会想要有人能够知道而了解自己,也即是找到知已之人。而9小姐重生而来,好不容易找到她这么一个疑似重生有共同话题的人,当然会把两个人归在一类,在两个人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大约是会暂时性的将她当作伙伴看待的。 而实际上呢,她们两个就前世的关系来讲,本也就是没什么厉害关系可牵扯,一个是前妻,一个是续弦,虽然坐一个位置,却是参商不相见,自然不会有交恶这一说啦。 钟晓欣也端起茶来边喝边悄声道:“我似乎有些印象,又想不太清楚了,是不是二妹妹嫁过去过得不是很开心?然而我看她们两个人是真的十分要好的?” 钟晓欣试探的问道。她之前骗9小姐,说她也有些前生的记忆,只是记忆太模糊,9小姐信了。那么她和9小姐说话就不能一问三不知,至少钟2和钟大的岁数差不到一岁,那么钟大再缺心少肺,也不会对自己堂妹的婚事一无所知吧。所以钟晓欣表现出一副记不太起来的样子,却是断言钟2过的不太开心。 不是过得不好,而是不太开心,这话里就有讲究了。反正钟晓欣觉得,若前世当真钟大和白七被撮了一对,钟2嫁不成自己心爱的表哥,当然是不太可能开心的,何况那位伍小姐看着一副圆脸,长的可爱但并不漂亮,身量也不高,有点短圆,试想若伍小姐的哥哥和她长得相似,那再怎么讨人喜欢,也就最多算是个呆萌正太,让钟2这看惯了白七般倜傥美男的姑娘来看一个小可爱豆丁包,那审美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于是钟晓欣得到了答案。 “呵。”9小姐不疑有他,听钟晓欣说中的正是前世的情况,也冷笑道:“能开心吗?咱们这位2小姐啊,惦记了白表哥一辈子,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今后更不是秘密,甚至……”说到这里9小姐就停了,捧了茶也喝,停了好一会,才说道:“甚至有一次,大姐姐你生了场大病,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撑不过来了,二姐姐居然意想天开的要和离,再嫁进白家去给白表哥做续弦,这可真是……把伍家闹的天翻地覆不说,白家也……哼,还好大姐姐你最后挺了过来……后来才有能够成为侯夫人的荣光。” 9小姐嘴上“呵呵”,钟晓欣心里就“呵呵”,只怕9小姐停的那会,不是喝茶,是为了怎么继续下去编故事吧。 钟大小姐本是生了孩子早夭的命格,所谓的差点撑不过去,是一定没撑过去才是。那么二小姐闹的天番地覆那次,估计是钟大真的已经死了,为了想当续弦而和离,好坐上白七太太的位置,然而这想的也太美好了些,若伍白两家和离续弦同步进行,摆明了就是有奸情嘛,无论伍家还是白家都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最后嫁进了白家就是9小姐了。 钟晓欣也不打断,就随了9小姐说。 9小姐又道:“后来闹了那一次不成,伍家哪里还看得上她,一辈子一个傍身的儿子都没有,平白叫些庶出的玩意天天在眼前恶心人,家里乱成一团,为了个爵位,闹腾的平意伯府出了好几条的人命,倒最后连爵位都丢了去,真是笑死人,还痴心妄想着顺义侯夫人的名头。” 9小姐一边喝着茶一边冷冷的笑着,这笑意其实面上不显,若是别人远远看见了她,也只觉得9小姐是一张呆脸面无表情的喝茶,然而钟晓欣离得近,却能从其声音语气里听出这一份冷意。 想来前世钟2闹出来的这些事,也没少给9小姐添恶心。 另外,钟晓欣又从9小姐的话里分析出来两点。 一者:白七应该也是有宠妾及庶子的,要不然庶女出身的9小姐,不会把庶出直接形容成恶心玩意,大约是正室夫人作的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这玩意中的一员了吧。 二者:不只是顺义伯府出了事,全府人被贬离京,而白七做了顺义伯又提升成了顺义侯,平意伯府也出了事,丢了爵。 要知道自当今登位,这年头也太平了将近20年了,勋贵人家若没有大错,当真草菅个一两条小老百姓的性命,绝到不了夺爵这一步,怎么就一个两个的都丢了爵啊? 钟晓欣想了想,突然就想到了五城兵马司这个职位上去。 五城兵马司,将整个京都分为中、东、南、西、北五块,分由五个指挥统领,这指挥无不是承爵的武将,其下各有副统领四人,正六品。 这整京城中,四品的京官多如狗,正六品及以上的司指挥,听起来是很不够看的,然而五城兵马司负责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要按现代社会划分,就相当于一个偏城的区公安局长兼任城管,官位不高,然而职权很大,特别是那些远着权贵府邸却近着繁华商业街的,那油水丰厚无可想像,简直能称得上是一方的小土皇帝,特别是又因为掌握治安,就算是权贵人家,也多交好这些人,指望着家宅平安。 太祖立国时封的三国公、七侯爵有数,可是伯爵无数,这其中白家正是因为领着南城兵马司的职务,所以能量才这么大,人脉宽广,身份可比肩侯府。 而听9小姐说,伍家管着东城,那自然也是实权新贵了。钟晓欣由此想到的是那个一面之缘的诚意伯辛家大小姐,若没记错,似乎辛家也是管着一城的西城兵马司指挥,有权有爵,身份上并不差白家什么,与辛大小姐交友现阶段看来有利无害,却不知道未来家世是起是落。 而这三家,掌着京都五城治安的其中三家都乱起来了,那就可以想像那时的京中有多混乱了,也不知道另外两家情况如何? 9小姐说完这些话,也就留了口,到底这墨云轩里人多,两个人凑一起说几句话没有人会注意,若说起来个没完,还句句聊的都是未来之事,哪怕被人听去一字半词的,也让人生疑,两个人在外人眼里又都是呆板的人,就这么坐着喝茶,才不显眼。 199 伍染月 几句话的功夫,那边钟2也已经与伍染月说完了话,伍染月身后除了下人丫环,还有两位小姐打扮的姑娘,该也是伍家的小姐,一个和她一般,看着是圆脸,另一个却是个尖尖鹅蛋脸。 钟2将三个人让了进来,厅里的气氛重新活跃了起来,小姑娘们都主动上前去与新来的三个人,特别是伍染月打招呼,那就不难看出,这群姑娘里,以钟2和伍染月的身份为贵,而来的姑娘们,也都自觉的围着钟2打转,并且没有一点要跟伍染月别苗头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些姑娘只怕家里也就都是些六品以下的下层武官,才会这样捧着钟2,并谦让伍染月。 钟晓欣在心里想着,也不怎么样嘛,哪里就算是贵族小姐们的小宴了。 看得出钟2和白氏一样,是个喜欢被人捧着宠子的性子,胸无大志,也没什么野心,自己过得舒服就行,所以白氏才会低嫁给只有名头响亮的济安侯世子,而钟2看中了白七,除了爱情,怕也是想嫁回宠爱她的外祖家去。 这样一来钟晓欣心里也有了数,在坐的姑娘身份低下,那她今天倒也不怕得罪什么人了,放开了浪就行啊。 钟晓欣就看着姑娘们争先的去捧钟2和伍染月两个人,坐着不动喝茶,到后来连钟9这么沉默的性格都坐不住了,伍染月家中到底是管着一城的实权人家,虽然说大家都是客,但不主动去招呼,难道还等着伍染月来拜见? 于是钟晓欣当真是坐在那里喝茶,等着伍染月过来见礼的。 伍染月虽然是这些姑娘们身份最高的,然而和一向高傲又冷脸看人的钟2不同,小姑娘圆圆的脸上走到哪里都挂着笑,看着极和气。钟晓欣没有主动给她打招呼,而是等着她招呼,小姑娘也笑意盈盈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身上的气温也低了两度,可是面子上一点未见笑意消减,要不是钟晓欣五感过人,只怕还发现不了。哪里想到一个13岁的小姑娘这么沉稳的心思。 伍染月就笑道招呼钟晓欣道:“虽然是早就听晓昕说过了,可是也没有想到大姐姐这样的漂亮,真真是艳冠群芳,看这风采气度,可把我们全比了下去,怪不得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姐姐,姐姐一看就知道是有大福份的人,我见了也恨不得您是我亲姐姐才好呢。” 伍染月这话里,除了夸就是夸,借着钟晓欣把所有的姑娘踩了一遍,光那句“艳冠群芳”就有自恋的小姑娘忍不住的撇嘴了。更何况那话里的一个两个都“喜欢”钟晓欣就很有些意思了,到现在为止,公开宣称喜欢钟晓欣的可就只有端王一个。 钟晓欣是打定主意再不和这些小妖精们打嘴仗的了,羞涩笑道:“哪里当得妹妹这样的夸。”说话的声音小的不行,然后还很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全方位展现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的寒酸样子,这一句说完,再不说话。 伍染月也不在意,这里的姑娘她都认识,跟钟晓欣打个招呼,自然又去别处说话了。钟晓欣也继续喝着自己的茶,然而人到齐了,钟2的小宴就开始了。 既然是宴,那其实一向以来内容都差不多,宴会也不能老吃饭,何况现在才早上9点10点的,那么就有必要由组织者作些活动出来玩了。 钟2的这第一项活动,就是作诗。不同于长公主重阳宴,可以任君选择喜欢擅长的活动,钟2这小宴一共只请了20多位姑娘,那么这活动当然就是每个人强制参加的了。 伍染月就笑着说道:“我早就想好了题目,如今已是秋末,我们就咏秋。”这样说着,20多个姑娘里就有好几个不太愿意,有的就说:“我们又不是你两个,文采好的很,说咏什么就咏什么,这题目太难,好歹换个,咏个菊咏个桂的,也比秋好,总给我们留条活路。”一句话抬了钟2和伍染月,又达到了换题目的要求,这样说着,就有人附和,即讨好了主家,也不得罪出题人,还有人支持并且自示弱点,就算诗做的不好也不会有人笑话。 钟晓欣快心塞死了,这是群孩子?还是群黑山老妖,都成精了。 伍染月当然不在意,笑骂道:“你快闭嘴,我熬得头发都掉了好几把,才想出一首咏秋的好诗来,今天我们就咏秋,别的什么都不咏。”众姑娘才知道她这是早有佳作,其它人不过是陪太子读书,就嘻嘻哈哈的应了,也苦思起有关秋天的佳句来。 天下承平已经20多年,她们这些姑娘们都是武将人家的,写字读书也都会的,作两首歪诗也不难,然而要出水平是不太可能的,钟晓欣面前也被丫环摆放了纸张笔墨,有心抄袭句“却道天凉好个秋”的诗作。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马面说这小千界一段时间只穿一个人,那谁知道之前穿越过多么人呢,万一早有穿越前辈写过,自己再抄就太惨了,而且一群武将小姑娘,文采都弱,碾压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最重要是没意义,连个彩头都没有。 钟晓欣就笑着推了面前的纸道:“我还是算了,我从小也没有读过书识过字,只抄过几本佛经,也不过是把那些字型照葫芦画瓢,写字都不会,更别说什么作诗了。” 那伍染月就伤心的直跺脚:“大姐姐怎么这样,大姐姐天人般的人,学富五车的文采,就算不肯给我们听你的佳作,怎么也不肯写两个字舍我们看看,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钟晓欣当初是当着长公主的面承认根本不会识字写字的,被伍染月说的像是高冷之极不愿和小姑娘们玩一般,让别人听了,怎么听怎么觉得钟晓欣这人没意思,然而钟晓欣再三的推拒,并坚定表示自己当真是个文盲,这才推了作诗这活动。 伍染月知道了钟晓欣是真不会写字作诗时,也是一脸的后悔,说道:“大姐姐,对不住,你看我……我看钟2一向是喜欢作诗的,还以为钟家的姑娘们都……是我的错,大姐姐你可别怪我。”伍染月一边说一边去看着钟4和钟5,两个庶女也不至于就不会写字啊。 主动把钟晓欣高冷的罪名给洗白了,然而那些姑娘们再看钟晓欣时,就有些鄙夷了。空长着一张脸,原来是个草包。 钟晓欣淡定喝茶。 200 捧 诗写完了,小姑娘们凑在一起一评,果然是伍染月的诗最好,钟2的诗作排了第二,又一个姓戴的姑娘排了第三,排出了前三名来,这活动也就算完了。 写完了诗,第二项活动是击鼓传花,没有鼓,那就一人弹琴,花落谁家,谁就表演个节目,接下来再去弹琴。 伍染月真是极喜欢了钟晓欣的,非要钟晓欣弹琴,钟晓欣哪里会,又推,伍染月又不肯,强邀,钟晓换当然是打死不去,最后弄得整个小姑娘群高高兴兴的气氛荡然无存了。这才换了人上去,偏这新上的姑娘也是个不会弹琴的。 其实是钟晓欣理解错了,这击鼓传花不需要弹什么古筝十级曲目,有个声音就行,新上这小姑娘也不会弹琴,但指头在琴弦上从头拨到尾再从尾拨回头,一溜的音阶也十分好听,钟晓欣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坚持拒绝上去弹琴,弄得大家这么不高兴,可是也已经晚了。 姑娘们坐在一起,花朵传来传去的,别处都不停,传到钟晓欣时就停了,那拨琴的小姑娘明明不会弹琴还敢上台,可见也是个聪明大气的人物,有眼色自然知道怎么拍钟2和伍染月的马屁,这姑娘是个聪明的,别的姑娘也不是傻的,就都“好心”帮着钟晓欣出主意,有的建议让钟晓欣吹笛、作画、等表演才艺不一,反正哪一种都是高大上,这是文的,还有的建议钟晓欣喝酒、打拳、射箭,这是武的,钟5小姐知道钟晓欣这些个都不会,弱气的小声帮钟晓欣说了两句话,便又说大姐姐身段漂亮,不如就跳支舞吧,这建议得了大家一致的好评。 这年头,除了进宫选秀勾搭皇上,大家闺秀还没听说有谁会跳舞的,钟晓欣已经明白自己今天在钟2这小宴上是注定丢脸了,也不紧张,很光棍的表示,她就是不会表演节目,爱咋咋的。 钟2的脸就冷了下来。“大姐姐只怕是不喜欢我这宴会了,难道还真是专程看望我娘的病而来?既然如此大姐姐就先到我娘院里去坐坐吧,等吃饭了自然有人去喊你来,也省得传出去说我光顾着招待客人,怠慢了自家姐妹。” 这话听起来钟晓欣是借着看望白氏的名头来蹭宴会,专为吃饭而来似的,群小姑娘那赤祼祼的鄙视眼神,简直像钉子,钟晓欣虽然心大,可是也不会喜欢沐浴着这样的眼光,何况她如今还得了钟2的台阶下。 “那我就去看望大伯母了。”钟晓欣笑着放下了茶杯,她这自打坐下来,茶就没停过,除了给钟9小姐分出来半壶茶外,她光自己喝掉的就得有六七壶,站后面给她倒茶的紫竹才刚新接了小丫环又递上来的一壶新茶,听钟晓欣这么说就又放下了。 钟晓欣起身就往白氏那里走,墨云轩在离花园较近的边角处,白氏处在的院子却是东院正当中的位置,钟晓欣当知道了钟2有心把她和萧家傻儿配一对的时候,就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其中最不可能的就是她曾担心过的萧家子头戴着她的肚兜出场,虽然这种出场方式最震撼,然而钟晓欣冷静下来想想,对方既然是个傻的,那么极可能是没办法在人群中选定她作目标的,要是随便抓到哪个别家的小姐,钟2这可不就全忙了。 当然是她独身一人的时候最容易下手,钟晓欣就往外面走。 钟2忍不住的松了口气,这口气憋得久了点,还没松完,就见着钟9姑娘也站起来了,一张脸木呆呆的说道:“我送大姐姐过去吧,我也担心着大伯母的病。”看起来是真心关怀着白氏。 钟2差点没一茶杯呼在钟9的脸上,知道钟9平时就呆,也没想到呆成这样,钟2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呆脸。现在摆明了她在踩钟晓欣,不帮着就算了,竟然还公然这样的支持钟晓欣来打她的脸,钟2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想不明白也看不透这个二房的庶女,是什么人给了她这种的底气呢?然而钟2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次计划万无一失,多个人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钟9也一起丢脸而已。 钟2没说什么,倒有别的小姑娘问道:“我们是不是也先去拜会世子夫人?”这一次是钟2请宴,小姑娘们都是自己来的,并没有夫人们带着,遇到事拿不定主意,礼数上应该是先去见见白氏,然而钟2直接说了不必。 “我娘那边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有我娘一个远亲的表姐,带了个年幼的表弟也一同来了,我娘这两天好些了,可是精神头也还是不足,咱们这么多人也吵,所以你们就都不要去了,这也是我娘的意思。”钟2当然不会让别的人再跟着钟晓欣走了。就透了些话出来,钟2的表哥也算是钟家姐妹的表哥,但对其它姑娘来说就是外男了,不能见的。 既然是有外男在,又得了当家夫人的话,小姑娘们也乐得自己玩。而且钟晓欣既然离开了,为了捧着钟2,少不得大家得一起说几句她的坏话。有的人就笑话钟晓欣那衣服的料子便宜,有的人就说衣服的样式也不时兴,更有人笑话钟晓欣这一会的功夫就喝了五六壶的茶水,可见是平时连口茶都没有別过,也不知道以前是都喝的什么活过来的。一群小姑娘,但碎嘴的程度与婆子们有得一拼,说话也不太好听,到底也都是些下层武官的女儿,素质低点,但很快借由贬低钟晓欣这同一个喜闻乐见的话题,宴会的气氛也终于开始活跃了起来,各寻各的伙伴,各找各的乐子,有了一点宴会的样子。 作诗和弹琴当然也有人喜欢,但武将家的小姑娘们更多的还是攀比着新衣服和新首饰,聊天八卦最快活,何况她们还是一个和谐的小圈子,又刚刚走了钟晓欣这么个不受欢迎的,说起别人的坏话来也有人给捧场不是。就这样一群小姑娘有说有笑的,整个墨云轩都欢声笑语的,若此时钟晓欣在这里,也少不得要感叹一句,钟2虽然人品脾气不怎么样,但眼光确实好,先不说她看上的是被钟9预言早晚要成为顺义侯的白七,单就这些小姑娘来说,一群20多个人里竟然也没有几个相处不来的,可见钟2挑出来的人都是差不多的脾气性子,即愿意下力气捧她,在她面前争宠,也不会闹矛盾让她烦心,这也算是一种手段了。 201 准备好了 欢乐时间总是短,小姑娘们说笑了不一会,就匆匆的进来了一个小丫环,姑娘们都认得是钟2身边的知书,对钟2道:“院子里的那都备好了,只等着众位姑娘移步,就可以开宴。”知书意有所指的说着,也就只有钟2听得懂。然而此时众姑娘们才都刚刚玩出一点兴头来,就有的不太愿意立刻就走,钟2也不说话,只拉了伍染月,非要现在就走。 伍染月其实也是并不愿意走的姑娘之一,虽然是武将人家的姑娘,但伍染月的琴技却相当出色,如今一曲未弹完,就心里面不太高兴。“又不是你那大姐姐,小家子气没见过一点世面,为了一口吃的喝的,急的命都不要了。”伍染月被钟2拉住了手,弹不下去,败了兴头,就很不高兴的说气话,虽然是不满意钟2所为,但话里还是用钟晓欣来做筏子,所以钟2听了也没有一点的不高兴,只兴冲冲的强拉了伍染月就往门前迈步,一边走一边低声对伍染月说道:“吃的喝的咱们见得多了,可是好戏却不是天天能看的。” 伍染月愣了下,看钟2一双睛睛闪着光,亮晶晶的,整个人精神焕发,平白的都漂亮了几分,就有些明白了,也笑一笑,快步的跟了上去,她们这群人如今正是13.14岁的年纪,平日里好的像一个人似的,然而以前,这一圈里也曾有过要好的姑娘,惹了钟、伍两个人又或其它大多数人时,被她们排斥到了圈外边。 那可不是光排斥出去就结束的,在那之前要好好的折腾下这种让人心里不舒服的姑娘,大家就都悄悄的称之为看戏,也因为这一圈里的姑娘们,身份以钟2和伍染月为首,都是低级武将家里出身,被折腾了也只能忍,所以其它姑娘们便都更捧着两个人,面子上亲如一团也是有原因的,这里面大家都怕被人排斥,被人看戏,然而今天,说要看戏的对象,那一定是只有一个钟晓欣了。 钟、伍两个人先走,其它的姑娘们一看,再不愿意也只得跟上。 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到了落月轩。 钟2的宴席,设到了墨云轩往东边的落月轩,更接近白氏所在的正院,因为这落月轩当初建来就是预定可以小宴的地方,厅堂宽,光线通透,四周藤蔓爬满了墙,开着小朵的花,景观十分景致,周围还有几间小屋以供客人休息,平日里白氏也好,钟2也好,请宴多在此处。 姑娘们都也地熟,只心里并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小宴会先设在了墨云轩,一开始还以为是落月轩整修或有其它原因,不能使用,但现在既然能用,那宴会设两处的事情,钟2不说,大家也就都不问。 一群人往院里走,却见这院中竟然是一个下人也没有,众小姐们就心里就犯了嘀咕,按说正常人家设宴,就算你桌盘瓜果的全摆好了,然而客人未到总也该留些人打理看守着吧。 这样想着,一群人就紧跟着钟2小姐往前,只因为这钟2是越走越快,根本连看也未看那摆桌的瓜果,直直冲着客人小憩的一排小房走了去。 “谁在那里。”钟2就高声的喊了道。却没想到了当真有一个屋子里传来了声音,并不是回答钟2的问话,而是很是痛苦难受的呻吟声,听声音竟然是个男人。 一众小姐们只觉得是心惊肉跳,这样一来,再迟顿的人也知道,今天这院中是出了事的,而且怕是些见不得人的丑事。 然而惊惧之余,这些小姑娘们又都多少有些兴奋,日日里被家中的长辈看管着,逼着她们做出各种贤良淑的样子,可是到底都是女性,谁不喜欢八卦呢,就算是丑事,也是钟家的丑事,是别人的丑事,她们恰逢其会给目击了,难道还是她们的错不成。 更何况,钟2同伍染月打头,已经走到了那门。 还有谁不知道呢,今天这事只怕就是钟2安排好了的,她们就是见证,谁也不傻,再想想之前钟2特意的将钟大姑娘先一步赶去了别处,今天在这宴会之所与男人私会的人,除了钟晓欣还会有谁呢。 这样一来,一群姑娘们竟然又都激动了起来,讲真,一拥而上的挤到了房门前,七嘴八告的也都说道:“怎么有人声在里面?可是钟大姐姐早就到了。” “钟大姐姐开开门,妹妹们来接你了。” “也不知道钟大姐姐有什么事?也不肯叫一声我们,偏自己先来了。” 料定了屋里的是钟大,屋外的姑娘们就都说什么的都有了,屋里的喘息声越发大起来,钟2的心里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了起来,那兴奋和感动让人差点就要晕过去。 事,成了。 钟2简直就想将门就这样踢开,让所有的人都看看,钟大那贱人是怎么样跟个傻子光溜溜的抱在一起,更想着将她就这样赤裸裸的拖出来,拉到白七表哥的面前去,看七表哥还会不会用那样一种看见了天人仙女般的痴迷神色看着她。 然而钟2到底还是忍住了,钟大嫁给萧傻子已经是注定了,她若表现的太急切,反而让人起疑。 钟2就打了个眼色给伍染月,伍染月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是钟家姐妹自己的争斗,然而钟2的手段还是让伍染月有些吃惊,但并不是害怕,反而是佩服,自己看中的朋友就该是这样杀伐果断的人。 伍染月就上前一步,伸手去拉门。 在钟2和钟大之间,她当然是会帮着钟2的,因为两个人是朋友吗? 伍染月就高声笑道:“妹妹们可在门口半天了,姐姐怎么还不肯给我们开门,也不知道是藏了什么宝贝,可让妹妹们见识见识。” 门是没有关的,伍染月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拉开了门。 然而等见到了房门里的情况,所以的人都惊呆了。 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 202 暂时结盟 时间转回不久之前。 钟晓欣就笑意盈盈的起立。自打钟2的阴谋通过迟四的调查变成了阳谋,钟晓欣为了今天,也是绞尽脑汁做了种种安排,今天之事有种万事皆在掌握的感觉。 然而还是有事情超出意料之外。钟9竟然也跟着站了起来,陪她出去。 钟晓欣就实打实的意外起来。 今天钟2的小宴,钟家二房里,其实也并不是全都到的,钟3就没有来。小沈氏因为知道孙医婆“神仙丸子”的秘密,生怕钟晓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次吐血身亡,于是拘着钟3,这段时间凡有钟晓欣的地方,都不许来,除此外因为郑姨娘出事,钟10也没有来。所以钟家二房到场的全是些庶女。 又钟晓欣和钟2之间因为白七,已经站到了对立面上,必有一战,所以钟家二房的庶女们,也就很自然的有了两种选择,一是像4姑娘和5姑娘,早早投靠到了钟2那边,帮着钟2一起踩钟晓欣,一是像钟6以下,其它的姑娘们那样,两不相帮,纯看热闹。 想来这也是因为钟6往下的小姑娘们都年纪还未到说亲的时候,求到大房的地方不多,要不然钟晓欣估计着也得全投到钟2那边。 钟晓欣就奇了怪了,好说她现在也是内定的端王妃,怎么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拿她不当事呢?难道端王名声已经差到生人勿近的地步,连带累了她? 钟晓欣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所以钟9站起来时,她是真的吃惊的不轻快。钟9这个时候出头,简直就是对钟晓欣实打实的支持和保护,这么当面的得罪着钟2好吗?钟9以后在这钟家还过不过了? 然而钟9已经说了要陪着钟晓欣去拜见白氏的话,无论是钟晓欣还是钟2都不可能拒绝。 两个人就一起的走了出来。 钟晓欣心里多少是有点感动的,最开始接触时,钟9其实也和钟2一样,是不怀好意。然而与钟2不同,钟9对钟晓欣是没有直接威胁,并且两个人短期内不会产生利益冲突的,钟晓欣对钟9是多少有几分相信的。 只是几分的相信,相信钟9需要她帮着先占下白七少奶奶的名份,暂时性的不会害她,却不是信任,钟9和自己说来也是两路人。 然而钟晓欣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钟9竟然会在此时打正旗号,投靠到她这一边来,至少钟晓欣是想不通的,就算她以后贵不可言,但钟9却才11岁,之后的四五年里,都要在白氏的手下讨生活呢,小沈氏那样唯利是图的性子,可不会去管一个庶女。 钟晓欣心里到底有了些感动。两个人出了门,钟晓欣轻叹一声道:“我知道9妹妹对我的好,然而大可不必这样为了我去得罪那些个人。” 9姑娘却是面不改色的接道:“大姐姐想多了,我既然站在了大姐姐一边,就绝不会去讨好那边的人。”说着9姑娘眼里露出了轻蔑,竟然是真的全不将钟2放在眼里的。 说完即径自转了身朝着一个方向走着。虽然只有11岁,然而这从容的态度和仪态,却已经隐隐显出了一丝大家风范。 就连钟3这二房的嫡小姐大约也显不出这种气度来,这就是钟9前世的际遇给今世带来的影响吗? 这云淡风清的表情搞得钟晓欣都有点自卑,难道说自己把钟2当成关卡boss的态度是错误的吗? 不过想来,钟9前世也不知道做过了多少年的侯夫人,而钟2确连好好的一门婚事都闹得过不下去,想来非要让钟9看得起钟2,也是为难人。更何况按钟9所说,两者的身份在日后会有一个大反转,白家其它人都惨淡收场,钟2等于是失去了外家、娘家、婆家三方的支援,还不一定前世是怎么像钟9低头的呢,所以大约让钟9讨好钟2,才是宁死不可为的行动。 既然钟9愿意做这个出头鸟,钟晓欣乐得在后面帮她扛旗,也就一路跟着钟9走,东院她从来没有来过,并不认路,有钟9带路直接到白氏院里,也省了她和紫竹一路打听。 钟晓欣便同了钟9并两个丫环一路走,钟9在前面领路,就渐渐的走得快了起来,领着钟晓欣也是越走越偏,直到了一个转弯处,钟9突然对跟上来的钟晓欣压低了声音对钟晓欣说道:“大姐姐不需要理会那些人,她们之中的哪一个,也比不上大姐姐天大的福份,我已经为大姐姐安排好了,农历九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出家日,大姐姐一向供奉观音大世,若要得菩萨保护,这就是最后的时机。” 其实身边除了两人的丫环并没有人,又因为钟9刚刚那一小段的快走,两个丫环此时也离得与她们有一段距离,然而钟9说这句话还是小心翼翼的。钟9虽然没有说,不过话里的意思已经传达给了钟晓欣,这九月十九观世音菩萨出家日虽然也是佛节,但比起观世音圣诞日和成道日,总还差点,钟晓欣连前面这两个大节都不曾去拜,又怎么会在意菩萨出家日。钟9承诺过会为白钟两人再安排私会的机会,就是告诉钟晓欣,这已经是唯一机会。 钟晓欣一算今天这日子离十九之日不过几天,看来钟9小姐也是真有点急了,生怕端王动作快,就把和钟晓欣的婚事给订了下。 钟晓欣心里轻哼了一声,钟9却不知道,迟四前天晚上才向钟晓欣承诺,要用最快的速度将两个人的婚事订下的。钟晓欣就想着怎么能把这九月十九的幽会给推掉。只是她现在还不想和钟9撕破脸,便得想个能说得过去的由头。 钟晓欣也低声回道:“我明白了。”只是明白是明白的,去不去她就不保证了。 怪不得钟9带着她走的这样偏,原来是要说这些话给她,两个人即然话里的意思都说明白了,便速度又慢了下来,不过钟9这带路的还是尽往偏里带,直到走到了一座简陋屋门前,钟晓欣才实在忍无可忍的问道:“9妹妹我们不是去看望大伯母吗?为何来了这里?”她虽然没来过正院,不过这屋子简陋低矮不说,气味还不好,绝不可能是白氏居处,钟晓欣现在看9小姐也是各种神奇,真心想不出她接下来又会有什么举动意图。 于是钟9终于面色复杂的看着钟晓欣道:“大姐姐刚刚喝了快好有五壶茶了吧,竟然都不用上官房的吗?”她刚刚光陪着钟晓欣喝,也喝了一壶有余,要不是不想在墨云轩被众人目睹上厕所的背影,她何至于跑来东院这么偏的一个官房。 203 来人,上套路 “……”好吧,钟晓欣发现这次是把事情想复杂了,结果真相只有一个,钟9姑娘竟然是因为忍着不住的要上厕所,才随着她一起出来的啊。 不过她真的不用上厕所,她一个单水灵根修士要是连体内的液体水分都控制不了,还修毛线啊,不知道尿液也是液吗?何况她那些茶根本没喝,上次在长公主府被人冲撞时却无水可用的尴尬,导致了钟晓欣现在走到哪里都是先茶喝,随时补充仙府内的水份。 最终钟晓欣赢得了因为喝了一壶茶就忍无可忍为了厕所而跟钟2撕破脸的钟9小姐的尊敬。 钟9小姐不得不承认,连喝了六壶茶都不带上厕所的钟晓欣,确是有过人之处的。 等钟9从官房出来后,没再把路往沟里带,钟晓欣跟着钟9,一路的来到了白氏的正院。 接下来就都是套路了。丫环通禀,白氏接见,钟晓欣给白氏见了礼,白氏就不阴不阳的说几句场面话。 钟晓欣趁着白氏说话,就悄着打量了她两眼,自重阳宴回来后这小半个月,白氏始终躺在床上养病,不过她终归身子没大问题,又才30多岁的年纪,如今看着已经大好了,气血充足,脸蛋都有了一些红润。 在白氏的身边,坐了个同她年纪差不多的妇人,同样是绫罗的衣衫,可是表情愁苦,看着面容憔悴,显出了几分老气,不如白白胖胖的白氏脸上有光采。 白氏说了几句,见钟晓欣打量那妇人,就给两边做着介绍。 先对着那妇人首:“妹妹,这就是我们钟家二房的大姑娘了,你看看,这模样可不是天上难寻的。” 白氏说着,那妇人就打量着钟晓欣,虽然容貌不出色,面色憔悴,然而那妇人一双眼却渐渐的亮起来,看着钟晓欣简直有种“你是光,你是我唯一的神话”的感觉,钟晓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让人妇人满意到如此的程度。 然而白氏后一句的介绍钟晓欣就秒懂了。 “这是萧三太太,与我也是姨表姐妹,不是外人,你们称一声伯母就是了。”白氏说道。 钟晓欣现在对这些世家的关系图是两眼一摸黑,然而只要知道姓萧就行了,她是没想到人家拐儿媳妇还是上阵母子兵啊,这是生怕她给跑了,打算着一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由长辈做主定下来啊。 钟晓欣想想姨表姐妹,那萧三太太的母亲就该是顺义伯夫人白萧氏的表姐妹,又嫁回了萧家的,这关系乱的,近亲到不能再近亲,要不然你们家老生痴呆儿呢。 钟晓欣自然急忙问好。 还是套路,小辈关心长辈,长辈关心晚辈,几个人说了三五句的话,白氏就突然夸张道:“看我,看你们来光顾了高兴,却忘了让人上茶。” 钟9小姐听到茶意就皱了皱眉,她实在不想再喝什么茶了。 而钟晓欣听到茶字却是一阵无言的心疼,都是套路,都是套路,她这件新上身的衣服算是也保不住了。 果然丫环端了茶进来,看也不看身为长辈的白氏和萧三太太,直接就给钟晓欣奉茶,奉完茶那丫环身子一歪,左脚踩右脚就倒在了钟晓欣的身上,手上一壶茶稳稳当当全撒钟晓欣的怀里,一滴没浪费。 钟晓欣顺手接了个美貌丫环在怀,低头一看,特么的今天白氏还特意泡了茶色最浓的普洱茶。从胸到脚给她淋了个透,也不知道这丫环什么专业出身,在白氏这里领什么差事,专职服侍沐浴的? 钟晓欣这里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淡定的很,只是没想到被淋个浴也有美人在怀,说起来白氏身边的丫环人都不漂亮,这美貌丫环哪里找来的? 倒是紫竹轻叫了一声,一股冲气上头,然而想着钟晓欣临来时的吩咐,又紧握了拳头缩在后面,没有说话。 倒是白氏极为夸张的惊叫了起来:“唉呀,欣姐儿,这可怎么好?快快,还不带了欣姐儿去换件衣服。就到了二小姐的院子里,先穿着二小姐的衣服吧。” 钟晓欣都不想说什么了。 白氏你敢不敢先把闲聊的流程走完再泼茶,这动作太迅速了点吧?语气太欢快点了吧? 即不关心钟晓欣是否烫伤,也不责骂丫环,一开口就要带人去换衣服,这是生怕人看不出来“此处有诈”是吧? 果然萧三太太就很是有些担心的看钟晓欣,进门连十句话都不到就动手,会不会太快了点。 然而白氏也是真的忍不了钟晓欣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了。白氏从来就不是那种假惺惺的脾气,她从做姑娘时起到嫁人到生女,几乎全是发号放令的人,钟晓欣你就再怀疑再不满能怎么样?被泼的这样一头一身的,不换衣服就别想出去见人。 钟晓欣也是对白世这种人没脾气,白氏论心思手段,其它还真就比不上钟2小姐,钟2小姐都是心里出歪心思,白氏却是直接给人甩脸到面子上,可是这直来直去的作风,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钟晓欣眼看着白氏连叫了三个丫环婆子进来要架了她去换衣服,也只能投降:“劳大伯母费心了,只是湿了衣服,并不是崴了脚,何至于要人搀扶,大伯母分一个丫环给我领路就行了。” 钟9此时也站了起来,说道:“我是认识路的,我陪大姐姐去吧。”钟9及丫环朗月就要走在先里,却被白氏冷冰冰的喊了住。她并不知道今天钟2有些什么安排,然而正如钟晓欣所想的,白氏对着她们这些个小姑娘,甚至懒得把戏做全,破绽满满,钟9当了那么多年的侯夫人,这些后宅的小手段还能不知道吗? 泼茶,只不过是陷害第一步罢了。 钟9就想陪着钟晓欣,一是她真的担心钟晓欣,端王那边的窥视已经让她头痛万分了,若钟晓欣在钟家又被伤了身子、毁了容貌、甚至污了名节,此生还有什么可能嫁给白七呢? 二来钟9自己也想避开,在白氏的屋子里有白氏作主,她们就是小透明,但离了白氏眼前,面对着钟家的下人,她们到底还是拿出钟家主子的派头来,说是去换衣服,只要找着一线机会,她要打算了一定带着钟晓欣快点回二房那边。 只是她打算的好。 白氏或许性情上直愣些,但绝不是傻的。听她说立刻冷了脸道:“9姑娘难道不是来看我的吗?茶都不喝一杯就要走,莫不是嫌我这伯母招待不周到?” 她怎么敢把钟9放过去? 白氏嫁进来这么多年,也了解自己的婆母老沈氏,是个极精明的,商户出身,重利轻义。她们辛苦做了局,若到时出了事,钟大和钟9都在场,老沈氏少不得就会把萧跃的事全推到钟9身上,钟晓欣依然还是一边勾勾搭搭着白七,一边风风光光的作端王妃,她们岂不是白忙了。 204 上锁 白氏说了话,进来“搀扶”钟晓欣的三个下人里,就留了一个婆子堵到了钟9的面前,钟9气的脸都红扑扑的跟个小太阳似的,然而白氏与钟2不同,钟2是姐妹,并且早晚要嫁出去的,有什么不对付,外人听了不过说句姐妹玩笑,便一笑而过了。白氏是长辈,若传出钟9对长辈不敬的名声,白家也不可能愿意要她这样一个续弦,并且……钟9才11岁,真正要在钟家后宅里再待个三四年,而白氏,恰正是钟家后宅的真正主持者。 钟9气息微顿,强压下了多年做侯夫人练出来的火气,便笑道:“伯母勿怪,我一时担心大姐姐,倒失了礼数。” 白氏又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待欣姐儿不好了。” 把钟9噎的说不出话来,倒底坐了下来:“伯母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因为大姐姐少往这里来,我怕她走岔了路,心里慌乱,既然大伯母派了人跟着,我当然是再放心不过,我在这里陪着两位伯母,等大姐姐回来。”说着钟9一个深深的眼神递给了钟晓欣,不知道的人听了她刚才的话,还得以为她才是长姐呢。 钟晓欣心里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然而钟晓欣也知道钟9并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不怕你背后的阴招,就怕白氏这样,仗着长辈的身份当面耍横,钟9能陪着钟晓欣走到了这一步,已经算姐妹情深了。钟晓欣微点头,算是跟钟9传递完了心情,跟着那个闯了祸的美貌丫环出了门去。 白氏的院子里是有待客的屋子的,不过那丫环却是脚不停步,这一路竟然也没有碰到几个下人,就将钟晓欣引出了白氏的院子。 钟晓欣也不提出质疑,反正她如今是砧板上的鱼,那丫环往哪里领,她就往哪里去,只是走出了白氏的院子,眼看着又要进一个院落,便顺口问道:“我们是要往哪里去?” 钟晓欣顺口问,也没指望那丫环答,但那丫环却真的答了她:“大小姐没有来过,这是二小姐的院子,因为大小姐湿了衣服,世子夫人那里却并没有正正好的衣裙,自然就带了来二小姐的院子这里。” 丫环不说话本就极漂亮的,一开口带了笑,更是好看。钟晓欣便多打量了她几眼。17岁的年纪,脸蛋其实并不是挺漂亮,但身材却已经熟透了,刚刚抱过了人的钟晓欣是很知道那布料下面的丰满的,虽然身上是丫环的服侍,但一举一动都透出了其曾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并展现出的气质,当然啦,并不是大户人家贵小姐的端庄仪态,而是一种让人看着就如沐春风的舒心。 钟晓欣念心微转,就问那丫环道:“你是春铃?还是夏荷?” 那丫环脚步似乎在一瞬间顿了下,就连以钟晓欣这样过人的五感,也不能确定刚刚丫环的停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丫环脸上笑容却一点未变,给钟晓欣引着路,却始终未越过了钟晓欣走在前面,笑道:“奴婢春铃,大小姐怎么知道奴婢的?” 这不难猜。 钟家大房因为白氏的善妒,从来没有过漂亮的丫环,不只白氏院里,钟2院里也是如此,白氏只喜欢品行老实本分,长相也老实本分的丫环。 唯独前段时间,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白氏买了8个挺漂亮的丫环,8个人里大房留下4个,2个分了给钟大少,2个给了钟2。而给了钟大少的2个,不可能突然出现在白氏的内院,于是这大房突然多出来的漂亮丫环,只可能是钟2身边新晋的春铃和夏荷。 钟晓换猜对了,心情却并不好,感叹着钟2身边的人才济济。 刚刚这春铃洒她一身水之前,脚步沉稳、托盘的手也坚定,一点不像是有预谋要做坏事的样子,可见其心性坚强;又她洒茶之时,姿态优美灵动,看着不像洒茶而像跳舞,从自己绊倒自己到摔入怀中,一气呵成的流畅看着极为自然;再到半羞半涩半惊吓自钟晓换怀里抬头的那媚眼如丝。 特么的钟晓欣觉得自己一娘们都差点心动有木有。 这妥妥的内宅小妾的人才,怪不得白氏给了钟2。 钟2的院子离白氏的院子不远,进了门,发现钟2的院子里竟然是空无一人的。钟晓欣又忍不住了:“2妹妹这院子里下人怎么这么少?就算是2妹妹不在,竟然也没个下人打理着院子,也太过偷懒了些吧?” 春铃还是笑着:“是今天给下人们发月钱,因为是迟了两天才发放的,所以中午时人就少些,更何况二小姐要请小宴,大家也都过去了那边服侍。” 钟晓欣就点头,钟家都是每月十五发月钱,而白氏这个月将月钱拖了二天,可就不人心慌慌的,再发时,大家生怕没有自己的一份,就都排着队去了,就算有人不着急,让人代领,也一定是钟2那边小宴服侍的人,走不开身不说,服侍的好了还可以拿到赏钱,所以搞得这钟家大房一时间竟然空城一样。 不过这样也更一步解释了钟2和白氏必有阴谋,要不然何必把人都支走,因为她们已经有了一群官家小姐作目击者,自然不想计划未成时,让一些可有可无的下人搅了局。 钟晓欣心里发寒,她觉得这该是钟2的手笔,白氏没有这脑子。 此时钟晓欣已经被引着进了钟2的居处,虽然并没有来过钟2这院子,然而嫡女该有的规格,因为有二层绣楼的地方定是嫡女所居,钟晓欣在钟3那里曾见过,心里就更好奇了。 春铃怎么会带她来钟2的居处?钟晓欣以为她们要设个捉奸在床的套,可是哪有人把这套设在自己家未嫁的嫡小姐院里的,真出了事,人家可不得问问,既然是钟2院子里出的事,这萧家子到底是奸的钟大还是奸的钟2? 钟晓欣跟着一路往里走,待走到了一处丫环住的偏房,就被春铃请了进去,钟晓欣和紫竹往里走,却没留意一直落后钟晓欣半步的春铃,这一次却落到了最后,紫竹都进了门,她还在门外面。 钟晓欣进屋里环视一圈,里面看着收拾的极为干净……太干净了点。 “大姑娘请在这里稍等,我去取两件2小姐的衣服来,您试试合身不合身。”春铃站在门口依然是温柔的笑着,却就突然关上了房门,并“啪嗒”一下上了锁。 205 丫环救美 主仆两个就这样被人当面给阴了。 紫竹一下子就爆发了起来:“春铃,你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你一个下人,敢锁这钟府的大小姐。” 春铃就站在了门外回话道:“大小姐勿怪,这也是二小姐的吩咐,您几次落了2小姐的面子,二小姐说要把您关在这里吓吓您,您也说了我一个下人,是不敢不从的。我劝里面那位姐姐也莫喊了,这满院的下人都不在,喊给谁听呢?就有人在时,也不敢给你们开门啊。等2小姐消了气,自然就会放您出来的。”春铃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听着耳朵里都感觉得到那春风般的笑意,当真是如花解语。 春钟晓欣再次感叹一句人才,作恶时手不抖心不跳,尽下死手。 紫竹怎么可能会听,就当真的骂起来,踹了几下门发现踹不开,便又去满屋子的寻了大件的东西想砸门而出。 然而,这屋子这前钟晓欣进来时就发现了,太干净了。 只床啊桌啊柜啊这些大家具,别的就是些被子布料等,别的大件一件没有。钟晓欣刚刚进来时是只看了个大概,现在细4看竟然连椅子啊,脸盆啊都收走了,那屋角立着个柜子,上了锁,恐怕东西都锁在那里面。 这可头痛了,紫竹就是再牛,也搬不动柜子或桌子来砸门啊。 紫竹就骂起来,越骂越难听,越骂格调越低,等骂到各种“小x货”“小x人”的时候,钟晓欣已经用外视把整个院子都扫描了一遍。 钟晓欣如今的外视能力,若在水中,则凡入水之物无不能看得通透,水外之物也可观大约的形状,可是现在不在水中,只能透过空气中的水分感知到外面,能感知到人影身形,却没有色彩,也看不清容貌衣着,而且范围也近,不过百米。 紫竹骂了这半天,果然是没有人来,不过钟晓欣却感觉知到钟2院子里并不是没有人在的,百米内至少有两个人,而且离得极近,就在隔壁的屋子里,只怕其中这一就是春铃,正在听钟晓欣的动静呢。 “紫竹,别骂了。”钟晓欣就冷笑。她不知道钟2心里搞的什么鬼,然而却知道就算要出事,也绝对不会是在钟2的院子里。旁边屋的两个人,必有后招。其实钟晓欣未必打不开这门,她的水剑术就算破不开铁锁,砍个木头总没问题吧?把门框砍破了就可以走。 不过这样留的痕迹太明显,而且钟晓欣总觉得钟2的局不只如此,再怎么也不可能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这时候,该是哭才是呢。”钟晓欣就说道。钟晓欣就对紫竹说:“你学了我这样哭哭。” 说着就拿块素色不带花纹的帕子捂了嘴,面无表情的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干打雷不下雨,紫竹看了直撇嘴。不过紫竹向来是信服钟晓欣的,钟晓欣这么说,紫竹也学着呜呜了起来,不像哭,像小狼饿了干嚎。 主仆两个呜了一会,就在紫竹已经快要忍不住打算质疑一下钟晓欣的时候,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锁开的声音。 金桔一脸苍白的拉开房门冲了进来,进来就扯住了钟晓欣的手,低声道:“大小姐,2小姐要害你,你快跟我走。” 钟晓欣没想到金桔进来的这样迅速,慌的她连忙挤了两滴泪水在脸上,受惊吓般的拉着金桔的手说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唉呀,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大小姐,你快点跟我来吧。”金桔一副你怎么这样不知轻重的表情,然而却还是露了些口风。“今天2小姐一位表哥来看望世子夫人,那少爷为人最是轻浮,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大小姐貌美,跟2小姐商量好了,说要趁着大小姐落单的机会来看看你,所以2小姐才让人把你诳了来,又撵了满院子的下人。我的小姐,你是祸事临头了,刚刚春铃把你锁在了这里,就是去请了那表少爷过来的,大小姐,你是好人,对我也有恩,我不能眼看着你出事,趁着他们现在还没有来,快跟我走。”金桔说着,拼命拉着钟晓欣往外去,钟晓欣跟着她走了两步,到得门外,二小姐的院子里这样看确实是一个人没有,春铃也早不见了踪影。 紫竹倒吸了一口冷气,今天钟2开宴时是说过的,来了她一位表哥拜见白氏,所以墨云轩的小姐们她都拦下了不让过来这边,没想到竟然是单给钟晓欣备下的套。 紫竹也差急起来,催着钟晓欣道:“快走快走。” 人着急时,往往会忽略很多事情。 比如钟2这样阴私的计划,怎么会让金桔这种扫洒的丫环给知道了,又比如春铃锁了门,金桔是怎么打开的。 只因为金桔说的很是合情合理,所以紫竹就信了。 钟晓欣以前曾说过金桔是不可信的,然而紫竹在经历过被泼茶、关小黑屋的陷害之后,本来神经就高度紧张,金桔串连起来的前因后果又十分可信,紫竹只一瞬间就立刻相信了金桔。因为金桔至少曾与绮罗院的众人相识,并且因为上次为她上伤药,绮罗院众人还算对她有恩的。 钟晓欣冷眼看着紫竹的反应,终于就明白钟2这套路是什么了。 第一步,先是让钟晓欣落单,赶了她来白氏这里,虽然钟9算是个小失误,但白氏自会将她拦下,总归这一步还是完成了的。 第二步,春铃洒茶,还洒的天女散花似的,逼着钟晓欣想不换衣服都不行,又不能穿了白氏的衣服,自然要往钟2这里来。 第三步,空城计。满院子的人都不在,关小黑屋,时间一久,钟晓欣主仆必然会心生恐惧、害怕、茫然无助。 第四步,此时金桔冲进来见义勇为,拆穿了钟2的阴谋,又作主带钟晓欣去躲藏,那么主仆2人自然就会相信她,更可以说如果是普通人,除了相信金桔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金桔之前要演那场苦肉计,给绮罗院诸人一个有恩于她的机会,否则今天进来的不是金桔,而是钟2身边知书司琴春铃夏荷任何一个人,紫竹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第五步,只怕就是计中计了。 钟晓欣是亲眼看着过金桔为了身上的伤满地打滚自残的事的,怕金桔带她去的地方,也是真的钟2计划实施的地方。 那是去还是不去呢? 206 得去 钟晓欣想了一下,便看了眼金桔的去向。 钟大姑娘以前十几年将自己锁在绮罗院里,做个小透明人,从来没有来过钟2这边的院子,但钟晓欣曾在湖水中外视整个钟府,知道东院西院以主院和后花园为轴心对称,钟2请宴的墨云轩,差不多就对应着钟晓欣在二房的绮罗院的位置,虽然偏僻但通向后花园极方便。 而金桔此时带她们走的方向,正是从东院白氏所在的较中心的位置,在往后花园那边去,也就是说,她们离钟2开小宴的位置越来越近了,换句话说,钟2必定是把萧家傻子藏在了墨云轩附近的某个院中,等着她入套,拉大部队旁观。 钟晓欣就决定跟金桔走。 钟府地方大,可是几个院落之间,也不会是条条大道通罗马的样子,院子间来来往往就那么几条大路。若她跟了金桔走,金桔自然会安排她进钟2的圈套,若她不跟金桔走,到时她少不得也得路过墨云轩附近,到时金桔只要发一声喊,钟2一样可以放萧傻子出来,而且没有目击证人,钟2甚至可以说她这样急忙的走,就是和萧傻子通奸被发现。 总之,今天无论是任何的情由,钟晓欣落单了是真的,所以除非当着众人的面驳斥钟2,否则钟2是一定会把钟晓欣和萧傻子绑在一起的。 那就不如将计就计了。 钟晓欣到底跟着金桔来到了一个院落,这院子竟然就能够远望到墨云轩,离着后花园原来也并不远。 金桔推门就进,紫竹跟进,钟晓欣就奇了怪了,紫竹这姑娘就真不想一想,这院门为什么里面没人外面还不上锁的原因吗? 反正是进来了,金桔就直奔了离正门最近的一排小房,这小房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近,只要进了院门就能直接看到。 钟晓欣跟着金桔进了其中的一间里。 里面看来是被人打扫过,床铺裤袜都是新的。 金桔急声道:“大小姐,这里很安全,你且在这里等着我。” 钟晓欣拉了她的手问道:“你要去哪?”虽然作不出惶恐的神色来,但钟晓欣尽可能还是表现的自己有些惊慌,并不愿意让金桔离开。 金桔就回握住了钟晓欣的手:“大小姐,我不能陪你在这里,2小姐要带了萧公子去见你,我现在需要装成你的样子,带了紫竹,从墨云轩那里走,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你已经离开,这样2小姐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也就不会再害你,时间来不及了,快,你快些脱了外衣给我。” 金桔这样说着,又补充道:“大小姐对我有恩,再怎么危险,我也要保你平安。等我和紫竹回了绮罗院,就马上取了衣服来接你,这样外面不管闹成什么,你躲在这里别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在哪。” 感动的紫竹差点哭出来,她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像她和她母亲方氏一样的,对钟晓欣掏心掏肺的好。何况钟晓欣的衣服也是不能穿了的,也就催着钟晓欣道:“这也是个办法。让金桔穿了你的衣服去绮罗院,我在这里陪你。”紫竹却没有像金桔说的那样,要和金桔一起离开。 金桔就急忙道:“紫竹姐姐,你不跟我一路,怎么让人知道我就是大小姐呢,2小姐万一生疑,还是会搜索院子的啊。”一定要带着紫竹一起走的样子。 紫竹就很不高兴,她是已经相信了金桔,但为仆的本能让她不肯放钟晓欣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未知的情况,最后还是钟晓欣开了口:“紫竹,金桔说的很对,你跟在她身边,2妹妹只会以为金桔是我,追着她去了,自然就想不到我藏得离墨云轩这样近。” 紫竹听钟晓欣也这样说,才答应。然后金桔就催着钟晓欣脱下衣裙。 钟晓欣便将外衣并裙子都脱了下来,只着了中衣,因为是用新近得的轻软面料做成的,穿在最内里的大红肚兜也似隐约可见,搞得金桔都不太敢看她,只歪了头伸手去接衣服,然而钟晓欣却并没有把衣服给金桔。 “今天我这身裙子也算是极好认的,就让紫竹穿了吧,紫竹与你不同,她是我绮罗院的人,而你的卖身契,是在2小姐的手上吧。”钟晓欣说道。“不能让2妹妹发现你为我做事,不然会打死你的。” 钟晓欣温柔说道。每一句都是为金桔着想,其实单纯是钟晓欣不能让自己的衣服落到了金桔手上,否则就算她脱出身来,2小姐那边扔她一件衣服出来,她也是白瞎。若是紫竹穿了,她就能够放心。 然而紫竹却将话听到了心里,先前万般的焦急,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绮罗院里因为是原来奶娘方氏留下的人,所以卖身契都不在钟家,而金桔的卖身契却在钟2手里,为了一次伤药的恩情,金桔会赔上自己的命?紫竹看金桔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看到紫竹怀疑的眼神,金桔的眼神微闪了一下,顿时眼里有了泪:“大小姐是信不过我?士为知己者死,上一次2小姐为了些小事打我,却是苦菊和大小姐帮了我,我不过是要报答大小姐的大恩。” 别说金桔长的不漂亮,可是琼瑶女主角秒哭的功力却足足的,无辜的表情更是分外让人产生愧疚感。钟晓欣再叹一口气,2小姐身边全是人才,她好嫉妒啊。 “怎么会?正因为不能眼看着你死,所以不能让你踏进这件事里来,如今我已经安全了,你的计划很好,就让紫竹去办,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快点回去吧,将来不管再出什么事,都不会连累你。”钟晓欣很诚恳、很认真的说道,那表情悲天悯人,完全是观音大世化身人间啊。 无论是谁看来,也看得到她眼底的真诚,她是真心真心的不想让金桔穿她的衣服。 这次换金桔犹豫了,计划不是这样的。 于是钟晓欣又补了一句:“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连衣服都脱了。”这句话其实没什么暧昧气息,但很快让金桔下定了决心。 “那好吧,让紫竹装成你,我去绮罗院给你取衣服。”金桔说道。 正如钟晓欣所言,她衣服都脱了,几乎**,可以说事已成定局,余下的谁将衣服带走,就都是小细节了。何况本来的计划是要紫竹去取衣服,如今换了人去,金桔觉得钟晓欣今天是穿不上衣服的了。 207 光腚胖子 钟晓欣的衣裙全是湖蓝色,很显眼,紫竹也不用换,系好裙子披上了衣服就走,金桔出了院门带紫竹直奔绮罗院去,路上并没有出现钟晓欣曾设想过的事情发生,钟2并没有安排下人目击“大小姐仓皇离开”的流言。 因为流言到底是流言,不知真假的流言,不致于要人的命。 钟晓欣如今人就**的藏在钟家东院,比起流言,看来还是事实更胜于雄辩。所以紫竹跟着金桔一路来到了后花园。 东院这边下人们都清干净了,西院的下人却没有清,金桔的意思是:紫竹若穿着这衣服进去,就会被人发现,不利于两个人悄悄的取衣服。金桔这样说着,就劝紫竹把披着的衣裙收起来,交给她拿着,让紫竹回绮罗院。 然而紫竹走前,钟晓欣说过衣服一定要紫竹来穿,何况金桔的卖身契的事,在紫竹心里也是个钉,于是紫竹并不肯将这交给金桔,反而将衣裙卷吧卷吧,扔进了后花园的湖里,这也是钟晓欣事先曾交待好的。 “紫竹姐……你这是?”金桔叫道,钟晓欣的外衣裙也是钟2让收过来的,虽然只是计划中一个小环节,但钟2还是希望能做到最完美。如今被紫竹扔进水里,是再不可能拿到了。 紫竹却推着金桔:“你快去绮罗院取衣裙吧,我还是不放心小姐,我得回去陪着。”紫竹却不可惜那衣服,这湖就是仙小姐的家,仙小姐早说过了,衣服藏在湖中,比在任何人的手上都安全。 金桔让紫竹一起去,紫竹却不会听她的,飞一般的跑了。 金桔就冷冷的笑。她们两个人从落月轩来后花园这一段的路上,那边估计床都滚两圈了,紫竹这时候去也不过就是尖叫一声再引人来看的用处。 然而再想起钟晓欣温柔的脸和真诚的眼神,金桔心里又泛苦。 多好的人哪,漂亮又温柔,自己大难临头了,还不肯连累她,紫竹虽然长得凶,可是也是心好的,愿意冒风险,水里火里的陪着主子。她怎么就没摊上这样一个主子?当初救她和她娘的人,为什么不是大小姐? 然后金桔又想起了她娘,从重阳宴之前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娘,她的娘才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人呢,比起娘来,别人又算得什么呢。 等到紫竹和金桔走后。 钟晓欣也没等多大一会,院子里就有了动静,应该是一开始就有人伏在旁边的屋子里,如今才现身。 钟晓欣就等着,门“吱”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墨青色长袍的胖子被人一把推了进来,对方看来对傻胖子也没什么好态度,完全不管这位萧少爷是脸朝下“吭”一声摔在地上的。 那傻胖子摔的挺惨,当时就哭了出来。“娘,我疼。”看着五大三粗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是三五岁的小孩子撒娇,别说,声音也挺正太的,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虽然是脸朝地摔进来,不过傻胖子还是坚强的爬了起来,迷糊着一双眼,打量着屋子,边说“娘,你在哪啊?我好热?”说着胖子就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领子。 钟晓欣这才看到了傻胖子的脸。 胖子看着15、16岁的年纪,五官也算好看,然而因为胖的有点圆,再精致的五官分布在一张月饼似的脸上,也没什么美感可言了,何况胖子还露出一副傻相。并不是歪嘴斜眼流鼻涕淌哈喇子的那种傻,反而是眼神清澈,如懵懂不知事的孩童般,对这五光十色的世界有些发呆、什么都不明白的呆萌脸。 总之,是傻子,但不是疯傻子,是呆傻子,若是这胖子愿意减个200斤的肥,钟晓欣又没有遇到迟四,说不定真就考虑当初说过的,找个傻子过一辈子了。现在嘛……单就脸来说,比迟四差就远了,何况还有身份、财力、智商、情调等因素,钟晓欣当然不愿意屈就这白胖子。 最多看在这孩子清澈的眼睛上,以后不叫他傻子,只叫他胖子罢。不过很快的这胖子眼神也不清澈了。 胖子突然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喊道:“娘啊,我热。”一边说一边就将衣服领拉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中衣,拉着又扯了中衣领子,露出了里面的皮肤。不只是如此,开始时胖子那白白嫩嫩的圆脸上,如今也染上了红晕,很不正常的、超级红的、被人给煮了的那种红晕。 把钟晓欣都看傻了,她以为钟2给她设计的跟胖子同处一室就已经达到目标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给胖子灌了药,想想白氏那边可是还坐着人家的亲娘呢,这是打算她今天连孙子也一起给怀了? 胖子一个劲的喊热,却不知道该怎么纾解,也没有这种意识,放着钟晓欣这天然解药不理,猛灌桌子上的茶水,一壶茶灌完又去脸盆边上喝洗脸水。 钟晓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不是不傻么?挺聪明的啊。至少这胖子的智商可以达到一个4岁小孩子的程度,热了知道脱,渴了知道喝。 不过这样喝水也不能让胖子好受,最后胖子还是开始跳脱衣舞,一下下的扯衣服,只是古装到底是难穿脱了些,以胖子的智商就只知道扯,却完全没法将他这一身好衣料扯开来。 胖子委委屈屈的终于看到了屋子里还有钟晓欣这么个大活人,叫她:“姐姐,热。”想叫钟晓欣帮她脱。 钟晓欣就服了,钟2小姐好说也是个千金小姐,这是从哪里啊竟然还弄来了春药了,虽然这药看来也不算太厉害,胖子吃了也只是热,竟然都没变超级赛亚人来爆发个。 然而时间不等人,谁知道钟2小姐这边把胖子关进来,那边什么时候就会发动计划,钟晓欣就一个快步的站了起来,奔到了胖子的身边。一把将胖子的衣袍就帮他给撕了开,第二把便又将胖子的里衣和裤子顺便给他也扒了。 于是胖子就这样变成了光腚胖子。 而钟晓欣看着光腚胖子,也终于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208 水遁术 胖子已经是光腚了,而钟晓欣呢,看着果然被胖子穿戴在身上的前钟大小姐的肚兜,也是松了一口气。 钟晓欣今天这样顺着金桔的意思,怀疑都没半点的就入了瓮,可不就是为了这条被秋怜从她院子里偷去了的肚兜,虽然说她能做的后续处理都交待了紫竹,就算有人拿了这肚兜也不能就硬往她头上塞,然而若别人拿不到这条肚兜不是更好? 钟晓欣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钟2不但带了胖子来见她,还要给胖子喂药了,因为胖子受限于智商,根本不懂男女之情,若是一群姑娘们来到这里,发现胖子竟然在和钟晓欣玩丢手绢,那钟晓欣作为胖子的亲戚,姐姐带着“弟弟”玩反而是件展示贤惠的事情,谁会把一个连人都分不出来、智商四岁的胖子当男人来看,想到男女之情上呢。 然而胖子被喂了药,哪怕不会办事,至少也得脱衣服,这一脱衣服,就露出来了钟晓欣那件兰花肚兜,钟晓欣跟个脱了衣服的男人同处一室,就再也跑不了了,更何况没有人知道胖子中药后会有什么反应,万一这小子自学成才真会睡女人呢?再把钟晓欣一扒,让人一看好么,两个人根本是情侣肚兜啊,那钟晓欣是再别想有任何借口了。 钟2这不仅是要钟晓欣嫁不成,更是要钟晓欣身败名裂呢,这心可真够狠的,手段也够毒,只可惜…… 钟晓欣就再不犹豫。 虽然胖子挺可爱,胖子还是无辜的,但她到底还是伸出了罪恶的魔掌,把人身上最后一件蔽体的肚兜给直接扯了下来,于是顿时一条软绵绵的小虫虫在钟晓欣的面前晃啊晃的,钟晓欣看了一眼,念了一句“罪过”,一种欺负幼儿园小朋友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同于思想各种不健康的钟晓欣,那萧胖子倒真是天真无邪的人,突然而来的清凉让胖子终于舒服的叹了口气,傻哈哈的又高兴起来,然而随后又不高兴起来。 叫道:“给我,给我。我的。”去拿钟晓欣手里的肚兜。 屁,这是我的……前钟大小姐的肚兜,虽然不是她的,但好歹是这身体用过的,她是一点不想让别的男人当帕子来用的。 不过胖子显然也并不知道这个他今天早上穿衣服时,母亲特意塞给他的红布有什么用处,钟晓欣拿走了他的肚兜和玉,他就想要回来。 钟晓欣也不跟他客气,一个水剑术就打在胖子的肩膀,特么谁说是你的,明明是老娘的。 钟晓欣的水剑术因为没有剑来施展,用手手续费指出去都是剑气,胖子身上无伤,但挨了这一下,骨头缝里都痛,“啊”的叫了一声……哭了。 就像刚才钟晓欣假哭的那种“呜呜呜”的哭,一边哭一边说“姐姐,好疼。” 钟晓欣汗。 这tmd的真是欺负幼儿园宝宝的即视感。 不过事关自己的名声和生命以未来的幸福和性福,钟晓欣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阴恻恻的低声道:“闭嘴,再敢喊就打你。” 小胖子不敢喊了,然而还是委屈的小声哭:“还我,还我,我的,娘,热,痛痛。”虽然语言发育只达到一次二个字的水平,但胖子说的话至少还能让人听懂,看来光脱个衣服还不足以以胖子对抗药性,小胖哭着又捡了刚刚的脸盆去继续喝凉水。 钟晓欣再次伸出魔掌,又夺下了胖子手里的洗脸盆。一脚踹开胖子,二话不说“哗啦”一声就从袖子里倒了一满盆的茶水出来。这是钟晓欣之前在钟2那里喝的茶,外面看着喝了,全被她凝进了丹田内府,如今凝成茶水团扔入盆中,登时就从脸盆里漾了出来。 钟晓欣在地上摆好了铜盆,这一次从袖中扔出了一块晶莹透亮的玉牌,那玉牌似冰晶凝成,整个都是透明的,扔到了脸盆中,被茶水的深绿色的颜色遮着,一点看不出里面还有这样一块玉来。 要不然钟晓欣在钟2的宴会上,喝这么多茶水来着。她本来是早就在绮罗院里备下了茶水团放进到了内府中的,可是绮罗院喝的是清茶,茶色不深,于是钟晓欣在钟2那里一眼看中了钟2的茶色浓,就多存了几壶。 放好了水,钟晓欣人就站进了脸盆里。一个水遁术使出来,人便就慢慢的开始往下沉。 这还是钟晓欣第一次使用这水遁术。 水遁术当初还是钟晓欣第一批点亮的技能,然而因为使用时有其特殊性,所以钟晓欣水镜术和水剑术都用了无数次,却第一次用它,只因为这水遁术首先要求所使用的地方必须是两段水域,而第二,要求这两段水域中每一个都放置有一块水遁牌,并且……这水遁牌是不可以随着水遁而收回的。 也就是说,这与其说是遁术,不如说是定点传送阵,因为按使用规定,必须以水遁牌为地标指示,也就是说,钟晓欣此时在钟2的院子里用过了水遁牌,她就只能传送到另一块水遁牌之所在,并且钟2院子里的这一块是不能自动回收的,得钟晓欣再次跑来,把牌子拿回去。 这就是钟晓欣为什么不爱用它的原因,她除了前两天去重阳宴,基本上就没离开过钟府,一共丁点大的地方,比起从水里冒着呢,进进出出走路不知道要多么方便。这也是钟晓欣要用茶水的原因,好歹这水遁牌是透明色的,钟晓欣只能寄希望于如果今天乱子闹大,没人能发现这水遁牌,但就算如此,她想再找机会进钟2的院子收回牌子来,也是个难事。 不过钟晓欣此时是没有选择的。 她不知道钟2具体的安排,她只知道今天用水遁术是她最安全也最能看好戏的选择。 所以钟晓欣就站在了脸盆中,身姿优雅、飘然若仙的向下沉着。 整个屋子里有一种诡异的安静,就连萧胖子都傻了,也不喊热了,也不哭了,与钟晓欣四目相对的看着她一点一点缓缓沉入脸盆中…… “姐姐……入土。”胖子说道。 209 靓丽的风景 钟晓欣心里就佩服萧三太太。 虽然萧胖子只能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可是这用词太贴切了,特么的把个傻子教育的这么会说话真是要上天了。 那胖子又哭丧着脸,呆呆看着钟晓欣已经沉到小腿的身体,把脸盆里的水都漾出来一小半了。“姐姐,热。”这胖子还跟钟晓欣聊开了。不过挨了钟晓欣一个水剑术,又被踹了一脚,他是不敢再来抢了,只能眼巴巴看着一脸盆的茶水,内心崩溃的指望着钟晓欣良心发现,能把脸盆还他,让他喝水消火。 此时,钟晓欣的内心也几乎是崩溃的,她哪想得到,这水遁术的速度竟然如此慢。照她想吧,这遁术嘛。就算不是一日千里,那也该是仙人手段,“嗖”一声她从这个水域消失了,一个瞬间就到了另一个水域,时空切换时间不超过0.1秒,哪想到这水遁术竟然跟人陷进了沼泽地一样,一息一沉,一沉半寸,也不说太慢,以钟晓欣的身高沉个3分钟也就沉没了,然而…… 说好的仙家妙术呢?好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啊…… 钟晓欣这次也快哭了,因为她已经听到了院门打开的声音,虽然离得扔有一段距离,但20多个姑娘纷杂的脚步声,以钟晓欣的五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再不走可真就来不及了。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钟晓欣此时也不管什么外在形象了,抱着腿直接就蹲到了脸盆里,这样加大与水的接触面并且减掉一半的高度,有助于迅速水遁,要不是坐下怕屁股卡住,钟晓欣恨不能躺进去。 胖子呆愣愣的看着钟晓欣从上一秒仙子,下一秒变身土地公公,如今已经沉到了腰部了,也觉得跟变戏法似的,不禁啪着手笑起来:“好玩,好玩。” “闭嘴。”钟晓欣小声的说,跟胖子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想了想,才抬手道:“胖子,你来。” 胖子笑嘻嘻的学着钟晓欣的样子蹲在地上往前走,然而蹭了两步,就觉得一阵难受,以前只用过撒尿的小丁丁,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的难受,有点胀,还有就是热,就是渴,喝多少水都不舒服。“姐姐,疼。” 胖子哭丧着脸说道。 钟晓欣又不小心看了一眼。 ……靠,开始朝天了。钟晓欣也有点后悔刚刚为了快点拿到肚兜把人家孩子扒得太干净,裤子都一起给撕了,这年头呢也不兴个内裤,然而钟2已经是带着一群姑娘们站到了门口了,而钟晓欣才刚沉到胸口处呢。 钟晓欣再不敢耽误时间,悄声对着胖子说:“胖子,我告诉你,你老老实实从这屋里等着,一会有个姐姐开了门,她衣服下面就有糖糖,吃了就不难受了。”钟晓欣说道。 “姐姐?糖糖?”胖子看向钟晓欣,他大概是没有搞明白此姐姐和彼姐姐的意思,在她眼里钟晓欣不就是姐姐吗?那为什么不肯给他吃了就不难受的糖糖?这样想着,胖子的喘息声就更厉害了,他就是吃了一个漂亮姐姐带来的糖糖,才开始全身发热的,然而一开始只是想喝水,可是现在看到漂亮如仙的钟晓欣,胖子又觉得其实比起水,他更想离这漂亮姐姐近些。 胖子就往钟晓欣又蹭了两步,喘息声已经压抑不住的呻吟声也是冲口而出。胖子虽然智商受限,但身体也已经是16岁的少年了,吓得钟晓欣连连朝外面努嘴:“那姐姐在外面、在外面,一会谁来开门就是谁,你狠狠抱住了,可别让那姐姐跑了,糖糖就在她衣服下面,吃了就不难受了。”钟晓欣这狼外婆骗小红胖道。 她现在才知道钟2那药性不是不好,是慢热。如今光腚胖子那已经不是小虫是小龙了,龙抬头啊,正等着人到了,胖子就可以开始当众耍流氓了。钟晓欣现在大半个身子都沉了下去,光余下胸部以上还在脸盆里,胖子要这时候过来找糖,她就只能用口水来出水剑术了。 好在,胖子是好宝宝,钟晓欣这样说着,他就信了,真就不理钟晓欣了,一心等着外面的姐姐快点开门。 群小姐们已经在外面喊了好几句了,钟2也没拦着,在她想来,钟晓欣这会大约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间越得越久越有绝望感吧,拜她这阴暗心里的福,入地有门的钟晓欣此时沉的只余下一个脑袋还在脸盆里飘着。 然而钟2这种用绝望折磨你的办法,伍染月却是没办法体会的,两个人虽然是朋友,但顺义伯府本是世家,白氏自诩高贵,教育钟2一向走的是千金小姐的柔弱路线,伍染月家中却是实打实的新贵,跟着太祖一起干革命的泥腿子,作风过硬。她要看戏,就不像钟2一样,还要借她人之手.伍染月早被钟2告辞了今天有好戏,兴冲冲的,此时也知道知道钟2是想避嫌,两个人换了个眼神,伍染月就上前,关键时刻,她是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门终于开了,早就喘息并呻吟着的白胖子,光溜溜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伍染月,再不肯放了。 这就是伍染月开门前,发生过的一切…… 就一个14岁的小姑娘来说,钟2布置的局即细致也完整,无论整体规划还是分部细节都很完美,可惜…… 萧小胖牢记着,脸盆里的姐姐说过了,糖糖是在衣服下面的,可是胖子两只手抱牢了伍染月,一阵阵的凉意透体而来,让小胖本能的体会到了男女之间天然的吸引,不舍得放手,于是小胖子傻了十几年的人生也终于精明了一次,或者说人的本能发作,萧胖子就直接用嘴去咬着伍染月的衣服,果然这姐姐身上香香甜甜的,如糖糖一般的女儿香,让胖子身上登时就舒服多了,既然是把人扑倒在地,胖子的小龙压在伍染月小腹之下,就不自觉的蹭了蹭。 于是这世界这清静了…… 众姑娘们眼看着房间里冲出来一个全身光溜溜的白胖子,直接就将伍染月扑在了地上,全身肥肉都压在伍染月身上,又搂又抱、又亲又蹭、拱来拱去的。 被压在下面的伍染月傻了,站在一边的钟2傻了,其它但凡没有瞎的小姑娘们带着小丫环们,全傻了。 一个光溜溜的男人。 这种靓丽的风景,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们,暂时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道风景线。 210 我去我又回 两秒钟之后,所有的小姑娘们全都尖叫着四散逃跑,如果是别的事,或许还会有年纪大些的姑娘留在来主持个大局什么的,可是面对着一个光溜溜的男人,只要是不想在在家庙中被关一辈子,这些姑娘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快点跑。 只留下一个伍染月被白胖子死死压着……,绝望的尖叫着,眼睁睁看着家中两个堂妹及钟2这个最好的姐妹也扔下她跑了。 她以为自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却没想到被朋友插了两刀。 于是所有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屋中——她们以为会在屋中的人,其实还就在屋中,虽然只在脸盆里留下半个脑袋,在茶水中飘着发丝,但如果仔细看,还能认出那是钟晓欣的脑袋来。 只可惜所有的人都被光腚胖子吸引了注意,根本没有人再往屋里那本不该摆在地上的脸盆里,多看一眼。 没有人看到钟晓欣,钟晓欣却仗着脑袋上半截还在水中,看着外面的一切。 竟然不是钟2,有点可惜。钟晓欣指挥着胖子霸王硬上弓,就是满以为开门的一定是钟2,这次让钟2躲过了,以后还不知道又有多少纠缠。 钟晓欣暗叹一声,这一会的功夫,屋外的少女们已经跑光了,钟晓欣也终于整个人都沉进了脸盆的茶水里,再睁眼时,“你好”白骨脸对脸的正对着她,在往前近一寸的距离,她的初吻就要献给牙齿了。 钟晓欣摸了下鼻子,让那颗因为近距离凝视死人头而疯狂跳动的心冷静下,下次得记得,不能图省事把水遁牌挂在“你好”白骨的手上了。 因为钟晓欣以前没用过水遁术,这次又把另一块水遁牌定位在湖中,她怕一个区域是指整个湖,就不敢乱放水遁牌,万一她牌子放在这边,人遁到了另一边,岂不是得满湖底的找牌子,这湖有多大,不得累死,于是就干脆将水遁牌挂在了“你好”白骨手上,替换的衣服也放在“你好”白骨身边,反正“你好”白骨的位置也就是湖中心,便于识别。 虽然被吓的不轻快,但这位置确实方便,钟晓欣在湖底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另一身衣服,潜到了抚风阁附近。 抚风阁因为是突入水中,大半个亭子都是视线死角,从这里上来很不容易被发现。不过等钟晓欣露头后才发觉,自己还是多虑了,整个后花园如今也是没有人的。 一来上次出了落水事件,今天的宴请本就没有游湖一项,自然没有人来打理;二来今天东院世子这边的下人们多数都被支去了领月钱,服侍的人少;三来,也是最重要的,如今落月轩已经出事了,有数的下人也都聚在那边。 后花园的湖都给整成真空状态了,别说怕人看见,想见个人都难。 钟晓欣吸干了衣服头发上的水份,就加速小跑起来,又再往东院去。 东院与后花园之间本是有门的,日常也有婆子看着,然而今天因为金桔要调虎离山,钟2那边特意的吩咐了,来往的下人们不要拦,更不要问因由。 于是钟晓欣就在离院门不远处,看到了在那里打转的紫竹。紫竹的动作也不说着急,就是在原地一圈圈的转,看到钟晓欣来了,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过来问道:“小姐你来了,那边……”。 “成了。”钟晓欣笑着点头。紫竹是知道她有非凡手段的人,然而这样,这丫环还是多少有些为她担心,钟晓欣就很感动。两个人说着话,紫竹就带着钟晓欣过角门往东院里走,因为紫竹和金桔不远前刚出过,所以守门的婆子虽然觉得奇怪,但也还是放了钟晓欣进去。 钟晓欣主仆两个就一路往里进,先去了落月轩。 此时的落月轩早走空了人,出了事的房间屋门大敞,凌乱一地,钟晓欣手撕的萧胖的碎衣服还在地上呢。钟晓欣冲进去,直接拿手往地上脸盆里一摸,冰玉般的水牌就捞回了手里,钟晓欣就松了一口气,再带着紫竹往外走。 却是突然感觉到一阵凌乱的心跳从旁边的屋子传了来,钟晓欣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钟晓欣的五感异常敏锐,然而要做身外感知,也需得静心凝神,可是如今钟晓欣神色匆匆下,也听得到隔壁屋子中隐约的心跳之声,可见这心跳声之大,几乎要将人胸膛冲破了似的。 钟晓欣就转了头,又回了两步,推开了隔壁的房门,只见是春铃一个人,如西子捧子一般的跌坐在地上,眉头紧皱,看来是饱受了惊吓。 紫竹一见是春铃,上手就要打,被钟晓欣拦住了。 对这种下人丫环,多打两下不过是皮肉疼两天,能有什么用呢? 春铃当初将钟晓欣锁在了钟2的院子,就不见人影了,如今却出现在了隔壁,钟晓欣转转脑子就想通来来龙去脉,笑咪咪的对春铃说道:“春铃姑娘,你锁了我之后,是不是就和人带了萧少爷来到这里等着?金桔骗了我来又走了,是你给萧少爷服的药又扔进了我的屋里吧?你一个人可架不动这么胖的萧少爷,肯定有个人帮手,那个人是不是去通知了我二妹妹‘好戏开场’?那你就应该是在这里守着我,以保证二妹妹来时,我和萧少爷都一起在屋子里才是吧?”钟晓欣这样说,春铃一张俏脸就惨白,钟晓欣说的正是钟2对她们的安排。 钟晓欣就叹气的摇了摇头,又说道:“春铃姑娘,既然二妹妹安排了你在这里,你就该好好看守着我才对,怎么就一时心善,把我给放走了呢,你看,我被你放走了,别人可不就出了事,你也知道我二妹妹的脾气啊,只怕是……但至少我得谢谢你才是。” 钟晓欣没说完,春铃就尖叫着喊道:“不是我……我没有。”她当然是并没有放钟晓欣离开的,可是要钟晓欣这样对钟2说,钟2只怕会活刮了她。春铃就是不明白了,钟晓欣是怎么离开的?明明她一直在暗地里看着,那门自萧跃进去了,就再没有开过。 211 撕 春铃想不通,钟晓欣却不能不点拨她。说起来这次的事情是钟2设计,钟晓欣不过是将计就计,两个人用一个傻子来博弈,最无辜的其实就是萧胖。钟晓欣一开始只以为萧胖中的那药不厉害,可是看萧胖后来的表现,怕还是药性持久,有得罪受呢。原本钟晓欣还奇怪钟2一个大小姐怎么会有这种药,现在想想以这春铃的出身,能搞到点特效药也是正常,钟晓欣将萧胖当枪使了一口,也愿意为这枪再上点油保养一下。 便提醒春铃:“这一次,是多谢春铃姑娘给我条生路,放我离开,那我也给春铃姑娘一条生路,可是春铃姑娘却要代我受苦了,我是人微言轻在大伯母的面前说不上话,然而这时候若说还有谁护得住姑娘,只怕就得萧家三太太了。”钟晓欣就让春铃去求萧家。萧家在钟家是客,又是白家的姻亲,最重要是今天的受害者之一,钟晓欣是万般不相信萧三太太会给自己儿子下这种药的,因为这种药一定伤身,何况如今还没有解过药性,那更是伤身,所以春药之事就一定是钟2私自授意,这件事萧三太太怕还不知道,她若知道了发作起来,白氏再不要脸,也只能忍让了。 一个黄花大闺女给自己家表哥下这种药,传半点出去,白钟两家这辈子都不要想再嫁女儿了。 道理都想得通,看春铃一副有些心动又踌躇不前的样子, 钟晓欣又说道:“萧表少爷那身体,只怕没见着个女人是好不了的,春铃姑娘还是动作快,好说也是萧家姨太太的名头,以后若真有了孩子也是能继承家业的庶长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呢。” 钟晓欣说完,就看见春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钟晓欣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春铃能在这短时间内得到了钟2的赏识,参与到这恶毒的计划中,自然是个机灵通透又有野心的人。本也不是什么良家出身,现在一边是钟家必不饶她,一边是萧家有可能给她个姨娘出身,甚至可能生了继承家业的儿子,春铃只要不是傻的,就一定知道怎么选,这种出身的人,留着清白的身子,可不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吗? 钟晓欣就笑咪咪的看着春铃道:“春铃姑娘见了萧三太太,知道该怎么说的吧。” “是。”春铃犹豫着,还是点了头,“多谢大姑娘救我,来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为大姑娘出力。” 钟晓欣差点哼出来,这春铃事还未成,就拿自己当了萧家的姨太太啊。不过都不关她的事了。 钟晓欣打发走了春铃,又拿回了水遁牌,这一次是往东院白氏所在的正房来。 这里此时已经如同菜市场了。 因为钟晓欣主仆两个走得慢,所以到白氏房里时,其实事件的后续已经发展出一些来了,至少别的不说,伍染月总不可能一直被胖子压在地上,钟2这次谋划,白氏一看就是参与其中的,那么按原定计划,等到胖子被人发现同姑娘同处一室,白氏和萧三太太就应该做为长辈来主持公道了。 于是钟晓欣进门时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她是早觉得白氏这里会乱,可是也没有想到会乱成这样,简直如龙卷风过境一般,钟晓欣此时才刚进了白氏屋子的外室,就看到白氏整个外屋都已经被人打砸了一遍了,而钟晓欣看到白氏和钟2的时候,也差着点的认不出来,这两个人和前半个小时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啊。 白氏披散着头发的坐在椅子上,面如淡金,说不好听的就是蜡黄色啦,原本看上去养的已经有些恢复的脸,这次是真的再看不到一丝红润了。 而钟2扶着白氏在一边哭,竟然也是披头散发的样子,仔细的看,脸上还有些红肿,像被人扇了巴掌。 钟晓欣都不由得愣了愣,这不会是伍染月下得手吧?她没想到这姑娘发怒起来竟然这么彪悍。 钟晓欣就特意提高了声音,问道:“咦?大伯母、大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有脚步声从白氏刚开始接见钟晓欣的内室里冲了出来,一团粉色的人影冲了过来,挟着风声的巴掌直接就往钟晓欣的脸上招呼。钟晓欣虽然说五感优常人,然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对方这样的出手速度,钟晓欣也是抓瞎。 却是紫竹跳了出来,这姑娘战斗本能那叫一个好,一把将那粉影给推了开。“这是哪里来的咬人的疯狗。”紫竹骂道。今天紫竹这火也是憋的够呛了,要不是之前钟晓欣几番提醒,光是金桔要扒钟晓欣衣服那段,紫竹也不能忍下,现在钟晓欣说了“事已成”,那对紫竹来说,唯一的内涵就是她可以随便骂,随便打了。 一肚子火正没处发了,就有人撞枪杆子上来了。 紫竹登时就追了上去,同那粉影扭打在了一起,钟晓欣在一边看着,早已经知道那身影就是伍染月了,因为今天这一群姑娘别看人多,穿粉的却就她一个,可见她平日里就喜欢这颜色,众人就避着和她撞衫。 钟晓欣就看了一会,眼见着紫竹和伍染月你来我往的打了一会,紫竹竟然落了下风,被伍染月狠扇了两个嘴巴,钟晓欣就心疼的不行。忙嘴里叫道:“紫竹,快住手,那是伍小姐啊。唉呀,二妹妹你也快来劝劝,这是怎么了,前两天不还说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想和她永远做亲戚来走动吗?怎么突然伍小姐这就犯起疯病来了?”钟晓欣就装模做样的叫道。 然而她这一叫,果然正在打架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人就停了,是伍染月,被钟晓欣喊了一句,下意识就停了。紫竹却是因为得到了以前约定过的暗号,“住手”这两个字就是开撕的意思,于是当场就boss狂化,趁着伍染月停顿的这一顿,立刻就扑上去还了两个嘴巴子。 这时候钟晓欣才想到,之前光和紫竹定约什么暗号动手,没定约什么暗号停手啊。好在却是伍染月先停了手,奔着钟晓欣又来,怒吼道:“你刚刚说了什么?”紫竹也不甘示弱,将人扯离钟晓欣附近,回吼道:“不许吼我家小姐。” 钟晓欣脸上就浮上出害怕的神色,哆哆嗦嗦的说道:“是……是我听说伍小姐和我二妹妹是好朋友,我妹妹说想一辈子和伍小姐做亲戚走动,不是吗?”至少今天钟晓欣就听那些奉承两人的小姑娘们说过,两个人感情好的跟亲姐妹似的,当亲戚一般走动着。 然而“当成亲戚”和钟晓欣说的“做亲戚”就又完全不一样了。 212 继续撕 “当成亲戚”是感情好,“做亲戚”那就得真是亲戚一样。一字之差,所以一开始神思恍惚的钟2就没有反应过来,钟晓欣是指她因为喜欢伍染月,早计划要让伍染月嫁给亲戚家的公子呢。然而等伍染月听完钟晓欣的话,又转头冲过去连打了钟2好几个嘴巴的时候,钟2才明白了什么似的,跳着站起来骂钟晓欣道:“我明白了,是你,是你害了阿月?” “我?”钟晓欣茫然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二妹妹,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一直在这里陪着大伯母,刚刚只出去了一会就……倒是二妹妹,今天你们院子里的下人怎么一个也不见啊?我想找人问个路都找不到。我听大伯母说萧家表哥来了,二妹妹你要不要吩咐下人,让多几个人跟着萧表哥,可千万别冲撞了今天来的妹妹们。” 钟晓欣一脸无辜的说着,而事实上她确实是无辜的,除了今天扒光了个小胖子,她真心什么坏事也没做吧。而除此之外,钟晓欣也说得很清楚,她哪都不去就在白氏这里,到哪害人?她根本做不了东院的主,怎么害人?东院连个下人都没有,到底是谁害人? “你……”钟2咬着牙,钟晓欣说的一句没错,也正是她计划中的每一步,可是本来明明就是应该钟晓欣和萧跃同时出现在屋子里的,怎么会…… 钟2当时就被吓跑了。 谁敢跟个光腚的青少年面对面讲道理。 然而很快的,听吩咐的白氏和萧三太太都带着下人赶来了,她们本来的角色是做为长辈出来主持大局顺便就给两个孩子定下婚事,然而等到萧三太太看到自己儿子光溜溜压在一个姑娘的身上时,也是吓得差点坐地下。 一群小姑娘让萧胖的光腚给吓走了,但萧三太太带的婆子里,却有从小就照顾萧胖的,看这情况不对,立刻就给萧胖拉了起来,半哄半骗的拖进了屋子里,等又有人送来新的衣服才给萧胖穿上,这期间就已经有两个婆子被萧胖给扒拉开衣服找“糖糖”了。 所以能肯定的是,钟晓欣并不在屋子里。从那会开始钟2就有点进入到呆傻的状态,她不明白钟晓欣去了哪里。 萧跃都已经换了衣服。 钟家当然不可能任伍染月躺在地上,白氏一看眼见着钟2这时也呆愣愣的,就作主将人都带到了她房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总得要问个清楚,萧跃这情况也不敢往外放,被安排在白氏院子里一间客房,等大夫上门。 而这时,萧三太太才看到儿子一张胖脸上已经被人扇了好几巴掌时,气极了。这谁打的还用问吗?萧三太太便又从客房冲到白氏这屋里,把伍染月从头到脚的骂了一通,还扬言像伍染月这种女人,别想嫁进萧家门。她娶儿媳妇是指望着儿子有后,也有人能替她疼惜照顾萧跃,可这伍染月不过就萧跃光着身子压了一下,人还躺在地上起不来呢,就能连扇萧跃好几嘴巴,这种心性,这种身手,萧三太太当然看不上。 可是伍染月本来就没想嫁进萧家,人已经怒极了,别的不说,逮住萧三太太又是好几巴掌,吓得萧三太太直往内室里躲,钟2和白氏上去劝,结果也被她各打了几下,只不过伍染月是恨极了萧家,所以就一路追着萧三太太打进了内定,这是听到钟晓欣来了,才又打出来的。 照伍染月想着,钟2当然是要害钟大,结果错害到了她。然而此时被钟晓欣几句话一说,伍染月这才真正的起了疑心,难道钟2是真的本就要害她? 伍染月当然不是傻瓜,从她之前满面笑容、态度良好的挤兑钟晓欣就能看出来,她是个很机灵的人,钟晓欣说的没错,这正院是白氏母女作主的,她们要做什么,别人根本就防不住,何况是伍染月本就没有防备。 如今听钟晓欣一句句的都指着钟2,钟2却被驳的说不出话来,当即就又瞪圆了红通的眼睛,咬牙道:“钟晓昕,你敢害我。” “我没有,我没有。”钟2叫道:“我怎么是害你的,我明明吩咐了下人,是要将这贱人带到落月轩。” 钟晓欣就“啊”了一声,她这是第一次知道碰到了胖子的那院子的名字,脱口而出道:“落月轩、落月、落月,只怕是对染月妹妹不利啊,不知道二妹妹要带谁去那里,听这名字就不吉利,还是不要让染月妹妹同行了吧?不过……二妹妹,咱们女儿家,可不好这样说话,那……什么什么人的,不能轻易出口,要不然叫人传出去,可怎么找好人家啊。”钟晓欣才不承认“贱人”两个字指谁呢,反正她不认,只抓着“落月”两个字来说,这真不吉利,你带人去那里,当然就会出事啊。 钟晓欣就叹气。 伍染月突然就尖叫了一声,一边哭着一边冲上去,疯了似的对着钟2就开打,不过这次不比第一次,上次是钟2白氏凑上去劝架被顺手打了,这次伍染月后发制人往前冲,好歹白氏身边也有丫环婆子给拦下了她,虽然没有紫竹的战斗力,但胜在数量多,堪堪拦住了伍染月不让她近身,伍染月就一边手撕手下人们,一边隔空骂钟2。 “钟晓昕,我跟你拼了,你竟然真的要害我,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竟然这样对我。”落月轩,那不就是注定她伍染月就此落魄。 其实以前伍染月也来过落月轩,还觉得这名字取“月落乌啼”的意境很深,此时出了事,才觉得这名字内涵非凡。 伍染月一发起疯来,登时屋里又乱了,钟晓欣还是在一旁闲闲的说道:“染月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就算是我钟家给了你气受,也自然有长辈做主,两家好商好量的赔补你,哪有这样动手的啊。这可解决不了问题啊?”钟晓欣声音不大,但耐不住她一进门就凝着空气中的水分造了个结界,结界内她的声音可以清晰无比,任你伍染月扇人巴掌多响亮,也压不住她声音。 伍染月听了这话也是一顿,没错,她如今脸已经丢了,就在这里把这些人都打死,又能怎么样呢?就该快点回家,找家里长辈做主才是啊。 伍染月恨恨的瞪了一眼拦着她的下人婆子,虽然每一个都看起来狼狈不堪,然而并没有谁受到重伤,特别是这些下人婆子们一拦,除了开头那几巴掌,伍染月已经好一会没再打到过钟2母女了,就知道再打下去,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呸了一口道:“你们钟家从头烂到脚,没一个好东西。”说着就自己向外走着,因为伍染月是武将人家的女儿,又来得是最熟悉的钟府,今天只带了一个丫环,进门时就打发她同钟府相熟的丫环玩去了,伍染月出事,那丫环也不知道被人拦在了哪里,根本不见影子。 213 换人撕 伍染月此时也顾不上丫环,满心里只想着回家找亲人哭诉。 钟2就打了个机灵,她想起来了伍染月那四个高高壮壮的兄长,有时候伍染月的哥哥们也会陪她们一起逛庙会夜市的,那身材往哪一站,都没有人敢来打扰她们,钟2的心里突然害怕起来,若是伍染月回家里将事情说了,那些人打上门来。 钟2立刻叫了起来:“阿月,你等等,你不能这样回去。” 伍染月头都没有回的往外走。 钟2突然尖叫了起来:“阿月,今天在落月轩出事的是我大姐姐。你说对不对?” 伍染月就突然停了脚步。 钟2一见,就又高声叫道:“阿月,你看看我这屋里,并没有别人,除了我们就只是我母亲几个心腹的下人,既然是大姐姐出了事,就断没有推到你头上的可能,我一会就让她们出去跟人讲清楚,今天出事的是大姐姐。” 钟晓欣就冷笑,她防的就是钟2这一招,钟家是极没有规矩的,所以白氏母女能只手遮天,今天还是主人家请宴呢,一群下人为了领月钱,被人煽动几句就能够跑空了一整个院子。若白氏愿意,不管是谁出了事,都赖在她钟晓欣头上,只要给足了下人好处费,让钟家守口如瓶,一致对外散布她的谣言,只怕还真就能瞒得住。 然而……谁都不是傻子。 伍染月停了下来,耳朵里却传来了钟晓欣温温柔柔的声音:“到底是出了些什么事?二妹妹推给我也是应当的,总不好叫客人丢了脸,一会等其它姐妹们来了,二妹妹也记得嘱咐好她们,叫她们全部都管好自己身边的丫环的嘴,有什么错只管往我身上推。对了,怎么不见其它家的妹妹们?” 伍染月本来还有三分被钟2挑起来的心思,听完钟晓欣的话顿时就沉了,冷哼了声。本来身子是顿了一顿,但也只是顿了一顿,脚下不停,走得更快了。 所谓的姐妹们,平日里拿她当上司的一样的捧着,有事了全都跑个干净,甚至连个人拉她一把的都没有。 群小姐们在钟家看到了光腚男人,怎么可能还有那心大的能留下来吃宴,当场就都走了,钟家东院也没有些下人,连个拦着的人都没有。若钟2和白氏反应快,把人都拦住,也说不定事情就推给了钟晓欣,可是如今人都走光了,连带着事发时在场的下人也走了。就算小姐回家不敢说,下人们呢,丫环们的碎嘴伍染月能不知道吗?白氏都不记得约束那群别人家的小姐,难道还指望别人家的太太约束那些下人? 眼见着伍染月就要走出去,钟2就尖叫着指挥下人去拦她,然而钟家也只是外表光鲜,内里其实也就是破落户,白氏院子里的丫环们哪一个也没有那种大户人家主辱臣死的心态,想想伍染月那逮住谁都给一巴掌的战斗力,几个婆子装模做样的小跑着去追,跟在伍染月身后出了门,那追到追不到可就不由得钟2了。 到底还是让伍染月一路跑出了钟家,回家去找长辈哭诉了,这是后话,且暂不提。 钟晓欣这边,钟2和白氏都被打的披头散发的,钟晓欣站一边看了半天的热闹,也就不多留了,虽然今天因为伍染月多管些闲事,被钟2躲过了一劫,然而伍家那边很快就要来找她麻烦,其它姑娘们跑了出去,也注定钟2是流言缠身,钟晓欣就没心情打落水狗了,带了紫竹就往回转。 钟2却是突然就活了回来一样,大叫道:“钟晓欣,你不能走,快快,拦住她,不让她走。” 钟2这样叫着,白氏院子里的有数的几个丫环婆子就速度围了上来,她们之前是叫伍染月打怕了,然而钟晓欣可没有这样的战斗力,如今听了小主子的吩咐,马上就围上了钟晓欣,颇有些将功补过的意味。 钟晓欣就笑道:“二妹妹还有什么事?”当真以为几个婆子能拦住她?她是不出手而已,以前也由着紫竹去跟人撕巴,可是真要动她,她的水剑术可不是摆着看的。 钟晓欣就问钟2,却没想到钟2不理会她,而是转头去吼萧三太太:“姨母,姨母快来,跃表哥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快些带了这贱人去表哥那里啊。”钟2说着,这次钟晓欣是真的沉下了脸。 钟2之前的计划还只是毒计,然而今天这句话算是撕破了脸了,。钟2以前用阴的,钟晓欣也能阴回来,钟2这样光明正大的……钟晓欣还真有点拿她没招,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钟2现在是暂时开了无敌状态了。 萧三太太是早被吓傻了,她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喂了春药,只当是被人吓得不舒服。 要她等着白氏安排萧跃和钟晓欣传出不好的名声来,她能等,可是要她当着众人的面,青天白日的就带了钟晓欣去萧跃的房间,她怎么敢?她可不像白氏一样,天生少根叫做“害怕”的筯,也不像钟2一样平时心思多,冲动起来什么都顾不上。萧三太太可一直清楚的很哪,她想谋个儿媳妇,也只能悄悄的来,暗暗的做,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就把一个侯府千金往自己儿子房里拉。 就算不说钟晓欣是侯府的女儿,她至少是端王看中的人哪,她怎么敢? 萧三太太就没有动。 钟2也是急了,自己冲上去去拉钟晓欣,却被紫竹给拦到了半路,一边拉扯着一边叫道:“姨母,快来啊,只要将她带去了表哥那里,她就再不能勾引白七表哥了,也别再想嫁给端王,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嫁个傻子,再也别想嫁入高门,去享受荣华富贵了。”钟2近乎癫狂一样的吼着。 气得萧三太太倒吸了一口气。 她早知道白氏母女其实是看不起她和跃哥的,但两边合作本来就是各得利益,可是如今事情都已经闹到了几乎大白于天下的这种地步,钟2还不肯放过她,拿萧跃当刀,今天和伍家的事已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若再传出去,她强把钟晓欣拉去了自己儿子的房间里,她和萧跃两个人从此在萧家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啊。 萧三太太就木然的站着,她因为萧跃已经是受尽了奚落,钟2话里虽然难听,但她听得多了,只是不动。 倒是白氏指挥着下人,连连点头:“快快,还不将大小姐送去了跃哥房间,我有重赏。” 钟晓欣当时都快傻了,这画风变的太快,这就开始撕她了? 214 圣旨 只要钟晓欣去了萧跃那边,钟2就不会再折腾了,二房失了端王这贵婿,也不可能将大房压在下面。所以白氏倒比萧三太太还热心。 几个丫环婆子就围了上来,这边闹了半晌,领月钱的下人们也是陆陆继继的回来了一批,此时白氏发了话,那么钟晓欣想走也难。 钟晓欣后悔死了,自己怎么不拿了水遁牌就走,还回来看什么热闹啊,因为她是实在没有想到,白氏两母女这么奇葩,不安抚伍染月就算了,居然还撕破了脸的要拉郞配。 诚然,此事过后,钟家大房是再也别想有个好名声了,然而她现在又没本事大杀三方,水剑术最多只能让人骨头疼可不至于半身不遂,紫竹一个是猛虎架不住群狼,被群婆子压在下面打,钟2都已经冲到钟晓欣身边,当真是死死拉住钟晓欣的手,让拉她走,真让她拉扯到萧跃那里,钟晓欣和迟四的事也别想成了。 钟晓欣哪想到白氏母女是说翻脸就翻脸,妈蛋说好的阴谋诡计呢,求着你们悄悄的来行不行?真是失策。 钟晓欣心念急转,一句“端王救我”就含在了嘴里,虽然这样喊于她的名声也有些妨碍,但至少有威慑力,就不信这群婆子连皇亲都敢得罪,只要婆子们能两不相帮,只有一个钟2她还对付的了。 然而还没等着钟晓欣开喊,门外一个小丫环冲天的喊声就先传了进来。“端王……” 白氏这一屋子的人都愣了下,特别是那去伸手要帮着钟2拉钟晓欣的婆子,刚才乱哄哄的她听着有重赏,激动之下就伸了手,如今才想起来,这钟大小姐是端王爷看中了的,若今天真被她拉去了萧表少爷那里,就算有赏,她却有那命花吗?就缩回了手,于是一群人就看着钟2拉着钟晓欣手腕站在外屋中央,一个丫环“突突”的往里跑。 只见得门口跑进来的丫环,却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而是老沈氏这侯夫人身边最得用的如意丫环,一边小跑一边叫道:“快快快快……端王来了,带了宫里一个大公公来宣旨,是要给咱家大姑娘赐婚啊。” 一群人就傻了。 还是钟晓欣反应快,眼看钟2的手还拉着自己的手,她一瞬间拉着两个人相握的手就朝自己脸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一边转头一边发出了尖声惨叫的“啊”声,知道的是她被钟2扇了巴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钟2**了呢…… 钟晓欣自虐完了,就扔了钟2的手,手捂着脸,心里感动的哗啦哗啦的,要不怎么说最危急关头出场救人的英雄总会让美女心生感动打算以身相许呢。 钟晓欣此时觉得迟四也是前世今生少见的好男儿,别的不说,光看这出场时机。 好兄弟、讲义气。 现场一片沉默,想尖叫的不只如意一个人。 钟2就很想叫,只是叫不出来而已,一股气堵着她几乎要晕过去,而白氏,已经晕过去了。 钟晓欣就捂得脸,哭得梨花带雨的扑进了紫竹的怀里,自从她修了水术,能控制着眼泪随时随地的落下来之后,这白莲花的最基础技能是被她发挥的炉火纯青了。 “如意姐姐,快救救我,大伯母要……大伯母要我嫁给萧家表哥。”钟晓欣喊道。 这次如意也想晕倒了。 妈蛋的,钟家侯府多少年没有过圣旨登门了,她12岁上被选出来服侍着老沈氏,后来慢慢变成了大丫环,如今五年了,眼看着侯府又要出头了,老沈氏今天听到有赐婚的旨意,高兴的差点抽筋。这白氏不说为侯府想点好,还要抗旨啊。 特么的抗旨死全家,丫环小厮也不放过,戏文子里都这么演的,如意虽然是个下人,可是到底是服侍老太太的,白氏平常再有本事,到了老太太面前也得装一装的。 如意为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主子想,也是一把就冲了过去,不敢打钟2,将刚刚对着钟晓欣伸手,离得最近的婆子一巴掌打开,厉声叫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婆子,怎么有胆量对着贵人动手。”说着将钟晓欣小心翼翼扶着肩膀就扶了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大小姐莫怕,这些个下人不知尊卑,等如意禀了老夫人,全都将她们处置了。大小姐且跟着我来,前院那边端王和宣旨的公公都等着你呢。” 然而钟晓欣并不打算就这样跟如意离开。 但凡宣读圣旨,接旨人本人在家一定是要在场的,就是半死了也要抬过去,钟晓欣不去,根本没有人敢接旨,钟晓欣好容易拿到了这一次机会,怎么会让钟家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钟晓欣左手捂脸、右手抚胸,那右手在胸前悄悄的使上水剑术,就给自己的衣服划破了好几个大口子,等出了白氏的正门,才柔柔弱弱的说道:“如意姑娘,我可不能就这样去接旨啊。”说完自己也心疼,她这新衣服今天刚上身哪,于是脸色更凄苦了,光今天一天她就赔进去两身衣服了。 把如意急得:“这这……公公在前院里等着呢。”但是看到钟晓欣胸前的破衣服,也是没招。 少说不得,随手招了个白氏院子里领月钱回来的小丫环,让赶紧的报到老沈氏那里,又陪了钟晓欣回绮罗院再换了身衣服。 到了绮罗院里,金桔竟然是还在的,因为她要拖着不给钟晓欣送衣服,所以只管着和苦菊在说闲话,一看钟晓欣回来,还以为是钟2的事成了,哪里想到会这么快,正惊疑间不知道要不要赶紧离开,却听如意说钟晓欣是要去接了圣旨的,把她唬的脸色都白了。 “姑娘……姑娘好福气。”金桔脸色惨白的说道。钟2这次的事,是多半交到了她身上的,最后却是依然没有成,她怕钟2怪罪她。 于是钟晓欣向她笑道:“谢谢金桔了,今天多亏了你……”钟晓欣没有说完,就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尽在不言中的表情,也不理会金桔的死人脸,打发如意一群人到外面等着,由着紫竹给她又换了身衣服,也幸好最近小沈氏给她多订了几身,要不然就今天这换衣服法的,她早晚有天也得光腚。 215 不能见人? 换完衣服,又捂好了脸,跟着如意到了正厅。等钟晓欣到时,都已经过了饭点了,正厅里宣旨大太监那茶也喝了快两壶了,心里烦的不行,皇亲国戚他也见得多了,没见过个没落的侯府,一个未嫁的小姐还这么大的架子。他来宣旨,坐着等人喝茶也就算了,又不能说还得再宣旨的人家里吃顿饭的,所以这饿着肚子火气自然格外大,只是看端王的面子,不好发作而已。 老沈氏和钟老侯爷早就都等着了,后面是世子钟彪和钟家大少二少,二房老爷钟悍和小沈氏,一看见钟晓欣出现是齐齐的松了口气,不过并不见白氏这当家的夫人。 看见了钟晓欣进来,第一个激动起来的当然是迟四。本来于女方家赐婚这种事,当然男方是不用来的,不过他仗着自己名声不好非要跟来,别人拿他也没办法。如今迟四就一脸的喜色站起来,想过去又不好过去的样子,就原地打着转,眼神老去瞅钟晓欣,别说宣旨太监,就钟晓也差点被他这演技给逗笑,一副暗恋成功的少年人形象。 然后迟四就发现到了。 “欣……唉,钟大姑娘,你捂着脸做什么?”迟四就问道,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钟晓欣的眼圈也红红的,是刚哭过的。他虽然这两次见面,总是见了钟晓欣第一时间就开始犯傻,眼里心里脑袋里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但反应过来也是个神思敏捷的,立刻就知道一定是钟晓欣今天在钟2的小宴上吃了亏。 钟晓欣就拿下了手来,脸上赫然是一道浅伤,破皮见血,钟晓欣却是双眼含泪,大方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她在钟家一向是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柔柔弱弱的,比小妾还娇,但现在有外人在,又是宫里的公公,是要回去向皇上和皇后传话的,钟晓欣就表现的落落大方。 如意几乎要晕过去,她一直只以为钟晓欣是被钟2姑娘打了一下,想做个柔弱的样子等人来问,博人同情而已,哪想到她捂下来的竟然还有一道伤,钟府在宫里太监登门宣旨时,正赶上姑娘们打架抓脸…… 这人是不丢则已,一丢惊人啊。 迟四当即就怒摔了一个茶杯,圣旨当前也不好多说什么,眼神凉嗖嗖的看着钟世子,冷笑道:“欣……钟大姑娘可真是不小心,这济安侯府好风水,家中的小姐走在路上,也从在脸上摔出指甲划痕来。”迟四这样说,可见钟晓欣说是摔的,根本就是借口,大家当然也心照不宣,钟晓欣这今天要接圣旨的主儿,竟然在自己家里被人给打了。 因为这伤痕是钟晓欣用小指擦着脸,划出来的一道水剑术,看起来可不就是指甲痕,所以钟晓欣那红红的眼圈也是真的痛的哭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迟四发了话,可是这话可没法接,钟世子刚想说点什么,迟四就从鼻子里往外哼道:“怎么钟家长房还有人未到?莫非也是天冷地湿,正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倒要叫狄公公受累,请在多等一会。” 迟四这样当面不给钟家留面子,钟家一群人都战战兢兢的,那大太监心里明白端王这是要给心上人找面子,也不说破,就只问道:“无妨”,就是同意再等了。 正常来说,接旨除了本人,能上台面的家人都得到,这是脸上增光的事,也没听说谁打死不去的,嫡出的孩子们也有资格参与,然而白氏身为当家的夫人并没有来,钟2这位唯一长房的小姐也没有出现,其实钟世子早差人问过了,然而看到白氏晕迷,钟2小姐被伍染月几巴掌扇成了猪头,哪里还敢让上前,就只说是两个身体不适。 按说大太监红包收足,几只小鱼小虾不到也就不到了,他也不会把人空有名头的世子夫人看在眼里,可是既然要给端王做面子,太监还是端着身子冷笑道:“想来是世子夫人和二小姐是主持宴会劳累,也是人之常情。” 钟世子差点吓得跪下。白氏和钟2之前也确实是在主持宴会,有精力主持宴会却说身体不适不来接旨,那岂不是说皇上的圣旨在他钟家的眼里还比不上一群不入品的武将家的小姑娘来的重要。 钟世子就深吸了一口冷气,吩咐人无论如何就把白氏和钟2都带了来。至于丢脸不丢脸的,此时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 他却不知道迟四也是猜到了今天钟2的小宴上要闹腾事,又昨天收到了长公主的消息,连夜的进皇宫撒娇去了,就差从皇上的龙椅下面打滚了,才拿到了这张合心意的圣旨,要不然他都打算要跟到皇上翻了牌子的嫔妃宫里去的。虽然钟晓欣早说了此事她自有应对,但迟四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很希望能给自己心上人撑撑脸面的,所以他十分的坚持,白氏和钟2这对母女,一定要来,亲眼看看钟晓欣的风光。 钟世子的人就去传话了,从萧跃出事那会起,世子东院就早就有去叫了大夫来。白氏其实是有熟识的大夫的,然而因为今天的事急,就没有请,只叫了住的离侯府近的,老沈氏和二房小沈氏常用的汤大夫,也就是以前曾给钟晓欣治拉肚子的那位。 这老头别的没毛病,人品好医德好,就一点,太实诚,说出来的实话可不太好听,所以一直生意不太强,在京中买不起房子,住在东郊,倒离得同住京郊的侯府近了,这次就是请的他。 先去给萧跃看病,就差点让萧跃给压床上扒了衣服,这个没法治,要么女人要么凉水,反正钟家有湖,泡个半天就行,最多以会生不出孩子来罢了。听了这话,萧三太太本来半晕的,如今被刺激的也好了,开始无头苍蝇一样的,在白氏的后院扑丫头……汤老头好不容易保住了菊花跑出来;白氏又晕了,去看了下,也没什么大问题,惊惧怒交架、血虚气弱,好好养着吧,睡个一两天,喝几副药就好了。 可是转头里钟世子来了人叫老汤大夫,一秒内把人弄起来出去接圣旨,这汤老大夫就发了怒了,特么的你们钟家这点破事怎么全让我赶上了。 216 我有药,你有病吗? 病了个嫡女,不过拉个肚子,说好了四五天定没事,非要他一天定好。病了个太太,不过气血两虚了晕一会儿,说好了睡个一两天定没事,非要他一时半刻就把人救起来。 合着他这大夫说的病愈时间是在漫天要价啊?他们这病人家属就坐地还钱,想几时痊愈就几时痊愈? 老汤大夫表示治不了,你们爱咋的咋的,不是有个会请神的婆子赐神仙丸子吗?有本事你们再去神一个啊?老汤大夫该开药的开药、该医嘱的医嘱?该说话不好听还是说话不好听。上次钟晓欣就听完他的药嘱却转而去吃什么神仙丸子,老大夫也是要脸面的啊,早憋着气呢。 然而老大夫无心气话,钟世子却是当了真,宣旨太监被端王陪了在那边喝茶,钟家一众人聚在厅里另一边,说点悄悄话倒也方便,钟世子得了下人的回话,便要小沈氏去找那孙医婆,小沈氏惊的脸都白了,她哪里敢啊,连连就拒绝,只说并没有这样的药了,却又不肯说那孙医婆住在何处。倒把钟世子惹了一肚子的火出来,既然是有这样立等可愈的神仙丸子,怎么小沈氏倒不舍得给大房一丸? “弟妹,如今二房是富贵了,可我们大房也不是穷亲戚,不过是100两银子总还拿得出的,就算欣姐儿要嫁做王妃了,可是到底是济安侯府的女儿吧。”钟世子钟彪就有些不忿的说道,言语里,二房就算是再富贵,可是之所以能将女儿嫁到王府去,也不过是借了济安侯府的名头,以后济安侯的爵位还是大房的。他哪里想得到如今不过是要两颗药丸救急,小沈氏就已经敢甩他的面子了。 钟二老爷一听大哥这话里的话,也有些急,他是将要发达了,可是现在还没有发达,远还没有到能够就这样和大房撕破脸的地步,何况上面还压着个老太太。 钟二老爷就喝斥小沈氏道:“大嫂的病到底怎么样了?总先让医婆来看看;那药丸有没有用处?也该是听大夫的,你做得了什么主。” 小沈氏只面色惨白,她又不能对钟二老爷说,那医婆和那神仙丸都是她找来害他最出息漂亮的大闺女的,有苦难言,只能看老沈氏。 老沈氏就暗暗的骂了一句“蠢材”。 小沈氏心思细、心机也不差,就是太短视了些,只看眼前的利益,那孙医婆一事就是如此,老沈氏当初跟她说的分明,钟晓欣长的美,被两家看中,早晚有大富贵。 就真有意外,一时没法去那重阳宴,只要养好了身体,还怕没有贵人上门提亲么,可是小沈氏也不跟她商量下,就急急的给钟晓欣下药,虽然一时稳住了局面,然而坏了她的身体,也变相的坏了以后钟家在贵人那边的前途。可是老沈氏又能说什么呢,若是支持小沈氏就只会让钟世子不满,更解释不了为什么她要支持小沈氏,因为这事说起来,明明有良医却不肯让其为大嫂看病,怎么看都是小沈氏的错。 老沈氏只能是把事情先拖过这一会儿,淡淡道:“彪儿糊涂了,你弟媳的意思,这孙医婆家只怕极远,就算再快,一来一去,今天也是赶不及的。” 正说着,只听钟晓欣一笑道:“大伯父误会了母亲,那孙医婆住的确实是很远的,并且手中没有现成的药丸,因为药材贵重,平日里只备着两颗,前段时间母亲求到了她的门上,又让我给服用了,就是我后来用的药,也是预先给了她钱,求她给多做的。”也就是说,就算有办法请来了孙医婆来,没有药也救不来人。而钟晓欣没说的是,其实她第一天让银杏给了钱,孙医婆第三天就急急的送来了4颗丸子送了来,要不是怕钟晓欣起疑,只怕对方真能一口气把保合堂的养身丸买空。 钟世子这才明白,然而心里还有些不舒服,这种话说透了人家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小沈氏刚刚那拒绝的态度让人不高兴。于是钟晓欣这好姑娘察言观色对钟世子说道:“然而幸好前几日我已经预付过了10份神仙丸子的定钱,今日里我院中的丫环该是已经将头一批药拿了回来,母亲也是担心我的身体,怕我断了药,病情不稳,心急之下才……大伯父千万勿怪。”钟晓欣就替小沈氏开脱。 是人都有私心,既然神药有限,小沈氏顾着要嫁为王妃的自家女儿,而不顾念大嫂,也是正常的。这样一来钟世子倒也不好再怪她,若今天易地而处,钟世子也断不会把钟2的救命药让给了小沈氏来用,只是事有轻重缓急,白氏如今还晕迷着,钟晓欣却活蹦乱跳的,钟世子就觉得还是白氏更有资格来用这药,到底又不是真的神仙所赐,只要肯出钱,还是会有药的。 钟世子就点了点头,对这个即将高嫁、马上就要带给钟府荣耀和光明未来的侄女,他也是肯高看一眼的,商量到:“欣姐儿,我记得你这次定的药丸数量可不少,能不能先分你大伯母两丸,该是多少钱,我过后一起算给你。” 钟晓欣自然乐得作这个好人。 只不过钟晓欣还是得事先说好。“药我手上正有,不过却是当初孙医婆为了配的,就怕这药她对症不对人,万一大伯母服了药也不见好……”总之就是我有药,但你有病吗?随便吃药,吃死别怪。 钟世子却完全没听出侄女这言中之意来,他现在为着圣旨,也是要死马当活马来医了的,坚持要钟晓欣割爱出两丸来。 钟晓欣就叫了如意来。吩咐道:“姐姐可否帮我到绮罗院里去取了那丸子来?”因为紫竹伤了脸面,钟晓欣这次就没有带丫环,一直让老沈氏派去传她的如意服侍着。 如意当然愿意给贵人干活,笑着应了便去了。 见钟晓欣是叫如意去了她的绮罗院取药,老沈氏不好当着面说,一个劲的给小沈氏打眼色,然而小沈氏倒松了一口气。她是知道的,孙医婆之后给钟晓欣的药丸,其实是养身丸,虽然没有燃血丹的急效,但也同样没有燃血丹的副作用。这样就算药取了回来,给白氏服了不见效,也不过是损了孙医婆的名声,就算是天家派来的宣旨太监,也不能说没把昏倒的人救回来是钟家的错吧。 217 光速痊愈 因此小沈氏当然不会着力拦着,竟然就真叫如意一路将药取了来,已经不再是孙医婆里的那种破方木盒,而是个巴掌大小的锦盒,光看盒子就平白的贵重了几分。 钟晓欣端了药在手里,心里就冷冷的笑起来。小沈氏只道是那孙医婆给她的是养身丸,却想不到,钟晓欣早用丹药系统分析出了燃血丹的成份,昨天趁着让银杏出门的时机,就去药店里都将药买全了回来,为了不让人知道她都买了些什么,还特意多买了不少用不着的药材。等回了屋,钟晓欣也是有气魄,一股脑将适用的药材全都扔进了内府的马桶里,那马桶也是给力,药材吞了进去,就当真给凝成了丹药吐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外型似马桶般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作用,若倒进去的是成品汤药,就自动分析药方,若倒进去的是药材,反倒是自动加工成丹药,说起来就其功能看,反倒有些像个丹炉。 这新凝成的药丸也不大,每颗1cm珍珠的大小,其实与孙医婆送来的养身丸并不相似,该说品相比那神仙丸子好太多了,不过反正也没有人见过孙医婆拿来的药,钟晓欣说这就是神仙丸子,自然也就是了。钟晓欣昨日里练出来的其实有8颗,如今只在盒子里放了4颗,钟晓欣取出了两颗来,便将余下两颗连着盒子一起递了给钟世子。 “大伯父,这药我也只先得了2副,您是知道我前两天中毒,如今正是用着这药保命的时候,大伯母也只是气血不足,两丸足以回复神志。”钟晓欣就说道。说完,还特意让小沈氏看了,认认是不是孙医婆的神仙丸,小沈氏能说什么,当然就认下了。 钟世子千恩万谢的接了,也不好多拿,钟晓欣虽然都递了给他,但同时也说了,指望这药保命,于是只就从中取了两粒,差人另装了盒,让人送了回去给白氏服用,另两颗药并盒子还是还给了钟晓欣。 钟晓欣笑盈盈的看着,钟世子和钟家长房两位少爷当然不用说,一脸的感激,而老沈氏的脸色不太好看,可见知道此药害人,只是因为药是钟晓欣拿出来的,所以竟然也都并没有阻止。 钟晓欣面上笑的甜,心里冷。小沈氏不用说了,误会是普通药丸,当然不着急,而老沈氏也是这样的心性和手段,哪一个也都是狠角色。 钟晓欣也当然不会给自己落把柄,当着众人的面,高调的将那神仙丸子又服了一粒下去,一样是入了喉就扔内府的马桶里,但别人看着却是她将那神仙丸服下了。 那神仙丸子没白叫他神仙丸子,燃未来之寿数血气、强一时之身壮力坚。没半盏茶的功夫,白氏就被人扶了出来,原本腊黄的脸色如今竟然是颊有红晕,看着十分的健康。 那宣旨太监的脸色一瞬间就阴冷了起来。 早前端王就说这钟家长房今日有宴,白氏还来了一个表妹做客,然而等到了他来宣旨,却说是病的重了,人事不醒,这可真见了鬼了,病到人事不醒女儿还有心情开宴会? 这太监知道里面必有些事,可是为了给端王做面子,也就一等再等,如今午饭的点都过了,白氏出现时,竟然是一副酒足饭饱的状态,这太监心里能不恨吗? 钟家你们再怎么斗,也是你们自己的事,他宣旨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见着人拿着圣旨都不当一回事的。 钟世子和白氏此时不知道这太监的心理活动,若知道因为白氏的脸色看起来太健康而引来了太监的暗恨,只怕是后悔还不如就把白氏晕迷着抬出来算了。 白氏健康的不像话,叫人扶不过是给大家一个“我很虚弱”的姿态,然而钟2那就十分的不好了。 伍染月之前因为翻了友谊的小船,对着钟2下手的时候不免就比别人更重上两分,钟2此时那当真是一个猪头的形状,看来十分的可悲。 看来钟世子送回去的两颗丹药,只白氏服了。钟2虽然被打得惨,但到底是皮肉伤,又兼年轻,并没有吃。 钟晓欣暗叹一句可惜,也是个会来事的,当着面就迎了上去,拉了钟2的手就开始看,左看右看,看了两秒之后就欣慰的说道:“啊呀,二妹妹这脸面可比刚才的时候好多了。”这一句话让那一直暗里关注全场情况的大太监差点喷出茶来——这原来还是好多了的?那就怪不得白氏不肯带女儿出来了。 是人都有同情弱者的潜意识,这大太监刚刚因为了白氏的健康而心生怒气,如今看了钟2这怪状,倒是怒火半消,只是因为了这样,倒真对这钟家有了几分的好奇,也不知道这钟2姑娘的小宴都是玩什么呢?能把自己玩成这副惨样也是绝了。 这边大太监暗戳戳的心理活动着,打算着等出了门去就叫人打听打听,那边钟晓欣却又脸露不忿的说道:“这伍姑娘也太霸道了些,平时同二妹妹称姐道妹的,如今不过误会一场,却下这样的重手。”很有姐妹情的为钟2抱不平。 钟2简直恨死了,一把拨拉开她的手,但到底记着钟晓欣如今的身份,只“哼”了一声。钟晓欣把人刺激的不轻快,又看着那大太监喝了好几壶的茶,再喝下去也要步9小姐的后尘,去折腾厕所了,就也消了声音。 那宣旨太监可以说为了钟晓欣这一道旨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中午饭没吃都可以改吃下午茶了,才把钟家的人等齐,这气也不是太顺,就阴阳怪气的说了两句,才展开了圣旨宣读。 大段的歌功颂德的话就不说了,基本上就是些什么“听说钟家嫡出长女秉性端淑、克娴于礼如何如何好”一类的话,这都是些半白半文钟晓欣听的懂的,更多些文绉绉她听不懂的,反正是骈文式的句式,感觉像是大段的夸奖的话,把钟晓欣夸上了天,这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娶皇太子妃呢,钟晓欣也没想到迟四这种不着调的性子,竟然也在当今圣人和皇后的面前这么得宠。 218 加封 而这段夸奖话讲完了,却并没有直接跳到了赐婚上,也不知道圣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就又夸奖一番钟家于立国中的功绩,先是讲钟老侯爷满门英烈,又讲钟立昌承爵后克已奉公、约束族人、从不以先祖的功绩为权柄,为已谋私,把个钟府这些年来为保住爵位的低调,讲的好似是天生的公正严明一般,说是钟府这样的行为可堪为勋贵的表率,因此…… “现封钟氏嫡长孙女为柔福乡君,兹特以指婚端王,另赐京中府邸一座……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那太监一字一句的读道,其实并没有读完,总还有些结束语要说,可是光这一句,就震得钟家众人几乎是天摇地动,包括钟晓欣都是如此。 赐婚,这是早说好了的,可是这乡君是个什么鬼? 不是不是,意思是说乡君当然是好的,然而还从未听过说有为了给王爷赐婚,还要特意将女方封为乡君的,其实赐婚就本身来讲,就是为了彰显皇室愿意娶钟家女儿的恩典,已经是钟家天大的福气了,如今更是要把钟晓欣封了做乡君,特别是这乡君的封旨还特意的放在了赐婚之前提起。 这说明了什么? 众人的心思顿时就沸腾了。 对老侯爷钟立昌和老沈氏来说,两个人不由得想起来了有关于端王爷的那些个传闻,在心里估量的是宫里对钟晓欣的看重。 对钟世子和白氏来说,这说明了二房的崛起,以后这钟府的爵位他们不再是独一份了,二房也有了自己的爵位,虽然是女爵并不能传给钟家子嗣,然而二房的身分已经是平等的了。 而对于钟二老爷和小沈氏来说,却是喜忧参半。喜的那一半全是钟二老爷的,钟二老爷一听就知道这是端王爷疼媳妇呢,生怕外面对钟晓欣有什么非议,先行给钟晓欣铺好了足够的身份。而忧的那一半却是小沈氏,以前的钟晓欣不过是个生母早亡的野丫头,看她的脸色行事,虽然说是要嫁给贵人,可是能不能得到娘家的扶持还是要受制于她这嫡母,然而从今天开始,钟晓欣自己就有了身份和地位,还有了府邸,别的不讲,为了能配上她乡君的身份,钟家和二房给她的陪嫁就不能按着原本嫁嫡女的规格来行事,那就事必要分薄三小姐应得的嫁妆,可是小沈氏还不好多说什么。 而对于钟晓欣来讲,所有的人想的都是她的婚姻,钟晓欣却不知道为什么,想的是三年后京中的那场大乱。 别人都道她是因为迟四求亲,而得了乡君的封号,钟晓欣却在想之前那段莫名其妙出现,关于圣人夸奖钟老侯爷的话来。 因为钟老侯爷有功、嫡支死绝而使得钟家克已奉公,于是圣人特封钟家一个孙女乡君的爵位,这听起来也是恩典,然而这恩典却是因为钟家这些年来不争不抢不敢出头而得来的,也就是说,这样的人家才是圣人欣赏并想要的,勋贵的样子。 钟晓欣莫名的有种感觉,自古得天下者,卧榻之侧不能容人,当今圣人这是要对那些因为建国有功而以为应当握有权柄的勋贵们,不能忍了么? 当然这也只是钟晓欣一个莫名的直觉,现实是,不管这圣旨里到底有没有这种意思,钟晓欣都是一个受益者,她如今已经是有爵位的女封君了,甚至可以说,她是建国之后,最年轻的外姓女封君,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能够让她即使面对着国公的夫人也抬头挺胸的,如果她愿意并且不怕被骂,她甚至可以让老沈氏给她行礼,老沈氏虽然是侯夫人并且年纪足够大,却是没有封号的。 一众人就这样全愣着,各想各的心事,就谁也没有听到,大太监那边都宣完旨了,实在是乡君这事太超出众人的认知了。 还是迟四使劲的“嗯”了一声,钟家众人这才想起还有步骤没完成呢,于是稀稀拉拉的各自“谢主隆恩”,也没个统一性,听起来很不诚恳,那太监又在心里给钟家记了一笔。 这才笑咪咪的将圣旨亲手放在了钟晓欣的手里,请了钟晓欣起来,说道:“恭喜柔福乡君,这都是圣上的恩典,按着规矩,乡君是要进宫谢恩的。” 钟晓欣听了,恭敬恭敬的答应着。 那大太监又道:“然而钟家十几年也未再有人进过宫了,怕乡君规矩上出什么差子,端王也是特意求了皇后,让把乡君进宫的时间延到半个月后,到时宫里自会有旨意再来,端王爷又特意请了皇后,再给柔福乡君指一个宫里一个老成的嬷嬷,过个几天就会来钟府,指教乡君进宫的规矩,柔福乡君可得知道端王爷一片心啊。” 那大太监就为迟四说着好话,钟晓欣心里暗暗的笑,没想到迟四的人缘在这太监里面这么好。否则这话太监本可以不说或只说前面半句就成,宫里指来的嬷嬷,钟家还敢不要怎的? 那太监就又说道:“乡君如今是年轻,与端王爷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可是也得谨记得古圣先贤的训导,这女子啊,向来是以孝为先,乡君对家中的长辈,该敬的还是敬着,只是这长辈有了错,光顺着也是不行的,书上都说了长辈有错不指出来,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所以说外面人不知道乡君的规矩是好的,只看着钟家还以为……唉,老奴也知道乡君一个女孩子儿家,长辈犯了错实在是为难,可是乡君也要替钟家几十年的清名着想啊。”这宣旨的太监就不紧不慢的说道。 钟晓欣这才有点听出味来了,原来这太监还记恨着钟家让他一等等到中午,连饭点都误了的事,所以特特的把钟晓欣让起来后,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说着些闲话,为什么?因为老沈氏那一群人还都跪着呢,这太监是找补呢,打算站让她们多跪一会。 按说这种话是长辈对晚辈的劝戒,不该由个宣旨的太监来说,但钟氏侯府情况特殊,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宫里来人了,人家说什么也得听着,太监代天子宣旨,此时多说两句也没有敢嘘他。钟晓欣也不说话,只微笑着作羞涩状,只点头不发言,等到了这太监把女子的言德容功都说了一个遍,也不知道是口喝了还是终于打算折腾厕所了,这才让钟家一众人都起来了。 钟晓欣顿时就对这太监格外有亲近感,和她一样都属于不肯吃亏的类型。钟家让他坐着喝茶,他就让钟家跪着听他把喝下去的茶都换算成口水喷完。 219 小船又翻 于是等着钟家众人再站起来时,几乎没有一个人的腿能站直,特别是老侯爷两口子,幸好儿孙媳妇都在身边,要不然得滚在地上。 “行了,圣人的旨意也宣了,杂家也没事了,这就回宫复旨去了。”那宣旨太监这样说,就早有钟二老爷已经准备好了荷包,塞给了那太监,太监拿手接了暗里一掂,轻飘飘的没分量,反而高兴起来,必是银票,那面值就不会太小。 这样一来,那太监脸上也终于现出一点笑意来。点头对钟二老爷说道:“恭喜钟2老爷,宫里的嬷嬷和宫女只怕这两天就到,钟二老爷辛苦些,等到日后乡君作了端王妃,您还有后福呢。” 钟二老爷就点头笑着称是,倒是小沈氏惊了一下,没想到宫里除了嬷嬷还派了宫女出来服侍,是真正的将钟晓欣当作了乡君来看待的,跟钟府这只有名头好听的勋贵不一样。 小沈氏就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让3小姐从钟晓欣那里蹭点好处,别的不说,至少宫里嬷嬷教规矩时,让3小姐一起学学也是好的。 而这样想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钟晓欣接了圣旨,其实之后的事跟她也就没什么关系了,送迟四和太监出门,自有钟家的爷们出马,就是圣旨,也不用她收着,先安放在钟家祠堂,钟晓欣甚至都不用绣嫁衣,王妃等级的服侍自然有礼部准备,圣旨上不都说了吗?“责有司择吉日……”总之她混吃等死就行。 不过实际上,钟晓欣当然也没有混吃等死的命。 吃过了迟来的午饭,钟晓欣都没能午睡一会,钟4和钟5姑娘联袂来了,两个人进了门就一句一句话的恭维着钟晓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着跟钟晓欣一起,见识见识宫里老嬷嬷的规矩,钟5姑娘甚至心大到,问钟晓欣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好去处,话里话外竟然想要钟晓欣也带上她一起,钟晓欣都不知道“服”字怎么写了,钟5姑娘这智商,看来不像是害她之人啊。 没错,钟晓欣还一直记得呢,那个在重阳宴前一天给她下泄药的人,她一直没找出来,小沈氏说是姨娘干的,她一个字也不信。所以钟晓欣虽然知道钟4和钟5都是没安什么好心思的,但却是很爽快的同意了,不就是想学规矩吗?她还担心那宫里的嬷嬷不知道什么脾气呢,万一用规矩折腾她怎么办?有人愿意与她一起受折腾,她求之不得。 钟4和钟5也没想到钟晓欣这么好说话,到底两个人今天早上还帮着钟2踩她的脸呢,于是千恩万谢的走了。 待她们两个一走,钟晓欣想了想,就叫了银杏来,让她去小沈氏那里,主动问钟3要不要一起来学。 小沈氏心里正记挂着这件事呢,还想怎么跟继女开口,听钟晓欣主动提出,那当然是一口答应,等到银杏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套新的头面首饰回来,是红珊瑚镶红宝石,质地并不是太好,但花样简洁漂亮,十分喜气,很衬着钟晓欣今天刚定下婚约的气氛,另外还附了块手帕,说是3小姐贺钟晓欣定婚的礼物。 钟晓欣不禁又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小沈氏为人处事的圆滑,比起满口子好话没点实际表示的钟4和钟5,小沈氏送来的两样东西虽然不算贵重,但胜在心意。若是可以,钟晓欣希望小沈氏以后不要再作死了,要不然她对付起小沈氏来,也挺劳心劳力的。 小沈氏都要送了钟3来这里学规矩,可见对宫里嬷嬷的重视,又有钟4钟5的事,这一来其它的姨娘小姐们也都知道钟晓欣来者不拒了,这一下午到晚上,钟晓欣除了钟2和钟9钟10姑娘,就把钟家所有的姐妹都接待了一个遍,包括小不点点才9岁的钟11。宫里那嬷嬷还没有来,她的教学班已经扩展到成员9个人了。其实下午时钟9也没有来,但钟晓欣知道她早晚要来,也已经将之算入到教学班之一了。 等到吃了晚饭,钟9才姗姗来迟,一进门就沉着脸,一点看不到别的姑娘身上的喜气。别的钟家庶女们,想到姐姐要做王妃,自己要学王妃的规矩了,就觉得高兴,对钟晓欣虽然嫉妒,也是真心的有几分奉承,而钟9是不会有这样的心态的。 所以钟晓欣一看她脸色,就主动把屋子里清空了,一个下人也不留,只余她们姐妹两个。也不等钟9给她拍桌子,钟晓欣先落下了泪来,她怕钟9又砸她茶杯。 那眼泪流得“哗啦哗啦”的,没几息的功夫,钟晓欣手里的紫色帕子就能攒出水来了,要是换了块白帕子一定就能看出来,钟晓欣是把早上没用完的茶水都一次性从眼睛里又倒出来了,茶渍还是很明显的。 “9妹妹,我……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是我和白表哥,有缘无份。”钟晓欣茶流满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都说不利索了。9小姐看着她的样子,当真是再没法说些什么了。 自打她重生后,事情变化的太多,特别是事情只要一沾钟晓欣就不按原计划发展,非岔到别处去不可。前世就没有白五小姐落水的事,是钟晓欣落水,白七相救,本就是肌肤之亲,更何况两个人早就彼此仰慕,就此结了情,是白七费尽了心思买通的长公主庄子上的婆子母女传递消息,因为在重阳宴上被人发现,索性破罐子破摔请了长公主做主,两个人顶着坏名声结了亲,过的平平淡淡的,白七一直到攀上了五皇子,才开始有起色,而钟晓欣已经因为生产而亡故了。 没有什么被人下毒,也没有萧家傻子的事,更没有端王请旨赐婚,钟晓欣除了私会那一件事丢了大脸,其实一生都很是平凡的。 如今看钟晓欣在面前哭的跟个泪人似的,钟9当真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还鼓励她顺着前世的道路走,嫁给白七以便给自己占位置?那可是抗旨啊,钟9脑子抽到什么程度,也不可能再让钟晓欣和白七有什么牵扯了,她刚刚只是想怒吼、想大骂钟晓欣而已,可是骂有什么用的?圣旨都供在钟家宗祠了。何况真的该骂钟晓欣吗?总不能骂她太漂亮被端王看上了吧。 220 怂恿 钟9抬站手,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却听到钟晓欣说道:“9妹妹,我已经死心了,你再最后帮我一次,我……我想再见白七表哥一面。” 钟9抬着的手到底是拍到了桌子上。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事情到这一步了,钟晓欣对白七的感情已经完全变成了累赘,她会连累白七的。钟9今天来,本来就是要告诉钟晓欣,本来说定的九月十九的私会,她要取消掉,却没有想到钟晓欣竟然已经赐婚端王了,还记挂着白七。 钟晓欣也知道,以钟9小姐的心性,事到如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她有一丝可能连累白七的了,那九月十九的私会肯定要完。 本来要完就完,钟晓欣根本就不想见白七,内心里还想着怎么推掉呢,然而现在钟晓欣却是非把这聚会给续下去不可,别的不说,钟2那边今天没能借萧家子解决掉,那就是个隐患,而且钟晓欣还没有忘记白氏今天又服了燃血丹,几天之后还得再吐一次血呢,要是平白无故的就吐血,任谁也会怀疑到燃血丹的身上,她不得不帮白氏找好了吐血的理由啊。 钟晓欣就擦着眼泪的告诉钟9小姐。“9妹妹,你先听我说,我知道,自己如今是订了亲事的人,若被人发现必然会连累了白七表哥,然若9妹妹能与我一起去,就算外人见着了,也只会说是我们姐妹偶遇亲戚,断不会想到男女私会一事上,只是这样就连累了9妹妹的清誉了,所以我才先求9妹妹,同我一起去见白七表哥。”钟晓欣说道。她知道钟9心系白七,是断不会害白七的,可是她也猜,钟9如此钟情白七,两个人又一直不得见,是舍不得这个能光明正大见到白七的机会的。 果然钟晓换说完,钟9的眼神就亮了一下,她是有些心动的,私会之事她早已经开始计划了,是万无一失的,然而她安排的却只是钟晓欣和白七单独相见,是为了安排人发现她们私会而闹出事来的,可是如今钟晓欣已经订了婚,那安排人发现她们私会的事就一定要取消,但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不可以她跟了去一起见见白七呢。 钟9想一想上次落水事件时,见到的白七,竟然如此的年轻倜傥,意气风发下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就觉得有十分的不可思议,她记忆中的白七因为被俗世的眼光和责难而打压的抬不起头来,一直是深沉内敛的,有着成熟男性的气魄,这样真正如少年般的白七,是钟9前所未见的,钟9就觉得这样少年人特有的昂扬爽朗的白七更是让她心动。 钟9就没有再说拒绝的话,只是也没有答应。 钟晓欣一看有门,立刻再接再励的说道:“9妹妹,你我前世之事,就如同梦幻一般,我一直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的想像,然而这一世,我与白表哥几经周折,如今看来,更是有缘无份,若这样想,二妹妹能嫁成白表哥,也是喜事一件。”钟晓欣特意提起了这个话题,就像说到白七,就能够刺激钟2一样,说到她不能够嫁给白七的事,以及钟2和白七的缘份,就很能刺激钟9。 果然见钟9面色微冷的捏着杯子,扯着嘴角冷笑,钟晓欣也不等她说话,就又对着她悄声说:“9妹妹不要不相信,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然而你听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世见着白表哥,并没有再有心动的感觉,只觉得不过是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也可能是前世时就已经用尽了彼此的缘分,我如今所思所想,不过是放不下他一片深情,想有个人能够代替我照顾他而已,9妹妹……你……你该明白我的心啊。”钟晓欣长叹了一口气,意味无穷。而事实上是她真有点编不下去了,不是不会编,而是不敢再编,她虽然猜到了钟9前世做了白七的续弦,却猜不到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是前世钟大自己看中了钟9呢?还是像牛头马面说的,钟9早有意白七,两个人有了苟且?多说多错,钟晓欣就不敢说太多。 而钟9此时却是心早乱了,捏紧了茶杯,低头不语。 脑海里却浮现出前世钟晓欣怀着孕半躺在床上,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对她说:“唯有他,我放心不下,想找个人帮我好好照顾她,你可愿意?” 那时钟晓欣还没有生下长子,她嘴里的“他”只是白七一个人,钟9那会已经是14岁了,心里只觉得幸福的如同大海掀起的风浪,几乎喘不过气来,快要晕过去了。那是她前世的感受,钟9没有想到,都已经渡过了漫长的一生,情景再一次重现时,她竟然还是会有这样的幸福感,她的心就像手中的茶杯,被捏的紧紧的,好似略松一松就会跳出了胸膛来。 前世和今生,改变了这么多,然而钟晓欣还是挑中了她,要她来照顾白七,这就是说明了,唯有她和白七的缘份是不曾变的。就像钟晓欣说的,与白七已经是有缘无份了,那为什么她不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表哥的身边,做他今生唯一的妻子呢? 钟9的心突然就不跳了,她一下子几乎是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白七如今已经17岁了,而她只有11岁不到,她们之间的差距太大,白七不可能再等她四年,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钟晓欣再嫁白七一次,她宁可多等他三年。 可是这一世她却是眼看着钟晓欣将原本板上钉钉的婚事给折腾没了,难道却让她看着他再新娶一个别的女人么?那她这一次,又为什么不可以嫁给他做原配正室呢。 钟晓欣这前世的原配,如今都愿意直接将自己的丈夫让给她了,都承认了她和他才是有缘人,而他……本来也就是她的丈夫啊,她才是那个陪了他一生,同他生儿育女的人。 钟9的脸色突明突暗,看着钟晓欣直咋舌,这跟坏了的灯泡似的,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心里想的什么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钟9的脸色到底是稳定了下来,再不是一开始刚进门时的阴沉沉的天,而是有种雨过天睛般的亮色,但神色间却反而更严肃了。 221 心动 “既然大姐姐这样求我,我也不是没有办法的让你见见白七表哥的。”钟9就看着钟晓欣,一字一句的说道:“然而大姐姐,你真的打算好了,再不要白七表哥这门亲事,让我……让我来照顾他?大姐姐当真有把握能说服白表哥么?”钟9就问道。 钟晓欣:“……”,她是真服了钟9的脑回路了,原来她刚才的试探之语,都让钟9想的这么深了,误会了以为她是想说服白七娶钟9? 钟晓欣这么怂恿钟9,单纯是不想钟9再出什么幺娥子凑合她跟白七了,正相反,钟晓欣想见白七,想将他与钟9凑一对,其实更多的是想让挑拨着钟9去争取白七,说白了也不过是为了恶心一把钟2罢了。 她能挑着钟9起心动念。 但她实在没这种把握说服白七娶钟9,白七看着也不像是恋童变态啊。 但好歹钟晓欣也猜到了,前世的事,多半是钟大自己看中了钟9来做续弦,帮她照顾老公孩子,否则钟9不会一开口就让钟晓欣帮着说服白七,这样的理所当然。也就怪不得钟9几次三番的帮助、支持她,是前世两个人就早有同盟啊。 钟晓欣哪里敢打这种保票,只说道:“我自然是希望白七表哥能有个人好好照顾他,只要白七表哥愿意答应……”钟晓欣就把这件事推到了白七身上。 钟9到底是点了头。“大姐姐只管做好准备,九月十九日白雀庵,我已是准备了好的,一定会让你见到白表哥。” 钟晓欣知道两个人再没有什么要说的,就让紫竹进来,亲自送了钟9离开。等到了紫竹送钟9回来,正是绮罗院落锁的时间,钟晓欣心里也记挂着萧家三太太那边的情况,但奈何这种要人命的新闻,不是苦菊能够打听的出来的,所以还是赶着一群丫环们都早早的睡了。 一心一意的等着迟四来。 月上中天,迟四一身的黑衣服就熟门熟路的翻墙摸了进来,只不过没有钟晓欣想像中的柔情蜜意,满脸的阴去密布,看上去那心情竟然比钟9也好不到哪里去。 钟晓欣想了想,就有些明白,迟四是个会关心人的,想必下午的时候已经把钟家的事情都打听过了。 果然迟四一坐下来就灌了一杯凉了的茶进肚子里,也不讲究什么喝法礼仪了,好像这样能灭火似的。 “是我来迟了。”迟四就说道,叹了口气。他一心想着给钟晓欣争到了圣旨就安全了,也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是很快的了,更是将求娶意愿表示的十分明确,但凡是钟家人,该都会捧着供着钟晓欣。却实在没有想到钟2会不管不顾的发起疯来,只要一想到钟2当着众人的面都敢喊伍染月把事情推到了钟晓欣的头上,他就气的全身发抖并且后怕,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钟晓欣是怎么从钟2天罗地网般的计算中逃出来的,却知道若当真钟2的谋划成了,钟晓欣就是有圣旨在身又怎么样呢?谁敢把失了贞洁的女儿嫁进皇家? 钟家固然是要落一个全家流放的下场,钟晓欣哪怕不死,也只能青灯古佛了此一生,这下场当真就还不如嫁了萧傻子来得好呢,迟四自己都快把自己给气出内伤来了。 这样又惊又悔又怕的坐着,一张俊脸上就显露出些阴狠的神色来,但对着钟晓欣这心上人却又不能发作出来,怕吓着了她,神色上就又显露出了些委屈来,可怜兮兮的看着钟晓欣,一副想靠近亲近又不敢的样子,等着钟晓欣原谅,明明是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所以真的显现出有点小奶狗求抱的特质来。 钟晓欣差点吐出血来,这货还委屈上了,她都还没诉苦呢好吧。 自打第一次见了迟四对方就自备各种撩妹杀,怎么看都是专业采花20年,再见时对着卢萧一副好兄弟讲义气的模样,还以为是半个江湖人,然后不过是比卢萧多来了几次,就开始精分,一副世人皆负我的落拓感,不小心安慰了几句话又展示现红尘俗世知已难求的深情意重,然后就变成了拉拉小手都脸红的纯情少年了,今天这出了事钟晓欣还没怎么着了,人家倒自责的一副“你打我吧骂我吧就是不要不理我”的忠犬样,钟晓欣简直想骂一句老天爷。 虽然说穿越到今天,迟四已经比她见过的多情的白七、同性恋的卢萧和傻子萧胖相比,是好的很多了,但老天爷你敢不敢给我个没那么精分的男人来配对,说好的皇室中的高冷酷拽你给我备上一个技能也行啊,这动不动的就求安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钟晓欣无语,但男朋友这么一脸安慰不足的表情还是让钟晓欣很是心软,ok,反正她内在年龄也是30岁的神斗士,男朋友年青点爱撒娇些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啦。 钟晓欣叹口气,主动去摸迟四的脑袋,一边揉一边安慰道:“你别自责,我与钟2早晚要有这一战的。”这就是传说中女人没有硝烟的战场啦,她早说过迟四这外男帮不上忙的,迟四非得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似的跑前跑后,你看吧,最后还是心灵受伤了吧。 迟四被钟晓欣揉着脑袋,心都淌血了,心上人这句话,安慰度30%,插刀程度70%啊。但是两个人的气氛难得的好,迟四就把钟晓欣怀着腰拉近了,因为迟四是坐着,钟晓欣走过来,正好可以将头埋到胸口,迟四就闭着眼咪到钟晓欣的怀里,一边拿头蹭一边说道:“欣儿……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绝不叫你出任何的意外。” 钟晓欣信才有鬼,这明明是借机占便宜吧,看这脑袋蹭胸的熟悉程度,果然专业采花20年没说错他。 钟晓欣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她今天这么百般惊惧千般险的,为什么一听说她出事,倒是迟四的情绪萎靡成这样?而且为什么这少年拉手会脸红、蹭胸就如此自然,什么毛病? 不过迟四今天这情绪却当真的不太对劲,两个人离得远了,钟晓欣只看着他脸色阴郁神态萎靡,心口贴额头离得近了,就觉得迟四整个人无论额头还是手脚,体温都低得有些吓人,身上的气息也紊乱,最重要的迟四整个人再没有了初见时那种很让人信任的温和气质,钟晓欣搂着他都觉得有种黑沉沉的阴气传遍周身。 222 不如行动 所以钟晓欣不敢多说什么,至少迟四是真的关心她,本意是为她好,至于迟四情绪上的不太对头,钟晓欣隐隐觉得这可能就是与端王那不太好听的名声有关的,别的不说,至少钟家人的表现就都不太对,表面上所有的人都乐意钟晓欣嫁入高门,但实际上,无论是白氏还是钟2,甚至钟4钟5这些人,都依然是对钟晓欣想踩就踩,没有任何的畏惧,这明显不合理。 钟晓欣第一次有点后悔,之前没把迟四的情况打听清楚就订了婚约,不过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要等着迟四自己说,现在婚都订了就不好再反悔了。 钟晓欣只能无私的贡献出了胸,等迟四蹭够了,情绪稳定了,才挪开他脑袋,难得有一个居高临下的机会,钟晓欣也没客气,梦想已久的拿右手食指手指头色勾了迟四的下颚,右手大姆捏在下巴上,钟晓欣捏紧迟四的下巴,就强迫把他脑袋抬了起来,和自己对着脸,一个经典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就出来了,冷哼道:“光是说的好听,你要是肯早点教我武功,我何至于让人逼得水遁。” 然而话是放得狠话,可是看到迟四剑宇星眉的近在脸前,钟晓欣还是很不争气的心口狠狠撞了一下。她以前就想不明白钟2天天为白七发的什么疯,不就长的好看点么能当饭吃啊?如今看迟四才觉得,长得好看不仅不能当饭吃,还有损心脏键康,所以说长得好看屁点用没有。 迟四就很以为然的点头,看这表情是相当把钟晓欣的话放在心上的,答应道:“是我的错,欣儿不要生气,今天月黑风高,我看就很合适,赶日不如撞日,这事是拖不得了,不如我们今天就……”迟四一边说,一边很安慰的摸了摸钟晓欣捏着他下巴的手,他是喜欢钟晓欣没错,但也不能忍自己被调戏,所以将钟晓欣的手自下巴上拿下来的时候顺便就把离得最近的手指给钟晓欣舔了两根。 钟晓欣强忍着用刚被舔的两根手指去**迟四一双眼睛的冲动,这人真的不是风流是下流……她订婚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然而这一次迟四终于对教钟晓欣武功有了一丝的积极态度,不再是以前那样陪小姑娘玩耍的心态了,钟晓欣也就不计较他之前那几句话说的暧昧不清的态度了,兴冲冲的拉了迟四就往后花园去。 其实以前迟四虽然教学态度不端正,但答应了钟晓欣的事也是愿意去做的,只不过之前每次都是刚好就有别的事,有时候是因为时间不够用,又有时候是因为后花园里不安静。 而如今,后花园里闹鬼的传闻已经传了出去,就连大白天都有点人迹罕至的感觉了,最近一段时间钟晓欣去泡澡堂子都再没有受到过巡夜婆子的打扰,所以钟晓欣如今已经视后花园为自己的地盘了,只觉得今天月黑风高、阴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实在是学武练功的好日子。 却到底忘了,月黑风高其实是杀人灭口的好日子。 钟晓欣看着后花园湖边几个扔了麻袋正要离开的婆子,真的杀人的心都有了,特么的老娘只是想学点功夫怎么这么难啊?并且谁能的胆子,让你们把老娘的老巢当抛尸垃圾桶的啊坟蛋。 就不知道这次钟2姑娘扔尸的行动对象是谁了?金桔?还是春铃? 扔麻袋的婆子们到底不是天生的胆量,何况扔下去的麻袋里每个里都还装着个活人,更让人心人恐惧。麻袋外面绑着石头,正常情况下,怎么也不会再游上来,婆子们看着两个人都沉下去了,也没打算再把麻袋捞上来验证下生死,互相扶持着急急的走了。 钟晓欣就服自己这运气,你说怎么能每次迟四有空教她武功的时候,就来事呢。 钟晓欣等人走了,就下了湖里。 一来是,钟晓欣知道这整个钟家,有办法和手段半夜往湖里扔人的只有钟家大房,救起人来就是和大房作对,而一切给钟2添堵的事情钟晓欣都愿意做。 二来,钟晓欣这段时间憋家里,好久没有机会去救人了,一条人命一个功德点啊,对她来说见死不救那等同于见钱不捡,要天打雷劈的啊。 三来,好吧就算这婆子们扔的不是活人,是死人,没有功德点,可是以后钟晓欣还得在这后花园里练功呢,这么没公德随手往她的泡澡堂子里扔死尸,她到时一边吸收日月精华一边吸收死尸分解物,恶心不恶心? 钟晓欣当仁不让的把人捞出来了,亏得她之前解锁了技能水云梯,可以在水中无视重力搬运物品,要不然她自己在水中来来往往的容易,救人还真不轻快,不过就算用水云梯,钟晓欣也无法一次性搬运两个人,只能先捞起一个人来,交给迟四接了挪到岸上,再去捞另一个人。 等第二个人捞回来时,第一个人的麻袋迟四已经帮着解开了,钟晓欣一眼看过去也不禁是惊呼了一声。 “金桔?” 第一个麻袋里装的竟然是金桔,因为呛水而晕迷了过去,这一点是钟晓欣没有想到的,在她的心里,金桔实在是个多才多艺、艺高人胆大、胆大包天、天生混不怕的人物,为了钟2是什么都敢做,而且什么都会做。拿自己家三个各有特色的丫环一对比,钟晓欣都觉得金桔的可贵,要技术有技术、要演技有演技,有胆魄有胆魄,所以虽然这一次钟2对她的陷害失败了,但钟晓欣从来没有想过了钟2会把金桔扔到湖里,这莫非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钟晓欣就去解第二个袋子,她觉得如果钟2连金桔都舍得扔,那也应该会把春铃也一起扔了才对。不过可惜猜错了,第二个袋里装的人钟晓欣并不认识,是个年近四旬的中年女人,整个人看着很是消瘦,唯有肚子有些大腹便便的,想来是在湖里喝多了水,又因为呛水而满脸的痛苦扭曲,已经全身冰凉了,钟晓欣就有点害怕,去看迟四,迟四一看佳人有求,当仁不让的过来将那妇人翻捡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已经断了气,早死绝了。 223 不给活路 钟晓欣便就不再理那死了的妇人,手放到了金桔的口鼻处,将堵了她嘴的布条拿开,引着金桔体内的水份往外流,金桔的状况比那妇人要好得多,看起来她本来应该也是会游泳的,被人扔下水时有注意要闭气,只是闭气时间太长,受不了才呛水的,也只是晕了过去。 钟晓欣引空了她肺中胃中的湖水,便轻拍她的脸叫她,金桔到底是因为年轻轻,身体底子好,钟晓欣只拍了五六下,金桔便一阵剧烈的咳嗽,倒把自己给咳醒了。 金桔一睁眼,先是看到了钟晓欣,眼中就露出了迷茫,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表情,然而是猛的翻坐起来,只一回头,就看到了身边的已死的妇人。 金桔全身震了一下,却并没有喊,而是突然扑到了那妇人身上,搂着妇人早已经冰凉的身体无声的哭了起来。 钟晓欣就明白了,这妇人必定是金桔至亲至爱的人,否则谁也不会喜欢搂着具尸体在怀里。 等了一会,明显金桔的情绪已经有些稳定,或者说至少她的情绪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 钟晓欣才在旁边轻声劝道:“金桔,你不要哭了,且先跟我回去吧,好歹换身衣服,商量下以后该怎么办?”钟晓欣说着,就轻轻的去扶金桔,金桔此时才突然停了哭,好像才刚刚意识到身边有人一般,猛得转头看钟晓欣。 钟晓欣就朝她笑一笑,金桔才好像认出了她似的,看了看已死的母亲,又看了看一身水的钟晓欣,并身后的男人,此时金桔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大小姐,是……是你救了我?”金桔就含泪说道。 钟晓欣就笑:“你不也救过我么?” 这一句话说的金桔根本不敢看钟晓欣,低了头看见了母亲的尸体,又是一阵泪。 钟晓欣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便又开口道:“自从上次我被二妹妹推落到了这湖里,我也以为自己是快要死了的,那时一股求生的信念突然就爆发在我的心中,我竟然就自己学会了游泳,硬是游了出来,因此那之后,每当看到有人落在湖里,我都忍不住的要去救她们,因为我是最明白,被推下水中的那种无助和恐惧的,还有……对生的渴望。”说着,无视了金桔一瞬间眼里爆发出来的坚定和仇恨,钟晓欣递了一条帕子给金桔,这还是今天中午才拿到的小沈氏那边得来的新帕子,又指着那死去的妇人,柔声安慰道:“金桔,人死不能复生,你该心里明白,你能活着,才是这位大婶最大的心愿。” 钟晓欣本来就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如今刻意的放缓了语调,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当真是如同观音在世一般的温暖人心。金桔接了帕子,本来就没有停过的泪,突然涌的更凶了。 “大小姐,是我对不起你,今天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可是我娘是无辜的,二小姐的心,太狠了……”金桔说着就把帕子堵在自己的嘴里,咬着帕子不说话。 钟晓欣就明白她这是怕再说下去,要忍不住的哭出来,而这时候一旦哭出来,若二小姐派去扔人的婆子回转,金桔不但要再被人扔一次,钟晓欣也要被连累,所以金桔从醒了之后,就算是哭也不敢高声,竟然也有了一分为钟晓欣着想的心思。 钟晓欣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是我连累了你们。”钟晓欣说,倒也不是圣母情怀发作才这么说,只怕今天金桔母女被扔湖里的原因,还真就在钟晓欣的身上。 钟晓欣这样说,金桔的眼光也一瞬间尖锐了起来,可是很快就迷茫,然而就是无尽的悲痛和悔恨,钟晓欣离得近,就愣了一下。 这从金桔身上传来的阴沉的生息是如此熟悉,不久之前迟四在她怀里,也是这样阴郁不散的负面气息。那就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她练气初期的修为,真的可以感受到他人身上强烈的情感,而之前的迟四,也确实是因为没有能保护她才会那样的自责和后悔。 钟晓欣就有些心疼迟四,只是现在金桔的事情是首要解决的,钟晓欣已经大约猜到了金桔和她母亲是因为这次陷害的事件失败了,才被钟2灭口,钟晓欣既然已经将人救了起来,当然就不可能再把金桔留在这里不管,明天一早让人发现再扔一次湖。 钟晓欣就劝道:“金桔,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知道你如今的处境也很危险,你就先随我回了绮罗院吧,有什么事,我们稍后再说。”当然最好就能够把金桔从此策反,为她所用,讲真,钟晓欣身边真的缺这样多面型技能人才。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金桔并没有同意钟晓欣的建议。 她先是看了眼钟晓欣,又再看了眼钟晓欣身后虽然一直站着没有说话,但表现出的态度极为不友好的迟四。突然就跪了下来,低声的哭道:“大小姐,我……有一件事,我要求你。大小姐,我知道以前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求你看在我如今已经付出了代价的份上,帮帮我……您再帮帮我吧大小姐,二小姐救过我母女两个的命,我们母女已经都把命还给她了,我如今活着,这条命是您给的,我以后只忠心大小姐一个,大小姐,我知道你是天生的善人,是有大福气大造化的,求求您……最后再帮我一次。”金桔这样说着,虽然嘴里说的都是求人的话,但钟晓欣看的出来,其实满满都是胁迫,颇有点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而如果任金桔这样闹下去,钟晓欣和迟四两个人都会有被人发现的威胁。 迟四周身的气息又开始阴沉,钟晓欣就觉得他或者是动了杀意的,其实这也是钟晓欣并不怕金桔的原因,迟四就在身边,钟晓欣可以救人,当然迟四可以再杀人,只不过钟晓欣听金桔虽然行为上这样威胁她,但说出来的话总有几分的真心。 到底,这小姑娘不过12、13岁,被曾经的恩人所害,又失了母亲,大约现在无论是谁在面前,都要想尽办法牢牢的抓住了吧?更何况被她抓在手里的是钟晓欣,是那个在钟府里一向于钟2小姐不合,唯一敢对白氏母女呛声的钟晓欣,又是在人前展现出天然善良傻气的钟大小姐,就不由不得金桔会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钟晓欣的身上。 224 要报仇 钟晓欣此时只觉得金桔若多说几句,迟四就要发作了,就先对着迟四摇了摇头,却见了迟四一脸的不赞同,为表安抚,钟晓欣只能伸了自己纤纤玉手去迟四爪上摸了两把,迟四的脸色这才好点,顺手回摸了两把,但还是不说话,可见是很不赞同钟晓欣这种养虎为患的行为的。 见迟四没有意见了,钟晓欣又亲手扶了金桔起来,柔言好语的劝道:“是什么事,我答应你了,你且起来说。”钟晓欣并没有问金桔,因为从这小姑娘的眼里,也看得出她所说的有事相求,只可能是一件事。 “我要报仇。”金桔还是没有起来,可是听到钟晓欣答应了,眼里竟然闪现出摄人心魄的光来,明明今夜阴天无月也无星,金桔眼里迸发出的混着绝望和希望的光辉,也是黑暗掩不住的。 “好。”钟晓欣也不多劝,又再伸手去扶。 因为钟晓欣已经答应了,再去扶时,金桔顺着力也就被扶了起来。 钟晓欣再次说道:“还是先去绮罗院里,把衣服换下来,再来商量……”钟晓欣的意思是:本来就想找个主场商量下报仇的事啊。 钟晓欣这次被钟2逼的,**着水遁,此仇也非小啊。 钟晓欣打从救回了金桔,知道那死了的妇人是她的娘亲,就有打算要把金桔收揽到自己这边来,金桔以前为了取信于她,是曾有过自残的苦肉计,然而钟晓欣却不相信这一次也是苦肉计,能够用自己的母亲来施苦肉计,如果金桔真为钟2做到这份上,钟晓欣就真给她们死一次也不冤枉。 所以钟晓欣想拐了金桔回绮罗院,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一个三等的扫洒丫环,该是并不难的,难的是要怎么解释金桔的娘淹死一事及金桔被救一事。 钟晓欣就劝金桔跟她回绮罗院,然而金桔却仍是不愿意。 “大小姐既然答应了助我报仇,那我和母亲的仇,就得按我自己的意思来。”金桔说着,不肯走,而是又走到了死掉的女人身边,又把尸体揽回到了怀里,抱了半晌,又把尸体放下。 “现在,就求大小姐助我办成一件事。”金桔缓缓的站了起来,指着妇人的尸体对钟晓欣说道。“我知道大小姐身边的这位,武功是不弱的,此事只要他出马,必然是手到擒来。”竟然是想要迟四出手,却不知道金桔想做什么? 钟晓欣就看了眼迟四,迟四一副不太愿意,但也听教听话的样子。耳根子还有点红,钟晓欣也没想到自己小手刚才摸的人家这么舒服,搞得她都有点想脸红了,回过头来:“哦。要他动手,当然是可以。”至少她知道迟四手下也是有几个会武的小厮的。 “你想报仇,要我听你的,也可以,可是你想作些什么,总得让我们知道。”钟晓欣现在身份上是牛了,可到底还没有嫁人,在未婚的这段日子里,她可不能拿着自己的名声陪金桔玩报仇游戏。 “大小姐放心。”金桔面上就冷冷的笑着,“我既然说了要对大小姐忠心,就绝不会让你有一丝的为难,我从现在开始所做所为,对大小姐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只是顺便帮着我母亲和这未出世的弟弟讨回血债而已。” 未出世的…… 钟晓欣无语。“我只是担心你。”钟晓欣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她担心金桔把自己和母亲玩死之后,再把她也给玩了,虽然这姑娘是很人才,可是也净作大死。 之前就看这妇人肚子有些大,还以为是喝湖里的水多了,没想到是一尸两命,钟2这作啊……又问道:“那你父亲在何处,你和你母亲出了事,他可安全,是否需要安置?”金桔的父亲既然没有一起被扔,看来是不在府里,那就需要迟四在外面动作了。 金桔却是摇了摇头,“我父亲想死了好多年了。” 钟晓欣下意识的说道:“抱歉,我不知道……”说完才觉得不对劲,那你母亲肚子里怎么出来的弟弟啊? 钟晓欣和迟四对视了一眼 金桔的身世比想像中更麻烦。 但最麻烦的是…… 今夜又不能学武了……(钟晓欣所想) 今夜又不能找机会近身亲近佳人了……(迟四所想) 两个人对视的这一眼里万语千言尽在其中,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 第二天一大早,钟世子所在的东院又炸了锅。 一个晚上过去,无声无息的,就在白氏安置的房门前,吊死了一个怀孕的妇人,等有下人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僵硬的快成冰了。 先发现死尸的是打了水来服侍白氏梳洗的小丫环,惊叫着晕死了过去,这一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人,然后白氏身边服侍的丫环听到了动静,从里面打开门就看到一具尸体,也是吓得直接晕了过去,白氏听说了这样诡异的事件,根本不敢出门,就让有力气的婆孩子们先让尸体放了出去,然后派了人去察。 这半夜三更的,即没有人离开,也没有出入,白氏院子里及屋里的人也不少,就愣是没有听到一丁点的动静,就这样平白的多出了一具尸体来,更没有人认识这吊死的妇人,是谁也受不了。 结果察来察去,最后竟然察到了钟2那里,还是钟2院子里的几个婆子认了出来,这妇人还是她们前段日子奉了命从庄子上抓了回来悄悄养在府里,昨天夜里沉进了湖的那个,为此,这几个婆子每人得了50两的银子,跟钟2说定了下个月就给全家人赎身,以后就可以回乡去做小买卖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氏气的连摔了两个茶杯,指着钟2道:“昕儿,你当初也只说给你萧表哥娶了那贱人,可没说……这竟然都在自己个的家里闹出人命来了,你可真行。”白氏气得一阵阵的气血上涌,若不是昨天服过了钟晓欣那里拿来的神仙丸子,只怕她这次的事又得晕上一次。 225 闹鬼 “去查……去查,到底是谁在捣鬼。”钟2顶着一张猪头脸,也是气得咬牙切齿的,她之前一翻苦心布局,没想到跑了钟晓欣,却把最好的朋友陷了进去,她想处置春铃,偏又被那贱人借着萧家躲了过去,于是便要那些婆子将她唯一能掌在手里的金桔和金桔娘给扔了进那湖里,好解她一时之气,为此每个人打赏了50两银,四个人就是200两银子,几乎她手上大半的私房银子都扔了进去,然而这些没用处的东西,竟然将人吊到了白氏的门口,这让钟2怎么能不气。 然而一番调查下来,无论是哪一个婆子也只一口咬定了,她们是将人沉入了湖里的,特别是几个婆子的口供都十分统一,无论问几次,都没有差别,若不是这四个办事的婆子,就必定是其它人,可是钟2将白氏院子里查了一个底掉,也查不到任何的异动。这让钟2的心里也有点打鼓了,难道说那尸体还能自己跑出来不成么? 然而钟2没有想到,自己跑出来的尸体并不只这一具,因为钟2是在白氏的院子里主持着对下人们的彻查,所以等钟2院子里发现了异常,再传给钟2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 钟2的院子里也出了情况,不过却不是在正屋,而是在三等丫环住的偏屋,是那个和金桔同屋的小丫环,只知道金桔晚上让钟2小姐叫了出去,等了大深夜也不见回来,就先睡了。没想到半夜三更起来,看见了金桔满屋子的翻东西,也不开灯,就是四处乱翻,她也是睡的迷糊糊的,就问金桔翻什么呢。 金桔也不回声,就是翻,翻的屋子里到处响声,小丫环都睡不着了,连问了好几声。 金桔才硬梆梆的说“走得急,要过桥了才发现没带银子,不让我过。” 小丫环就打了个哈欠,问是哪里的桥这么不讲道理,本来就是嘛,这京城架在小河流上的桥,大大小小也有十几座,是哪家的桥还收人费用还肯让人过啊。 金桔就又硬梆梆的回她:“奈何桥。”但说了这句话,倒是不再翻东西了,屋子里静了下来。 “哦。”那小丫环答应着又睡了,等到了早上醒了来,才反应过来,那奈何桥不是阴间死人过的桥吗? 小丫环笑嘻嘻的,还以为自己睡迷糊做了梦呢,就想着找金桔给她说说这件好笑的事,可是找不到金桔,倒是屋子里当真被翻的乱七八糟,还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大滩的水。 等小丫环一个早上找遍了钟2的院子,谁也没看见金桔的时候,小丫环才有点怕了,把事报给了钟2院子里管着几个三等丫环的管事妈妈,本来这种事丫环怠工应该是早有人发现了才对,可是偏今天白氏那边闹死人,钟2带了人过去,这边的院子里也乱了点。 再等着那管事妈妈把金桔不见了和小丫环半夜做的梦跟钟2一说,钟2吓得魂都快散了,午饭也没有吃,回到了金桔所在的屋子,果然见屋子是被人翻过的,而屋里的一滩水……若只是水就算了,竟然里面还带了两根只有在湖里才生长的浮萍。 钟2尖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东院里又是一阵乱,这一整天,竟然一个人也没想起来,白氏和钟2这两位主子都还没吃饭呢。 等到了下午,钟世子和钟家两位少爷回来了。 之前因为钟晓欣得了赐婚的圣旨的原因,钟家两位老爷及成年的两位少爷都被人拉出去饮宴,一边接受众人的恭贺,顺便也商量些有关钟晓欣嫁娶之事,于是都宿在了外面,如今回来了,才知道自己家里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闹得极为不成样子,这一天的时间,因为钟2大张旗鼓的四处查,不但这事件没有压下来,反而越传越烈,就大白天的都有丫环婆子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在哪里哪里见了鬼影了。钟世子叫人打了几个传话最厉害的婆子,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闹鬼的传说还是在钟家轰轰烈烈的传来了,就老沈氏和小沈氏那两边的院子里都差了人来问,但问题是钟世子也不是什么福尔摩斯啊,半下午和一晚上折腾过去,除了早上钟2问出来的那些,其它人到底也不知道这吊在正屋上的女尸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查到了这妇人是金桔的娘,因为金桔的事被钟2下令扔进了湖里,可是到底是怎么跑到白氏这里来上吊的,就不是钟家这种人家查的出来的事情了,只能先重金让院子里胆大的婆子,把尸体放下来,匆匆拉出去埋了。 当夜,钟世子死也不肯宿在白氏的院子里,跑到钟府外面去住客栈了,说是总觉得白氏这时冷嗖嗖的,这不废话吗?都深秋了,天气这样凉,白氏这边折腾一天人进人出的通风,能不冷吗? 结果第二天一早醒了过来,又是一具女尸吊在了房门前,本来昨天就还没有消停的完的闹腾,这一早上起来就又开始了,还是那大胆的婆子把尸体放了下来一看,妈啊,还是昨天那具女尸,昨天不都让扔出去了的吗,咋又回来了?这就一定是闹鬼无疑了。 报到了钟世子那客栈里,钟世子听了也好想晕过去啊,可是他到底是一家之主,又是男人,人不敢回钟家,就派了个外院的管家去处理。 那管家倒是个沉稳的人,就先是打听了昨天的情况,原来昨天处理这尸体的人是白氏一个陪房,因为这尸体到底是钟2指挥了人杀掉的,就不能报官,只能私下处理了,京都四周的山,有不少乱葬岗,那陪房嫌尸体晦气,就将人扔到了乱葬岗子上,扔完就回来了,并没有给这尸体下葬,于是这尸体可不就又自己跑回来了。 管家调察完了情况,自己都头皮发麻,可是钟世子那边等着消息呢,又不能不这么回话,结果管家这边正回着话呢,钟2院子里又闹开了,原来是今天跟着金桔同屋的小丫环不敢在自己一个人从她和金桔那屋里睡了,就换了个屋子,这一晚上睡的也是香甜,可是她们那屋的隔壁的丫环们倒了霉了,三更半夜里金桔原来那空屋里半夜里就听着有人翻来翻去,小偷进来了找东西似的,这屋里两个丫环可不是跟金桔同屋那个,心大的什么情况都能睡,这两个丫环当场就惊醒了,彼此靠在一起浑身发抖的听着动静,就听见了有“啪哒啪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们这屋,居然还给她们敲了敲门,这果断不能开啊,可是外面一直敲着门也不是那么回事,结果两个丫环就听一个声音硬梆梆的说道:“银钱不够、银钱不够。”到底一个丫环大着胆子喊了声,“我们这里也没有银钱。”然后这脚步声才走过去了。 226 继续闹鬼(第二更) 两个丫环半晚上没敢睡,等第二天早上哆嗦着出门一看,又是一路的湖水延伸到门口。此时钟世子院子里下人们都已经传开了,那金桔两母子就是钟2因为了记恨着伍染月的事,才让人扔到了湖里的。两个丫环当即就抱头痛哭,谁的劝阻也不听,再说也没有人敢劝,一劝万一那水鬼再一天晚上来找自己怎么办?两个丫环当场就在钟2院子里一个偏角落里烧开纸了,正好九九重阳给家里老祖宗烧的纸有余,都烧给金桔了。 钟世子这边被捣腾的焦头烂额的,他就不明白了,钟家刚得了赐婚,正是好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怎么就弄出这么多的牛鬼蛇神来了?然而想想都还是自己宝贝女儿作出来的,钟世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次不敢再轻易将那尸体扔掉了,钟世子让管家好好的出钱买了一口上等的棺材,把尸体安放在里面,将尸体泼了狗血又糯米,完事从棺材上打了墨斗再贴符,又给从外面相了一块风水还可以的地,给埋了进去。这是要镇着这女鬼永世不得翻身投胎啊。 都说死人入土为安,那都入了土了,你应该安了吧。 然而并没有。 第三天早上,倒是没有了女尸,只是钟2的院中,依然有水,那水型呈一个圆,像一桶水凭空被人泼在了地上一般,因为出现水的地方不是大路,而是院中花木附近,周围都是泥土,就能够看的很清楚,但凡有水渍的地方,就有脚印,女人的脚印,从院子里一路走,走向钟2所居的绣楼,只是还没有走到,脚印到半途中就没有了。 是金桔,她找不到钱,开始去找钟2了。 钟家正院终于陷入到了大恐慌中,这一次钟世子是再也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了。 本来只以为不过是死了两个下人,又是冤气难散,多烧些钱就好了,更何况人是钟2吩咐杀的,钟世子生怕这传了出去,有损于钟2的名声,然而事情闹了三天,到这种地步,看着这鬼不管受了多少纸钱都不能散,竟然有种打算长驻于此的架势,何况下人们人心慌慌,传的纷纷扬扬的,钟2害仆的名声只怕是早就传出去了。 钟世子没有了办法,请了一队道士进了府,又是开坛又是作法的,杀妖的桃木剑、镇鬼的灵符,大笔的银钱花了出去,领队的老道舞剑舞的气喘嘘嘘的,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已经驱散了厉鬼,然而不只是钟世子的正院,那些小道士们包括小沈氏西院和老沈氏的正院全溜了一个遍,还有后花园的大湖边,也是重点关注地域,据说分别捉到了一只千年成精桂花精和一只百年成精的鲤鱼精,以及花妖几株并驱赶了一只快成精的耗子,虽然是些额外多捉的妖精,不过钟世子还是又奉上了一笔感谢费,恭恭敬敬将道爷们请走了。再加上一次买符的钱,这钟家就开销了近千两。 可是第四天的早上,钟家正院里依然一滩水,倒不在钟2的正屋门口了,这次是在白氏的院子里,因为昨天钟2被这水鬼闹的怕了,连夜搬来了白氏院子里,与母亲同处,却没想到这水鬼竟然可以跟了来。 白氏几乎都疯掉了,然而因为服用了燃血丹,身体素质好,想晕都晕不过去。白氏虽然明知道这鬼是钟2带着来的,可是也不忍把女儿再赶回绣楼去单独住着,更不肯再在钟家住着了,喊着闹着哭着叫着的要回娘家顺义伯府,还要带钟2一起走,在白氏的心里,始终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昕姐,快,收拾了东西跟着我回顺义伯府,你外公和舅舅们都是武将,身上煞气重,一定能镇住这些妖魔鬼怪的。”白氏几乎哭着将钟2搂在怀里。 她的昕姐怎么这样的命苦。不过是杀了两个下人,竟然就闹腾出鬼怪来了。谁家没枉死过几条人命,怎么偏济安侯府闹的这样的凶? 白氏这些年做主母,因为钟家太低调太没落,所以也没什么沾染人命的机会,然而在顺义伯府时,白氏也是见识过顺义伯夫人整治小妾的手段的,实在觉得杀一个下人不算什么大事,横竖又不用亲自动手见血的。却没有想到这金桔母女两个竟然这样刺头,不肯好好的死了,闹出了这些个大的动静。 这两日,一开始老沈氏那里还来过问过几次,言语里对白氏和钟2闹出来的事情很不满意,然而这两日,竟然是不闻不问了,正院那里根本就不再派人往东院来,竟然是一副生怕沾染了邪气的模样。 白氏满心的惊惧和委屈,就一心想着要回顺义伯府。 钟2却是甩开了她的手。 “母亲是钟家的媳妇,如今钟家出了事,将一大家子都抛撇了下,回娘家,这算怎么回事?更何况那水鬼是认准了我们母女的,如今道士们镇压不住她,母亲就不怕带鬼怪带去了顺义伯府。” 钟2冷冷的说道,眼里透出的寒光让白氏直打哆嗦。 “昕姐,你这是怎么了?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只有你外公护得住我们,你怎么能这么说娘?娘哪里会有这样的想法。”白氏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钟2看着白氏平时多么跋扈的样子,如今出了事,却又是这样的柔弱。白氏嫁来钟家这么多年,一直被宠着,性情上的天真始终不曾变过。她当然不会有这样的坏心,要把鬼也一起带到白家去,只是单纯的觉得如今哪里都不能让她安心,她就想回顺义伯家,回父母的身边。 可是钟2却不能不考虑这些,她现在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如果白氏此时带着她,扔下钟家去了白家,那么钟家会怎么看闹出这些事又一走了之的她?白家呢,白家但凡再有些风吹草动,只怕就全要怪到了她身上。 钟2可以不考虑钟家、也可以不考虑自己的名声,可是她要考虑白家,白家怎么看她?白七会怎么看她?甚至如果那鬼真的跟了她们去白家,万一伤到了白七呢? 所以钟2不肯跟白氏去。 白氏是自私的,只考虑要回白家接受庇护,把事情都推到了别人的身上,因为有白氏这样不负责任的娘,所以钟2就不得不坚强,她是要保护白七的,不能带累了白七。 227 不停闹鬼(第三更) 然而想到了白七,钟2的神色更阴冷了。她之前那种神情当然并不是针对白氏,虽然并不同意母亲的作法,但钟2并没有为此责怪白氏,她那种阴冷可怖的神色,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白氏看看女儿并不理会她,露出了一副看到了什么恶心东西的神色,白氏就傻了,“昕姐,你别吓娘,你这是怎么了啊?”白氏察觉到了钟2的不对劲,钟2平日里其实还是一位非常正常并且很会装样子的大家小姐,如果事不关白七,钟2是很讨人喜欢的,就算有些什么坏心思,也不会赤裸裸的把这样的神色摆在脸上让白氏看到。 白氏只能想到,钟2是被那些妖鬼魔怪的迷了心志,变得不像她了。“快,快叫世子爷,再请了道爷进府,2小姐……”白氏到底还有丝理智,硬生生压下了“2小姐被鬼迷了心”的话,钟2的名声已经是很不好了,再传出这样的话,真的会嫁不出去。 “2小姐受了惊吓,叫了道爷来府里压惊,去请昨……”本想说再请昨天的道人,然而那些道人若当真驱邪有术,今天院里那一滩水又是哪里来的。白氏就改了口:“去拿了顺义伯府的帖子,去请升龙观的道爷们来……”。这一句话出口,倒是满屋里服侍的人全都面前现出了惊喜。 道门有术,驱邪压惊都是拿手的好戏,本朝立朝时因为太祖微时曾做过道士,所以奉道教为国教,太祖当初存身的道观原叫伏龙观,后来太祖得了天下,尊了当初的师傅老道为国师,改了道观叫升龙观,所以国朝家家户户,越是大户人家,奉道的多过奉佛的。而升龙观更因为代代观主兼为国师,很是受到百姓的推崇。 然而升龙观的道人们一向是非富贵门不入,报酬也要得极高,就算如此,也不是有请必去的,架子摆的大过天,所以钟世子昨天请来的道爷,并不是升龙观门人。 白氏叫了人再去请升龙观的道爷,钟家东院顿时是一片的欢欣,有心思不沉的小丫环脸上都笑成花了,然而这短暂的欢乐感,却又被钟2打断了。 “去请什么道爷。”钟2睁大了眼睛说道。“若道士驱鬼有用,何以那些鬼崇还敢做乱,可见道门的驱鬼不如佛门的渡亡,要请,也该是去佛门请菩萨才是。” 吓得白氏捂着心口喊道:“昕姐儿。”心里更是笃定了钟2是被鬼迷住了心神,她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呢。 佛道之争历来常有,太平盛世时,佛法昌盛,而乱世初立之时,道法昌盛,这是因为二者生存的土壤不同。佛法讲慈悲,非盛世不能传播,因为大家在保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利益下,才有心去慈悲别人,也因此,越是底层的百姓越姓佛,因为百姓们安居乐业了,才有慈悲心,想慈悲别人,推已及人,何尝不是求别人能慈悲自己。而道法驱邪魔、卜未知、求长生,以已之力逆天之命,越是乱世人命如草芥,百姓对自己的前途茫然无知,就会想要向有未卜先知;乱世人心丧乱、礼乐崩坏,就算是有识之士也会觉得是国之将亡生妖孽,而想要扫荡邪魔;又有那富贵人家、权可倾天,就会想要逆天续命以求长生。 而这一朝因为太祖出身道统,升龙观隐为天下道门之首,就很有些打压佛教的意思,当然也不是不让传播,因为佛教对于统治阶级的有着显可易见的积极因素,更盛道家一筹,能够在乱世之后,更快的安抚人心、引导人们顺从、向善,扶助礼教。 然而太祖却听不得别人说道不如佛,因此国朝有信佛的人,也是大部分佛道不分家,即叫了道士上门驱鬼,也叫了和尚念经超渡,不好厚此薄彼。 如今钟2却是公开的质疑驱邪不如渡亡,若叫人知道了,再传开来,只怕钟家是要得罪了升龙观的道爷们。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佛教只讲慈悲渡化,佛光中容不得邪魔化道,然而道门却除了驱邪压惊,还有下咒画符的害人手段,国朝初立的那些年里,因为有些旧朝的遗老看不得太祖一个草泥腿子夺朝,又不好公开说嘴,很是拿着升龙观这些鸡犬升天的道人们做了些文章,结果后来这群不肯奉道(实际上是不肯奉新朝)的遗老们,好些人都莫名的亡故了。 人们这才知道了升龙观的厉害。 白氏听钟2这样说道门的不好处,只惊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一把捂住了钟2的嘴,喊道:“昕姐儿,你是糊涂了,快去请了大夫来。”却再也不敢喊请升龙观的道爷了,先不说钟家出不出得起请人的费用,就人当真来了,若钟2还这样胡言乱语几句,钟家全家只怕也活不久了。钟2却是推了开白氏,根本一点不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可怕的话,继续叫道:“母亲,既然是邪魔作崇,请道人还是请大夫只怕都不管用,我们去请菩萨,那观音大士才是真正大慈大悲的神佛,只要诚心去请,抱回来的大士像就能够保祐家宅,比起那些只要给钱就来,除了画符就只会舞剑的道人来,更加灵验。” 白氏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人捏碎了。 钟2这是不想要命了?怎么敢这样大声的说道爷们? 白氏突然一巴掌打到了钟2的脸上。“你闭嘴,闭嘴。”这一巴掌打了下去,不仅被打的钟2,白氏也是发愣,这可是她最喜欢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只有好好的疼宠着,哪里打过。 可是却偏钟2今天如同失心疯了一般,被白氏一个巴掌打完,却没有清醒,眼里流着泪恨道:“母亲竟然为了那些个见钱眼开的不要脸的东西打我。”说完只是哭着,虽然不再说些什么,可是却也再不肯理会白氏,只闹得要去佛寺里请了菩萨来家。 这母女两个的一番对话和动作太快,白氏甚至都来不及把下人都赶出去,如今钟2终于不再闹腾了,白氏就将此时屋中服侍的几个下人叫来,看了看,二个是白氏屋里的心腹人,一个是钟2身边的知书,全是信得过的人,还有几个年纪小的丫环,也都是内院里服侍,拿握的住的,白氏这才放心些,叮嘱了刚刚钟2的话不许外传,才把人打发走的。 她是再不敢让外人在屋里了,天知道钟2还会说出什么要人命的话来。 228 求佛(第一更) 白氏也是怕了,不但是叫这院子里天天来闹的女鬼闹腾的怕了,也是被钟2闹腾的怕了。看钟2终于不再漫天的说升龙观的道爷们的坏话了,也到底还是顺了她的心意。 “好好,我的昕姐儿,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们就去求了大相国寺的菩萨来家供着。”白氏说道。大相国寺是京都内首屈一指的名寺,里面的菩萨像,都是高僧开过光的,灵验非常,钟家虽然有佛堂,但最近十几年来,也就前段时间钟晓欣曾被罚进去过一次,所以钟家虽然也信佛,只不过是定期去庙里添些香油,在家并没有供奉菩萨像。一则是白氏也觉得钟家、特别是大房这段时间来霉运连天,很应该请回一尊菩萨来镇压一下,二则也是白氏觉得钟2的态度有些过于异常,虽然佛道有相争,可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钟2一向是对两教并没有特别的喜欢或厌恶的,怎么会突然间就这样贬低道士,莫非真是心中有佛性?又或者是菩萨示警,让钟家请佛以保平安。 白氏觉得去一起趟佛寺也是好的。 可是钟2想去的并不是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一向人多,不如白雀庵清静。”钟2说着,低下了头,掩下了眼中一道恨意满满的目光。 白氏就没能看见她眼中的神色,只是心有疑惑的问道:“咱们家一向是去大相国寺的。”或者说,有身份的人都是去大相国寺的。 “大相国寺供奉佛祖,白雀庵却是只供奉观音的,我们如今要请的是观音,自然是白雀庵的灵验。”钟2说。 可是对如今的钟家来说,供奉佛祖还是观音都无所谓,能把那“水鬼”压下去才是好的。何况观音以慈悲为名,斩妖除魔的名声并不算响亮,万一她老人家不个心慈,在把鬼也给慈悲了怎么办?到底那鬼可是因为钟2再屈死的…… 白氏就疑惑的看着钟2,问道:“昕姐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又要做些什么?”到底她也不是真的傻,钟2平时是多么聪慧的一个小姑娘,却连钟晓欣这认识了钟2不过两个月的外来户都知道了,钟2沾了白七就会变态,白氏身为钟2的母亲,只会更了解钟2,钟2今天的状态不正常,而且是非常明显的不正常,若不是邪迷心窍,就只可能于白七有关。 钟2依然捂着脸,却眼里流出了泪来。钟2刚刚被白氏打了一巴掌,都没有哭,现在却突然哭了出来。白氏吓得手足无措,就知道又有大事要发生,幸好刚刚已经把下人全赶了出去。 “母亲。”钟2终于悲喊了一声,扑到了白氏的怀里,她虽然有时候看白氏有些过于天真、手段和机智都少些,但心底也是将白氏当作了最亲近的人,因为身为母亲,永远都会是女儿背坚强的后盾。 看钟2哭,白氏心疼的自己都想落泪,一个劲的抚着钟2的脸,满心的歉意。 等到了钟2哭了一会,心绪才平静些了,搂着白氏小声的问道:“母亲,我与白七表哥的婚事,何时能成?”钟2问道,虽然是问,却一副心如死灰的态度,不出白氏所料,果然是与白七有关。 把白氏听得心都碎了。 其实今年中秋那会,两家就已经心照不宣,想把两人的婚事提起来的,然而因为两人游湖时遇到了钟晓欣,白七下意识赞了一句,钟2发起脾气来,半夜使手段推人入湖,揭开了以后这一连串的事件,如今钟2的名声是越来越差了,白家五房几次有心推脱此事,若不是钟2的外婆顺义伯夫人拿身份压着,只怕此时五房已经另寻亲事了。 钟2和白七的事仍有可为,但至少短时间内不能再提,别的不说,钟2最近这几天,又传出了虐杀奴婢的名声,这时候订婚,对白家也是有负面影响的。 这样想一想,白氏是越想越惊心,以前的白氏和钟2,可以说是钟家最幸福的两个人,一个是当家夫人,后院清静,嫁妆也足,不用像男人一样在外面奔波受累,只打理好家中一切就可以,钟2更是钟家最贵重的小姐,又不曾与比自己身份高的姑娘来往,小伙伴们以她为尊,天天被人捧着,要什么有什么。 然而自打那一日在钟家后宅的湖边见了钟晓欣,反倒成了钟家长房恶梦的开端,白氏几次出丑,身体一日差过一日,钟2更是名声越来越差,连婚事都一拖再拖,这么回想,好像一切的不同,都是从那一日开始的。 白氏自上次见了钟2对白七的那种爱之深的态度,就有些心惊,只不知道白七于钟2来说,是缘是孽,然而那是钟2心之所往,白氏怎么也不能眼看着钟2绝望,就抚着钟2的背,缓缓的摸着,安慰她道。“你放心,有你外婆在,这婚事一定成的。” 钟2却推开了白氏,问道:“可是若七表哥不愿意呢?” “这……”白氏着急道:“你这孩子,怎么会这样想?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两家订下来的,竹哥儿怎么会不愿意。” “连娘的心里也清楚,若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七表哥就不会愿意的了。”钟2又流下了泪来。 白氏哑口无言,虽然白氏强横、钟2阴毒,但到底母女都是自恋的人,若白七当真喜欢钟2,那无论出什么传言,也只会去求顺义伯夫妻早定婚事。白家五房对于婚事一推再推,里面只怕也有白七的意思。 “母亲。”钟2就搂着白氏的脖子,像小时候一样将自己的脸贴在白氏的脸上,轻声说道:“母亲,你再帮帮我,这是最后的一次,这一次之后……” 钟2低低的说着。 白氏惊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这一刻,听着钟2说话,她心里是什么妖魔鬼怪也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觉得钟2才是自己最不能理解和陌生的那个人。白氏是越来越看不明白钟2这个女儿了,其实明明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和白家的婚事就稳扎稳打的能成,然而钟2却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的,用尽了钱财手段去对付钟晓欣,偏就每次也落不得一点好下场,如今闹得声名尽毁了,还不肯罢休。 229 递信(第二更) “昕姐。”白氏哆嗦着嗓子说道:“你安稳些吧,娘向你保证,娘向你发誓,过了这两天,一定让白家来提亲。”甚至哪怕钟家去提亲呢。 白氏已经不怕丢脸了,她这段时间丢了太多、太大的脸,她习惯了。 她只想要回以前那个聪明伶俐的女儿来。 “娘。”钟2突然“扑通”就跪了下来。凄声道:“娘,这不是帮我,也是帮白家和钟家,也是帮您。您想想,如今大姐姐已经指婚给端王了,若是她和白表哥……一旦被人发现了,白家和钟家只怕离夺爵也不远了。” “那……那就不要叫她去,看住她。”白氏唇干口燥的,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本能的回答道:“等她安安稳稳的嫁了,娘一定让你和竹哥儿定亲。” “娘……太迟了。”钟2那掺杂着希望和绝望、爱慕和愤恨、即冷静又疯狂的眼神定定的看着白氏。 “明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钟2说道。 “明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钟9对钟晓欣说道。“这一次之后,大姐姐对我说过些什么,就一定要做到,再不可于白七表哥有一点的牵扯。” “那自然是不会的。”钟晓欣也保证道:“我就是再见白七表哥一面,我要告诉他,此生无缘,却希望白七表哥不要再次错过了有缘人。9妹妹,我有一种感觉,白七表哥的有缘人就在我的身边,9妹妹,其实我一直觉得……”钟晓欣没说,就看向了钟9,钟9发觉出了钟晓欣的意思,突然有些脸色般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大姐姐胡说些什么……我才多大。”钟9闷着头说道。 “9妹妹虽然年纪小,然而十分的沉稳、人又聪慧,气质有种混然天成的贵气,若不是年纪小,我说实话,其实9妹妹不差我和2妹妹多少的。”钟晓欣就淡淡的笑着说道,大大方方的表露出,她就是有意撮合钟9和白七。 她如今和钟9虽然不能说无话不说,可是赐婚之事一过,两个人之间横着的白七也不再是阻碍了,钟晓欣不需要再一边吊着9小姐给她透露前世的事,一边还得防着她给自己和白七乱牵线了,因此有些话就能够敞开来谈。 钟9愿意一边骗着她,一边向她示好。她也愿意一边骗着钟9,一边向其示好,反正钟9本就是白七的续弦,两个也是确有前缘,说点恭维的话又不要钱,钟晓欣能够白得一个助力,当然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这边钟9看着钟晓欣这样态度大方的说着她和白七相配,也是又安心又甜蜜。她虽然早有计划,想一切按前世那样将钟晓欣推给白七,替她占下位置,可是到底她和白七一世的夫妻,要她眼睁睁的看着钟晓欣独占白七三年,她心里是很不好受的。只因为钟晓欣是原配正妻,和那些玩意似的妾室不同。前世,白七对她很好,可是逢年过节,要以继世的身份,向钟大的牌位磕头的时候,白七也从来没有阻拦过。 所以她可以帮钟晓欣,也在心里谢过她,但并不喜欢她。 不成想钟晓欣落水后,却一件事也没有照着前世的正常发展走,反而把前世端王这个隐藏人物给激活了,成就了一段姻缘。钟9心里有些不安,但也松了口气,钟晓欣是真的和白七没有一丝的缘份了。 所以钟晓欣要见白七,钟9想了很久,还是同意了,若由钟晓欣提出,和白七将缘分断个干净,也是好的。只不过白七的原配人选,就要再考虑了。 这一来钟2就很有可能会被订给白七,钟9想想也觉得头痛。别看钟2这么能作,可是前世却是个高寿的,钟9临去世前几年才依稀听说,钟2跟着伍家回乡,也就是说,钟9死时钟2还能活蹦乱跳的长途旅行呢。 钟9就看了一眼钟晓欣,只见得钟晓欣笑的如春风拂面,似乎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可怜她还不知道今后将面对的是什么。只是钟晓欣和白七的缘份断了,钟9想想,自己想要续上这缘份也是有些困难,不禁又有些意兴阑珊,就从钟晓欣这里告辞了。钟晓欣留她用晚饭,她也不肯,还是要回自己的院子里。 钟晓欣就叫了紫竹进来,一路将钟9和丫环朗月送走了。 这一来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苦竹已经去领午饭了,没在院里,紫竹就进了钟晓欣内室,关了门,小声说道:“那个秋怜,今天早上借口着要将衣服送洗衣房,出去了一整个时辰才回来,只怕是到了那边了。”紫竹说着直撇嘴,心想这秋怜也是个笨的,说谎都不会,绮罗院的衣服一向是几个丫环自己洗,哪里送过洗衣房了。 钟晓欣就点点头。“确定她是听到你们说话了。” 紫竹给钟晓欣翻个白眼:“能听不见吗?我那嗓门的就差喊了。” 钟晓欣想想紫竹那大嗓门一大早就拉着将要出门的银杏,非说要悄悄话,也是好笑,说道:“辛苦了。时辰地点可都说清楚了。” “你只管放心。”紫竹说:“我跟银杏讲的清楚,是昨天来的道爷替白七公子传了信,要约小姐去白雀庵见面,让她明天去了白雀庵里多照看小姐,千万别让人发现小姐跟白七公子见面的事,我这样说行吧?” “行,挺好的。只要让她知道是道爷给传的信,是明天约在白雀庵就行了。” “那个9姑娘……”紫竹就外往指了指,这两天钟家二房的庶女们成天的来钟晓欣这里串门子,不过紫竹只对钟9的态度还算好些。钟2的小宴上,钟9那样摆明立场的站在钟晓欣一边,虽然没能站到最后,也让紫竹对她有了些好感。“还真看上白七爷了?她才11岁呢,会不会妨碍小姐的计划?”紫竹问道。 钟晓欣和钟9谈的事情,钟晓欣从来没有瞒过紫竹,虽然紫竹这丫头脑子没那么机灵,但嘴巴紧,又忠心,钟晓欣有事都是让紫竹去作,紫竹知道的自然也就多。 230 目标白雀庵(第三更) “哪里有什么计划,不过是顺着……意思罢了,只要别把我牵扯进去,就随便她们玩去吧,看到底是谁的缘份了。”钟晓欣笑咪咪的喝茶,用右手的大指和食指摆了个圆,这圆可不是“包子”的意思,而是“小金桔”的大小,因为这名字现在在钟家算禁忌,可是在钟晓欣和紫竹这里提到的频率又挺高,两个人就商定了这么个手势。 紫竹一脸的不乐意,也拿手比划小圆圈:“小姐还真信她,我看她没安好心,不过是想借着小姐给她娘报仇罢了。”金桔玩苦肉计的事,紫竹从钟晓欣那里听说过,可是饶是如此,上次钟2摆鸿门宴,紫竹心急之下还是让金桔给又骗了一次,对她也是恨的不行。 “那也不过是相互利用。”钟晓欣又用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个“二”,这代指就不用说是谁了。“若不然还得我自己劳心劳力去想怎么对付,现在有人代劳了,我自然也轻松。” 紫竹就哼了一声,直接一只手比划出个四个指头来,然后又换成了五来。“你能轻松才奇怪呢,苦菊这两天探问的,厨房那边,可没少影子,过两天宫里的嬷嬷来了,又是她们挑头,怎么哪里也少不了她们。”紫竹说。 钟晓欣就明白,紫竹说的是上次下泄药那事。 钟晓欣这修仙而来的手段,说起来面对着普通人,自保没大问题的,可是像查探谁下毒这种事,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靠着苦菊四处的打听,然而这种隐私事,往往是打听不出确切消息来的。苦菊这些日子大部分也只能打听出那几日谁往厨房去的多,谁又在厨房有些个什么消息,然而这些内容汇总在一起,也不能算证据,只是猜测,最要紧以前不知道,现在一打听,据说钟4和钟5两个人别看性格不同,还挺要好,时时是焦不离孟,两个人的丫环处的熟了,也是常来常往,所以到现在苦菊打听着也只知道,钟晓欣中毒那天,确实是两个人都有丫环往大厨房去,然而到底是因为重阳宴之前,人多眼杂,是谁给钟晓欣的海鲜汤里做了手脚,就不知道了。 苦菊下了功夫要再问,钟晓欣却拦了她,再问下去,别人只怕就要知道钟晓欣打探的本意,如今这次的事小沈氏已经结了案,说是郑姨娘,现在不是跟小沈氏撒破脸面的时候,钟晓欣就不能再查下去了。那就只能等着下次什么时候,钟4钟5再露馅再说了。 所以钟晓欣如今做什么事也愿意带着钟4钟5,给她们机会多了了,露馅的机率才大嘛。 钟晓欣和紫竹就继续比划着,不知道的以为两个人剪子包袱锤呢,倒也不是怕谁听了去,其实还是好玩。 不过钟晓欣也没想到,她都没“说”曹操,曹操还是到了。 去领饭的苦菊带了饭回来,也带了钟4和钟5回来,是在路上碰到了。 钟晓欣就开始吃惊了,莫非今天中午小沈氏给她加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钟4和钟5来蹭饭来了?问题是她绮罗院的饭都是定量的,一共只有六个份的量,若是要多两个小姐两个丫环吃饭,可就整桌人都要饿肚子了,更何况苦菊这两天去领饭一向有点晚,钟晓欣现在已经有点饿肚子了。 “没想到是4妹妹和5妹妹来了,啊呀,我这里也没准备什么好饭食,又不好留了两位妹妹吃饭,不知道两位妹妹是来?”钟晓欣说道。 钟4和钟5不由得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想到钟晓欣这样拉得下脸面来,一上来就堵她们不让蹭饭,也幸好两个人本就不能为蹭饭而来,要不然这会得多郁闷啊。 钟4就笑道:“这是哪里话,我们是没有想到大姐姐这里去领饭这样晚,我和5妹妹是都已经吃过了的。”钟4这样说倒也是实话,这两天,苦菊姑娘的干劲各种不足,究其原因,是因为一向于她要好的金桔突然就死了,还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厉鬼,据说昨天还被道爷给收了,苦菊从昨天道士们出了钟府的门就一直在抹眼泪,所以今天无论是早饭还是午饭,都领得有些晚了,也因此,错过了厨房领饭时间人最多八卦最多的时间,否则苦菊就该知道这两位庶小姐是为何而来。 钟5也接着钟4的话笑道:“姐姐如今是大忙人,我们也不是那不会看眼色,耽误了大姐姐的时间,不过是来看望下大姐姐,如今看着大姐姐的身体是大好了,我们自然也就放心了。”钟5是个柔弱的性子,有点类似于钟晓欣穿越前还做叶晴那会的样子,见了谁都是三分笑,很亲热。然而钟晓欣却知道,其实这种亲切并不是真的心中有大爱,只是自己的生存能力太弱,不得不用一副和善的样子来讨人喜欢罢了。若钟晓欣不是穿越过来后就得罪了钟2,其实她本来也是想继续这样的人际关系的。 钟晓欣就咪了咪眼,也笑道:“看妹妹说的,我是怕我这里粗茶淡饭,不合妹妹们的胃口。”心里却想着,自己怎么忙了?这三天里,钟晓欣天天看东院的闹鬼的好戏,对外说家宅不宁,她这绮罗院都拘着不让人出去,她很闲的。 这才听得钟4又问道:“大姐姐可是明天要去白雀庵赏梅?然而宫里的嬷嬷说了是明天晚些时候到府,大姐姐不用在家中布置吗?此时这样出门,万一让宫里的嬷嬷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钟4就有些犹豫的说,面上和语气上都很为钟晓欣担心。不过眼睛里闪闪发光,说不清是看好戏还是心有期待。 确实如此,因为宫里的嬷嬷身份不一般,据说又是皇后亲自给指派的,钟晓欣很应该是在家里给嬷嬷打理好衣食住行一应事务,而不是跑到外面去玩。 不过…… 重点是 第一,钟晓欣都不知道宫里的嬷嬷是明天就到的,这两货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钟晓欣又想问了,这两货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她明天要去白雀庵上香?这消息她今天早上才让紫竹放给秋怜那边呢。 钟晓欣这会才觉得这两位妹妹此来很有些意思,只不知道是为了宫里的嬷嬷?还是为了白雀庵。 231 下场不好 钟晓欣就点头道:“按说,宫里的嬷嬷是为我而来,我很应该是在家帮着打理这些事务,只是我一惯在绮罗院里,不懂的事情多,这些事还是托给了母亲来办,母亲一向将二房的事务安排的好,宫里派嬷嬷来当然是大事,还是母亲的安排更让人放心些。”钟晓欣就推掉了钟4的话,钟4想往她头上安一个不敬的名头,钟晓欣是不接受的,除非钟4要说这些年来小沈氏没有把二房的事务安排好。 钟4的脸上阴了一下,马上接口道:“确是如此,大姐姐考虑的周到。”把一切都推到小沈氏那边,无论好坏,钟晓欣是无功也无过,宫里的嬷嬷看端王的面子,总要对她有一分的香火情,就是钟家真接待的不好,那嬷嬷有气也只会朝钟家其它的小姐们发放,钟4她们是上赶子自己要来蹭嬷嬷的教导,当然就得受着。 钟晓欣又说道:“至于要去白雀庵,也并不是为了游玩,这几天来,东院闹得实在不成样子,去庙里求求菩萨慈悲,也是为了保佑家宅平安,顺便再给我娘上一柱香。”想了想又问道:“4妹妹是怎么知道我要去白雀庵上香的?因为大房那边不太安稳,我本来是想着悄悄去的。”钟晓欣问道。 钟晓欣这样问,也是知道钟2爱白七至深,她设计着秋怜去向钟2告密,说她要在白雀庵和白七见面,却并不怕钟2把这件事张扬出去,因为钟2若将此事说出去了,钟晓欣固然落不得好,白七的名声也要坏,钟2绝不会这样做,只会自己想办法阻止她们。 这样想一想,其实钟2和钟9,谁对白七是真心,倒是一目了然。钟2爱之深,只为了白七一句赞叹,就把钟晓欣往死里逼,可是又为了白七的名声,不敢传扬钟晓欣私见外男的事情,被钟晓欣架了白七当人质挡在了前面,有血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而钟9对白七,却可以为了确保她续弦的地位,而亲自撮合两人在一起,更不惜陷害白七名誉扫地,来达成目的。 所以钟晓欣料定了自己见白七的事不会被宣传出去,那钟4又是怎么知道明天白雀庵赏梅之事呢? “还不是大房那边。”钟4回她,一提起大房,心情也是很有几分的不好,脸上就摆上了厌恶甚至嫌弃的表情,这可是很好见的,让钟晓欣都不由得好奇了起来,要知道以前的钟4,性子虽然有些暴,但在白氏母女的面前,也是乖的如绵羊一般的。 钟晓欣这段日子天天的锁在绮罗院里,苦菊小姑娘因为死了好基友,八卦的热情度减掉了不少,也不太爱传闲话了,所以钟晓欣并不是很清楚,外面的传说。看钟晓欣一脸的不明所已,这表情很是取悦了钟4,于是钟4就将她已经知道,或者可以说大多数人已经知道的消息,告诉了钟晓欣。 钟家又出名了,这次同样是因为钟晓欣,但钟晓欣却并不在是主角了。 因为金桔母女死后闹鬼的原因,钟2一个不足15岁,未及笄的小姑娘虐杀仆人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听到的人无不摇头叹息,所以就算是顺义伯夫人在白家说一不二,这段时间也不敢再提让钟2嫁给白七的事情,一来是怕态度太硬,冷了孙子的心,二来也是终于有了一些犹豫,要知道大户人家死个下人常见,可是多数是悄悄就将事消抹掉了,像钟2这样不但事情没压住,反而轰轰烈烈越闹越大的可是少见,就很异常了。 当然了,异常的原因,其实是钟晓欣在里面推波助澜。 金桔未死,是她救的。 金桔说要给母亲报仇,又是她吩咐的迟四去找了面容相似的女尸回来挂在东院正屋,还连挂了两天。当然迟四是不会去做这种事的,自然有倒霉的小厮听他吩咐,但因为要和金桔安排闹鬼诸事,让迟四连着三天晚上要自带电灯炮来打扰他的约会,就很让他上火了,明明每晚都能见面,却没法和钟晓欣好好说话,只能眼看着金桔霸占着钟晓欣说这说那的,这让迟四这四天夜里都一直是冷着脸,白天里在外面见了谁都像人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的。 然而迟四这样的表现,却让不知情的人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那就是钟晓欣可并不是第一个与迟四牵扯上关系的女人。而事实上,每一个和迟四有所牵扯的女人,从来是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于是外面的人突然就悟了。 为什么钟家突然间这么倒霉啊,一点小事压不下去,死了个下人竟然还闹起鬼来,想想,就是因为钟家的姑娘定给了端王爷啊。因为从以前的经验来看,但凡订给端王的姑娘就要出事,所以这钟家姑娘当然也不能例外。 然而又为什么出事的不是钟晓欣呢? 那就更有说头了,这当然就是因为皇上亲自下了旨,给钟晓欣赐婚,不只如此,还破天荒的封了钟晓欣乡君的封号,并赐封“柔福”。 “柔”者,温和顺从,这好解释,不过是希望钟晓欣夫唱妇随,宠着端王的意思。“福”呢,却是特意为了钟晓欣增加福气,当今帝后当然也不希望钟晓欣再次出事,这样只会让端王的名声更差。 然而和端王有牵扯的女人确实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这似乎已经是命里注定,于是钟晓欣本来该有的霉运,就都分到了钟家其它人的身上。 钟2是长房嫡女,又与钟晓欣排行最近,于是就顶替了钟晓欣该倒的大霉,连连出事。 钟4就前因后果的将这些事简略的说了。 听得钟晓欣目瞪口呆,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闹鬼之事是她一手操作,哪想到最后竟然将她自已都牵扯进了流言里,然而这流言还是有让她在意的地方。 “你刚刚说,和端王有牵扯的女子每一个都没有好下场?”钟晓欣皱眉问道,脸色就不太好看。 232 到底有几个?(第二更) 钟4眼睛里就闪过了一丝的得意,到底还是将钟晓欣给恶心到了吧,她就是见不得这大姐姐得意的样子,明明以前是个丫环都比不上的孤儿,凭什么就一跃登天,能够成为王妃哪。 倒是钟5见了钟晓欣的脸色,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柔声劝道:“大姐姐千万不要多想,大姐姐有圣旨护身,又被赐封乡君,就知道是有大福气的。”意思是要钟晓欣别太在意。 但钟晓欣怎么可能不在意,其实这段时间钟晓欣心里也是成天的再想这个问题,她早知道迟四并不是那种沉迷女色的人,就是第一次见面一身的采花贼技能,但其实除了动嘴沾点便宜,也就没有做过些什么,钟晓欣觉得迟四不管于女色上有什么坏名声,都应该不是真的,但迟四却迟迟没有像她做过任何的说明,所以就算明知道钟4提这个话题不怀好意,但钟晓欣还是问道:“4姐姐说的这‘每一个女子’……到底有几个?” 钟4和钟5:“……”。重点应该不是这个吧大姐。 钟4几乎是忍不住的说道:“大姐姐难道不想知道这些女子的下场么?” 可是钟晓欣知道这个干嘛呢? “了不起就是死了呗?”钟晓欣说道。千万别跟她说什么生不如死,如果“生”当真不如“死”,那就死死更健康啊。 这一句憋的钟4说不出话来,那可不就是最差的结果也就死了吧。气的笑了:“大姐姐倒是心大。”意思是钟晓欣为了当王妃,连死也不怕。 钟晓欣也堵她:“我不是心大,是脸大,谁让宫里都下了旨意,不但赐了圣旨送我一个夫君,还买一赠一再送个乡君的封号,还有皇后娘娘亲自为我指来宫里嬷嬷,我就是怕死,也是非嫁不可的了。”抬着自己的身份来堵钟4。 钟4气的脸都白了。 钟5一看两个人说的拧了,赶紧的打圆场道:“大姐姐这是福大,福气通天,也就难怪圣上要把大姐姐赐婚给端王爷了。” 钟晓欣心说,看人家5小姐多会说话,到底是因为赐婚给王爷所以福大,还是因为福大才赐婚给个老出事的王爷?那就看听到这话的人怎么想了。 钟5打完了圆场,看钟晓欣和钟4都不太好理会对方,又不好去接上一个话题。就又把话带到了原先的路子上。“大姐姐不是问我们是怎么知道2姐姐要去白雀庵的吗?”钟5就对钟晓欣说道。 “是今天早上,2姐姐突然派了个丫环要安排明天去白雀庵,要用家里的车,才知道原来车子早给大姐姐安排好了,2姐姐派的丫环就闹了起来,事情才传开的,如今家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了大姐姐早安排了白雀庵一行,如今被二姐姐给顶了。” 钟晓欣眉头再皱:“顶了是什么个意思?” 钟家家里的车并不是一辆,而是三辆,钟2要去,一辆车,就算白氏也去,不过二辆车,顶了是个什么意思? “是……”钟5就不太敢说话,看她的神情像是怕钟晓欣会生气,钟4倒无所谓的开口道:“是大伯母和二姐姐都要去,还有大哥和二哥一起,所以要用三辆车。” 钟晓欣没想到钟大少和钟二少也要去,因为白雀庵是庵堂,并不是不接受男客人,但男性去那里的少。可是想想钟9的安排,钟晓欣倒觉得钟2这安排倒也算对的,甚至比钟9安排的还要好。带了男客去,不但见到白七时可以做个掩护,还直接抹消掉了钟晓欣潜在的危胁。钟晓欣无车可用了,自然就去不成白雀庵了,那钟2还担心个毛线啊。也就怪不得钟4和钟5会说她被顶了,若真当是礼佛,迟一天去也就是了,可是钟晓欣本来就是为了将钟2与白七约在一处,少不得她在里面还要做些手脚,如今不去了不就抓瞎?何况白雀庵是离钟家最近的庵堂,明天早上去了,下午回来还来得及,晚上好迎接宫里的嬷嬷,若是明天晚上嬷嬷到了,后天她再去上香,可就真成了游玩了。就是说,钟晓欣要出门,当真就只有明日一天。 想了想,就问道钟4说:“二妹妹那边已经定下来,明天要三辆车全用了?除了钟家车,府里平日还用过其它地方的车吗?” 钟家的车,最早的一辆还是白氏用嫁妆置办的,后来的两辆虽然是钟府公中出的钱,可是平日里也就是白氏用来回娘家才会用到三辆车,所以车夫都还是白氏的人,钟2要用三辆车,钟晓欣就得再自己找车了,可是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就算让银杏捧着钱上大街,也不知道车行要怎么走啊? 钟晓欣后悔的不得了,要是早知道有这出事,今天早上银杏出门的时候,她就吩咐银杏一起去打听着点车行的事了,可惜了钟晓欣虽然是修仙,但修的是仙法仙术,暂时从那修仙系统里还看不出有一点卜算的内容,可以让她未卜先知。 钟4就笑了起来:“大姐姐若问别人,怕是为难,但我却正好有个办法。”并且露出了一脸“你求我啊”的神色来。 钟晓欣就笑问道:“我猜到了,4妹妹定是让我去找母亲说说,母亲一向宠着我,我若要让母亲去外面给我雇车,母亲不会不许。”钟晓欣就佩服4姑娘这智商,重点全放在和她争风上,当真好吗?家里没车,她不会去找小沈氏?以前她当然不能,让小沈氏到外面找车,就是逼着小沈氏跟大房别苗头,然而现在别的不敢说,在宫里嬷嬷教导规矩之前,小沈氏什么都得依着她。 钟4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盯着钟晓欣冷哼道:“大姐姐果然是乡君了,都敢指使母亲来给你干活了。” 钟晓欣就不知道钟4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既然知道她是乡君,怎么钟4就一点没有讨好她的架势呢?就像当初知道她被端王看中一样,钟4或者说钟家姐妹里,没有一个人有巴结她的打算。她这个未来端王妃的身份,竟然不如个宫里的嬷嬷,在众姐妹眼里来的吃香?什么原因啊? 233 能去不能去?(第三更) 两个人一说话就僵氛,把个钟5头疼的腰都软了,跟在两个人屁股后面打圆场道:“大姐姐无需要劳动母亲,是我……我的姨娘,家中有一个兄弟,在外面就是做的赶车的行当,车是现成的。”钟5说道。因为她是妾,所以对外不能管亲娘的兄弟叫舅舅。 “所以说大姐姐要用车,只管找5妹妹就是了,只不过……”钟4就吊着嗓子,不肯再说。 “我明白,只要不耽误了行程,银钱好说,要多少钱,5妹妹只管开口。”钟晓欣接话,说得钟4好像是漫天要价的商女一般,气得钟4直磨牙。 “是自己家的亲戚,更不会要大姐姐的银钱。”钟5干脆插到了两个人中间,直怕她们打起来。“只是……只是……”钟5就吞吞吐吐的说道。 钟晓欣就知道两个人热情的跑了来,主动要提供车,一定是有所求,若她不答应,就用不到这车,并且是要去找小沈氏安排。 若是可以,钟晓欣也并不想去麻烦小沈氏,日常里安排车是小沈氏身为二房主母的任务,可是非抢着和大房一天用车,不惜到外面雇车,那就是小沈氏对钟晓欣的照顾了,也算还了钟晓欣同意让钟3跟着宫里嬷嬷一起学规矩的人情。钟晓欣不愿意轻易就让小沈氏有机会还这人情。 “那就是5妹妹有什么为难的事?要找我帮忙?” “是……明天大姐姐出门去白雀庵,能不能也带了我们一起去?”5姑娘就问道。 带了钟4和钟5一起? 钟晓欣可不愿意,她明天要安抚钟9还要算计钟2,再带了钟4和钟5,变数太多。 “我并不是去玩,而是给母亲上一柱香就回来。”钟晓欣说道。 钟4就哼了一声:“骗谁?若不是去赏梅,又何必带了9妹妹。” 钟晓欣抬眼看她,她以撮合钟9为借口,钟9才肯答应约来白七,两个人是密议,别人并不知道,还是昨天才说给小沈氏知道,让小沈氏安排出一辆车来。 钟晓欣没想到钟4这边的消息如此灵通。 想多了就伤心,怎么这家中的姑娘一个两个都手段通天,就她院里显得这么单薄这么凋零呢,苦菊姑娘最热衷于八卦事业的时候,也不过是打听些谁和谁要好,谁和谁打架的传闻,你看看别人家这侦探事业做的。 自己起床说的话,早饭就传到了钟2那边,钟2做的事,中午就传回到了二房这边,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钟晓欣第一次觉得自己院子里的丫环做为队友确实都有些太明显的差距,紫竹差灵巧、银杏差胆量、苦菊差智商。 钟4看来是不肯让步了,钟晓欣就跟她讲道理:“是因为9妹妹上次小宴时帮着我,和我要好,我才带她一起。”并且“一辆车最多坐四个人,我和9妹妹一个一个丫环,就是四个人,还要怎么带你和5妹妹?” 钟4却是不服气:“都是自家姐妹,大姐姐怎么只喜欢9妹妹,却忘记了我和5妹妹也帮过你,上次2姐姐请小宴,难道不是5妹妹帮你说的话。”钟5那无时无刻的圆场确实帮钟晓欣说过话,但那一句里好几个意思的,钟晓欣始终觉得是在给她挖坑。“更何况5妹妹的舅舅是车行的车夫,自然就有熟识的朋友,只要今天叫他备下两辆车不就行了吗?” 这倒也是个办法,但钟晓欣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用车都用熟,弄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来赶车,万一人家直接把车赶到什么深山老林里扒裤子耍流氓呢?钟晓欣还信不过她呢。 “我还是叫母亲……”钟晓欣想把这事还扔给小沈氏。 却被钟5握住了手:“大姐姐,求求你了,你也知道钟家的规矩重,我们已经好多年没出过门了,只是想出门看一看,听说白雀庵的梅花非常的有名,你就允了我们一起去吧。” 那里的梅花是很有名,但问题是现在秋末,又不是数九寒天,梅花也不开啊。 钟晓欣看着钟5,这姑娘一向性子柔弱,几乎就像钟4的影子一样,要说什么都是钟4在前面表现,钟5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还没有开梅花的白雀庵真就这么好看吗? 钟晓欣突然就想到了牛头马面说的“娘家庶妹觊觎”,那个庶妹说的当真是钟9吗?若是钟9,前世的钟晓欣还会选了她做续弦吗? 钟晓欣鬼使神差的点头道:“那好。”到底是钟4大智若愚装一副蠢样子来打掩护呢?还是钟5皮白心黑装小白莲吃人哪。本来钟晓欣就打算了离得近了看清楚,现在人家主动凑上来,她就全盘收了呗。 钟5的脸上立刻就笑出了花来,十分欣喜的拉着钟晓欣的手说:“谢谢大姐姐。” 钟4哼道:“该是她谢我们。” 一切说定,钟4和钟5也送了走了。 钟晓欣终于是可以吃午饭了,虽然说是修仙,但她可还没修到辟谷的地步,一顿饭不吃还是挺饿的。 吃过了午饭,又睡完了午觉,钟晓欣才等到了小沈氏的消息。 却是小沈氏亲自上门,果然是这两件事。 一来,那告知钟晓欣,宫里的嬷嬷明天晚饭前到,这是钟二老爷从端王那里带回来的消息,更正式的通知大约会在今天下午或明天早上,让钟晓欣早做了准备迎接。二来,小沈氏也说了钟2要去白雀庵,将车子都占了去的事情。小沈氏这样说完,就劝钟晓欣不要去,她以为钟晓欣是真的是看望亲娘并祈福,这些事虽然重要可是并不紧急,按说定了亲的姑娘,也确实不该在往外面跑了,小沈氏不好多劝钟晓欣,就将这消息特意在下午才通知到了她,同时委婉的告诉钟晓欣,这时候才知道,重新找车也来不及的。 钟晓欣在心里暗自庆幸钟4钟5的打算反倒万全了她。她光算计着小沈氏不敢得罪她了,却忘了,小沈氏讨好她主要是为了那宫里的嬷嬷,小沈氏是想要把钟晓欣留下,好好做准备,迎接那嬷嬷来家里的。 可钟晓欣这次还真就非去不可了。 234 非去不可 钟晓欣便说了已经又找了车,同钟4、5、9一起去的事情。钟晓欣这样说,也是变相在小沈氏面前给钟4、5上眼药了,让她知道这两个庶女可不是什么老实听话的。小沈氏的脸色颗就不太好看,但也没再多说什么,钟晓欣受封乡君这样的大好事,“家祭无忘告乃翁”,是应该去给亲娘上柱香的,何况大房闹成这样,去寺庙里求平安并求先人保祐,也是人之常情,小沈氏在这些人情事故上,很有分寸,这事不是她能多说的。 送走了小沈氏,钟晓欣就拿出来了纸笔,开始写已经被扔下了好久的《白钟相会》,之前是因为心里深恨白七和钟2害她倒霉,所以才开始写的游戏之作,因为最近钟2的屡次倒霉,钟晓欣已经很久没有写了,迟四说要合作出书,可是因为最近光折腾婚事了,也没再提起这茬,钟晓欣又从卢萧那里拿来了大笔的赔偿金,更不着急钱了。这次拿了出来旧作又写,倒也不是又对钟2有了恨意,主要是钟晓欣觉得自己的字太丑了,决定多练习下,反正都是写字,就顺便再写点小黄书挣稿费了。 没想到钟晓欣写了不过三页,紫竹又进来了。 钟晓欣就先收了纸,这些天这样的情况也多,二房9位庶小姐,轮着来见钟晓欣,谁都想借了她这未来王妃的身份给自己谋点好处,哪怕那边钟家大房闹鬼闹得凶,绮罗院里的客人也是比平时要多些的,却没想到这次紫竹带进来的是钟家的10小姐。 就是郑姨娘所出的10小姐。 对于这位妹妹,钟晓欣是没什么印象的,因为她和钟9、钟11年纪都小些,和1-8年纪差的大,来往不多,平日里见得少。不过钟晓欣倒是对这10小姐还有几分的好感,主要就是前些天郑姨娘出事时,听苦菊说是这位10小姐拼了命的求着钟二老爷,将郑姨娘留下了一条命来,并且因为郑姨娘出了事,后来钟2的小宴和向钟晓欣请求来学规矩凑热闹的人里,都并没有这位10小姐,可见这是位重感情的,郑姨娘的遭遇让她心伤,没功夫再去管这些身外的闲事。 不过今天此来就是想开了吗?也知道学规矩的重要性了?钟晓欣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她真心不知道钟10还会为别的事找她。 却没想到钟10还真有别的事。 钟10一进来,就求钟晓欣:“大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求你让下人们都退下去吧。”钟晓欣就知道绝不会是为了找嬷嬷学规矩。以钟晓欣来者不拒的个性,若只为学规矩,用不着让众人都退了,更不用跪下。 紫竹不想走,钟晓欣就给她使眼色,钟10原本也是钟家二房默默无闻的庶女一个,可是前两天她老娘郑姨娘让小沈氏给掀了,钟10就注定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了,钟晓欣倒想听听钟10说什么。 钟10开口第一句就是:“大姐姐,求你将手里的神仙丸子分我1粒吧。”钟晓欣就瞪大了眼睛。 她还以为钟10是想求她用王妃的身份为郑姨娘开口求情的…… 话说郑姨娘前段时间走的还活蹦乱跳,现在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不行了吗? 钟10就继续说道:“我奶娘说,姨娘去到了庄子上,好几天都没有吃饭了,什么也吃不下,人已经瘦的不成样了。” 钟晓欣:“……” 姑娘,庄子上的伙食再差,也不能拿药丸当开胃菜来吃啊。 钟10又说:“姨娘越来越疯颠,眼看着是快不行啊,哭了笑笑了哭,眼睛都快要瞎了。” 这是要拿毒药丸当眼药水用? “姨娘这些年,在二房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她何时受过这种苦啊,奶娘昨天去看她,姨娘已经虚弱的起不来床了,大姐姐,求求你,我知道你手里的药丸子很有效,求你分我两粒吧。” 钟10说着,就对着钟晓欣咚咚的磕开了头,每一下都重重磕到了地上,声音很大,没磕几个头,额头上就见了肿,再磕几个,估计就得见血了。 钟晓欣简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要说这钟家简直就是妖孽窝,钟二老爷也不见得多么聪明的人,怎么这生出来的女儿一个个都是狠角色。 一个被赶到了庄子上住的姨娘,就算她生下了儿子于钟府有功好了,可是小沈氏把持着钟家二房也算稳固,是能让一个10岁小姐的奶娘说出门就出门的吗?先不说钟10的话里水份有多少,光是现在,钟10这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磕死在这里的样子,以为这样威胁,钟晓欣就会就范吗? 于是钟晓欣果断就范了。 “10妹妹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了来。”钟晓欣急急的说着,就去扶钟10姑娘,跟那天的金桔一样,钟10也不肯起来,钟晓欣就一边去拉人,一边劝道:“那神仙丸子再好,也不是什么大罗金丹,我手上还有八颗,只看10妹妹和3弟的面上,我难道还舍不得吗?10妹妹快快起来,不然我可怎么给你去取药哪。” 钟晓欣答应了,钟10也就哭着起来了,搞得钟晓欣也挺郁闷的,她在别人的眼里就是这么个白莲花的形象吗?只要跪着求她,她就什么都能答应? 不过钟晓欣还是她床上枕头旁边捧了一个木盒子来,钟10一见,眼睛都亮了起来,那种希望油然而生的欣喜的情感,挡都挡不住的泄出来,钟晓欣就察觉到了。 不由得又再看了钟10一眼。 因为之前拿到的4颗“养身丸”,钟晓欣给调包成马桶特产的“燃血丹”,2颗给了白氏,钟晓欣又当着众人的面服了一颗,所以现在钟晓欣手上,理论上应该只余下一颗“神仙丸子”了,真正的价值千金。而钟10这前恰恰就是说,让她分一颗给郑姨娘,所以钟10就是知道她手上还有一颗才这么说的吗? 那是谁告诉了钟10她手里还有一颗神仙丸子的事呢?要知道当天接圣旨时发生的事,钟10一个庶女可并不在场啊。 235 钟10 侯爷夫妻及钟家长房不提,根本不可能对着钟10这庶女说这些个算不上大事的闲话,钟二老爷有可能,可是若他真对郑姨娘还有这样的关心,又何必将人赶到庄子上,小沈氏更无可能,钟家的主子一共就这么几个了。 不是主子,那就是下人,当时钟晓欣认得出的,白氏和钟2各自带了丫环,老沈氏带着如意、小沈氏带着沈婆子,也就是说,这四个人里,有一个人是钟10和郑姨娘收买下的人,至少打听消息的能力比绮罗院只高不低。 钟晓欣当时根本没在意几个丫环,而若不是强烈的情感,钟晓欣还感觉不到,所以猜不出是谁。 不过钟晓欣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动作上可没有慢,既然钟10想要,钟晓欣也不犹豫,一伸手就揭开了盒子的木盖。钟晓欣用漂亮的锦盒装了她diy的燃血丹,这木盒里还是孙医婆送来的完整4颗养身丸,钟晓欣仗着钟10被盒盖阻了视线,看不见盒子里的药丸数量东西,捡了一颗丸子出来,盖上盒盖就给了钟10。 同时对着钟10说道:“10妹妹,不管母亲查出来些什么线索,但说郑姨娘要害我,我是一点不信的,不说从前在这个家里,10妹妹对我的好,单是我出事那一天,郑姨娘真有心,也不会为着害丽姨娘而在我的药膳里下药,谁不知道我身体不好是体内余毒未清,正该吃些活血之物……”钟晓欣对着钟10说道。 她不确定钟10一个10岁的女孩子是不是听得懂,但当时钟晓欣对外说是郁结于心,之前又曾中过泄药,不管是饭食还是药膳,都应该服用通经活血之物,而这恰是需要固血的孕妇所忌讳的。 所以小沈氏说丽姨娘因尝味药膳而同钟晓欣一起中毒,这调查结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只是丽姨娘生不出孩子来,又赶走了曾得宠的郑姨娘,所以后宅的女人们全都心里明白,嘴上不说,只怕当真相信小沈氏的,也就钟二老爷一个傻子。 钟晓欣向钟10示好,钟10虽然似懂非懂的,但也知道郑姨娘有救了,感动的眼泪链链的向钟晓欣谢了又谢,却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更没法像钟世子那般,当天夜里就派了人给钟晓欣送了200两银子的神仙丸子的钱,钟10因为郑姨娘去了庄子上,连这本应她付的药钱也拿不出了。 钟10就只是诺诺的向钟晓欣说着好话,钟晓欣自然也明白她的难处,笑道:“这药钱本就是父亲给我的,郑姨娘又不是外人,难道我还会向10妹妹讨银子不成。”其实是钟晓欣自己掏得钱,但她解释不了这钱的来向,就推到了钟2老爷的身上,反正也不会有那不长眼的去找钟2老爷对质,“反倒是10妹妹,郑姨娘如今在庄子上养身,10妹妹手头上若是紧张,只管来找我,我手上却还是有些银子的。”钟晓欣这样说着,真从身上取了个荷包,里面是银杏出门办差余下的散碎银子,钟晓欣对于那些散的铜板,一向就直接赏给了银杏,可是碎银子却不会给银杏,是怕将这丫头养的大手大脚或心里起了别的心思,所以这一下倒出碎银子来,也有个4、5两的样子,都递到了钟10的手里,如今钟晓欣身家上万两了,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钱,可是郑姨娘都被送到了庄子上,钟10还有办法打听到外面的消息,可见手里也是有几条人脉可用的。钟晓欣号称百两银子的药都送出去了,还能在乎这几两碎银子吗? 其实钟10也不见得就缺这几两,可是绮罗院里众所周知的一向不富裕,钟晓欣这已经是雪中送炭了。 钟10听了,心里反而更难过了。 钟晓欣和丽姨娘是一天出得事,二房的众人眼里看着钟2老爷将那上好的药材不要钱似的往丽姨娘那里送,私下里又补贴了钟晓欣上千两的银子(其实是钟晓欣自己掏的腰包),可是郑姨娘为他生了一儿一女,离家去到庄子上,钟2老爷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钟晓欣又多加了一句:“这件事不要叫别人知道了……若有人问起,就只说妹妹来要来我这边随宫里的嬷嬷学规矩。”钟晓欣嘱咐钟10,至于防的是谁,姐妹两个也是心知肚明,若让小沈氏知道了钟10来这里求药,钟晓欣又给了她药,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两个人的。 钟10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没想到郑姨娘出事之后,愿意无条件帮她的竟然是以前从来没有过任何交情的大姐姐,钟10将丸药妥当收进荷包放在了怀里后,突然就握住了钟晓欣的手。 “大姐姐,我……”钟10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之前用磕头的威胁,如今感受到了钟晓欣的善意,就觉得自己做的事很不好,说话上就有些犹豫,钟晓欣看钟10的表情,就知道钟10是有话要对她说。 “是什么事?”钟晓欣问道:“可是银钱太少?然而我这里现在也只有这么多,10妹妹不要急,待到下次见了父亲,我再向父亲讨些零花钱来。”钟晓欣就故意这样说,让钟10又受到一次人情,虽然这人情其实都还没给出去,然而这也算是变相的承诺了以后也会给钟10提供帮助。 钟10的表情听了,突然伸手去抹了一把泪,才使劲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已经拿了大姐姐百两银子的药,怎么能再收大姐姐的银钱,我是……我是怕大姐姐不信我。” 钟晓欣就奇道:“到底是什么事哪?” 钟10这才说道:“我或许知道是谁第一次害了大姐姐……”就是拉肚子那次。 钟晓欣没想到钟10竟然是说到了这件事上,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或许”这个词用得可真传神。 也就是说,钟10其实是猜到谁害了她的,而手上却没有证据,怕钟晓欣不信她,否则刚刚又何必跪地磕头?只消在钟晓欣不给药的时候,拿出来当谈判筹码就行了。 钟晓欣就急问道:“10妹妹只管说,到底是谁害我?或者妹妹都知道些什么?”只要有个人选和猜测都可以,第一次遇害可以说是钟晓欣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受过的奇耻大辱,要不是身负修仙系统,她那五天真就要抱着马桶睡觉了。然而却又是那一次中毒,到现在都查不到蛛丝马迹,这让钟晓欣不但清楚认识到了自身能力和身边可用之人的不足,也更觉出危险,下毒的人这手段比小沈氏只高不低。 到底钟10都知道些什么哪? 236 线索 钟10没想到钟晓欣这么着急,并显露出了相信她的样子。 因为此事小沈氏已经究办并作结,说是郑姨娘所为,钟晓欣相信钟10,就相当于相信了郑姨娘的无辜,虽然之前钟晓欣就已经说过了相信此事不是郑姨娘所为,但她表现出来的急切还是让钟10感动的将所知这事全部合盘托出。 可惜的是,此事钟10知道的也不多。 “我只是有次玩的累了,睡在了姨娘的房间,恍惚间听姨娘和姨姥姥说话,说是……说是赵姨娘是最不要脸的,为了爹……”说到这里钟10的脸都通红了,钟晓欣才恍悟,原来之前她犹豫的并不只是没有证据,而是其所述内容也实在有些少儿不宜的话题。不过为了钟晓欣这一分的信任,她还是红着脸说道:“当年怀了5妹妹还不老实,为了爹常去她那里,不惜勾搭了自己的亲戚姐妹——也就是蒋姨娘来府里作妾。母亲……母亲还说,大姐姐被人下毒必是她害的,因为蒋姨娘的娘家就是开小药铺的,府里的药多数都是从她家采买。这次大姐姐和丽姨娘被下毒,一定就是赵姨娘勾着蒋姨娘做的。”钟10说道。 钟晓欣就明白为什么钟10怕她不相信了。原来钟10根本只是听到了郑姨娘一句吃醋的闲话,而郑姨娘则全是猜的,当然就没有证据了。 然而自古是无风不起浪,郑姨娘会这样说,其实从另种程度也反应了当时的人心。这些姨娘姐妹及丫环们,每一个在钟府也都生活了最少10年的时间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本账,有些事哪怕是小沈氏都可能会被瞒住,何况钟晓欣这初来乍道的,又是派的苦菊这种没脑子的丫环去打听。 至少苦菊就从来没有打听出来,赵姨娘当年曾为了争宠,不惜将闺中蜜友送上钟二老爷的床,而蒋姨娘的娘家是开药铺的,并且还和府中有供货往来。这其实应该并不是什么秘辛,只是苦菊用些零食,却无法撬开别人的嘴。 钟晓欣就问道:“不知这赵姨娘和蒋姨娘可有生育?”二房姨娘多了,钟晓欣根本对不上号,不过若是未生育的姨娘,应该不会掺合到重阳宴名额的事里来。 钟10就吃惊的张大了嘴,她只听郑姨娘说过这大姐姐是个有些懦弱又不爱掺合事的,哪想到这位真是仙人,连自己家里的人都没认全过。 钟晓欣看钟10的眼神就觉得脸烧得慌,也觉得自己这认人水平挺让人没脸的,可是这真不能怪她,她才来几天,这一个多月才刚把钟家常透脸的人搞清楚,而且钟晓欣原身的叶睛有点轻度脸盲症,像钟6-钟11这几位不太来的小姐她都还有点分不清,何况是就见过一次的姨娘,她早忘记了对方都姓什么,更不记得谁是谁的亲娘。说来这都要怪钟2,要不是她发起羊癫疯来非要找自己的麻烦,以钟晓欣的智商,最少二房的人口普查她应该是已经搞完了的。 钟10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给钟晓欣解释了起来。其实也很好解释:“赵姨娘是4姐姐的姨娘、蒋姨娘是4弟的姨娘,她们在闺中就是密友,也是赵姨娘引荐蒋姨娘进得府。” 说完,钟10又偷眼看钟晓欣。 钟晓欣就沉吟着,并没有回望她。钟10之前说怕钟晓欣不信她,钟晓欣以为她是没有证据,然而并不是这样。 郑姨娘和蒋姨娘生的是二房唯二的两个男孩子,如果没有意外,二房未来就是这两个人作主了,那么蒋姨娘会害丽姨娘的理由就有了,和小沈氏说郑姨娘一样,是怕丽姨娘生出男孩子来分薄财产,然而钟10说赵姨娘和蒋姨娘要好,赵姨娘又是钟4的生母,很明显若钟4和赵姨娘若是毒害钟晓欣的人,那么钟晓欣就天然的和钟10绑在了一起,早晚要对付赵、蒋两个姨娘的,而钟晓欣现在是未来的王妃,若她有心对付赵蒋两人,比钟10直接出手更见效。 钟晓欣觉得钟10这话,除了拉她下水外,没有别的用处。所以钟10说“怕她不信”,是因为钟10自己也知道这没有证据的猜测,说出来只对钟10有益处罢了。 钟晓欣看着钟10,虽然只有10岁,却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并且不像钟9那样深沉,还没有失掉孩子天性的善良及感恩。 见钟晓欣一言不发,钟10的面子上就有点着急,欲言又止的,不过想到自己在钟晓欣面前是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也都说过了,干脆就横下心来又主动补充道:“姨娘常日里都拘着我和3弟,不让往蒋姨娘那边去,说是……说是这钟家二房自4少爷之后,就再没有孩子了。”就是说郑姨娘还曾怀疑过蒋姨娘对钟2老爷的身体使上了手段? 钟晓欣就抬了头。 蒋姨娘所生的4少爷就是最小的孩子了,而那之后钟家再没有其它的孩子降世,直到这几年钟2老爷去了南边作买卖,长时间不在府中,才又有了丽姨娘怀孕。 听钟10的话只是郑姨娘吃醋之下的抱怨和猜疑,不过若当真蒋姨娘出身药石之家,又有手段让钟2老爷这些年来不再添子,那也就是说,蒋姨娘在厨房一定还有帮手,串通起来给钟晓欣下药,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惜郑姨娘及其姨母都已经不在府中了,钟10梦中听到这一句,钟晓欣也无处可以求证。 钟晓欣就又露出了微笑,很美很温柔很慈悲的那种笑,安抚钟10道:“我并不是不相信,只是有些事需要细想,10妹妹不要多想些别的事,如今最要紧是先治好郑姨娘的病。” 钟10就点点头,眼里还是有一丝失望,钟晓欣没有说不信,同样也没有说相信,想着钟晓欣能帮她对付蒋姨娘的愿望,也就成了空,而且钟10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害了丽姨娘的药就一定是蒋姨娘下的。 但就如同钟晓欣说的,现在治好郑姨娘才是最要紧,只要郑姨娘的身体好了,那不管这事里有没有蒋姨娘的事,至少小沈氏这敌人是跑不了的。 237 QQ田的收益 钟10捂着胸口,手摸到怀里放着的钟晓欣给的药,眼里就射出仇恨的目光来。钟10其实也知道,就算郑姨娘活回来,也不能将小沈氏怎么样,但这种恨意已经在她心里生了根。 看的钟晓欣心里叹气,到底还是10岁的小孩子,不懂控制情绪。不过这就不关她的事了,小沈氏除了“神仙丸子”的事做的太急,暂时还没有与她有其它的利益冲突,钟晓欣不愿意陷入到钟家二房这些宅斗里,说不好听的,斗赢了又怎么样?家产又不分她一份。 钟晓欣又送走了钟10,转头就让紫竹:“到了母亲那边,跟母亲说下,10妹妹也要来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一来是钟晓欣为这次赠药之事作的掩护,要不然说不清楚钟10来做什么;二来是表示对小沈氏的尊重,事事汇报;三来也是真让小沈氏做个准备,嬷嬷来了教规矩,那每个学规矩的小姐要准备的东西,桌椅茶盘的就得有钟10的一份。 等到紫竹回来了,就告诉钟晓欣,小沈氏已经知道了,又传了小沈氏特意的吩咐钟晓欣的话。 “二太太说知道了,她会安排,叫小姐不必为这些事烦心,只好好准备学习礼仪规矩即可,又问了我些小姐的身体近况,给了我支百年的老山参,说是2老爷带了回来给小姐补身子的。”说着紫竹晃了晃手上拎的个锦盒,因为是小沈氏给的,紫竹根本没看在眼里,随随便便的拎着而不是捧着,所以她刚进来时钟晓欣就没看见。 她可没忘,上次小沈氏说是好东西的“神仙丸子”,其实是要人命的毒药,谁知道这次这山参又是什么东西。 紫竹就给把锦盒扔在了桌上,钟晓欣却觉得小沈氏也没理由再害她,于是拿过了锦盒打开来看,里面是株参,钟晓欣也不懂得辩参,只觉得品相还是不错的,很有点人形的感觉,并且根须皆存,就算不足百年,怕也值个百多两银子。 钟晓欣就笑道:“你也不要总是板着脸,母亲为了3小姐这次来学习的事情,诚意也是足的。”所以这小沈氏果然是聪明人,钟晓欣对外说身体已经大好,可是小沈氏却因为知道“神仙丸子”的真相,就怕钟3还没跟着钟晓欣学到礼仪规矩,钟晓欣就出了事,这段时间对钟晓欣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虽然这诚意也是由小沈氏的自私之心出发才有的,但不可否认,到底是钟晓欣得了好处。 紫竹就哼了声,小沈氏伤害了钟晓欣的身体,这样的手段触到了她的底线,所以她讲起小沈氏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但因为钟晓欣说了不再追究上次的事,紫竹也忍着,轻易不去小沈氏那边。 只不过今天钟晓欣又把银杏派了出门,这迎宾送客并取东西的杂事才落到了紫竹身上。 紫竹就顺势又报怨了几句。 这段时间钟晓欣老是把银杏派出去,紫竹就感受到了钟晓欣的冷落,在紫竹心里,虽然这个仙小姐不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小姐了,但还是自已家的小姐,两个人是吃一个母亲的奶长大的,钟晓欣总是吩咐银杏去做些重要的事,自己却老是窝在家里,是不信任她的表现。 钟晓欣哪想到银杏最近出门多了,紫竹这边还吃开醋了,哭笑不得,“我还不够信任你,最大的密秘都只告诉了你一个人,而且派了银杏出门,是因为这几天最要紧是家里的事,特意留你下来保护我的。”又吩咐紫竹道:“如果我又要闭关,你且在外面守着,还是像前两天一样,无论谁来了,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能放进来。” 这样一来紫竹就满意了,高高兴兴的出了门。跟着这几天一样,横眉怒目的守在外间,对外就说这两天钟府不太平,钟晓欣心情不好要安静的休息。别说是客人,这两天紫竹守门的时候,连银杏和苦菊也没能进来钟晓欣房间,绝对是居安生活必备的紫竹牌门神。 等到了这房间没有人了,钟晓欣这才从锦盒里拿起了那据说“百年”的人参,收在了丹田内府中。自己也是一缕神思,投入到内府。 再睁眼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浓雾围绕中的自家qq农场了。 这qq农场是钟晓欣对这内府的称呼,因为这内府本是一片的混沌,被开辟出来的空间极为有限,就是钟晓欣救人所得的几块方格型田地,每块一平方米左右,在其中四块方格型土地上,已经种满了大大小小的作物。 之前让银杏去买药材时,钟晓欣除了燃血丹配方中的药,还列了一些自己知道的药名,只不过钟晓欣不懂药材,除了最早种下的那株田七,别的钟晓欣是一个也不识。 她将银杏采购回来的药材全都种了下去,有些药材是根部,自然就长出来了,有些是花或叶,怕就出不来了,所以四块qq田里,作物的生长极不均匀,种田七的那块就生了十多种作物出来,其它三块明显是作物要少一些的。 钟晓欣就看了眼浓雾中。几个大水球依然是浮在空中,其中最小的水球中,水已经很少了,但另四个大小不一的水球,还是满的。 钟晓欣熟门熟路的从最小的水球中舀了一茶壶的水,这茶壶还是上次小沈氏送的那套,后来因为茶杯陆陆续续被各色人等以各种理由打碎了,钟晓欣就把仅存的茶壶送进内府来浇地用了。 四平米大小的地,浇完也累得不轻快,因为茶壶小啊,舀水的次数就会变多。钟晓欣浇完了四块地,就又在旁边的一块空地正当中,种下了新入手的人参。 这空着的地就是四天前救金桔而成的功德值所化,因为没有合适的种子,就空了四天,今天钟晓欣得了这人参,虽然没什么药理常识,但也知道这人参是根须入药,又是大补的圣物,所以钟晓欣就当好东西,给了这参一个单间,又多舀了两茶壶的水浇给了它。 须臾之间,这参就从qq田里破出生芽,长出了叶子来,看的钟晓欣眼都直了。钟晓欣以前用来浇这些药材的水,都是凡水,虽然生长的速度已经是比正常作物要快一些了,但像这样一瞬间就生根发芽,还是没有过的。钟晓欣又舀了两壶修真任务得的水试了试,果然这人参叶子瞬间就又壮了三分。只不过这修真之水不易得,是任务奖励品,并且得先钟晓欣将之用来修炼掉其中真气,炼化后才能自由取用,钟晓欣眼见着第一个小水球几壶水下去几乎就要空了,心疼之下就停了手。 还是用凡水浇吧,钟晓欣其实也对于这些药材并不太再重,到底她前世一城市白领,对种田这行当几乎未曾涉足过,之所以有空没空的还会来浇浇,一是因为这些地空着也是空着,二则是上次银杏带着这内府里长出的田七去药店咨询,人家药店的学徒评价为上品药材,说是有多少收多少,所以钟晓欣也不过是想再给自己开一条财路罢了。 算起来,这内府中的植物若有凡水浇灌,成长速度也已经是外面世界的十倍了。哪怕钟晓欣此时被净身赶出钟府,光是这四块qq田也能养她终老了。 钟晓欣心满意足离了内府,神思却没有回体,而是又在修仙系统中看了一会。 238 种药 钟晓欣的修仙系统已经又增加了一系列的任务了,都是这几日的经历而来。因为上次萧胖子的事,再次被钟2陷害,所以钟晓欣在“同门生隙——强力反击”的任务链里,多了一个“势均力敌”,大约是因为这次虽然有反击,没能够打倒钟2的原因。 同一时间,钟晓欣又接到了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任务,依然是只有任务名字也不给个任务提示,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伍染月等小姑娘排斥奚落,还是因为丫环春铃的陷害,也不知道这任务要怎么算完成,所以钟晓欣就没有理会。 而让人没想到的是,钟晓欣竟然还接到了一个选择任务。任务栏里多了一个叫“恩将仇报”的任务,想来除了对钟晓欣施展过苦肉计的金桔外,不会指别人的,这任务后面跟了2个分支选项,一个分支是“救人:以德报怨”,一个分支是“不救:何以报德” 钟晓欣这任务系统说来有些服务不周到,只有钟晓欣主动去看的时候才能看到,平时出了新任务它是不像技能功法那样给提示音的,所以等到钟晓欣发现这分支任务的时候,其实已经选择完成了。 她既然救了金桔,当然就走的是“救人:以德报怨”这一条线,另一条“不救:何以报德”的路线就灰暗了下去。 而最让钟晓欣吐血的是,因为萧胖子,她居然在情缘里还多了一条情缘线。情缘任务:“始是相逢疑梦中”,因为情缘任务都是以诗句形势出现,听起来极为唯美,不过钟晓欣想想当时萧胖子被她扒的小鸟都露头了……估计这得是恶梦吧。 不过不想了,反正这些劳什子的任务,就没有一个完成了的。 唯一让钟晓欣觉得奇怪的是,按说她已经于迟四定了亲了,照常理不是也该出一条情缘任务吗?特别是她和迟四多少算是两情相悦,而且还婚前自由恋爱,就算不出个“金风玉露一相逢”也该有个“千里姻缘一线牵”啊,可是这任务系统里却什么也没有出现,怎么个情况? 钟晓欣就想不明白,不过想不明白就算了,这任务搞到现在再没有完成的,她那内府中的水球中的水又还多得很,就不强求了。 钟晓欣心里想着,耳边听到了外室的紫竹不知道和谁说起来话来,神思归体,醒了过来。 因为这次钟晓欣先去了内府浇地,又到了修仙系统中仔细查看新出的任务,所以所耗费的时间长了些,回神后才发现,原来是苦菊已经领了晚饭回来,银杏也回来复命,只是两个人同样被紫竹拦到了外间,不让进屋。 竟然都到了这个点啊,钟晓欣想了想,就高声吩咐紫竹将两个人放进来。 苦菊和银杏就跟了紫竹进来,看到了钟晓欣盘脚坐在床上的样子,按说这模样十分的不雅,一个大家闺秀实在不该根个农村老太太似的做这样的举动,本来钟晓欣一个南方人,也不会盘腿,但因为钟晓欣吸收日月精华时,以这样打坐的姿势最为便宜,又因为迟四所传的两套内功心法,也要求以此姿冥想,所以钟晓欣这两天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几个丫环进来,除了银杏多看了她两眼之外,别的人也见惯不惯了。 “苦菊将饭食都分发了吧。”钟晓欣就说道:“银杏你留下和我一起用饭。”这样就方便银杏一边吃饭,一边把今天所作的事情讲给钟晓欣听。 银杏又是抬头看了一眼钟晓欣,以前钟晓欣常和丫环们一起吃饭,最喜欢亲亲热热的一起边吃饭边说话,然而最近这一个多月,事件连出,钟晓欣突然就开始讲究起来,虽然嘴上不说,但银杏这丫头是很聪明的,也察觉到钟晓欣并不喜欢边吃边说了,并且除了紫竹外,不让人随便进她的房间,很在些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架势,银杏吃饭时就不再随便多说话,今天怎么又突然让她留下边吃边汇报工作了啊? 不过苦菊虽然把银杏的饭菜都摆上了桌,可是银杏却并没有去吃,反而站在一边,帮着钟晓欣盛饭布菜,并同时一边动作,一边原原本本的将今天的事说给了钟晓欣知道。 银杏今天是奉了钟晓欣的命令出钟府的,因为打着的旗号是给钟晓欣买补药,所以小沈氏那边很顺利的放了行,自从白氏这陆陆续续的病了一个月,小沈氏除了二房庶务,手中把持的钟府的中馈也越来越稳当,很多事理得顺了,就不用再一一请示白氏和老沈氏了,手中权力越来越大,也就愿意给钟晓欣面子。 银杏就出了府,先去的就是孙医婆那里。 “那孙医婆并没有搬走,我送去的500两子,她全都收下了,又给了我10丸药,并且说之前欠下的药,要下个月才能做好,让再去拿。”银杏说着,就从怀里取了出来,是个布包,打开了摆到钟晓欣面前,里面是5个包药的小纸包,和之前的药一样,然而上次至少还给了个木盒的,这孙医婆是越来越抠了。 之前钟晓欣猜孙医婆做完这一个大单,为避祸有可能会搬走,那可就没处找她了。却没有想到孙医婆并没有搬家,并且还敢再受了钟晓欣的钱,这可真是掉到银眼里了。 钟晓欣就冷冷的笑,她在孙医婆的身上已经花了1500两的银子,这银钱早晚也是要追回来的,她不搬走是最好。 银杏放下了纸包,又给钟晓欣盛好了一碗汤,放下了,才又开口道:“然而奴婢照小姐的吩咐,连走了几家药房,将小姐要的药材都买的齐了,又买了些以根入药的药材,因为奴婢虽然每样都问了名字,但怕忘了,就让药房的小伙计帮着各自分了,又在纸上写上了药的名字,这样小姐就不会认错了药了。” 钟晓欣喝了一口汤,就十分的满意,她注意到银杏给她盛饭和盛汤时,绝不会开口说话,都是放下她的碗后退一步,再轻声讲话。因为之前钟晓欣喝的药,都是汤大夫写了方子的,银杏去拿药,药铺都是给配好成一副一副的,比如甘草,一副里面就几粒,钟晓欣知道它是甘草,就认得出来,不知道的,看着那么几粒,也认不出是什么药,也分不出是根是茎,种到了内府的qq田里,若不是根部入药的药材,就不会长出来,白白浪费了土地和灵水。 239 小厮丹朱 所以钟晓欣便要求银杏下次再去时,每种药都认一认,再多买些常见常用以根入药的药材。对钟晓欣的话,银杏一定是会照作的,但她又让小伙计分别包好并写上了名字,那就越发不会弄错,这样她一定是多给了那小伙计一些好处的,若是紫竹去了,只怕为了省这几钱的好处费,也不会这样做。所以紫竹说钟晓欣偏着银杏,多少也是有道理的,银杏果然是个非常机灵细的姑娘,钟晓欣现在恨不得手上有十几个银杏这样的丫环可用。 “那孙医婆手里的药呢?”钟晓欣咽了一口汤后,问道。 “也找几家药铺看了下,都说像是保合堂的养身丸。我就又去了保合堂,买了一份,是2两银子一丸。”银杏说着,又从手边摸出了一个小盒,是个极小巧的锦盒。 钟晓欣放下了碗,拿起盒子看,里面是硬质纸制成的,只在外面粘了一层锦布,然而这样子看上去就十分的高大上了,比孙医婆那乌木盒可上档次多了,里面放了两个丸子,当真是和孙医婆后来给的“神仙丸子”一模一样。 2两银子的药卖了给她一百两。 钟晓欣当场都有冲动自己也去做这行当了,这也太特么挣钱了。 不过也就是想想,像钟晓欣这种命硬又命大,并且钱多人傻型的,估计孙医婆自己这一辈子也碰不到第二个的。压了压心里的热血,钟晓欣把药丸重装在了锦盒里,再问银杏道:“其它的药材呢,我看看。” 银杏就又从随身带进来的小包里,取出了好些的纸包,果然是一份份都用包药的纸包好了,上面写了药材的名字。 有白芍、桔梗、何首乌、大黄、白术、苍术等,十几份摆在桌子上,钟晓欣就点了点头,她不会看病、也不识药,只是内府丹田的土地不想空着,才去让银杏不拘什么药材,只要是根部入药的植物,都买些来,她慢慢试着种,以前银杏带回来的都是散药,现在这药包上都有了名字,钟晓欣也可以慢慢的学习认识。 这样,两个人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抓紧了吃饭。 等到了吃完了饭,钟晓欣就吩咐银杏收拾了碗盘,并嘱咐她道:“无事就不要来我这边了,让紫竹来外间睡吧。”银杏就抬眼看了一眼钟晓欣,明白了,点头应了声“是”。 钟晓欣这样说了之后,是不允许有人来打扰的,紫竹守着屋子,而银杏就要去看着秋怜和冬梅两个丫头。虽然钟晓欣的意思是要用那秋怜搞反间计,可是也至少得弄清楚她什么时候去到钟2那边,报了些什么消息才行。 银杏和紫竹各有分工,至于苦菊嘛……让她先伤心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钟晓欣打发了银杏,就坐在床上,一边打坐调息一边等着。 她之所以让银杏边吃饭边说话,也是因为今天的时间晚了些,她怕等她吃完饭银杏再汇报,会让迟四再屋顶上空等。 然而钟晓欣等到了月上三更,才等到了一男一女。 女的自然是金桔,而男的却不是迟四。紫竹也是因为认出了金桔,才放了他们进来,但就算是这样,紫竹也是怒气冲冲,把人带进来时,小声跟钟晓欣报怨:“好说也是小姐的闺房,怎么什么人都能进啊?” 因为来人穿着小厮的衣服,很明显是没有资格进钟晓欣房间的。只不过他一直坚持说有事要亲自说给钟晓欣听,紫竹又不敢真的留他立在院子里,才把他给放了进来。 “小的丹朱,见过王妃娘娘。”这小厮20左右的年纪,一看是个大小伙子,不过长得虎头虎脑有点正太萌,见了钟晓欣行主仆的大礼,很恭敬的样子,笑起来也很可爱,脸上还带酒窝。 不过钟晓欣的心情就不太美妙了,她今天还特意的在这里等迟四,结果迟四没来只派了个小厮,恍惚记得迟四好像说过,当初发现了钟晓欣那篇《白钟相会》佛寺篇的好像就是叫这名字的小厮,想想对方知道自己这个准王妃写小黄书,钟晓欣看着他那笑就有点碍眼。 “四哥哪?怎么是叫你带金桔过来的?”钟晓欣硬梆梆问道,自己都没察觉,说话的语气很不高兴。 那小厮跟没听出来钟晓欣的火气似的,还是笑咪咪又恭敬的回道:“卢公子那边出了些事,叫了王爷去想办法。” 钟晓欣就发现,这小厮说完话,金桔的身子不能自己的抖了下,脸色也不太好看。 一时间钟晓欣也不由得有些好奇了,这两天金桔各种狠主意,把钟家大房整治的不成样子,虽然还悲伤母亲之死,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回来了,这怎么突然之间就又一副“我好想死”的样子。 钟晓欣看出了金桔的异常,不过她现在要问的是迟四的行踪。 妈蛋,讲好的热恋蜜月期呢……这才几天就又跑没影了,最重要是前三天光忙活金桔的事了,本来两个人说好了今天要教她习武的。 钟晓欣都想给自己掉眼泪,每次想学武功就会被打扰,她这是什么运道? “你说你是奉了四哥的命令来的?” 因为丹朱半夜可以替迟四来见他,可见是迟四的心腹,也可见迟四是并没有把钟晓欣当什么真的大家闺秀来对待的,觉得让自己的小厮来传话就是冒犯了钟晓欣。钟晓欣就不端小姐架子了,直接问丹朱。“可知道四哥有什么事?何时能来?”自上一次钟晓欣等不到迟四,两个人已经约好了,以后迟四再有什么事时,都要提前给钟晓欣知会一声,省得她空等,这丹朱想必就是前来说明缘由的,所以才坚持见了钟晓欣而不是由紫竹或金桔传话,因为他代表的迟四。 “是。”丹朱就又恭恭敬敬给钟晓欣揖了个礼,嘴里说:“是我们王爷让我代他来向王妃解释,因为护国公府卢二公子那边出了些事情,解决不了,就请了我们王爷过去拿个主意,说是要三四天的时间不能再来,让我来给王妃道个歉,我们王爷说了,他说完了事,回来一定补偿王妃,再让我问,不知道王妃房中还缺些什么物件,只管吩咐我,我去让内务府置办了送来。” 钟晓欣差点吐血。 迟四倒还知道要送东西讨好她,可是每次她有事时,迟四就都跑没影了,要不然就是迟个半步才来,这可真是,光钟晓欣碰上的这些事,若换个普通姑娘,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关键时刻掉链子,一点指望不上。 240 都是为你 不过……算了。钟晓欣是自家知自家事,身为一个穿越者,谁是平平安安一路过来的,嫁人前打娘家的小怪兽,嫁人后打婆家的小怪兽,这就是宿命啊,反正明天去白雀庵的事,有迟四和没迟四差别大不到哪里去,她就是……她其实就是单纯想向迟四解释一下她约了白七的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她竟然还怕迟四误会,那看来心里是真有了那人的影子啊,也就怪不得迟四一天没来,害她空等,她就生出些火气了。 钟晓欣叹了口气,就吩咐那小厮:“我这里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回去了跟四哥说,我这里一切安好,让他别记挂着,先处理好卢公子那边的事吧。对了,卢公子那里出了什么事?” 丹朱的酒窝笑脸就笑着,但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为难,说道:“王妃,我们王爷没多说,我也不知道。” 但看他的神情,钟晓欣就知道他不是不知道,他是不肯说。那应该就是迟四不想她知道,而特意吩咐了的。 钟晓欣想了想,迟四至少没有为了想隐瞒事情而骗她,说了是为卢萧的事情而去,但又不肯告诉她是什么事,她也就不好再多问了,就吩咐并没有什么急需要的物品,让丹朱可以离开了。 丹朱应了是,但并没有走,只是出了门,和紫竹一起呆在外屋,是他送金桔来了,要走时,少不得还得他再送金桔离开。 钟晓欣此时才看向金桔。“你怎么来了?昨天不是说好,你就先在四哥那里住下,今天不再来了的?是又有事要说吗?” 钟晓欣明天就要去白雀庵了,后天就要开始学宫里的规矩,所以针对大房的一系列闹鬼的举动都在今天早上的水洼事件后就进入结束期,正因为是说好了金桔不再来,所以钟晓欣才会约了迟四今夜去学武。 结果迟四有事没空,可是只要派小厮说一声也就是了,金桔却没有必要再来。 钟晓欣就看着金桔,金桔之前在丹朱还在房里时,脸色就不太好,等到了丹朱离开,那表现就更明显了,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萎了。 “我……你……小姐啊。”金桔支吾了两声,突然就扑了过来,抱住了钟晓欣的大腿,满眼流泪,还不敢大声哭,很小声很小声的咬着牙从嘴里往外蹦字。 “你……你怎么早不说跟你私会的人是端王爷啊?”金桔低低的说道,哭的极惨。 钟晓欣“……”。这玩意还用早说吗?如果她私会的不是自己的未婚夫,能拿到赐婚的圣旨还半夜里不慌不忙的陪男人游花园吗?再说了她要见谁不见谁,跟金桔半毛钱的关系没有,她还得像个半路投诚的丫环汇报这个? 见钟晓欣繃着个脸不说话,金桔也知道自己说这话逾矩,可是想想自己为了报仇而作下的大死,她是不能沉默了。 “小姐,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金桔搂着钟晓欣的大腿一个劲的往前蹭,要不是这丫环也是个年幼的,胸前根本没几两肉,钟晓欣都要怀疑她这不会是美人计了吧。 印象里金桔这丫头,一向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主意正、手段狠、动作快,当初她娘就死在她面前,这妹子擦干了眼泪就敢指挥着迟四去乱葬岗背尸体,钟晓欣是真的很好奇,知道和不知道迟四的身份,真的让金桔有这么大的反差吗? “别哭了,先说说谁要你死啊。”钟晓欣说道。 “端王爷……他要是知道我做了什么?他一定会要我的命的。”金桔小声说道,说完,还急急的给补了一句:“小姐,我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啊。” 钟晓欣简直要惊悚了。 四天前,自将金桔救起来后,金桔咬牙切齿的提供了装鬼大闹钟家的主意,那之后的事情,自有迟四安排,因为是钟晓欣要帮金桔,所以迟四也没有异议,走的时候顺手就拎着脖领子将金桔一起带走了。之后的三天,都是晚上来早上走,可以说,金桔是完全生活在迟四的眼皮子底下的,她能作出什么让迟四非杀她不可的事来啊?这也太人才了吧。 钟晓欣就等着金桔说,金桔一看钟晓欣有心要管她这闲事,也不客气了。哭的稀里哗啦的说道:“小姐,我这一切都是真心为了你。其实……我那装鬼的计划不但只算了两步,还帮你算好了第三步。” 钟晓欣定定的看着金桔,金桔的眼里闪过坚定,看来金桔说的是真的,她做了这一切,虽然是为了报仇,也很大一部分是为了钟晓欣,她以前害过钟晓欣,却为其所救,之后所行之事,即是为自己报仇,也是对新主子报恩顺便讨好。 钟晓欣就道:“你说你算了两步,我是知道的。” 当夜救了金桔,金桔就提出以自己和母亲的死来装神弄鬼,要搅钟家大房一个不得安宁。钟晓欣当即就答应了,却不是为了天道公理,而是因为金桔所提之事,对钟晓欣也是有好处的。 这其一:借金桔闹鬼之事,吓唬大房。 这一步,金桔是为报仇,是钟2害了她娘,就要钟家不得安宁。而钟晓欣纯粹是为了好玩,虽然钟晓欣也觉得这举动很有些幼稚,不过她被人算计差点嫁个傻子,也还没有找钟2讨要压惊费呢,一边帮金桔报仇了,一边算计回来,很公平。 这其二:则是借闹鬼之事,将白氏和钟2都绊住,牵动她们的注意力、掩住她们耳目,让钟9可以从容布置白雀庵之事,也同时让白氏和钟2名声丧尽,抽不出手、也没有心情,更没有脸面主持中馈,让小沈氏可以一步一步把钟家的中馈拿到手里。 金桔的娘本来是住在庄子上的,虽然说是奴籍,然而白氏和钟2说扣人就扣人,说害就害了,也是因为她们手上掌握着钟府的中馈,多少年来说一不二,所以金桔这一步,要的是钟2母女自神坛跌落,也试试看屈于人下的滋味。这一步,也可以说是金桔的报仇,不过讲真,更多的是金桔对钟晓欣的讨好。 241 上帝送的丫环 因为年龄及排行还有身份,钟晓欣是一定要嫁在钟2之前的,那么钟晓欣的嫁妆多少,就将由掌握中馈的人说了算,这人要说钟晓欣是庶嫡的身份,那就算是王妃,嫁妆上也只能跟钟2平着,而这掌中馈的人若只说钟晓欣是孙女辈里的嫡长,那钟晓欣的嫁妆就可以比钟2略多。 若中馈还在白氏的手上,就算给钟晓欣做面子,家伙事齐全,也一定是以次充好,内里的实惠也比不得钟2,白氏少不得还要在里面再赚一笔差价,何况钟2还有白氏的嫁妆补贴,钟晓欣只怕除了公中给的一点可怜的银子,别的什么也落不下。 而若白氏失了中馈就不同了。因为小沈氏的嫁妆是不多的,所以小沈氏若想给钟3攒嫁妆,就一定会趁着白氏撒手中馈的这段时间,将钟府的公中的钱全给钟晓欣买了嫁妆,然后做一份假帐,分一部分藏起来,以后好贴补给钟3。这样钟晓欣虽然背了个冤大头,可是还是可以得些实惠,小沈氏一定是有本事将帐目做的以假乱真的,而且主持钟府的中馈,就可以出去与人交际,对于钟晓欣和钟3的脸面也好看。 这就是钟晓欣为什么明知道小沈氏害她,却一直不跟小沈氏撕破脸的原因,小沈氏其实比起什么丽姨娘、郑姨娘来,是她天然的结盟人选,至少在婚嫁这一块上,小沈氏和钟晓欣都想着要从钟府多沾些嫁妆,利益是一致的。 这就是金桔借闹鬼算计钟家大房的两步,给自己报仇解气,而钟晓欣虽然没有直接的好处,但以后的行事也方便些。 金桔当初说出闹鬼的主意时,这二步行事就讲清楚的,钟晓欣都知道,却没想到金桔这主意里,还有第三步。讲真,虽然金桔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钟晓欣好,可是以钟晓欣的智商,也实在看不出金桔这闹鬼的事件中,还能有什么是对她有好处的了。 出事的虽然是钟家大房,但钟府的名声也都受牵连,钟晓欣要不是定下了亲,只怕为了钟2杀婢这件事,都嫁不出去了,没见小沈氏把个钟2恨的咬牙切齿的,这段时间都暗地里纵着下人传大房的坏话,把脏水全往钟2头上泼嘛。 就是因为钟2这一做为,将钟3本来有些希望的一段姻缘也给毁了。 见钟晓欣一副想不透的表情,金桔死的心都有了,颤着声音说道:“其实……其实我这第三步,就是将钟家闹鬼的事,代换成了钟家倒霉的原因,就是……就是……”金桔看钟晓欣还是一副不明所已的样子,咬了咬牙说道:“就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钟家因为和端王结亲,所以倒了大霉,到时小姐你……若想假死退婚,也就有了由头。” 噗……钟晓欣在心里默默的吐了一口痰。 她能寻到迟四这么一个年轻风流、俊美多金、位高权重的未婚夫也不容易,到底是为什么要假死退婚啊,这姑娘心里想的什么? 看钟晓欣的表情,金桔就知道她心里吐出来的槽有多深,落泪道:“我这不是没想到和小姐你夜夜相会的人就是端王嘛。” 金桔幼时跟父亲走江湖卖艺,算半个江湖人,知道只有江湖上才会有迟四那样高来高去的身手,一直以为迟四也是个江湖人,要不然好人家的公子谁会天天翻墙来会佳人,所以金桔才会在决定投靠钟晓欣后,要求迟四帮她去乱葬岗找替代的尸体,她以为迟四这种半夜爬墙、杀人不见血的江湖人,会对这业务熟悉,她有钟晓欣支持,也并不害怕迟四,这就是不知者不畏。 迟四当然不会亲自动手,出去后安排了小厮去做这些工作,等到了早上,又把金桔拎走了,也是扔给小厮,让安排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金桔看自己新去的那院落很普通,根本没想过迟四有什么不得了的来头,那安排她的小厮也就扔下人留了句“不许乱跑”就走了,金桔只当迟四是个江湖帮派的小头目,手底上有两个兄弟。 金桔白天呆着没事做,就不停的琢磨着怎么向钟2报仇,越想花样越多,越想越深刻。于是本来其实还挺普通的一个闹鬼事件,就叫她给琢磨出第三步来了。 帮钟晓欣退婚。 金桔因为已经决定要跟着钟晓欣了,自然也就要为钟晓欣着想,联想到钟晓欣早有心上人(没想到人家心上人就是未婚夫),金桔就做了些自认为对钟晓欣很有利,其实现在看来是作了大死的事情的。 “那你都做了些什么哪?”钟晓欣就问道。 “我……我见那院落里有几张江湖人用的人皮面具,做的很好,就挑了一张戴着出门,跟左邻右舍的老太太们聊了会天。”金桔隐晦的说道。也正是因为看到了人皮面具这种江湖事物,所以金桔更肯定了迟四江湖人的身份,并且猜出,这院落和面具,都是迟四和钟晓欣将来私奔时所用,于是自以为真相的金桔就出了门,推波助澜了一把。 “所以……重点就是你和老太太们聊天的内容了?”钟晓欣说道。 “重点……不是聊天的内容,而是那些老太太们。”金桔说道。 “小姐大约还并不知道,这京中有一个组织,叫做三六堂,堂里都是些出身底层却身怀有技艺的妇人们,为了自保而组建出来的,这些人算不得江湖人,但在京中自成一派,是京中很大一股力量,就是那些天皇贵胄轻易也不敢招惹她们。” 钟晓欣简直写一个服。忙把金桔从地上扶起来,贴心安慰让她坐到了椅子上。 金桔简直是银杏、紫竹、苦菊三个丫环的综合体,而且是优点综合。要机灵有机灵、要消息有消息、要武力有武力,现在看来忠诚度也很好,虽然有些自做主张爱拿主意,但现在钟晓欣缺的就是这种能独当一面的丫环,简直是上帝送给她的礼物。 242 作了大死 “所以说,你其实是去收买这些三六堂的老太太们,帮你传话了?”钟晓欣就问道,虽然不知道京里都有些什么老太太这么厉害,但是既然金桔说她是作了大死,那这些老太太的能量一定是很强的了。 金桔含泪点头道:“没有,我没有出钱雇这些老太太们说话,只是其中一个人曾是邻居,我认得她也是三六堂的成员,因此就跟她说了些话。”金桔给钟晓欣解释:三六堂,也就是所谓的所谓的三姑六婆的总称,这些老太太们全是京中有数的稳婆、媒婆、牙婆等,因为这种行当一旦与大户人家的阴私事挂钩,就很容易被人灭口,便促使着行当里有身份的老太太们联合起来以组织为靠来保命,有点行业协会的意思,这种老太太一旦开了八卦按钮……钟晓欣都不敢想。 “到底说了什么?”钟晓欣是受不了金桔的磨迹了,再不放屁就给我滚。 “我……我跟那老太太说,端王是天生的克妻之命,只怕钟家这一连串的祸事,起因就是钟大姑娘和端王结亲,早晚……早晚钟家大姑娘要变成第六个人……我……我这么说可不是咒小姐,只是想帮您打个伏笔,等到时你和人私奔,对外只说您是死了,就不会有人不相信了。”金桔说完,也觉得自己是作了个大死,其实重点在于那老太太不但是三六堂的成员,还是三六堂极有辈份的重点看顾成员,也就是说,老太太们都是那种天生的大嘴巴外加碎嘴子及八卦爱好者,并且哪个的人缘都好的没天理,无论什么事只要被她们听见了,就会夸张上个十几倍的飞快传遍整个京城的中底层老太太群。 钟晓欣这是要火的节奏啊。 她其实本来并不想说,只想默默的帮助钟晓欣,可是现在因为知道了自己帮了倒忙,所以不得不说实话。金桔这一方面是怕端王知道了要严惩她,另一方面也怕钟晓欣笃信鬼神之说,觉得她这是咒她死呢。 然而金桔满心泪的看了一眼钟晓欣,发现钟晓欣神色未变,才松了一口气。若钟晓欣不怪她,肯为她向端王求情,她就还有活路。 却没有想到钟晓欣的重点就没放在死咒这件事上,而是问道:“第六个人是什么意思?” 金桔简直目瞪口呆:“小姐,你不知道第六个人是什么意思?”转脸又反应过来:“哦,必然是大家都知道了你要和端王结亲,所以没有人敢告诉你?”然而这话说完,金桔又差点自己把自己吓哭。 别人都不敢告诉钟晓欣,那不就是怕钟晓欣为此不肯嫁了,却她告诉了钟晓欣,若钟晓欣真不嫁了,端王发起火来会出人命嘛,怎么偏她就说漏嘴了。 钟晓欣就没有言语,想了半天才开口道:“你说第六个人……这么说来,那人之前已经有五个女人了?”想到迟四不久前还摸她手的那大掌,曾抚过五个女人的身体,那总对她露出讨好笑意的俊脸,会对其它的女人笑,还会亲吻对方…… 只这样想一想,钟晓欣就把自己恶心的不行。虽然说江湖事,事过莫再论。两个人既然定了婚,只要一心一意对对方好就行了,以前的情史不该追究的。 然而这只是理论上,钟晓欣若没有对迟四动心也就算了,给他买一打的小妾都不在话下,可是实际上钟晓欣也觉察到了自己对迟四是很有些好感的,那么迟四睡过五个女人这事…… 擦,怎么这么堵心。 钟晓欣的脸色就彻底的黑了下来。眼睛盯着金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说,四哥他在我之前,已经有了五个女人了?” 钟晓欣的心都寒的像冰一样,她是说过相信迟四,早晚要迟四自己来跟她解释,然而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就能够完全接受自己的男人曾和五个女人纠缠不清,抵死缠绵;不代表她不难受、不心疼、不在意。 是,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丈夫之前曾同别人有过感情,她自己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没谈过恋爱的深闺小姐,但是五个……他自己就不觉得数量太多了点吗? 金桔就愣愣的看着钟晓欣。 她印象里总听人说,钟晓欣是个懦弱而且心善的女孩子,虽然她见到钟晓欣的时候,钟晓欣已经不再是懦弱的原主了,可是到底是心善的,温柔漂亮,细声慢语,她被钟晓欣救起来的那个晚上,她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仇恨,是钟晓欣柔声细语的劝她,月亮光洒在她身上,就像仙子一样的美。 可是现在的钟晓欣全身都有一股寒气,冷的人发抖,不再像月下的仙子,而是像水里的妖。就算房间里有蜡烛光,也让人觉得有淡淡黑气涌出。 钟晓欣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头,但是她因为一时之气,胸中气涌如潮,根本压制不住的翻腾,搅的她四肢五脏都生疼,若说原来就只是气愤于迟四竟然有五段情之多的一口怒气,如今却是周身气息乱窜,若这是武侠小说,只怕已经是走火入魔的状态了,然而她却自己停不了下来这状态,只因为惹起了这一切的缘由的一口气迟迟未有下去,却还有越聚越多的架势。 钟晓欣听到自己又问金桔道:“他在我之前,已经有了五个女人了?”理智来讲,钟晓欣并不想再问这句话,然而此时还是这样问出,就已经是一种本能了,钟晓欣本能的厌恶迟四在她之前有过这么多的前任。 金桔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错觉,似乎问完这一句,钟晓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就沾了丝鲜红的血色,似乎一双眼都开始泛出了红光。 有本能反应的不只是钟晓欣,金桔姑娘也有,而且是人类最深层最本能的潜意识……是对于死亡的恐惧,下意识的喊道:“不是不是,端王可一个女人都没有,他只是在你之前,死了五个未婚妻了……” 钟晓欣就觉得一直堵在胸口处的一口气,被人拿利刃划裂般,虽然疼,可是痛快。钟晓欣突然就噗出了一口血,然后满嘴鲜血的笑道:“真的,这太好了。” 金桔简直被她吓死了,好毛线的好啊。不过那种生物本能感应到的生死边缘的界限却消失了。金桔哭着扑上来,扶住了钟晓欣摇摇欲坠的身子。 因为屋里突然出现的动静,紫竹和丹朱一起从外面往内室挤进来,看到了钟晓欣在吐血,紫竹差点尖叫,上次以前钟晓欣也出现过状态很差的时候,可是拉肚子和吐血的视觉效果是不同的。 还是丹朱一把捂住了紫竹的嘴,可是看到自己主子的心上人吐得一地的血,这小厮也是害怕的手脚发冷,凶狠的目光几乎要瞪穿了金桔,金桔欲哭无泪,她不是故意要把最后一句喊这么大声的,这下好了,好死不死让端王的小厮听到她说人家主子的坏话了。 屋子里四个人,其中三个都是怒、惊、惧怕各种负面情感交织,只有钟晓欣是屋里唯一心情舒畅的人,摆了摆手,轻声道:“不要紧,是我自己出了点岔子,不关金桔事。” 金桔又想给钟晓欣磕头了,自己这新主子怎么会这么善良?在金桔看来,这完全就是她的事,她多嘴多事她还不会说话,亲娘哪,她以后再也不敢不问过主子,就自作主张了。 钟晓欣觉得这一圈的气血翻腾,是连她最后的体力也用尽了,晕乎乎的,现在她只想静静。招手叫了紫竹过来,扶了她和衣而卧躺在床上,钟晓欣最后一丝神智只说了一句话:“明日让金桔也随我去白雀庵。” 却没看到丹朱和金桔脸上一同浮现起的诧异的表情,两个人之前都并不知道钟晓欣要去白雀庵的计划。 这是钟晓欣和钟9定的计,因为是私下里去见白七,钟晓欣一直未跟迟四提起,身边只有紫竹知道,连银杏也只知道要去还愿而不知道有私会之事,对金桔而言,她突然被钟晓欣指名要带去,还以为钟晓欣是晕了头,以为她还和以前一样是钟府的丫环呢,而丹朱脸上的表情就丰富了,只是钟晓欣说完这句就睡了,丹朱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迟四走前吩咐他看好钟晓欣的安危,一切听指挥。结果他在外屋守着,钟晓欣能在自己屋里把自己给玩吐血。 丹朱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拎起金桔的脖领子,走人。 他就个无辜的小厮,他不管了,这些人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243 打扮 第二天钟晓欣醒来时,天还只是微亮,若不是钟4和钟5进了绮罗院,估计以钟晓欣的状态,会一路睡到了中午。 钟4的脸色是很不好的,因为钟家大房那边一大早就走了,这是上香的常识,去的越早人越少,白雀庵其实并不是大户人家常去的庵堂,只是离京较近些,但正因为如此反而人更多,因为去白雀庵上香的好多富商和小门户中产阶级的人家,这种出身的人家肯定比权贵之家多得多。 钟2根本是天不亮就走了,带了白氏和钟家两位双胞胎少爷一起,她们都走了,才有下人发现,昨天半夜又闹了水鬼,带湖草的湖水在钟2绣楼的外墙下出现了一滩。 不过水鬼天天闹,除了诡异些也没出过人命,打扫的小丫环都淡定了,有些习惯了,反正水鬼出现来不找别人,看这行程是想上钟2的绣楼啊,钟2一行人会这么早走,大约也有些不想留在钟家的意思。 所以其实钟晓欣的行程并没有定的这么早,可是钟2走了,钟4和钟5就着了急,一起来催着钟晓欣也出门,也不知道她们急的哪门子劲。 钟晓欣眼神微闪。 于是行动上就更慢了。当然这和她昨天才吐过一口血也有关系,紫竹完全是把她当垂危的病人来照顾,她动作快点,紫竹都要朝她瞪眼。于是等着钟晓欣打扮完了,两方出来一个照面,都愣了愣。 钟4和钟5没想到钟晓欣打扮了这好半天的,就只穿了件淡青色窄袖褙子配了件月白色细布裙,头上一朵珍珠花还真就是上次钟3上次送她的那个儿童款的。姐妹两个知道,自钟晓欣被圣上赐婚上,钟府是给她制了几件好首饰的,所以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钟晓欣今天会打扮的这么敷衍。 钟4及钟5就对看了一眼,眼中都有了些不确定,不是打听到她今天要去见那人吗?怎么……是如此的打扮,好似真去上香一样。 而钟晓欣也是吃惊的不行。 钟4穿一件银红色茜雪纱绣蓉花对襟襦裙,簪的是镶红宝金丝掐海棠花,耳环和手镯竟然也都是同款大红宝石配金海棠,是一整套,整个人都有了一种妖艳的美感,这正是孙大圣看了也要喊“有妖气”的那种妖娆,一身的红红火火大红大紫,这颜色再艳点可以直接上花轿了。 而钟5却正相反,一身的月牙白如意纹长裙,配一件淡粉色彩绣琵琶襟半袖,脚上踩的杭绸的米色绣鞋,头上戴的也是珍珠发饰,走的是淡雅如仙的路子,就色调打扮来讲,跟钟晓欣有些重合。然而钟5可没有钟晓欣这么敷衍,人家头上簪的珍珠花,是十几颗豆大的珍珠以粗银丝为线攒起来的,虽然说是这样小粒的珍珠并不贵重,但花蕊是朵成色极好的蜜蜡,另有一朵白玉雕的花苞,这花蕊花苞也同样不大,看着就是用极品蜜蜡和玉雕完的边角料再加工做成的,可是配上珍珠花混然一体、相得益彰、极为逼真,东西都不是稀罕东西,凑一起却看得出做工匠人的巧思,若换算成网游装备术语来讲,可以算是件小极品了。 钟5耳朵上坠的是珍珠坠,腕上一串珍珠串,却是白中偏粉,并不如黑、金、绿珍珠那般值钱,与钟5那琵琶襟倒相呼应,自单调的白中透出些少女独有的青春气息。 钟晓欣这才第一次感受到钟家姑娘们的好颜色,因为以前钟晓欣光看自己这张新换来的脸了,被自己的倾国倾城的绝色震憾的看了谁也是容貌普通,但其实钟家姑娘们除了钟3身材圆胖些外,并没有哪个就丑了,也是在美人圈里看的多了,也或者是第一次正眼打量钟4和钟5,钟晓欣这才第一次发觉,这两位妹妹虽然比不上自己倾城之色,然而钟4妖娆、钟5高冷,放在哪里也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 若说钟4的颜色再艳点就能出嫁,钟5的颜色再淡点就可以哭孝了。把钟晓欣看得心中暗叹,果然是红玫瑰与白玫瑰的难题,就不知道两个人这样的打扮,难道是想一起出现在白七的眼前,这是要公平竞争?还是想说服他享齐人之福? 钟晓欣表示搞不懂妹子们的友情。 若说钟4、钟5的打扮一看就是大家闺秀,钟晓欣落在人眼中顶天是长相漂亮的小家碧玉,两边就打扮来讲高下立现。甚至可以说,钟晓欣这样的打扮,自己将自已的定位低了钟4一头。 钟4看着钟晓欣一身打扮,脸上直接就冒了喜色,看来钟晓欣这平民化的一身打扮很讨她的欢心,平时没事都得刺挠钟晓欣两句,今天不说话了,于是钟晓欣开口:“4妹妹穿这一身去庙里烧香?”而且还是尼姑庙,是不是太喜庆了一点? 钟4哼了一声不理她,倒是钟5的神色变化了一些,有些尴尬的说道:“大姐姐说的是,庙中清静本不应盛装,不过我们姐妹太久没出府了,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还请大姐姐原谅,不过烧香重在心诚,心诚则灵。”钟家这次去不只是求平安,钟晓欣的亲娘在白雀庵点了长明灯,也要一起拜祭,钟4这一身银红是晃眼了点,不过钟5人家说了,心诚则灵。 又顿了顿,钟5到底还是说了:“虽然也要给夫人上香,不过大姐姐到底是我们侯府的长女,这一身打扮还是……大姐姐好歹多戴两件首饰。”这是劝说,说着钟5还看了钟4一眼,钟4不接话,她好不容易能压钟晓欣一头。 钟晓欣笑笑,她若想出风头,手上有的是头面,别的不说,迟四给过的两件哪一件拿出来都是精品,然而她今天是生怕出风头的,当然要打扮的低调一点。 钟5又隐劝了两句,钟晓欣全当没听见,话说,妹子们来得太早,她还女人家穿衣打扮本就慢,何况钟晓欣还没有吃饭。 钟4钟5倒是吃过了,可是绮罗院里的饭还未领,再等到了银杏去领了饭,又加上紫竹恨不能一块糕点掰成十八份的小口,让钟晓欣仔细的慢慢的吃,等钟晓欣吃完了饭,日头都大亮了。 钟晓欣就冷眼看着,钟4和钟5两个人的脸色上就都不太好看了,钟5还好些,钟4的神色已经明显的开始焦燥,嘴上说出来的话也不太好听了。 244 上路 “大姐姐也未免太娇气了些,吃个饭也要这样的精细。这还没有嫁人呢,就摆出来王妃的排场了啊……”钟4一向说话都不太好听,然而这话里的意思,好似钟晓欣现在穷讲究,以后嫁得成嫁不成还不一定似的。 若在以前,钟晓欣怕是不明白,但昨天从金桔那里知道了一丝半点的传闻,就明白钟4的意思,是嘲讽她不一定活得到嫁做端王妃呢,钟晓欣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哪怕是皇帝赐婚,这钟家的姐妹也没有讨好她亲近她的意思。 钟晓欣以前是阿q精神,比嘴皮子又说不过对方,所以一向安慰自己:不理会她们。可是今天却是钟4和钟5求了她来的。 钟晓欣就没这好心情受钟4奚落了,冷笑道:“4妹妹等不及的要去拜菩萨,真是诚心,何必要等我,早去就是了。我想了想,到底宫里派来的嬷嬷晚上就来,白雀庵虽然离钟府近到底是出门,我觉得我或者不去了比较好。” 钟4的脸色登时就好看了。 若钟晓欣这准王妃都不出门要在家中迎人,她一个二房庶女有什么资格出门。钟4是下意识的想反讽钟晓欣两句,可是她到底不傻,知道今天惹了钟晓欣,只消钟晓欣一句话,她就别再想跟去任何地方。 钟4脸憋得通红,她满肚子的刺挠人的话,可是不能对钟晓欣说,憋的难受,钟5也是怕了这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开撕,忙着拉钟4的袖子,暗里朝钟4摇头,一脸的劝慰和隐忍。 两个人这一次是终于感受到了钟晓欣于身份上的变化,就算她们笃定钟晓欣也一定会因为和端王订亲而活不久,可是哪怕她只活今天,那么今天之内,她未婚王妃的身份都要压在钟家所有未嫁的姑娘之上,之前由衣装带来的那一口舒心气,又被钟晓欣打压回去了。 钟4硬生生的将这口气给咽下了,但看向钟晓欣的眼神可就不怎么友好了,甚至可以说,带了此仇恨和快意…… 钟晓欣二话不说,就给自己续了杯茶。 钟4刚刚是吃了个大亏的,那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又怎么会有快意?钟4的焦急、钟5的隐忍,以及钟4那种似乎已经大仇得报的感觉,让钟晓欣想通了一件事。 这两个人不但知道了钟晓欣今天约见白七的事情……并且她们已经有了主意和办法,不但能替她去见白七,甚至可以让钟晓欣在半路上出事。 于是钟晓欣足足喝完了两壶茶水才停,反正她一个水修,只要有水就万事不愁,有备无患嘛。等到钟晓欣两壶茶喝完,钟9卡着时辰到了,也同钟晓欣一样的一身平民服饰,钟晓欣也就笑咪咪的发了话,走起。 钟4憋的差点吐血,结果她们等了钟晓欣这半天,变着法的各种催,其实起程的早晚原来是订在了钟9的身上啊。 钟9莫名其妙的看向突然多出来的钟4和钟5两个姐姐,她怎么不知道这两个人也要去? 钟晓欣笑,钟9不知道的多了。 一行人向小沈氏报备过后,终于是出了门。 钟家侧口处早停了两辆马车,因为是车马行雇来的车,所以外表的漂亮程度当然是比不得钟家的三辆车的,车辆也算常见的款式,并不显眼,不过外面看着也算整洁,高头大马的,估计行动力上并不输给钟家的车。 钟晓欣四位小姐带了四个丫环出门,沈氏又给配了两个老成的婆子,总共是10个人,就得分到两辆车上。 钟晓欣等人还在看车的时候,钟5早就亲亲热热的去向着前面一辆车的车夫走近,说起了话来。不消说,这一定就是钟5那赶车为生的亲娘舅,果然几句话下来,钟5就招呼着钟4带了丫环,一起去那辆,也没忘了给钟晓欣做介绍:“大姐姐,这位刑老叔,是舅舅的好朋友,也是高升车行最好的车把式,他的车一向又快又稳,大姐姐来作最合适。” 钟晓欣冷笑,这么合适你怎么不坐,然而钟晓欣又不能直说:“我怀疑你们想半路劫杀我,把你舅舅的车换来我坐。”钟5如果真有安排,那估计钟晓欣无论坐谁的车都要出事,谁让人家这刑老叔和钟5舅舅是好朋友来着。 钟晓欣就笑着应好。带了紫竹、钟9和钟9的丫环郎月,上了刑老叔的车。 那小沈氏派出来的婆子,两辆车一车分了一个人,跟着钟晓欣的婆子,自我介绍说姓胡,跟着钟晓欣上了车,就不声不响的蹲到一边,即没有什么主动讨好的举动,也不多说话,很懂规矩。 两车人安顿好了,两辆车也就缓缓的出发了。 钟晓欣一上了车,就开始了闭目养神,实则是将整个思维五感扩散至了整辆车,又借了空气中的水份,在整辆车外打了两重的结界。自此时,车辆的运动速度、轨迹以及车夫的身体情况全在她的感知中,别说是故意制造车祸了,哪怕是车夫的行驶速度快上一点,行驶轨道弯上几度,钟晓欣都能够第一时间感觉到,虽然水结界挡不下车,可是要一手一个拉着钟9和紫竹跳车是没问题的。 钟晓欣就这么全神灌注的一路到了白雀庵门口…… 这叫老刑的车把式确实有一手,一路上车速度均匀轨迹笔直、虽然驾驶的是普通的马车,但基本感觉不到颠簸,确实是又快又稳当。 问题是……特么的说好的车祸和劫杀都没有,钟晓欣白瞎了这一路上的精神感知,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脸色都白了……纯粹是累的、多少还有点失望。 “大姐姐,你没有事吧?”钟5下了车来,也是被钟晓欣的脸色吓了一跳,眼见着上车的时候活蹦乱跳脸色红润的人,下车就精神萎靡不振了。 “没事,晕车。”钟晓欣摆了摆手,随意说道。总之能说一路车太安全,她失望吧?她是什么时候已经贱皮到这种程度以了? “大姐姐,你是真的没事吗?看你的脸色,很让人担心啊。”钟9也这样开口说道。特别是在“担心”这两个字上,加重了一下语气。 钟晓欣才恍悟。擦,光顾着防备车子出事来了,一时间没能跟上剧本,她若没事,钟9拿什么借口领了她去休息,私会白七哪。 245 辛家 钟晓欣立刻就回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晕车,等着给我娘上柱香,一会去休息下就行了。”钟9就点了头。 钟4和钟5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都点头道:“是的,大姐姐如今身份不同了,是该好好保重身体的,一会我们陪了你去。”钟9几乎是可见的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 车在白雀庵山角就停了,此处到山门还有一段路,却不让进车,就只能走进去,钟晓欣其实也不知道钟9到底将白七安排在哪里,所以钟9不开口,钟晓欣也就全当自己就是单独来上香的,跟普通香客一样,步行着到了山门。 却没想到山门处早立了一个人,见了钟晓欣就一行人来,立时就对着钟晓欣冲了过来。本来这九月十九是观音胜缘,人入人出,有人立在门前也寻常,钟晓欣本来也没在意那人,她收了感知,五感也不过是比寻常人敏锐些,等到那人向她冲了过来,钟晓欣才发觉到,吓得脸都白了,白七不会是这种出场吧?也太拉风了。 眼看着来人朝她扑来,钟晓欣当然躲得开,不过因为钟晓欣五感超人,所以一个照面也就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也是熟人,有过一面之缘的辛大小姐,其实要不是对方一袭藏青披蓬,钟晓欣光凭衣着也能分清男女的。 那就不用躲了。 钟晓欣任来人扑到了身上,硬掰着她的肩膀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翻,脸上着急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打到失散多年的妹妹了哪。 “你没事吧。”辛家大小姐几乎是摇晃着钟晓欣的身体问道? “……”今天询问她有事没事,是什么基本礼节吗? “还好。”如果你能不要咆哮帝附身,别再摇我的身体,我会更好的。 钟晓欣说道。结果辛大小姐当场就给她来了个熊抱。不再摇了,而是把人拉进怀里来使劲揉了两把。 “可让我担心死了,走走走,今天一天,好好陪我说说话。” 这一句话出口。 钟家四姐妹的脸一起都黑了。 求别闹,自己策划一场阴谋诡异容易吗? 辛家大小姐一个人把钟家1.4.5.9号四个姐妹的谋划全毁了,根本没人给她好脸色看,可是辛家大小姐愣是没发现,直接把钟晓欣拉到了她身边,对着耳朵嘀咕道:“我本来一直盼着你能来我家的宴会以,你本来应下了又说不来,我心里还有些怨你,后来你家出的事我都打听到了,才知道是错怪了你,你别怕,从你不顾危险跳下水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保护你。” 钟晓欣感动的肝肠寸断,大小姐您是好心,可是您坏了我的事了啊啊啊…… 传说观音本是兴林古国妙庄王之女妙善,民间称“三皇姑”,为救治父亲献出自己的手眼后,于此出家化身千手千眼观音,后有一位道行高深的女尼,百年前在此建庙供奉。白雀庵是观音道场。虽是庵堂,却有皇家气派,占地百余亩,不仅是山门大殿较一般的庵堂要宏大,庵后白雀山占地也不少,山中四季景致俱全,另有一条未知名小河流过,山水相映之处一向是风水宝地,可说是京郊难得的景致。 然而到底是年久失修,曾经的繁华已逝,庵堂的香火并不旺于达官显贵间,又是主要供奉观音,所以来此地上香的就多是小门小户的女子。 庵堂因为女子众从,一惯的男客止步,偶尔有陪同母亲姐妹前来的,虽然不好进庵,但不限进后山观景,所以庵中专门庵侧旁有专门待客的院子可用,不过一般的男客还是更喜欢进后山的梅花林一逛。 之前也说了,这里来上香的多是小户商户之女,而后山的风景区,理论上并不算是庵内,若是在最有名的梅林,常会有来上香顺便逛景的小姐碰到了来逛景顺便偷香的公子,这就不是庵堂管得了的了。 所以白雀庵虽然香火不旺,但每到年节,特别是梅林中梅花盛开的时候,人却多,姑娘们来此多是求姻缘的,因此无论是谁碰到了梅林中男女相会,只要不是认识的人都不会多于在意,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来相亲?还是私会?还是偶遇?甚至就是单独兄妹来看风景哪?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成就佳话的有之,出事的则更多。 钟晓欣被辛家大小姐挟持,几乎是被她架着走进到了白雀庵的大殿里,全程都听着辛家大小姐自以为很小声的私语,内容是这几日如何如何吃不好睡不好的担心着钟晓欣。 钟晓欣扶额,她没有想到辛家大小姐是这样的一位大小姐。 其实钟晓欣当初去救辛家大小姐时,只因为一分的功德值放在眼前,又是在钟晓欣十拿九稳的水里,钟晓欣顺了个便而已。 这之后,钟晓欣更没有见过这位辛家大小姐,只是隐约听了下人们一些传言,这位辛大小姐年17岁,家中有一个大她一岁的哥哥和一个小她三岁的弟弟,同样是长房嫡出。 之前钟晓欣勇于救人,辛大小姐的母亲从心里十分的感激钟晓欣,于是拉着当时陪钟晓欣一起去重阳宴的小沈氏,说了不少的话,甚至起了结亲的心思,在这位主母的心里,钟家二房的大小姐这样心善,那同是二房嫡出的三小姐,也该差不到哪里去。那时辛家并不知道钟家两位嫡出小姐异母,只觉得钟晓欣救了辛大,小沈氏又带了钟3去看望辛大,是十分礼数周全、言语妥当的人家。这也就是长公主带着人去见钟晓欣时,小沈氏这当嫡母的竟然不在的原因,是那时和诚意伯世子夫人挂上了线,正大力推销钟3,舍不得走呢。 两家论起来都是武将,辛家封为诚意伯,却手掌五城兵马司西城一城,是实权人家。钟家没落了,然而好歹有个侯府的爵位。两家说起来门当户对,可是钟3是庶嫡,辛家也算是低头娶妇,所以诚意伯世子夫人极相中这门亲事,同小沈氏两个人虽然嘴里都没说透,但那意思却是都明白了。 246 逛 钟晓欣救人不图回报,事过了无痕,虽然当时一时对这位很维护姐妹又行为大方的辛小姐很有好感,但也根本没把这位辛家大小姐放到心里去。只是这辛大没几天病刚好,主动向钟晓欣递了帖子那请宴谢她,钟晓欣才觉得这辛大知恩图报,很值得结交,再加上苦菊打听来的下人们的传闻和小沈氏那边的暗示,钟晓欣也是很期盼能够去辛大的宴会的。 一来想借辛大姑娘正式步入中层贵女的社交圈、二来小沈氏想订辛家,钟晓欣没理由拦着,不管怎么说,钟3这妹妹虽然不亲近,但好歹没有对她恶言相向,也没给她惹过事。 只是很可惜,辛大姑娘帖子上订的日子不好,她订在哪一天呢,正是钟2宴会的第二天,也就是说,就是钟家开始闹鬼的第一天。其实就没有闹鬼这事,以钟家那天小宴闹绯闻的事情来算,钟家姐妹轻易也不会再去别人家赴宴。 而在这之前,钟晓欣也没想到迟四会因为钟2对她的设计,突然发力,把本来说好的赐婚圣旨提前讨要到了。 于是钟晓欣一来突然变成了未嫁之身,定了婚就不好再随便出门了,二来钟家闹鬼更不好上门,就只能让小沈氏派人回绝了辛大的邀约。 按常理,两个人也就不再有什么交情了,就算辛大姑娘再怎么知恩图报,也不好请一个待嫁的王妃出来玩,定了婚事的姑娘不好多出门,这是规矩,必要等到钟晓欣嫁人后才能再得自由,而辛大一个未婚的姑娘更不好请一个已婚妇人来家中饮宴,必然要她自己也嫁了人,才能再有交集。 钟晓欣也觉得错过一个性格爽朗的朋友,挺可惜的,可是她是实在没有想到,钟大姑娘竟然是打听了她出来上香的时间地点,竟然就这么一个丫环都没带的,立在了白雀庵的门口等她来。 见了面就扑上来,跟两个人好了半辈子似的,拖起人来边说边走 这个…… 钟晓欣突然好想知道,她今天来白雀庵这事真的秘密吗?怎么全天下的大家都知道了的样子。 钟晓欣被辛大姑娘几乎是一路拖着,进了天王殿,手上被塞了一柱香,迷迷糊糊的拜完了弥勒菩萨,又被辛大姑娘一路拉着,往天王殿其它菩萨住走。 一边走,一边对着钟晓欣絮絮叨叨的说道:“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你送信来说家里出了事,可偏又不说是什么事,我还以为是你不愿交我这个朋友,伤心了一整天。后来我不死心,又派了人去打听才知道你家大房竟然……可真是恶毒,想想就知道这些年你过的什么日子,于是我就更担心了,就求我哥哥,让认识的人去求了升龙观观龙真人的一道平安符来,我还想着怎么送给你,正好就打听到了你家请了道士进门,可还是没有驱成那水鬼,就听说了你们姐妹要来白雀庵,于是我也早早的来了等你,要我说,其实道士驱鬼还是要比和尚念经更有效才对,只不过或许你们找的道士能力不足,放眼整个京城,道门驱鬼还是得找升龙观的道爷才有效,不过升龙观要的价钱也确实太贵了些,我听母亲说,你们钟家是没落了的,你们是不是没有钱,我手上还有100两的私房,今天出门却没有带,等回去了我派了人给你送去,我跟你说,驱鬼这样的事,千万不要省钱,更不可心存侥幸,只看你今天来的是白雀庵就知道了,这白雀庵点灯做法事,都便宜些,你要真有心借佛祖镇鬼,也该是去大相国寺才好。”辛大小姐掏心掏肺的指点着钟晓欣,又快手快脚的塞给了钟晓欣一个平安符,钟晓欣不接都不行,直接给塞到怀里的。 钟晓欣要不是她拉着,脚软都得跪。 这辛大姑娘没想到的这样的人。性格爽快是爽快,只是嘴巴也有点太爽快了,你站在人家白雀庵的地盘上,却偏说道门没有佛门有搞头,而且还嫌弃人家收费便宜业务不熟练,你看你看……那带路的小尼姑都回着头怒目了。 钟晓欣被辛大姑娘架着,半拖半走的几乎将天王殿每一尊菩萨都拜了一遍,特别是拜到了韦驮菩萨的时候,辛大姑娘又按着钟晓欣额外多拜了三柱香,嘴里说着:“你要镇压厉鬼,拜观音有什么用?观音讲究慈悲,何况这里的观音还是求姻缘出名的,还是韦驮管用,你看韦驮扛在肩上的那金刚杵,就是降魔杵。” 厉害了我的姐,你非得在人家观音道场里嫌弃观音不好用,显摆你那些见识吗?问题是钟晓欣竟然还拿这热心肠的姑娘没办法,到底人家是一番好意,那股子善意真正是发自内心而且极为浓烈,钟晓欣自昨天晚上被激的吐了一口血,又冲破了一层关卡,已经晋升到了炼气中期,对于人的情感感知更为敏锐了,这样纯洁的善意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呢。 被辛大姑娘押着,把天王殿里的菩萨佛主各拜了一遍,又至正殿里拜了那据说镇鬼没什么用的观音。辛大姑娘就又拉着她往后山的梅花林走,嘴里说道:“后山还有一眼灵泉,就在那梅林中,听说也是当年三皇姑显化的神迹,你既然来了,就也一起去喝两口,双管齐下,哪怕驱不走那厉鬼呢,至少让她不要认错了仇人,来害了你。”说着就又喊那个给她们带路的小尼姑去拿两个待客的杯子来,回头又对钟晓欣说道:“那井边有打水的水桶,可是若想喝井水,却得自己准备杯子,我们借了这庵里的器具,走时多给这小尼姑两个香油钱就行了。”这句话其实也是很不好听的实话,不过这一次那领路的小尼倒是没再瞪辛大小姐,听到有人这么直白的要给她香油钱,反而高高兴兴的应了,就去了别处拿杯子,看辛大姑娘这熟门熟路的架势,跟走自家后院似的就要拉着钟晓欣出了庵,要不是钟9姑娘开口叫住了一行人,钟晓欣真要以为自己今天就是来驱邪了的呢。 247 打量(限免开始) 自然不能再这样逛下去。 于是钟9开口道:“大姐姐要往哪里去,我们……大姐姐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不若我们往侧院休息一下?” 钟晓欣回头看了眼钟9,钟9眼神微闪,意思不明,但钟晓欣也大约就知道了她的意思,白七被她安排在了侧院而不是后山。钟晓欣想通了,也不禁要叹一句这姑娘的聪明。 后山是宽阔没错,是私会圣地没错,可是到底人多眼杂,侧院却是正经的房间,付一点钱租来使用,门一关,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谁,不过有个问题,也容易被人堵上……但想来钟9这样安排了,该是有什么办法避开人的。 “是,辛姐姐,我有些晕车。”钟晓欣便面露虚弱的对辛大姑娘说道:“实在上不得山,不若还是去侧院休息。” 辛大姑娘听了,就很担心的紧皱了眉头,点头道:“你怎么不早说,却是我太不小心了,我打听说你身体一向不太好的,以前十几年都没有出过钟府的大门,你是该多休息才好。”说着就转了道:往后山出口的另一侧走去。 钟晓欣听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姑娘这几日倒底都打听了些什么东西去,不会是自己在市井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吧? 不过辛大姑娘果然对这白雀庵是十分的熟悉的,甚至可以说,她应该是白雀庵的常客,并不需要有知客尼的带路,她就将钟晓欣几个人领到了侧院。 说是侧院,但其实位置并不是庵内,而是已经离白雀庵有了一小段距离的,是一个独立的院落,这侧院进了门,也并不讲究什么格局,左右各是一整排的厢房,中间一条大路通到头,数来大约20多间。进院门处就坐着一个老尼,桌前守着一个木头盒子。 曾经白雀庵也是个大庵,做为极出名的女众道场,其韦陀像的韦陀杵是扛在肩上的,可让云游到此的尼姑免费吃住三天,也曾有过信佛的女居士在这里修行,或是别处的尼姑来此挂单,这侧院就是安排这些人住的,所以每一个房间都不大,仅能够容一桌一床,如今这白雀庵已经没有居士在此修行了,但挂单的女尼还有几个,只不过白天也一样要在白雀庵劳作,所以这院子就暂时供了客用。 辛大小姐进了院,就从怀里掏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了这管院的老尼,那老尼眼神有些不好,接了银子是拿到了眼前一指处,才睁开眼看清楚的,打开木盒放银子进去,手又从盒子里掏了个什么,再拿出来时,就拿了一块牌子,上面挂着一把钥匙,眼没有抬的递了过来。 辛大姑娘却没有接,跺着脚道:“我递的明明是7两银子,足够租用三个房间了。” 那老尼这才抬起了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子,看了一眼钟晓欣一行人,连辛大姑娘在内,五个小姐四个丫环两个婆子,足足有11个人,以侧院这排小厢房,一间确实是装不开的。老尼这才慢吞吞的又拿了一个牌子来,不紧不慢的笑道:“施主莫怪,今日乃是观音胜缘日,来客实在多了些,我这边牌子也不多了,给姑娘的两个厢房,都是这里最大最好的,也是这两间房与姑娘有缘,足够姑娘一行人使用了。”说着将两块牌子递给了辛大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又给辛大指了那两间房的位置。这里的厢房不以数字编号,而是以法号为名,想来应该是最初住在这里的居士的法名,所以这老尼除了让人对牌子开门外,还会贴心的给指个位置,谁让房间多呢。 辛大姑娘重重哼了一声,可是也没奈何。钟晓欣笑的快内伤了,这佛门又不是客栈,哪个房间多少钱是都明码标价的,佛门讲个缘分,递出去的银子又不会找给你,你以前7两银子有缘租三个房间,今天7两银子就只有两间的缘份了,怎么办呢? 两间房就两间房吧,而且这老尼至少有一点没有说谎,这两间房所处的处置是两排厢房最顶头处,因为是最后的位置,中间不需要留走道的地方,两间厢房确实比别的房间要大些,这么说吧,别的房间单门,目测就10平,这两间却是双开门,估计每间有15平吧。辛大小姐将两个木牌拿在了手里,一路领着钟晓欣往最头上走,然而钟晓欣注意到,钟9的目光却并没有看向辛大小姐行走的方向,而是眼神左右闪着,很明显最重于观察路过的这些房间。 等到了钟9的眼神定到了其中一扇门上时,眼里就闪过了光亮,有一种瞒都瞒不住的欢欣快乐跃到了脸上。钟晓欣看向那门,那门平平无奇,只是门锁处被人插了一支极小的小野菊,是那种在山上常见的、漫山遍野自己开的小菊,之前钟晓欣被辛大姑娘带着往这侧院走,也在路上看到了几丛这样的小菊,这不过这小野菊开在一起时一丛丛的,很讨人喜欢,被人单纯拨下一株来,却是体积十分细小,不仔细看就会略过去。 此时刚过重阳不久,门插菊花还是很合群的,然而这里是佛门,并没有世俗这些讲究,最重要是,这厢房20多扇门,只有这一扇门是插了这小菊,那就一定不是尼姑们为观音胜缘日的布置,而是租了这屋的房客自己的意思了。 竟然是以门口簪花的办法来联络,虽然钟9没看过《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但能想到这种办法,也算是个灵巧的姑娘了。 钟晓欣是先看到钟9突然就脸现喜意,于是也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这门,于是才发现了菊花这不同之处,只是一回头,除了在前面领路的辛大姑娘,钟晓欣发现钟4和钟5也是紧盯着钟9看。 钟晓欣不知道两个人发现了这菊花门与别的门不同之处没有?只是回过头来也不再看了。她不知道钟4、钟5两人是怎么打算的,然而今天这一局,说穿了是坑钟2所设,如果顺路,成全一下钟9未尝不可,可是如果钟4和钟5非要自己向里跳,那她也没打算阻止,更是乐见其成,反正她不用顾忌着钟府的名声,更愿意由得钟4钟5将钟2的视线引走,她们自己去内部互撕,说白了,只要这世上有白七这个人,就已经是钟2的天然坑了。 钟晓欣一行已经来到了两间房门口,这两间一间木牌上刻了惠音、一间刻了妙音,接下来就是分房间的时候了。 辛大就站到了惠音这一间门口,回过头来,问钟晓欣道:“钟妹妹,这里厢房就这间还算大些,但也容不下咱们一行这些人,得让两位妹妹去另一边的厢房了。”辛大姑娘就让钟晓欣做主。 因为这一行除了她一个外,其它都是钟家人,四对主仆两个婆子,必然要分两对主仆到另一间,她可以作我主张拉着钟晓欣四处跑,是因为她自认对白雀庵比钟晓欣要熟悉,可是将人分成两间这样的事,她就不好替钟晓欣拿主意了。 248 各展神通 这还用问么。 钟晓欣的视线直接就转到了钟4和钟5的身上,最好就是能够将这两对的主仆分出去,再带了那两个婆子走。然而钟晓欣只是眼睛子一转的事,钟5立刻就开口道:“大姐姐的身体不舒服,身边离不得下人,这两个婆子是母亲所赐,该是一直服侍着大姐姐,辛姐姐又是专门为了看望大姐姐而来,也该留在一处,还是我和4姐去隔壁那小些的房间好了。”钟5说道。因为钟4是曾经参加过重阳宴的,也一直跟着小沈氏去探望过辛大姑娘,所以认识她。 钟晓欣就多看了一眼钟5,她这还是第一次见钟5生急,这是生怕钟晓欣不把她们分出去啊,看来这之前钟晓欣和钟9打量那菊花门,钟5必然是发现了的。 钟晓欣就呵呵了。 其实她本来还真想着把钟4钟5给分出去,然而现在钟5这样的要求,她就偏不将两个人分出去。横竖,她今天有空陪她们玩。 “我哪里就这样娇柔了,不过是晕车,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看不如让下人们都去了那边吧,咱们姐妹几个难得出门,加上辛姐姐,也能好好聚在一起说说话,联络一下姐妹感情。”钟晓欣就笑嘻嘻的说道。 钟5的脸色就僵硬了几分,然而很快的又回复到了正常值,倒是钟4一副正合我意的表情,钟晓欣猜她刚刚那一个瞬间,没有发现门插菊花的奥秘。因为钟晓欣的注意力都放在钟4钟5身上,也就没发现她那句“姐妹之情”让辛大姑娘的脸色也不自觉得黯淡了些。 按着钟晓欣的安排,钟家四个姐妹,辛大姑娘,外加一个法外开恩的紫竹和胡婆子,就进了惠音这一间,而余下的下人们,就进了妙音这一间。 等到坐定了,钟晓欣坐到床上休息了一下,其它几个人都站着,不住的打量,这屋子确实大些,但也就是15平,放了一张床,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坐着,就算是小姐中也得有一两个站的,然而并没有人在意,看着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心里有自己的心事。 也就辛大姑娘天生自来熟,拉着钟晓欣的手,抢先一起坐下了,一边坐一边说道:“可是真的没有事?晕车也不是小毛病,难受起来要人命的,你平日里都吃些什么药?用些什么香?可带了来了?这白雀庵里有一位普善师傅,是会些医术的,要不要让人叫了来给你看看。” 钟晓欣……为毛感觉头真开始晕了,大姐但凡你闭会嘴我也不会更难受了。 然而辛大姑娘这样说,钟5却是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这都怪我,舅舅的车上一向是常备着治晕车的药物的,只是大姐姐一直说没有事,我就没有想起来,也不用麻烦尼师,我去拿些来就是了。”说着转身要往外去,钟5本就没坐,抬脚要走,倒也方便,钟4见钟5要走,自然也跟着。 钟晓欣就冷笑了一声:“怎么能够劳烦5妹妹?紫竹一个下人在这里,还要5妹妹去给我这做姐姐的取药,说出去的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欺负5妹妹的呢。”不得不说,钟晓欣现在越来越看自家这位5妹妹极为了不起,不过13岁的年纪,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沉不住气,如果不是白七诱惹太大,只怕她也不会就这样忘形。 钟5已经将将要推门而出的身影就顿停顿下了,转身对钟晓欣强笑道:“没有这样的事,是我担心大姐姐的身体。那就劳烦紫竹姑娘去取药吧。”她竟然是不去了,大约也是明白自己太着急了,露了相,就顺着钟晓欣的意思说让紫竹去。 紫竹应了声,就要走。 电光火石间钟晓欣突然就明白了钟5为什么肯退让了。 尼玛这坑太深了。 紫竹又不知道哪个尼姑懂医术,要去到哪里找那个普善尼师?那紫竹本能的就一定会去找钟5舅舅的车。然而那车在白雀庵门口停车下人,再将车赶到哪里,紫竹也不认路啊,别说找车,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都有问题。 紫竹这一去根本是肉包子打狗,等到大家等不她回来,自然还是要钟5去找。想通了,钟晓欣就不肯放紫竹出门了,紫竹可以说是钟晓欣身边的最大战力,少了谁也不能少她。 紫竹刚推了门,钟晓欣就喊她道:“紫竹还是先去端先茶来,我口有些渴了。药不急,就让胡妈妈去吧。”出门前小沈氏给的两个婆子,安排在钟晓欣车上那个姓胡,如今也一起在这屋里服侍着。 胡妈妈一听怎么这里还有我的事啊?她也同样不认识庵中的路并且车停的位置啊,只是钟晓欣说了,就还是站了起来。每个人都会对陌生的地方产生不安全感,胡妈妈听钟晓欣指派了她去拿药,眼睛就先去看钟5,就如钟晓欣所想,比起不熟悉的白雀庵,她更愿意去庵外找钟5舅舅拿药。因为钟家是第一次全家出去来白雀庵,所以没有老地方老位置可以找,钟5一定是早和她舅舅约好停车之处的,然而她并没有告诉别人过。 钟5见胡妈妈看她,便说道:“舅舅只说向南去,有一片小竹林,具体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不若我让金瓶去吧。”金瓶是钟5身边的带的丫环。 钟晓欣还以为钟5会再争取机会自己出门,不过会在今天这时候带出来的丫环,也可以想见是钟5的心腹人。 钟5这样说着,就亲自到妙音那间屋,吩咐了丫环金瓶去拿药,反正是有丫环可以使用,等到了钟5回来,又拦下了正要出屋的紫竹:“已经让4姐姐身边的翠儿去端茶了,紫竹姑娘还是照顾大姐姐最要紧。”把事情安排的好好的。 这引得钟晓欣又是一阵的疑惑,钟5竟然不是想找机会自己开溜,搞得钟晓欣又是一阵后悔,早知道还是让紫竹去了。 既然什么都不用做了,辛大小姐当真就拉着钟晓欣聊开天了。要说辛大小姐这个人,别看性情豪迈,嘴巴还是很能说的,一刻不停的唠唠叨,本来钟晓欣挺好的精神头,也真被她说听有了几分睡意了,八卦的女人好可怕,求放过。 249 七情之破 于是钟晓欣很快的就借口头晕,躺在床上眯着眼休息了,就这样辛大姑娘也没住口,而是在一边嘘寒问暖的讲着些诚意伯世子夫人平时保养的方子什么的,钟家三个姑娘看辛大一个外人都对着钟晓欣这样的好,当然谁也不好立时就找了借口离开,只是也都有了些急燥。钟晓欣咪眼看着,钟4的脸色是越来越不好看了,钟5倒是笑咪咪的,不着急似的,她已经急过一次,被钟晓欣戳破了,所以钟晓欣也看不出来她是真的不急还是只面上不急,倒是钟9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不独钟晓欣,钟4和钟5也看出来了。 钟晓欣看在眼里,也就安下了心。 她当初引了白七和钟2还有钟9一起到此,也确实是有些小心思想布置安排的,不过现在多了钟4和钟5这两个人,变数太多,钟晓欣也懒得再花精力时间布置,这种时候多做多错,就看这些妹子们自己怎么作吧,反正以钟晓欣现在的水平,除非是迟四那种级数的高手到场,不然就她见过的人来讲,谁也打不死她、拦不下她。 想到迟四,钟晓欣心中也是一阵的乱。 昨天迟四那叫丹朱的小厮离去前那担心又无奈的一眼,钟晓欣可不是一无所觉的,自从进阶炼气初期后,如果离得足够近,感情足够强烈,钟晓欣是会对这种感情心有所感的,当初迟四的犹疑和伤感如此、金桔滔天的恨意是如此,而丹朱那小厮的担忧无奈也如此,可见对方是多么的担心哪,又是在被钟晓欣铺了四五层的水结界的屋子里,怎么逃得过钟晓欣的感知。 钟晓欣昨天晚上确实是叫迟四气的一口气滞于胸中,吐了一口血,不过她可不会以为那小厮对迟四爱乌及乌,对自己的未来的女主人的身体健康担忧到了这种地步,那小子担忧的该是自己吐血他没法交待这事吧,然而他那无奈又是从何而来,貌似好像是她说了句要金桔跟着一起来这白雀庵,那小厮就瞬间无奈的都不爱在她屋里呆了。 钟晓欣闭上眼,腹中丹田运转,一股暖流缓缓涌动。早前吸纳过的日华和月华并不见增多,然而经过了昨晚之后,这日华精华却已经并不是再单纯的存储于她的修仙系统中,而是可以阴阳并济,如同养分一般,游走于她的血液中,滋养她的身体。 其实钟晓欣从以前起就发现了,修仙系统同丹田内府,似乎是可以通用但并不相容的两套系统。 修仙系统中的一切都以钟晓欣的本心为指引。 比如说钟晓欣心中生了怒,那系统中的任务一定是基于这怒气而来,钟晓欣生了恨,这系统中就又有了相关于恨的任务,钟晓欣若与男子有了牵扯(如卢萧及白七),那系统就会多一个情缘任务。 当然,系统终归是系统,其存在不以钟晓欣的意志为转移,然而这系统却是以钟晓欣的肉身为运行基础,所以钟晓欣淋浴日月,系统便将日月精华都收归于其中,有数据、有存量,随时可查,而当钟晓欣要之转化为修行能量时,也就是提取了系统中的经验值打算升级时,这具化出的数值就会出现于丹田内府中。也就是说,若以网游而论……系统所出现的一切是钟晓欣的个人成长数值。而丹田内府中则是她完成任务后npc赠送或采购回的外在加分装备。 之所以以网游而论而不是直接以修仙而论……这单纯是因为钟晓欣其实修仙小说不如网游小说看的多罢了……不过自古修仙网游不分家,君不见但凡是修仙小说改编成网游都比其它类的小说要容易,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内在数据和外在数据的事。 内府虽然在钟晓欣身体丹田中存在,但某一种程度上可以看作是一种真实存在,它不以钟晓欣的本身情感为依托,内府中的田,不是钟晓欣想多就多,而是要钟晓欣确确实实拿到一分的功德值,才能增加,种出来的东西好坏,也不是钟晓欣想好就好,而是要看浇丹水还是浇凡水,也就是要钟晓欣确确实实拿出时间和物品来朝廷照烊。 马面给的修仙系统提供的是钟晓欣本人的内在数据,而丹田内府则是钟晓欣通过了任务或修行开辟出的外在辅助装备,一直以来,钟晓欣都是眼睛盯着丹田内府不放松,但凡修仙系统有点风吹草动的,就要进到内府找不同,然而昨天夜里,钟晓欣虽然并没有吸收日月精华提升修为,但却因为迟四引发的那意外一口血,而意外再次开启了一个修炼框。 《三字经》有云: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俱。 七情六欲,是每一个人存在于本能中的感情。 而昨天晚上,钟晓欣却是因为一场误会,陷入到深切的厌恶和自我厌恶中,修仙修道,首重修心,因而这一瞬之间的心乱,竟然让钟晓欣再开启了修仙系统中一个隐藏项——“道心”,即是修仙炼心。而凡有道心者,最易引起心魔,所以钟晓欣才会情绪失控,不但神思恍惚,并且杀气外显,也因此使得金桔这样的普通人,都能够感知道如地狱似的阴冷和恐怖,情急之下喊出真相,不得不说,金桔丫环那一句真相之语,其实也是救了她自己一命,不然以钟晓欣当时的状态和武力值,若是被“恶”之情心魔附体,估计屠灭钟家的本事还是有的。 而彼时金桔的话正恰如当头棒喝,将钟晓欣自纷乱的心绪中喊醒,破障而出。也同时使得钟晓欣突破了七情之中的“恶”的这一项,道心大定,因此一直只是积攒于体内不可动用的日月精华,也可以开始初步的随血液游走于身体各穴窍中,温养身体。 也即是修仙炼心炼体之举。 思及此,就是钟晓欣也不得不佩服于这修仙系统的自我调试能力。 没有师门、宗族来凑,没有同门、姐妹来顶,没有灵石、银票也能用。没有凶险的天外之境来修炼,特么的自己小情侣误会一场也能给她整出心魔来,在这个只有宅斗没有修仙的大环境里,钟晓欣对自己这修仙系统致以十二万分的敬意,这简直劳模,辛苦了。 250 被盗 而就在钟晓欣睡着眼想七想八时,终于第一个坐不住的人出现了。不过让钟晓欣没有想到的,第一个先沉不住气的,竟然是钟9。 因为钟晓欣是靠床里面躺的,所以几个姑娘都坐在床边,是钟9先站了起来,小声说道:“5姐姐的丫环怎么还没有回来?不若我去催一催吧?”其实钟晓欣闭眼并不久,金瓶离开的时间也很短,此时还不一定能不能找到钟5舅舅的两辆车呢。于是钟9的表现几乎是向所有的人声明,她着急了…… 不过想想也是,钟4、5、9这三个姑娘,今天来此本就是各有目的。钟晓欣不知道钟4钟5是怎么打听到的她与白七约在此处,当然她们也可能单纯只是打听到了钟2来这里寻白七,或者她们可能只是猜到了钟2只会为白七而奔忙,甚至她们有可能是真心的太久没有出府而想出来透透气了。 不过钟9却是带着任务来的,甚至可以说是事关她的终身,所以自然就比其它人着急了更想早点离开,去那插了菊的房间。 钟9这样说,钟4和钟5哪有还不知道她借故要走的,钟4和钟5从刚前进门时看到钟9留意房门,也就清楚了,钟晓欣为什么会带着这个才10岁的妹妹来。 开始两个人以为她是多带个人,这样就算被人撞破了私会的事也不会被人说嘴,但现在看,钟9不只是钟晓欣的挡剑牌,恐怕于此事中还有几分功劳在,算半个知情人,现在这此去,只怕就是要给那边通风报信的,两个人当然不可能放钟9一个人离开。钟4眼珠子转了一圈,也不由的站了起来,笑道:“怎么能让9妹妹亲自去,实在让人不放心,我也陪你一起。”钟4钟5两个人都这样说,一定要陪着钟9,辛家大姑娘就吃惊的睁大眼,这意思是钟家的姑娘都走光了留她一个外人陪着钟晓欣? 辛大姑娘虽然是真没把钟晓欣当外人,但是她没想到钟家一家人都也这样不把她当外人啊。好在钟家还是有人知道礼数的,钟9一看钟4钟5都非要陪她去不可,也淡淡一笑,道:“既然两个姐姐都要去,那就我不去了,我还是在这里陪着大姐姐,也好过把大姐姐交给客人看顾。” “这……”钟4立刻就卡了壳,若不是还有辛大姑娘这外人在,只怕就要对着这平时并没有放在眼里的9妹妹开骂了。没想到对方小小的年纪,话里还有这么个坑。 若她们两个都走了,钟9再找个理由把辛大支开,不就屋子里只留下了她们两个人,那时自然是想放谁进来就放谁进来啊,她们总不能再派人堵在门口,或直接闯去那插菊的房间堵里面的人不让出来吧。 进屋前,钟9盯着那房门菊花看的事,其实两个人也都留了心,然而钟4装着不知道以及钟5装着不着急的原因也正在此,谁也不知道那房里到底是不是她们所想的那个人,也因此并不会贸贸然的闯进去。 如今钟9想走,她们就怕钟9是去菊花房见了那人,因此并不肯放钟9离开,然而钟9要她们自己离开,她们也是不肯的,万一她们去了菊花房,里面并不是她们想见的那人哪? 钟5便笑道:“是我心急大姐姐的病情,差点做错,9妹妹担心是对的,怎么能让辛大姐姐一个人陪着大姐姐呢,不如4姐姐你去了隔壁,打发了人去催催。”钟5就为钟4解了围,既然可以打发一个丫环,当然可以再打发一个,总之她们今天是跟定了钟晓欣了,若钟晓欣不见任何人也就罢了,只要见人就一定得带上盛妆打扮的她们。 因为定了这样的心思,所以钟4和钟5一定不肯离的要跟着钟晓欣和钟9,这一来钟9也是无奈了,气的脸色都发黑,却是没有办法。辛大虽然少了一根筋,如今也觉得出来这姐几个气氛不太对了,但想想自己家那些糟心事,她更不敢离了钟晓欣身边,万一这姑娘睡着了被人卖了呢。 钟4和钟5即不走人,也不放人,钟9就算有满身的算计也用不出来啊。这气氛一时间就僵住了,却没有想到,此时房门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这前被钟5派出去的金瓶就急急忙的跑了回来,一边砸门一边嚷到:“小姐,小姐,不好了,我们是车子被人盗了。” 钟5听后就低低的呼了一声,吃惊之情溢于言表。 钟晓欣再怎么装睡也睡不着了,这是什么神展开,今天不是私会拍言情呢吗?这剧本要改侦探片? 钟晓欣睁开眼,就和钟4对上眼了,看到钟4眼里藏都藏不住的得意之情,钟晓欣又把眼闭上了…… 特么的又上当了。 被现实年龄比自己小了三分之二的14岁小姑娘用智商吊打,实在是太悲剧了。 钟晓欣是了解钟2的。 钟2其实是个很聪明并且很有心机的小姑娘,她的心性手段,甚至比得过世子夫人白氏。钟晓欣想不明白为什么钟家世子这种普通智商和白氏那种有点偏低的智商能生出这种高智商生物来,只能说大约是顺义伯府那边的基因影响吧。 钟2只有在或关白七的时候会短暂性的智商降低,所以钟晓欣对付钟2,白七是最好的媒介和武器,但同样的,钟2在事关白七和女人牵扯在一起时,也会有另一种心性被短暂性提升,就是嫉妒和报复。 钟晓欣打从放出风去给钟2知道她和白七私会一事后,就一直等待着钟2的报复,听说了钟2风风火火的承包了钟家所有的车出门后,钟晓欣一度以为钟2的报复就是不让她出门,等钟2回家了再算帐,也因此钟晓欣才会接受了钟5的提议,另租车出门。 不过现在听钟5说车子被盗,钟晓欣反倒释然了。 是啊,钟2的报复哪里有这么简单的。 钟2并不是不放她出门,而是明显的打算着钟晓欣出了门就别再进门,若是别的日子,这一时半会的耽误了一下,回家晚点也不过是让长辈多责怪几句,可是今天钟晓欣还得要在晚上时迎接宫里来的老嬷嬷呢。 试想,那是皇后亲自挑了出来给钟晓欣的,然而等老嬷嬷到了府里,发现钟晓欣坐车出去游玩了还没有回来。那是打嬷嬷的脸?还是打皇后的脸啊。 呵呵。 等以后指导起钟晓欣来,那老嬷嬷不把钟晓欣折腾死? 很可以啊,二妹妹,比起以前的直接扇脸来,这算学会借刀杀人了? 251 借刀 并且钟2借的还不只这一把刀。 钟晓欣先时还觉得奇怪,她私会白七的事情让秋怜传了给钟2知道,以钟2对白七的维护,该是尽可能藏着瞒着,那钟4钟5除非能把钟2身边两个大丫环司琴、知书买通,不然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白七之事的。然而钟4和钟5还是知道了,并且还盛妆打扮,一副来相亲的样子。她们当真敢在钟2的虎口拨牙?不怕钟2发彪吗? 再呵呵,她们当然还是怕的,所以她们这样的打扮,来见的根本就不是白七,而是另有其人。 钟晓欣就想到了钟2为了占下车子,连钟家大房两位少爷都带了来了。两位少爷是不能够进白雀庵的,那他们只能选择可以歇脚的侧院和可以赏梅的后山等着钟2和白氏。 大房出府可不是钟晓欣这半透明的小姐,两位少爷外加小厮管事也得一大波,现在钟晓欣等人一来就拿下了侧院最大的两间房,这说明了钟家的两位少爷是选择了后山的。 如今深秋,梅花是没得赏了,可是后山四季景致都有,不赏梅,不是还有红叶吗?钟家虽然是武将勋贵,可是侯爷钟立昌这一脉根本也没个习武之人,大房更是全家上阵读书人,这两位少爷也都送在了京中知名的私塾读书,如今即然出门赏景,能不呼朋引伴、喊些同窗来共游么?白雀庵后山历来也算男女偶遇的高频率发生地,那些公子即有钟家招呼,又可以借地利一窥美貌小姐,能错过这机会么?钟家公子招待的人也同样是读书人,读书人这玩意就和赌博一样,总有些潜力股掺在时面,谁也不知道今天这一群学子里哪一个明日就一飞冲天站上庙堂了,这样的好人选,钟4和钟5做为没落侯府庶出老爷的庶出小姐,还有什么比起可以自选投资的读书人更让她们心动的呢,而且投资款也就是嫁妆还不会她们自己出,反正又不是真的相亲,她们看中便看中,若她们没看中也不会有人有胆子强迫她们,这样的相看简直不计成本无心理负担,钟4和钟5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把这线撸清楚,钟晓欣自然也就明白了,钟4和钟5根本就不知道她今天是来见白七的。 她们只是单纯的与钟2达成了协议,劝动了钟晓欣用钟5舅舅的车,带她们一起来白雀庵,一边替钟2看守着钟晓欣,不许她与任何人见面,一边将车子打发走,耽误钟晓欣的行程,一边等着钟2召见,好去见见钟家少爷的同窗,给自己寻一个美满姻缘。 刚刚钟5之所以急着出去,也并不是想去见白七,而是想去找钟2,通知白七所在,顺便去见见钟府两个嫡少爷的同窗而已。 钟晓欣暗叹了一口气,她的资源和能拿出手的筹码还是太少了,别说她现在只是未婚,就是她真作了端王妃,半年一年里的,她手上也没有合适的资源给姐妹们介绍对象,这也是钟4和钟5认准了钟2讨好的缘故,因为钟2能够给她们的实惠和好处,实在比钟晓欣多太多了。 钟晓欣就睁开了眼,问道:“怎么会被盗呢?是车上的东西被盗了?还是车子被盗了?5妹妹的舅舅可有事?” 金瓶就回道:“舅老爷将车子赶到了白雀庵北侧旁边一处空地上,那里车少,暂时只我们一家停车,就两辆车并停在一起,这时候刑叔说肚子有些不舒服,其实刑叔本来身体就不太舒服,今天本是在车行请了假在家的,因为是舅老爷约他出来,他才肯来,所以舅老爷心里过意不去,就陪了他一起,想着到庵里求些草药,没想到等两个人回来,车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车子虽然没有丢,可是却被人弄坏了,两个大轮子都被拆掉了好些轴,再不能使用了。”金瓶急急的说道。 钟晓欣就冷笑。 金瓶表现的很着急,可是一个人若真着急起来,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问的这样的详细,什么连昨天不舒服请了假,被人硬拉出来这种事都问到了,可见这说辞根本就是钟2几个人早定好的剧本,统一过口径,不过是怕钟家查起来好应对的罢了,多说多错,金瓶正是因为心虚,怕不能取信于钟晓欣,才说的这样的详细,岂不知却因为太详细而露了马脚。 金瓶说完,钟5也觉得她说的有些过了,本来只要报知车子被盗被毁就好了,因此斥责她道:“多说这些做什么,不知道大姐姐今天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情吗?既然是车子出了问题,就该快些想办法。” 金瓶就点头道:“舅老爷和刑叔已经回车行了,好在车行离得近,可以先调两辆车子来用。” 钟5这才轻了一口气,对钟晓欣说道:“哪里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好在舅舅车行离的也不远,一来一回花不了多少时间,想必是不会耽误了大姐姐的事。”钟5所说的是,正是钟晓欣晚上要接那位宫里来的嬷嬷的事情,钟5这样安慰着钟晓欣。还怕她担心似的,又提了一句“再不济,我们也可以去找找2姐姐,让她先捎了大姐姐回钟府。” 钟晓欣也就笑着应是,不过心里也是门清,钟2之所以让钟5出面包揽了租车的活,自然就不会让她舅舅和那位刑叔正点赶回来,车夫都走了,人一进城,赶不回来的理由多的是,钟2恰是怕钟晓欣真的为了见白七拼了命,自己去租到一辆车,才让钟5出面的。至于钟2那边的车,钟2不想让出来,有的是办法,大不了就也将车子毁坏了,一拍两散,谁也别回钟府,横竖那宫里的嬷嬷是被派下来教导钟晓欣的,与别人无关。 若钟晓欣不出钟府则已,只要出了钟府,就一定要被留在外面,到时不需要钟2出手,光是宫里那位嬷嬷和皇后被驳了面子,就够钟晓欣吃一壶的。 钟晓欣就说道:“5妹妹说的是,只是我还是担心,那不若你和4妹妹帮着我去找一找2妹妹,我……我还是头晕,就和9妹妹在这里等着你们。”钟晓欣也笑,说的很诚恳,她如今已经猜到了钟5想出门,其实并不是想去那间菊屋,而是想早一点找到钟2或者说钟家两位少爷,也不负她们今天这一身打扮。 那也好。 钟晓欣也乐得两个人离开,她们既然无意于白七,那么这白七还是要见一见的,一来是她对钟2还有些手段,要着落到白七身上,二来钟9到底帮她不少,能成全,她也愿意成全钟9的心思。 252 出去浪 钟晓欣让钟4与钟5同去找钟2,那就是愿意放两个人出去浪了,不然钟晓欣借口头晕,钟4钟5就算不需要真的人侍疾,也没有姐姐晕在床上,妹妹跑出门玩的道理。钟晓欣开了口,两个人的脸上就都有了喜意,钟4就站了起来,大大方方的答道:“那我们就去找找2姐姐吧,也省得大姐姐为了回家的事牵肠挂肚的。”说的她勉为其难出门,全是为了钟晓欣一般。 倒是钟5犹豫了一犹豫,说道:“大姐姐不跟我们一起去么?只9妹妹一个人守着你,我也不太放心,何况这屋里实在闷的慌,不若出去走动走动,也能散散心。”就看着钟晓欣,希望她能够一起出门。 钟晓欣就更确定心中的猜想了。 钟5这么说,并不是关心她,而是她和钟4两个,除了车子的之外,只怕还负责着看管住钟晓欣,不让她到处乱跑,更不要见到什么人。所以钟5宁可带着钟晓欣一起出门,只怕钟家两个少爷在哪里会友,这地点钟4和钟5也是清楚的,只要管住了钟晓欣,那就算把她带到聚会之地去,钟晓欣一个已经订了婚的大姐,也打扰不了她们的好事。 钟晓欣摇了摇头。“我还晕着呢,不舒服。”这一句就堵的钟5无话可说。待到看到钟4已经大大方方的出了门,到隔壁妙音间去招呼自己的丫环时,钟晓欣又冲着钟5笑道:“没想到5妹妹这样的关心我,那就让4妹妹一个人去找2妹妹好了,想来4妹妹和5妹妹一向要好,后山有什么好景致,等4妹妹回来再说给5妹妹听,也是一样的。”钟晓欣说着,满意的看到这一次钟5当真是僵了脸色。 既然你一心一意要完成钟2派的任务,那就留在这里好了,我倒看看你们姐妹情有多深,是不是当真有看中了的少爷公子,钟4还能给你留一个。 此时,钟4的丫环小翠听到了主子召,已经跑出来了,钟4这憋了半上午了,终于能出去放放风,也是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在惠音这一间的门口就跟钟晓欣等人说道:“那我就去后山找2妹妹了,大姐姐你好好休息啊。”钟4很清楚,若无意外,钟晓欣今天一整天是走不了的,她就算相不到合适的人选,至少也可以无悠无虑的在白雀庵玩一整天。 钟晓欣呵呵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钟4根本没打算替钟2看管着钟晓欣,也并不介意钟5的去留,只要她一个人能玩好,就足够了。 要说钟4这种心大的,至少有这个好处,就是谁的脸面也不用看,不考虑,先拿到自己的利益再说,所以钟5慢了她一拍,考虑的方面多,事事又想做的圆满,可就不容易失了先机。就被钟4留在了屋里,钟4带着丫头就离开了,根本没有招呼钟5一声。钟晓欣一边笑咪咪的看着,一边又有点头痛。 她原本看这姐妹两个,都以为当初下毒害她的必是钟5无疑了,可是想想钟4这种无利不起早的爽快劲,平时根个棒槌似的被钟5驱着往前冲,可是紧要关头,利利索索就坑了钟5一把,也当真不是省油的灯,别人还不好说什么,因为她平时就是这么个缺心少肺的。 也不知道是天然呆还是大智若愚,总之这次是钟5被甩下。 这一来钟5也知道自己被坑了。一下子是真的着急了起来,可是不放心钟晓欣的话是她说的,此时叫她再主动要求离开,她也没脸说这话,眼睛就咕噜噜的转了好几圈,终于惊叫一声:“金瓶,你说车子被盗,那车上的东西岂不是都没有了?” “是啊。”金瓶第一时间答道。车子被盗当然是要盗车子上的东西啦,虽然她们坐的这两辆车本就是租的,车上根本没什么东西,但金瓶是服侍钟5的,自然跟主子一条心,钟5这样问,一定有她的用意。 于是钟5马上就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说道:“天啊,上次母亲赏我的一对金缠丝的镯子,我还放在车上啊,这可怎么办是好,大姐姐,不若我先去车子那里看看,也或者贼人心虚,听到舅舅他们回去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拿走我的镯子?” 这理由可真不怎么样。 钟5也知道这理由不太强,奈何她现在一时情急,当真是只能找到这种理由了,可恨她刚才没有装傻像钟4一样快点离开,反而顾及钟2派的任务,倒被钟晓欣给绊住了脚。 这话题找的,这次是连辛大都听出不对劲来了。人家都有时间毁车了,还能没时间翻到你两个镯子,再说你好好的金镯子放哪不好放在租来的车上? 好吧,那是你舅舅的车,你高兴就好。 钟晓欣就嘴里劝道:“那你快去看看,早去早回。” “我……”钟5一口气堵在嘴里,她还以为钟晓欣不会让她去呢,说辞准备了好些套,就差要说那镯子是开过光,能保祐她避开血光之灾的了,没想到钟晓欣却突然间又答应了。 钟5的眼神往插了菊花那屋门前溜了溜了,就会意的也是一笑。 她不愿意留在这里陪钟晓欣,想早点找到钟家少爷,钟晓欣其实又何尝不想她们早点离开,也要等着见那菊屋中的人。 虽然钟2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那人一句,但钟2这些年来对那人的痴恋,以及对肖想那人的其它家小姐和丫环们的手段,她却是知道的。 钟5也就定了心思,笑盈盈的带着丫环金瓶离开了。 她虽然没完成好钟2交待给她的任务,看管住钟晓欣,可是这白雀庵的后山如此大,钟2想找那人只怕也不容易,若当真遇到了,将这人的所在告知钟2,也是大功一件,更是人都凑在一起,才有好戏可看啊。 钟5就也走了。 这一会的功夫,屋里就余下了钟晓欣、钟9、辛大姑娘和一个不说话的胡妈妈四个人,温度登时有些冷了。 辛大姑娘看看门外几乎和飞出去一样的钟5的背景,又看看钟晓欣,点头道:“原来你家姐妹的感情也不好啊。” 这个“也”字用的好点题。钟晓欣就笑道:“人多是非多,谁心里没有点小心思。” 辛大姑娘就点头道:“你倒是想得开的,那你现在头还晕吗?” 钟晓欣这次是真有点感动了,她本来就是装的,又和钟4钟5拼智力拼到现在,也就只有辛大姑娘还真的关心着她是否身体不适。 “不晕了,其实我也想出去走走的,只是不愿意跟着她们一起罢了。”说着钟晓欣就坐了起来,也笑盈盈的拉着辛大说道:“咱们难得见一面,还不如陪着你去逛逛呢,你不是也想去后山玩吗?”别的不讲,之前辛大一力怂恿着钟晓欣去后山的灵泉,可见是想上山的。 那就走呗,钟4钟5都放出去了,继续要浪,大家一起啊。 253 智商吊打(限免结束) “唉呀,那当然好。”辛大也高兴起来,一张嘴又开始霹雳啪啦的说道:“其实我是常来这白雀庵的,你不知道,虽然这庵里最出名的是梅花,但其实最好看的山景还是红叶,那梅花挂在枝子上虽然好看,摘回家里也放不了几天,但这山后的红叶刚落的那会就新鲜,采些回去压在书中,做成了书签也好看,或者贴到请帖上送给你看也漂亮,自从咱们大晋朝流行开始在请帖上画花开始,我娘就老逼着我学画,我不喜欢,就说我将来嫁不出去,后来我把红叶贴到了请帖上,小姐妹们都说好创意,我娘才不再逼着我学画了,所以我每年都要来这里采红叶,今天是打听到你要来,我才提前来了,要不然我往年是不会找这种人多的时候来采的。”辛大就絮絮叨叨的说起来。 钟晓欣捂头,这姑娘总能在你对她有点好感的时候,再把这好感给说跑了,闭会嘴成不成?她拉辛大出门,可不是真的想看山景啊。 钟晓欣逮到辛大姑娘说话中间的一个停顿,飞快的打断了她道:“胡妈妈你去了隔壁,将朗月和另位妈妈唤来。”说完了又转了头对着钟9说道:“9妹妹,你刚刚在车上不也有些晕吗?我忘了前几天你感染了风寒,这时节风凉,你觉得可好,不如你就同朗月在这里吧,我和辛家姐姐去后山转转,等到找到了2妹妹,我们就来接你。”一边说,钟晓欣一边给钟9使了个眼色,因为房间小,钟9的存在感又弱,只站在角落里,所以钟晓欣面对那个角落的眼色,只钟9一个人看得见。 钟晓欣打给钟9的眼神,是往菊屋那边移的,这意思很简单,是要把钟9留下来,她今天此来,本来目的之一就是想成全白七和钟9,既然被这么多的人围着,她不好再同白七见面,那么让钟9去见就是了,之后两个是有缘无缘,端看钟9的手段。 所以钟晓欣特意的说钟9前两天偶染风寒,让她继续在屋里休息,这理由找的其实也不好,感染了风寒还出什么门啊,不过钟晓欣也是一时没有这么好的理由,把钟9一个人留在这里。 其实并不用人喊,刚刚金瓶回来大呼小叫说出了事,妙音间的几个丫环婆子就都被吓了一跳,全出了房间,只是惠音间里主子多,未受召不好随意进去,如今钟晓欣这样说,胡妈妈和另个婆子就先出了房间等着,紫竹服侍着钟晓欣往外走,朗月却进了屋里。 却没想到钟9反倒摇了摇头,推了钟晓欣的好意。“大姐姐不用担心,我的身体好着呢。”钟9这样说着,就笑道:“我之前就看那房门上有插着的小野菊花,十分漂亮可爱,早有心要去后山看一看,是怕大姐姐身体受不住,才作罢的,如今大姐姐身体好了,我们当然该去后山看看。”说着钟9朝钟晓欣眨眨眼。 这眼色使起来可比钟晓欣那横着眼皮子打出来的眼色可爱多了,钟9本来就只10岁的外表,这样用眨眼来代替,就显出了几分活泼来,钟晓欣从认识钟9开始,就姑娘就一副中年妇女的沉稳劲,从来没有这种欢快调皮的行动。这就算是钟晓欣也知道了,如今她的心情非常好。 钟晓欣想了想,再次一脸血。 钟9本是重生,心性已经非常沉稳,那她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失神的盯着那插了菊花的房门看,并且露出了极为引人注目的喜色在脸上,引起钟4钟5的注意,而却又在钟4钟5已经离开的现在,不再着急去那插了菊的房间哪?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钟9根本是故意钟晓欣一行人往这侧院带,又故意盯着别人房间门上的特异处,把钟4钟5的注意力引到那个房间上,只怕钟9当时之所以仔细的盯着每一扇门,就是为了找出其中哪一扇上可以让人误会的标志来,别说那门上插了朵菊花这么明显,估计那门上就算是被虫蛀了个洞,她也会盯着看到引起钟4、钟5的怀疑为止。 其实她与白七根本就不是约在此处,所以钟4钟5离开了,钟9的心情也就变得大好,着急跟着钟晓欣往后山走了。 她和白七,只怕一开始也还是约在了后山的。之前种种行动,不过是作戏给钟4和钟5看的罢了…… 这样钟4和钟5就算见了钟2,汇报给钟2知道的信息也是错的,等着钟2派了人来的时候,这里自然就谁都不在了,更可能还会打扰到别人家的女眷休息,还会让钟2再丢一份脸。 钟晓欣半天不到的时间,再次被原生态土著小姑娘用智商吊打了。 她确实不适合玩宅斗,真的…… 后山秋景正浓。 枫树开遍大半个后山,远望过去,铺天盖地的一片艳色,漫天红遍、层林尽染,在这略显萧瑟的深秋季节里,这火红的枫叶如同烈焰般透出一股鲜活的生命力来,让人流连。 虽然白雀庵后山以梅林出名,但也并不是满山梅树,恰恰相反,因为白雀庵后山足够大,所以这人工种植而成的梅林反而是占地最小的一部分,只不过梅林难得,所在的位置又离白雀庵最近,所以来往的人最多罢了。 反而是这离白雀庵稍远些的枫树林,本就是天然生成,树量极多且密,虽然离白雀庵远些,却占了大半个山头。 辛大说要采枫叶,钟晓欣一行人自然也就顺着她,从侧院拐到了后山来。 只不过一般来后山,大多是自白雀庵正门入,后门出,顺着后门的大道就可通梅林。然而因为钟9的坚持,所以钟晓欣一行人,是从侧院出,拐到了白雀山北边的山角下,顺着小路绕道而行,这条路较偏,也什么好看的景致,不但平时少有人走,而且要到枫叶林,还需要经过一片竹林和一片松林,一行人倒走了不少的冤枉路。 但由此也可看出,其实钟9对这白雀庵也是很熟悉的。 “这样走,倒绕了个远路。”辛大姑娘报怨道,不过因为是钟9的坚持,所以钟晓欣自然知道这样走另有目的,于是安慰她道:“4妹妹和5妹妹之前走的那么急,一定是去找2妹妹了,我并不太想见到她们,绕个远路避开了也好。” 辛大姑娘想想自己差人在市井上打听到的那些个钟家乱七八糟的传闻,也就点了头,她只知道身边这新朋友与钟2姑娘是很合不来的,却不知道钟晓欣和钟9特意这样走,怕的就是碰到了钟4、钟5她们。 254 打扰(二更) 白雀山极大,除了梅林和枫林,山上的植物林还有不少。几个人从北侧山走小路,很快的就走到了白雀山北侧的竹林里。 白雀山号召四季有奇景,这竹林就是春景之一,因为春季万物复苏,这竹林每一片叶子都露着鲜绿,而且还可以挖到鲜笋,所以春季里这竹林也有人来赏玩,不过如今已经是深秋了,这林中竹叶落个精光,一片萧条清冷,自然就不会有人来了。 不过钟晓欣却感觉到,自打进了竹林,钟9的神色就比之前还要沉静下来,走的路子也慢了些。似是很专心致致,可是又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竹林,林子茂密,离白雀庵和梅林枫林也远,若是与白七约在此处,倒也是个好地方,钟晓欣这样想着,也不由得沉下心来,细细感觉着这竹林。 因为现在即不是在水中,也不是静止可以让她用无神扩散五感的地方,何况这竹林太密,竹的气息和风的响动,掩藏了人的生息,钟晓欣走在这里,也不过是五感比常人更较清明些罢了,顺着小路这一路听过来,并没有察觉到有人。 于是这一条小路就走到了尽头,出去不远处,就可以看到松林了。 这一来钟9的气息就开始有些不稳了,往小路尽头走的脚步是越走越慢,最后竟然就停了下来,眉头紧皱着,竟然是不太愿意从竹林到松林那边再走下去。 钟晓欣要再察觉不出她和白七必然是约在这小竹林中的话,就可以自己打自己吊打一次了。然而钟晓欣猜不到钟9是如何与白七约定的,可是也知道出了岔子,若白七真在竹林,就不会离这条小路太远,待钟晓欣等人走过,自然就可以出来相见…… 难道说白七是看到了辛大姑娘和胡妈妈等人,不肯出来了?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钟9大约也是这样想,这越走越慢的脚步就突然停了下来,抬头对辛大姑娘笑道:“辛姐姐,你刚刚说可以采了红叶做书签,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采些竹叶吧?” 辛大姑娘就不太愿意,深秋的竹叶都落了,即不新鲜也没有好看的颜色,说道:“还是早点去枫林那边吧,那边可以从树上摘些新叶子。”好过了竹林中要从地上捡被踩碎的竹叶。 钟9就拿眼神看钟晓欣,钟晓欣忙说道:“就采些竹叶也不错,我是很喜欢竹子的,以后你我要常来常往的,总不能你给我的请帖上是红叶,我给你的请帖上也是红叶吧,一模一样了无新意,你既然以红叶为凭,我学着你先捡些竹叶回去,做的凭记,以后这就当是我们两个人来往的信物,等到了明年春天,你再陪我来摘新鲜的叶子就是了。” 这样一说,辛大姑娘就很高兴,并且因为钟晓欣是学了她的办法,她这又打开了一个话题,非要细细将怎么制成压花书签的办法讲给钟晓欣知道。 钟晓欣对于辛大姑娘的了解就又深了一层,这姑娘不但热心肠,而且认准了一个小伙伴就会毫无保留的付出,同时也喜欢和小伙伴拥有共同的小爱好和小秘密。这才是个正常15岁的小姑娘该有的表现啊,被钟家一群妖孽没事就用智商吊打的钟晓欣,这一刻非常的喜欢辛大姑娘,就喜欢你这种智商正常的。 既然两个主子都这样说,一群人也就分散了开,又重新投入到了小竹林里四散的挑捡些未被人踩杯过的竹叶,虽然是深秋,但松、竹、梅乃是岁寒三友,竹叶虽然会干枯掉落,但多少也有些叶子会立于枝头,也算新鲜的叶子。越往竹林深处的密林中走,这样的叶子也就越多。 而这竹林并不大。 这样钟晓欣和钟9有意往林深处走,钟晓欣同着辛大只偏离小道,向北挺进了个20多米的距离,这林中就刮起了一阵寒风,虽然是深秋,然而这风刺骨的冰冷,竟然如同冬季三九天般的风刀,刮的人心都颤了下。 风中传来清清楚楚一个男子的冷哼声,接着就是如冰刀般无情的声音说道:“能帮你也只到这里了,这种蠢事,我是不会去做的,劝大小姐也不要多想,注定是没法心想事成的了。” 这声音顺着风传了来,断断续续的,但听得出来并不是白七。听内容,显见是有一对男女正在不远处的林中吵架,但听声音并不是白七。 钟晓欣就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再往那边去,她回头看钟9,想听钟9的意思,钟9却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走着,倒是辛大姑娘侧了侧耳朵,突然说道:“那边是不是有人?” 这不废话么……就算人看不到,声音都听到了。 辛大这话,摆明了想去看看么?钟晓欣整个人都不好了,姑娘你这么大的好奇心做什么?偷听到一句二句的不快点走,还打算再听听? 她和钟9与白七约在此处,其实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事了,那么其它人约在这里,当然也都没什么好事,这会进去,你就不怕你知道的太多人家把你干掉啊。 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辛大小姐天真烂漫,根本就没有什么偷听到别人说话的负罪感,于是这说起话来自然也是落落大方,这嗓门就不可能太小了,就是正常的音量,也早被人发觉了啊。 只听着风中传来一个女子惊慌的“啊”了一声,接着传来零碎的脚步声,再没有动静了。 钟晓欣就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两个人果然是没做什么好事,那女子害怕被人知道,跑掉了呢。跑了也好,这种事,一边跑掉,另一边就不用跑了,她们刚刚是借了风势听到这么一言半语的,里面的人或者并不知道她们听见了,所以钟晓欣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被辛大姑娘拉着手朝那边走。若此时她非劝辛大掉头别去,才会让那里面的人起疑,她们是听到了什么呢。 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钟晓欣觉得反正人都跑了,肯定遇不到了。 没想到多走了十几步,对面明明没有听到脚步声,不远处竟然也转出个人影来。一个粉裙的姑娘一脸惊慌的朝着这边快步走了来,正好和钟晓欣几个人迎头撞上。 钟晓欣整个人又不好了,姐们你跑路都不挑个方位吗?刚刚辛大小姐的声音那么清明,是从这边传来的你怎么也该换个方向跑吧? 255 认识(三更) 对方那姑娘也是震惊,吓得脸色都白了,果然如钟晓欣所想,两边眼神撞到一起的第一时间,那小粉裙整个人都呆往了,别的人谁都不看,眼神只从钟晓欣的脸上扫了几眼,立马面色惨白,然后飞快180度转头,看来是想原路再回去,不过她来的那原路上又慢悠悠踱出个人影来,这小粉裙干脆就90度又转了个身,立刻换了个方向就快步的走掉了,虽然是被人打扰受到了惊吓,不过这小粉裙看着也是个思维灵活、决断利落的姑娘。 然而,虽然只有一个照面,可是看着那容貌略熟啊。 钟晓欣看着远去的小粉裙,又看了看不远处新出现的人影,无语。 亲,你小情都跑了,你还不快点换个方向? 新出场的人影是个看着16、17岁的少年人,身材高挑,一身的青蓝色丝绸袍子,衣料却相当好,看上去像个富贵人家的少爷。然而衣服样式却极简单,并且无论衣料还是腰带上,没有什么暗花配饰,那少爷头上簪的是支木簪也没有花样,很简单一支打磨过的长木棍,若能再配一支一模一样的,就可以当筷子来用,这又不像富贵人家了,倒像个普通家族出书的读书人。 然而钟晓欣猜他不是读书人,因为普通读书人,书读得多了,总有些温润的气质外显,一举一动都就是知书识礼的,别管这气质多或者少,哪怕是装呢,也得装出点来。但这少年人却是气质张扬,走起路来虽然慢,可是身不直、形不正,手里拎了支枯竹枝在手里晃着,很有些一步三摇晃的纨绔子弟的气质。 这少爷是跟着那小粉裙身后走出来的,可见得刚刚就是这两个人在林中吵架,只是钟晓欣没有想到,那小粉裙见有外人,还知道急急的跑掉,这少年却大大记记摇摇晃晃不紧不慢的正朝着自己一行人走来,这根本不怕被人碰见啊,心有多大? 钟晓欣就看那少年。 这少年身量极高,浓眉大眼,看着外表是个虎头虎脑的大男孩,长相上并不特别出色,然而因为这少年一双眼睛碌碌的极为灵动活,又让人觉得他的相貌越看越是耐看。特别是少年一看到钟晓欣几个人过来,突然笑起来,笑容阳光灿如春花,很是暖心,好似他这样对你笑笑,就能消掉这心头诸般的烦恼,所以要光看外表,该会觉得这是个暖男型的大号正太,不过就算是正太,果然也是个心大的正太。 刚刚把私会的小情儿骂跑了,这少年人脸上居然就挂着满脸的笑容,一边往这里走,一边打量着钟晓欣几个人,一边笑的更欢实的迎了上来。钟晓欣的就纳了闷了,难道刚刚不是小情侣两个人吵架,而是这少年拦路调戏良家妇女?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在白雀庵也是曾有过不少的,每年到了梅林开放,都有那些浪荡子侯在这里,专挑那些美貌的姑娘小媳妇调戏,甚至真出事的也曾有过。要不然这少年怎么见到了女子不回避,反而一脸“原来你也在这里”的表情,笑得满同春风的迎上来了呢。 “这不是辛大小姐吗?没想到从这里遇到你了。”那少年笑着打招呼。 钟晓欣差点脱口而出“靠”字。竟然还真的认识? 于是辛大姑娘也拍着手说道:“齐小道爷,果然是你,我刚刚听着那声音就像你。” “哦。”那齐小道爷笑的脸色更好看了,一双大眼却眯了眯,柔声道:“辛大姑娘都听到什么了?” 钟晓欣特么快吐血了。 姑娘你能不能更天真一些,人家还没问,你自己就给招了。 你就不怕你知道的太多了? 没想到钟大姑娘果然是很天真的,耿直的回道:“我听见你脚步声了啊,会这样不紧不慢没正形的走路的人,我认识的就只有你啦。怎么啦,刚刚那是哪家的姑娘,求着你算什么哪?”辛大姑娘就问道,而且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主动的站到了那个齐小道爷的面前去,笑的极为爽朗。钟晓欣没想到,这两个人不但认识,竟然还挺熟的样子。 “那个啊。”齐小道爷也同样爽朗笑道:“不认识,刚刚在这林中碰到了,就求着我给她解厄,我跟她说解厄30两银子,她却说什么没有带钱,辛大姑娘你给评评理,解厄这种事,可是要花掉我好几年修来的功力,收30两银子已经很便宜啦,她都不肯付。我能做那种白出力的蠢事吗?” 这解释挺顺,于是辛大姑娘立刻就信了,当场就气愤起来:“那是哪家的小姐,这样不长眼,谁不知道齐小道爷您是升龙观里年轻一带最有法力的道爷,平日里算卦最灵,一道平安符卖20两银子也是供不应求的,解厄这么大的事,连30两银子都不肯付,竟然也敢请您出手,好不知礼。” "也不能这样说。”这少年就笑着摇了摇头道:“相逢即是有缘,我们修道中人,求的就是天下苍生的福祉,只不过她这厄运当真有些棘手,我收30两,不过是看她是不是诚心罢了,若有诚心,我自当耗费修为为她解厄,若无诚心,就算予我千金,我也是不肯出手的。” 这一句话把辛大姑娘感动的不行,连连点头道:“齐小道爷悲天悯人,怪不得国师这样器重你。” 钟晓欣好想把这姑娘拉回身后藏起来,姑娘你这么真白莲你娘知道吧。钟晓欣自认为不是什么圣母的人物,这一刻也有点欲望想好好的保护眼前这傻姑娘,对方随便个小谎就扯上天,这你也信? 先不说这30两要怎么试探心诚,光是这少年前后说话语气的不同就知道里面有事。打开始和辛大小姐说话起,这少年就一直是脸上带笑态度热情语气温和,然而刚刚那夹在风中的话语,钟晓欣可没有忘,简直如同冰刀一般的寒冷,光听在耳朵里一句话,就叫人觉得心都被冻住了似的,这人根本没有他长相里看到的那样诚实,更不似外表表现出来的这么可亲。 于是这一点不可亲的少年似的察觉到了钟晓欣的防备和打量,也转头打量了钟晓欣两眼,问辛大姑娘道:“不知道这两位是……” “啊。你看我这记性。”辛大姑娘喊道。 前一刻钟晓欣还在想要将她这傻姑娘藏起来别被社会污染了呢,后一刻辛大姑娘就一把将钟晓欣拖了出来,推到了少年的眼前,介绍道:“这位是前两天我新认识的好朋友,姓钟,我之前不是从您那里求的平安符吗?就是给她求的,今天也是专门陪她来白雀庵上香,祈祷平安的。”齐大姑娘给你少年介绍道。 钟晓欣吃惊的不行。 256 讨符(四更) 一般介绍人,都是遵循尊者优先知情的原则,将身份低的人介绍给身份高的人,钟晓欣已经是准王妃的身份了,辛大小姐却将她先介绍给少年,是说这少年的身份更高吗?还是说辛大小姐已经白痴到了连社会基本准则都无视的地步了? 那少年满脸笑容的说道:“幸会。”看他的态度,应该也并不想认识钟晓欣等人,不过是客套话走个过场。 介绍完了钟晓欣,辛大小姐就又给钟晓欣介绍道:“这位是升龙观大国师座下的最小的弟子,法号尘风子的齐小道爷。我之前给你求的那平安符,就是齐小道爷画的。”顿了顿,辛大姑娘颇有些得意的说道:“你可不要小看那符,虽然同是20两银子,可是升龙观里卖出的平安符,都是凌字辈的小道士们画的,若要尘字辈的道爷们出手,这个价钱可绝拿不到,齐小道爷的师尊是国师,齐小道爷又是最得国师喜欢的尘字辈的弟子,若不是我,别的人想20两拿到了齐小道爷画的平安符,那是想也不要想的。” 钟晓欣十分无语的看着辛大姑娘,这是炫耀上了?她们明明今天还是刚认识不久哪…… 钟晓欣就又发现了辛大姑娘一个身为正常姑娘的特性,当她碰到有好东西并值得自豪时,虽然也愿意和朋友分享,但也同时喜欢炫耀一下,不过辛大姑娘到底本心是好的。 她这样说,一来解了钟晓欣的疑惑,原来这齐小道爷当真身份挺高,本就是仙家人士不提,升龙观国师最小并最看中的弟子,这身份除了皇室外,傲视其它贵族也足够了,钟晓欣到底只是个准王妃。二来也是为钟晓欣拉拢人脉。虽然炫耀是有点炫耀,但她话里的意思,又何尝不是在齐小道爷面前给钟晓欣挂个号,对钟晓欣来讲,这一番话讲明她和这齐小道爷的交情匪浅,而对齐小道爷而言,则是告诉对方,钟晓欣是她罩着的人,那么齐小道爷若真同辛大小姐有交情,以后再见自然也要对钟晓欣照顾一二的。 于是钟晓欣就正而八经的给齐小道爷又补了个礼。 介绍完钟晓欣,辛大就又介绍了下钟9,却没有想到钟9脸上惨白一片,一张脸如同被刷过的墙一样,快没有任何的血色了,死死的低着头,不肯去看齐小道爷,受到了惊吓一样,倒叫辛大姑娘很不好意思。 “钟9妹妹还小,今天是我的不是,因为是认识的熟人,但叫了过来打招呼,9妹妹既然害怕,我们就先走吧。”辛大姑娘说道。 “无妨。”钟9的头更低了,几乎是从牙缝里往外蹦的这两个字,嘴里说着无妨,看她的样子还是想快点离开的。钟晓欣有些奇怪的盯着她看,怎么钟9有些害怕齐小道爷的样子? 而跟着钟晓欣和钟9的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一听辛大姑娘这介绍,也是无人不恭敬的行礼。升龙观中的国师,是当年开国太祖的师兄,升龙观实为天下道门之首,国师的亲传亲子哪,那可当真是得罪不得。 齐小道爷大约也是被人恭迎惯了,或者也敬畏惯了,完全没把钟9一副“我好想离开”的样子放在心上。 呵呵了两声,从怀里又摸出了一块符来,递了给钟晓欣道:“钟姑娘不必多礼,以后你用得着我升龙观的地方还多着呢,这符你拿着,除了能保平安外,还能够避厄解灾,关键时候可救得性命呢。”一副长辈受晚辈礼,要给见面礼的架势。 钟晓欣直接就“……”,特么的你这什么意思?为毛我以后用得着你升龙观的地方就多了?好像话里就注定了她多灾多难似的。也或者这种话只是这些道爷们的职业话述…… 然而这齐小道爷这样说,辛大姑娘就不知道想起来什么。 她突然就恍然道:“对对对,你快收下,齐小道爷的平安解厄符,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灵验。曾经有个商人花费百金,从齐小道爷那里求了一道符,后来载着商物回程的途中,就被山匪给缀上了,他带的十几个家丁全都被山匪杀掉了,唯有这商人,因为身带着齐小道爷的平安解厄符而逃过了一劫,这山匪抢了他的货物,又把他劫上了山,好吃好喝的养了他好几天,最后又平安送他下了山,可见得这符是多么的灵验,从那以后,齐小道爷的灵符轻易普通人是买不到的,他又懒,每日里只肯画十道符平安符,十道解厄符,就算认识的人去买,一次也只给一张。他既然要送你,你可千万别跟他客气,我是知道他这个人的,人家跟他客气推拒,他会当真的,出家出的一点人情事故都不懂了。”辛大姑娘抱怨道。她这么纯的人竟然还报怨别人不懂人情事故。 钟晓欣听的嘴角直抽,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少年人听了辛大姑娘的话,脸上也挂了些即满意又得意的神色,想来这商人的事该是真事,也是这少年数得出的事迹。 钟晓欣也就忍下了,没问那商人被放回来是支付了多少钱的赎金,下人都杀了只留商人一个,明显不是因为平安符,而是因为只有商人有索取赎金的价值啊。不过想来这年头,山匪收下赎金还没撕票,反而真把人送回来了,也算是这商人有运道了。 钟晓欣便收下了符,反正不要钱,既然是供不应求,不知道拿出去卖能卖多少钱哪? 见钟晓欣全没有像其它的朋友那样扭捏,大大方方就收下了,辛大姑娘就十分满意,觉得这个新朋友很对她的胃口,于是爱乌及乌,一眼看见了低着头不说话的钟9,便朝齐小道爷抱怨道:“你既然要给礼物,就该一人一份,这平安符9妹妹还没有哪。” 钟9那听着就是一哆嗦,低头头说道:“不用的,不用的。”整个人也缩到了丫环朗月的身后,很不显眼的样子,辛大姑娘就皱眉,她不喜欢这种性子。 齐小道爷此时才注意到这个几乎把身子都缩在人后的小姑娘,看起来很畏惧他,他也不在意。这京中的百姓,有的将升龙观奉为上仙,敬之如仙,有的对这些神道之事并不放心上,视之陌路,当然也有生平做尽亏心事,畏他们如鬼的人,只是这么小的姑娘怕他却没道理,大约是没见面什么大人物大世面吧。 257 讨卦(五更) 齐小道爷就说道:“没有了,这还是昨天画好的,今天没画,就算画了,我也不可能自己带一把符在身上到处跑啊。”顿了顿就又说道:“不然我赠这小姑娘一支卦吧,不要钱。” 辛大高兴的几乎都拍起来了手来:“好啊好啊,我和欣妹妹,9妹妹一人一支卦。”说完拉着钟晓欣的手摇了起来:“你不知道,齐小道爷的卦可灵验啦,平日里一支卦要百两银子呢。” 钟晓欣直接傻眼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少爷看着不过同他一样的年纪,没想到竟然这样厉害,一支卦百两,有了卦就会有厄,然后一个解厄符20两,一个平安符20两,靠啊……这一套流程下来,一个人就是140两,而且还是可以重复进行的生意。钟晓欣以前只觉得孙医婆那燃血丹已经是暴利了……没想到真正的巨富在这里哪。 那边齐小道爷也是无奈:“辛大姑娘,你这红嘴白牙的就是300两银子啊。” 钟9也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 辛大姑娘就把眼一瞪:“你算不算?” “算……”齐小道爷一张真诚的笑脸上满是无奈,看来是当真有些心疼那300两银子,不过还是应下了。“算我的还不行吗?只是今天并没有带卦筒和龟甲,就直接相人吧。” 先就对着钟9伸出了手。“把你手给我,我相掌纹胜于相面。” 钟晓欣就看了一眼这小道爷,按距离,刚接了他一道符钟晓欣离的最近,按关系,辛大小姐和他是旧识,怎么要先给钟9看? 哪知道钟9听了这小道爷的话,整个人都缩了,小声道:“我……我就不用了吧,男女授受不亲……”极力的回避。 这样子辛大小姐就更看不上她了,畏畏缩缩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气度,倒是钟晓欣有些吃惊,她知道钟9重生而来,在她面前一直也很有当家女主的气质,这是怎么啦,为了个掌纹怕成这样? 连那小道爷都“咦”了一声,怪笑道:“唉唷这丫头可真好玩,这么丁大大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啦,快点过来,道爷我是修仙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入五行中,不和你授受相亲,就给你看一卦。”说着反而主动近身靠前,笑嘻嘻从朗月后面,将人给掏出来。 这话听着有点调戏,可是叫这少爷故意一说,场上任谁也觉得是说了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这少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钟9更是只有10岁多哪。 齐小道爷一把将钟9拉了过来,男左女右,拉的是右手,钟9吓了一跳,看向齐小道爷,哪知这小道爷脸上带着笑,眼睛里一点温度也没有,话虽然说的古怪有趣,一双眼睛却像磨过的刀锋一样,一点温度也没有,盯着钟9的掌纹一瞬不瞬的看着,钟9吓的马上低了头,再不敢动一动了。 过了约有十几息的时间,齐小道爷才放开了钟9,攒着眉头,化不开的疑惑。他不说话,别人也不说话,搞得满场气氛紧张。辛大姑娘就忍不住了,问道:“怎么样啊,9妹妹的卦象如何?” 齐小道爷听了,突然又抬起头来笑道:“看我,光心急看相了,忘了问,这位姑娘心中所求为何?这成了卦,我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辛大姑娘就吐槽他:“你也长马虎了,我看国师卜卦,这些都是先问清的啊。”然后转头问钟9道:“9妹妹,你今天来这里是求什么?” 但凡算卦,总有个主题,卜卦之人也有个算的方向,特别是抽签看相,时运随时变化,算卦的人都是先问清了求什么,才好解卦。比如人家求姻缘,你给算出来最近财运发达,那也白瞎,你家求子嗣,你给算出来个长寿之相,也是无用。若不清楚算的是什么,那卦出,就该是算此人的一生吉凶。 钟9就又低了头,小心说道:“求全家平安。” 辛大点头:“求平安。” 齐小道爷眼中神色闪了闪,略一停,就说道:“世情轮回远,人间梦里长。福祸不相同,真火炼真金。” 这一来,一群姑娘丫环婆子们都愣了。 算卦分有两种,一种是算吉凶,比如说,我要算学业,吉,那就是学生有成。我要算姻缘,凶,那就是嫁娶艰难。这种的,看掌纹面相用的多,一般那什么印堂发黑,就是此种,反正印堂黑就是凶,具体凶在哪里,再说。 还有一种是诗谶,读起来似是而非,不知吉凶,你得再找人解诗,不过这种多是抽签时遇到。 几个人没想到齐小道爷看手相居然也看出诗谶来了,该说他功能深、文采好?还是该说钟9的手相够有内涵啊。 辛大姑娘就说道:“这什么意思,你给解解。”说完又回头对钟晓欣炫耀道:“齐小道爷解一签,要30两哪。”她这样说,齐小道爷的脸色都有些变白了,叫道:”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去想,你干嘛要说出来?” 钟晓欣点头,这已经不是炫耀是挖肉了,她看着齐小道爷的神色,都替他心疼,这一句话又得进去90两亏空。 不过虽然是免费的解卦,不过齐小道爷还是相当认真的想了想道:“世情轮回远,人间梦里长。这两句讲的是曾经的人事物如轮回一般往复出现,但其实已经是如在梦中,遥远而绵长的过去了。大约是指不要缅怀过去吧。若求全家平安,那家中可是曾有过什么重要的长辈或亲人去世了?大约就是叫你不要再沉溺于过去吧。” 辛大姑娘差点控制不住眼神里漏出来的鄙视,这叫什么解卦?试问谁家不死人,生者不怀念逝者啊,说了等于没说。并且因为辛大姑娘前段时间打听钟晓欣,所以知道的清楚,钟家最近几年还真没有长辈过世,最近一个死的钟家人,就是钟晓欣的娘。 然而齐小道节这话,却让钟晓欣心里打了个突,钟9直接差点软倒,是丫环朗月扶了她一把,才站稳的。这句话放在任何人身上,听起来都是劝说之语,让人不要沉溺于过去,要展望未来的废话,然而这偏偏是钟9,钟9可是重生之人哪,别的不讲,光是世情轮回和人间梦里这两句,就足够解释钟9的情况了。 不应该多缅怀的不是去世的长辈,正是钟9的前生。 258 端倪(六更) 所以钟9之前突然看见齐小道爷,就有些怕,这未来国师可不是一般人,她怕自己重生一世,会被此人看出端倪。 这齐小道爷虽然嘴上说看手掌平安纹,但念的诗解的词无一不直指钟9本心,够尖锐啊。 钟晓欣悄悄看了一眼齐小道爷,莫非这小子当真是高人,是真有水平还是蒙猜到的?也不得不说,升龙观由国师掌管,不管是道门高人还是蒙人大师,总得有自己的门路,国师最看中的年轻小弟子,若拿出来没两把刷子,当然是震不住人的。且等他再往下解。 解完了前两句,齐小道爷又想了想,才解的后两句:“福祸不相同,真火炼真金。这句话说的是,轮回梦中的是不能当真,他们与现实中的福祸不一定是完全相同的,最后一句嘛?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大约这两句的意思是,福祸不要只信梦中,最后的真情实景一定是千辛万苦求来的。嗯,就是这样。”齐小道爷说道,一副“我说服了自己”的语气。也就是说,其实他也讲不清楚自己的诗谶吗? 辛大姑娘就生气了。“你这行不行,人家求的是全家的平安。”平安这东西,又怎么会如同梦中,而且福祸不相同呢,平安这更不能用真金不怕火炼来形容啊,这又不是包公查案。 齐小道爷就说道:“这是我跟着她掌纹看出来的,具体我也只能解释到这里,若不然,请这位小姑娘到升龙观走走?若用我的龟甲来算,必然能把她这诗谶里的来笼去脉全算个清楚,当然啦……若要用到师父传我的上古龟甲来算,可不能再按人情价来算,平日里都是300两,就给你们折扣到100两如何?” 用上古龟甲来算全家平安,也是没谁了,哪怕人家只收100两,也觉得好亵渎神物…… 钟9脸色都变了,刚刚这四句诗已经让她心思不宁,若真再被眼人人算出自己的来龙去脉来,她还能活吗?只怕要被人当妖怪活活烧死了。钟9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张了张嘴,话竟然也说不出一句来,可怜兮兮一双眼直盯在钟晓欣脸上,那神色莫名的可怜。钟晓欣一向和她是心无灵犀,这一刻竟然也看懂她的意思了,是在求助,想自己打断这齐小道爷的解卦。 钟晓欣心里立刻就翻了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钟9被人吓成这么个样,钟9前世做了侯夫人,也是显贵,识人无数,算有半分预知能力吧,自然会本能的避开不想招惹的人,也就是说,在钟9的认知里,这齐小道爷是真有些道行,而怕他说中了什么的吗? 钟晓欣脑门上流汗,问题是她这身份来路也不正啊,若这齐小道爷当真有本事,她能跑得了?钟晓欣没说话,倒是单纯的辛大小姐开了口:“哦,我明白了,福祸不相同,就说明了她家里有人平安有人不平安呗。” 厉害了我的姐。 要不联系前后文,“褔祸不相同”这一句还真就可以这样解释。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钟9情况特殊,不然看前后句,还真的就可以这么解释:以前的旧事过去就忘了吧,每个人的福祸都不同。要说算出来的是全家平安,也说得过去。 于是辛大小姐就催道:“好啦,再快给我算一下,我……我算……唉呀你知道的啦。”居然就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引得钟晓欣侧目,难道辛大小姐看上这小道爷了?话说,好像辛大之前也说过,这白雀庵的观音求姻缘最灵。 结果齐小道爷说:“知道知道,不就是求姻缘吗?你上次那婚事我早就说了,不好的很,你不信,来来来,这次我再给你好好算算。” 辛大小姐点头,眼神极为真诚的道:“这次一定算个好的。” 齐小道爷和钟晓欣一起黑线,姻缘这东西真不是算出来的好坏。而且姐姐你这样光明正大的讲自己的姻缘好吗?世家贵女不是得装个害羞的样子? 算啦,跟辛大这种智商的说也不懂。 齐小道爷还是把手拉过来,看右掌纹,看了一会说道:“本是天定,阴差阳错。百年偕老,问于本心。” 这句说完,辛大小姐的脸色也沉下来了。把“本是天定,阴差阳错”这句翻来复去的念了两遍,突然就红了眼圈。齐小道爷却不管她,只管自己解道:“这意思嘛,姻缘本是天定,外力强求不得,阴差阳错之下,能否百年偕老,还要问你自己的心。”辛大姑娘就红着眼眶说道:“那……那我到底能不能同他白首偕老啊?” 齐小道爷翻白眼:“问你的本心啊,问我没用。” 得,说了和没说一样,但辛大小姐的心情可就不美妙了,红了的眼圈一直没有再消下去过。 齐小道爷又把眼光移过来看钟晓欣,钟晓欣几乎想跑,一个两个的被他一算,精神和心理都处于崩溃状态,这小道爷就算有天大的道行,也是只算差的不算好的啊,算来算去都算不出什么喜事来,她还要不要算? 齐小道爷一看钟晓欣慢慢的往后退,也不跟她客气,一个大步迈过来就抓她的手,“来来来,就差你一个了,算完早点回去画符,道爷今天亏大了,得多画几张符补回来。” 钟晓欣本来不想算了的,听了也顺从了,人家免费一卦,相当她赚了140两啊,再难听的话她都忍了。想了想,就说道:“我算财运。” 齐小道爷刚刚满头的黑线现在变满脸了。 像辛大姑娘那样直言要算姻缘的贵女,已经算很少见很不要脸了,但总得来说还是性情至纯,谁家女儿不怀春呢,人家不过是敢于说出口。现在碰到了钟晓欣这种的齐小道爷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好说也是侯府贵女,算什么财运,再说他还是国师的嫡第关门弟子,不说算国运家运至少你也算个人生啊,让他算财运……臭不要脸。 259 凶卦 齐小道爷气乎乎把钟晓欣右手拉过来,仔细的打量起来,但没看两眼,齐小道爷的表情就变了,很明显的皱着眉头,一脸的难解,看了几眼手掌纹,又抬头看了眼钟晓欣,但并不是那种欣赏美人的看,而是仔细相着钟晓欣的脸,钟晓欣觉得那眼神和微信扫码似的来来回回扫了她好几遍。 顺便一边看着,一边还顺便用手指多捏了两下钟晓欣的感,搓了搓她小手上的肉肉,感受了一下手感不错,然后又继续皱眉打量钟晓欣。 钟晓欣都毛了,有种第一次碰到迟四时的即视感,这也太顺手了吧。以前在现代时也听说有些假算命的会借着看手相占女孩子便宜,自己这是忍啊还是不忍啊? 不过看齐小道爷一脸的认真又不像这种人。而且拉着她的手,总盯她的脸是几个意思?不独钟晓欣,连钟9和辛大姑娘都有些生疑,这是相手纹不行,开始相面相了? 齐小道爷打量了钟晓欣好几眼,动作上没什么特殊,然而钟晓欣却觉得冷,齐小道爷的目光盯在她脸上时,钟晓欣就觉得那被他盯着的地方突然一阵风起,转着圈的围着自己这脸打转打转,呼吸都有些困难,一种阴冷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来,跟蹭着了蛇皮似的让人打颤。 看完,齐小道爷就又低了头,看手,再抬头,看脸。重复了好几次。 这是什么毛病? 不等着辛大姑娘问,齐小道爷就开了口,可是语气犹犹豫豫的,像拿不准些什么,像在思考些什么。 说道:“前世姻缘前世尽,此生只应向天行。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寸相思一寸灰。” 厉害了我的道爷,继刚刚的四字俗语和五言诗之外,出现了七言诗,这文采确实是不错,钟晓欣就想问她们今天要再多一个人要算命,这小道爷会不会当下给出一篇骈文来,然而问题是这根本不沾财运的边啊。 算过卦的人都知道卦象不会出现100%详尽的内容,特别是诗谶,更是模棱两可让人哪方面都可以对上,但是齐小道爷给钟晓欣的这一则谶文,已经是详尽到了不能再详尽,就是算姻缘的,并且……这算出来的结果绝对不怎么好,谁家刚订婚的姑娘被人算出来“前世姻缘前世尽,一寸相思一寸灰。”也得变脸。 钟晓欣就变了脸,但估计是嫌她的脸色还不够难看。齐小道爷自己还给她解释上了。“这意思吧就是说,虽然说姻缘本是前世定,但既然是前世定的事今生也就不该再继续,否则只会逆天而为,若是强求姻缘,只会是终生遗恨,相思成灰,反倒白白赔了性命。” “总而言之,这卦够凶的啊。”齐小道爷总结道。 这一次辛大姑娘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都知道,钟晓欣刚刚和端王定了亲,而端王,是出了名的克妻,之前但凡和他沾点关系的女人,都死了。 之前辛大小姐只介绍了钟晓欣姓钟,可没说过她是济安侯府的大姑娘,那么齐小道爷该是不知道同端王订婚的人就是她,还这样说,这是真的算出来了这桩姻缘于她的性命有防碍啊。 辛大姑娘就突然冲上来,抓了钟晓欣的手另一只手,说道:“哪想到你这桩婚姻这么凶险,这……这可怎么办?”偏这婚事是赐婚,改不得的。 钟晓欣就皱眉,她怎么觉得这齐小道爷说话不实? 其实“前世姻缘前世尽,此生只应向天行。”这一句,更可能说的是她此生不会有原主钟晓欣那些前缘,而要专心修仙,但被齐小道爷一解释,好像她若嫁人就得死一样,这指向性太明确了。 钟晓欣穿越以前不信神佛的,穿越之后就很相信了,然而不管信或不信,有件事她知道的,就是无论真会算假会假,哪怕是蒙人的,算命的圈子里也有自己的行规和潜规则,就是说话留三分,没有一下子给人把话定死的,真算命的,算不出天道无常,怎么可能尽窥天意,就算天要其亡,往往也要留一线生机呢,假算命的更不说了,把话说死,还怎么给人解厄?怎么向人收钱? 更何况常言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算命的事涉婚姻、生死,说话往往都慎之又慎。像齐小道爷这样的,她第一次见,生怕她嫁人一样…… 钟晓欣听的很不高兴,四句诗,可以说三句都不怎么中听,让齐小道爷一解释,四句都不中听了,她也是人,也喜欢听好话啊。 钟晓欣抽手,现在手还在齐小道爷手里握着呢,抽了抽,却没有抽出来,齐小道爷解了卦,可是还低着头看钟晓欣的手,好像他这样的解释都说服不了他自己一样。 “齐道爷,你能不能……”钟晓欣问,好吧,她承认她这情况复杂了点,也有可能人家就是看出了她穿越而来前世今生的复杂,但这不是抓着她的手不放的理由,你学艺不精也不能拿我当练习啊,自己一千金小姐,可没有把手给人当教科书的爱好。 正钟晓欣抽手抽不回来的空档。 “放手。”突然一声喝骂声响了起来。 这声音大家都熟。 钟晓欣一脑门黑线,她现在感觉就跟在走游戏剧情一样,所有人非得赶一个时间点出场过剧情,之前找白七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说话,找不到他,现在偏就有外人在,白七又自己跑来了。 白七脸上带着怒气,大踏步的走过来。想来他和钟9约在了此处,应该离的不会太远。钟晓欣之前就猜他有可能是为了避人而离开了约定的林子,现在想想,很可能就是为了避开齐小道爷和她那粉裙的小情。 钟晓欣听到了白七声音,先去看的钟9,钟9一脸的喜色还没有消掉,和钟晓欣对上了眼,反倒有些尴尬的转了头去,她脸上的喜色大概不只是因为白七到了,更多很可能是齐小道爷那句“前世姻缘前世尽”让她开心吧。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老公和前妻亲亲我我,自己在一边等着上位,还得当红娘,反正钟晓欣一直就对钟9这种热烈撮合她跟白七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 260 汇合 白七大步走过来,就一把扯开了齐小道爷拉着钟晓欣的手,怒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这样不知礼,随便欺扰别人家的女眷。”说着将钟晓欣护到身后,刚刚钟晓欣那只被齐小道爷拉着的手,他就也顺便拉到自己手里了。 钟晓欣头上筋直跳,今天这手回去得好好洗了。 抽了下,白七拉的挺紧,这就别怪她了,钟晓欣直接下死力甩开。她如今好歹也是练气中期的术者,虽然没练过体也没有武功技能,但炼气嘛不就相当于内功,她一个内功高手还能连个公子哥的手都甩不开? 钟晓欣提了提白七握住的自己的右手,高举过右肩,跟灵前摔盆一个动作,狠狠的从身体右上方向左下方甩去。 她站在白七身后偏侧面,她这样使劲甩手,直接连着白七紧握的她的手也大幅度挥起,让白七往齐小道爷的方向踉跄了一步。齐小道爷刚才用她的掌纹搞科研,她抽手没抽出来,却忍着没有甩,一半是因为人家是相掌纹,碰到了特殊的情况多看两眼也能理解,另一半就是因为钟9对齐小道爷那种畏惧的态度,让她觉得齐小道爷多半是有些道行的,以后可能是大人物,也不太敢甩,可是白七就不同了。 甩了就甩了,而且钟晓欣还是故意甩的。 钟晓欣就冷冷的笑道:“白七少爷说的可真有趣,齐小道爷给我算命,又碍了你什么事,要这样来打扰,也不知道是谁在打扰别人家的女眷。”说完钟晓欣冷冷的哼了一声。向着齐小道爷说道:“多谢小道爷刚才的指教,但不知道可有解厄之法。” “无。”齐小道爷说道,他此时抬头,再和钟晓欣对望,满眼的同情,如同看个死人。“若不退婚,只有死路一条。”说完又很是有深意的看着钟晓欣道:“其实我从刚刚看始,就觉得钟姑娘你身上黑雾如丝绕体,只怕你的姻缘已经开始作用于你的运道了,从今往后,钟姑娘要一直厄运连连,直到身死了。” 钟晓欣黑线,你特么的一张臭嘴还不如假算命的呢,至少人家收几个钱,还能给我两句好话听听。 反正钟晓欣不可能退婚,别说是圣旨赐婚,她还对迟四有点小心动呢,就身份地位再找不到比迟四更好的了。 钟晓欣没往心里去,白七却变了脸色。“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钟大妹妹有危险?你……你又是什么人?”白七说着,就没有原来那种敌意了。 他接了钟家送来的消息,来见钟晓欣,在林子里等了很久,听到有男女说话吵架的声响,就往别处避了避,后来声音没有了,他又走回来,他怕偏离约定的位置太久,会让钟晓欣找不到,结果就看到齐小道爷拉着钟晓欣的手。 钟晓欣之前想从齐小道爷那抽手,虽然没抽回来,但那抽的动作和神情都落在白七眼里,理由当然就当作是有男人看钟晓欣美貌,调戏于她,这种事白雀庵后山年年都有。后来是听钟晓欣说算命什么的,他才知道误会了。 齐小道爷耸肩:“我说的难道不够清楚?” 其实他说的非常清楚,只是白七不知道他的身份,当然不会对一个陌生人的话,听什么信什么而已。 钟9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道:“七表哥,那位……是升龙观国师的关门弟子,尘风子齐真人,我们偶然遇到了,齐真人与辛大小姐相熟,愿意赐我们一卦,他刚刚那就是在大姐姐算卦呢。” 钟9柔声说道,是给白七的所表现出的疑惑解疑,也是给白七所表现出的失礼解围,同样是解释和提点,解释的是钟晓欣和齐小道爷的关系,提点的是齐小道爷的身份不可失礼。 尘风子姓齐,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有人也以齐尘风称呼他,多数称他齐小道爷,后来年纪大了,就叫他齐真人,等着继了国师之位,多称国师或道尊。钟9前世接触这个人的时候,齐尘风就已经大名鼎鼎了,所以钟9下意识的称他齐真人,其实以齐尘风现在的年纪和阅厉,是不足以用真人相称的。 钟9说完,白七才注意到她,点头道:“是……妹妹啊,多谢,差点误会了齐小道爷。”白七听到钟9的介绍了,然而让他称一个比自己还小上两岁,看上去就吊儿郎当的男孩子为真人,他也是开不了口的,就跟着钟晓欣刚刚说的话,也喊齐小道爷。 白七说完,钟9就低了头,刚刚见到了白七的感动和激动,荡然无存。 又是这样……他还是没记得自己。 钟9就想到了前世,钟晓欣留她在屋里,白七风度翩然的走进屋。 和钟晓欣私会而名声散尽,遭到家族的打压和外人的折辱,并没有让白七丧失气度,反而击起了他的好强,让他开始抛弃了以前世家公子哥的傲气和青涩,开始学会了圆滑和世故,积极而热烈的为自己寻找出路,变得坚强而沉稳,有一种成年男子特有的魅力。 钟9那时正是15岁的年纪,看了一眼这样出色的姐夫,脸登时不争气的红了,低着头给白七问安。 白七也是这样笑着说:“原来是妹妹来了。” 钟晓欣抚着怀孕的肚子,眼神意味深长的回他:“是家里的9妹妹,一向同我交好,知道我有了身子,特意来看我,可是我有些累了,七哥替我招待妹妹吧。” 白七就明白了钟晓欣的意思,正眼看了钟9一眼,打量着,笑了笑。 因为白七和钟晓欣的婚姻几乎等于淫奔,由白氏作主的钟家不让他两人进门,白家也放弃了白七,两个人一直住在白家一个京效偏僻的庄子上。 是后来白七救了当朝的三皇子,受到三皇子看中,才能回京,钟晓欣孕前孕中受了很多苦,怀相很差,都说她过不了生产一关,才会把钟9给招来。 那是前世,钟9第一次见到白七。白七不认识她,情有可愿,到底到了最后,白七也是钟意她的。 可是这一世,钟晓欣落水那一次,钟9是在白七面前露过脸的,也介绍过自己,她希望白七哪怕不记得她,也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前世的姻缘,最好能够像前世对钟晓欣那样一见钟情。 白七第一次从湖边见到钟晓欣就是惊为天人,惹怒了钟2,后来钟2陷害推她入湖,是白七救的钟晓欣,两个人肌肤相亲又两心相许,再也没有能够忘记彼此,就这样在长公主的重阳宴上私会,又因为长公主那奇葩的个性而结亲,可惜只有三年的姻缘。 261 前世真情 是她钟9,陪伴着白七走过了之后30年的人生,她作为顺义侯老夫人,替他养育着孙子,最后在子孙环绕下逝世,可以说,她在白家的时间比白七更久,她身上再看不出一点钟家的痕迹,她的言谈举止礼数习惯都是在白家学会并养成的。 就算白七没有一见钟情,也该在她身上感受到无比的熟悉和亲切…… 没想到这一世,白七还是不记得她,他眼里依然是只有钟晓欣,只可惜,那个算无遗策,连国运都能更改的未来国师说了,钟晓欣这一生,只能“前世姻缘前世尽”。 钟9伤怀过后稳定了心神,抬起头看钟晓欣,前一世就是钟晓欣把她介绍给钟9的。上一次钟晓欣就在姐妹里选中了她,而这一世,钟晓欣更是亲口同她说过,要成全她和白七的。 钟9这样眼神殷切的望过来,钟晓欣就收到了。 钟9想让钟晓欣能够介绍她,说她好话,钟晓欣就点点头,用鼻子冷哼道:“9妹妹不要同他说话,你难道不怕惹怒了什么人,招来杀身之祸吗?”然后用十分仇恨的目光看着白七道:“我记得我说过,此生不想再看见白家七公子,我自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莫非是有人听不懂人话,不知道自己是天生的煞星,走到哪里害人到哪里吗,还是你觉得你害我害的还不够惨,非要我死了才甘心?”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十分的仇恨及嫌弃白七。 白七看着心上人这样的表现,直接的退了一步,眼中满是不敢置信:“钟大妹妹,你……”你不是以诗传情,同我互许终身……将我约来了这里么? 钟9更是差点哭出来。特么的你是给我做了介绍,你能好好给我介绍吗?这些招打的话里是几个意思,讲好的替我说好话呢。 辛大小姐就直接了,听钟晓欣说白七害过他,更一把将白七从钟晓欣的身边推的更远些,怒目瞪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钟妹妹?咦,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于是齐小道爷给她介绍道:“你当然看着眼熟,他就是差点当了你未婚夫的白二公子的弟弟,不过你却是误会了人家,这位白公子可是大富大贵的好命格,绝没有克人之事,而且就钟大姑娘的命格看,只要她的婚约不解除,不用别人克,她也离死不远的。” 钟晓欣:“……”谢谢哟少年,尽说实话。然而,白家差点和辛家结亲又是怎么一回事? 钟晓欣看向辛大姑娘,发现辛大姑娘眼圈红红,钟晓欣想到之前齐小道爷给她算的那一卦,就知道这姑娘也是个姻缘艰难的。不想多跟白七说话,她就拉着辛大姑娘离开。 “辛姐姐走吧,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相克,不若齐小道爷也与我们一起吧。有些人还是少见的好,就算不会克死人命,可是见一次倒霉一次,也招人嫌。”钟晓欣手上拉着辛大姑娘,连连冷笑的说道,却转头向钟9使了个眼色。虽然两个人心意不通,但钟9也明白,这是钟晓欣给她的机会,若辛齐两个都离开了,可不就是她能够和白七单独相处了么。这样想着,看了白七一眼。 白七被钟晓欣这样的厌恶嫌弃,正被打击的眼睛都直了,嘴里念叨叨的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失了魂一般。 钟9刚刚还在怨恨钟晓欣的办事呢。 她虽然和钟晓欣没什么心灵沟通,但一直以为,钟晓欣说要成全她和白七,该是像前世一样,先是泪链链的说两个人有缘无份,然后再说钟9如何如何的贤惠,让白七莫要错过有缘人,好好待她。 前世钟晓欣就是这样做的,因为所有的大夫都说她生产困难,所以钟晓欣是在进产房前,拉住了从娘家来看她的钟9的手,将之亲手放在白七手里的,白七也是含着泪点的头,后来钟晓欣果然难产死了,白家要给白七续弦,也曾看中过别家的女儿,白七于仕途的名声被私会之事毁了,可是他落了个专情的名声,又长得好,也曾有过大家小姐倾心,用他那张脸给白家连姻也算是废物再利用,可是白七再一次违背家里的意愿,取了钟9,虽然人娶回来了,可是却是一年后才和钟9圆的房,钟9明白,这一年,白七是给钟晓欣守着的。 钟9没想到,钟晓欣这一世于白七无情,就真的这样无情,这样可怕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来。不过看看白七那大受打击的样子,钟9又觉得钟晓欣这样做倒也挺好,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白七,前世的白七自娶妻后,就再没有一帆风顺过,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就是会出现这样的反应,脸面上不会表示的这么明显,但却是和如今一样,默默的发愣,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前世钟晓欣死后的一年白七曾无数次的这种状态,这时候陪在他的身边抚他的头和背,小声的说着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伴着他走出低谷,就是最好的安慰。 比起钟晓欣多情的表白,钟晓欣的无情更能让白七对她死心。比起钟晓欣的托付,这样的安慰也更能够与白七亲近。钟9眼看着钟晓欣把辛大姑娘拉走,又喊上了齐小道爷,三个人顺着林子的小路往前走,而白七还是失魂落魄的看着,就悄悄的伸出了手,就在手背快要抚上白七的背时,白七突然喊出了声。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白七喊的非常大声,他定定的盯着钟晓欣的背影。钟晓欣回头看了他一眼,直接做了一件在场的几个人这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事。 这位即将成为王妃的侯府贵女“呸”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不就是会认字么,不就是会吟诗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齐小道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嗽的停不住,人家呸一声就是出个声罢了,她还真的捎带上一口痰啊。 钟晓欣头都不回的走了。 白七的身子一下子再也撑不住似的晃了下,钟9的手到底抚到了他的背上。“不是她……不是她。”白七双眼抶神的喃喃自语着。 他初次见钟晓欣的时候,是真的怀疑自己看到了九天之上的仙女,钟晓欣太漂亮了,他早知道家里的长辈想让他娶钟表妹,他也知道伴着自己的游园的表妹有多爱慕自己,可是他就是忘不了钟晓欣那如仙的容颜,晚上做梦,都梦到了她在对自己笑。 262 情诗 然而白七还是明白,长辈是不会同意这婚事的,表妹所在的钟家不会答应,以钟晓欣那庶嫡的出身,自己所在的白家也不会答应。可是梅表妹落水那日,他又见到钟晓欣了,才知道那美丽的姑娘原来在钟家过的这样不好,自己不过是同她说几句话,她都要受到家人的责难,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心思深深的埋了起来。 可是有天,突然他在书桌的空花瓶里插了一封信,他看封面,只一个“钟”字做落款。他并不是白家的宗子,五房的七少爷,长相再好也贵重不到哪里去,书房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平时丫环打扫,小厮禀告,甚至朋友来访,来来回回进出的人很多,那信插在花瓶里,并不容易发现,都不知道插了多久,拆开信看,里面字迹隽永,簪花小楷十分漂亮,一看就是女儿手笔,上面写着一段情深意重的诗词。 他的心突然之间就变得火热无比。 他认得表妹的字迹,知道不可能是钟2,何况钟2也没有这样的文彩,更不会这样藏一封信在花瓶里,若不是他闲来无事想插几枝花进去,是不会看到信的。他喜欢亲手插摆鲜花,但一向只有闺中女儿才做这样的事情,所以除了最亲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这写信之人,情义这样深,然而却把信藏的这样严,一定是不敢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他就想起来了,钟晓欣说过的,若让人知道他与她说过话,她怕是连命都要丢了,可是没想到哪怕丢了命,也想要对他诉说心中的情义。她之前在钟家说的再不想见他的话,一定不是真心,一是她怕人知道她女儿心事的掩饰罢了。 白七拿着信反反复复的读了好几遍,那信中端正秀丽的字迹慢慢就与梦里美若天仙的面容合在一起,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除了她,再不会有人能写这么漂亮的簪花小楷,不会有人能藏下这么深的情怀。 信里只有一首诗,白七晚上睡不着觉,来来回回附写了好多首诗,都觉得不满意,他竟然之前还想藏下自己的心事,所以他的情不够真,才写不出能赠还的诗。白七写了一晚上,最终挑了一首比较满意的诗词来,也拿信封装了,学着只在封面写一个“白”字。 可是苦于投递无门,只得也再放回那个花瓶里。 等到了第三天,白七再来看时,那花瓶里已经没有信了。 是真被放信人拿了去,还是被打扫的人收走了?甚至可能被发现了? 白七虽然在这信里特意的改了笔迹,但还是不安了一天。这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第五天,那花瓶里就又出现了一封信。 又一篇情诗。依然情真意切,文采超然。 白七又是一夜未眠,这一次赠还的不仅是诗,还有他心中的思慕与疑惑。 花瓶里再次出现信时,还是只有诗,对方半点不肯言明自己的身份,只肯以诗述情。不过白七这些天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终于抓到了替人放信的那个小厮,可惜那小厮也只知道给他信的人是钟家的一个小丫环。他也只是按时的到白七房间里打扫,并按时的到约定好的地方去给那小丫环送信收信而已,那丫环的主子是谁,他不知道。 可是白七知道。真的是钟家,那就一定是她。 白七下一次写信时,附上了一个小礼物,是千香阁的一盒胭脂。 对方再回信时,就不再是一首诗了。 除了诗,对方只多写了一段话,告诉白七,若在长公主的重阳宴上碰到了钟家的人来要信物,只要跟着对方的安排,就能够相见。 白七就真的见到了她。 她被人围在房里,全京城都知道的最纨绔最放纵的端王调戏她,毁了她的姻缘,白七那时却高兴死了,她的家人因为她长的漂亮,想把她当连姻的工具送人,如今被端王毁了,那她就不用嫁人了,她和他……就又有了希望。 他给她解围,帮了她,可是她看起来并不感激他,不过没关系,白七知道,她是怕他们的有关系曝光,白七可以等,等到有机会,能够让她们再续前缘的时候,他一定要娶她为妻。之后没几天,又听说了她中毒的消息,白七知道后很着急,急令那传信的小厮给她带了一支几十年的人参,这或者并不是最好的药材,甚至对她的病情也没有任何起效,可是却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值钱的药材了,到底他不是白家的宗子,只是顺义伯嫡枝孙儿中的一个罢了,就算长相不错也不会被长辈觊觎厚望、就算文采还行也不可能靠科举封侯拜相。 白七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没用,所以他这段时间都在苦读经书,没想到又接到了她的信,约定了今天在竹林小路相聚,他为了避人,偏离了小路,等再走回来,便看见了有人抓了她的手,他才这么生气,他是想做个有本事的人,能够好好保护她的。 但他没有想到,“她”会不是她。 其实上次自从长公主府,钟晓欣说她根本不认识字,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深想,或者她是不敢承认。 但能够写得出那样深情诗作的姑娘,绝不会用这么厌恶和嫌弃的眼神看他;能够写那么漂亮的字的姑娘,也绝不会是个随地吐痰的女人。他可以骗自己是钟晓欣有外人在场时,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的情深,但钟晓欣眼里的那真切的厌烦却不肯骗他。 她不是她。 梦里的美丽仙子和书房书信中的深情才女根本不是一个人,那他午夜梦回中相思的人还是心里的那个人吗?又到底是谁呢? 这时候白七就觉得有一双小手抚在了自己的背上。 一个还带着稚嫩童音的女孩子的声音就突然响在了耳边:“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 白七突然就觉得后脊梁骨被那小手摸过的地方都炸起来了似的。 他缓缓的转头,只有11岁的小学生钟9姑娘一脸羞涩的红着脸,却一字一句的说道:“山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诗意是香已燃成灰烬,红烛只剩下蜡泪一滩,恰似你我二人心境。枕上的清泪涟涟,我感受着锦衾的清冷,难耐更漏声声的敲打。通俗讲就是一大姑娘,躺被窝里思念情郎。 白七瞬间觉得感受到了来自全宇宙的恶意,比之刚才钟晓欣给他的震撼更甚,不由自主的就退一步离开了钟9小姑娘的魔爪范围:“你……你是……钟9姑娘?”这首诗是自他和“她”通信以来,她写来的最是情深的一首,就是前两天约他来白雀庵的信里写的一首。被白七放在书房抽屉中,闲来无事就要翻看的。这样的诗作太传神,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一个小姑娘写的出来的,白七想不起来,钟9今年是多大,然而看外表,跟自己三房那个10岁的庶妹差不了多少年纪。 如果说钟晓欣还能够通过钟9一些言行上的举动感受到她的一丝成年妇女的内在美,那白七实在是只能透过眼前豆丁包的模样看到钟9的外表,才10岁出头……白七不但从没有钟9所吟念的诗歌中所受到一丝的美丽,反而整个人都快僵了。 263 是她 看出了白七由内心深处发出的抗拒和恐惧,钟9也不好太过靠近他,只能就着钟晓欣来打开两个人之间的话题。 “七表哥,你……你不要怪大姐姐,大姐姐也是被二姐姐吓怕了,大姐姐心里是有你的,只不过……面对着二姐姐,她也怕死啊。”钟9低着头说道,白七退开的那一步,让她的心都在滴血,两个人有将近40年的夫妻名份,相处了30多年,死后也定然是葬在一起的,他为什么还没有感受到她? “怕死……你是说,她并不是真的讨厌我,而是怕死,不敢靠近我?”白七问道,眼里又亮起了光来,一边是15岁芳龄美人如玉,一边是10岁婴儿肥的年画娃娃,白七根本不敢想,不敢问,他说服自己钟晓欣心里有他,她就是“她”,要不然怎么让一个小妹妹专在这里根自己做解释呢。 钟9不忍心让他失望,可是更不忍心让自己失望,摇了摇头道:“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大姐姐……曾说想要谢谢你同情她帮助她,我就帮她写了一封信,可是后来她被二姐姐害的很苦,她就慢慢的害怕起七表哥来,然而……然而我没有想到七表哥会回信给我,我没有告诉大姐姐,就一直的……可是我知道表哥的心,我……我会让你去重阳宴,也是想成全你们,没想到大姐姐另有姻缘,七表哥,你别怪我,我以后再也不敢给你写信了。”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这正是白七第一次收到的信中所写的诗句。 在白七读来,就是说美人对我情深意重,我也有所回报,只是情路遥远艰难,阻碍重重,以致心烦意乱。 然而被钟9这样一解释,钟晓欣开始只是想致以感谢,那就这诗就可以另有解读:他人对我恩重,我也想做回报,只是困难重重,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如果钟9只会念一首诗,那白七可能会觉得是钟晓欣让钟9拿来取信于他,但又有什么理由,钟晓欣将两个人来往的诗作都告诉钟9呢,这就只有一个可能,同他书信往来彼此调情互许终身的人,从始至终都是钟9。 钟9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白七,一又眼眶盈满了泪,却只一个眼角流下了泪水,眼中神色伤怀而又坚强,白七看了也不由得恍惚了一下,这正是他梦中仙子眼中才有的神采。 白七第一次打量钟9,她长的是与钟晓欣是有几分相似的,若再过个四五年,那美丽的容貌一定会更为相似,然而……白七还是又把头扭了过来。 四五年的事四五年后再说,现在只要想一想自己竟然是一直在跟一个刚过10岁的女孩子书信调情,白七就……刚刚的情伤立刻就变内伤,想死。 “哦,你……你是说,钟表妹一直对钟大小姐不好?”白七只能干巴巴的问道。这情诗的话题太可怕了,但凡是让随便哪个人知道,只怕他今后都不能在京城里抬起头来作人了,必须歪楼。 “是啊。”钟9点头说道。失望是有的,但是至少白七没有夺路而逃,钟9也说不准是自己展露出的文采让他心折,还是他心里依然念着钟晓欣的安危,但只要白七不走就可以了。 钟9不由得再次暗恨自己重生的也太早了些,11岁的身体让她有太多的想法和行动都无法去做,哪怕能大那么几岁,她都有把握用一身的学识气度,让白七只为她一个陶醉。 钟9见白七离得他远远的,也就不再靠前,站直了身体,颈、肩、背挺直成一条直线、挺胸、收腰、腹、提臀、夹腿,这样的仪态是钟9做了侯夫人后,有资格觐见皇后时,高价请了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她的,就算是在贵妇人中,年轻的顺义伯夫人的才名与仪态端方也是有名的。 这样的姿态让白七也难得的露出了错愕,白家是前朝的世家,仪态上当然是没得说,但是钟家一群泥脚子,除了白氏养育出的钟2还算有几分气度外,其它的姑娘不看脸,礼仪上非常平常,没看刚才钟晓欣还吐痰么…… 一说吐痰,白七又被回忆伤到了,自己做为一个贵公子,生平第一次被心仪的姑娘当面吐痰,而且是姿态相当粗鲁的吐法。不过这样一对比,又觉得钟9虽然只有10岁多,可是却比起嫡出的钟晓欣、钟2来,都更像是名门贵女。 白七一边想着,一边就听到了钟9再说:“七表哥,你真的不要怪大姐姐,你或者还不知道,前两天,钟府大房那边死了个丫环。” 不过这件事,白七是知道的,顺义伯夫人一向疼受女儿,白氏那里闹出这么大的事,街头巷尾传什么的都有,她怎么可能不过问。“听说了些,是个小丫环偷了东西,被人追着的时候投了湖,她娘为了救她一起淹死了。”白七说道,就是钟家标准的对外说词,那到底是她的表妹,虽然前段时间做了很多不合他心意的事,但从小相处的感情,让他也担心钟2。 钟9看着白七眼里透出来的信任和犹豫,就知道他是相信了钟家对白家的说辞,并且还是真心的担心着钟2的情况。 她爱他、了解他。 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的好男人。他对外人可以冷酷无情,可是对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却很重情。 前世钟晓欣死后,他一辈子也没有忘记发妻,逢年过节就避开她,悄悄到祠堂给钟晓欣擦牌位,追思过往。他也对钟晓欣留下的孩子很好,不管那孩子被她宠成什么娇惯样,他都觉得那只是真性情,后来那孩子调戏官家女眷被人打断了脊骨,一辈子都只能在床上渡过,他才肯将顺义侯世子的位置改给自己的儿子,就算那样,他还是给那孩子娶了一个很贤惠漂亮的妻子,临终前,给他留了一大笔私房。 还有那几个小白花一般的妾室,不管她们背地里做了什么,他都相信着她们是无辜的,不是有意的只是不懂事,叫她做为当家主母要大度,他会因为她生小妾的气而哄他,可是他也从没有按她的心意真的处置过那些个贱人。她只能等到他死后,才让她们慢慢病死,她们的孩子,也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 如今他对钟2也是如此,不愿意相信表妹是个恶毒的女人,只要他一日怀着这样的心思,就有可能受按顺义伯夫人的命令去娶钟2,他对家人也很好,否则他不会在钟晓欣过门后就按母亲的意思,一下子纳了两个白五太太身边丫环作妾。 264 撞见 钟9心里冷冷的笑着,嘴里只说道:“所以,白表哥不要怪大姐姐,若不是那丫环,死的只怕就是大姐姐了,所以她才这样恨表哥,表哥要怪,就怪我吧,若不是我多事,或许大姐姐也不会有那样的危险,也就不会这样恨表哥了。” “……这,莫非那丫环投湖时,大妹妹也在?”不过不是说那是半夜,将那丫环误认成了飞贼?白七还是听不懂,大房的丫环偷东西跟二房的嫡女有什么关系。 钟9装作很惊讶“七表哥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你并不知道那丫环是为什么死的?” 钟9惊讶完,轮到白七惊讶了,他当然不知道啊。白氏自金桔母女死去就天天被闹鬼之事纠缠,甚至没有能够亲自回顺义伯府,她给顺义伯夫人送去的解释当然是官方的说辞,除非亲自见面说清,否则白氏怎么可能让下人将事实当口信传给顺义伯夫人,别说白七不知道,就是顺义伯夫人,虽然明知道白氏这女儿没讲实话,她也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金桔的死是因为萧胖和伍染月的事,然而这件事太难听,无论是萧家还是钟家、伍家,都不敢往外说一字一句,那些个曾亲眼目睹的官家小姐,当然会说,可是这种下层的消息要传进白家,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白家还真就没人知道萧胖一事。 钟9见了白七的关切,就点头,不知道,那没关系,等我好好给你讲一讲。 钟9想着,白七对钟府的了解,还都只是白氏梅姐落水之前,之后钟府发生了太多的事,白七都没法参与。 钟9并不着急,她不知道为什么钟2明明知道白七来了,却没有四处找录,不过钟9难得等到了白七独处,将丫环郎月打发的远些望风,钟9便一一将最近一个月来钟家府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白七。 先是白氏不给重阳帖,再是钟晓欣中毒,三是重阳宴长公主带人捉奸事,更有钟晓欣二次中毒还连累到二房一个怀孕的姨娘,在钟9的口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钟2为了暗害钟晓欣做的,包括了钟9为了毁掉白七的名声而做的一切,当然也理所当然的扣到了钟2的头上,还有小沈氏借着钟晓欣中毒而处置了一个姨娘并落了一个孩子,这二房的内斗也被当成钟2暗害钟晓欣不成,让二房给她找的替罪羊。这一点连白七都不能否认,钟家二房是仰白氏鼻息而过日子,这是顺义伯白家无所不知的事实。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钟2前几天设宴一事了…… 钟2是怎么找来了萧家子,钟晓欣是怎么被人泼了一身的茶水,这都是钟9亲眼所见,如今婉婉道来,跟说书似的,起承转折扣人心弦,把个白七听的,因为担心钟晓欣而差点就背过气去。至于之后钟晓欣被丫环引到了哪里,伍染月又是怎么阴差阳错的被萧家子搂着亲的,钟9不知道内情,这男女之事也不好多说,但到底这一切都是钟2设计安排的,不管怎么说,话题都离不开钟2狠毒龌龊的心思和手段。 “当时在大房的院子里,就是那丫环悄悄放走了大姐姐,救了她一命,所以,七表哥你明白为什么那丫环当夜就死了吧。”钟9叹了一口气说道,她说这些话时,低着头,仿佛很不习惯说人坏话,也不好思这样说自家的姐妹,待到说完了,才略抬了抬头,45度的角,眼神向上,看着白七。这是当初学规矩仪态时,宫里的老嬷嬷教的,这样的角度看男人,最惹人怜爱,让男人低头看着,也显示出了女子的柔顺和秀美。 却没想到,白七根本没能和钟9煞费苦心的一抬头对上眼,他整个人身体摇摇晃晃的,感觉出气多进气少了…… 钟9大吃一惊,这样的白七自前世到如今她只见过一次,就是前世钟晓欣所生一子被打成废人的时候,这说明了白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然而她不过是为白七揭开了钟2的真面目而已,白七不是该庆幸并感激她吗? 钟9突然间第一次认知道。如今的白七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人,而不是前世那个已经经历了事世沉浮、熔炼出了内敛气质的姐夫……这样想着,白七的身体突然一晃,整个人头一晕,向着前面倒了下来。钟9惊呼了一声,连忙上前两步扶着,然而她才10多岁的娇小身体根本扶不住白七,被白七直接压下来,在竹林的地上摔做了一团。 白七整个人都不好了。今天的经历简直把他前半辈子的挫折都经历了一遍。 梦中如仙的美眷,眼里闪着厌恶,当面吐他口水。 曾经温柔的表妹,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毒的女子。 一天之间,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突然间变了个样子,唯有那藏于心中的书信写就的情诗,是真正温柔可人的人儿,即不是飘忽的梦伸手不可捉,也不是曾经的回忆久远而有些模糊,而是真真实实的热度,那安慰的话语和温暖的手就在身边,却又…… 白七摔在地上,当然也觉得疼,这样一疼,理智和神思就又回来了……睁眼。 这一次终于是对上了钟9抬头看来的眼,不过这次因为钟9是被压在下面的,所以疼的当真哭出来,那看来的眼神中就没有几分的娇俏了,全是痛苦。 白七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把一个10岁出头的女孩结结实实的压在身子底下当肉盾。这一回合是钟9面朝天倒着,白七压在上面,男上女下经典姿势,钟9再一抬脸,红唇正对着白七下巴,白七就觉得自己快吻上钟9的鼻梁了,差点给他吓尿。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9……妹妹?你没事吧?”白七虽然手脚都还有些软,但他身体还是健康的,会摔倒也只是一时头晕,如今吹点凉风受点惊,好多了,理智回炉,几乎是跳起身。 钟9却是因摔在地上,发型凌乱不堪,衣服上也沾了土和竹叶,身体上的痛也是真的,她其实本来能躲开,但那是白七,她爱了两辈子的人,又难得有机会让白七心疼她,欠她情,她就没躲,是结结实实的被砸到了,当场就落了眼泪下来。白七看着钟9哭了,才想到人还坐在地上,伸手去拉钟9 结果钟9打发去望风的丫环郎月突然就扑了过来。刚刚两个人说话,怕人听见,也怕被人看见,将郎月打发到了小路口那边,如今白七将钟9扑倒,郎月看见了,再顾不得在路口望风了,就冲了来。 推开白七就喊:“你做什么,你对我家小姐做什么。”在她眼里,两个人离得近,是白七将钟9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图谋不轨。郎月都不顾得拉钟9先去推的白七,在她眼里,钟9坐在地上不危险,白七欺负她家小姐,才危险。 郎月一边推一边喊,情真意切,这声音自然就大了些。白七本来就不太稳,将钟9拉起来,郎月又突然推过来,就又被推倒了,这次不是面朝下倒,是身向后倒。 钟9喝斥道:“住手。”郎月这才停了手,不然看她的样子,好像还想追着白七打两下呢。 钟9也是头痛。郎月这丫头,忠心又少言,无论交待什么事,都是一句不多问就去办,前世是她身边一个陪嫁丫环,后来嫁给了白家一个小管事的儿子,一直跟着她。 前世白七的风采太甚,她身边的丫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有哪个不受白七的吸引,做些白日梦,只有郎月因为心思简单,甚至可以说男女之事上有些缺筋,从没有对白七起过心思。今生钟9重生,一睁眼最先做的事,就是把身边两个曾想爬床的大丫环打发了,提了郎月上来。 所以她吩咐郎月去找长公主庄子上的婆子和白府的小厮,郎月就照着去做了,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钟9对白七的心思。所以钟9去扶白七,宁愿自己受伤也要白七心里有她,但郎月却一点没意识到钟9的苦心,以为钟9真的受到了欺负。 郎月把白七推倒了,钟9吼她,她就不动了,可是满脸的不服气,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更不可能去扶白七。 钟9没办法,这是每一个主子都会遇到的麻烦。耿直的丫环是不会背叛,也愿意为你博命,但机灵度太差,钟9只能自己去扶白七。白七跌坐在地上,本是自己能起来的,腰腿刚要使劲起来正好碰到钟9来扶,一把先抓了他的手,白七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就没法起来。可是他这样缩手缩身,钟9却是实打实的一把抓在他的手上的,被他带着就往前一倒,这一回合是白七朝后跌坐,换了钟9趴在他身上,两个人又滚成了一团。 郎月急的脸都红了,她想去扶钟9,可是钟9之前让她住手,她不敢动。 白七和钟9还手忙脚乱的正要起来。 就听到了竹林小道上传来了人声:“七……七表哥,你这是?” 白七和钟9的脸色一起变了。 265 搞事情? 钟晓欣抓着辛大小姐离了小路,身边跟着两个婆子和紫竹,多了一个齐小道爷,几个人顺着大路走,一边走一边看风景,一边看风景一边往梅园这边来。 之前钟晓欣心里记挂着白七和钟2的事,看风景也有个心思,如今把白七甩给了钟9,她要办的事情就算是完成了大半了。按照承诺,她已经给了钟9机会,能不能把握住白七,就看钟9的本事了,不过可以想到,钟9就算用这11岁的外貌勾引不了男人,但至少不会让钟2在白七心里落一个好印象的,那两个人相处,即可以让钟9在白七面前抹黑钟2,又可以用钟9分散钟2的注意力,同时让白七对钟2更生厌恶,钟晓欣只是甩了钟9一个与白七独处的机会,同时就甩掉了白七、抹黑了钟2、还人情给钟9,相当于是一箭三雕了,所以她才会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完成这次与白七的会面,好撮合钟9。 想想,也是有趣。钟9想撮合她,她却一心又要撮合钟9,白七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抢手,可是除了钟2,还真没有哪个是心心念念真想把他抢到手的。 钟晓欣心里舒服了,整个人都高兴起来,拉着辛大小姐这里看看花、那里看看叶,深秋的竹林里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耐不住她心里快活啊。 反倒是钟家大小姐有点担心。“钟妹妹,9妹妹怎么一直没有跟上来?会不会迷了路?”因为是钟晓欣的妹妹,而且看起来还算是和钟晓欣交情不错,所以辛大小姐顺带的又有点关心起钟9来。 钟晓欣是故意将钟9留在那里的,辛大小姐却以为她是没有跟上来,要换个人,比如刚刚的钟4、钟5,辛大小姐绝对不会这么想,大约也可以看穿这是“故意慢上一步,其实想和男人说话”的缘故,但钟9看外貌只有10岁,所以辛大小姐的思想也跟着单纯起来。 “不要紧。”钟晓欣安慰她道:“9妹妹和白七公子一向熟悉,大约还有话要跟白七公子说,我们就先走,9妹妹说完了话自然是会回来的,就算找不到我们,也知道去哪里找4妹妹和5妹妹,不会出危险。” 钟晓欣这样说,辛大小姐也就放心了。钟9的年纪太小了,这白雀庵后山的危险,多数来源于寻香的登徒子,倒还没有拍花子,钟9说来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齐小道爷也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那小姑娘看面相也是个长寿的,活到七老八十都没有问题,倒是你这钟妹妹命不久矣,多陪陪她的好,见一次少一次啊。” 钟晓欣和辛大小姐都黑了脸。钟晓欣是觉得这人说话太欠揍了,辛大小姐是确实的担心。 “这可怎么办?”说着辛大小姐也不走了,直接跑到了齐小道爷的面前,催道:“你还是快给钟妹妹看看,到底有什么破解之法。” 齐小道爷说道:“就说了没有破解之法,若她不退婚,早晚是死路一条。”说得斩钉截铁的。 辛大姑娘就发愁了“可是辛妹妹的婚事,是不能退的。” 齐小道爷就笑道:“婚事能不能退、想不想退、都是她的事,我说的话,她自己都并不相信,你着急个什么劲?” 这样说完,钟晓欣一行三个丫环婆子一起瞪他,他之前刚说完不退婚会死,现在又说这种话,就算不是幸灾乐祸,也是冷血无情,她们这些跟着钟晓欣的人,可是一直听的提心吊胆的啊。 唯有钟晓欣听了心里一跳。 虽然说齐小道爷到现在也一副反正无解,信不信由你的表情,不过钟晓欣总觉得他心里是有股怨气的,对于钟晓欣不相信他的卦,存了一股心气,那也就是说,若钟晓欣一开始表现出了很相信他的卦并且很为自己着急的态度,这齐小道爷或者是会给出解决办法的吗? 说起来,钟晓欣还当真是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因为她不但不是原主钟晓欣,更是知道钟晓欣本来该走过的一生是个什么样子,齐小道爷说不退掉与迟四的婚事会死,然而换过来说,如果退掉了迟四的婚事,又与白七订婚,不一样是三年而亡吗?甚至说,如果这真是命里注定,无论与谁订婚都会死,那么在钟晓欣仙道未成前,又怎么可能不订婚呢,不说御赐圣旨不可违,钟家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钟晓欣总觉得齐小道爷说这些话,其实是想自己开口去求他。所以钟晓欣也就当没听见,笑话了,自己现在是这个世界中唯一的一个修仙者,国师算个毛线啊,你们不就是会算个命吗?修仙是什么,以人之力逆天之命,特么的等到自己仙业大成的时候,也学孙大圣到地府里改命去。 钟晓欣不理会齐小道爷,拉着辛大姑娘继续往前走,却没想到这一会走得快了,已经要出了松林。 其实松林也是挺大的。但几个人走的小路,是捷径,从竹林那边穿过松林直通到枫林。 还未走到枫林,就只听得林中笑语声声。虽然别的人未走近还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钟晓欣的五感异于人,早听到了那笑的最大声的就是钟4的声音,喊着什么“5妹妹,快些放了下去。” 这个就…… 该说是狭路相逢还是意料之中。 钟晓欣同辛大是要来枫林的,哪想到正碰上钟家和白家这一群,不过想想,如今白雀庵后山梅林不开花,枫林却正是盛景,大家也自然是要往这里来的。 钟晓欣早知道早晚要相见,也没想过要避开,于是拉了辛大道:“前面是我几位妹妹,辛姐姐同我一起去吧。” 辛大听了,眼中的神色立刻就燃烧起来,脸色也严肃道:“好,我与你同去,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多谢。钟晓欣知道辛大这是以为她怕了钟2,要帮她撑腰,但问题是,你撑得了一时撑得了一世吗? 算了,先把钟2那边解决了再说呗。 钟晓欣就拉着辛大,后面跟着齐小道爷,寻声入了枫林。 钟4的笑声委时大了些,走了几步,钟晓欣才听到除了人声,还有涓涓水流。 “怎么?这里还有河?”钟晓欣看向辛大姑娘,不是说后山有泉。 “是啊,这是孝妇河,循着河往上游走,就到了灵泉,既然来了,我们就慢慢往上走吧,这河边的枫树有河水滋养,向来是比别处的枫树要长的好,枫叶也红也大,我们慢慢走着,等到了灵泉,你多喝几口泉水,也好多沾些观音娘娘的福气。”辛大兴致博博的说着,主动拉着钟晓欣往前走,看她的样子,已经全然忘记钟晓欣那个体弱多病的人设了。 倒是齐小道爷劝道:“你慢几步走,这枫林中石头不少,莫要让钟大姑娘摔到了,万一头磕在石头上,救不回来可怎么办?” 辛大姑娘本来兴高彩烈的走着,闻此言当真缓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扶着钟晓欣。 钟晓欣简直…… 三个人并下人婆子就这样顺着小路,不一会走到了一处没有枫树的空旷处。 只见果然有一条细细的小河,河水很缓,那枫林空旷地有几个少年少女,或坐或立,都聚在河边,有人手中正举着杯子,有人手里正捧着红叶,说说笑笑的。 钟晓欣等人走得近了,那河边的少年人们也都停下了说笑,看了过来。 就见着钟四一身艳色银红衣裳,在几位少女中格外显眼,娇笑道:“是大姐姐来了,大姐姐来的正好,快来同我们一起玩。” 钟5却是刚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入河中,立起了身子,那姿态美的如同仙子下凡,也笑道:“刚刚2姐姐还说起来,怪我们没有带大姐姐一起来,不知道大姐姐身子好些了吗?” 两个人这样说,就将众人的眼神都引到了钟晓欣的身上。其实钟晓欣因为长相漂亮,本来众人的眼光就都聚在她身上,更是其中几位少年人,看到钟晓欣时眼中俱是惊艳之色,只是钟4钟5这样说了,众人自然就明白,这就是已经赐婚给了端王的那位,这一瞬间兴趣也就消了。 钟晓欣看不明白这些人在作什么,对于钟4钟5这种灭情敌的手段也是没放心上。只笑眯眯的答道:“我身体好多了。”她并不奈烦和4号5号干嘴仗,赢了也没有好处。 她全部的重点都放在钟2的身上。 她就等着钟2搞事情,钟2不搞事情,她都开不了任务剧情。 今天钟2同钟4一般,穿了件艳色的粉紫色绸缎对襟,并没有立于河边,而是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看到了钟晓欣来了,听着钟4和钟5招呼她,竟然还笑了一笑,倒把个钟晓欣吓了一跳。 钟2笑道:“原来大姐姐的身体已经好了,那倒是来得正好,我们这边正玩着曲水流觞,大姐姐也一起吧。” 钟晓欣一脑门的汗,暗叫一声好险,她要不是当年曾去过兰亭一游,就她这文盲劲,还真不知道什么叫“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这里有人有杯有河,环境倒是够了,可是重点是,一旦被“觞”到了还得作诗词,这个钟晓欣就呵呵了。 “呵呵,不了,2妹妹也知道我自小丧母,大字不识一个。作诗作画弹琴下棋全不会,实在配不得这种雅事。”钟晓欣推拒道,一口气把所有的能想到的被邀请的理由都想了一遍。 钟2的脸色沉了沉,然后又笑道:“我早知道大姐姐不太喜欢这样的游戏,只是就这样叫大姐姐在一边看着,我们自己玩,实在不好意思,不如大姐姐……” “不了,我即不想临湖赏景,也不想参与活动,我就是单纯来跟辛大姐姐捡些枫叶就走的,你们就当没看见过我,自己放心大胆的玩吧。”钟晓欣道,反正她死也不靠近钟2和河边。 她现在已经订了婚,圣旨上说的她各种端庄大方,今天无论是她被钟2推到湖里还是她把钟2推到湖里,都不好听。 她就在一边看风景看热闹,最好了。 266 人来全了 钟晓欣不过去河边,钟2也不强求,毕竟钟晓欣被钟2推过2次了,钟晓欣若大咧咧的过来,钟2还得小心呢。 钟2脸上带着笑,眼里阴沉沉的盯着钟晓欣,也没有再说什么。 钟4和钟5巴不得钟晓欣这张艳冠群芳的脸别来她们这边,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钟晓欣拉着辛大,当真就在这里找了枫树,撸起树叶来,辛大也不多话,来来回回用眼神扫着河边的人,最后也低下头搞起枫叶来,只不过心不在焉的,撸残了好几片极为漂亮的叶子。 反倒是跟在钟晓欣身后的齐小道人全身没骨头似的逛了过来,点头道:”小心点是好的,这孝妇河别看着表面缓流,实则下面暗流涌动,以前也有来赏景的妇人不小心跌入了河里,出过事的。以钟大姑娘的命格,只怕下去了就不可能再上来,还是小心的好。“ ”……“特么的钟晓欣简直想给他一剑穿心了,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齐小道爷当钟晓欣的面说的这么难听,就有人不乐意了,那河边的一个少年,早前看着钟晓欣一脸的惊艳,虽然知道了钟晓欣已经是明花有主,但也格外见不得佳人受言语侮辱,站起来身皱眉道:”兄台是钟家哪一位?实在不该这样与钟大姑娘开玩笑。“ 往小里说,可视为玩笑,往大里说,已经算是某种诅咒了,任谁听见都不高兴,这少年很明显是在维护钟晓欣。 钟晓欣就明显觉得钟4的眼神跟着杀了过来,正因为能感知到他人强烈的情感,所以钟晓欣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被钟4那小眼神万箭穿心了,身上尽是凉嗖嗖的小窟窿。 怎么了这是?她一句没说又惹到人了,这是钟4相中的人? 那少年替钟晓欣出头,钟晓欣心里也是感激他的,便笑着点头致意,那少年的脸都有些红了,支支吾吾的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盯着齐小道爷的眼神更锐利了,一副你非向这姑娘道歉不可的表情。 齐小道爷盯着那少年看了两眼,便笑道:”这是临安侯府的九公子吧。人道京城三公子,确是名不虚传,不过我并非出言玩笑,而是真的这位钟大姑娘命数不好,是极易早夭之相。“ ”你……“那少年勃然大怒,只是身边的另一个少年就拉他一把,附耳在他身边小声说着,似在解释齐小道爷的身份,这一来那临家侯府九公子面上也是惊疑不定,但不再多说什么话了,只歉意看了一眼钟晓欣。 钟晓欣就很想捂脸了,虽然她早知道自己这人设是人见人爱,但能不能请你们把护花的行动坚持下去,人家几句话就放弃英雄救美了,她快要对一见钟情这个词绝望了有没有? 此时钟4的笑声又起,娇喊道:”停了停了。“是刚刚钟5放下了的杯子,越漂越慢,下游处几位少年都兴致勃勃的,眼神盯着那杯子,倒给临安侯府九公子解了围。 齐小道爷笑笑,没往心里去。 倒是钟晓欣心里惊了一下,那位临安侯府九公子,别人不说话的时候他敢说话,可见得也算是这群人中领头的,并不是济安侯钟家这种没权没势的人家,可是知道了齐小道爷的身份,却不好再说话了,没想到这升龙观的地位这样厉害。 钟晓欣一边想着,一边摘枫叶,一边扩散着五感神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身边一个辛大,一边走神一边撸叶子,没几张完整的。 身后一个齐小道爷,眯着眼看着钟5几个人笑笑闹闹的玩曲水流觞。 河边的人算来也就十几个,但姑娘家极少,除了钟4和钟5,还有3位年轻姑娘,其中两个也是有说有笑的站在一边看着,并没有放杯,另一个却似钟2一样,在一边站着,即不说话也不参与,像对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曲水流觞原是放一个杯子,打转到了谁面前谁就作诗一首,然而今天钟4和钟5还玩有新花样,是在放酒杯的拖盘中再放一片红叶,那叶上提诗,谁被”觞“了,就和了这一首诗。 钟晓欣是不太清楚这是谁提出来的花样,但她好似听过,历史上似乎哪一个朝代宫女借着流水向宫外投放深宫寂寞诗词,结果被人捡到,报到皇上那里,最后就被那捡到诗词的男人娶回家的故事。 曲水流觞是雅戏,可是诗词传情就……说不好听的就是授受不亲,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只不过这在场并没有长辈,可见是大家都觉得好了的,或者说,至少一部分的年轻男女们觉得好的。 钟5放了酒杯和枫叶的托盘,缓缓流到了临安侯府九公子的面前,钟5的眼中含亮,那位九公子却是并未多看,只对身边一个年轻人笑道:“你一向自诩精通诗词歌赋,如今到了你的面前,反而不敢拿了?” 一瞬间,钟5几乎要哭出来。 明明是到了九公子的面前,对方却摆明了不要,这也够丢脸的了。 钟晓欣想着。 手中又摘下一片枫叶来,虽然面对着枫树,却一直关注着钟5那边的情况,到底是九公子身边那年轻人接了流觞,虽然也和了半句诗,但内容实在平平,不过就是对仗工整,也不知道是那精通诗词歌赋之说,当真是自诩的?还是不愿意接钟5的诗词,特意做的这样不出彩。 钟5眼眶都有点红了,钟4又在一边起哄,叫河边那余下的几个姑娘也放诗词,虽然是她有心吵热气氛,但那几位姑娘都只笑看,不肯写作,也是没有办法的,一时间河边上只余钟4打圆场的说话声,然而因为钟5刚丢了大脸,其它的姑娘们也不肯轻易让自己有丢脸的机会,钟2又一声不吭的坐着,到底还是冷场了。 这边静了,钟晓欣的心神就收了回来,听到来路上又有脚步声。 钟晓欣手一顿,也撕扯了一张叶子。 辛大姑娘那立刻就嗔她道:“你摘个叶子也这样不小心,仔细些别伤着手。” 钟晓欣听了也只能回她一个白眼。谢谢哟,也不看看你都撕毁多少张叶子了,怎么好意思说我?其实若不是辛大要讲究风雅,非要自己亲手来摘,摘叶子这种事本就该丫环做的。 钟晓欣于是就甩了手,叹道:“实在有点累,辛大姐姐,我再四处去转转。”钟晓欣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提了提声音,就顺着小路往前走,钟2那边一双利眼就望了过来。 刚刚一段时间,看似钟晓欣在摘枫叶,其实全付心神都在钟2钟4那边。同理可证的,钟2看似再看曲水流觞,其实心神也全在钟晓欣这边。 钟晓欣和辛大走的小路,穿过竹林松林到达这枫林的空旷处,却并没有再一路直下,而是顺着河折一个90度角,往左边去,这样再走下去就可以到梅林,只是现在梅林都是秃梅树,要真想逛逛,该还是在这枫林中才对,所以钟晓欣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拖词,只不过是想要离开而已。钟2登时就站了起来。 高声道:“大姐姐既然是累了,就好该坐在这边歇歇才是,我给大姐姐让坐。”钟2就盯着钟晓欣,一副绝不肯让她离开的样子,既然她这么说了,钟4及钟5也是连声应喝,她们两个本就接了看稳钟晓欣的任务,半途却自己跑出来玩,已经对钟2没法交待了。 正好曲水流觞这边又冷场,根本没有人再想玩这个,于是姐妹两急步过来,一人一边的手扶着钟晓欣两侧,非要劝她去休息。 钟晓欣脸现急色,欲言又止,看向她们来时小路的方向,但实在拗不过钟4钟5,到底让两姐妹连拉带拽的给扶到了石桌旁边。 钟2此时已经起了身,一双眼圆瞪着不停的扫向钟晓欣,和钟晓欣之前望向的方向。那方向只有一条小路。 钟2之前听钟4和钟5来告密,说钟晓欣和白七没有约后山,而是约在了庵中侧箱房插小野花的房间,心中恨不能插了双翅去寻白七,可是到底还是按捺住了,悄悄吩咐钟家兄弟和白家一位表哥去找了白七来。 如果白七当真与钟晓欣私会,钟2就为了白七和白家的名声,也绝不能让此事被外人知道,可是没想到钟晓欣却是自己来了后山,钟2也是莫名其妙,但既然钟家和白家的兄长未回来,那自然也是还未寻到白七的。 钟2就一直等着,直到了钟晓欣频频望向了来时的路,钟2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被骗了……或者说钟4钟5被骗了。 4和5以为钟晓欣和白七约在了插野菊花的厢房,两个没脑子的就急急忙忙来汇报,钟2又急急忙忙让钟家兄弟和白家表哥去接白七,其实是中了调虎离山计,钟白两人到底是约在了后山,而且怕已经是见了面了。只不过钟家兄弟应该是打听着顺路寻了过去,钟晓欣怕被人撞见私会一事,便留了白七在后面缠住来人,自己先走。 现在钟晓欣听到了声音,想离开,不敢让人看见她与白七同在一处,不过是心虚罢了。 钟2这样想着,果然,就看见了钟家两兄弟并白家表哥,拥着白七而来,后面跟着钟9和丫环。钟2打眼一看,这一行人,都面色古怪,而白七,则失魂落魂则丢了半条命似的,明明走在平地上,也差一点摔倒。 钟2当时一阵心火就差点冲上了头。 267 冲动是魔鬼 她心心念念着,一切都为了白七考虑,为了白七的名声,她甚至都不敢拆穿白钟两人的私会,可是白七呢?白七的心里何曾有她一丝影子?从钟晓欣过来的时间到白七过来的时间,可想而知两个人就算能见面也不过是说几句话,可是不过跟钟晓欣私语了几句,白七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这样激烈的情绪竟然连遮掩都不肯遮掩一下,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钟情钟晓欣的样子。 钟2此时气急,简直有些想笑了…… 她这一次,是真的想开了,她喜欢白七,想嫁给白七,是她自己的事,与白七无关,那么她以前既然可以在其它人身上用手段,又为什么不能对白七用手段呢。 至于钟晓欣,她想走,她却偏不让她走,非要她亲眼看到自己和七表哥是怎么样定下的名份,以报夺爱之仇。 钟2心中议定,于是硬挤出来三分笑意,迎上前去说道:“七表哥,你今天来了白雀庵,怎么没有陪二表哥一起?倒和我们错过了。” “哦……这,是钟表妹。”白七看了一眼钟2,就低了头。 这是他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然而钟2最近几个月来的行止,完全不像他以往印象中的样子,何况白七刚刚从钟9那里听过了最新版本的各种添油加醋的钟2的恶行,几乎没法正眼去看钟2。 钟2心里咯噔一下。 白七竟然已经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了? 钟2忍住了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再笑道:“七表哥和二表哥来得正好,我们这曲水流觞每个人都玩过了,就还差着你们几个,你们都快点过来,碰一碰运气。”说着就去拉白七的袖子。 白七几乎是本能的将袖子抽了回来,拒绝道:“不了……我还是……”然而话说到一半,跃进眼里的是钟2泫然欲泣的脸,讲了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 今天白七半天的遭遇可算把他过去十几年的三观全毁了。 心中的完美佳人,大字不识一个还随地吐痰,一个连名字和排序也记不住的钟家庶女,却早已同自己诗词传情月余,一向恋慕自己的情深表妹,却是个杀伤人命的蛇蝎女子。可是白七到底是知道钟2对自己的深情的,所谓杀人不眨眼,其实也全是为了他不是吗?所以白七有心推拒,但看着钟2那欲哭无泪的表情,也未再说些什么。 几乎是面无表情的被钟2扯着袖子,如提线木偶一样拉扯到了河边。迎着他,那位临安侯府的九公子咦道:“白七哥,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早知道你不舒服,就我跟白二哥陪着几位姐姐来也就是了,你看你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了。你……危险!”那九公子突然喊道。 原来九公子对白七说话时,钟2已经扯了白七到河边,指了给他看河边里依然飘在河面,正打着转的托盘。那上面刚刚有钟5和一位少年相和的一首诗,少年和完了诗,大家看过了,又放回了托盘上,还未由丫环取还给钟5,白七等人便来了。 看钟2的意思,是想亲看取了给白七看,可是那托盘虽然静在河边,却并不是紧挨着河岸,钟2这样探身去取,自然是危险。 更危险的是,九公子喊完,钟2似乎已经脚下站立不稳,向着河面跌进去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尖叫起来。 钟2不是一个人落河的,她手里扯着白七的袖子,始终扯着。 “扑通”一声,两个人一起滚进了河里。 谁也没有想到,钟2和白七会就这样落进河里。 一点铺垫也没有,一点预兆也没有,甚至钟2连一点遮掩也没有。 那取托盘的借口太生硬,那弯腰探身脚下一滑的动作太假,那扯着白七不放的手劲太坚定,再傻的人也看得出她故意要扯了白七落水。 四周的人几乎全尖叫了起来,有没叫的那都是吓傻了的。 唯有2个人例外。 一个是同钟2等人一起来了是三个姑娘之一,就是之前一直立在一边不动的那姑娘,突然间冷笑了一声,嘴角抽抽,似笑非笑的看着钟2和白七落进河里的地方,不声不响不动。 另一个就是钟晓欣了。 钟晓欣也是有点方,她是真心没想到钟2连点手段都不用,就这么简单粗暴。 不过……钟2会有这样的举动,或者说有类似的举动,倒是早能料到的了。 钟2和白七的婚事,已经议了太久了。 钟晓欣这边有苦菊这个八卦的丫环,虽然深层次有内涵的真相探听不到,但关于钟2同白七之事,她知道的也是七七八八的。 钟2同白七想就是白钟两家眼里的一对了,这婚事本该早两年就议好,然而白七要给外祖母守丧,于是拖到了今年。本来今年中秋就是很好的日子,可是却偏出了钟2推梅表姐落水的事,这事压下去了,又是重阳宴气昏长公主之事,这事其实严格说来现在都还没有过去呢,又是钟2杀仆的名声传了出来,就又要拖。 林林总总,钟2惹到了钟晓欣这号人,也算是背到家了。钟晓欣别看智力值有点低,武力值可不是一般的高,钟2用宅斗的手段来坑她,几次三番的反而坑进去了自己。 现在别说白七本人,白七的母亲白五夫人,就是白家其它几个房头,也没有谁愿意让钟2过门的,这名声实在有点太难听了,,白七娶了她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坏了前程,就算白七不是宗子,也是五房独生嫡子,对这一点,白家也不会坐视,也就一个顺义伯夫人白萧氏,因为心疼女儿,拗不过白氏恳求。 然而哪怕白萧氏能把顺义伯府全府都压制住,在钟2这段时间的坏名声被全京城遗忘之前,钟2的婚事也不能再议了,因为会带累到白府的名声,所以一定会拖后,而且极有可能会拖到天荒地老,甚至钟2心里也有数,白家,极可能会不承认这门亲事。 从很久以前,钟2就察觉了白七对钟晓欣的一见钟情,那时候,甚至连白七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感情,所以钟2拼了命的想钟晓欣死,因为是情敌,情敌之战,只有你死我活一个结局,哪怕钟2所行所为赔上了白家表姐、赔上了钟家名声,可是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心里只有一个白七,眼里只有一个钟晓欣。 钟晓欣死了,她就能独占白七。 268 钟2落水 然而这情况自钟晓欣就赐婚而改变了。 钟晓欣已经不再是情敌,或者说钟晓欣哪怕能占据着白七的心,也已经没有资格称之为情敌了。钟晓欣被赐婚给了端王,哪怕此时就死了,也是端王的人,白七,再也没有机会和可能了。 所以钟2的心渐渐冷静了。 钟2其实也算是个聪明的姑娘,只是性情上不太稳重,也或许对白七的感情会使她被激怒而失去理智。可是也正因为对白七的感情,使她在对待婚事时会比任何时候都更冷静。 知道白七要私会钟晓欣,钟2心疼、可是却不再会为之疯狂,因为两个人再怎么见面,都见不出个花来了。 钟晓欣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再无更改。 所以钟2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也是她最想做的,能够做的。 就是想方设法的,将她和白七的婚事定下来。 只有这样,事情才能够得到圆满的解决。钟2要的是固然是白七全部的身心,然而到底要先占下白七少夫人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是所谓的先得到你的身体,再慢慢谋心。 钟2通过了萧家傻胖的事,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开悟了,她以前的努力方向就不对,总是针对钟晓欣,或者是对其它觊觎白七的女人给予重击,但其实,能够让她心想事成的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绑定白七。与其感情用事,不如直接得到想要的结果。 所以钟2出手了,她把白七拖拽着一起掉进河里,落水之时必有肌肤相亲,两个人哪怕被别人救上来,这名声也不太好听。不过钟2现在还要好听的名声有什么用呢?而白七到底是被她拖累的,别人哪怕再怎么骂她,可是只要白家认下这门婚事就足够了。 而白家,不能不认,就因为白氏是白家的女儿,老萧氏不会眼看着钟2被人用吐沫吐死,这就足够了。 河水很缓,但并不浅。 据钟晓欣所知,钟2应该是并不会水的,不过白七…… 钟晓欣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与白七同来的钟9,发现钟9已经气的脸都青紫了。 神色间并没有担心,而是气恨。这么看来钟9并不担心白七,更多是恨钟2手段的无耻,想来钟9之前跟白七相处的应该是还不错的,否则钟9不会是这种恨到扭曲一般的表情,因为之前钟9刚刚生出了嫁给白七做原配正室的希望和想法,如今钟2这一手,钟9再无可能。 钟晓欣就叹了口气,她本意也是想等钟2出手的,钟2出手了,她才好接招,才好打击钟2,顺便打击白氏,为此她在仙府里存了整整一个立方体的茶水,准备随时开打。 有可能的情况下,她当然也愿意给钟9留些机会。然而,她没有想到钟2也会有出手这么快准狠的时候,事关姻缘,钟2再没有了从前事关白七时的小心翼翼,这一下,钟2和白七怕是板上钉钉的婚事了…… 前提是……两个人都要活着被人从河里捞出来,不过看钟9的反应,白七会水,那可怎么行? 钟晓欣尖声叫着冲到了岸边。 “天啊天啊,快来人啊,快救命啊。二妹妹落水了。”钟晓欣喊道。 其实不只她一个人这么喊,然而却只有她一个人往河边冲过去,看她这样就……她又要下水。 别闹,落水的不是人命,是功德值……嗯,好吧,男女有别,她只能救回钟2那一分的功德值也是赚了,反正白七会水,也不需要她多操心,但她得在白七把钟2救上来之前出手救人。 钟晓欣瞪着眼的就要往河里跳。 却没想到直接被后面紧跟而来的辛大姑娘拦腰就给抱住了。 “钟大妹妹,不能下去啊。”辛大姑娘抱着她就往回拖。“你没有听齐小道爷说吗?这河面上看着缓,下面的暗流深且多漩涡,人下去是会出事的啊。” 钟晓欣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满场的人里乱哄哄的全不知所措,竟然是这么一个局外人反应的这么快给她搅了。“你放开我,那是我二妹妹啊,我要去救她。”钟晓欣都快疯了,特么的这什么猪队友,关键时候就掉我的链子,那一分的功德值,还有她对钟2的打击报复,让我下去让我下去。 钟晓欣一边喊一边挣扎,然而辛大姑娘的手劲实在大过她,辛大是武将家的姑娘,武艺看来平时也练过些,力气不少。钟晓欣却不是练家子,她白白一个炼气中期的理论上的内功高手,身体倒结实,但没有力气,更没有招式,竟然就真的挣脱不开。 就在这一冲一拦间,那边河里白七已经冒出头来了,脸色有些惨白。两个人本来离得河边就并不太远,白七又会水,此时既然已经冒了头,便搂紧了钟2往岸边游,好在落水的地方离岸边近,没划几下水,白七就已经手撑到了岸,顾不上自己,先将钟2向上举出水面,此时钟2已经是昏迷状态了,不知道是呛了水,还是受不了寒气。 离两个人最近的就是临安侯府的九公子,之前钟2装作要拿最后一程曲水流觞的那个托盘,这托盘本就停在九公子面前不远,白七两个人落水的位置正是此处,如今既然已经托起了钟2向岸边,那九公子也是急急的伸手来接,只要先拉上来的钟2,以白七的体力水性,自己便能够两手撑着岸边上岸了。 却没有想到那九公子伸出的手都要握住了钟2的手时。 斜里一道冷如冰的声音响起来:“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英雄救美真是一段佳话,就是不知道我这钟家表妹该是许给白家?还是许给古家了?” 这话像针一般的刺进了九公子的耳朵里,顿时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此时为救人情况紧急,拉一下小手倒是也无大碍,然而要从水中将人救上来,可不会是只拉一下手这样简单,钟2再轻快,也将近百斤沉,更何沉深秋衣物沉重,九公子少不得要将钟2整个人抱住才能拽得上来。 到那时若钟家真论起来,白七救人,只不过在水下拖一下背脊,反倒是九公子这个岸上施救的人,才是真正有肌肤之亲的人。 九公子同白家相交,愿意跟白二和白七一起出来玩,但不代表他对钟家这白府表亲也有感情,更何况勋贵之家,彼此消息也都灵通,钟2虽然说是侯府长房嫡女,但不要说钟家的已经没落出了水平,就光是钟2的名声,都已经足够差了。 九公子那伸到了一半的手,就突然的缩了回来,连声叫道:”还不快扶钟2姑娘上岸。“然后九公子一边这样喊着,一边就急忙的往旁边挪了两步,喊道:”白七哥,快快,手给我,我扶你上来。“ 白七在水中拖举着一个人踩着水,本就吃力,此时九公子接了他手里的钟2,他或许还有几分的力气,可是九公子光喊人不搭把手,白七哪里还能一边举着人一边自己撑上岸来,不由得急叫道:”为于,快接了钟表妹。“ 那被称为古为于的九公子似没听到一般,只急着要救白七,可是钟2落水处本就是流觞之处,站在左近的都是各家公子并小厮,又看着钟2被托至岸边也并不算太凶险,于是这一时之间,竟然都没有哪个男子敢来救她。 幸好今天钟2带来的一个婆子跑的不慢,似早知道要出事般,沉着冷静的很,已经扑到了地方,拉过钟2的一只手,使劲拽往岸边,只要能把钟2一只胳膊先拖过来,就能够让这婆子抱住钟2整个人来施救。 钟晓欣看了两眼,便认出了这婆子,当日在钟家游湖时给姑娘们撑船的就是她,即是说这婆子是会水的。她就说嘛,钟2既然决定要下手,不会没有准备真搞成殉情,只要所有的人都见着了她和白七两个人抱成一团滚进河里,最后一定会被人救起来的。 然而可怜的是她却得不到这分功德值了。 只见着钟2已经被救起来一半了,辛大姑娘这才松了手,钟晓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就奔到了钟2的身边,紧紧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一起帮着那婆子将人往岸上拉,想再拯救一下这救人的机会 至此,岸上的人们才大松了一口气。 那九公子还等在岸边,伸着手要拉白七,白七松开了钟2,少了很大的负担,此时就算没有力气自己撑着身子上岸,只要把手伸给旁边其它的公子小厮,就能得救。 却没有想到白七此时,突然脸色大变,高喊了一句”救我“,竟然一下子又沉回到了水中。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岸上的人又尖叫起来,更可怕的是之前是钟2拉着白七不放手,如今却变成了白七拉着钟2的裙摆不放手,想求一线生机。白七这一跌回水中,钟2的身子自然也变得无比的沉,被水中的白七扯着,几乎要将拉着她手的钟晓欣与那婆子也一起带往水中。 那婆子大惊,人对本能的危险都会有临危反应,婆子当时就松了手。哪怕她在松手之后想到,拉不住钟2她在钟家也活不下去,但是当那被拉入水的一瞬间,她本能的直觉告诉她危险,也还是松手了。 于是只有“柔弱”的钟晓欣一个人还拉着钟2的手不放,再于是,钟晓欣一声惊呼,终于顺利的被钟2一起拉下水了。 只能说,白七这抽筋的时机太好了。 钟晓欣心里狠狠给白七点了一个赞。认识白七这么久,属他这次的行为最让钟晓欣满意。若白七不抽筋,钟晓欣也是打算要在水里搞点小动作,让钟2重新跌回水中的。 钟晓欣生平第一次打心眼里感谢白七。 269 生死兼俱 跌下去两个,没救回来,反而又再赔进去了一个。 岸上的众人简直快崩溃了,起起落落的这么刺激小心脏好吗?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次跌下去的还是未来的端王妃…… 端王知道会杀了他们的…… 岸上的婆子已经是面如金纸了,本来她被2小姐带出来,对2小姐的计划,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准备,可是哪想到又赔进去一个大小姐,面对这意外之惊,婆子吓得都有些腿打软了。自己事自己知,她的水性也没有好到可以浪里白条的地步,一次下去也只能救一个人,这下好了,你说跳下去是救大姑娘还是救二姑娘啊? 救二姑娘,对大姑娘这端王妃见死不救,必死。 救大姑娘,对二姑娘这侯府主子见死不救,落到世子夫人手里,还是要死。 婆子现在都恨死自己的父母了,小时候教什么不好,非教她游水。因为水性好,她这一生可真是吃了大苦了。 然而婆子还是不能不下水,思来想去,钟大姑娘会水,还是先救二姑娘的好,更何况那钟大姑娘既然是被许给了端王,那或许早晚……都要死的。 婆子到底是咬咬牙跳下水去了。 这岸上却已经是兵荒马乱了。 钟家兄弟却几乎是同时赶到了之前那说话的少女面前,其中一个怒斥道:“表妹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眼里就有些挣扎了,想说话,没开口,大约是不想这样往坏处想这少女。 那少女之前一段话,使得本有心救人的九公子古为于又缩回了手来,否则此时就算白七抽筋跌回水中,钟2却必然已经得救,钟家兄弟当然会怨怪。 却不料那少女“咯咯”的笑道:“女子落水,本就易得好姻缘,要不然钟二妹妹怎么抢着自己往河里跳呢,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总不至于是我逼的她吧,她想死,表兄们却来怨我?”这声音并不低,钟家兄弟想到钟2之前的举动也是觉得丢脸,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于是兄弟一个怒瞪着少女,一个却求她道:“表妹别说了,无论如何先等着妹妹救回来再议。” 那少女又是一阵的冷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议的。” 钟家双胞胎听她语气里诸多怨恨,无奈对视了一眼,一个眼中生怒,一个眼底含悲,到底没有再说话。 那少女也没有再理他们,只默默的看着河,突然轻声叹道:“整个钟家,只有她是个真心良善的。” 相对比那奇怪少女的沉默,辛大爆发了。 在心里深恨刚才没把钟晓欣拦下来的她。一边哭着,一边也不知道从哪颗枫树上掰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枝,奔着河边就去。 齐小道爷在她身后悠然提醒道:“不行不行,太短,这河虽然有深有浅,可是遇到最深处有四五米呢,你这树枝不行,太短。” 辛大姑娘二话不说扔了树枝就又要再去树上掰树枝,可这里是枫林又不是梅林,即大且长的树枝可不会长在伸手可得的地方,急得辛大一边抹眼泪一边喊道:“齐尘风,你还不快来帮我。” “这有什么可帮的?”齐小道爷耸肩,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不是早说了吗?她是早夭的命格,又摊上那样一个未婚夫,无论何时死掉都很正常。” “你闭嘴。”辛大姑娘一边喊,一边掰了一个小树枝扔向齐小道爷。 齐小道爷轻轻松松接到手里,顺便叼进嘴里,继续说道:“我反而觉得奇怪,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按她的命格,正常来讲早该死了。”这样说着,齐小道爷脑中又浮现出钟晓欣那张脸来。 他见着她时,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并不是因为漂亮而一见钟情,而是那张脸上透露出的勃勃生机,一点不像是以端王订了婚的人。 齐小道爷又想到了那一只纤纤素手。 并不是因为美而让人难忘,而是掌中纹路命格诡异难测。 要看手相。这手的主人早该死的,可是那掌纹上支支脉脉,似乎还有一线生机,可是这一线生机也当真是一线,只因为连着姻缘线,才延绵出了那么一点生命,却浅薄的很,也没有子女缘,说明手的主人哪怕有贵人解厄,也活不过几年,若拼命怀孕生子,更是子降母亡。总结来说就是,这手的主人哪怕此时侥幸能活,其命格此时也是诸事不顺,生机流逝,可是那钟大姑娘的脸上,却是生机不绝。 而且……还摊上那样一门亲事,就是本来福寿双全的人,摊上那人也要落个意外连连、福薄寿消的下场,何况钟晓欣那种本就无福无寿的命格。 齐小道爷当时掐钟晓欣的手,当然也不是什么起色心,而是这手相、这面相,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不由他不怀疑这两者间是何者做了假,要不是边上有人不好下手,他都想去捏钟晓欣的脸,有这样的冲动,才忍不住多捏了手几把。然而其实齐小道爷心里也很清楚,既然能够看得着面相中的生机和手纹中的死路,那么无论是手还是脸,都是真的了。 可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身具生死截然不同的两种命格? 齐小道爷摇头。 想不透,那就不想了,横竖这女人如今又被连累的出了意外,此时落河,是再不可能出来了吧。 齐小道爷会看相,是真的。也是为此,他才能成为国师关门弟子,光只他天生能看透命格这一项,就没人挣得过他。 钟晓欣生死兼俱,也是真的。 或者就是她不知从何而来的生机,能够让她延命到现在。 但是端王克妻,更是真的。 他已经死过五任未婚妻了,天命人为,注定他今生无妻,离他近的,连只母猫都要减寿,何况是人。 齐小道爷心情很好的看着河岸,乱成一团的人群之外,远处有些什么人沿着河岸快速向这边而来。待人走得近些了,齐小道爷高兴的眯了眯眼,这样一来,那个女人就真的没救了吧…… 270 打脸很爽 钟晓欣是同钟2手拉着手跌进河里的。 那一刻白七在水下抽筋,婆子还没跳下来救人。终于叫她逮到机会四下无人……所以钟晓欣一下了水二话不说,先给钟2脸上扇了一巴掌。 矮马……这手感如此之好,少女的皮肤细致光滑不紧绷、红润舒缓有弹性,怪不得那小说里,男人都爱往脸上摸,女人都爱往脸上揍呢,打脸的感觉是这样的飘飘欲仙,钟晓欣忍不住的就又扇了一巴掌。 她就说嘛,果然以前是斗争方式不对,她一修仙的战斗型人才,不好好练武术练打架,光跟人拼智商,问题武功这种事,后天可能通过努力来培养,智商这天生的玩意她还真是一直有点欠,也就难怪老是占不着上风。 不过两巴掌也已经是极限了,钟晓欣一会是要把钟2救出水的,扇肿了还可以说是落水后遗症,扇成猪头她可想不出词来解释。于是心里多少是有些可惜的,便拿眼描了描钟2玲珑有致的身躯,同长年吃不上饭,光长脸蛋不长肉的钟晓欣不同,钟2虽然身量不高,但14岁的年纪正是初发育的好时间,身上有凹有凸,捏在手里是极为有料的,暑期经典大剧《还珠格格》早教过,有针要往身上扎,于是钟晓欣一双魔掌就改向钟2身上招呼了。 叫你推我下水、叫你扣我伙食、叫你泼我肉面、叫你栽赃陷害、叫你偷我胸罩、叫你撮合傻子。 钟晓欣就着钟2身上最有肉的胸口、腰腹连连捏了好几把。 直把钟2捏的嘴里“咕噜噜”的吐出了一串的水泡,钟晓欣才惊觉一件事,我靠……这女人之前竟然是装晕。 一般不会水的人意外落湖,第一反应就是大张着嘴喊救命,这时候就会被湖水灌进嘴里去,那当场就得咕噜噜吐泡,喝一肚子的水,就此沉底,都算慢的。像钟晓欣原身那样,一口水直接呛气管里一秒就死翘的都有。 而钟2并不会水,可是她到现在才吐泡,说明她刚刚失云意识,这绝对故意落水时,早就闭好了气的。 哪怕不会水,可是若早有心带着白七一起落水,也可以早早在自家脸盆多做些闭气的练习。 所以白七在第一次将钟2托起送到岸边的时候,虽然看着钟2是昏迷的,但想来也只是假装的,是第二次落水后,钟晓欣的这两巴掌,将她给打的闭过气去,这回才是真昏了。 钟晓欣也是擦一把汗,她一开始光顾着扇巴掌了,没想到这一茬,她要这一巴掌再把钟2给打的呛口水死了,那可就好看了。钟晓欣再不敢耽误了。先给钟2在脸上罩了个气罩,眼看着钟2在水里闭着眼睛咳了两口水,再没有动静,这次是真昏了,才又带着钟2潜下水去,看看白七的处境。 白七沉在钟2的下面二米左右,还没开始吐泡的,而是在不停的挣扎,就是浮不上来,这水性也不怎么样嘛。钟晓欣在心里鄙视,她老家杭州水乡,就算没有修仙系统加成,也不会因为突然抽筋这种小常识就呛水,所以说会水的孩子还是得多学点自救方法的。 钟晓欣既然潜了下去,也不会不管白七,从后面绕过去,拎了白七的领子就往上带,也不知道救会水的活人会不会有功德值,但亲手救白七上岸却会有人说闲话,钟晓欣也不想为了这一分功德值冒险,料那会水的婆子一定不敢不下水,她救钟2这一分功德值已经稳拿到了,那白七就扔给这婆子吧。 钟晓欣左手钟2、右手白七就往上游。说是游,其实这河段并不太深,总共也就三四米。钟晓欣借水之力,在水里那是如履平地,不管提什么东西也都不觉得重,要不是那婆子游下来,她不好在人前显现异能,她直接能蹦到岸边。 钟晓欣带着钟2往上浮,正与那刚下水的婆子在水中相遇,钟晓欣待离得近了,给那婆子打了个手势,那婆子水中视物不清,但也看到了钟晓欣手上托的是钟2,又将白七给推过来,上次在钟府就看过钟晓欣救梅表小姐,知道她水性不错,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有钟晓欣帮着,钟2平安的情况下,她能把白七救了,自然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那婆子就接了白七,没想到一接之下白七沉重无比,而且还因为腿抽筋不停的挣扎,拖的这婆子都不往上浮反向下沉。 那婆子在水中就有点慌神,不过很快冷静了下来。 这种情况婆子倒也遇到过,若不是落水之人身上绑了什么加重的东西,就一定是被河里的水草缠住了,白七是意外跌落又不是被沉塘,自然是他之前突然沉到河底时,这河底杂物缠到了他脚上,他当时来不及解开这些杂物,或者惊慌之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被此物缠着,拼了命花费力气托起了钟2送到水边,大概也正是因为用力过猛,所以才腿脚抽筋而重新跌到了湖里。 那婆子明白,若不把白七脚上的杂物解开,她就救不了白七出水,哪怕救了白七,她也会像白七一样,力歇或抽筋,重新跌回到水里。婆子水性果然是不错的,也有一份机灵,此时扔了白七任他重新跌回到水里,果然见白七脚边好似有什么东西,缀得他一瞬间就沉回了河底,此时时间久了,白七闭在胸中的那一口气也尽了,挣扎的力度越来越缓,那婆子就趁机,潜到最深处白七脚底那边,拨了头上带的银簪子在手,去解那杂物。 婆子顺着白七身体潜到他脚边,见到缠着他的东西,因为白七落回河底而泛起了泥,水面下看不清楚,只觉得似纤细的河草,一团团黑,婆子伸手拉了一把,缠的极紧,她这一拉,没把河草从白七脚上拉开,倒把河草那头的东西给往上拉了些。 那婆子看了一眼。 然后张嘴大喊道:“救命。” 271 尸体 钟晓欣都快疯了。 她将白七交给婆子,没想到那婆子竟然一把又将白七给扔开了,这是个什么情况?钟晓欣视水中之物如无物,自然也明白这婆子不敢正面救人,又要去解白七脚下所缠之物,她初时并没有在意,反正她能得的功德值只有钟2,钟晓欣眼看着白七和那婆子双双又沉到了湖底去,也任她们折腾,她自救了钟2向上游。 因为河里白七和婆子都看着,她也就只能装新手狗刨着慢慢游,但还没游到湖上,就听见一句“救命”。 特么的你在水底喊什么救命啊? 钟晓欣这还没在湖上露头呢,又缩回来了。这要不是钟晓欣,根本没有人能听到顺水飘来的“救命”,俗说说善泳者溺于水,如今看来善泳者一旦溺了,那和不善游的也没什么两样嘛。 但这婆子既然这么喊,可见是出了意外,钟晓欣不能不回头来看,万一这又是一分功德值呢? 果然就见会水的婆子嘴边一串的气泡就开始咕噜噜,然后身体一横,就渐渐在河底浮沉,钟晓欣都无奈了……今天下水这河,河面也不宽是河底也不深,今天这是怎么了,全都想住这里了?这要不是她的无敌气罩在河底下开挂,以当前的状态至少钟2已经可以领盒饭了。钟晓欣先拦住了往河面上飘的婆子,给罩上个人脸气罩。 又左手拖着钟2顺便又抓着那婆子的头发,再潜回河底,另一只手去拖着白七,白七此时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然而想起来婆子之前的举动,钟晓欣还是顺着白七的脚边看过去,刚才是什么东西让那会水的婆子激动之下在水里也敢喊救命? 因为之前钟晓欣是从水上拉住白七的手,直接往上带,所以白七整个人都在钟晓欣的侧边靠下,再加上几个人跌来落去的,河底淤泥翻起遮挡了视线,饶是钟晓欣水中视力极佳,也一时没发现,缠在白七脚上的杂物。 一团一团,一缕一缕,极软、极柔、极韧,同河下黑乎乎的淤泥中丛生的河草似乎没有什么区别,然而河草没有这样的光滑和细密,钟晓欣甚至知道这东西扯在手中的触感,因为她手里正扯着那会水婆子的头发呢。 只有人的头发才会是这样绵长,也只有人的头发会这样的凌乱,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三千丝织就的千千结,才是白七拼尽力气至抽筋也撕扯不断的真相…… “救命啊……”钟晓欣直接哭着喊出来了。 她能花好几天的时间去适应钟家湖里的你好白骨,不代表她能一瞬间接受和一具新鲜尸体面对面。 钟晓欣自开启了修仙系统,在水中来去自如之后,还是第一次在水域里嘴里冒泡咕噜噜,然而想想这河水是泡过死人的……钟晓欣立马调整胃里的液里又从嘴里给逼出来了。 不是钟家湖里那样曾泡过死人。而是正在泡死人。 牛头叔,马面哥,你们还是带我回地府当替死鬼吧,水灵根的修士属性太坑了,人家修真都是出门就捡宝,她这下水就见尸是什么人设啊? 钟晓欣眼泪哗哗的流着。 鱼对水说:“你看不见我的泪,因为我在水里。”水说:“不,我能感觉到,因为你在我心里。” 钟晓欣就想问问,观音大士治下的河神啊,你感觉到我的泪了吗? 这地方真是没法呆了…… 而且也不能再呆下去了。 钟晓欣下水的时间,因为这一连串的事件而增长,再从水里呆下去,就会超过正常人的闭气时间,哪怕是钟晓欣能把这一串的人都救出去,也不好解释为什么大家都在水下长驻不死。 钟晓欣看了眼白七脚下一团头发,那当然不只是头发,头发很长,自河底而起飘在河里,才会觉得像是长在河底的河草,河底淤泥不少,那尸体之前被白七带起,又落回河底,卷起不少泥沙,掩在身上,看不出男女老少来。然而从那头绵密且长的青丝看,该是女子。 此时白七一口气终于也是尽了,朝着钟晓欣拼命的伸手,想捉到点什么东西在手中,嘴里却是开始咕噜噜的吐泡。 钟晓欣看着白七,突然灵机一动,并没有接他伸过来的手,而是直接将钟2给推到了白七的怀里。凡溺水之人,在水下遇险的时候,无论碰到什么东西,都会死死的抱住以求生,所以这一刻,白七也说不好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总之在他有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牢牢的抓住了钟2,再没有撒手。钟晓欣也省了个气罩,就把原来钟2头上罩的那个气罩扩大了些,给白七罩上。 然后一咬牙,左手扯着与白七抱成一团的钟2,右手扯了那婆子的头发,白七脚下还缠着一尸体。反正身边也没有能看见事的活人了,钟晓欣使出来水云梯来,几步登高就走完了河里这三四米的高度,她现在是怕了,在河里三翻四次的出意外,她都怀疑今天再出点事还能不能出河面。幸好是安然无恙的上来了,钟晓欣也是先将钟2和白七和那婆子托出了水面,然后自己也“噗”一下就从河里露出了头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河面上迎面一根即粗且长的枫树枝就迎面砸了过来,直接照着钟晓欣脑袋正中打了个正着…… 钟晓欣在有意识的最后一秒,一脸愕然的看着岸上无辜举着树枝、眼角含泪的辛大小姐,以及将辛大小姐推到一边,嘶心裂肺喊着“欣儿”朝她扑来的男人…… 怪不得河里面没有意外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啊。 钟晓欣就带着这满腔的疑惑与整个脑袋的剧痛,昏了过去。 她是水灵根,水中无敌没错,不是金灵根,先天刀枪不入啊。 辣么粗的树枝照头打来,别说她炼气一关还未通关,就算她拿金刚石粹体,那天灵盖也是弱点啊。 钟晓欣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想的却是齐小道爷那张正心诚意的脸。 “你是活不久的。”记忆中那人这样说。 272 毁符 等到钟晓欣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厢房了。 不是睡到自然醒的,被吵醒的。 耳边似是传来辛大姑娘呜呜的哭声,迟四半搂着钟晓欣坐在床边,怒喝着让她滚,那姑娘却偏不走,哭着道:“端王爷,你让我在边上看着吧,我是真心想帮钟妹妹,想把树枝伸到湖里让她拉住的……我实在没有想到,我真不是故意的。” 钟晓欣听完两个人一番对话,也有些清醒了,闻言也是暗叹,按说辛大姑娘这做法也没错,就现代急救常识来说,在岸边不会水的人,想救落在河边的人,最安全有效的办法就是将长棍伸入水中,将人拉出。 问题是这树枝刁钻的准头和力度…… 钟晓欣就想起以前听过的救护车将等待的求救人员撞死的事了。 这姑娘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莫非是面上姐妹情深,背后下黑手的心机表?奈何穿越前牛头马面给的提示都只在钟晓欣前世的娘家婆家,也没说说她这交友关系。 钟晓欣正想着这辛大姑娘是忠是奸。 冷不防边上一个声音说道:“端王这也太会怪罪人了,也不想想是谁害的那姑娘命里注定的早夭,辛大姑娘是好心救人,大家都看在眼里,谁成想端王爷一到近前,这一点善心都能差点变成杀人,辛家不好向端王爷问罪,王爷反而还怪别人么。” 钟晓欣吐血,这种理直气壮等着她死的话,只能是齐小道爷说的。 这话里是说,辛大救人不成反杀人,是因为端王离的近了,克着钟晓欣的原因了? 钟晓欣没想到齐小道爷也在这屋里,之前头晕沉沉的刚醒,钟晓欣也没探察这屋中的情况,如今听着几个人说话,钟晓欣五感神识外放,罩住了整间屋子。 屋子里就四个人。除钟晓欣外,还有迟四、辛大姑娘同紫竹,三个人的情感都有些许的外泄,俱是毫不掺假的关心与担心。钟晓欣突然就睁大了眼睛。 只见屋子中,迟四半搂着她半坐在床边,将她的身子置于床上,头枕靠在迟四怀里,迟四一手给她把着脉,一手扶着她肩膀,就在极近处。 而紫竹站在床边,眼睛红通通的瞪着她,看样是哭过。 辛大姑娘则是远远的站在门边,一副刚进来又不敢走近的样子,一边抹着泪的解释一边打量钟晓欣。 唯有齐小道爷坐在桌边,一手茶壶一手茶杯,自己给自己倒茶喝很是惬意,全没把钟晓欣这刚被水淹过又遭重物击头的伤病号放在眼里。 钟晓欣吃了一惊,又闭上了眼。 五感神识还没有再度外放,就听见耳边如炸雷一般响起来的迟四的声音。 “欣儿,你醒了?你刚刚是不是睁眼看我了?你怎么了?你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欣儿你听得到吗?你说话啊欣儿?”迟四将双手放在钟晓欣肩膀上,将她自怀中扶正,连声问道。 “……”我很好谢谢,如果你能别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掐这么紧,我会更好。 迟四到底是学过医的人,没有像以往见识过的电视剧一样,对着个病人一边摇一边喊,不病死也能摇出脑震荡来的那种摇,但是到底他担心太过,一双手扶在钟晓欣的肩膀越掐越紧,心情激动下就不知道控制力度了。 “疼。”钟晓欣只能是再睁开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五感神识感知不到齐小道爷的存在,但现在大约也不是担心这个题外话的时候,她的肩膀快被掐紫了。 “抱歉抱歉,欣儿……我……”迟四语无伦次的说了两句,手已经从钟晓欣肩膀上撤了下来,一下子想抓她的手,抓起手来又去摸脉,摸完了脉又脑袋,到最后长叹了一声,还是当着满屋子人的面直接把钟晓欣搂在怀里,叹道:“欣儿,你真的没事了罢?我好担心。” 所以你就可以当满屋子的人都是透明人,直接沾我便宜啊?钟晓欣不当面吐槽他那绝对是给他留面子。这人除了拉小手好似会脸红外,不管什么丢脸的行动都做的轻车熟路。 “我二妹妹和白七公子还有钟家那个婆子怎么样了?”钟晓欣问道。 迟四眼里闪过受伤,很受伤的那种伤疼:“欣儿,你一睁眼就问别的男人。” 所以你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这样吃飞醋了?“好吧,我错了。我二妹妹和那个婆子怎么样了?” 迟四更受伤了。“欣儿,你一睁眼就只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这根本没法聊天了。“好吧,你这几天没事吧?身体可好?吃好?睡好?” 迟四的眼里终于又有了些神彩,笑着答道:“还好,就是好久未见欣儿了,十分想你,对了欣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钟晓欣就“……”总不能说她根本不知道迟四在哪,这一次完全是来见私会别的男人的吧。“我母亲的长生牌位在这里。”钟晓欣说道。 于是齐小道爷就插嘴道:“明白了,钟大姑娘来是给自己也订牌位的吧。” 滚边,不咒我死你会死啊…… 钟晓欣怒瞪对方,她是不太清楚为什么钟9为什么会表现出对齐小道爷的十分的敬畏来,但不想得罪对方,不代表对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却没有想到迟四比她还快一步,直接怒道:“齐尘风,你就坐在那里说风凉吧,让你备好的平安符呢,还不快些拿出来。” 钟晓欣直接就…… 四哥,咱们新时代青年人还信这个……话说这两个人认识啊? 齐尘风放下了茶杯,呵呵的笑道:“我给了啊,知道她就是钟家的大姑娘时,我就给了,只不过……” 齐尘风眼神在钟晓欣身上打了个转,摇头道:“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这姑娘确实命数异常,一时间,就连我也看不透,但你是天生的皇室贵胄,你的命数是天生注定,这世上不论怎样的命格,都压不过你的命格,绝不是什么御赐的福气或我几道平安符就保得住的,她命格上的死气从来没有消散过,你若真看中她,还是……” 钟晓欣就见迟四的脸色直接就变成惨白色,伸手就向钟晓欣胸前摸来,钟晓欣想也没想就拍回去了,哥别闹,还有外人在呢。 迟四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她,“欣儿,齐小道爷给你的护符呢?” 你在胸前就摸这个?问题是谁会把护符这种东西放胸衣里啊? 钟晓欣从袖子里摸出来,那护符早已是湿成一团,上面写了些什么符文,根本看不出来了。 迟四拿着那护符,手抖的都差点把纸团落到了地上,脸色更难看了,辛大姑娘在边上“啊”了一下捂住嘴,满眼的不敢相信。那齐小道爷也是眼一眯,眼神一瞬间就有些锐利了起为。 “竟然毁成了这样?”齐小道爷的语气里也有些不可思议。 273 毁婚? “啊……”钟晓欣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值几十两银子的护符啊,刚到她身上都还没放热乎就这样了,她也不想的。“对不住,一时心急跳下了水,浸成这样了。” “钟……钟妹妹。”一边的辛大姑娘瞪大了眼道:“升龙观的护符,是用深潭底下的年岁长久的冰草制成,因其长在寒潭,制纸过程中又几经暴晒,制成的纸张虽软,却水火不侵的,再用特制的丹砂写上了符。”是根本不可能因为落水这种原因被侵毁的。 钟晓欣看了眼辛大,再看看迟四手里那符,也就是说,这烂成一团的符,之所以一张买几十两银子,不是因为升龙观的名气大,是纸张制作成本太高的原因了? 正钟晓欣满心惊奇的正算着一张符的成本时,齐小道爷又从袖子里掏了一张符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事情到底如何?还要端王爷自己思量,我能作的也不过几张符纸,但命数天定不可改,这符就算能保一时,也保不了一世。”说完向着迟四和钟晓欣点点头,走了。 紫竹死瞪着他的背影恨恨的挖了好几眼,大约他这种动不动就咒钟晓欣的举动,把这姑娘惹火了,但没有钟晓欣的示意,紫竹也终于学会忍耐了。 辛大姑娘见齐小道爷走了,而迟四紧守在钟晓欣身边,一个外男,她即不方便过去,也不敢过去,只能擦擦眼泪,对钟晓欣说道:“钟大妹妹,我出来的时间太久,也先回去了,你……你下次有空时,我给你下帖子,你来找我玩啊。”说着多看了钟晓欣两眼,也推门走了。紫竹看看屋里靠在一起的两个人,也是很识实务的自己走到屋外并关上门。 在紫竹的心里可没有什么男女受授不亲的概念,她只觉得自己家小姐跟姑爷亲亲热热的,很快就能生孩子了。 屋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只钟晓欣跟迟四两个人了。 钟晓欣这边正走着神,迟四已经将那一团烂纸扔在了地上,拉着钟晓欣的手,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天,犹豫道:“欣儿,你受苦了……你不用怕,我……等下个月就是皇后娘娘的生日,到那时我会求皇后娘娘的恩典,让她为我们解除掉婚约,可好?” 钟晓欣真心觉得今天的事情特别玄幻,比河底下有女尸还玄幻。“等等等等等等,就因为我没保护好护身符?你就要解除婚约?”到底这护身符保护她?还是她要保护护身符啊?或者说这是咒符?专咒她倒霉的? 还”可好”?好毛线的好啊? 本来钟晓欣上一世原定的姻缘该是白七,但钟晓欣自己看不上白七,转而跟卢萧议婚却未成,已经让她很难在再寻姻缘了,若不是迟四肯接盘,钟晓欣可见的只有远嫁或下嫁一途,萧胖子那种婚事说不定钟家都能答应。而现在若迟四再毁婚,钟晓欣这辈子也只能在家庙中渡过了吧。当然也可以逃跑离开钟家,不过她现在经济上武力值都不达标,比较起来,自然还是迟四这长相和身份都属上乘的长期饭票最好,更别说钟晓欣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的。 钟晓欣直接就拉着迟四的衣服领子开怼了。“四哥,你脑子糊涂了吧?就为了一张符,你就要跟我掰?”上辈子还是叶睛时,也不是没掰过男朋友,可是你听听人家的分手理由,什么“我觉得我们都可以再考虑啊”,或者“其实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啦”一类的,那会听着个个欠抽,和迟四一比这都是良心理由了,这位是怎么个回事?因为“新拿到的护身符毁了”所以要掰,你特么的在逗我?这都能当分手理由的话,脸面何在啊。 现在的钟晓欣可不是以前的叶晴,用马面叔的话说,现在的钟晓欣是练过的,发起飙来能灭门啊。 “不是……欣儿……我……”迟四的脸色几经变幻,并于眼神中随时添加犹豫、后悔、苦痛、内疚等诸多感情,那感情丰富的钟晓欣都想给他直接颁发奥斯卡影帝奖。 最后迟四到底是长叹了一口气道:“欣儿上次不是问我……我在外面到底有什么坏名声吗?” “啊。”我问你时你不说,我不问了你又想说了,这什么m属性? 钟晓欣问道:“是你定过婚的未婚妻死过好几个的事吗?”虽然她也很煽情的说过,愿意等迟四亲口告诉她,奈何金桔丫头昨天跪在她面前非说不可,她也不好拒绝不是?于是补充道:“这可不是我好奇打听的,奈何周围的人非要时不时的给我透露几句,我也没办法的。还是我听的不是真的?还有些别的什么?” “唉唉,没有什么了,没有什么了。”迟四马上否绝。 这否认的速度太快,钟晓欣斜着眼看他,怎么觉得心里有点起疑呢。 迟四马上竖两个指头对天发誓:“真没别的了。我就是……我就是担心自己害了你。你既然已经听人说过了,便该知道……跟我扯上关系而死的女人,不只一个……”迟四叹了口气,低下头,情绪上也是很明显的失落,之前他但凡见了钟晓欣就挨挨蹭蹭的各处占便宜,今天自钟晓欣醒来还没有过什么大动作,看来是真的被打击的不轻。 钟晓欣说实话,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以前的事不追究,但那些女人到底是死了的,要迟四表示出一副,不在乎她安危,只要我喜欢就好的样子,钟晓欣那心里也不会高兴。 不过看迟四这样反应,钟晓欣也有点心疼。不就是前面死的未婚妻数量多了一点么,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好歹是带着系统金手指穿越的女主体质,就不信订个婚还能要了人命。 钟晓欣就点头,接迟四的话道:“听说我是第六个?” 迟四当时脸色都黑了,“胡说什么,欣儿,你信我,你一定没事的,你同她们不一样,有皇上亲自下旨封了你做乡君,还有升龙观……”迟四说着才想到那升龙观的护身符早就被泡成一团废旨了,刚刚还一副“我说服了自己”的气魄,这会也弱下来了。 钟晓欣就瞪大了眼睛,听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并不想解除婚约的,并且也曾经相信过圣上的赐封和升龙观的护符能保祐钟晓欣平安,然而因为出了今天的事情,迟四自己也有些不相信和犹豫了。 所以到底还是因为担心钟晓欣的安危,所以才要退婚?钟晓欣是不知道御赐的婚姻到底能退不能退啦,不过她死也不要。 274 劝服 迟四几乎已经是她现在能接触到的最好的夫婿人选了。有马有房,父母双亡,高帅多金还身份尊贵,即不像普通的男子那样用伦理纲常的来要求女子,能够给予她最大限度的支持和自由,也不是木讷没有情趣的人,而且就两个人写小黄书和画小春图的爱好来讲,兴趣还异常的合拍,何况如果齐小道爷说的是真的,他命格异常终身没有夫妻缘份的话,钟晓欣都不用担心自己男人搞外遇,天然绝缘异性太完美了。 这种优质人选,没有碰见就算了,碰见了怎么也得努力一把。都努力上手了,还想她吃到嘴的肉在吐出来?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钟晓欣多少还是对迟四有点感觉的,并不像卢萧那时一样,双方谈妥了利益关系就能合作,不能合作时还可以好聚好散。钟晓欣对迟四,就算没有爱的死去活来,朋友以上绝对是有的。 这要真叫迟四一个想不开闹腾着退了婚,她未来还要到哪里再去找这么符合理想的男朋友,光冲着迟四几乎不亚于她的俊脸,这个就绝对不能忍。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是主动去牵了迟四的手,柔声道:“四哥,四哥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不说圣上亲自给我加封乡君的这份恩德和福气,只单说这升龙观的护身符,四哥难道觉得我千年修行在碧波,我自身的道行还比不上升龙观这年不满20岁的小道士的一道符么?” 迟四就很迟疑:“欣儿,我也明白你并不是普通人,所以我先前也不曾担心过,但今天……”迟四的眼里就眼露苦痛和自责。 钟晓欣一想当时那情况也是的啊。辛大姑娘用树枝救人,应该是当时不会水的人最可靠的手段,可是偏这边树枝刚伸进水里,那边迟四就到场了,结果钟晓欣就钻出来水来,就是钟晓欣出水的时间在六大扔树枝之后,让外人看着,简直是因为迟四一到场,钟晓欣就自己迎头要往辛大姑娘的树枝上撞啊。 “四哥,这不过是意外。”钟晓欣安慰道。 “不是意外……若我不在场,或许她真能救你上岸。”迟四说。 钟晓欣无语,这心理阴影面积,也不知道以前那几位都是怎么死的? “但到底还是四哥救了我。”钟晓欣说。 辛大姑娘一树枝打晕了她,但晕倒之前,钟晓欣也记得是迟四及时赶到,推开辛大姑娘来救她。迟四会水,离她又最近,若她不是迟四救上岸的,那她就真的要考虑一下退婚的事了。 “可是你到底还是受了伤。”迟四皱眉道:“若我能及时赶到,你自然不用吃这样的苦头,上次圣旨赐婚的时候也如此……” 钟晓欣一想还真这么回事。上次也是钟2设计她和萧胖的事已经结束了,迟四和圣旨才到,若不是钟晓欣把事解决了,这圣旨下的才热闹了,可到底那一次的事闹不出人命来。这种事,钟晓欣也没法说什么,迟四每次出场都是事件结尾了才来补一爪,貌似每次救人都很及时,但实际上哪次也是钟晓欣自己玩完了全场,他才出现,锦上添那么一花,男友力这么差也是没谁了。 迟四又叹了一口气,但到底把钟晓欣主动送上来的小手握在了掌中,心情低落的捏啊捏啊。钟晓欣心里松了松,知道吃豆腐就好了,不会再没事老想着退婚。 自己真是天生老妈子的脾气,明明这男朋友按说在古代也算是大齡未婚了,现在还得自己这年轻小姑娘一个劲的安慰兼投怀送抱的,以前没谈的时候没觉得,还是这种会撒娇的性格啊。 那也是没办法的,钟晓欣想想自己两世加起来的年龄,男友年龄太小就是麻烦啊。 “四哥,是你想多了。”钟晓欣一边任了迟四捏小手,一边说道:“四哥不该这样想。一来,四哥每次都来得及时,像上次赐婚,若不是四哥及时到了,名目还不知道要借着她在钟家的权势,给我身上安什么罪名呢,此次也是一样,我入水没有半柱香,也有半盏茶时间了,可是除了四哥,却没有别人肯下水来救我,辛大姑娘失手也是意外,可若不是四哥到的及时,我此时怕还在水里飘着呢。” 迟四张张嘴,没有应答。 其实钟晓欣是真心觉得迟四想多了,辛大姑娘那一树枝到底是不是因为迟四在场散发出克妻命格,才正好砸在钟晓欣头上,这都是谁说谁有理的事,但迟四对钟晓欣的援助却是真的,不然像当时钟2第一次被托出水面一样,在场有能力施救的男子们,若无此一援手,钟晓欣当真要在河里飘了,虽然她就算在河里飘上十年也死不了,但真的很丢脸啊。 这样讲很有道理,迟四想了想,也就点了头,本来拉着钟晓欣的一又手,此时手上带劲,将钟晓欣拉近些来,圈进了怀里,右手轻扶住钟晓欣的腰,左手去顺她的手发。之前因为辛大姑娘当头一棒,钟晓欣的发型也是全毁,紫竹就干脆给她全松了开来,此时被迟四摸在手里,只觉得光滑细腻又柔顺茂密,几乎是爱不释手。 钟晓欣几乎想给自己掬一把同情泪,怎么人家穿越全是男主小意温存的哄着,才能一亲芳泽,到了她就得把小意温存的哄着,人家才肯亲近。心里不禁恨着想,迟四这家伙,不认识的时候调戏的手段多熟练,结果正式恋爱了居然还学会傲娇了。 不过想归想,该哄还是得哄起来啊,首先,先给迟四树立身为男朋友的绝对信心之后,钟晓欣又说道:“二来,四哥也对我说过,圣人下旨亲封我为柔福乡君,就是为了给我增福,四哥想想我几次遇到的事情,就算没有四哥牵扯其中,但碰上钟2那种疯狗,若换成普通女子也早死几次了,偏我每次逢凶化吉,这不正是因为我福大命大么。四哥就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也该对圣人有信心啊,我们大……唉,咱这什么朝代来着?”钟晓欣问。 275 符坚强 “大晋朝,你多记着点,别露馅啊。”迟四说着右手就摸到钟晓欣背上,手上使劲将其整个人揉在怀里,左手从头发上拿下来,亲昵的点点她的鼻子。 钟晓欣满意点头,嘴里说:“咱们大晋朝福泽延绵,要不然圣人以柔福为我封号呢。”心里却想着,从摸头发到点鼻子,这是更进一步了。其次,就是精神安慰,以迟四的身份,估计别的都做不了他的精神支柱,但从小宠爱他的皇帝哥哥,和古人对皇室莫名的崇拜及敬畏,一定能成为他的精神支持。 现在看来,迟四能说笑着和她点鼻子玩了,那就是又对两个人的关系重新恢复信心了,也不枉钟晓欣这么送上门的给人沾便宜了。 而等到信心建立起来么,就是此消彼长,彻底打消迟四对于天定命数这种东西的恐惧。于是钟晓欣再接再励说道:“三来,你也知道我并不是普通人,天注定万物寿命,我等却要与天争寿,求一个长生不老,修仙本就是逆天之路,在我跃了龙门升入仙班时起,也就消了我先天注定的命格,既然是跃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便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莫说是我的命数凡人看不懂,就是你的命数,怕也要被我带累呢,又岂是凡人几句话所能左右的。”钟晓欣说着,就看向齐小道爷放在桌上的护身符,满满都是鄙视,tmd一个凡间道士,会看个手相会吟两手打油诗,都还不知道准确率多少?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怼她这修仙界的前辈?她好歹还炼气中期了呢…… 钟晓欣安抚男朋友还不忘踩两脚齐小道爷。 别人不提,反正钟晓欣虽信鬼神,却不信天命。 信鬼神。到底跟牛头马面两位初层鬼差公务员打过交道,知道茫茫大千世界,不同位面上真的存在着不同的世界,至于不信天命……妹的当初眼看着鬼差拿她们两个无辜的人乱扔火海的时候,那天命怎么不出来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啊。 “胡说,你是已经修成仙体的人了,怎么会带累我,就算真有可能命数相冲,我也绝不会怕被你带累,却怕你……我知道你有仙家的手段,可是这升龙观的护符也是极有效的,就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护你安好。”迟四虽然这样说,但还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搂着钟晓欣的右手没有动,但左手刚刚点过她鼻头后顺势放在钟晓欣肩膀上,此时却是摸上了脸。 显然是已经打消了退婚的念头了,不然没可能这个摸法的,可是摸的很不专心,可见心里还有疑虑,归根到底还是这升龙观的护符的问题啊。 钟晓欣巴拉巴拉给大堆的理论,最后还比不过齐小道爷一道符,也是心里有气,干脆就一把推开迟四,到了桌边就将那护符捡在手里,端着齐小道爷刚还喝剩下的茶,一扬手就将这茶水全倒在护符上了。 “反正我怎么说你也是不信,你当他升龙观是什么诚信机构啊?要知道世间人都是看人下菜碟,我就不信他那深水寒潭里出产的水火不侵的符跟大白菜似的满街都是,随身带着见人就送。咦……” 钟晓欣这手撒水这手捏符,一心要让迟四看看这升龙观所谓水火不侵的符是怎么个假冒伪劣自产自销的。钟晓欣对于齐小道爷是一点好观感也没有,打从见面起就咒她死,怂恿她退婚,一看她没有退婚的念头又开始咒死,任谁摊上这种事也不会对这种人有好感。 钟晓欣是这样想的,升龙观所产的寒潭冰草所制的水火不侵的符,一定是真有其事,而且迟四必定也得到过,否则不会对于护符被毁一事,这样大受打击。然而钟晓欣却不相信齐小道爷写给自己的符,也是冰草所制,说白了就是物以稀为贵,对方给圣上唯一胞弟的亲王的东西,肯定是真货,但对于钟晓欣这样一位王妃,还是一位有可能排在第六号上等死的王妃,就不一定是真货了。一来真货稀罕,送一张少一张,钟晓欣在世人眼里不一定活到哪天,对方很可能舍不得。二来迟四前面都已经死过五个女人了,对方也极可能怕真符也没有效用,到时候人死符在,面子上多难看啊,还不如就给道假符,让人一看,人死符消。那时以钟晓欣的情况,绝不会有人说是护符无效,只会说是钟晓欣命里要死,护符也护不住她。 钟晓欣笃定了齐小道爷之前给的是假符,新给的这张估计也不是真的,就要当着迟四的面以水侵符,给他分辨真假。 却没有想到上手就“咦……”了一声。 迟四先时看钟晓欣要毁符,吓了一跳,刚喊了一声不要,又见钟晓欣“咦”完之后,面色有异,瞬间就紧张了,一把将钟晓欣拉过来,柔声问道:“欣儿,怎么了,你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最重要的是护符也没事。 钟晓欣面上就有些尴尬,点头道:“没事,我是没想到这护符还挺结实。” “嗯,这升龙观的护符是采多年深水寒潭的……”迟四刚说半句。钟晓欣就直接打断他道:“行了你不用给他们打广告,他们给你这王爷的东西一定是真的,给我的却不一定。” “这不会。”迟四摇头,“齐小道爷是升龙观国师云尘子关门的弟子,更是内定的下一任国师,虽然升龙观弟子中也不少在外招摇撞骗的人,但齐尘风出手的符,一定是真品,他日常吃穿用品,都是升龙观供给,而升龙观所用之物,皆是皇室内务府供给,以他的身份,就摸不到假符。” “哼。”钟晓欣将那符捏在手里捏啊捏啊的。听迟四说这话,忍不住的冷笑着摊开了手,说道:“我一个水修,也无处给你找火,就你自己看看,这水火不侵的护符是怎么样一个水不能侵。”钟晓欣就将捏成一团的护符递到了迟四的眼前。 迟四看过去,果然那号称水为不侵的护符已经因为侵水而被泡成了烂纸,又被钟晓欣捏成一团,与之前那被毁的护符一般无二。 276 能亲不? 迟四终于也有些吃惊了。 “这……这是……?” “这就是那水火不侵的护符,只一团茶水就泡成这样,你可千万别在跟我提什么升龙观的护符之效了。”钟晓欣脸色黑黑的说着,看迟四一脸的不敢相信,钟晓欣莫名的又有点心虚,补充道:“也或许升龙观的护符真有其效,但我到底非常人,这凡人用的护符,到了我身上便全无效用也是有可能的,何况那齐小道爷也不知他生辰八字如何?我是天生单脉水灵根,他若是火灵根,那他亲手所画护符效用越大,反而越会与我相冲,他还有脸说我今天受伤晕迷是你的错,我倒是觉得该是他的错才是,我未戴他护符之前,咱们又不是没有相见过,何时我受过这样的伤,反而戴了他的护符便连连出事,他一定与我相冲,这护符不但护不住我还会害我,你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他了。” 钟晓欣怒气冲冲的说完,但把捏成一团烂纸的护符扔到了地上,见迟四呆愣愣的看着没反应过来,不禁又是一阵心虚。 她哪里想到升龙观不过一个道观,在这大晋朝中,竟然会有如此崇高的地位,迟四身为皇室都如此笃信他,心虚之下也不禁有些庆幸,这也就是她反应快了。 其实钟晓欣第一把捏那侵了茶水的护符,还当真就没捏毁它。哪怕没有把手摊开,钟晓欣也能感觉的出来,毕竟捏一团硬纸在手里的感觉,和捏一团湿了水的卫生纸在手里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彼时迟四已经因为钟晓欣的“咦”而被吸引了过来,若是看见了钟晓欣倒上茶水而完然不受影响的护符,只怕钟晓欣刚才那嘚吧嘚嘚吧嘚半天的大道理都白说了,迟四心里又要犹豫着要解除婚约以保她平安了。 钟晓欣一急之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引了丹田内府中,被她炼化过的修真水球中的水来泡,果然这样才将这水火不侵的护符给泡烂。 这引得钟晓欣也是一阵恍惚。 若这护符当真凡间水火不侵,非三昧真水不能透,那又为什么之前在河水下会烂成一团呢?钟晓欣可记得很清楚,她救钟2和白七时,半点没有用过内府的修真之水,只单纯在河里泡着而已。 那到底是齐小道爷第一次给了假符?这一次怕露馅给的真符?使两个符沾水后的情况不同呢? 还是说齐小道爷第一次给的就是真符,是真的因为钟晓欣遇难而以符挡灾才会被毁? 又或者像刚刚钟晓欣脱口而出的一样,对方与她属性相冲,才会屡屡在她身上毁符? 可照迟四所说,若这齐小道爷日常所使所用都摸不到假货,那第一项的猜想就不可能出现,也就是说,无论情况为何,至少可以证明一点,这齐小道爷是真有些道行的,才会出现护符遇难挡灾的情况。 钟晓欣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却冷不防一把被人揉进了怀里,这次迟四被钟晓欣一翻连劝说带演示,已经是心魔尽去了,当下再也不会有顾忌,把钟晓欣搂进了怀里,右手去抬钟晓欣的下巴,左手则搂在钟晓欣的屁股上…… 嗯,不是腰、不是背、是屁股,钟晓欣竟然莫名有一种安心,她原本的四哥又回来了,出手就耍流氓。 迟四就一边耍流氓,一边一脸的深情,看着钟晓欣:“欣儿……我,我看你受伤的时候,我是真的担心……我的命格,当初升龙观的国师和齐尘风都给我算过,正是克妻之命数,我一开始不敢告诉你,也不想告诉你,怕你怕我,怕你怪我,又想着或许你和其它女子是不同的,可是我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自私,我该……” 钟晓欣就轻轻抬手掩住他唇,不让再说下去,柔声道: “我即不怕你、也不怪你、我本是修仙之人,命定也不该有姻缘,和你的缘份,何尝不是我自己求来的,命数若有天定,就算没有夫妻的名份,能和你在一起也是高兴的,何况我们还是圣上赐婚,一向人间帝王称为天子,天子为媒,不就是说我们的姻缘也是天定的命数么?”钟晓欣一边说,自己都被自己感动的不轻快。柔情似水、解语花开,这才是言情女主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钟晓欣自己把自己都感动了,那迟四的感动就不用言说了,一双桃花眼都差点滚出泪来,两个人本来就搂在一起,迟四那手抬了钟晓欣的下巴,意欲也十分明显,如今眼眶湿润的凑近,钟晓欣都能从那双眸子中看到自己印在里面的影子。 这气氛太好,钟晓欣也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迟四带着粗重呼吸的气息扑在脸上,钟晓欣就觉得整个心脏就被人捏紧了似的,似乎鼻尖触到了鼻尖,气息也仿佛交织在一起,就在钟晓欣觉得这个吻还没有开始,自己就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时候…… “啊……………………”如穿入云宵一般的长声尖叫声几乎是直接冲入脑中。 迟四和钟晓欣两个人当场就僵住了,不约而同的就睁了眼对视一眼。 明知道这是左侧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根本与自己的事无关,可是这亲吻也讲个气氛,本来你侬我侬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有人在边上叫的跟要死了一样,这个时候还能继续吻下去的那都不是普通人。 钟晓欣说道:“谁在喊?” 迟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句,说道:“不知。”然后又重新去抬钟晓欣的下巴,脸上的神色也带上了些哀求,声音温柔的不像话,低语道:“欣儿,那不过都是些外人,与我们无关。”说着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情深,脸又往钟晓欣脸上压下来。 钟晓欣直接就傻了。 她四哥真的不是普通人,这种情况下还亲得下去啊?就没点好奇心吗? 事实证明,是亲不下去的,不是迟四不亲,而是眼见得迟四一鼓作气、马上嘴都凑上来的时候,隔壁又是一声尖叫“啊啊啊啊”,不是之前的人,也不是之前的房间,而是钟晓欣所在房间的左侧,这叫声倒并不比之前的更高昂而绵长,然而这声音却是钟晓欣无比熟悉的人。 是金桔的尖叫声。 277 又出事 钟晓欣整个人差点就沸腾了。 金桔这是什么时候已经潜入了?又遇到了什么事啊? 虽然说叫金桔来白雀庵,还是钟晓欣吩咐的,为的不过是金桔和钟2的仇怨,想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她的地方,昨夜也嘱咐过她自己找机会,见机行事。之前那道尖叫声,只一声她也没注意听,迟四要她别管了她也没再多问,但这次听得出是是金桔尖叫,那一定不是钟2那边出事,可就不能不问了,别再叫人抓住,虽然断定金桔不敢招她出来,可是钟晓欣还是有些急了,是直接就把迟四已经压到她鼻尖的嘴角给推开,转头向着厢房门,急问道:“钟2在那边?” 之前钟家一行人订了白雀庵的两间最大的厢房,还是辛大姑娘给帮的忙,她们出了事,最有可能的也就是再重新回到厢房中,钟晓欣打从醒过来看房间中陈设就知道自己身在之前那间“惠音”间,旁边第二声尖叫的声音来源是“妙音”间,该是钟2在用。 眼看着刚刚的好气氛荡然无存,特别是钟晓欣一颗心都偏到了钟2身上,一时半会回不来了,迟四也只能长叹一口气道:“你们落水,几个人都昏迷着,也不敢往外远送,正好我身边带着太医院的御医,就送了你们到了白雀庵最近厢房,钟家之前要到了两间,就安排了你和钟2姑娘各一间。” “哦,那这不知道是2妹妹出了什么事啊,我如今既然已经醒了,好该过去看看.”钟晓欣虽然话说的挺对路,奈何整个人兴奋的眼睛都红了,看好戏之心是相当的明显。 迟四都差点哭出来。 就某种意义上,钟晓欣对钟2的关注绝对要大过他这个未婚夫,情敌是女人这种事,他还真是第一次碰上。 钟晓欣踏出门的一瞬间,就被左右两间厢房门口的情况吓了一跳,两间房门口都聚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一群人挤在房门口像里探视,却是每一个人又都挤在门口不进去。 钟晓欣看着这景像,莫名就想起了前世去动物园围观大熊猫的场景,几乎每个人都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挤人上,就为了占一个绝佳风景观赏点,然而那时候挤在外在是因为熊猫馆不让人进,而现在这些人挤在这门口又为得什么? 钟2这屋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钟晓欣所在的“惠音”房间,离钟2所在的“妙音”间有十几步的距离,钟晓欣压根没有管左边那间更早传出尖叫声的屋子,抬步不向着钟2所在的房间走,其实就迟四想的也没有错,至少钟晓欣的心里,被钟2所占的份量是要大过迟四的。 哪怕钟晓欣也不知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就是愿意围观钟2的笑话,而把情意绵绵的迟四扔一边,没办法,迟四最多只是个朋友以上恋人未满,钟2那时实打实的实仇大恨啊。 钟晓欣向着妙音间走过去,却没有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之前她只觉得这房间门口聚的人多,但其实因为厢房门小,看仔细了也就才聚了五六个人罢了,并且每个人都是丫环婆子的打扮,也就是说,这聚在房门口的人并没有一个是主子,而且,仔细一看,里面没有一个小厮,小厮们都站在这厢房院中其它的地方观望着,或者他们是不好跟年轻丫环们挤在一起,但另一方面也就是说,这钟2房里的事,即不是男人能看的,也不是年轻的小姐们能看的。这样,钟晓欣也不好往里硬挤了。 钟晓欣只在厢房外面站着看了两眼,左右两间厢房都是人头涌动,并没有谁在意到她这个钟家的大小姐出现了。不过在钟晓欣触目所及的人中,却并没有紫竹,这样一来,钟晓欣心里也就有了数。紫竹之前她未醒时还在房中,是钟晓欣醒了才退出去的,这时间尚短,紫竹不可能去到别的什么地方,何况以紫竹对钟晓欣的忠心,也不可能走远,那紫竹现在必然是在有人尖叫时就已经进入到了左右两边的房间中。以钟晓欣对紫竹的理解,她多半在钟2的屋子里,因为紫竹深恨钟2曾害死了真正钟晓欣的魂魄,想看钟2出丑的心态,只怕比钟晓欣更甚。 钟晓欣想了想,就又退回了惠音间。迟四之间没有跟钟晓欣一起出屋,也是怕被一群下人看到,引发对钟晓欣不好的评论,他本以为钟晓欣要看钟2出丑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但没想到钟晓欣这么快就退回了屋里,登时大喜道:“欣儿,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最关心的还是我。” 一边说着,一边就主动上前,将钟晓欣搂在了怀里,左手扶腰、右手抬下巴,脸向下压,一气呵成。 钟晓欣都服了,一只手直接捂到了迟四嘴巴上,怎么什么也阻止不了这人耍流氓? “四哥,时间太紧,我还有事要问你。”钟晓欣这次就不给迟四机会了。 刚刚那是情话绵绵创造出的气氛太美好,迟四有心想要,钟晓欣也就从了。现在怎么回事?隔壁房间女人哭男人骂的,都不知道有些什么事,就没消停过,外面两间房门还乱哄哄的全是人,要气氛没气氛、要时机没时机,如果把初吻献在这种地方,她以后都不想见人了好吧。 等下?钟2那边除了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的骂声?她今天可没有这类似的安排啊? 钟晓欣保持着给迟四捂嘴的行为就有些发愣,直到迟四伸出舌头来给她手心上舔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cao,这老司机又套路她。 “四哥,别闹了。我有事要问你。”钟晓欣半怒半嗔的瞪了一眼迟四,顺便将自己被舔的手掌心在迟四衣服上擦了擦,很满意的看见迟四盯着衣服半是吃惊半是嫌弃的眼神,嗯,很好,想来以后这家伙都不会敢乱舔人了。 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四哥,你上次求来的赐婚的圣旨后,不是说宫里皇后娘娘那边会赐下来一个教引嬷嬷么?如今钟家姐妹多求到了我这里,要与我一同学习礼仪规矩,那嬷嬷今天晚间就来,我是想着问问,你可知道她的底细为人,喜好习惯一类的,我将人迎进来,心里也好有数。” 钟晓欣其实早就想问,但之前因为金桔要闹鬼,她与迟四几个夜晚都是忙忙碌碌的,其实闹鬼这事迟四要是交待给下人安排也一样,但钟晓欣实在是很享受亲自出谋划策的安排人对付钟2这种事情的吸引力,于是和迟四也没能好好的找时间聊天,等到钟晓欣这边事情告以段落,迟四又不知道什么事,好几天没来,搞得钟晓欣想问都没人可问。 今天其实也不算什么聊天的好时机,但钟晓欣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白雀庵碰到迟四,若此时再不问也就没时间问了,钟晓欣自然是要找机会先把自己想知道的事问完。 对了,迟四又是为什么会在白雀庵? 278 手下留情 “四哥,你又为什么会在白雀庵?”钟晓欣也顺口问道。 迟四就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来捏钟晓欣的脸,一双桃花眼也咪着瞪她,颇为不满的哼道:“你现在才想起来关心我,不是说女人们最在意自己男人的行踪,少顷见不着人就时时探问吗?你倒好……”一心一意心里就只有钟2,为了这女人倒不知道冷落了他几夜。 说的钟晓欣也不由得不好意思的嘿嘿的笑。 要不说小姑娘打架都这样呢……打架之初或许是为了男人,可是等到打架打happy了,男人什么的早就扔过墙了,一心一意心里只有挠死对方一个念头。就如钟晓欣一开始不明白钟2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去拢着白七,却来找她的麻烦一样,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一听到有机会对付钟2,就伙同金桔天天计划安排闹鬼的事,该要早问迟四的话,和对未婚夫的关心,也是半点没表示。 迟四看钟晓欣讨好意味十足,才又摸了摸她的脸,笑道:“我陪卢萧来的,他自打重阳宴之后,与张家同柳家的两位小姐,那官司一直未断,可是没想到前几天,三人结伴同游这白雀庵,本是想找个机会将事说开来,没想到张大小姐却不见了人影。她虽然与卢萧未并订亲,但人是卢萧带了来了,护国公府难辞其咎,这两天卢萧一直在四处找人,我也同他来帮帮忙罢。” “这个……”钟晓欣瞪大了眼睛,好奇心简直爆棚了。 这段时间钟家闹鬼,她一颗芳心全扑在了钟家大房那边,竟然不知道卢萧身边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也怪不得迟四扔了她几天不见踪影。卢萧虽然说是护国公府的嫡子,而张大小姐不过是山东没落士族之女,可是这种事,若真是男女之情始乱终弃反而算是小事,真将一个大活人人丢了那可就有点严重了。 “那你们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张大小姐?”钟晓欣问道。 “那张大小姐失踪之事,说来真是奇怪的很,当时卢萧和柳家小姐都在跟前,三个将下人们都打发的远了,卢萧想单独同她们说几句话,没想到前后脚走在枫林小道上,刚在前面与柳小姐说了一会,就一回头的时间,那张大小姐就不见了踪影。我们这几天都全查不到一点线索,但今天……”迟四顿了下,看了眼钟晓欣。 钟晓欣一开始被看的莫名其妙,二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心也够大的,先是一醒过来跟迟四情意绵绵差点亲上,接下来钟2那边一闹出动静她又全身心的投入到八卦事业中,还真就没把大事当回事啊。 “是那具女尸?”钟晓欣就佩服自己,是怎么样的智商能让她一时间把自己从河底拉上来一具女尸这种事就都能给忘了的。 “这就不知道了。”迟四亲眼看着钟晓欣被人打到飘,哪还顾得上什么张小姐柳小姐的。但想来最近这附近也只听说失踪了张大小姐一个人,该就是她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晓欣整个人都点燃了,“你把我救上来之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迟四整个人都快对这个世界绝望了。“这个不重要,不如我们先来说说你的教引嬷嬷。”他这是看上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对女性敌人的兴趣要大过他这个未婚夫就算了,听见尸体居然还这么兴奋,虽然这尸体本来就是她救上来的,但一般的女子会去拉一具尸体吗?普通女子根本就不会两手扯着三活一死四个人从河底拉回来啊,话说修仙的人都这么善良吗?那若人人修仙,这世间可真是美满幸福了。 何况迟四压根不觉得尸体的事与钟晓欣有什么关系,与其好奇这种八卦,还不如谈谈切身的问题呢,比如今天就要见到的教引嬷嬷的事情。 “关于元嬷嬷,我之前也想找机会先知会你的。”迟上说道。 但比起钟晓欣亲自拉上来的那具女尸其实是卢萧本来未婚妻之一人选这种大八卦,钟晓欣现在才不关心什么教引嬷嬷呢。”那才是不重要的事呢。“钟晓欣扯着迟四的袖子就摇晃着撒娇,“我也就是顺嘴打听两句,其实说起来我本事虽然不强,但到底也是半仙之休,还能让个凡间嬷嬷给整了么。”这么说吧,就后宅女子来讲,钟晓欣这战斗力已经算无敌状态了。 虽然钟晓欣之前也有过一瞬间担心过那嬷嬷的性情人品,这都是因为看多了小说,那皇宫赐下来的嬷嬷们,也有可能是贵人身边得意的,带着恶意来折腾女主们,说一点没担心过是假的,不过担心的不多也是真的,别的不说,钟晓欣现在三大技能里,水剑术无影无踪甚至无迹无痕,一杯白开水打进心脏去,跟心肌梗塞似的难受,死了都不带外伤,就算她智商情商上玩不过宫斗高手老嬷嬷,至少她的暴力指数一定在其之上。 她有把握,这水剑术再升升级,搞成心脏病突发死亡都没人怀疑她,这简直是杀人来口必备技能啊,钟晓欣都有点后悔,当时牛头马面给的怎么就是个修仙系统呢,这要是个杀手系统,她就火了啊。 “你放心吧,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她。”最后钟晓欣保证道。 然后发现,迟四的脸都黑透了:“我觉得元嬷嬷的事还是很重要的,也幸好咱们提前说了起来,元嬷嬷是我小时候的奶娘之一,一直照顾我到十多岁,已经出宫回乡荣养十多年了,此次也是为了我的恳求,才会去到钟府当教养嬷嬷,若非绝对必要,能不能请你不要收拾她?”迟四说完,自己都一脑门的汗。 迟四早也想对钟晓欣说下这元嬷嬷的事,告诉钟晓欣元嬷嬷是他的人,让她莫要担心,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钟晓欣那边连收拾人的流程都有了,还叫他放心,他这怎么也没法放心啊。 于是顿了少顿,就又说道:“张大小姐既然已经找到,我下午同你一起回城吧,晚上你等我,我定去见你,也正好去拜见元嬷嬷。” 所以就拜托你还是手下留情吧。 279 能亲! 同迟四一样,钟晓欣也是满头的汗,不是被吓的,是有点心虚,她要早知道那嬷嬷是迟四的人,还是奶娘,她肯定不能说这话啊。不过话说回来,迟四的奶嬷嬷,又是出宫荣养十多年了,却愿意为了迟四,再回到京城就名利场中,怎么想也是对迟四极为忠心的,那该也会对她极好的。 又以此想到迟四,为了她不但求到了圣人的旨意,还给她讨了个乡君的封号,哪怕是在教养嬷嬷这种小事上,也没有随便让皇后指人,而是早早给她备下了自己的奶嬷嬷,偏又塞到皇后那里,借着皇后的名来抬举她,这可真是…… 钟晓欣只要一想到刚刚几句话之前,她还为了钟2那边一点小热闹而毫不犹豫的把迟四亲过来的嘴给推开,心里那小愧疚登时放大十倍。她错了,四哥虽然嘴上手上常耍流氓,但对她一直是好的,那么契而不舍的想亲她,也是喜欢她哪。她为了点初吻的气氛就拒绝实在是太不好了。 钟晓欣心里这样想着,看迟四的那小眼神都柔的跟水似的,这种心态上的变化,迟四马上就察觉到了,虽然不知道钟晓欣这心里变化打哪来的,刚才还信誓旦旦要收拾宫里的嬷嬷呢,这两句话下来却变的对他情意绵绵,但至少迟四一翻言语动作,也不过是想钟晓欣知道他的情意,眼前心上人分分变得柔顺乖巧,那迟四是绝对是宁可错亲不可放过。 本来手就摸在钟晓欣的脸上,这会稍一有力,将钟晓欣的脸调整好位置,迟四想都没想就直接强压上去了。什么气氛什么技巧,那都是虚的,亲到嘴里的才是真的。 于是钟晓欣眼前突然就一片黑,听得“哐”一声,钟晓欣只觉得突然间脸上一痛,登时泪都出来了。 钟晓欣以前觉得接吻嘛,四片唇对在一起,就来回碾呗。但不是的,迟四是一整张嘴直接砸下来,快准……狠! 迟四亲的太狠太急。生怕这一次又被什么打扰了,一看钟晓欣有破绽,几乎是第一时间将整张脸冲过来,嘴是对上了没错,但脸也撞上了。有接吻经历的人都知道,要接吻,先该把脸错开,你左我右的,要是直接撞脸,那一定是会碰到鼻子。 迟四长的极俊,平日里看着他赏心悦目,特别是那高挑的鼻梁,有种西方人种的高挺,于是当那坚直的鼻染直接砸到自己那柔弱的小鼻子的时候,钟晓欣就明白什么叫做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了。并且不只是鼻子,不只…… 迟四的动作太大,鼻子虽然撞到,但嘴到底也贴到了一起,嘴唇够软,但嘴后面是什么?是牙,钟晓欣只觉得两排牙齿生生的痛,两张嘴撞在一起的瞬间,两个人都闷哼了一声,却偏嘴都堵得太严,连声痛也喊不出来。 钟晓欣眼泪都井喷了。 大哥,这是什么深仇大恨?这是要人还是要命? 钟晓欣现在要不是痛的说不出话来,都想问问迟四,这功夫跟谁练的?明明嘴上调戏的功夫如此熟练,一张口就要开车,左手搂腰右手摸脸抬下巴的那姿势也是妥妥的老司机,可是这亲嘴是个怎么回事,这跟野猪学的技巧吧?之前那五个女人都白瞎哪去了?是被他克死的还是亲死的? 早知道男朋友是这技术,还不如自己来呢。 等到钟晓欣终于被人放开,嘴上又得到自由的时候,也是迟四捂着脸撤走的时候,看来被撞坏了鼻子和撞痛了嘴巴的不只钟晓欣一个人。 不过到底这一吻,只在电光火时间,迟四动作太大,速度太快,又撞的太狠,两唇相接须臾即分。 等两个人已经分开不过三息,门就被紫竹从外面一把推开了,这一刻就是钟晓欣也得佩服迟四的先见之明,要不是迟四下手快,成功接吻,两个人还当真又得被再打扰一次,然而摸着生疼的鼻头,钟晓欣觉得这样的成功还不如不要呢。 只见紫竹这姑娘推了门,就语带兴奋的低声喊道:“小姐,你听我说,隔壁2小姐那边出事了,我过去的迟了一步,钟大少爷让小厮封了房门,谁都不许靠近呢,看来是大事呢,老天开眼,这一次可终于是恶人有恶报了,咦,小姐,你怎么了……啊,你你你……小姐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再正常不过了,钟晓欣摸着无辜的鼻子想道,鼻子被撞了可不是要流鼻血吗? 不过在紫竹看来,她家小姐死的只余下这具身子了,哪怕是鼻血也是天大的事情,何况这血被钟晓欣抹的是满脸都是。 紫竹“啊啊啊”的尖叫声,在屋里喊起,一瞬间就把之间左厢和右厢的两次叫都比下去了,钟晓欣都能够听到,左右两个厢房外面看热闹的小丫环们“突突突”的往这边跑的脚步声。有几个脚程快的,都已经在门口露了头了,看到钟晓欣这一脸的血也是跟着惊叫了两声。 “又不是什么大事?紫竹出去,先关了门,再传个大夫,跟人说我受伤就是了。”钟晓欣沉稳冷静的说道,看着紫竹出去了又关上了门,才从内府里取水给自己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血洗干净。 好不容易开始的新人生中第一个值得纪念的初吻,是跟男朋友脸部互撞,钟晓欣真心觉得这世上已经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慌乱了。她就想问一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欣儿……我……对不起。”迟四捂着脸,声音里的沮丧连更表情都不用露都听的出来。 钟晓欣就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将迟四捂在脸上的手拿下来,温柔一笑道:“四哥,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你这样说,莫非是后悔了?” “欣儿,我怎么会后悔吻你,我是后悔害你受伤。”迟四拿下手,一张俊脸果然是阴云密布的不太好看。 钟晓欣脸上带笑,心中含泪,她觉得她似乎已经开始有点了解迟四这克妻的体质是怎么一回事了。然而反正受伤都已经受伤了,与其受着伤让迟四心里难过,还不如受着伤把事情做个趁底呢。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垫起脚来,轻轻一吻印到了迟四嘴角。 迟四整个人都呆住了。 钟晓欣的速度也很快,但这一吻亲似蝴蝶,柔似云朵,离开的速度同样快,如蜻蜓点水,水过无痕。然而同样是吻,无论是速度力度还是角度,钟晓欣的动作跟迟四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钟晓欣自满之余也是心情复杂,她是不是该谢谢前男友们的细心教导啊?总之她觉得她现在已经不在考虑迟四前面那五个女人是怎么个回事了?她需要考虑的是迟四未来的技术操作问题。 280 又套路我? 这一天之后,钟家又在京城扬名了。 钟家小姐,出去五个,伤了四个,特别是其中之一还伤的身败名残裂,论倒霉之程度,钟家这几个月来在京城,是公认的第一,特别是圣上给端王和钟大小姐赐婚之后,但钟家这倒霉度是只见涨不见跌。 然而虽然满京城上至皇亲下至黎民,无不相信钟家会倒霉成这样,都是与端王联姻之故,但却并没有几个人关心要嫁给端王的钟家大小姐的生死,毕竟在大家眼里,对一个将死必死之人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大家的兴趣都集中在钟家二小姐那倒霉不输其姐的经历上,并且在之后很久一段时间内,大家都都持续相信并等待着钟家新的倒霉事件,甚至有赌坊开了盘口,开高倍赔率下注,押钟家下一个倒霉的人是谁,这也成为了京城后来很兴盛的一个娱乐活动,虽然有人为此输的倾家荡产,但同样也有人为此一夜暴富。 这都是后话。 钟晓欣坐在绮罗院自己的屋子里,心花怒放的竖着指头转着手里的一串天青石手链,这是迟四将她自白雀庵送回来钟家,临别是塞给她的。只要一想到自己主动献吻后,迟四那一脸即惊且喜,感动又激动偏还羞涩的耳边也红通通的神色,钟晓欣就觉得自己真是在对的时候做了一件对的事。 她,霸王了一个男神级别的美男子,对方含羞带喜的样子,相当的让钟晓欣内心满足了一把。唯一遗憾的是当时钟晓欣也有点害羞,那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太轻太快,两个人只感觉的到嘴上一抹柔软就分开了,看迟四那表情,后来要不是紫竹真找了个会看伤病的尼姑来砸门,她觉得她和迟四可以再好好交流一下技术和技巧的。 钟晓欣一边转着天青石手链,一边嘿嘿的盯着前边傻笑,面前明明空无一物,她的眼睛也完全没有聚焦,却能笑起来嘴都合不拢,很明显是在走神。 紫竹看着自家姑娘这一副刚刚揩了小娘子嫩油的登徒子的坏笑,也实在忍不住的打断了钟晓欣对于粉色回忆的追思,十分无奈一把将那天青石手链抢了下来,说道:“我的小姐,现在不是笑的时候,老夫人那边的如意姑娘等在外面半天了,催着你去到正院里回话,你心里有什么主意,倒是快点想办法啊。”自打钟晓欣进了院,就开始望着那串手链傻笑,紫竹是在钟迟两人面前服侍过的,迟四那说不到几句话就动手动脚的德性她清楚的很,她不在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钟晓欣不说她也能猜到,她都不好意思说这位仙小姐,这也有点太不羞了,都用她家小姐的身体做了什么啊。不过为了她家小姐能生下血脉相继的子嗣,她忍了。 “她催她的,我笑我的,关你什么事了?”钟晓欣可是很满意那天青石手链的,在中国古代虽然不讲究也不太喜欢这种颜色,却是钟晓欣前世还是叶睛时最喜欢的石头之一,这天青石虽然不如玉石值钱,可若当真是上等石,也是不少的钱,钟晓欣以前不舍得花那么多钱,却没有想到迟四今日不给她送了一串来,这大约是因为迟四每次见钟晓欣她都穿着青色、蓝色或湖水碧色的衣服吧。 钟晓欣一把将那手链抢了回来,不理会紫竹,将手链套在了手上,反而又开始对着银杏拿着屋来的衣服挑挑捡捡的,脸上一边春意荡漾的笑着,一边选了身嫩黄色天香锦终绣黄腊梅的襦裙,扔给银杏道:“就这一件吧,帮我换上。” 银杏得了令,虽然很听话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服侍着钟晓欣换衣服,但眼底也是止不住的透出了担忧。更别提紫竹这急脾气了,实在见不得钟晓欣这慢悠悠的动作,也七手八脚的来帮着换衣服,又问道。 “小姐,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主意?那时候端王爷说要陪你进来,你怎么不让他一起呢。” 之前白雀庵连伤了四位钟家的小姐,特别是钟2,那简直是天大的事情,白雀庵当然是没法呆了,只得回府。 钟2自有白氏安排下的人去送她,钟晓欣和钟4、钟5、钟9所坐的两辆车却是因为被毁而无法再用,而钟家的下人也果然是早就想好了各种理由,拒绝钟晓欣乘坐钟家的马车。好在碰到了迟四,迟四拿出端王的架,摆出未婚夫的款,强要送钟晓欣回府,这样一来钟2安排下的人,自然也是谁也不了再阻止钟晓欣的了。何况那些下人都只是听命钟2,而钟2出了那样的事,已经是自顾不暇了,还能给出主意去拦端王府的马车不成。 钟晓欣都顺利回府了,钟家那些下人自然也不会为难钟4钟5和钟9,也就干脆都一并的带回了府。 本来到了钟府门前,迟四是想要送钟晓欣一并进门的,这意思很明确,送人是假,想给钟晓欣撑腰才是真的,生怕钟府为难钟晓欣。 不过钟晓欣并不同意,强把迟四给打发走了,有些内宅的事,不是迟四说几句话或做几件事,就能够改变钟晓欣的处境,别的人或许能够凭借王妃的身份当靠山,但钟晓欣在钟家一群人眼里,不过是个把命卖给皇室的女儿,钟家被白氏把持了太多年,真被逼急了想要她的命,迟四这现成的克妻命的黑锅都摆在那儿。 何况钟晓欣不但不怕钟家闹事,还希望能够把事闹大,迟四若真送她进钟府,钟府不敢在端王面前责问她,反而会打乱她的计划。更何况今天迟四送她,本就是态度,让人知道她后台硬就可以了,迟四来不来的,还真就不太重要。 钟晓欣就进了钟府,本来按规矩一回来,几人都要先去侯夫人老沈氏那边请安汇报,顺便被审问的,但钟晓欣并不怕钟家的这些人,就借口要换衣服回了绮罗院。 不过要换衣服也是真的,她出门时都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这落了一次水,她为了怕被人看见,只敢把内衣上的水份吸干,外衣还一直湿着,可到底外衣也是贴着内衣穿的,这会再不换衣服,她就不知道自己这修仙之体会不会感冒了啊。 几乎是她刚进的绮罗院,老沈氏那边的大丫环如意就到了院里,也没有以往的热络了,只沉着一张脸说要请大姑娘往正院里去,紫竹心里就知道不好了。 这是钟家的套路又要来了,有事往钟晓欣身上推,天然黑锅都不用刷乌漆啊。 281 三堂会审 钟2拖累白七落水,里面压根也没有钟晓欣一点事,说破了天也找不到钟晓欣这里来。 可是却是钟晓欣自己跳下水救人,自己去掺合,现在好了,钟家又来套路了,还不知道有什么罪名要往钟晓欣头上套。 “你干嘛去管这种闲事。”紫竹有些生气的责怪钟晓欣道。虽然她也知道如今钟晓欣的身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钟府就敢逼死她,但不管怎么说,紫竹还是觉得心里堵的上,救谁不好,非要救钟2,淹死她不是更好? 钟晓欣却是稳稳当当的叫银杏服侍着换了衣服,笑道:“因为太闲。” 因为太闲。 无事非,不打怪,无副本,不升级。 她拿着宅斗的剧本,走的修真的路子,一帆风顺平平安安的,剧情都开不了,她还怎么修通天大道? 别的不提。她不救钟2,回府又得跟一群人开撕,她晚上想泡个澡白天想晒个太阳的,都受影响,救了钟2却是直接可以眼见的功行德值,光这一点救就比不求要好。 钟晓欣此时换好了衣服,自己到镜子前逛了一圈,只见得镜中少女十四岁的年纪,脸上胶原蛋白满满,粉嫩的不要不要的,可是偏那容貌十分精致俏丽,一点没有初中女生未长开的娃娃脸,而是如同初春的娇艳花苞一般,已经有了几分的美艳和勾人。钟晓欣觉得这种风情的搭配就跟童颜**一样的不合理,但有可能是因为钟晓欣本身的心理年龄带动了这身体的变化。 钟晓欣对着镜子又自恋的笑了一笑,才说道:“看把你急的,我这要被套路的人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说你们就不想知道,她们这次又想怎么套路我?” 紫竹听了都直想着翻白眼,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不就是怕这位仙小姐挺不住人间的套路吗?哪想到人家根本不当一回事。既然仙小姐都这么胸有成足了,那她自然也不担心了。 于是开口道:“小姐心里有数就好,我看那正院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了。”只看如意的表现就知道,自上次钟晓欣被圣旨赐婚为端王妃,如意来绮罗院时,那神色几乎恨不能跪舔,这才几天,圣旨放到祠堂里的热乎气还没下去呢,如意进绮罗院就敢沉着脸了。 如意说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环,但讲真,这济安侯府的中馈被白氏把持了多少年?几乎钟家都快要姓白了。如意这些丫环的卖身契到底在谁手里,到底真心听谁的话,众人的心里也都有数。 如今如意敢冷着脸这样的进绮罗院了,那其实也就是说,在如意的心里,钟晓欣已经是不需要再惧怕和讨好的人了,也就是说,白氏是没打算给钟晓欣留脸面的了。 紫竹不太明白白氏是哪里来的胆子,敢一边供着赐婚的圣纸,一边光明正大的对付钟晓欣,但紫竹却明白,白氏安安稳稳的在济安侯府做了这么多年的世子夫人,一手遮天惯了,又一向没什么心眼和计谋,胆量倒大的惊人。 至少在以前的绮罗院里,白氏就如同天上的玉皇大帝,她们这些连孙猴都算不上的小人物,是永远翻不了天的。 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紫竹看向钟晓欣。这仙小姐虽然已经不再是她的奶姐妹了,但却是个有心机、有智谋、有手段的,而且有胆量,敢给白氏这里捅破个天,那她还怕什么呢,她只要跟着仙小姐的话走就行了。 紫竹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的奶姐妹,她的小姐是怎么死的。所以她其实也从来没有抛弃掉过想要报仇的心思,哪怕这心思十分的渺茫。 紫竹再看钟晓欣,钟晓欣也看向紫竹,然后微笑。 紫竹只觉得这笑容灿烂的如同春光,又十分的自信昂扬,恍恍惚惚的想着,这大约才是世家贵女的风范吧,不像她的奶姐妹,一直被教养的虽然善良,却畏畏缩缩直不起腰来,真正自信心强大的人,能够昂首挺胸的直面任何困难,无惧一切艰险。 正想着,就听钟晓欣笑道:“所以这次还是紫竹跟我去,记得暗号,提高醒惕,随时护主啊。” 紫竹愣了两秒,突然就噗的一声,笑出声音来了。 原来仙小姐也还是会怕的啊,但会怕才显得出她紫竹的战斗力来嘛。 紫竹在心里把两个人当初定好的“紫竹住手”的暗号默念了两遍,就扶着钟晓欣出了绮罗院,跟着如意一跟来到了正院。 等着钟晓欣到了正院里时,发现正院里已经清场过了。 侯府虽然穷,但到底老沈氏是侯夫人,身边有等级的丫环,屋里服侍打扫的婆子,外院管花木通传的仆妇,人数怎么也在十人以上,平时钟晓欣来请安时,这正院里是进进出出从来没有断过人的。 白氏虽然独断,也从未将老沈氏这婆婆放在眼里,可是白氏到底是出身大户,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她都愿意砸钱解决,这也就是老沈氏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着白氏这儿媳妇主持中馈的原因,正是因为白氏至少愿意花钱维护着老沈氏身为侯夫人的体面。 如今这正院里这么多的下人们全都撤掉了,也就是说,今天不管这正院里发生了什么事,那都是白氏真正可以一手遮天的了。 钟晓欣从鼻子里冷哼了两声。 如果白氏在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拿出这种排场来打发她,估计她就算是开了修仙系统,也得当场就重新回去找马面叔安排投胎之事。可是现在她都已经快是半仙之体了,别说是白氏这种绝杀的排场,就算是皇室下的通缉令,钟晓欣都不会太害怕。 钟晓欣带着紫竹,不紧不慢的往里走,却没想到领路的如意是越走越慢,而且脸色越来越难看啊。按说既然是有关主子丑事的清场,如意这下人是不应该进的,钟晓欣之前还单纯以为如意就是来叫她的呢。一旦进了这院门,那知道的就是有关于今天钟家几位小姐的隐私事,如意就算是老夫人的贴身丫环,那也是没有活路的。 钟晓欣这才明白,之前如意那并不是给她这当主子的摆脸色看,而且真心的恐惧着,却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这场次表演还要如意这老夫人身边的丫环在场。 今天白雀庵之行,因为钟家的小姐们各有私心,走的一个比一个早,闹腾的事不少,如今却刚过晌午,要不是闹出来的事太大,钟晓欣本来还想在绮罗院里吃了饭再来呢,如今被打扰,也只能空肚子上阵了。 明明艳阳天,可是这正院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就是太阳底下都有点冷意似的。三个人就前后脚的进了门。 正院正厅里已经是不少人在座了,却整个屋里鸦雀无声,平白的人为添了几丝的阴沉。钟晓欣扫了一眼有,不由得愣了愣。 人,比她想像的还要多。 282 从头说起 结果还不待钟晓欣站稳。 白氏已经在上首处阴着脸孔说道:“大姑娘真是千金之躯,这里这么多的长辈独独等你一个人,如今好了,人也到齐了,大家一起来说说,今天为什么二小姐好端端的出门祈福,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到如今也性命垂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着,白氏的手重重的一拍身边的小桌。 明明这整个正院的下人们都清空了,钟晓欣就算想向上次闹自尽时那样做个水界传声都找不到听众,但白氏她说话时,声音依然压着,生怕谁听到了似的,并不大,可是语气阴森森的,加之整个厅中,人虽多却无人开口,自然也传的清楚。 只不过白氏这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还是能够看得出她内心的狂怒。以前钟家不管闹腾多大的事,名声多不好听,白氏虽然着急,但还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的这样整个人透出一种阴沉的死气来。 钟晓欣不确定这是因为此次事关钟2性命,让白氏这中年傻白甜也爆发出了一点内涵和智慧来,还是因为白氏之前服过她改良的神仙丸子,生机流逝,天然的流露出阴暗之气。说来自从得了赐婚的圣旨后,这还是钟晓欣第一次见白氏,之前白氏一直在东院里静养,想来今天是专门为了钟2的事情搞的这三堂会审的大戏。 然而钟晓欣关心的另有其事。 “大伯母不急着问,能不能先赐我个座位?”钟晓欣问道。 她刚刚环顾一周,发现厅中人,特别是年轻一辈的人里,有站有坐,既然有坐的,那是不是也给她个座啊? 白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想弄明白,钟晓欣一样想啊。 她劳苦功高的救了半天人,等着醒过来,一场戏就赶了个末场,她也冤啊。 好歹也是未来的王妃,给个座看个茶的不过份吧,这要能够再来两包瓜子那就是更好的了。话说今天白雀庵一行,她除了怼了白七,霸王了迟四,又被齐小道爷给回怼了之外,她真真正正是什么都没有做。 来到钟府这么长时间,钟家哪场大戏也没少过她,今天也终于可以看别人演戏了…… 钟晓欣激动的都有点想给个掌声。 这句话出,只把白氏气的,手又是狠狠向桌子上拍去。 “你想得……”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道:“想的很对,如意,还不快给大姑娘摆个座。” 老夫人冷冷的撇了白氏一眼,白氏心气再不顺,也想了起来。 眼前的大姑娘早不是以前能任钟家搓圆捏扁的丧妇长女了,人家如今快王妃了。死了是一回事,只要还活着,就算可以冷对她,也不能随便得罪。 白氏气的气都不太顺当了,可是也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钟晓欣,冷笑道:“就有那瞪鼻子上脸的,我看她能猖狂到几时。” 钟晓欣就笑了笑。 如意也不知道又从哪里整了把椅子过来,钟晓欣稳稳当当的坐下了。 又仔细的将屋里的众人都打量了一遍。 最上首是侯夫人老沈氏、世子夫人白氏,二房太太小沈氏,这三个是钟家内宅能当家主事的人,然而这三个最重要的主子,却没有一个下人跟在身边。 接下来全是今天事发现场的相关人员。 钟家孙辈的双胞胎的两位少爷也同钟晓欣一样有座可座,就坐在钟晓欣对面,而二房的小姐们钟4及钟5、钟9,再有就是钟晓欣的丫环紫竹,就只能站在一边了,紫竹并不是唯一在场的丫环,然而却是唯一有资格站着的下人,除了紫竹外,钟家两位小少当时所带的两个小厮也在场,并着钟4、钟5、钟9的丫环共五人,却是一溜的跪在地上。 让钟晓欣意外的是在场不光钟家的人,还有之前白雀庵旁边那个气质清冷到有些阴沉的少女,也赫然在座,钟晓欣向着她望过去,那少女似有所感,也回望钟晓欣,点头致意,算是示好。 钟晓欣第一反应就是:这谁啊?认识吗? 只觉得她有些面熟,却又实在不像见过,钟晓欣感受到这少女身上有一种怼天怼地逮谁怼谁的怨气,却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格和原因,参加钟府的这次“三堂会审”,而且还是位能够得了座位的人。 这样正厅里坐着的就有了七个人,站了一个紫竹,三个钟家二房小姐,并跪着两个小厮三个丫环,那就是主要审问对像了。 钟晓欣看完这一圈,眼神又特意扫过了钟9,今天钟9本来跟白七处的挺好,现在却被钟2一个落水,横插一杠,也不知道钟9心里是怎么想的?见钟9低着头没有看她,钟晓欣眼神在她身上也是扫过就过,其实就算钟9看过来也是白搭,两个人的心意什么时候也没相通过,钟晓欣看过了一圈人,就落了座,这样,除了钟2和白七之外,钟家相关人等就全到齐了。 此时白氏早就已经是怒火满面,只等着钟晓欣坐好,就大手一拍桌子道:“今天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钟晓欣无语,白氏的气愤她能理解,以至于把手当了惊堂木来用,气势是有了,可是她这是问谁?以白氏这样的架势,谁主动开口说话,谁就要倒霉,以前这种倒霉活全是钟晓欣的,可是她现在身份不同了。 而且今天,她跟钟2走是分了两拨走的,昏是合着一起昏的,这事,怎么问也问不到她身上。 果然白氏问完了话,正厅里静的落针可闻,根本没人搭理白氏。 白氏气的又要再拍桌子。 还是老沈氏发了话:“大哥儿,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她看向钟家大房的一对双胞胎所在之处,眼神却没有聚焦到谁的身上。 钟晓欣看到这一幕表示非常理解,她本来就有点脸盲,看到双胞胎什么的也从来都是傻傻分不清楚,只是没想到老沈氏这当祖母的也分不出来自己亲孙子,这种点了名让对方主动开口的叫法,最安全。 老沈氏越过白氏发了问,问的心平气和的,至少将众人的心情都做了下安抚。双胞胎其中一人就应了下来。 “祖母。”这钟大少爷脸上的表情也是复杂极了,今天出去玩一次,赔了一个妹妹和一个表弟,而最主要的问题是,祖母点了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清楚啊。 只能从头说起。 283 “昨天时,母亲叫我过去,说是今天妹妹要替她去白雀庵上香求平安,让我安排人手,我就答应了下来,刚从母亲那里出来时,就碰上了二妹妹,二妹妹说……”说着,钟大少爷就看了一眼在场那位钟晓欣不知道身份的少女一眼,显得有些犹豫。 老沈氏就说道:“你只管说,这里没有外人。” 那就都是内人了? 钟晓欣有些吃惊的看向那少女,却正碰上那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这眼神来得快去是快,少女的面上却是一点未见异色,钟晓欣心里一阵冷意,这少女到底是谁啊?没想到小小的年纪,心思倒是很深。 老沈氏这样说了,钟大少爷自然就开口道:“二妹妹说,白雀庵山上风景秀丽,此时枫叶正红,建议我约了白家的表兄弟们和同窗,一起到那里去开个文会,也颇有情趣。” 也就是说,是钟2主动开口要约白家诸人的,那即是她本来就有心要算计白七? 钟大少爷说话之前先拿眼去描那少女,莫非她是白家的人? 老沈氏皱了皱眉头,眼神转向那少女,钟大少爷看着了,便解释道:“白家只二表哥有空,应了和我一起来,七表弟却是没有答复我,只是我在白家多坐了一会,听下人说梅表妹身子已经好很多了,就邀了梅表妹一起来,也是怕二妹妹孤单,却没有想到二妹妹早邀了二房的几位姐妹。” 钟晓欣听了差点没吓跳起来。 这少女竟然是白家的梅表小姐?上次那个被钟2算计着落了水的梅表小姐? 钟晓欣朝梅表小姐看过去,梅表小姐也正朝她看过来,那眼神里冷冷清清的,一眼就移走了。 钟晓欣都有点不敢相信。 她是脸盲没有错,认不太出来不相熟的人的长相,可是也没有到过目就忘的地步,虽然她之前只见了梅表小姐一面,但对其也有点印象,记忆里是个爱说爱笑,有些爱抢风头,最重要是个极为心高气傲的娇小姐,喜欢不喜欢都表现在脸面上,受不得什么气的感觉,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别人多夸了钟2两句,就跟钟2在言语上打机锋,结果被钟2给推到湖里去了。 当时的梅表小姐身材并不显眼,不胖不瘦正是青春少女该有的丰盈,绝不像眼前的少女似的,瘦的像竹竿似的,更不是现在这样,性子冷清的点一盏青灯就能当居士般的看透红尘似的冷漠,面无表情心如止水似的阴沉。 这并不是当初那个白家梅表小姐了,性子气质上都换了一个人般,怪不得钟晓欣明明觉得眼熟,却认不出她来。 钟大少爷解释完梅表小姐和其它几位白家表小姐的出现的原因后,干脆接着将他所知道的发生的事大略的说了一遍。在这件事情里,他的作用就是陪钟2到白雀庵,等到了白雀庵和白家二表哥汇合后,才知道白七跟他们一起入庵,却没有一道过来,而是借口竹林美景自己先走了,钟2于是就不太高兴,非让他们一起去将白七找了来,没想到他们将人找到了,钟2却将人推到了水里,早知道…… 钟大少爷就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去找白七了,他是知道二妹妹对白七的感情的,却没有想到这因爱生恨的,钟2连白七都敢往水里推。 钟大少爷同钟2与白家几个表亲汇合后,又陆续来了白二表哥的几个朋友,因着钟大少爷小时候是在白家附馆,同白二表哥就是同窗,这一次叫来的都是两个人都相熟的朋友。虽然白七没有跟着一起来,但钟2也没有说什么,只在一边看着也不像心情不好。 白雀庵后山的景致确实是极好的,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颇为开心,除了梅表小姐外,都玩的挺高兴的,没一会,钟4和钟5就都到了,本来钟大少爷邀了白家几位表姐妹来,也是为了陪钟2散心,钟4和钟5到了,自然也是捧着钟2,一边玩一边叽叽喳喳的说话,没想到说了几句,钟2却越听脸色越沉,就要求钟大少爷去找白七,接下来的事,钟大少爷就不太清楚了,因为他找着白七带回人来,钟2就抱着白七落水,这事发的太突然,根本没有前兆,他也只能挑了发生的事情来说。 钟大少爷说完,钟4和钟5的脸色就都变了,惨白惨白的。 虽然钟大少爷说的都是事实,可其实话里话外的都是套,钟2对白七的感情,早就是有目共睹了,之前好好的,也没有闹腾着找白七,可是跟她们见面之后就变了,任是谁听了也得心里嘀咕,她们跟钟2说了什么,才让钟2起了去找白七的心思,甚至想得远点,还得想想,会不会推白七下水这事,还是她们两个怂恿的。 果然老沈氏那眼神就冷冰冰的望了过来,不等发问,白氏先开口喊道:“你们,一定是你们胡说八道,撺掇着昕姐儿做傻事。” 钟4钟5对看了一眼,自然是没口子的喊冤。她们也真觉得冤,钟2的打算她们是真的一点不晓得,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喊冤,至少钟大少爷的大实话说得没错,钟2闹起这事来,确实是因为她们把白七的消息带给了钟2。 钟9设计的她们以为白七在厢房,她们本该留一个人在厢房里,看管着不让白七跟钟晓欣见面,另一个人赶来给钟2报信。可是两个人都记挂着钟2这边的宴会,很清楚不管留下的是谁,等到钟2得了信过来,闹起事来,那宴会自然也是要结束的,结果谁都不肯留下,便急急忙忙的一起都赶到了钟2这里。 添油加醋的讲了钟晓欣和白七的菊花密约,她们想着,就让钟2悄悄的去捉奸,她们两个人正好留下来参加宴会,之后钟2那边不管闹出什么事来,她们两个都不在场,还可以脱开身。没想到钟2根本不动探,却是派了钟大少爷去接人,也就是说,钟2是早就想好了今天要闹一出一起落水的事来把婚约定下的,所以才不肯离开河边。 284 钟4和钟5觉得她们才是被撺掇被利用的那傻蛋,可是这话是不敢说的,只是一再的声明,她们是听到了所雇的车子被盗的消息,才去找钟2求助并想办法,这一切都是为了钟晓欣。她们哪里想到钟晓欣根本没见白七,倒逛游着来找她们了。 自从钟晓欣当初落水之后,钟家二房几位姑娘应付大房的手段就一种,一切祸事都往钟晓欣头上引,谁让钟2最讨厌钟晓欣,只要钟晓欣倒霉了,她们就没事了。 果然白氏又怒目钟晓欣:“你这贱人,做下的这些不要脸面的事来,是你要害我昕姐儿。”白氏一边怒吼一边拍桌子,喊道:“你已经是定下了婚约的人,不守妇道,还私底下约会外男,我今天不管你是定给王爷还是定给谁,你这种贱人就该送到家庙,不……该送去沉塘。” 白氏被钟4和钟5引着,这查案的三堂会审一路歪楼到了男女私情。钟4钟5有些事不好讲明白,绝口不提白七,只说帮钟晓欣传信,可是这事情白氏比谁都清楚,事情的起源就是因为钟晓欣私约白七见面,刺激到了钟2那隐性神经病症,要去白雀庵阻拦。 白氏其实心里大约也明白钟2今天必然是要搞点手段,做出点什么事的,可是她只想着,不管钟2做了什么,都只是为了尽快的与白家订下婚约,哪里想到钟2一番举动,差点连命都搭了进去。这一会听着钟4钟5的话,自然才想起来钟晓欣这个罪魁祸首,也不管钟晓欣早订下了端王妃的名份,此时心头火起,就口无遮拦的骂开了。 钟晓欣心里直冷笑,钟家诸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太久了,赐婚的圣旨还在钟家摆着,白氏就什么话也都敢说了。 钟晓欣就笑道:“大伯娘说这话真好笑,我和王爷早定了婚约,在寺里见面也是偶遇,虽然说是见的外男,但若我与未婚夫见面都是错,那就不该沉塘,该沉到海里才对呢。”意思是冤沉大海啊。 钟晓欣当初约见的到底是谁,白氏拿不出证据来,但钟晓欣见到的人是端王,这却是人人众知的,这要是也能被白氏拿来当把柄,钟晓欣就真可以跟着白氏姓了。 “贱人,你明明就是……”白氏拍桌子骂,却骂不下去了。 钟晓欣也是松了一口气,到底白氏还是有点理智在,顾及着白家,要不然真被她当众喊出钟晓欣相约白七,纵然没有证据,这污水扣下来,钟晓欣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得再大哭大闹上一场,怪累的。 来这边的世界不过一个月,钟晓欣也是察觉了,自己是真的不太适合宅斗,双商倒勉强算是在线,可也就是个普通人的均值,心思用得不足,反应也不太机灵,就像现在,白氏的话里破绽太多了。 若钟晓欣是个会来事的,刚刚揪住白氏话里的意思,全不把端王看在眼里,那说轻了是污蔑,说大了就是藐视皇室,钟晓欣告到钟家宗族,抖出去好大一壶,钟家喝不了。只要挑着钟家在京中的本族闹起来,白氏的宗妇身份都不一定保得住,这才是宅斗的正常途径,不过这费事费力的,少不得此时就得钟晓欣上阵给白氏嘴撕一场,之后即要往宗族递话,还要面对老沈氏的怒火,外面得表忠心,里面得安抚上下人等,就算把白氏扯下去,这来来回回的也得好几回合,钟晓欣想想都累的不轻快。 也就不在意白氏的无礼了,连白氏那句“贱人”她都忍了,好声好气的劝道:“我不知道大伯母误会了什么,但我与王爷见面当真是偶遇,反而现在是二妹妹……”难道现在的问题不该是先把钟2的事情搞清楚吗?白氏这楼歪的也有点太不务正业了,说好的先处理钟2的事情再找麻烦呢,钟晓欣到现在都不知道钟2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白氏一口气被气的不上不下,顿时胸口闷是不行,恨不能来场胸口碎大石来通畅通畅,但也不得不承认钟晓欣说得对,一来她不能为了弄死钟晓欣将白七拿出来说嘴,打了老鼠伤了玉瓶,二来就算现在撕扯着钟晓欣认下私会之事,她没有证据,只是一面之词,也对钟2的事没有任何帮助,不过是多给钟2找个陪葬罢了,现在唯一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钟2到底出了什么事? 所以钟2到底出了事哪? 白氏急火攻心之下,有些头昏,狠狠的攒了攒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一丝丝的痛感上了头,才稳下了身子。她自几天前圣旨赐下时服用了钟晓欣送来的神仙丸子之后,身体是大好了的,所以这一丝的头昏,对她而言并不要紧。 现在顶要紧的事是钟2的事,只有她的昕姐儿,才是最重要的。 白氏逼着自己把闲杂事都抛到了一边。 继续审问道:“闲事莫提,大哥儿,你继续说,到底你二妹妹是怎么……出事的?” 钟大少爷在心里嘀咕了下,明明是白氏自己歪的楼,然而钟2这件事实在太大,钟大少爷也就继续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后来,二妹妹央我去寻七表弟,我就去了。按着二妹妹说的,到了白雀庵厢房处,门上插了有菊花的那间屋子,却并不是七表弟,我开始还以为是找错了房门,后来挨个房敲了一遍,又问过了那守厢房的老尼,才知道今天用了厢房的人,只有那屋中一对男女及大妹妹一行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来过。” 钟大少爷细细的讲着是怎么听了钟2的吩咐,带着钟二少爷及白二表少爷去找的白七,其实之所以钟大少爷之前句句都指着钟4钟5,倒也并不是给她们下套陷害什么的,而是几个人去寻白七之前,钟2曾特意吩咐过,到白雀庵厢房中一个门插菊花的厢房中寻,并且还特意嘱咐过几人,若有事,千万不可高声闹大。 这本是钟2对白七一片爱意,寻人的都是钟、白两家的嫡出少爷,就算撞破了什么,也自然会为白七遮掩,钟2要的,不过是有人把不愿意见她的白七,带到她面前罢了。 285 不过这样的心意钟大少爷并不知道,并不是他细心才会去察问厢房的情况,而是因为钟2指出白七所在之处门插菊花,钟大少爷只当是钟2与白七有约,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才会特意将白雀庵20多个厢房都敲了一遍,又询问了看门老尼,但终究没有找到白七。 几个人在厢房没找到白釭,钟家姐妹一行人又已经离开了,钟大少爷三个人也只能往回走,却是那老尼指路,既然知道了他们是钟家姐妹的兄长,就指了钟晓欣和钟9当时拐向后山的一条路,让他们去寻。 钟大少爷无功而返,但也是心眼不少,白七终情钟晓欣一事,钟家人知道的也不多,但他是钟2姑娘胞兄,平日里倒也听过母亲和妹妹对于白七的抱怨和对钟晓欣的恨意,此时听这老尼一说,倒有点恍然大悟。 他也猜白七是寻着钟晓欣去了,便急急离开了厢房,顺着后山的路去找人,却没有想到,白七倒是找到了,却不是同钟晓欣一起,而是…… 钟大少爷这里心思转着心思,有关于他对白七和钟晓欣的怀疑当然不会说,只说是听说钟晓欣独走一路,担心妹妹,赶了上去,没想到意外碰上了白七,说到这里,却又停了下来。 看了一眼白氏,又看了一眼梅表妹,再看一眼钟9,他不知道这事情,该说不该说。 白氏自打大儿子说话,就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是又有犹豫不定的事情,怒道:“大哥儿,事关你妹妹,到底都有些什么事,你都讲清楚些,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你谁的脸面也不用管。” 白氏知道白七约会钟晓欣一事,她本就想整治钟晓欣,却没有证据,她以为钟大少爷看到了。没想到钟大少爷却说:“是……儿子,儿子看到了七表弟,他大约是不小心,摔到了9妹妹身上,而且……而且……貌似……七表弟与9妹妹举止极为亲密。” 钟9? 白氏的燃着怒火的双眼一下子又转到了钟9脸上,怎么还有钟9的事?白氏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二房的女孩子,以前的二房,那份量根本就不值得她放在心里,就算见面了过,也不过是对小沈氏嫡出的三小姐有几分面子情,后来是因为钟2深恨钟晓欣勾搭白七,她也就讨厌钟晓欣,却没有想到二房连个十多岁的孩子也敢肖想她的女婿,白氏怒瞪着钟9,又拿眼神扫过小沈氏,那眼神里阴恻恻的厌烦,让小沈氏的心也一下子被揪了起来。 今天这不是审问钟2出事的事吗?怎么又扯上了钟9,虽然说二房里有钟4、钟5两个人在里面就已经是扯落不开了,可是到底钟4、钟5是听钟2的吩咐落了埋怨?还是钟9主动意图勾搭白七?这两件事分量可差了远了。何况…… 小沈氏看了一眼钟9。只怕是白氏想多了,这孩子刚11岁呢。 小沈氏便连声催道:“九姐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关你女儿家的清白,可不能任人乱说。” 那被当面指着“乱说”的钟大少爷就不高兴了。 “婶娘这是怎么说话的?是我和二弟,白二表哥亲眼看到的,七表弟倒在9妹妹身上,想起身,9妹妹却扯着七表弟的袖子,不停的喊疼,七表弟被扯着,自然就起不来,等我们寻过去时,两个人还在土里滚成一团呢。” 钟晓欣这次是真没话说了。看人家钟9这战斗力,她才离开多一会的时候,这就滚上了。而能够被钟大少爷形容为滚成一团,只怕两个人当时的情状当真是极不堪的,若无钟2落水这一件事,以白七自诩的君子之风,只怕两人这一滚,白七也是非要娶钟9不可的了。 而钟9这会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翻滚。 她前世与白七做了二十年的夫妻,是极了解白七的,白七行事有时候冲动,又怜惜弱小,行事会有不计后果的时候,但他到底人是聪明的,若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常常又会与人妥协,大部分时间来说,算是个守规矩的人。 若她此时坚持说自己就是与白七有了肌肤之亲,那她的名声就毁了,可是白七却会怜惜她,觉得对不住她,为此而兴起娶她的念头也是有的。但若她这时候否认了,只说是不小心摔倒,无心之失,名声大约可以保住,可是白七就与她无缘了,暂不说钟2抱着白七落水,这肌肤之亲更亲过她,光是白家,也不会让五房唯一的嫡出娶一个落魄侯府的庶出庶女,两人将一生无缘。 钟9的心里像开了锅的水一样翻滚着,一会想着,豁出一切去争一争白七原配的位置,一会又怕,自己站出来求嫁,白七却坚持不住来自家族的压力,可是一会又想着,前世时,白七为了钟晓欣,连私会的罪名都认了,蹉跎了三年的前程,有情有义,可翻过来又怕,认下了这事就毁了名声。 前思后想思来想去,最后在白氏怒吼了一声:“问你话呢,到底是有没有摔在一起?”时,钟9才咬着回道:“大哥哥看错了,并无此事,路不平,七表哥心思不宁,走路时不小心摔倒了,我伸手想扶,没有扶住罢了,摔在地上是有的,可是大哥哥说我们摔做……这种话难道该是兄长说的,我……我才11岁呢……” 钟9一出话说完,整个人的力气也似抽尽了一般,脱了水一样的虚弱无力,因而面色惨白,倒让人对她的话更信了三四分,觉得她是为了被嫡出的堂兄污蔑而心痛,看着钟9这样一副为了贞洁宁可去死的惨痛表情,连钟大少爷心里都有了几分的后悔,觉得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了,因为当时钟9同白七在一起时的情形,实在让钟大少爷觉得太过失礼,又因为一直以来不熟悉钟9这个堂妹,让钟大少爷下意识的依着感觉,也没想到这堂妹还只年幼,连钟9自己都说,她才只11岁呢,这样想来,当真该是他想得多了。 286 白氏就有几分不满的看向了钟大少爷。一脸的:既然此事与你妹妹无关,就不该提起的表情。把个钟大少爷郁闷的不行,他原也不想说的,是白氏逼他事无巨细的说清楚,这会倒让他当了恶人。钟9既然否认了她和白七有肌肤之亲的事,那这么事就这么过去了,除了钟晓欣有些诧异钟9竟然没有打蛇随棍上之外,别的人是不太在意钟9的事的。 白氏继续询问,钟大少爷便又从寻到了白七开始说起。因为白氏的怒气,别的人都不敢随便开口,一整个大厅里都静的只得到钟大少爷的声音。却只有钟9全身虚脱的几乎要站不住了,此时此刻倒有些羡慕那几个跪着的丫头,至少还有地面可以支撑。 钟9想哭,可是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特别是还在发火的白氏的面前哭,然而就在刚刚,她自己把几乎已经近在眼前的嫁给白七的机会给推了。 当然,并不是说钟9承认下来,就能够嫁给白七,而是至少有了一分的机会,白氏当然不会坐视钟2嫁不成白七,但是今天的情况对她太有利,因为这三堂会审除了钟家,还多加了一位白家的梅表小姐,只要她认下了,事就一定会闹到白家知道。 白七被钟2算计落水时,钟9几乎已经绝望了,两个人众目睽睽抱在一起在水里几起几落的,名声虽然不好听,婚事却是板上钉钉了,钟9那时候在白雀庵里,几乎想冲过去把钟2捅死,然而她没有想到,钟2随后又出了事,还出了那样的事。 白七又没有可能娶钟2了,至少再娶钟2的可能性不大,这时候她钟9只要说摔倒的事说出来,与白七有肌肤之亲的人,除了钟2就是她了,或许名声不好听,但钟家为了攀上白家这门亲事,二房和老沈氏都会支持她嫁进白家,白家看不上她,可是她毁了名声,白七也会同情她,就像前世对钟晓欣那样,是白七做的事,白七会认下。她得到的会比现在多得多,付出的代价也只是名声不太好听而已。 可是名声不好听就足够可怕了。 钟9看向钟晓欣,钟晓欣也正看着她,就像以前一样,两个人四目相对,也永远不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钟9低下了头。 她永远忘不了。 前世钟晓欣是怎么死的。 前世的钟晓换,就是毁了名声,被白家害死的。 钟9那时年纪小,是真的小,她只知道有一天,二房那位永远不出门见人的大姐姐出嫁了,嫁为正室,却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简简单单在白家一个远效的庄子上搭了喜房,就坐着轿子嫁过去了。 后来二房的主母小沈氏天天在院子里哭骂,她才知道,这位大姐姐与人有私,是在长公主府被发现私会外男,毁了名声,可是白七爱她,坚持娶她,长公主又是那种天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脾气,给她作主嫁为正室,她才能活下命来,要不然以大姐姐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本是该送到家庙,静悄悄的毒死的。 钟晓欣嫁给白七后,在白家的庄子上住了三年,这三年里,小沈氏所出的三小姐一直到钟8,一溜的姐妹都婚嫁困难,别人问起钟家来时就会说,是不是那个长女私会男人的钟家? 小沈氏为了钟三小姐的婚事,愁的头发都几乎要白了,一直蹉跎到钟3长到17岁,才订上了一个外地六品官的嫡次子。这样的人家,对于侯府的门第来说,已经是低到不能再低了,可是济安侯府本就无权无势,三小姐是庶嫡,又人圆体胖,性格也并不圆滑讨喜,若不是因为当时的白七已经认识了皇三子,投在其门下做了心腹,那家人家又是刚到京,急于同贵人搭上关系,否则就是那样的人家也是嫌弃钟家的女儿的。 白七本来就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其实也早就认识了皇三子,两个人琴棋书画方面很相合,但交情也只是普通,后来的日子里,白七能够被皇三子引为心腹,还是因为皇三子同太子及端王出京游玩的过程中遇险,那里离白七所住的庄子极近,白七那一日回白家时路过出事之地,听着情况不对,叫了跟随的庄人出手救人。 后来皇三子和端王特意去过庄子向白七道谢,白七很慌恐,让庄子上好好准备宴席,但一个京郊的小庄,白七又是被家族放弃的弃子,哪里有能够准备宴席的人手,连日常里白七及钟晓欣的饭食,都是几个丫环打理,为了置办宴席,钟晓欣挺着个大肚子,亲自下厨,知道贵人们吃惯了名菜,钟晓欣指挥着丫环专做了些民间小吃,厨房忙乱,人手又不足,钟晓欣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布裙,为几人上菜,一顿宴下来小吃比主菜还多,还全是在庄子上就地取材的农家宴,倒让皇三子和端王大感满意,同样也让两个人看到,白七做为白家嫡子,生活上的拮据和窘迫,几乎已经比普通的田舍翁都不如了。 皇三子还记得当初白七未出事前的风光,又看到钟晓欣美貌确实非常,就叹息了几句,怪白家也太狠心了些,白七却流着泪说自己无用,为了生活,连妻子的嫁妆中的衣钗首饰都尽数当了,如果妻子身怀有孕,却不知道以后生了孩儿该如何养活。白七这样声泪俱下的诉说,也引得皇三子与端王极为感叹。 白七与钟晓欣确实是名声有污,可是到底一个是伯侯嫡子、一个是侯府长千金,行事虽然有违礼教,但即不是心存恶念,也不曾害过别人,只为了心中至情,一失足而成千古之恨,如今过成如此穷困,这样的惩罚也实在有些过了。 皇三子此人钟情于字画一途,幼年丧母,是靠着皇后娘娘照拂长大的,背靠着太子,很是个富贵闲人,而端王就更不靠谱了,风流到下流的简直让人无话可说,这两个人心里半点礼教也无,却觉得白七能够为了钟晓欣而放弃前途功名,是个性情中人,因此与白七很谈得来。 287 于是农家宴后第二天,皇三子就派人送来了二百两银子,言明送与白七家用,而端王更是大手笔,因为当日里见着钟晓欣布衣素面,惊为天人,很为这样的绝代佳人要靠典当衣服首饰生活感到婉惜,就直接在京中购买了全套的珠钗首饰,衣裙鞋帽、床幔枕铺并胭脂水粉,一起送了来。 皇三子的银钱,不过一小箱,端王送的女儿家用的东西却足三大车。 京中就都知道了。先是传皇三子爱白七之才,再是传端王爱白妻之色,再传着,就变成了白七以其妻美色惑于端王而求晋升之阶。 因为那时皇三子同端王及太子,幼时俱是养在皇后面前的,所以京中倒没有什么人敢大张旗鼓的说这些闲话,大家大多都是眼神一对,嘴角一笑,俱心领神会,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六品的外放之官也敢想着攀附皇室之事,就是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小沈氏所出钟三姑娘同钟晓欣是嫡亲姐妹,自然也就在端王面前、进而在太子面前递得上话了。 钟晓欣与白七知道这些流言,可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他们的名声早就毁了,世人都知道端王名声之差,只要同其牵扯上关系的女子,只会得到人们的同情,可是唯有钟晓欣被人传来传去,认定其与端王有染,不过是因为钟晓欣的名声同样差而已。 在那之后,白七因为被皇三子赏识,而重新被白家接纳,可是白家却不允许钟晓欣回到老宅,所以钟晓欣就怀着孩子一直住在那庄子上,白七因为也算投了太子党,重又得了差事,每个月两天的休沐都会去庄子上看钟晓欣,钱财上也尽已所能的供应,将一整个庄子,重修的不比白府老宅差。他对钟晓欣一直很好,世人提起,抛开他们当年的私会不提,也不得不承认,白七是重情重义之人。 但是钟9记得,那时钟晓欣已经找到了她,将她接到了庄子上,明言陪伴,每次白七休沐,钟晓欣都会叫钟9去与白七见一见,钟晓欣三番五次的暗示自己怀相不好,续弦的事,钟9清楚,白七也清楚,白七第一次看到钟9时就点了头,因为钟9同钟晓欣有几分相像。白七从来没有对钟9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只对钟晓欣一个人温柔,在一起时,不时的流露出苦痛和不舍。 是的,不舍,就像是知道钟晓欣过不了生产这一关。 钟晓欣则是尽可能的将白七的衣食住行、起居习惯等交待给钟9,钟9学着钟晓欣穿衣、打扮、言谈、学着钟晓欣做饭、做菜、泡茶,甚至学着她安排妾室侍寝。 那时的钟9不明白,白七那么爱钟晓欣,若不是钟晓欣安排,他甚至都不愿意多看那几个母亲赐下的妾室一眼,又为什么要收下这几个妾呢,要知道白七与钟晓欣虽然被赶到了庄子上,但至少这个庄子上的一切,白七做为白家嫡子,是可以自专的。后来做了侯夫人的钟9,也会给儿子赐下妾室,才懂得,收下妾室与情爱无关,只代表了一种态度,是儿子对母亲尊敬的态度,白七要想与白氏一族修好,不敢违白氏之令,这是索求白氏原谅的态度。 钟9是到了中年才渐渐明白,白七为了钟晓欣被白氏放逐,他难过了,他后悔了,他希望白家能再一次接纳他,他当然可以为了钟晓欣将母亲送来的妾室赶走,可是白七还是收下了那两个妾。 钟晓欣生产时,并没有什么异状,后来钟9作侯夫人时,听人家说的什么什么人,惨叫了三天两夜最后再也叫不出声音来,或者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一类的异状,都没有,钟晓欣无声无息的生了孩子,又无声无息的死了,死在庄子上,当时在场的除了白七与产婆及几个丫环,就只有钟9。 钟9那时哭的像个泪人,这个善良又疼爱她的姐姐死了,这世上除了生母姨娘,还是第一次有人对钟9这么好,但钟9也松了一口气,姐姐终究还是死了,姐姐安排的一切,姐夫都是点了头的,她很快就会做为续弦嫁进白家了,关于这一点,钟9是千肯万肯的。 所以钟9一点也没有想到,一个问题,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问题。 女人生孩子怎么会无声无息呢。 因为钟晓欣是坏了名声的,因为和白七私会而坏了名声,所以只要她一天是白七的妻子,白七就要永远背着这件事让人说嘴;钟晓欣是坏了名声的,因为曾见过端王而坏了名声,所以白七每上进一步,别人都要将白七与端王连在一起,会说他依靠妻子的裙带关系;钟晓欣是坏了名声的,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坏了名声,她永远不可能被白家接纳,她的丈夫永远受人指指点点,她的儿子身上也会留有污点。在她被坏了名声的那一刻,她的一生都只有失败,以前的钟9不懂,正如同重阳宴私会时,年轻的白七和钟晓欣也不懂一样。 而这一切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钟晓欣的死,她死了,白七有了重情重义的好名声,有了可以青云直上的好前途,钟家其它的姐妹有了好姻缘,儿子有了家族接纳,一切都基于她的死才能实现,一切都源于她的死才能开始,她只能死。 在她的名声被坏了的那一刻起,这一条路就注定了,注定了她的死。 厅中的钟大少爷又说了些什么,钟9一点也听不进去,她的心里脑海里思维里只有一个声音,她不能被毁了名声,哪怕这次放弃了嫁给白七的机会,先要护住的,最要紧的,也是她的名声。 钟9看向钟晓欣。她有些恨钟晓欣了,她本来安排的好好的,一切都和前世一亲,前面的半生,一点也不要有变动最好,她安安稳稳的作了她的侯夫人,只要在对付钟晓欣生的孩子上仔细点,再让自己的儿子离皇上那些皇子远点,别再次扯进夺嫡的风波里,她的一生就永远都可以风光下去。 是钟晓欣,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再不肯恋慕白七了,不但把她好心好意为了他们结合作的布置都打乱,还提前牵扯上了端王,如今跟白七再无可能了。不只如此,钟晓欣还怂恿她,让她去争取白七,她想要那个正室的位置,想的快发疯了,差点忘了,前世的钟晓欣是怎么死的。 自毁名声,只有死路一条,她再怎么想嫁白七,也不该去走了钟晓欣一样的路,她做了太久的侯夫人,风光了太久,对于几十年前的往事,已经有些淡忘了,被蛊惑着,差点犯了大错。 288 然而钟晓欣呢? 钟晓欣亲口说过,也像她一样,梦到过以前的事。她到底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正因为记得,所以不肯再走从前的路呢?她不肯再死一次,所以便推她去送死? 钟9再次陷在前世和今生的记忆中,反反复复的对比联想,想得多了,就不停的打量着钟晓欣。 钟晓欣被打量的莫名其妙。如今厅中,钟大少爷正讲到了钟2落水被救出的那一幕,大家都听的恨不能连呼吸声都停掉,钟9这样不停的打量她,那意思就好似钟2落水这事跟钟晓欣有关似的。 天地良心,钟晓欣这次可真的什么也没有做,钟2没事就喜欢害人落水这爱好,真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也幸好现在大家都听着钟大少爷说话,没有注意到钟9的眼神。 钟大少爷的讲述不可谓不详尽,比起一言不发、有些沉默的钟二少爷来,钟大少爷算是比较能说会道的,因为从出生就注定了以后的地位,钟大少爷和钟二少爷虽然都是在白家跟从表兄弟们一起读书学习生活,但作为被重点培养的对象,钟大少爷无论是在接人待物上还是行动表达上,都比钟二少爷周全圆滑些。 “当时落水的四个人,就都被拉上来了,因为七表弟格外沉,三四个小厮合力才拉的动,本来只以为他脚上缠着些杂草,没想到拖到了岸上来一看,才知道是……”钟大少爷说到这里,也是一头的冷汗,“竟然是一具女尸。”当时就吓的几个小厮放了手,若不是那女尸一半的身躯随着白七也被拖到了岸边,只怕这一放手白七就又得再回水底。 然而当时也是全场大乱了。 白家同梅表小姐一起来的几位小姐,当时就昏倒了一个,根本不敢再做停留,就回去了,只有梅表小姐毫无惧色的对着远方出神,但就算是她的胆量,也不敢看向尸体的。 钟家和白家及几位同窗也是目瞪口呆,连亲妹妹及表弟还昏迷不醒都顾不得了,也是吓得脚软脚软的,当时就喊了下人,准备要走。还是当时偶然路过的端王和护国公府嫡次子卢萧反应过来,将那女尸的头发从白七脚上解了下来,让人抬白七和钟2去救治,钟晓欣则直接被端王抱在了怀里。白雀庵整个后山虽大,却也只有几处简陋的凉亭,坐着休息下还行,就连遮风蔽雨也做不到,钟4和钟5就说起了偏院厢房,一行人就能走的当时都离开了,余下了钟家两位少爷,白二表少爷及白家梅表小姐,为着白七留了下来。一行人到了厢房,将钟晓欣和钟2安排进了原来订好的妙音和惠音房间,白七则安置在了进院门第一间的梵音房间,离两位钟小姐的房间都很远。 钟大少爷讲的清楚明白,期间但凡有记得不清楚的,也都有钟4和钟5在补充,事情到了进厢房这一块,可以说是清楚明白,唯一谁也讲不清楚的,就是钟2贴身的丫环司琴不知道去了何处。似乎最后有人见着她时,就是钟2第二次落水那会,司琴惨叫着扑到了河边上,等到钟晓欣主动入水,将一众人救起来时,大家都只顾着七手八脚的往岸上拉人,就再没有人看到过司琴了。 “你们当真都没有人再看到那丫头?”白氏皱着眉头问道。 钟2出事,首当其冲担责的就是贴身丫环司琴,然而当白氏安顿好钟2想找司琴问责时,却被所有的人告知,找不到司琴。 钟家这次去了两辆车,可是因为要挪一辆给钟家双胞胎少爷,所以钟2这一次带去白雀庵的人手不多,车上,除了司琴就是那个会水的婆子了,余下的两个人是车夫。 本来车上其它还有空位可以多坐一个人,然而钟2却将这空位用来放了些杂物,两床厚垫,两床厚被,还有2个暖手用的手炉、并一个镂空加盖可以烤火的火盆,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白氏送钟2离开时不知道她到底存的什么念头,只当是家里些旧东西,要布施给白雀庵,如今钟2公然抱着白七落水,她才明白,这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细心的连白七的份都一起给准备出来了。 钟2抱着白七落水,跟随着钟2的婆子也因为救人而一起下了水,司琴又不见下落,这么一来,也就是说钟2身边就完全没有人服侍了。 听白氏问起司琴,钟家几位姑娘都答不出,她们当时的状态也都吓得不轻快,反倒是跪在地上的钟4身边的丫环翠儿急忙接话道:“回世子夫人的话,奴婢当时有看到,二小姐被救上来后,司琴姐姐就先一步扑到二小姐身边,之后,大家都反应了过来,周围就陆续有其他的丫环婆子们凑到了近前,我和四小姐当时也有上前的,后来是……后来是……那女尸实在太可怕,我们才离开的,似是在那之后,就没有再看见司琴姐姐。”翠儿说道。 钟晓欣看了眼翠儿,这丫头她有印象,性子极为灵活,现在看来,胆子也大,白氏的话接不好就要出事,但她为了讨好白氏,还敢主动说话。 钟2落水,但凡出点什么事,司琴就会死无全尸,所以司琴会第一个先扑到钟2的身边,很正常。而当时在场的女眷中,于白家,钟2是表姐妹表小姐,于钟家,钟2更是身份最高的姑娘,所以当时人被救上来,姑娘小姐丫环婆子的一拥而上去关心她,也是正常的。 钟2是被钟晓欣拉在手里救上来的,优先级还高于白七,那女尸却是挂在白七脚上最后上来的,中间有个过程,等着女尸出了水,女眷们该尖叫尖叫,该昏倒昏倒,该逃跑逃跑,场面这才乱成一锅粥,而据翠儿所言,司琴就是在那时,没有人再见过。 白氏问道:“可是如此?”她问的,是其它的丫环,钟5身边的金瓶就点了点头,当时她们看钟2落水,钟晓欣跳水救人,都吓坏了,钟4钟5是有心算计钟晓欣,也不过是想讨钟2的欢心,若是钟2出事,那她们在白氏的手里拿捏着,这辈子也别想再嫁什么正经人了,当时就都密切注意着河里的动静,而且钟2被救出来,是第一时间凑过去的。所以不只丫环,连钟4钟5都点了头。 翠儿说的一点没有错,司琴直到女尸出水之前,还一直在钟2的身边的。 “那之后怎么会再没有人见过她?”白氏又怒拍桌子。 一厅子的人直叹息。 若是只要有问就会有答,那还要刑捕房做什么? 289 白氏为着这种事生气,连老沈氏也看不下去了。白氏少女时代就是傻白甜,唯一一点心机手段都跟顺义伯夫人学习了怎么智斗小妾,谁想到嫁人后钟大老爷全没有纳过妾,以致于这些年来白氏就变成了中年傻白甜,她要察问钟2之事,刚刚把楼从钟晓欣那边歪回来,这次又歪楼到了司琴身上。你管司琴去了哪里呢?只盯着钟2问不就好了。 老沈氏便代白氏问道:“那二姑娘身边呢?是谁在照看?” 这一句问得厅中诸人都是面面相觑。 当时的场面太乱,钟家那边的姑娘中就有吓晕的,但凡没有晕的,第一个念头全是先跑再说,当本能的恐惧占据了心里,跑起来可不分什么小姐丫环、嫡出庶出,钟4钟5都是先顾着自己,转身就跑,丫环们做为下人,自然也跟着跑,钟家自己家的下人都不去理会钟2,何况别人家的丫环婆子,就算有没有吓跑的,那也是先顾着自己家的小姐啊,哪里知道钟2的身边是谁在照看呢。 老沈氏又连问了两遍,钟5的丫环金瓶才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很犹豫的样子。老沈氏看到了,就急声道:“你这小丫头,都知道些什么,还不快点说说。”很是慈祥,比起白氏那样动不动就怒拍桌子喊打喊杀来,要安抚人心的多了。 金瓶受了鼓励,便很小心的回了一句:“只看得是个穿着水湖蓝布裙的小丫环。” 老沈氏又接着问道:“是哪一家的下人?” 金瓶道:“太远了,人也多,看不清楚脸。” 老沈氏听着,就皱起了眉头,钟家此次去白雀庵,带去的丫环婆子都有数,钟2带着一个丫环一个婆子,都还算多的,钟晓欣并钟4钟5钟9四个小姐,也只带了四个丫环,2个婆子。也就是说,当时在场的钟家的下人,总人有四个丫环,三个婆子,四个丫环,自然是要照顾自己的小姐,偏偏本来最该顾着钟2的司琴,却是难寻踪迹,而三个婆了,会水的那个去救钟2,倒被钟晓欣救了,在水里错着被拖上来,另两个婆子里,一个当时留了在厢房看管物品,另一个虽然跟了钟晓欣一起走,就是当时小沈氏拨给钟晓欣用的马婆子,却是当时女尸出水时,吓得一口气没提起来,也昏倒在了当场,这么一来,钟家的婆子团也团灭了,所以这一次三堂会审没有婆子们,然而也可以确定的是,当时钟家带去的下人,都不可能去照顾钟2了。 白氏听着,又大怒起来:“你们一个个吃着钟家的,喝着钟家的,却连个别人家的丫环都不如,连人家那不知道是谁家的下人都知道先顾着二小姐,钟家留你们有什么用。” 这一句话说的刚刚厅里稍好了一点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厅里硊着的两个小厮还好些,钟2哪怕出再大的事,也轮不到两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子来照顾。 而三个丫头就不由的战战兢兢了,她们都是钟家……或者说白氏花了钱买了死契的,于其说她们怕的是白氏,不如说她们怕的是白氏拿捏着她们的卖身契和性命,生怕白氏一言不合就再将她们发卖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她们当然是要优先顾着自己……和自己的主子,于是翠儿和金瓶先管着钟4、钟5跑开,郎月扶着钟9站在远处,都是无可厚非的,可是现在白氏非要就她们钟家下人的身份做文章,那她们也确实是无视了危在旦夕的钟2而袖手旁观,也是事实。所以几个丫环言谈间尽极讨好白氏和老沈氏,但白氏这样动不动就发怒,拿人的去留来说事,让几个丫环再也不敢随便的开口了。 于是老沈氏之后再问的几句话,翠儿和金瓶两丫环你眼望我眼,谁都不敢接话了。 “是那个蓝衣丫环同端王带来的婆子背扶的二姑娘去厢房?” “之后也是这丫环一直在厢房里照顾着二姑娘?” “二姑娘的厢房除了这丫环,还有没有别的人进过?” “难道就没有哪家去找她?谁家平白少了个丫环也得多问两句啊?” “既然没有人来找,也没有人进过二姑娘的厢房,那二姑娘是怎么……?” 老沈氏一句句的问着,句句问在点子上,可惜几个丫环再不敢轻易答话了,老沈氏问一句,丫环们的头都低沉着,老沈氏若看向谁,谁的眼神就要移开,老沈氏根本不知道她们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问了话没有人回答,老沈氏也是无奈。 白氏怒极吼道:“一问三不知,来人啊,全都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再叫了人牙子来发卖。” 钟晓欣差点没崩住,都乱棍打死了还要发卖掉,白氏这是气极了吧? 老沈氏也差点没崩住,忍了好几忍,才忍住了喝骂白氏“蠢才”的冲动,事情闹的这么大,又这么诡异,她不肯好好的问话,却在几个丫环的性命上发作,就算将这满府里的丫环都打死,钟2出了事还是出了事啊。老沈氏压着怒火劝道:“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当时昕姐儿身边是谁在服侍?” 老沈氏看着钟晓欣。 钟晓欣简直莫名其妙,无论是谁在服侍钟2,都轮不到她吧,她当时为了救钟2,可是也昏过去了,钟大少爷刚刚还亲口说过,是迟四亲自将她抱到了厢房里的。 钟晓欣回望老沈氏,老沈氏还在看她,钟晓欣才发觉老沈氏不是在看她,而是她的身后…… 钟晓欣回头,发现紫竹一脸的扭曲表情,紫竹是全场唯一站着的丫环,别的丫环犯了错,跪在地上,都低着头,唯有紫竹神清气爽的昴着头,跟今天遇到了什么喜事似的。 看到老沈氏看了过来,才急忙收了脸上的喜色,所以那表情有点扭曲。 然而老沈氏还是看在眼里了。 刚刚老沈氏审问丫环们的时候,白氏光顾着生气了,老沈氏却是坐在高位,纵观全局,翠儿等几个丫环,低着头不回话,不知道是她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敢说,紫竹却脸上挂一抹冷笑,满是讽刺。老沈氏就觉得,这丫头一定知道些什么别人不知道的。 紫竹看老沈氏看了过来,不由得收了脸上的笑,看向钟晓欣。 钟晓欣就明白了,紫竹还当真知道点什么内幕,这是问她要不要说呢? 290 钟晓欣都无奈想叹气了。紫竹别的还好,就是这些年当家作主惯了,喜欢自己拿主意。话说你既然知道内幕就早点跟我通个气啊。钟晓欣现在是两眼一摸黑,她也不知道紫竹都知道些什么啊?不过至少紫竹的进步她是看在眼里的,紫竹现在说话前先看她,知道等着她的示意再开口,这比以前就好太多了。 钟晓欣就点了下头,反正钟2这次出事,她在其中真的什么手脚也没有做,她还没来得及做。紫竹说些什么,也扯不到她的身上。 紫竹见钟晓欣点了头,脸上的表情就不不扭曲了,还带了三分的笑意,忙答道:“老夫人问到那服侍的人,我倒是看到了,老夫人说是别府的下人,还真是说错了,那人恰恰就是我们府上的。” 紫竹这样说,却没有想到跪在地上的郎月却全身一震,头更低了。本来全场的人都看着紫竹,只有钟晓欣注意到了郎月的反应,却而紫竹又说那之前照顾钟2的蓝衣丫环恰恰就是侯府的人,到底是谁?钟晓欣已经知道了。 老沈氏惊道:“那丫环是谁?” 白氏却说道:“不可能,跟着昕姐儿的人都是我安排,去时来时都查问过的,哪里又多了个丫环。” 紫竹这次脸上的脸情就真收不回来了,一脸看笑话的笑着问:“看世子夫人说的,二小姐出了事,我难道还能撒谎不成,真是我们府里的人,还是二小姐身边极为受宠的,曾贴身服侍的人,往日里也曾来过我们绮罗院,我还能认错了不成?”说的一脸的确定。 说到极为受宠,钟2身边受宠的丫环只有两个,就是贴身的司琴和知书,白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就喊道:“来人,叫了知书来。”全没想到今天知书被钟2指派了看守院子,一个白天都在钟家。 这一句话喊得钟晓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白氏之前为了审问,将满院子的下人都清干净了,现在喊“来人”,哪来的人?难不成要这满屋的小姐少爷去喊个丫环,这不是明目张明的指挥紫竹么,谁让满场就她一个站着的下人。 紫竹就笑的更开心高兴了,嘴里“唉哟哟”了一声,讽刺道:“若是知书姑娘,这满府里哪敢有人不认识,人知书姑娘是什么身份,平日里往绮罗院跑脚这种活,也轮不上她来做啊。” 白氏就怒道:“那到底是谁?”她自然不满意紫竹这态度,但现在满场就紫竹一个知道事的,白氏这次好歹没再喊打喊杀的以性命相挟。 紫竹就得意笑道:“是二小姐身边一个叫金桔的小丫环。” 紫竹说完了,停了停,眼角带笑的扫过满场,看着全场的人都面若寒霜,突然间像被集体割了舌头似的说不出话来。 紫竹又开口要再说些什么时,钟晓欣清了清嗓子。这也算是主仆两个的默契,紫竹就住了口,低着头不再说话,就态度上来讲,恭敬的跟硊在地上的三个丫环也没有大区别。 钟晓欣的意思,并不是紫竹说的太多,而是紫竹若再不控制控制脸上那笑,就要露馅了。 钟晓欣就带着一脸的忧色,问紫竹道:“不会是你看错了吧?我记得金桔跟苦菊来往的好,可却只是个三等的丫环,管着二妹妹院子里的花木修剪,大伯娘也说过今天跟进跟出二妹妹的人,都察问过了,又怎么会出现在对了枫林的河边的?” 钟晓欣一句话,叫全场的人脸色本来还有点白的人,这下也都黑了。钟晓欣说的并不是金桔出现在白雀庵,钟晓欣直接就点出金桔出现在河边。河者水也,所有的人都知道金桔是淹死在水里的,她出现在河边才最正常。 紫竹是整个绮罗院丫环里,唯一一个知道金桔假死的人,因为两人同对于钟2的恨意,所以还很谈得来,紫竹听钟晓欣问起,就回道:“我怎么会认错?金桔前阵子天天跑咱院子里找苦菊玩,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五天就没有再来了,我看的准准的,就是她,把她叫来一问就知道。” 钟晓欣打从心底点赞紫竹,这丫头真不错,别看脸面上的演技不怎么样,可是谎话说的溜溜的,比正常说话更有诚意。于是也跟着点头道:“是啊,我也见过两次的,她怎么这几天不来了呢?”钟晓欣装傻道。 “不知道啊。”紫竹也装傻。 主仆两个就装着我很傻很天真的聊着,全不管这厅里的人都全无血色。 却没想到…… “既然是钟家的下人就好说了。”没想到自打进了正厅,就一句话没说过年钟二少爷就跟了这么一句,然后吩咐自己的小厮道:“你快去二妹妹院也里,将人叫来。” 那小厮就轻轻应了一声,跳起来就往外面走,明明两条脚硊的直抖,走一步就一个跌咧,却是跟个兔子一样连跑带颠的快步走了出去。 “二哥儿,你……你难道不知道?”老沈氏面色惨白的唤着。 “知道什么?”钟二少爷不明所已的问着祖母,一脸茫然。 “知道什么?”白氏就一下子尖叫了起来:“你难道不知道金桔就是那个被你妹妹扔在湖里,变成了水鬼的丫环,你还叫人去找她,你是巴不得你妹妹失身这事,传的钟家尽知吗?” “咳咳咳……”钟晓欣明明这一大早的一口水都喝过,如今也被自己的口水呛的不轻快。 钟2失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就白雀庵的厢房里,就那一会的功夫?这也太……是哪位大侠自愿献身替天行道啊?也怪不得白氏今天这态度跟死了老娘似的,见谁都跟仇人一般,连亲儿子都怼。 钟晓欣心里想着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脸上却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惊讶道:“金桔就是那个死了的丫环?这这……对不起大伯母,我可真不知道,自那天钟府开始闹鬼时,家里就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议论此事,我单只知道死了个丫环,却不知道死的是金桔,没想到金桔竟然是被二妹妹扔进了湖里变成了水鬼,这这这……这可真是,那那那……那紫竹看到的岂不是……” 291 紫竹就叫道:“啊呀我的老天,那我岂不是见了鬼了,这光天化日的,那金桔是变化了回来报仇的,娘哟喂,怪不得二小姐出事了呢,这落到了水鬼手里了……”紫竹别看是侯府的丫环,这说话尽得其母的真传,喊起话来跟乡里的婆子一个调,而且言论自由,一句句直刺大家内心。 钟二少爷也大吃了一惊,辩白道:”母亲,我……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二妹妹那边死了个丫环,母亲放心,我……我这就去叫人回来。“说完也急急的走了。 白氏气的胸口都快炸开了,对着钟大少哭诉道:”金桔的事,莫非你也不知道?那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就这样默不关心?就眼看着你们妹妹在眼皮子底下被水鬼给害了。“ 钟大少爷觉得自己冤死了,钟家前两天闹鬼,别说自家人,恨不能整个京城已经无人不知道了,但他一个成年男子,人在外院,也只听说是死了个小丫环,他根本没有见过,白氏还下了令严禁府里的人谈论此事,金桔这名字都提不得,他也是偶尔听小厮说起来才知道死掉丫环的名字,否则他说不定也会像钟二少爷那样,因为无知而惹怒了白氏。然而现在明明事情是钟二少爷惹出来的,他人却跑掉了,白白留他在这里受白氏的埋怨。 钟大少爷觉得晦气极了。 别人家里逼死丫环的事也不是没有,却只有钟家能玩出闹鬼这种后续,这样一来,钟大少爷就觉得自己那金尊玉贵的二妹妹也有点碍眼了,实在被白氏教养的太娇纵了些,但凡碰上点小事,一想不开就要往大里闹。 如今再添了这一桩失身,只怕这一辈了了都难嫁了,以白氏的心性,怕是真会养她一辈子。等着自己继承了这侯府,除了没用的父亲,傻乎乎的母亲,还得多一个娇惯的妹妹来奉养,这压力也太大了些。 钟大少爷就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道:”母亲,不如就将闹鬼这件事传开吧,让大家都知道,二妹妹只是鬼缠身,并不是……“钟大少爷将失身两个字吞了回去。 白氏却已经将手边的茶杯扔在了地上,气的全身发拦的指着钟大少爷道:”你是要逼死你二妹妹吗?年纪轻轻的姑娘就厉鬼缠身,你叫她以后怎么找好姻缘?“ 钟大少爷也有了几分的恼火,钟二鬼缠身,只是找不到好姻缘,但到底是能嫁出去的,嫁给寒门,再嫁的远点,好好挑个读书种子,即可以少给些嫁妆,也说不定夫婿未来还能青云直上。 可若不说鬼缠身,那就是失身,谁家会要一个清白已失的媳妇? 钟大少爷压着怒火,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白氏道:”母亲,如今事情已经清楚了,那水鬼是回来报仇的,可是人鬼殊途,她也只能是做些障眼法来骗人罢了,若不是水鬼作崇,又如何解释二妹妹身上……母亲之前问,我也答过了。那白雀庵厢房里并没有外人。“ 白氏就高声喝斥道:”怎么会没有外人?你之前还说去敲门时,那厢房中曾有过男女对话,那难道不是外人?你妹妹……你妹妹出了这样的事,一定要将人给抓出来,非要将那人千刀万刮不可。“ 钟大少爷觉得白氏简直不可理喻,刚想一口,就被老沈氏打断了。 ”大哥儿,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再好好跟我说说。“老沈氏要求道。老沈氏现在是知道白氏审案是个什么水平了,亲女儿失身这种事,都能让她几度歪楼。老沈氏根本不相信白氏能问出什么真相来。 她自打听到下人来报说钟2出事,并且暗示说是”那种事“时,也是觉得如晴天霹雳一般,她只世子一个亲儿子,也只有钟二一个亲孙女,如今回过神来,老沈氏才发现,她不同于之前已经审问过下人的白氏,对于钟2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她一无所知。 老沈氏并不觉得是白氏没有查出真相来,她只觉得白氏太笨了,真相就摆在面前,白氏都不一定看得懂。老沈氏想知道具体的情况,而这一点钟晓欣是大力的支持,她也想知道,她就昏了那么一会,连喝茶下肚都不一定能尿出来的时间里,跟迟四说了两句话也就才亲了一口,钟2怎么就连身都失了…… 看人家这效率,强烈要求听故事。 于是钟大少爷在亲祖母一脸的严肃,及堂妹一肚子八卦的情况下,又把当时发生的事再叙述了一遍。 整件事从钟2被救起来开始,就透着诡异。 第一件诡异,钟2的贴身丫环司琴不见了。 不过当时的钟大少爷并没有注意到,他整个人也是被白七脚上还缠着具女尸,及自己的嫡亲妹妹淹水昏迷一事给吓呆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端王早抱起了钟晓欣,亲自撒丫子往白雀庵的厢房跑。 钟大少爷这才反应过来,该把钟2和白七也送过去,找人救治。白七还好说,钟家和白家带的小厮好几个,就抬着白一往厢房这边来,可是钟2身边只有一个丫环。 钟大少爷就算现在想,也想不起那丫环的容貌,似乎她是特意的,一直将脸背对着众人,也不曾开口说话,钟大少爷当时根本没在意这个丫环是哪个丫环,只高声吩咐钟4等人所带的钟家的丫环们,来抬人。 在场的钟家的下人,除了昏过去的马婆子,就都是瘦小的丫环,根本不敢靠近,他吩咐了两遍也没有人敢近前,最后还是护国公卢府的二少爷,让身边带着的一个婆子,同钟二身边的丫环一起将钟2抬到了白雀庵。 安顿下钟2,卢少爷身边的婆子就离开了。 卢少爷说要去查那具女尸,他带的人全都跟着走了。碰到了这种事,这一次请来开茶会的人家也全都离开了,只余下了钟、白两家人,都堵在白雀庵房里,因为钟家昏了两个小姐,白家白七也生死不明的,都走不了,只把白家几个受惊的表小姐送了离开。 292 因为钟家早前包过两个厢房,钟晓欣和钟2就被送进了妙音和惠音两间,之前钟大少爷来找白七的时候都问过,只那个院落左侧第四间插了菊花的房间有人用,其它房间都空着的。这样钟家4、钟5、钟9及白家两位表小姐五位女眷,钟家两位少爷及白家二表少爷三位爷,各自占了一间房共8间,将院落右侧的厢房全都占下了。因为房间较小,大多只能呆两个人,白家小姐们有带两个丫环并婆子的,就多出几个人来,没有必要国下人花钱租房间,不近身服侍的就都打发她们在门口待命,也就是说,因为厢房是两排房间布置在一个院子里,中间通道的视线十分通透,有什么人走动一目了然。 而事际上,在安顿好落水的人后,除了钟家派了个丫环去请会医术的尼姑之外,下人们聚在院子里看的很清楚,并没有人再离开房间或院子,进院子的人也有,就是辛大小姐和齐小道爷,但她们进的是钟晓欣的房间。就是说,在下人们的看守下,其它房间都没有外人进入。 但还是出了事,先是钟5所在的房间传来了一声尖叫。也就是在钟晓欣在妙音间听到的第一声尖叫。 当时钟5贴身服侍的金瓶就是被派去请医尼的丫环,所以钟5所在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钟5尖叫了一声,钟4那边就派了翠儿来问,守在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也都往这里看,钟5说并没有大事,只是在房间里扭了脚。 然而今天的事太过不寻常,连庵寺后山都能出产水尸了,众人的心弦都崩的紧紧的,一个侯府小姐在房间里坐着殾能扭了脚,这种小事不但没有让人觉得小题大作,反而就像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宁静一样,总给人一种会发生什么事的感觉。 很快的,钟2的房间也传来一声尖叫。钟2还昏着,会尖叫的只能是丫环。 翠儿刚打钟5的房间出来,听到动静,就直接到了钟2这里探视,反正两个门离的不远,十几步而已,此时白家的丫环婆子已经聚到门前了,里面人尖叫了一声,但再也没有动静,外面聚的人叫过门,也问过话,里面却一点声息也无。白家带的丫环和婆子不是钟家人,就不好叫门,看到翠儿来了,就推着她去敲门。翠儿也是连问了几声,没得动静,怕出了什么意外,才去推门。门虚掩着,却不见有人。 或者说,不见有人走动。 钟2所在的房间确实比一般厢房大上一点,里面却也没什么装饰,内部构造一目了然,除了钟2外,没有一个人。一直照顾着钟2的丫环也不见了,刚刚还听到她的尖叫声,却不见人,只在床头地上看到了一滩水渍,还有赤身裸体的钟2,衣裙尽被人除下,扔到了一边,身上有些青色紫色的痕迹指印。 翠儿吓得的也叫起来,钟家闹鬼是个什么情况,她是知道的,一看见床头上的这滩水,她就想起来钟家的水鬼来了…… 完了完了,钟家的水鬼跟了来,闹了二小姐,又拐走了丫环。 一般人讲到水鬼,也都知道,水鬼会拉扯活人到水底,做为她的替身,每多死一个人,前面死的人找着了替身才能去投胎。淹死鬼和吊死鬼都有这个讲究,翠儿吓傻了,瘫在房门前,还是白家一个婆子看不下去了,推开她进到了屋里,钟2还裸着身子在那躺着呢。 翠儿看到钟2床头的水,就想到了水鬼索命,她看到钟2一动不动的昏着,只觉得钟2死了。外人却并不会这么想,一般人看到一个未婚的姑娘家裸着身子,只会想到男女间事,那婆子是个有经验的,进屋只看了一眼钟2那身青紫的痕迹,就知道钟2是被人碰过了身子了,也吓得不轻快,她出来了就关上了房门,然后找到了同在院子里的白家梅小姐,说了钟2失身一事,又此时钟大少爷听到妹妹屋子里有动静,也赶了来,两个人一起将分派人手,很快就将院门、房门都守起来。 钟大少爷之前只想着快点找医尼来救人,却没有想到过这白雀庵的院子里还有采花贼,不由得暗骂自己糊涂,往年白雀庵后山可是出过不少风流事的,只是他没想到厢房也会出事。 早前钟大少爷安顿诸人时,都打听的清楚,院子除了钟、白两家,就只之前那插菊花房间一户有人使用。后来齐小道爷进过院子,从钟晓欣那里出来离开,都有辛家大姑娘一起走,还跟钟家白家的人打过招呼,绝无可能犯罪。钟2出了这种事,根本不可能有别的凶嫌。满院子只有那插菊花一个屋里有不认识的男人,钟大少爷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就先打发走了齐小道爷、又叫梅表小姐送走了辛大小姐。马上带了小厮就去踹那户房门,却没有想到里面没有人。 钟白两家当时将整个厢房的右侧房间全包了起来,钟大少爷找不到人,又将左侧厢房挨个踹了一遍,没有想到,左侧的厢房全部都是空的,那一对男女早就离开了,根本不在院内。 即是当时在院子里的除了钟、白两家的男子之外,外男就只有来探病的端王和齐小道爷,但不管是谁,下人在院里守着,众目睽睽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离开过自己的房间,能进到钟2的房里。 也就是说,钟2在自己的房间,在只有一个丫环的看守下,失了身。而且前面一个司琴、后面一个蓝衣丫环,也全都失踪了。 钟大少爷把当时的情况一分析,似乎感受到了整个世界的恶意。他自己都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然而现在想来,如果那丫环是水鬼,倒一切可以解释的通了,那鬼来报仇,毁了钟2的身子,又带走了司琴丫环做替身,然后自己又逃了,似乎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293 可是钟2裸着身体独自在房间中,当时白家婆子丫环里见着的人不少,万一这情况传了出去……钟大少爷也是没太见过世面的人,他分析不出来,两相对比,是钟2失身的名声更好些?还是鬼缠身的名声更好些?反正钟2也好,钟家也好,是再没有什么名声可言的了。 钟大少爷再一次的将事情讲述了一遍,这件事再怎么事关重大,上面也有长辈在,轮不到他来作主,若他能作主,他觉得鬼缠身的说法会好些,到时只说钟2被鬼缠住了,将人送到了庵堂尼寺中住个一年半载,就说佛法无边,鬼已经被驱除,然后远远的将钟2嫁掉,即保全了钟家的名声,又保全了钟2的名节,也不耽误她嫁人生子,实在是两全其美。但钟大少爷不敢说,他若说出来,白氏保证拿茶杯砸他。 钟大少爷说完了。 整个厅子里再次陷入了安静,事情果然够诡异,失踪的司琴、消失的水鬼、明明没有人进入的房间,钟2却一身青紫失身了。若不是钟大少爷和场中诸人今天都在场,全可以做证,只怕众人都要当这是神鬼故事了,还是那种很不讲逻辑,让人听过就能一笑置之的故事。 但其它人可以置之,白氏和老沈氏没有置之,出事的是她们的亲闺女,亲孙女。按白氏的意思,她是要一查到底的,是人祸,就一定要将这男人找出来碎尸体万段,是鬼殃,也要将这鬼捉起来镇到魂飞魄散。 白氏的性子,其实跟钟2很似,都是那种愿意小事化大,谁惹到了她,就一定要对方死无葬身之地最好。只不过白氏愿意用后宅的手段来静悄悄的解决,钟2却更多想着宁为玉碎,乐于闹得人尽皆知,并不惧怕于闹出人命来。 但老沈氏并不这样想,她更倾向于鬼缠身,因为失身不可改,但鬼怪可以驱,如果只是鬼缠身,老沈氏想着只要将钟2送出京一两年,京中每年那么多的新鲜事,等到15岁了再回来,正好说亲。 所以老沈氏不仅点着头,赞同了钟大少爷的讲话,还多问了一句。“你妹妹出事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钟大少爷就有些头疼。当时钟家的丫环翠儿堵在门口尖叫,可是却不肯进门,白雀庵厢房院子里,白家那几个丫环婆子都凑了过去,也不只是好奇,大家心里都清楚钟2是白家的表小姐,有事也都愿意帮把手,讨好主人家,所以不少都看到了钟2赤裸着身体躺着,这样一想,钟大少爷就恨恨的瞪了一眼翠儿,若不是她这丫环担不起事,钟2的事就不会泄到白家去。 他只确定当时凑过去的都是白家的丫环婆子,具体谁是谁就不清楚了,好在白家不是外人,一群下人,若主人下了严令,也不会多说什么。但老沈氏问他,钟大少爷只能硬着头皮答道:“白家的丫环婆子我也并不都认识,但当时进屋察看二妹妹情况的,是梅表妹身边常来的吕婆子,我倒是知道的,只不过她这前已经送几位表妹回去了,如今并不在钟家。” 他这样说,大家就都看向了白家梅表小姐,梅表小姐自打钟晓欣进了屋,一直一言不发,此时听到钟大少爷说起她,就露了一个阴冷的笑,鼻子里轻“嗤”了一下,并不接话。 白氏又怒了:“梅姐儿,你那婆子呢,我之前不是说了,将今天所有的相关人等,全叫了进来,你从白家带来的那些下人,都去了哪里。” 钟大少爷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才明白刚刚梅表小姐是为什么冷笑。 之前钟2出事,钟家的丫环却不肯进去服侍察看,还是梅表小姐身边的吕婆子去查看的,因此才惨和了进去,对别府的下人来说,已经是很要命的事了。白氏不说赏人,拿金银财钱与人封口,却用这种口气质问,说的好似白府的下人也归她管一样,更听她的口气,也要向吕婆子问罪呢。 钟大少爷就制止道:“母亲。这是我们钟家的家务事,白府那边,等下我送梅表妹回去时,对外祖父说下就行了。”何况这时候向任何人追罪,都对钟2的事情于事无补,钟大少爷想先定下来钟2的安排。 白氏气的抚着胸口,骂道:“你妹妹出了事,这么大的事,她的终身都被毁了,你却说的这样轻描淡写,什么找你外祖父说一声就行了,就是说一声就行了的事吗?你妹妹被人给毁了,那婆子当时曾近身察看的,明明知道我要察人,她还跑了,这是当人下人的态度吗?你现在就去,去白家将那婆子带来。”说着白氏又对梅表小姐道:“梅姐你又是怎么做事的?我让你将今天白家在白雀庵所有的下人都拘在一处,你是怎么做的?” 白氏觉得今天一早上的事情都不顺,气的她整个人五脏六肺似乎都移位了,然而她的精神头还不错,也没有像前几次一样,动不动就昏过去,她甚至还能能够这样厉声的吼叫出来。 钟晓欣看着白氏,就微笑着点了点头,挺高兴的。 梅表姐这才第一次开了口:“我叫她们回去了,就算是下人,也是我白家的人,出了这样的大事,就算拘着人,审问人,也是白家的事,不劳姑母操心了。” 白氏拍着桌子骂道:“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姑母,你就是这样听长辈的吩咐做事的吗?啊?梅姐儿你别忘了,你可是要嫁进我钟家的做媳妇的,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未来婆母的吗?啊?” 白氏说完,钟大少爷就愣了下,然后有些脸红的将视线移开了。之前还没有出闹鬼一事时,白氏一直在与顺义伯府商谈两家再次连姻的事情,有传闻不但钟2会嫁给白七,梅表小姐也会嫁给钟大少爷,虽然都传说她上次落水伤了身子,不利子嗣,可是不利……并不代表就一定生不出来,而且钟大少爷觉得,若能娶到梅表妹,他愿意多纳几个妾室,多生几个好孩子,到时让梅表妹从庶子中挑一个喜欢的,总之他一定会护她周全,一定不会让她在钟家族谱上无所出的。 294 钟大少爷此时听到白氏说起婚约,便有些害羞,移了视线,就没有看见梅表小姐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凶光。 梅表小姐继续脸上挂着笑,不言不语,即不反驳白氏所说她将嫁进钟府的事情,也没有因为白氏会成为她的未来婆母而致歉。 钟晓欣就很有兴趣的看戏。她之前听钟大少爷去白家,怕钟2寂寞,主动邀梅表小姐去白雀庵陪伴,就有些吃惊。 梅表小姐上次在钟府落水伤了身子,以致于婚事不顺,全都是拜钟2所赐,又怎么会来?没看这一次来白雀庵的,都不是上一次来钟府游园的白家小姐,怕也是什么表小姐之流,可见白家的小姐们,已经不愿意与钟2打交道了。却没有想到梅表小姐还是来了,是真的磨不开钟府这未来婆家的面子呢?还是…… 那之前察看钟2情况,说钟2失身的婆子,正是梅表小姐带了来的…… 想到了这情况的不只是钟晓欣,老沈氏心里也是一沉。 不同于白氏,将顺义府白府的一切都看做自己理应享用的,老沈氏出身商户,最重利益,她觉得这事不太对劲,钟2可以说害了梅表小姐一生,梅表小姐怎么会这么好心,还派婆子不避忌讳的帮着钟2。 老沈氏几乎是马上坐直了身子,也帮着白氏说话道:“大哥儿,要说这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到,别的人也算了,那吕婆子察看过昕姐的身子,她最知道情况,你就该留了下来,讲问清楚,我钟家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好好多问几句话而已,何必急急将人送回白家。” 老沈氏明着说钟大少爷,却是讲给梅表小姐听的,梅表小姐的表情还是只一味的冷笑,答道:“这次出来的三房两位表妹,都因为钟二表妹落水的事吓昏晕过去了,人是我钟家带出来的,当然还得我钟家送回去,解说清楚,也省得替人背上责任,我一共就只带出来两个婆子,丫环们力气小,怎么扶得动人,自然是要让婆子们出力,难道让我将我们白府的表小姐扔在闹鬼的地方不管,专拘着一群人等着姑母审问?钟家这样的行事,也就难怪钟家自己的丫环不肯照顾自家的小姐,早知道我也不记挂着往日里那一分情面,怕下人知道看到的多了,急巴巴地亲自进去帮忙,给二表妹又是擦身子又是穿衣裳的,好心一片,倒给自己招了骂,可真是……哼哼。” 那“可真是”后面想跟出来的话,肯定不太好听。 饶是老沈氏脾气稳些,也叫这几句气的心跳有些过快,不过她还是抓住了钟大少爷与梅表小姐话里的重点。 一下子立了起来。“你是说,当时只有吕婆子一个人去看了昕姐儿的情况?大哥儿,你没有看到?”老沈氏问道。 钟大少爷直接跳起来,差点指着老沈氏的鼻子骂“老糊涂”,虽然压住了,可是口气怎么可能会好,气冲冲道:“祖母说什么,那是妹妹,我怎么能进去。”听吕婆子讲,钟2赤身裸体的躺着,他要还敢进去,光是人们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他了。 老沈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还是忍不住的问道:“那……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你二妹妹……失身的?” 白氏和老沈氏都是听的钟大少爷的说词,说钟2在白雀庵莫名其妙失了身,两个人一时都吓傻了,又是钟大少爷来说的,更不可能会说谎,就信了。 现在想想,钟大少爷又没有进去看到,怎么知道钟2是失了身的? 钟大少爷也很理直气壮:“吕婆子说的啊,何况梅表妹也看见了。” 这一次梅表小姐的口气也缓了下来,说道:“是我亲眼所见。”神情上竟然有了几分温柔,这一眼看着,倒有些当日游湖时风华正茂表小姐的样子了。 当时,吕婆子看翠儿堵在门口尖叫,不肯进屋,只当是钟2的情况不好了,小姑娘害怕死人,于是就进了房间察看,她以为钟2是死了,没想到钟2满身青紫的赤裸着,那模样……还不如死了。 吕婆子是嫁过人,这分明就是男女欢好的痕迹,她当即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极可能因为这一时的举动,把命送进去,于是马上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一边吩咐人去找钟大少爷,一边去报告梅表小姐。 吕婆子不是直接服侍梅表小姐的婆子,并不亲近正如梅表小姐说,就是给几个表小姐跟车做苦力的,在主子面前没什么大体面,只不过出门在外,在些体力活要靠这些下人,所以常跟在白家小姐们身边听差。 可是梅表小姐听她说完,马上就安抚住了吕婆子,一边安排其它人做迅速离开白雀庵的准备,一边带着吕婆子,把发现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钟大少爷,只有一点,梅表小姐提前叫吕婆子一口咬定了钟2失身一事,用梅表小姐的说法,把事情闹出来,闹得越大越多人知道,吕婆子才能越安全,若是让钟家三言两语把事情抹的消无声息,只怕之后,吕婆子这唯一的知情人,就要被灭口了。 吕婆子听了这话简直是醍醐灌顶,在她看,钟2也必是失身无疑的,瞒又瞒不住,倒把自己的性命葬送了,还是照梅小姐说的,事情越多人知道,她反而越安全,钟家就算想灭口,有本事将顺义伯白家满门灭口啊。 吕婆子再对钟大少爷说的时候,语气那叫一个斩钉截铁,钟大少爷当时就吓傻了。还是梅表小姐提醒的他,先让不相干的人尽速离开,不要让事情扩散,让更多人知道此事,再让钟家女眷各回各屋,不许说话来往,又再警告控制住钟府的丫环们,不许非议。钟大少爷又不懂内宅的这些事,只觉得梅表小姐说的事事都是对的,慌神之下,就干脆一客不烦二主,请了梅表小姐进去照顾钟2。 295 梅表小姐面上柔柔的应了,心里却直冷笑钟大少爷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出了事,梅表小姐的做法当然是正确的处理方法,但实施起来却只针对钟家,而钟大少爷不但照做了,还真的放了白家的人先行离开。吕婆子当时就混在白家一行人中,也就这么走了,钟大少爷即没有起疑,也没有想着将人留下封口盘问。在钟大少爷的心里,那婆子只是好心去照料钟2,发现了祸事,罪不在她,而且钟2出了这种事,让个亲戚家的下等婆子来照料也有不妥,如今梅表小姐愿意照顾钟2,就已经足够了。 反正梅表小姐早晚要嫁进钟家,她又怎么会非议婆家的丑事呢。 钟大少爷不知道背后里梅表小姐是怎么鼓励吕婆子逢人就说钟2小姐这满身的青紫,总之钟大少爷从来没有怀疑过钟2失身一事。 梅表小姐承认了她亲眼所见,老沈氏便又问道:“你一个未嫁的姑娘,怎么就知道……” 梅表小姐就低了头,看着是羞涩难忍,实则咬着牙,说道:“我一个未嫁的姑娘,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可是吕婆子却是以前服侍过太太们的,何况二表妹胸口上、腰间、臂间、大腿内侧,还有……那处,全是青紫,有的一看就知道是指痕,有的是指甲的刮伤,还有……血……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梅表小姐说完,低着头不再言语,眼眶也不禁有些湿。这种话原不是她一个未出嫁的千金小姐该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的,实在是没脸没皮。可是她现在好姻缘和前途子嗣都被毁了,这一切都是拜钟2所赐,能够将钟2踏进泥里,让钟2失身一事板上钉钉,说几句不要脸皮的话怕什么呢,她又没说谎。 梅表小姐一句话出口,全场人的脸色都惨白,唯有一个人脸色潮红,又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咳咳咳咳……”钟晓欣大口的咳嗽了起来。 貌似,她知道钟2失身的真相了…… 当时她在水里救了钟2,钟2昏倒着落到了她的手里,那个新仇旧恨啊,钟晓欣恨不能给她二百巴掌,可是打人不敢打脸,怕被发现,钟晓欣就本着有便宜不沾王八蛋的原则,使劲给钟2胸口有肉的地方多捏了几把,当时觉得手感不错,钟晓欣压根没想到还会留指痕的事。 钟2被救出来了,一群人涌上去,钟晓欣猜,当时金桔也跟着迟四等人到了河边,看到了钟2昏倒,众人因为女尸出水而大惊大乱的机会,金桔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好吧,多半就是趁乱把司琴推到了河里,然后凑到了钟2身边,等到了钟2一起关在小黑屋里,金桔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好好的将钟2掐了一个遍。 因为钟晓欣当时在水里,救人体位所限,可是只能掐到钟2的胸口的,臂部和大腿怎么个回事?钟晓欣表示绝对不是她。 金桔掐完人,就脱光了钟2的衣服,在床头倒水,又大声尖叫,引人来看。想来当时金桔应该还是躲在厢房屋里的,钟晓欣能想到的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就是床底,只不过钟家闹水鬼的事情深入人心,大家看到钟2床头的水时,第一反应就是水鬼已经离开,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去查找床下,加上钟家下人都不敢进来,金桔只要等着人来将钟2带走,再离开就可以了。 钟晓欣这时候是当真的想夸夸金桔这姑娘了,实在是个即大胆又聪明又心细又泼辣的姑娘,而且要手段有手段,要技能有技能,要狠心也下得去手。钟晓欣身边三个丫环的优点综合体一般,钟晓欣就暗叹了一句钟2作孽,这样一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丫环,钟2为了一次事件不成,就不肯给人家母女一条活路,那金桔娘更是一尸两命,连未出世的孩子也葬送了。 要不然钟2今天所受的苦,顶天也不过是被钟晓欣打几巴掌捏几下肉,绝不会连名节也赔掉,而金桔今天这种情况,明明有机会将钟2一把掐死,却偏偏用了最恶毒的毁人名节的手段,也可见得心中恨意之深了。 说起恨意,钟晓欣又看了一眼梅表小姐,这位表小姐对钟2的恨意只怕也不会浅,从今天见面就一脸的苦大仇深的表情,一直到刚刚说到钟2失身时,面色却突然柔和了,还不知道她在里面又为钟2出了哪些力呢。今天钟2一失足成千古恨,昏迷着先后落到了三个敌人的手里,是讨不着好了。 知道真相的钟晓欣咳了好几句才停住,倒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了她身上。 钟晓欣才悠悠的说道:“二妹妹出了这种事,实在可怜,不过我今天一救好几个人,也很累了,大伯娘审问下人也好,商量事情也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先回去吧?”钟晓欣说道,顿了顿还特意补了句:”我如今身份不同往日,宫里下午还给我派了嬷嬷来呢”。 这句话说的,全厅里的人又是抽了一口气,这可真够气人的,白氏正为着钟2的事焦头烂额的,钟晓欣却非要提醒她自己结姻天家,飞黄腾达的事。 白氏听了钟晓欣的话,果然又压着胸口,却眯起了眼睛来,很少见的没有发怒。 钟晓欣和钟2不和,若放了钟晓欣回绮罗院,白氏不信钟晓欣不会将钟2失身的事传出去。 这也是钟晓欣不明白事情。既然这件事该好好的瞒下来,那叫了她来到底所为何事?钟晓欣知道白氏有心要拿她来给钟2做垫脚石,可是钟晓欣就是想不明白,白氏到底要怎么做。这件事从头到尾感觉都没有她的事啊? 钟晓欣其实不想走,但她说要走,就是要逼白氏出招。钟2失身的事已成定局,钟家不传,白家也会传,钟氏再这么抠细节,从案情上歪缠下去,可就要拖到下晌了,明日里拖着也就拖着了,可是今天宫里还要送教养嬷嬷来,钟家姑娘们都要去迎一迎的。 钟晓欣起身作势要走,她现在是准王妃了,根本不用看白氏和老沈氏的脸色,她说走,谁也不敢拦着她。 296 白氏想开口,老沈氏拦下了她,对钟晓欣说:“欣姐儿慢会走,你二妹妹这事实在太大,有些事,我们力所不及,还想请端王爷帮忙。这是你嫡亲的堂妹,她的名节坏了,你哪里还有个好,怎么能说不关你的事?让你来,也是同你商量的意思。” 老沈氏这样说,小沈氏也劝道:“欣姐儿,知道你今天辛苦了,你多坐会,把事情商量了,再回去休息,然后吩咐道:‘欣姐累了,快给端杯茶来。” 钟晓欣愣,让谁端茶?这厅里能动探的只有紫竹一个人,在老沈氏的正厅,她能到哪去端茶? 正愣着,却没有想到厅边角落里转出一个人来,是如意。 钟晓欣之前只打量厅中诸人,没有想到厅边角落里还藏着人,只见如意手端着一盏茶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奉给钟晓欣。 钟晓欣又愣、再愣、大愣,然后怒。 你们tmd都当我傻啊。 这厅里谁也没有一茶杯,白氏、老沈氏、小沈氏这三个主事女眷都没有茶,偏给她独独端来这么一杯,这茶要没有问题,我跟你姓,只是不知道如意姓什么? 小沈氏又说道:“欣姐儿,你看你,这一会咳两次了,快喝口压压嗓子,你现在不比别人,虽然是我们钟家的姑娘,却是天家的媳妇了,哪里能这样不爱惜自己,到时候伤了病了,我们就是对端王爷有所求,也没脸开口啊。” 钟晓欣暗叹了一声,小沈氏好口才,几句话,这将整个厅里只有她有茶喝一事,说的理所当然,若钟晓欣换成别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被以前打压自己的伯娘、继母这样捧着,只怕也要飘飘然的喝茶了。 于是钟晓欣就做出个神气的神色,端起了茶来。 却不想如意突然抬起了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无尽悲痛苍凉,钟晓欣也是惊了一下。 紫竹也看到了,惊叫道:“小姐小心。” 钟晓欣接口道:“没事,不烫。” 紫竹:”……“ 钟晓欣大大方方的喝了茶,将空杯交还给如意的时候,如意还是低着头,手抖的拿不住杯子,将那杯子一下子摔到地上。 白氏之前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才“哼”了一声,笑道:“欣姐儿,茶怎么样,这可是上等的福鼎白茶,比贡品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这一辈子怕也就喝这一次了。” 钟晓欣也笑道:“大伯娘说的真好笑,我是要做端王妃的人了,就是要喝贡品也不是难事,还稀罕这次品的茶么?”一边说着,一边分了一半的精神内视体内,刚刚喝的茶,她拿到手中,借着袖子的遮掩,做了往嘴里倒的样子,其实直接将茶洒到了衣服上。 若别的人这样做,拿开袖子,就一片茶水渍,但钟晓欣在茶水散上的一瞬间,瞬间将水蒸发掉,又将那水蒸气拢到袖中,重新化雾为水,送入内府,打开马桶盖就一股脑的倒了进去。 钟晓欣自从打开了修仙系统,别的功夫不提,天天跳湖修炼或救人,这蒸发水气的技能熟练度最高,加之时不时的就要被人害一害,这将茶水拢在袖中输送到丹田内府的袖里乾坤,也是一绝。 钟晓欣这边说着话,那边马桶里已经分解出化学报告来了。 出具了一张专业性卫生纸,上写几行大字: 【毒药】:未命名 【功能】:服用后半日药发,似感染风寒、致人虚弱、慢慢身死,无外伤。 【成分及用量】:…… 【副作用】:…… 【改良性能】:…… 【改良配方】:…… 钟晓欣没管别的,只将那功能看了看,也不禁感叹,白氏不愧是世家女,家教暂不提,光是这药,也不是普通人家传的下来的,能让服药的人死的合情合理,无声无息,这才是宅斗灭口必备良药,比起孙医婆那什么先跟打了鸡血似的蹦跳两日,再突然吐血而亡的神仙丸子来,专业多了。 钟晓欣又拿到一张毒药及改良配方,高兴极了。 早前时,钟晓欣一时想岔了,将拿到的第一个日月精华化为了一个马桶,虽然后来知道这马桶跟着她意念而行,也可以化为其它的家具,但既然已经化为马桶……那就马桶吧,虽然说给自己仙府添的第一件家具是马桶这真有点说不出口,不过马桶有马桶的好处。 宅斗最容易被人下毒,自从上次被害拉稀之后,钟晓欣再喝别人给的什么稀奇汤药,都是大大方方往袖子里一倒,然后倒到马桶里,这一想马桶也不错,如果化成了澡盆,要倒药又有心里阴影了。 第一个日月精华化为马桶,就是钟晓欣倒药专用,之前钟晓欣误服下的孙医婆的神仙丸子,就倒了一部分在马桶里。当时没想到,这马桶竟然还出具了一份数据,将这神仙丸子、也就是燃血丹的功能、成份、药量、全解读了一遍,但不只如此,这马桶还将药方自动做了改良,当然毒药也依然是毒药,还药效更强,药性发作也更隐蔽,说起来,改良之后的神仙丸,其掩人耳目的性能不比今天白氏这一碗茶差,只不过神仙丸药效霸道,不如这茶毒杀人与无形罢了。 当时马桶提供给钟晓欣的数据全是精神意念,满篇的药材重量,钟晓欣背不过。钟晓欣来时是中秋八月,后来重阳宴九月到如今,又得了两份日月精华,一份化作了洗水盆……另一份么,钟晓欣意念一动,第二个月的日月精华就化为纸张,自动将马桶出具的数据分析记录了下来了,一旦形成了实体,钟晓欣通过袖里乾坤的通道,拿进拿出不知道多么方便,用起来得心应手极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时日月精华本是化为流沙纸,极为名贵精致,然而钟晓欣的内府却没有张桌子放它,就随手放在了马桶盖上,又突然觉得把高级宣纸放在马桶上太不相配了点,结果意念一动,流沙纸就化为了卫生纸…… 钟晓欣再次对自己的小市民的贱货属性有了新的认识…… 好吧,卫生纸才是马桶的原配,别管什么档次,至少钟晓欣觉得这样顺眼多了。 297 钟晓欣得到了燃血丹的改良配方后,当时就让银杏趁着跟孙婆子取药的机会,将所有的药材买了一个遍,特别是根部入药的药,多买些,银杏丫头特别的机灵,又让那药店小学徒告诉了她,每一种药材是什么部分入药,分门别类的放了。 钟晓欣拿到了药,就直接埋到了内府的几块救人功德所化的田地上做实验。一开始,根部入药和种子入药的药材就是正常的成长,别的部分入药的药是不长的,按说这也算正常,但是要知道,根部和种子入药的药,那也是经过各种炮制的,就跟炒熟的种子一个道理,就算是根,也应该已经不会再成长,这只能说明是仙田的功效,可以让植物的根茎重生,再之后,钟晓欣又试着不用凡水,而是用完成任务所化的修仙真水浇灌,没想到连叶部入药和花部入药的药材也都长了出来,只是并不是由花而生根,而是叶中生叶,花中生花,也就是说,真水有复制重现的效果。 钟晓欣也不吝啬于真水,浇了整整一个小水球,将燃血丹所有的药材都种了一遍,然后试着自己配药。马桶只出具了配方,没有给出制法,钟晓欣配了几次,又熬又煮的,倒出了一锅药汤,成不了丹丸,绮罗院里也没有人能给她试药,钟晓欣就倒了一部分进马桶。 结果马桶给她出具了一张厕纸分析,数据一堆,但总得来讲有点失败,达不到燃血丹,以血燃命的功能,钟晓欣有些丧气,看来她是没有炼丹的天份了,可是余下的药材又没有地方堆放,她那内府一共就开了几块田,田里全种了东西,要不是地方小,当初也不会拿日月精华化了一个马桶。可是这些药材渣不放内府,又不能弄到外面的世界,钟家的人除了绮罗院几个丫环,没有人可以信任,万一让人看见钟大小姐会捣鼓药,以后钟家但凡有个头痛脑热的都要怀疑她了。 这时候又看出了马桶的好处了。钟晓欣将做坏的汤药和药渣及备用的一些药材都倒进马桶了。这就要再一次说说这日月精华版马桶的好处了,马桶盖一关,里面的东西自然就没有了,都用不着浪费水冲洗,这就是仙家妙用啊。至于那些东西又去了何处?钟晓欣想不出,也没个人问,反正也没有物业上门找她收垃圾费,就不理会了。 这一次,马桶没给她出具厕纸分析报告,马桶盖关了一会,直接给吐了三颗丹药出来,不用问,正是燃血丹,同样的外貌同样的大小,但丹上隐泛黑光,亮油油的,一看就知,其品质比孙医婆的神仙丸子不知道高明多少。 钟晓欣当时感动的差点就要给牛头马面立个生祠供个牌位了,原来系统里的丹药,不是指让她自己练丹,而是使用日月精华自动析药、制药,那可真是省了老事了,这修仙系统确实是无敌,牛叔马哥诚不欺我也。 圣旨赐婚那天,钟晓欣给白氏的那颗燃血丹,就是她自己做的。白氏吃下去的一瞬间,钟晓欣对她的仇恨就已经消了一半了,马桶出产的神仙丸,呵呵…… 钟晓欣那还是第一次找人试药,所以她当知道金桔的事情时,十分积极的配合金桔帮她报仇,白氏吃改良的燃血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反噬反应,有个水鬼闹着,白氏吐血而亡也不会有人怀疑她。 但没想到白氏一直好好的,一点副作用也看不出来,一直到昨天下午……钟晓欣收到了系统通知。 马桶版燃血丹的燃血药效到期了。 修仙系统一直同钟晓欣意念相连,里面的任何变化,钟晓欣都能看见,可是却要主动查看,这还是第一次接到系统通知,当然也不像网游里“叮”的一声还给个提示,而是修仙系统自动进入钟晓欣的意念里,钟晓欣才发现,系统问她,要不要用日月精华来拯救濒危的师长。 钟晓欣想了一圈,会濒危的“师长”,整个钟家估计也就白氏了,还是她亲自下得毒,就同意了,于是接到了一条新任务,“散功救人”,除了这新任务,还另有一条后续任务,跟在最早前那条“师长偏心”,跟了条“以德报怨”。同意了,钟晓欣攒了这一小段时间的日月精华就降了一点点,钟晓换有些心疼,这是让她用自己的努力修炼换白氏的命呢。 不过这也就让钟晓欣知道了,白氏的命在她手里捏着呢,只要她随时随地的一撤回日月精华,白氏就要吐血,而在这之前,就是白氏全身的血都抽光了,她不叫她出事,她就得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钟晓欣想一想,就得意,任白氏再牛,如今服了她的燃血丹,也不过是她手里一个木偶罢了……虽然这木偶唯一的作用就是吐血,那也得吐在她钟晓欣最需要的时候。 钟晓欣看着白氏,笑的有些温柔。 白氏也在看着她冷笑,面上还略有些得意。她这下在茶杯里的药用下去,看似风寒,最妙是钟晓欣之前还主动跳水救人,所以因感觉风寒而虚弱,再死亡,最是正常不过,现成的背锅侠都有,端王又克死一个女人而已。 倒是老沈氏问钟晓欣:“之前你落水,是端王救你的。” ……shit,明明是她救了所有落水的人。钟晓欣点头答是,老沈氏又问道:“端王一直在你屋子里?” “是。”钟晓欣又答道。 老沈氏突然就拍着桌子骂道:“那端王爷要去看你妹妹,你怎么也不阻着点,现在出了事。” 钟晓欣愣了好几秒,出什么事了?钟2失身的事?关我四哥什么事? 然后才反应过来。 我cao不是吧。 钟家竟然想让迟四背这锅? 钟晓欣还没来得及赞扬一下钟家的无脑。 老沈氏又继续说:“谁不知道端王武功极高,他有心要接近你二妹妹,丫环婆子都发现不了,但你不是不知道端王的名声,哪个女人敢靠近他一步,他要看望你二妹妹,你就该劝着点,如今连累了你二妹妹的名声,你说,该怎么办?”老沈氏厉声问道。 她之前说有事要跟钟晓欣商量,钟晓欣还当她是客气话,原来还真是有事“商量”啊。 298 逼求 钟晓欣深深觉得,钟家人的脑袋莫非被驴踢过?端王的名字再不好,皇室天家的主意她们也敢打?所以整个人都被说的有些懵逼,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老沈氏看钟晓欣一脸全傻掉的样子,暗自得意的点点头,才说道:“现在这事,大姐儿你要想清楚,当时院子里全是亲戚,只有端王是外男,就算他身份再怎么尊贵,也没有放外男进女眷休息的院子的事,是因为你的原因,你大哥才放了他进去,如今你二妹妹却……事情一旦传开,大家知道端王去看过你二妹妹,就都会明白事情的原委,自古以来,姐妹共嫁一夫也是有的,你若是愿意,就叫你二妹妹同你一起嫁过去,你若不愿意,这是你惹下来的事情,你去求求端王,给你二妹妹指个好人家,也算是他有心了。” 钟晓欣这一次终于体会到白氏今天一天总捂胸口的感受了。冷哼道:“我不愿意。”听了老沈氏的话,她才明白。 钟家倒打的好算盘。 钟晓欣不知道迟四的名声到底差到什么地步,她为了表示自己很贤惠一直没问过,迟四也不愿意说,但她没想到端王的名声差到了钟家这种没落户都敢安排他的地步。 钟家找不到钟2失身的对象(虽然说本来也没有这么个人),但钟2失身的事却是大约瞒不住的了,钟家要找一个人顶罪。当时在院子里的几个男人,钟家两个少爷是亲哥哥,白二白七是表哥哥,白七本来倒是好人选,可是却昏迷不醒,白二是白家的宗子,钟家打死也不敢安排他。还有两个人,一个齐小道爷,是出家人,虽然年轻在京中也是德高望重,一路同辛大姑娘一起,还已经离开好一会了,钟家想安排他,那就是自绝于京城贵人圈,最后就是端王了。 端王的名声,一向和女色挂钩,不论出多荒堂的事情,都会有人信。 老沈氏和白氏知道了钟2的事后,一方面暗暗的想查出那个人来,另一方面,也相中了端王。 钟家似乎笃定,钟二失身的事若传开,只要把端王与她同在一院,去看望她的消息传出去,都不用钟家出面,普天下的人都会相信是端王坏了钟2的身子。说起来,若一直查不出人,端王就算不想背这锅,只凭着他当时在场,怕是不背也得背。 给皇室扣屎盆子,钟家果然还是不敢的。 当然,给皇室扣屎盆子,钟家果然还是不敢的。可是事情传出去,民间舆论会自动的给端王对号入座。 白氏也并不想把钟2嫁给端王,所以老沈氏的意思,其实是拿这件事逼着钟晓欣出面去求端王,老沈氏话里的意思透的更明显,什么样的亲事是好亲事,让端王去求皇上,把钟二指婚给白七,别说钟2失身,就是失智,白七也得收了。 若钟晓欣不想去求,钟家就要让钟2和钟晓欣一起嫁给端王,那时候一个是长房嫡女,一个是庶房女儿,钟晓欣这王妃的位置还坐得稳吗? 钟晓欣为了自己,为了钟家,都该去求端王,最妙的是,钟晓欣亲自去求,端王就不会知道钟家要他背锅,就算钟晓欣想告状,到时钟家已经将端王看望钟2的消息放了出去,钟家也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谁让大众舆论都这么说呢。 钟晓欣就直言“不愿意。” 白氏的脸色一瞬间就透出了凶光,指着她道:“你不愿意也得愿意,端王是你的夫婿,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传出去难道好听,就算你说端王没去看过你二妹妹,可是当别人都知道你二妹妹出事时,端王也在一个院里,到时谁还猜不出真相,就是端王自己,怕也无从辩解,你现在去求了端王,有了圣旨,你妹妹有了前途,自然不会再碍你的事,你难道真想姐妹一起嫁进端王府去。” 钟晓欣简直不想说话,她今天晚上再不能放过迟四了,逮到了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在外面那到底什么名声,别欺负她小姑娘知识少,看白氏和老沈氏的态度,恨不能直说被迟四看一眼都会怀孕,这根本是采花贼的待遇啊。 钟晓欣气的心肝疼,哼哼的说道:“大伯娘误会了,我不是不愿意去求王爷拿圣旨,我是不愿意二妹妹就这样随便嫁给了别人。二妹妹出了这种事,坏事传千里,只怕几天也瞒不住,仓促间能挑出什么好人家来?我看倒不如真如大伯娘说的,叫二妹妹同我一起嫁了算了……” “这……”白氏和老沈氏一起傻了眼。 她们是有心想叫端王背这锅,但也只是借着逼着端王找一条解决办法。钟晓欣怕二女同嫁,自愿去求端王,端王怕被锅,就求旨让钟2嫁到白家,这样的解决办法简直就是完美,所以钟家想坑的,还是白家。以此施压,叫钟晓欣去求端王要赐婚,嫁给白七。只要端王能够两天之内将给钟2赐婚的旨意求下来,钟家就不怕白家敢毁婚。 她们哪里想到,钟晓欣竟然愿意同钟2一起嫁……这这这……世上哪里有这样不嫉不妒的贤女子?这大姐儿是不是泡过一次水,脑子里水多又傻了点。 她们也不过是拿这事做挟,而且这要挟甚至都不敢真让端王知道,只是逼钟晓欣一个人罢了。哪里就真敢让钟2嫁进端王府,是不是端王做的,端王心里能没数?市井传言人言可畏,她们推做不知道,端王怕是拿她们没办法,但若她们真用这传言之事,把钟2塞进端王府,只怕是不出两天,钟2就得被人玩死,真正的玩死。 钟晓欣当然也不是真打算同钟2一起嫁,不过是先这样说,让白氏和老沈氏知道,给迟四扣屎盆子这事根本威胁不了她,省得两个人跟拿捏住了她把柄一样,以后时不时就要用这事恶心她一下,好似提议迟四去宫里求圣赐,还是她们高抬贵手放过了她似的。 299 “那大伯娘和祖母想清楚了没有?是已经给二妹妹看好了好人家,还是让二妹妹同我一起嫁进端王府?不然还是像大哥说的那样,好好的跟人说清楚,二妹妹只是鬼缠身,送出京住个一年半载?”钟晓欣问道。“我提醒两位,你们要想二妹妹嫁好人家也罢,想陪我进端王府也罢,总至少先跟我讲明白,我给王爷说一声啊,过了今天,等到二妹妹的事情闹出来了,就算这事情真扣在王爷头上,王爷万一生了气,不想请旨或是娶人了,你们也没法逼啊。”白氏或许还会为瞒下钟2的事情尽尽力,但钟晓欣知道,外面有金桔在,还被她认识了个据说能在京里八卦圈说得上话的婆子,这事一定瞒不住,明天保证就传得广为人知。 白氏和老沈氏对看一眼,张了张嘴,全都说不出话来。她们要把钟2嫁进端王府,不过是吓唬钟晓欣的罢了,谁不知道惹上端王的女人就是死路一条,她们想的还是端王能护着自己的名声,出面给钟2求一道圣旨,至于好人家,自然是除了白七外没有别人,有别人,钟2也不愿意啊。 反倒是小沈氏先叫了起来,“不能说是鬼缠身。” 钟2失身,是长房的女儿不检点,二房或许会受连累,但是有钟晓欣这端王妃在,也没人敢明着说嘴,可是若说钟家女儿被鬼缠,那钟家都住一起,鬼可不会管你大房二房什么的,叫别人听来就是钟家女儿个个不吉利……她的三小姐可还没有定下婚事呢。 小沈氏瞪着眼给钟晓欣打脸色,想让这继女将刚才的话收回去,不管怎么说不能连累了钟3,她已经是受够了这段时间大房作出来的各种死了。 可是白家梅表小姐还坐在这里,白氏与老沈氏也不好这个时候明着说话算计白七…… 白氏与老沈氏刚才还恨不得把白家所有知情的人都拘起来,现在又觉得白家最好一个人都不在,两个人看向梅表小姐,梅表小姐心里冷冷的笑,嘴里却道:“其实七表弟就是最好的人选。” “不错不错。”白氏忙附和道。 “说得对说得对。”老沈氏也松了口气。 梅表小姐的聪慧让她们心里舒缓了过来,她们提起白七,有点没脸没皮的,但梅表小姐做为白家人提起,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钟晓欣肚子里快笑内伤了。也就白氏和老沈氏当局者迷,梅表小姐既然是以“其实”打头,那就一定有后文,不会让白氏和老沈氏好过的。 果然梅表小姐又说:“可是……” 两个人同问:“可是什么?” “可是2表妹失身这件事,只怕白家的长辈已经知道了。”梅表小姐笑道,很高兴的那种笑。 白氏冲口而出道:“那没事,我一会就回去跟母亲说,让把这件事压下来就是了。” 梅表小姐的笑就淡了下去。 压下来不代表不存在。白七虽然与她不是一个房头的,但同样是白家人,她怎么可能眼看着白七这样受人算计,虽然她也恨白家,恨白家无视钟2害了她的事实,还把她又订给了钟家,可是她的父母妹妹还在白家,白家娶了个失了名节的媳妇,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白氏的智商和老沈氏的脸皮,她也算见识了。 梅表小姐就淡淡的扫了下,底下跪着的小厮丫环们,开口道:“白家百年世家,这事说压下来,祖母出面,可能还压得住,但这钟家。” “压得住压得住。”老沈氏忙说。也去看底下的人。 底下的人一个小厮三个丫环此时已经是面无血色,刚刚白氏冲口而出的事,都不是下人们能听的,当时没有叫他们出去,现在只怕已经存了杀心了。 白氏也真是刚刚想起了这些下人,咪起了眼。吩咐如意道:”如意,你带人去找罗妈妈,叫她来处理。“ 罗妈妈是白氏身边的陪房,也是白氏用得久的老人,她平日里不太管事,但是轮到她处理的人和事,也不太寻常。若是打发人牙子发卖,平日里都是白氏身边的李妈妈与府外连系,上一次交给罗妈妈处理的人,还是很久之前一个爬床的丫环,后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处了。 地上硊着的三个丫环,登时都哭了起来,那个小厮更是扑到了钟大少爷的面前,直接求救:”大少爷,救我。“ 钟大少爷也不满道:”母亲,书韵又不曾犯错,为什么也交给了罗妈妈处置。“ 因为之前白氏曾说,是要审问情况,又说所有知情的人都要来,钟家两位少爷的两个小厮都是知情人,当时在白雀庵,白家离开后,安排车马、看守院落,也是出了力的,便一起进来了,只当时白氏要问,没想到问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如今白氏要封口,对着钟家的这些下人,看似不是严令禁止,竟然是要灭口的节奏,钟大少爷当然不愿意了。 白氏气道:”又不是要杀了他,只是安排到庄子上去,不叫他再在跟前伺候了罢了。“ 钟大少爷听说不是要命,也就点了头,那小厮同几个丫环才收了声,她们知道自己等人听了这些事,以后是得不着好了的,能去庄子上已经是开恩的安排,白氏这些年来掌着钟家,除了爬床的小妾,倒也真没有伤过下人的性命,除了脾气大些,算是个挺好的主子,只得跟着如意往外走。期间郎月回头看过了一眼钟9,钟9却还整个人恍惚着,根本不知道丫环们面临的危机。 如意刚才给钟晓欣捧了一杯毒茶,整个人也是手软脚软的,带着一溜的小厮丫环下去了。 下人们离开了,想了想,白氏又让钟4、钟5和钟9也离开,犹豫了一下,让梅表小姐留下了。 钟晓欣直笑。 白氏做事也真是没个首尾,钟大少爷的小厮在面前硊着,她就想起来处理了,钟2少爷刚刚却纵着小厮跑了,自己也跑了,白氏就一点没想起来。 别看钟二少爷不说话,这二哥可比钟大少爷这嫡长精明多了。 不过不杀人不代表了就安全,白氏和老沈氏对她都下毒,对一群下人,更不会手软,只不过钟晓欣判断自己喝的那毒药是有解药的,至少白氏还等着她去求端王讨圣旨。 下人们这次是真的全退走了,紫竹姑娘成了全场主子里硕果仅存的一位丫环,弥足珍贵,腰板挺的笔直。 300 议定 白氏就对梅表小姐说道:”白钟两家都封了口,昕姐儿和小七也是多少年的感情,这次的事情,让端王去求一旨赐婚,也不会辱没了小七,你早晚要嫁进钟家来,小姑子身份高了,你脸面上也好看。“ 梅表小姐心里不齿,如果不是她刚刚先表达了支持钟2的意思,这会也一样会被白氏打发走,而她走后,白氏还是会算计白七,那还不如她假做支持,至少也能知道白氏要怎么算计白家。 梅表小姐笑道:”姑姑说的是,只是有一点,大姑娘真的要去找端王去讨要圣旨赐婚吗?” 梅表小姐看向钟晓欣。其它人也一样,端王对钟晓欣的爱护,有目共睹,钟晓欣去求,端王不见得会拒绝,而且在白氏的想法里,端王早晚要背钟2这个污名,钟家提前一步,帮他解决了,他还得说谢谢。 钟晓欣爽快的答道:“当然可以。” 白氏和老沈氏的脸色都好了很多,梅表小姐却是一眼的惊诧,她没想到钟晓欣会答应,那岂不是便宜了钟2,又让白七无法拒绝。 梅表小姐眼神沉了沉,突然开口道:“刚刚钟大姐姐还说同意让二表妹跟你一起嫁给端王呢,怎么这会就改口了,愿意成全二妹妹了,我知道钟大姐姐是个心肠好的,连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愿意救,一定对二妹妹只会更好的,就连二妹妹在白雀庵落水,钟大姐姐都愿意以身代死,只是没想到大姐姐福寿双全,最后只牺牲了司琴丫头了。” 钟晓欣愣了下问道:“梅表妹这话是怎么说的。”梅表小姐话里有话,那句“以身代死”代指不要太明确,就是暗指钟2落水也是有预谋的要害死钟晓欣,毕竟钟晓欣出了名的善心爱跳水救人,何况自己妹子落水。 白氏没听出来这里面的意思,老沈氏听出来了,但她不像白氏是梅表小姐亲姑姑,不敢说重话,只能对梅表小姐道:“表姑娘是累了吧,要不要下去休息会儿?”她不能让梅表小姐给钟晓欣和钟2之间挑拨,端王那边只能钟晓欣去求。 梅表小姐怎么会理老沈氏。 缓缓说道:“我这也是刚想起来的。二表妹今天跳的那条河大不寻常,以前也是出过事的,想想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来。”说完还问白氏道:“姑姑一点不记得了,以前那河很有名的,叫玉姑河。” 白氏听了,想了想,突然脸色也变了。“玉姑河,就是那条河吗?我只听过名字,却不知道它流经白雀庵。” 钟晓欣就问道:“玉姑河怎么了?” 梅表小姐说道:“玉姑河是……” 白氏厉声喝道:“梅儿住口。我们现在该先谈你二妹妹的事,别个都不打紧。” 梅表小姐就闭了嘴。 白氏又问钟晓欣:“你到底去不去请端王进宫求旨。” 钟晓欣的表情摆了一个“莫名其妙”脸:“大伯娘,我一直都答应的去啊,为了二妹妹,我回去就写信。” 梅表小姐就低了头。早听说钟家这位大姑娘是个傻的,不知道是真傻假傻。 白氏也觉得钟晓欣答应的太轻易了,可是只要肯就好,何况钟晓欣看着是心甘情愿的肯,倒省了她的手段。 “那你就快点回去写信吧。”白氏说道。 钟晓欣带着紫竹,起身行礼走人,突然白氏叫道:“等一等,我不是说了,把知情的丫环们都送去了到宋妈妈那边吗?紫竹不能跟你回绮罗院。” 钟晓欣连头也不回的说道:“紫竹的卖身契在我手上,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最多我得了空自己把她送到我庄子上。紫竹不在我身边,谁服侍我起居吃饭,伺侯笔墨给端王爷写信?”这意思,敢要走紫竹,就不给钟2求情。 白氏差点吐血,谁不知道钟晓欣以前穷的连吃饭都吃不起了,她哪来的庄子。可是还真就拿她没办法,钟晓欣今天刚喝下去她那毒茶,还没开始发作呢,也用不着解药,可是钟2的事却是越快越好,白氏忍了气,等到钟晓欣毒发好不起来,不怕她不照自己的意思做。白氏看了钟晓欣很有深意的一眼,钟晓欣同样回她深深的一眼。 白氏服了钟晓欣改良燃血丹,其性命全靠钟晓欣耗费日月精华撑着,虽然用的不多,但钟晓欣也心疼,之前早就想好了,今天在白雀庵见机行事,给钟2一点教训,再将精华断掉,让白氏吐血。可是没想到她今天什么也没做,钟2就出这么大事,白氏逼她讨要圣旨,钟晓欣倒不急着撤精华了,多让白氏等几天,圣旨到了再吐血不是更有意思?钟2若是前脚得了赐婚的圣旨,后脚就丧母,怕也跟着一起吐血。 两个人相对无言,心里都各自打着小算盘,此时的心思竟然一模一样。 等钟晓欣走出正厅,白氏突然板起脸来,喝斥梅表小姐道:“梅儿,你好好的跟她提什么玉姑河。” 梅表小姐轻笑道:“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离开白雀庵的时候,我可是听人说了一句,隐约是那捞出来的水尸与护国公府有关,玉姑河的事,别的人不知道,白家掌着五城兵马司的南城,姑姑也该清楚,钟2妹妹找那里跳水,引人去救,又捞出了女尸,等醒来了,护国公府那边说不定会来人问问,我就想着告诉了钟大妹妹,一起推了才好,我是这样想,但既然是姑姑不让说,那我也就不说了。” 白氏愣了一下,才想到,今天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河里捞出来了女尸。她一心只记挂着钟2,那女尸问也没问上一句话,哪想到那女尸竟然与护国公府有关。不过女尸挂在白七脚上,问也不一定问的到钟2这里,可是这玉姑河的事万一让钟晓欣知道,钟晓欣可就不一定会去帮钟2求圣旨了。 白氏最后还是怪责梅表小姐道:“那你也不该当她面提起,就不能私下给我说。” 梅表小姐点头:“姑姑说的对,我再不提了。” 反正钟晓欣已经知道了玉姑河,若是聪明的,该自己找人打听,就知道又被钟2坑了。若是个真傻,就是把话提到她的面前她都不明白,那梅表小姐也是无话可说,她示好钟晓欣,是想要个助力,不是打算报恩。 301 过渡章 梅表小姐也表示要告辞。白氏这样算计白七,阻不住钟家这里讨圣旨,至少可以回去说给白家的长辈知道,快点想对策,特别是五房,让所有人看看白氏这位好姑奶奶的真面目。 梅表小姐说要走,白氏这一次就亲自送出了门去,又吩咐了心腹的丫环一路服侍梅表小姐做上钟家的马车,看着人走了,才回来。之前白氏虽然没有让丫环婆子等进厅进院,但诸人都等在了门外的。 那丫环回来了,白氏问她:“可是直接离了家,不曾与人再说些什么话?” 丫环回她不曾,白氏才放下心来,厅里人都打发的走了,只得白氏、老沈氏和小沈氏时,白氏才开口说道:“宫里的嬷嬷早不来晚不来,非赶着今天来,真是烦死人了,昕姐儿的事好在解决了,可是这口气我不会就这样咽下的,早晚一定要查出了那人来。” 白氏之前知道钟2失身,已经是死去活来的哭过一回了,只不过有钟晓欣的日月精华撑着,她是多么的伤心也倒不下、晕不了,如今因为审问而一阵气怒,兼且钟2的事情也算解决了,白氏心里再多的再苦,也多少轻快了些。 老沈氏就劝她:“查是一定要查的,但不要大张旗鼓,先等着赐婚的旨意下来,昕姐儿能平平安安嫁进白家,再说别的,万一我们查着,叫人知道了去,对昕姐儿的名声不好。” 小沈氏低着头几乎冷笑。钟2如今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呢。 可恨的却是她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帮着隐瞒,钟大已经定下了御赐的婚事,钟2若嫁不出去,只会带累二房的一群女孩子,首当其冲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小沈氏想着,突然开口道:“大嫂那药到底是怎么发作,若是欣姐儿的身子坏了,端王嫌弃了她,又怎么好再给昕姐儿说情。” 白氏冷哼道:“一时半会不会要她的命,不过是让她毁了身子,不能生育罢了,若她于我还有用处,我自然会保着她的命,定期的服了解药,不会让她死的。本来让她喝下去,也是怕她不肯帮昕姐儿开口,以防万一的。”这药本来是对付得宠的妾室,所以药性较温,也有配套的解药,主母想叫那那妾室几时死,不赐下解药就是了。白氏本来没想到要对钟晓欣用,这药珍贵也是用一点少一点,但是钟2落水,白氏就想到了上次梅表小姐落水,以致子嗣艰难,白氏气恨之下,就觉得钟2若也有子嗣艰难的风险,那也看不得钟2讨厌的人子孙满堂,所以就作主要给钟晓欣下药。即是方便逼她去求旨,也是为了以后拿捏她办事,更是让她再不得儿女之缘。 说来倒与钟晓欣改良过的燃血丹有些像,服毒之人都要靠着下毒之人的恩赐活着,钟晓欣给白氏服了一回药,白氏又给钟晓欣服了一回药,也算两清了。 老沈氏也点头道:“欣姐了从小不在我们跟前长的,同我们不亲,姑娘家嫁了人后胳膊肘向外拐,不看顾婆家的忘本之人从来不少。能落个把柄在我们手里也好,以后再有什么事,找到她,谅她不敢说个‘不’字。”老沈氏则同白氏想的不同,白氏因为钟2之故,见不得别人好,老沈氏则怕钟晓欣嫁入高门,钟家得不着好处,白氏一开始说要下药,她是不愿意的,死掉的端正妃怎么比得上活着的端王妃,但知道这药有毒有解,老沈氏就同意了,这样她就不会怕钟晓欣不听钟家的吩咐。 小沈氏不言语了。反正不是她的女儿,她犯不着为了钟晓欣多说话,只要保得钟晓欣一条命在,她能为了钟2向端王求情,自然也能为了钟3向辛家说媒,只要三姑娘嫁到了辛府,钟晓欣的生死也就不重要了,就多就是逢年节多给她烧些纸钱吧。 白氏、老沈氏、小沈氏各有心思的想着,再也没有谁提到钟晓欣服药一事。 就是钟晓欣自己,也已经把毒药的事情放在一边了。 她又没有喝,现在拿到了毒药改良配方,内府里还一堆的药材,想要什么药,现场扔马桶都来得及,钟晓欣现在心里想的是梅表小姐所说的玉姑河。 梅表小姐提到玉姑河,白氏脸色就变了,可见这河是有故事的,白氏不想让自己知道,如果自己知道,大约就会觉得钟2又坑她,然后就不为钟2的事向端王提要求了。 所以梅表小姐不想钟2拿到圣旨,白氏怕钟2拿不到圣旨。 钟晓欣也是无奈,不是说后宅的女人都很牛,思维灵活的跟猴有一拼吗?难道就没有人想一想,她就算跟迟四提要求,也不会原封不动的按白氏的要求提啊,同样的意思,中间的话变个一句两句,那表达出来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被钟2坑了那么多次了,却从来没有坑过钟2一次。当然钟2走到今天这一步,把自己一个好好的侯府千金搞的声名狼藉名节臭大街,里面也有钟晓欣的原因在,但都不是钟晓欣坑的她,萧家子的事是伍染月替她顶了缸,白雀庵的事则是金桔和梅表小姐的隔空联手,可以说钟晓欣起意想坑钟2,还真没有一次成功过。 这次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坑坑钟2,她当然不会放过啊。 钟晓欣同紫竹就回了绮罗院。 院子里银杏和苦菊早等在了院里,侯着钟晓欣,让人意外的是,之前一直不出屋门的冬梅也远远的侯着,见了钟晓欣,虽然脸上依然是没有什么笑模样,但至少规矩规矩的给钟晓欣见礼,不像以前一样,完全当绮罗院的人不存在似的。 钟晓欣多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之前绮罗院里三大丫环,以紫竹为尊。后来白氏又借小沈氏的手拨过来了秋怜和冬梅,两个丫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都不把钟晓欣放在眼里。 有一段时间,秋怜突然就勤快起来,萧家子的事件里,她出力不少,金桔出事钟家开始闹鬼后,她就又不出门了。这冬梅也不知道什么心思什么原因,这又殷勤了点,但钟晓欣也不在意,对于这冬梅,她即不信任也不头痛,就是同住绮罗院多个人吃饭而已,何况饭又不用她出。 她现在身边,文有银杏灵活机变,武以紫竹手口都能拉架,宅里有苦菊专门负责包打听,外面还养着个金桔,近乎十项全能,说起来她现在内斗的事务已经不缺人手了。 302 玉姑河传说 想着钟晓欣就吩咐苦菊:“你到外面去打听打听,白雀庵里那条玉姑河有什么传闻故事没有。” “玉姑河?”苦菊愣了下,就又问道:“白雀庵那条河吗?原来就是叫玉姑河吗?”苦菊与银杏虽然今天没有出门,但也已经得了消息,钟家五位姑娘出门,伤了四个回来,其中两个掉进河里了。 于是冲口道:“那河很有名啊。” 钟晓欣有些意外:“你知道这河?是怎么有名?” “闹鬼啊。”苦菊说道。 钟晓欣:“……”好吧,苦菊确实一直以来对鬼故事情有独钟,但凡和鬼字沾边的,问她就没错。 钟晓欣就带着一溜的丫环进了屋,大家也不分彼此的坐下了,才问苦菊道:“是怎么个闹鬼法?” 苦菊就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 传说,玉姑河本来没有河,是一户人家的媳妇受婆婆虐待,天天让她上山挑山泉水给婆婆煮茶,山路远水又沉,婆婆坏心还专门将木桶做成个尖底,这样一路上那媳妇在路上就不能休息了,多出来的时间好回家干活。那媳妇心眼好,又孝顺,天天上山挑水,其行感动了山神,山神化为了一个老婆婆,有天在半路拦路向媳妇讨水。 媳妇二话不说,放下桶盛水给老婆婆喝,尖桶落地,就倒了桶洒了水,为了老婆婆这一碗水,媳妇还得再去山上挑次水,媳妇心里苦,但媳妇不说,又去挑水了,老婆婆这才化了形,说孩子啊我是山神,我感动你有孝心爱心,特赠你马鞭一条,你回家放在水缸里,水缸里就永远都有满满的喝不完的山泉水了。 媳妇将信将疑,回家一试,哦买糕的,真灵啊,以后天天就不用去山上挑水了。家里的婆婆和小姑时间长了,觉得不对,这一天就拿话哄了媳妇回娘家,两个人揭开水缸,看到山神马鞭,小姑手贱,就拿了出来,没想到马鞭顿时就招来了大洪水,汹涌喷出,喷向它的故乡大山。媳妇走到半路,一看怎么从自家的方向冲出来一条河啊,赶忙回家,邻居告诉她,她家发洪水,婆婆和小姑还有屋子全淹了,从此这河就从媳妇家,流向大山,因为这媳妇人称玉姑,就叫玉姑河了,故事结束。 “这不算闹鬼吧?”钟晓欣问的,虽然文不长,但写了婆媳关系、姑嫂斗争等小市民生活,还有神仙化凡、惩恶扬善的市井传说,挺典型的中国神话故事,跟闹鬼一点边也不扯啊? 苦菊泪:“小姐你听我把话说完。” 钟晓欣服气,原来这还是连载啊。 其实河是早有的,传说也是早有的,一开始这故事里是山神化凡,后来佛教盛行,那座山上建了庵堂,成了观音道场,山神就改成了观音,观音给的就不是马鞭成了杨柳枝了。 钟晓欣对这一点表示赞同,故事都是越改越好的,马鞭放水缸里算怎么回事?就跟她家仙府中心点立一马桶一样,很不卫生。 观音化凡的故事,被帮助和拯救的依然是媳妇,婆婆和小姑同样是葬身水底,但有一点,观音不同于山神,观音慈悲啊,婆婆和小姑虽有贪念,但罪不至死,观音版的故事里,婆婆和小姑无辜淹死,向观音求谅,观音就将婆婆和小姑安置于水中,做了一方水神,让她们向世人劝戒,不可心存贪念。 钟晓欣点头,这么一改倒是挺正宗的佛教故事了,不是惩恶扬善,而是劝恶扬善,万事给人留一条活路。然后呢?鬼在哪里? 于是鬼来了。 有一年,这河里淹死了一个姑娘家,是个年轻媳妇子,但据说好吃懒做不敬公婆,是突然在这河边就不见了的,过了很久后,才找到的尸体,那时已经过了三四年了,可是她的尸体在河底一直未腐,容貌如生,而找到她的尸体的同时,又失踪了一个年轻女孩。于是附近村里就开始出现了闹鬼的传说。 因为之前这里就有山神版本和观音版本两个版本,所以这姑娘的死也生产了两个版本。 山神版:婆婆和小姑被淹死了,在水里变成了厉鬼,转生不得,她们若想转世投胎,就得拉一个替身,替他们淹死。 观音版:那婆婆和小姑呆在水里,虽是水神却没有神力,观音让她们惩戒贪念之人,她们本就是恶人,心也不善,想来想去,也只有将人拉下水来淹死,也算是一大惩戒,就如同她们自己的遭遇一样,所以每逢有女子心怀贪念,接近这河,就会被她们拉到河底去。 两个版虽然故事展开方向不一样,但具体而言,中心思想统一,河里有厉鬼(恶神),拉人下水,而且淹死之人都是在河边莫名消息不见的。 “那庵堂本来是前朝数得上的大庵,可是不论建成前还是建成后,总有些鬼怪传说,后来香火就少了,败落了下来。”苦菊总结道。 苦菊没说那庵堂就是白雀庵,但钟晓欣相信了,想想白雀庵那一座座大殿,和偏厢房一溜的小房间,兴旺时能有二三十的外寺尼众在这里挂单,可见规模,竟然就因为鬼故事而败落了,怎么有点不敢让人相信呢。 “所谓的陆陆续续,是指死了很多人吗?”钟晓欣问苦菊。 苦菊点头。“传说有一段时间,最凶的时候,隔几日就会死一个,后来大家都知道有鬼了,有一个尼姑,道行很深,就说要鎮厉鬼,非得有修行高深的人不可,就自愿投了河,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死过人了。没想到……” 隔几天就死一个那也太夸张,不过看来那边真死过人,还是有的。 苦菊看看钟晓欣,突然就又泪汪汪的带着哭腔道:“小姐,我这是才知道白雀庵就是那死人的庵堂,要是早知道,我一定不敢让小姐去上香的。二小姐真是太狠了,玉姑河淹死的都是单身的年轻女孩子,她抱着白七表少爷下河不怕,你却是为了救她,单身跳下去的。她这是存心害你啊。” 钟晓欣点点头,又摇摇头。 梅表小姐想让她知道的,估计就是玉姑河这故事,玉姑河是真死过人的,而且每一个都死的诡异,其相通点都是先莫名其妙消失,然后在水里发现尸体,并且发现尸体之后,很快又会再消失一个女孩子,还都是单身的女孩子,任谁听到了,也会觉得钟2是故意要害钟晓欣。 梅表小姐想让钟晓欣知道,钟2要害她性命,不值得钟晓欣为她求情。 303 玉姑河后续 不过钟晓欣却不觉得钟2是故意的。 当时梅表小姐说了玉姑河,白氏知道了白雀庵流经的河就是玉姑河时,才变了脸色,也就是说,白氏并不知道玉姑河的具体位置,苦菊对玉姑河的故事这么熟,也是钟晓欣说起来,她才想起来的。白氏都不知道的事,钟2会知道?钟晓欣觉得,钟2很可能也不知道这河就是玉姑河,要不然以钟2的脾气,不会跳下去自杀,要真想自杀,也不会带着个专门会水的婆子,若那婆子知道这是玉姑河,只怕也不敢跳下去救人。也就是说,绝大部分的人,大概都不知道那是玉姑河。 “莫非这河现在不叫玉姑河了?”钟晓欣问 苦菊摇头,她本来也并不知道白雀庵后山这河叫什么名字。这次回话的是紫竹。 “叫不叫玉姑河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传说不是真的,传说河的源头是城里,尽头是山上,但我知道这河很长,流经的地方多,从山上过,一路通到海里,咱们村外面的那条河,就是它的一部分,笔直的路过村旁,叫马鞭河。” 钟晓欣沉思,河的一部分笔直的像马鞭,所以故事里山神给了媳妇一条马鞭,她就说吧,山神这种腾去驾雾的人,又不驾马车,用什么马鞭,还送人,一般给年轻姑娘的该是梳子镜子的一类啊。 也就是说,河很长,每一段都有一个名字,所以大家都传说玉姑河,但并不清楚到底是河的哪一段,也知道有个庵堂因为这河死人的原因败落了,可是前朝崇佛,京郊败落的庵堂多了去了,反而白雀庵做为大庵堂,就算来往的不是达官显贵,至少在中等阶层的女眷中,香火还可以。 所以反而没有人想到,白雀庵后山的那条河,就是玉姑河,钟2也不知道,不过误打误撞碰上了,也到底折了个丫环。 钟晓欣想到了迟四,今天会在河边遇到,就是与卢萧议亲的张大小姐,前些天在的白雀庵失踪了,之前几个人说找遍全后山,但今天来了就直奔河边,怕是已经打听到了玉姑河的传闻,来这里试试,正好遇到了女尸,只是他们怕还想不到,当时就又失踪了一个丫环了。 是遇巧了还是真有古怪? 钟晓欣问苦菊,苦菊又怎么说的清楚。 “以前就只有玉姑河的传说,那庵堂说是后来建的,当时建的时候就是为了要镇压什么的样子,建好之后也繁盛过一段时期,后来天下大乱,四处打仗,玉姑河也老出事,老人们都说国之将亡,必生妖孽,那尼姑投水镇鬼,才又太平下来,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事了,没想到最近……” 钟晓欣听得眉头直抽,什么叫‘国之将亡,必生妖孽’?钟晓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嗯,早知道不胡说自己仙鱼化人了,不过以自己跟迟四互啃过的关系,应该不会把自己当妖孽拿下吧。 钟晓欣听完了故事,玉姑河传奇对她而言就是个普通故事,她不会因为这事而不给钟2求情,也没义务帮着卢萧查张大小姐的死因,而且钟晓欣心里觉得那河怕是有点邪门的,别的不说,齐小道爷给的护符,凡水侵不湿,但她从玉姑河里出来时,那护符已经湿成一团泥了。 钟晓欣这一大早的出门,到白雀庵就开始装病,又是逛林子又是下水救人,一早上忙到现在,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吩咐了苦菊去厨房打点些饭食来,钟晓欣就又打发银杏,去钟9的屋子请人来坐坐,钟9和钟2还有白七的事情,现在是扯成一锅粥了,她和钟9之间好歹还有个同盟关系,她要替钟2求旨,这旨意若能求下来,只面到底要写些什么,还得先跟钟9通个气,反正她是不建议给钟9添些方便的。 打发走了银杏,钟晓欣想了想,又打发紫竹:“去打听下如意带给罗妈妈的那些下人,是个什么情况了。” 紫竹就不乐意了。“打听这种事不都苦菊去做吗?再说了,小姐管那些下人做什么,我若走开了,这院子里就没有人服侍你了,万一再有人来,叫你一个大家小姐自己开院门吗?” “那不是还有冬梅吗?她还在院里侯着?” “还在呢,也不知道又发的什么神经,那两个,还不如不出屋门,还叫人轻省些,要不然全身都提着防备,不知道她们要做些什么。” 钟晓欣就吩咐将紫竹快些去,把冬梅换进来。紫竹不太高兴有信不过的人服侍钟晓欣,别看紫竹天天骂苦菊,但唯有苦菊银杏是跟着钟晓欣一起吃过多年苦头的,是她信得过的,才会恨铁不成刚。 钟晓欣打发走了紫竹,换了冬梅进来。 冬梅低头顺目的行了礼,也不说话,就一旁站着。钟晓欣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冬梅挺漂亮,但不是顶顶的漂亮,而是气质好,常言所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她五官虽然不如秋怜精致,但举手投足间有种清高的傲气。 说起来,白氏取名为春夏秋冬的这上个丫头,钟晓欣见过了三个,钟2那边的春铃,并不是最漂亮的,却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灵秀,未语三分笑,有眼色又识实务,只打个照面,就知道是那种事故圆滑的人。夏荷未见过,但听苦菊打听回来的消息,说是个面团似的性子,有些懦弱,没有主见。 白氏留下了给钟2的丫头,春铃可以红袖添香,替主子收拢夫婿的心,夏荷则可以养育后代,容易拿捏,不得不说,白氏这人别处纵有再多的缺点,在宅斗小妾这一点上,还是学习的很好的,不愧是百年世家里出来的,而钟2就一点宅斗的眼光也无,否则不可能金桔这样好使又忠心的丫环也说害就害了。真是死于安乐,这都是因为钟家大房没有小妾造成的,让钟2无处于学习和练手,也不知道人才的可贵。 304 冬梅 而送到钟晓欣这里来的秋怜,则是四季丫环里最漂亮的一个,可是眼大心空养不熟,对身份地位有野心,对主子则不会有一点忠心,脸虽漂亮,但落到谁的手里也用不了她。 而冬梅,则性子太冷清了,估计是落到谁的手里,都没法用她。 春夏秋冬各有各的特点,苦菊打听到府里有传说,她们出来的地方不干净,是白氏从那种地方淘来的。按说名花入各眼,四种类型都会有男人喜欢,自然也会有人按着不同的类型来培养不同性情的姑娘,可是钟晓欣觉得,冬梅这性子实在太冷清了些,实在不像是那些地方养出来的。若真是从小出身青楼楚馆,就算走的是高冷路线,其实玩的也不过是琴棋书画这种高端情趣,不至于冷到连门都不出,连话都不说,连表情都没有一个。 别说钟晓欣是女主子,人家不稀罕施展本事,冬梅连平日里的穿着都素的像个姑子一样,首饰也不带一点,倒真像是在家的居士。 钟晓欣面前无人服侍了,又不知道冬梅打的什么主意,把她叫进来。冬梅进了屋,也不多说话,冷冷淡淡的连个笑模样都没有,看着钟晓欣茶杯里没了茶,就添了一杯茶,又一言不发的立在旁边,一副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样子。 钟晓欣就没见过冬梅这种丫环,别说是性命前程捏在别人手里,就是她上辈子做小职员时,碰到领导不说话冷场的时候,也会讲几个笑话呢,至少你也该多问一句,主人家有什么吩咐吧。就这样的木头还被白氏送来将来当姨娘分宠,家里养只猫都比养个冬梅要热闹些。 钟晓欣觉得冬梅与秋怜不是同路人,不管是性格脾气还是心思气质上,都不一样,就问她道:“冬梅,你是不是出身官宦人家?” 冬梅猛一下抬起了头来,使劲盯了钟晓欣一眼,点头道:“是。” 那就对了,冬梅这种性情,不像是烟花柳巷养出来的特意装的高冷的脾气,像是高门大户里遭遇家变的小姐,即不肯去讨好人,也不会讨好人,这样的脾气做小姐时都略嫌人缘不好,何况还是给人当丫环,讲不好听点,冬梅也就是被分到绮罗院里,没有人理会她,要不然就这种性情,早就罚不知道多少次了。 钟晓欣问完就不再说话。遭逢家变的官家女子,不外乎是父兄犯事被发卖教坊司或流落了街头,叫当事人自己说,谁都是满天的冤屈,钟晓欣能为钟2找迟四商量讨圣旨的事,却不会为了个丫环去替天行道。 钟晓欣不说话,冬梅打量她久了,才开口道:“小姐,水凉了,我倒了再帮你换一杯。”竟然有了几分讨好钟晓欣的意思,其实茶杯里的茶也是刚刚续上,离‘水凉’还差得远呢,大约是冬梅除了续茶外,也不知道丫环该做些什么了吧。 钟晓欣摇摇头,她手下的丫环哪一个也欠调教,要是能把金桔带到身边就好了。钟晓欣之所以把冬梅叫进来,也确实是有事吩咐的。紫竹等三个丫环都去给她办差了,钟晓欣还有一件事,也确实需要人手去做。 “你带着秋怜,将绮罗院里好好的打扫一下,各处破败了的地方,都登记起来,今天午饭后,就叫人过府来修,还有屋里房里,装饰太少了些,该摆设些什么,也由你拿主意,缺什么少什么,都去找二太太那里领取。”钟晓欣说道。 绮罗院被人忽略的太久了,可以说要什么没什么,之前钟晓欣初来乍到,虽然在小沈氏面前得了脸,不过也就统共从她那里领了一套茶具、几匹布料,伙食上些档次罢了,现在钟家整个求到了她的面前来,她不借着机会多敲点好处,那不是太亏了。要不是她早晚要嫁出去,她还想把院子里翻新了呢。 冬梅有些吃惊的看着钟晓欣,钟晓欣不理她,也没有别的吩咐了,冬梅这才相信钟晓欣真是吩咐的她。登记领用贵重物品这种事,都是小姐身边的心腹丫环做的,冬梅明显是白氏别有居心塞进来的,她没想到钟晓欣真敢用她。冬梅就有些高兴,钟晓欣能猜到她举手投足间猜到她曾是官家千金,大约也能想到她是有冤屈的。 以前她被买来卖去,身不由已,心如死灰,后来被买入济安侯府,她就想着,以自己的容貌,大约是会被派到哪个小姐身边服侍的,她才开始有了希望,如果能陪着哪家的小姐嫁入到达官显贵家里,她做了姨娘,才有了为家人翻案的可能性,没想到被分到了钟晓欣院子里,钟晓欣却是指婚给了端王的,在她眼里,早晚要死的人,服侍的丫环只会被送到庄子上或再一次发卖,冬梅经历了希望之后的绝望,整个人都像枯死的树一样。 然而钟晓欣却一直没有死,连落水都没有死。这让冬梅又看到了希望,端王虽然没有权势,可是却是离皇权最近的人,她家的事,只要让端王在皇上面前提上一句,就能翻案。哪怕就算钟晓欣活不到出嫁的时候呢,至少今天来的嬷嬷是宫里来的,皇后指派下来的嬷嬷,若能给皇后面前提一句,也是希望。若当真钟晓欣成功嫁进了端王府,她当了姨娘,就更可以直接像端王提了。 她家是冤枉,是冤枉的,只要上面的贵人们知道了直相,就会还她家一个清白。所以冬梅现在尽了心的讨好钟晓欣,钟晓欣吩咐她去清点登记。 冬梅就从屋里拉了秋怜出来,两个人一边打扫,一边登记物品,秋怜是个凑数的,冬梅却拿出了当年身为官家千金的眼光,这里也不行,那里也不好。从四季摆设到墙面挂画,从屋里焚的香到窗户糊的纸,从点灯的烛台到花瓶里的插花,大到梅开傲雪的屏风、喜上枝头的坑垫,小到内造的顶针和日常的香墨,冬梅看着哪哪也不顺眼,扬扬洒洒的列了七八张大纸,要不是钟晓欣之前要抄佛经,钟家给足了劣等的纸张和笔墨,估计冬梅就得把这百多样东西口述给小沈氏了。 小沈氏接到了单子也是气的不轻快,这么些东西,按说一个三四品官家的嫡小姐拿来做摆设用品,也是合适的,可是济安侯府没落了这么多年,也穷了这么多年,别说拿给庶房的小姐用了,就算是小沈氏和老沈氏的院子里,只怕也找不出这么齐全的物件。 305 中饱私囊 小沈氏气的也有点心口疼,但是也不敢开口回绝了钟晓欣,她看中了诚意伯辛家的那门亲事,辛家大太太因为钟晓欣的原因,才对济安侯府留几分面子,她想为钟3说诚意伯家的亲事,还当真就得钟晓欣出面探问,这面子,连白氏都替不了。 小沈氏又看了眼冬梅列的那单子,只说知道了,留了单子将冬梅打发走,就是应下了这事的意思。 冬梅一走,小沈氏身边的沈婆子就急道:“太太怎么能应下这件事,要到哪里去找这么些样的东西。”二房里本来钟二老爷还帮着沈家经商赚几个钱,但今年和沈家闹翻,二老爷也是回家自己吃自己了,小沈氏要真给钟晓欣将这些东西凑齐了,只怕将二房整个全卖了还有可能。 小沈氏冷笑着,道:“你以为这是大姐的主意?大姐儿一个没见识的,哪里知道这好些物件,她院子里至今连个澡桶都没有,还拿着木桶打水擦洗呢,这定是有人教给她的。这里面物件,好些都是出嫁的姑娘才能用的图案,而且在京城中也是上好的东西,可见得大姐的背后有人替她出主意,给她攒嫁妆呢。” 小沈氏不知道冬梅被钟晓欣看出了原型,这些东西是照着以前冬梅家里的娘亲、嫂子们、婶子们的房间布置来写的,而且因为冬梅有心讨好,是专挑的她所能知道的最好的来写,小沈氏只当是有人替钟晓欣鸣不平。 “这是谁乱管些闲事?”沈婆子骂道。 “还能有谁。”小沈氏叹一声气,“大姐儿之前救了辛家大小姐,这才几天,辛家给钟家下了多少帖子了,今天去白雀庵,辛大小姐巴巴的去给她带路,拿她当亲姐妹似的看,这必然是辛家想替她撑腰。而且……” 小沈氏想的有些多,钟晓欣和三姐儿钟晓析虽然是庶房,也都是嫡女,钟晓欣即是原配所生,又要嫁给皇室,三小姐是继室所出,若按小沈氏看中的,辛家也就是长房嫡孙,还不一定能做宗妇,那嫁妆是一定比不得钟晓欣的。 以前小沈氏不在意,钟晓欣一个死了娘的孩子,怎么能跟她的三姐比,济安侯府里也惯了不讲究这些规矩,但如今辛家要跟钟晓欣撑腰,那钟晓欣的嫁妆就一定要有侯府千金的气派,才是大户人家的规矩。 钟晓欣和端王的婚期还要等礼部和宗人府商量着来定,但四书六礼一定是最近就要开始动作的,钟晓欣的嫁妆很快就要开始列单子了,到时王妃的嫁妆,官府、礼部都要有备份,如果太少,或者太寒酸,辛家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想?皇室又怎么想? 如果以为钟家有钱,却故意不给钟晓欣置办好嫁妆,那众人就会知道钟家是不重规矩的人家,这样的人家的女儿,有谁敢娶? 如果以为钟家是没有钱给钟晓欣置办好嫁妆,那众人就会想一想,连正室女出嫁都这样简陋,继室女的嫁妆可见也不会丰厚,又有谁家愿意娶? 当然也可以说,钟晓欣亲娘没有留下嫁妆,小沈氏嫁妆却多,但是这又坐实了小沈氏只顾亲女不顾继女的凉薄,可见以前有好名声也是假的,这样名声的母亲养出来的女儿,更没有人敢要。 甚至因为钟晓欣是嫁进皇室,所以她的嫁妆一定要是众姑娘中最丰厚的,除非钟3有可能嫁给皇子做正妃,否则一个房头下,嫁妆越了钟晓欣,都逃不掉一个藐视皇家的罪名。 小沈氏以前一心一意的给三小姐攒嫁妆,到今天钟晓欣主动来讨要嫁妆了,她拿不出来时,才猛然想明白,除非她将三小姐也嫁进济安侯府这种只讲利益,不讲脸面的人家,要不然,钟晓欣的嫁妆薄了,她的三小姐永远也别想嫁到好人家去,可她给三小姐攒那么多、那么丰厚的嫁妆,就是希望三小姐能嫁进高门大户,有脸面讲规矩的人家去的。 小沈氏细思恐极。 可是要她分出亲女儿的嫁妆,好比割她的肉,而且讲真,就钟晓欣这张单子,就算把她的肉割完,都不一定攒的出来,小沈氏捏着一张单子真是穷则变、变则通。 前一会还便秘一样的满脸涨红也拉不出来似的,后一秒突然轻松愉快身心舒畅了。 她没这么多肉,自然该让有肉的人来割,现在要讨好钟晓欣的不只是她一个人,钟2出了这样的事,白氏比她还着急。 小沈氏想好了,就提起笔来,没有像沈婆子以为的那样,划掉些花里胡哨的摆件,反而又添上了几笔。有的是将钟晓欣单子里最名贵的几样,后面添写了个“一对”,有的是补了几样最近才在京里流传起来的家具,和最新工艺的首饰并布料。这才放了笔,笑着对沈婆子道:“去将这张纸送了给东院那边吧。” 沈婆子接了纸,满脸直抽抽:“太太,这样……好吗?”小沈氏添出来的几样,其价值就比得上冬梅写的那一堆。 冬梅写的,是几年前京里用的,流行是流行,但也不是最上等的,说起来,有的东西能流行起来,本身就说明了消费的大众性,京中三四品的人家用的东西,只要个样式就足够了。 但小沈氏添的这几件,特别是那几样家具,却都不是流行的东西,而是古法的工艺做的家具,材料也都是最好的,是真正百年世家的侯府嫡女该用的东西,说得更直白一些,是白氏手里就有的东西。 白氏也一直替钟2攒着嫁妆,这些东西是早就入了小沈氏的眼的。所以之前冬梅会意外钟晓欣敢于让她去找小沈氏讨东西,就跟小沈氏现在跟白氏讨东西一样,东西讨不来就算了,只要讨得来,中间截留掉一部分可就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了。 沈婆子想想,这事真能办成,对自己家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就硬着头皮去了东院。 西院里,银杏和苦菊几乎是同时进的门。 苦菊带的是饭,银杏带的则是消息。钟晓欣让她去请钟9,人没有请回来,只说了说钟9的情况。 还是老规矩,三个人也不等紫竹回来了,不分主仆的坐在一处,连吃饭边聊天。 306 嬷嬷? “在写字?”钟晓欣惊诧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只能端起一碗汤来多喝了两口。郎月被送到罗妈妈那里,要带到庄子上,以后就是生死不明了,钟9就算不行动,也不能不心急吧?结果竟然在练字,莫非这是钟9特有的什么静心大法,练的来她这里说话的都没空了? “嗯,练字。还练画,我看着身后已经山山水水的画了一幅了,纸篓里还有不成了的。”银杏说道。 “那就不管她了。”钟晓欣说,她本来还想着找钟9商量商量求圣旨赐婚的事,既然钟9不来,她心里也有了腹案,总之钟9同她结盟一场,不会让她受委屈的。现在就是等着晚上迟四来了。 钟晓欣安安稳稳的吃完了饭,紫竹才回来,郎月等人的情况她问清楚了,现在还关在东院那边一间小房里,罗妈妈是白氏身边得用的人,但并不是常年在府,最常是在府外里帮着处理一些铺子上的生意帐目的事情,今天早上就不在府上,白氏身边已经有人去找她了,下午回来,再处置几个丫环小厮。紫竹找了打听消息的丫环,也是苦菊前段时间用零食发展出来的内线,紫竹问,她就说,这事闹的大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讲的,因为这个,紫竹打午饭开始,对苦菊也有些几分笑模样。 因为那丫环说的详尽,所以除了郎月等人,连着钟晓欣没有吩咐的人,紫竹也一并给打听了。“不仅仅是郎月,小姐肯定想不到,如意带着人进了东院,就让婆子们将一众丫环并一个小厮给拿下了,连带队的如意,竟然也一起扣了下来。后来钟大少爷赶来去,说是在哪有了内院里扣住小厮不放的道理,说不定连累着白氏的名声都要受累,丫环婆子也觉得在后宅压扣着个小厮不像话,又是大少爷亲自来要人,才将他的小厮放了出来。” 钟晓欣听了直乐。白氏看来也是气昏了的,小厮做为成年男子,进内宅本就不对,白氏让如意带了人去,算是领了差事,那也该由可信的人陪着,差事办完马上退出来。居然还扣在内宅不让走,并一众的年轻丫环关在一处,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钟家要搞酒池肉林呢。东院的下人们,就算得了主子的吩咐,那些守门守院的年轻丫环妈妈,也得给自己的名声考虑考虑,白氏之前把钟大少爷提前打发走了,钟大少爷去要人,自然也没人敢拦着。 主仆几个就这样说着话吃饭,一直到这顿饭终于吃完,钟晓欣今天早上奔婆劳碌,为了和迟四互啃,也是流血牺牲轻伤不下火线了,好好的大吃了一顿餐饭。 期间冬梅进来了一趟,给钟晓欣复命,说小沈氏已经接下了单子,但没说东西给不给,什么时候给。她看到了绮罗院里主仆几个围坐的样子,没规没矩,吃饭吃的碗盘碟杯中竟然一点剩饭都没有,眼角都带了些轻蔑,钟晓欣都打发冬梅出去,让盯着小沈氏的听风院,什么时候东西送来了,再来她面前回话。冬梅从钟晓欣这里接了领用物品这样的大活,却算是没有办好,也没脸到钟晓欣面前来,自然的点头应了,斗志昂扬的继续去盯着听风院。 绮罗院里一片的岁月静好,现在就等着宫里指派的嬷嬷来了。 等钟晓欣的午觉一觉睡到了申时末,紫竹才急急忙忙的来催钟晓欣梳妆,那宫里的嬷嬷到了。 当时说好的下午到府,这时候申末酉初,都快好晚饭了,钟家这么些年来,除了前几天来传旨的太监,根本没接待过什么宫里来的人,所以全家人都战战兢兢的,当这嬷嬷是宫里的贵人,早就吩咐了盛大宴席摆上,就连白氏都强颜欢笑的,来迎这位宫里的嬷嬷。侯府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够惨。 钟晓欣自然也是紧张的。她很清楚这嬷嬷并不是什么宫中受宠的宫人,但却是迟四的奶妈,并且是很受迟四尊敬的人,这就给了一种钟晓欣颇有点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压力有点大。 于是当这位嬷嬷进府的时候,全钟府的人都有点掉眼镜的感觉,包括钟晓欣。 首先,对方不是宫里派了轿子送来的……对方甚至不是从宫里来的。这位嬷嬷是自己雇了两顶民间小轿,到的钟府,那轿夫明明是大秋天的,还短袖短裤,满身补丁,一看就知道码头上拉活似的苦力。 门房一下午打醒着精神等人,打算一看到宫里的人就随时准备开足马力去报告主子们,但就因为这小轿,门房都没有想到轿里面下来的人手一个小包袱的一老一小,就是宫里说的嬷嬷,瞪着眼看着那嬷嬷笑咪咪的自己付了轿钱,才反应过来,问是不是宫里来人,等那嬷嬷点头应是,轿夫早就离开了,门房追都没地方追,更别说替贵人支付轿钱这种事了。 门房大汗淋淋的把人往里让,一边在心里怪罪着哪里有宫里的贵人出行是这种做派的。 不过这其实也怪不得他,等到钟家一大家子接到这嬷嬷时,也是人人瞠目。 这嬷嬷一身暗紫小碎花布袄,带了个十二三的小姑娘,则是一身的淡粉小碎花布袄,老的慈眉善目,小的天真活泼。 钟家虽然是没落的侯府,那也是侯府,虽然穷,可是众主子们气派的衣服也有那么几件的,今天为了这嬷嬷都穿了出来,加上妆容首饰,一派的威严富贵,没想到这嬷嬷加侍女却是一身的田园土布碎花风格,直接乱入到钟府的人群中,特别是那嬷嬷腿脚有些不好,还有点驼背,走起路来跟逛市集的老太太似的,慢悠悠好镇定,小的那个则满脸惊叹,虽然努力想表现出镇定的样子,但一双眼睛实在忍不住的这里描了那里描,感觉似乎是被侯府的气派大房子给镇住了,这种情况,连钟晓欣也是觉得好出戏,颇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画风差的太远了,都没法往一块凑。 她家该不会请了个假嬷嬷吧? 307 老妈子 然而时间到了,一整天到了晚饭也就来了这么一个嬷嬷,假嬷嬷也比没嬷嬷要好吧,至少这嬷嬷来了,别管画风多混搭,也代表了宫里的关爱。老沈氏本来是侯夫人,但嬷嬷是宫里派来的,她也是亲身迎接,如今就将人陪着直接带进了宴客厅。 席间推杯换盏的,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老沈氏问:“嬷嬷贵姓。” 笑的如同圆脸弥勒佛一样,见牙不见脸的老嬷嬷说道:“姓元。” 果然脸和身材都有些圆。 老沈氏又问:“嬷嬷几时从宫里出发的?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垂训?” 元嬷嬷奇道:“我未进宫啊,我从庄子上做船,一日半才到得京里,到了京就直接奔着济安侯府来了,之前还想问问侯夫人,可与宫里说好了?几时安排我进宫见见皇后娘娘?” 老沈氏:“……” 钟家诸人这才想起来,之前传旨时,说的是皇后娘娘亲自批派了人来教导钟晓欣。大家便觉得一定是皇后身边的受宠的嬷嬷或大宫女,当时还在想,怎么不随了圣旨一起来,反而推了三天,难道还能是皇后舍不得不成?诸人只当是对方要与人交接在皇后身边服侍的任务,就一定认定了来人一定是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早晚还要回皇后身边去的,只要钟家好好讨好了,一定能为钟家多美言几句。 却没有想到,对方是皇后指派的不假,却不是宫里得用的人,而当真是宫外庄子上的一个老嬷嬷……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看不上钟晓欣的出身,暗指其只配一个庄子上的嬷嬷来做进行教导?还是说皇后因为心疼端王,特意去寻了个身怀特技的嬷嬷来教钟晓欣?那皇后的意思是想钟晓欣能学到什么呢?纺纱织布?种田耕地?养蚕喂鱼?杀鸡宰牛?到底这庄子上的嬷子是教什么的? 老沈氏又试探着问了几句,想知道这嬷嬷到底身怀什么异术,答案是都没有,据元婆子自己说,她最会带孩子,从小替人摸起来的孩子得有百多十个。 那不就是个专业的老妈子?连奶妈都算不上。 老沈氏听了这答案也是一阵的头昏,这不是宫里的贵人,不是贵人,但至少好在,皇后娘娘大约也并不是看不上钟晓欣,估计是端王的年纪太大了,派这老妈子来,也是叫钟晓欣学学带孩子,寓意多子多福,算是好意。 老沈氏也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安心,只是态度就没有之前那么热络了。而白氏则是直接冷了脸,从强言欢笑到冷漠如冰只用了一秒,她曾是侯府的千金,年轻时也常由母亲带着进宫,后来嫁了人,也管过自己的庄子,宫里的人什么做派,庄子上婆子什么样,她清楚的很,这元婆子就是个庄子上的婆子。 她以为宫里会来位皇后娘娘宠信的大宫女,为了钟2,她屈尊来陪,一个庄子上的婆子,还巴望着通过济安侯的高门大户来巴结皇室,对钟家半点用处都没有,凭什么让她来陪宴,白氏冷笑着,一言不发就离开了,至少这当真是皇后娘娘指派的,她还不好说些不好听的话。 那元婆子身边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看白氏如此的举动,让她觉得有些生气,也有些害怕,白氏所展现的,是真正的富贵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脾气,气头上的那种脾气,小姑娘本来举着的筷子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反倒是元婆子还是笑咪咪的,一点异样也没有,像根本不在意白氏的举动,也像眼里根本没有白氏这么个人。虽然和老沈氏说着话,但是眼角余光,还是偶尔会看向钟晓欣。 钟晓欣本来看到元嬷嬷一脸的慈善圆脸时的松的一口气,又有点提起来了。 她可不像白氏跟老沈氏一样不知根底,光这婆子是迟四的奶嬷嬷这一点,就得她提起全部的心神来服侍,何况这婆子看上去真不是普通人。哪怕这婆子脸圆体胖,没什么气质还驼着背,但光是这种宠辱不惊的做派,就不是一个庄子里的婆子做得到的。 只是这婆子的内心强大,掩盖不了她本质的质朴,这一顿饭下来,无论是说话还是做派,都实实在在的显示了她只是一个乡下婆子,特别是吃饭吃吃到一半,元嬷嬷跟老沈氏说话说的高兴了,竟然不管不顾的把腿都盘了起来,似乎不维持这个姿势不尽兴似的。 老沈氏差点都无话可说了。就是在老沈氏年轻时,钟立昌没过继前,两个家里只有几亩地,还需要自己下地的时候,老沈氏都没在人前做出过这种姿势来。再看钟家其它女眷,已经满脸的不屑了。只不过都没有白氏的地位和脾气,没有说走就走罢了。 这顿饭吃完了,看神情除了元嬷嬷,大约没有人吃的很高兴吧。 一顿饭下来,看老沈氏跟元嬷嬷说的高兴,其实也就做了个自我介绍,钟家的小姑娘们都想在宫里的人面前出头,打扮的花枝招展,哪一个也是最时兴的妆容,元嬷嬷竟然也是认了三遍才将人认全的,这又更招来了小姑娘们的鄙视,这婆子竟然连记人也记不清楚。 但这让钟晓欣感觉十分亲切,她自己对于脸盲症是早就深受其苦的,而现在有个病友在身边,也算是他乡遇故知。 元嬷嬷认完了钟家的小姐们,又介绍了自己带来的女孩,是12岁的年轻姑娘,也是个清秀的小圆脸,体型和脸型都跟元嬷嬷有些像,原来不是元嬷嬷自己的丫环,而是她的侄女,叫福秀。 钟晓欣那思维登时就飞了,元嬷嬷看着已经60多岁了,侄女竟然才12岁,估计他们姐弟两个人的年纪也差的很大吧,不过从福秀的容貌倒也可想像元嬷嬷年轻时的样子,你别看元嬷嬷和福秀都是圆脸胖体,猛一看上去跟钟3差不多的体型,但两个人都是未语先笑的类型,笑起来还有小酒窝,而且一脸的善意,虽然不太会说话,可是一开口尽说大实话,让人感受到乡土的质朴,十分讨喜。 钟家女眷虽然眉梢眼角的对两个人透露出不屑来,但也没有人开口为难她们,正是因为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是那种圆润的好人型。 两边算是都认识了。吃完了饭,时间倒还早,秋季天黑的早,但也还未到落锁时。 308 心好累 元嬷嬷因为是宫里指派给钟晓欣的,一早就已经由小沈氏给她安排了居处。钟家西院因为姨娘多,院子就总不够用的,好在前段时间打发出去一个受宠的郑姨娘,郑姨娘原本一个人住的小院都空了出来,小沈氏将孙姨娘和李姨娘迁了进去,反正两个所出的钟7钟8在二房也不算是出色的姑娘,两个姨娘又把小沈氏对付郑姨娘一事看到眼里,就算挤在一个小院里,心里有怨也不敢说出来。 而原来两个所住的那个离绮罗院较近,稍大一点的院子,也就给了元嬷嬷住。除此外,拨给元嬷嬷听用的丫环也是早就备好了的。 老沈氏虽然心里也看不上元嬷嬷乡下做派,但她做侯夫人这么多年,谨小慎微惯了,一向与人为善,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领着钟家众女眷将元嬷嬷送到了新安排好的院子里。不好说以前是姨娘住的院子,只说是刚安排好的,诸事从简,请元嬷嬷不要在意,让元嬷嬷缺什么都尽管提,并且还请再为院子取个新名字。 看着小院收拾的干净整齐,元嬷嬷的心里非常高兴,当即就给院子取了名字叫“六畜兴旺”,对着老沈氏几番感谢,还特意叮嘱老沈氏没事常来玩。 “叫我说嘛,姑娘家的学这么多的规矩做什么,会绣个花,会做个衣服就行了,我看咱府上也没个猪啊鸡啊的给她们喂喂,我也好多教她们几招,这样吧,让府上来跟我学规矩的姑娘早上过来,中午都回了自己家,老姐姐你要有空,就可以午后过来我这边,咱姐妹两个绣个花唠个嗑。”之前元嬷嬷刚进钟府还有些拘束,一口一个老夫人的称呼老沈氏,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改了老姐姐了。 等老沈氏同钟家一众女眷看着元嬷嬷和福秀进了屋子,都忍不住的擦一把脸上的汗,钟家本意就是同宫里来人搞好关系,以便在贵人面前露个脸,现在关系是搞好了,倒想露脸……只怕是难了。 老沈氏也有点灰心,也不指望元嬷嬷能在皇后面前给钟家美言了,现在只要钟晓欣能顺顺当当的嫁进端王府就可以。二房的女眷又将老沈氏送回了正院,再转回二房休息,这一翻折腾下来,就真到了落锁的时间。 二房的姑娘们各回各院,各找各妈。唯有钟晓欣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她在晚上的事务永远比白天更繁忙,特别是早上刚啃过的人家小鲜肉,看分别时迟四那一脸的恨不能吞了她的表情,晚上还不得复习复习,当然得打扮得漂亮点?更何况迟四早说了晚上还要见元嬷嬷,小夫妻一起给老人家亮相,不得打扮得端庄点? 这又要端庄又要漂亮的,钟晓欣虽然两世为人,年纪加起来将近30了,但也怀着一颗热恋初恋般的心,整整换了三身衣服,才定下了一件白底黄粉色小碎梅花的细布裙,钟晓欣打死也不会说这种碎花风格是受到了元嬷嬷的喜好影响,不过上面粉嫩嫩的小花还是透露了她现在春天一般想冒泡的心情。 银杏和苦菊几乎是带着“我家小姐是神经病”的眼神被钟晓欣打发离开的,她们永远不能明白为什么钟晓欣现在一到晚上就可着劲的打扮自己,所以钟晓欣也不敢让她们呆太久,挑珠花的事就还是扔给了紫竹。 等到紫竹将钟晓欣所有珠花都为她配了一个遍,钟晓欣还是不满意,紫竹都有点想拿珠花扔她的时候,迟四已经到了。 钟晓欣“咦”了一声。 迟四自来是从窗户外面直接往里翻,以前是他翻进来了钟晓欣才看到他到了,但今天钟晓欣从他到了窗户下面时起,就隐有所觉,大约是修行又更精深了一些。 迟四翻了进来,钟晓欣的心里便咯噔一声。 迟四的脸色不太好看,看起来完全没有白天分手时想再复习一下互啃的状态,反倒整个人阴沉沉的,心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明钟晓欣就在面前,他人却恍恍惚惚的走着神。 像以前钟晓欣就算不做精心的打扮,以迟四的脾气也是先夸了再动手摸两把,今天明明钟晓欣破天荒的淡施粉黛,迟四也像是没看见了她一般的神游天外。 “四哥?你怎么了?”钟晓欣有些着急的问道,两个人这段时间正是恋奸情热,迟四一点点的变化钟晓欣也能看在眼里,何况迟四今天整个人都有点反常。 没错,其实从早上钟晓欣晕倒,迟四就有些反常,以前两个人的交往,你来我往的虽然沾点小便宜,但基本上两个相处的气氛很静谧并舒适,但今天早上迟四那几次三番非啃不可的行为,就让钟晓欣觉得有些过于急躁了,好像非得以两人的肌肤之亲证明点什么似的,钟晓欣当时只觉得:年轻人嘛……有点冲动也是正常的,呵呵…… 但今天晚上迟四一反常态的走神,钟晓欣就不可能再当作没什么了……莫非……“四哥,到底出了什么事?”钟晓欣急问道。 她这一扬声,才把迟四从走神中唤醒,然而她靠过去,迟四却下意识退了一步,竟然是一副不肯让她近身的反应,而且还是本能反应,钟晓欣这一颗刚冒起粉红的小心肝都颤了一下。 男朋友这表现分明是要分手啊,tmd中午分开时还不是这样呢,到底一下午的时间是出了什么事了? 难过归难过,钟晓欣倒不觉得迟四是真外面又有女人了,两个人的感情别说一向稳定,就算不稳定,也不至于过了一下午就移情到连女朋友靠个边都不肯了,想到早上迟四也有过这样的反应,以为钟晓欣是因为他的出现才会被辛大姑娘一棍子打晕在水里,那时迟四好似也是这样,想也不想就提分手,生怕钟晓欣因为他出什么事似的?说到底迟四不敢靠近钟晓欣,还是因为过于担心钟晓欣。 那这一下午又是出了什么事让迟四又开始纠结担心钟晓欣了啊。 钟晓欣想了想,脱口问道:“莫非是河里的女尸查出身份了?” 迟四整个人脸色都变了,黑着脸,点了点头。 钟晓欣:“……”我其实只是随口猜猜。因为这段时间,每个人面对着钟晓欣的态度都是当她是个死人一般,所有人的反应都给钟晓欣一种暗示,只要跟端王牵扯上的女人,都会死的很快。所以钟晓欣真的只是随便猜猜的。 哪里想到又猜对了。 河里那女尸又牵扯上迟四了? 话说,失踪的不是卢萧正在议亲的姑娘吗?跟我家四哥又什么事? 309 相见 钟晓欣想也不想的扑到迟四身上,也不要脸了,直接双臂抱上迟四的身上,柔声道:“四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心里有什么事,不肯对我说说的?” 钟晓欣就觉得迟四整个人都僵了下,然后身子又软下来,才动手抚着钟晓欣的头发,叹了口气。 “欣儿,我求圣上赐婚一事,做的到底对还是不对?” tmd的小样儿果然又后悔想分手抛弃老娘了。钟晓欣心里各种吐槽,她哪想到有一天这种“为了你好我们还是分手吧”的戏码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四哥,我不知道外面到底有什么传言,但我不是普通人,这你也是知道的,你有什么样的担心,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承担,你别不声不响的自己一个人乱想,我们的婚事是皇上圣旨赐婚的,今生今世我都是你的人了,你不要我,我死给你看。”钟晓欣一边说,一边调动身体里的水分,往眼睛上涌。 还没从眼睛里流出来,就听得迟四大吼道:“你胡说什么,谁准你死了。” 嗯……说错话了。钟晓欣这些台词都是前世各种言情小说里学来的,对着别人都还好,迟四身边却是死过好几个人的了,这词是有点带刺激性。 钟晓欣忙改口:“我是登过仙籍的人了,死不了死不了,可是你要真抛弃我了,我还不能想想吗?” 迟四气道:“想都不许想。我……我没有想分手,更不想抛弃你,我是真的怕连累了你。” 还知道生气就行,有情绪才能排解嘛,要真是平静安稳无波澜了,那可真就离分手不远了。 钟晓欣想拉迟四坐下,好好的跟她说说话。找了个年纪小的男朋友就这样,小说里那年纪轻轻就沉稳内敛学识渊博胸怀如海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刚20出头的小伙子那就是半大小子,只能她这个当女朋友的沉稳内敛学识渊博胸怀如海,好好哄着点了。 不过迟四摇了摇头,没有坐,反而拉着钟晓欣出了门,他的情绪平静了些,证据就是拉着钟晓欣的手,又开始揉搓钟晓欣手背上的小嫩肉了,钟晓欣知道他这是急着想见元嬷嬷,也帮着一路指认着道路。 绮罗院离六畜兴旺院本就不远。两个人说话间的功夫就到了。 院子锁着门,迟四搂扶着钟晓欣跳了进去,院子还算大,但今天元嬷嬷第一天住进来,除了她和福秀,就一个打杂的小丫环,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半夜三更的,却并不黑乎乎,院子正屋一间房,点着蜡烛,显示着屋里的人还没有睡。 钟晓欣看了一眼迟四,发现迟四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泪。 没想到元嬷嬷在迟四的心里这样的重要。 钟晓欣立马把记忆中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子的地位又提了一个档次,之前只当他是个迟四身边受看重的奶妈妈,现在来看,迟四是真心拿这位嬷嬷当长辈来看的。下人和亲人,这完全不同等,钟晓欣步子也小了,呼吸也轻了,把自己能拿出来的端庄全拿了出来。迟四拉着钟晓欣一起走到屋前,举手敲了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了元嬷嬷慈爱又喜悦的声音:“四哥来了?快点进来我看看。” 迟四推门,钟晓欣跟进,就看到元嬷嬷盘腿坐在床上,看到迟四来了,两眼也是含泪,招手叫迟四:“四哥儿来了,近点来,近点来。” 眼前元嬷嬷也是精心打扮了的,不是像钟晓欣一样打扮的漂亮啊,而是不再穿着下午来时那身一看就是乡下婆子的补丁小碎花袄,老人家穿上了织绵绿底富贵竹的袄,戴着同色的抹额,金戒指金耳坠子也全副武装上,一种从乡下婆子升级到了乡下地主婆的感觉。 不同于钟晓欣会情郎是越往漂亮里打扮,想让对方欣赏惊艳的心情。 老太太这扮像是往舒服有钱里打扮,是想让对方看看自己生活的很好。 她穿下午那一身,钟家这种没落户都看不上她,可见那种穿着是很不上台面的,她这是怕迟四看了会伤心,以为她过的不好,才特意改了衣服,要让迟四看了放心,看看她过的很好,不用操心我的意思。 光这份心,就知道元嬷嬷在心里是真的把迟四当自己亲孩子看待的。而她见了迟四呢,不下床不开门,反而是笑咪咪坐在床上招手让迟四过去,这哪是老妈子的作做,这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钟晓欣心里的警戒线简直是直接冲上最高点了。 特别是当她看到了迟四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滚了下来,真的小跑着扑到床前,跪在床头,嘴里呜咽着喊了声“嬷嬷”的时候,她哪里还敢把眼前这位当受人尊敬的奶妈子? 这必须得当亲婆婆一样服侍着啊。 钟晓欣什么也不说了,那边伪母子抱着一起流泪的时候,她这边就跪了,跪的悄无声息,跪的一点不起眼,反正她是跪了。迟四这做王爷的都跪了,她这一个还没嫁的准王妃一切以夫婿的行动为准则,她最听话最乖巧最有眼色了。 我不打扰你们,我就悄悄的跪着。 那边两个人哭了几声,元嬷嬷就让迟四天冷快起,地上凉。说完才看到了钟晓欣也在后边跪着,元嬷嬷愣了下,眼睛里闪过道光,连声吩咐钟晓欣,叫“钟大姑娘也快点起来”。 迟四本来是不肯起的,但听到元嬷嬷说,就赶紧起来,返身把钟晓欣也扶起来,神色上有点心疼,可是也没说钟晓欣跪的不对,钟晓欣就知道自己跪对了,这老嬷嬷只怕不仅仅只是奶妈的身份,迟四对她看的太过重了。不过迟四一番举动,也显示了对钟晓欣的看重,这一番下来,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不再像刚一见面,带出来的那种苦哈哈的悲情气氛了。 元嬷嬷就擦了眼泪,笑着问道了迟四。 “四哥儿,这就是你自己选的媳妇,我今天下午见了,就在心里夸,可真漂亮啊,又美又温柔。人是你自己选的,你可要好好心疼。” 元嬷嬷上来就先夸钟晓欣,语气里里外外的都是满意。钟晓欣其实是不太适应突然在头上多了个婆婆的角色,而且这人还得在她身边贴身服侍着,但听了老太太这话也还是很高兴的。 见了公婆的新媳妇能得到这种认可,肯定会高兴的。 310 不是 一般男朋友见自己亲妈夸亲老婆,也会高兴,但迟四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这一来元嬷嬷也觉出不对劲来了。迟四的反应明显不像一个正在与心上人议婚的年轻男子,倒像是…… 元嬷嬷心里一惊。 打量了钟晓欣几眼。 钟晓欣就觉得那种熟悉的,看死人般的眼神又来了。 一个两个的这是怎么了? “四哥儿,莫非钟大姑娘身体不舒服?”钟晓欣听到元嬷嬷略有些惊恐的问迟四,一副:难道这姑娘得了不治之症的语气。 “不是……是……”迟四停了停,说道:“是韩家小姐……的尸体找到了。” 哦,韩家小姐。钟晓欣点了点头……等下,哪个韩家小姐?失踪的那个不是说是张大小姐?那这姓韩的又是哪个? 这要不是在元嬷嬷屋子里,钟晓欣就极想去扭迟四的耳朵了,这姓韩的是哪个?发现她尸体你失落个什么劲。但她刚刚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大度,这种事是不能做的。 钟晓欣看迟四,发现迟四在看元嬷嬷,而元嬷嬷在看的是……她? 用一种很悲伤的、难过的、又有些平淡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听到元嬷嬷一字一句的眼神看着钟晓欣,却对迟四说道:”四哥儿,这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迟四当时眼泪又涌了出来,扑通一声重新跪在了元嬷嬷的面前,悲声道:”嬷嬷,你……你不怪我了?“ 元嬷嬷这次没有再哭,反而笑起来,很和蔼的笑容,伸手去抚摸迟四的头,缓缓道:”傻孩子,我不是说了,那不是你的错,不该怪你,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钟晓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所以说,那个什么韩小姐是元嬷嬷的亲戚?迟四又把人怎么了? tmd的今天人家亲人重逢实在不是好机会,要不然她非得拿刀架在迟四脖子上,也得问清楚以前到底发生过些什么?话说,其实这些事按说都有民间传闻的,要不然叫苦菊打听打听?可是这些事都是越传越假,略过了迟四去听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好像也不好。可是迟四又一直不肯说,那到底是打听?还是不打听?打听?不打听? 钟晓欣心里正纠结着,突然感受到空气中水份中有波动。 钟晓欣现在养成的良好的习惯,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先布一个水结界,即可以当隔音室用,也能当扩音器用,最重要的是,若有人进出她随时都可以察觉,虽然她现在的能力,这结界只能布置一间房的大小,但有人到了门口,若想偷听,也足以察觉。 刚刚迟四那悲呼声可没有压低。 同元嬷嬷一起在这院里的可还有个福秀和一个小丫环,有人听见了响动,前来探看是可能的。 钟晓欣就提醒道:“有人来了。”她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听不见脚步声啊什么的,也不是在水中,扩散不了五感,不能看见三维图像,但是水结界总共就一间屋子大小,从被人触动,现在这几息之间,来人现在应该已经走到了门前。 那边迟四也似乎听到了什么,也低声道:“嬷嬷,门外有人。” 还不待问,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略有些紧张的声音:“姑母,你没事吧?” 元嬷嬷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高声说道:“我没有事,之前不是吩咐过,无论听到什么响动也不要过来,快点回去。” 钟晓欣就知道是福秀。 迟四却“咦”了一声,突然朝外看去,问道“是谁?” 那门口的人这一次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一下子不说话了,可是也没有走,只略停了停,又叫道:“姑……姑母……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小声的说道,十分的担心并害怕。 她这语气倒像是迟四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大盗,元嬷嬷被他把刀架在脖子上,才会说自己没事一样。但也可以看出,小姑娘是真心的担忧着元嬷嬷的安危。 元嬷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我没有事,是四哥儿来看我,你快点回房间去吧。” 门口的人就小小的应了一声,然而下一秒,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之前元嬷嬷为了等迟四,就没关门,迟四一进门就激动下跪,钟晓欣急着跟进下跪,谁也没想到要锁门,那门一推就开。 露出了福秀满脸担忧的小圆脸,她推开门一道缝,探进门来看了一圈,确认元嬷嬷真没被什么江洋大盗劫持,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又打量了迟四和钟晓欣,钟晓欣她之前也见过的,漂亮的不似凡人,可是迟四却是男人,而且是个很高大很英俊的男人,小姑娘多看了两眼,脸都有点红,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刚想缩回去。 突然迟四跳了起来,厉声喊着“福秀”,一把将人抓进怀里,从头摸到脸。 小姑娘直接就尖叫了…… 钟晓欣脸都黑了…… tnnd莫非真是她看走了眼?四哥这个人是个女人就得动动手才行? 钟晓欣就突然想到了前世忘记了听谁说过的,如果一个人的人品受到大众的置疑,那女孩子千万不要被所谓爱情蒙住双眼,而不顾一切的选择嫁给对方……她现在毁婚还来得及吗? 不过理智归理智,本能上,钟晓欣已经眯着眼,顺手就端了桌上的茶壶起来,茶壶入手,钟晓欣就感知到里面的茶水仅是温热,可惜了,要是滚的多好,她就能直接泼到迟四脸上,不过温的也行,甩出去一个水剑,至少也能给他脸上蹭点皮下来,怎么也得叫他知道知道苦头。 钟晓欣这会可顾不得什么装出来的端庄贤惠了,要不把迟四这见了女人上手就摸的毛病给改正了,以后两个人就桥归桥路归路。 钟晓欣一口气端起茶壶还没向那边两个不要脸的头上泼。就听到元嬷嬷低沉的声音说道:“她不是福秀,福秀已经死了。”这声音里透出来的死气沉沉的阴沉,让人莫名觉得有几分冷,钟晓欣有点过度发热的本能也略有些降温。 迟四似乎也有过这样说话的时候,事关他以前死掉的几个女人,也是这种低沉到有些绝望的感觉。 迟四那边刚摸完小姑娘的圆脸,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这是个真正12岁的小姑娘。 迟四马上就放了手。嘴里喃喃的说着:“不是福秀,福秀死了,死了。” 小姑娘吓得嘴唇都青了,还说:“我……我是福秀啊。” “快点回去。”元嬷嬷厉声道。她一张慈眉善目的圆脸,这样绷起脸来的时候,也透出了一点威严感来。 福秀小姑娘为此吓的脸都呆了……钟晓欣想,她大约也没见过姑母发脾气这么厉害吧。 谁又能想得到呢,一个看起来跟个乡下老太太似的老人家,圆着一张脸笑的那么和善,严厉起来也会这样的厉害。 福秀小姑娘颤着身体退了出去。 311 大刑服侍 元嬷嬷很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说道:“她不是福秀,是个逃难来的孩子,2年前投到我的庄子上,因为在路上,讨来的一点点饭食都哄着这孩子吃了,当时她父母都饿的不成了,救不回来了,是我埋了他们夫妻,我看着她可怜,就收养了她。”元嬷嬷这样说,看迟四,又说:“福秀死了,是她自己没有福气,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要怪自己。” 钟晓欣这茶就泼不下去了。 她早知道迟四之前死过几个女人,福秀估计就是其中一个,看起来福秀才是与元嬷嬷有亲的那一个,而且迟四对她不但有情,更有愧疚。 心里是不太舒服,可是钟晓欣总不好当真跟个死人计较吧。想了想,自己高举个茶壶的举动也挺尴尬的,就顺手给桌子上一茶杯倒了茶,想了想,再倒了一杯,先给迟四捧了杯茶,第二杯给了元嬷嬷。 元嬷嬷接了茶,又露出了那种温柔的笑,再看钟晓欣的眼神那就很赞扬了。钟晓欣就知道元嬷嬷的软肋在哪里了。 单纯的对元嬷嬷好也有用,但比不得她对迟四好来得更有用,钟晓欣想了想刚刚差点就当人家奶妈妈的面,把茶水砸到对方视若亲子的孩子和侄女脸上,钟晓欣也是一头的汗。 唉唷我这小爆脾气啊。 想前世她也算是历尽人间磨难的圆滑之人,什么时候脾气这么爆了?只能说修仙这条路不好走,脾气跟着本事长啊。 钟晓欣自我警醒了一下。 迟四那边恍惚的端过茶来,本能的往嘴里倒,有些温凉的茶一下肚,他也醒了。 唉唷他刚才干了什么? 别人或者不知道,但是钟晓欣的脾气他是清楚的,别看这段时间温柔似水解语花开,当初刚见面时二话不说就往脸上扇巴掌那也是她啊。他可真有胆子,当着她面摸别的女人啊。 迟四这边也是一脑门的汗。 元嬷嬷就叹了口气。“四哥儿,夜深了,我这把年纪赶了一天的路也困顿了,你送钟大姑娘走吧,明天进了宫,跟娘娘说,容我先休息两天,再进宫看他。” “嬷嬷……”迟四就面露不舍。 元嬷嬷吃了饭就进院休息,如今换了身衣服点着蜡烛等他,可见也很想念他。本来他今晚特意前来,就是为了与元嬷嬷说话,钟晓欣都被他往后排了。可是这才刚见了面,话都还没开始说…… 元嬷嬷就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疲惫的样子,话说着眼皮子就往下耷拉,似乎真的因为上了年纪,现在快睁不开眼了。钟晓欣不由得心里点个赞,真是人老成精,这演技,生平仅见。 迟四只能道了声好好休息,就送钟晓欣出来了,两个人离开屋子,房间里元嬷嬷就又慢慢睁开了眼。刚刚那一会的功夫,她似乎闭了眼都还能看见迟四小时候圆滚滚的样子,如今已经是20多岁的大小伙子了,还有了心上人,刚刚钟晓欣那茶壶举起来,到底想做什么的,当她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啊,可是迟四整个人都恍惚着,钟晓欣塞进去的茶水他都不带犹豫的喝了下去,可见已经是爱之深情之切,连最基本的防备心都没有了。 再不把人送走,小两口真从心里憋下什么伏笔,以后没事就闹腾起来,三面都不好看,这种小夫妻打架的,老太太见得太多了,床头打架床尾合,心里头有气,当时发泄出来,吵吵闹闹一翻就过去了,之后还是合合气气的,才是夫妻相片长久之道。 这些都是生活智慧,当初也都跟侄女福秀讲过,可惜,那个孩子没福…… 四哥儿,也是个没福的…… 元嬷嬷想着,眼角又划过了一颗泪珠。 而被送回了绮罗院里,元嬷嬷判定要发泄发泄的钟晓欣,正很温柔的给迟四又倒了一杯茶。 迟四就在想,现在跪下认错还来得及吗? 这已经是第五杯茶了。钟晓欣给倒的,很美很微笑的给倒的,第一杯还是正常温度的凉茶,迟四还以为美人温柔,是想安抚他呢,钟晓欣在生活细节上一向随意,迟四也不舍得指出她给倒给自己的茶已经凉了,自以为贴心的就喝了。 马上钟晓欣又微笑给续了一杯,柔柔的给迟四递到嘴边,美人恩重,迟四受宠若惊的就着钟晓欣的手喝到嘴里,发现比第一杯还凉些,这才有点回过味来,钟晓欣这是用了手段,把水里的热气抽了。 喝完,钟晓欣倒了第三杯,迟四就问,能不能不喝。 钟晓欣咪着眼睛笑:“这是给王爷解解火气……”省得见到人小姑娘上手就摸。 迟四冷汗,又喝了一杯,等到了第四杯茶,冒着气,不是热气,是凉气,遇热起雾的那种寒气。迟四就立马老实交待了。 “欣儿,不是你想的那样。”迟四说。 “我想的是什么样的?”钟晓欣问? “你肯定想着我这个人平日里也不太正经,名声又坏,看到人家小姑娘漂亮就想下手,欣儿……你听我说,没有,真没有,我就是看着她像以前一个朋友,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自觉得动手摸摸,我改,我一定改。以后除了你,别的女人我碰也不碰,不……看都不看。” 迟四发誓。对着钟晓欣说,很真诚。 钟晓欣笑笑,她看着迟四摸小姑娘就来气,她……她还真没想什么,举茶壶想砸脸什么的……那都是本能,说起来她也才发觉,她对迟四这个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上心了,以前只以为是自己仗着阅厉撩了人家小鲜肉,得负责,而且是个优质夫婿人选,跑了这个就找不到更好的了,什么时候被反撩了而不自知?不会是被沾便宜养成习惯了吧。 钟晓欣在内心唾弃了一下自己这种犯贱本能。不过还是把茶水递到了迟四嘴边,“哦,我都不知道王爷的名声原来很坏啊?也不知道原来王爷还有女性朋友啊?都到了互相摸脸的地步了?”迟四如果不接,她不介意再喂一杯茶,未婚夫妻什么的……喂吃喂喝都是小情趣,她不介意,真的。 迟四觉得肚子里已经灌下去一个水桶了,不过钟晓欣咪着眼笑着,递到嘴边,这是还没有消气呢,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茶里冒着的冷气消下去了,这种水温应该喝不死人了。 迟四喝了,可怜兮兮的看钟晓欣。钟晓欣笑咪咪的又倒了一杯。 迟四就明白了,今天他要么老实交待,要么喝死在美人冢。 312 坦白从宽 他明明在解释之前福秀的事,可是钟晓欣第一句话就说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坏名声。 钟晓欣说不会打听他,等他自己讲,他也挺高兴的,但是还是不愿意说,以前的事,说了他难过,而且也怕钟晓欣知道得多了会害怕,从他身边逃走。 今天早上看着钟晓欣真的晕倒在面前,他后悔的心都被人撕碎了一样。以前他喜欢钟晓欣,觉得这么漂亮有气质又善解人意还特立独行还有仙缘的姑娘,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放手了就没有了,只想的是怎么把钟晓欣留在身边。 那一刻才后悔了,他觉得对钟晓欣的喜欢,已经到了再怎么不舍得,为了她好,也可以放手的地步,什么时候喜欢的这么深了,他也没知觉。 总之他该把所有的一切都讲清楚,是留是走,钟晓欣有权自己选。 迟四就叹着气把钟晓欣给倒的第五杯茶推开了,再这么消火气下去,他做为人类的阳气都快消没了。 “欣儿……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钟晓欣哼了一声,放下茶杯。 早点坦白交待,又何必要受了四杯茶凉的酷刑呢,这可已经是农历九月末了,要放现代,阳历11月都开始供暖了…… 消了气,钟晓欣又有些心疼喝了一肚子凉茶的迟四,再次倒了杯热茶。 迟四:“……”咱们能不能别再喝茶了。 迟四叹了一口气。 没有说他和哪个姑娘不得不说的故事,而是先从元嬷嬷说起。 大晋朝立朝已经两代。 太祖那一代打天下,当今圣上做为嫡长的儿子,自然是唯一的太子人选。并不是说太祖没有其它的儿子,而是元配嫡出的儿子,只有这么一位。 当然,这是说迟四出生之前。 太祖的元配孝慈皇后常氏,就是因为高龄产下迟四而亡故。 “元嬷嬷夫家姓王,王家、元家、迟家与常家,原本都是同乡。不仅元嬷嬷同母后是闺中姐妹,太祖与其夫也一样是结拜的兄弟。太祖一生,戎马争战,有过很多结拜兄弟,但那都是在太祖起事之后,在那之前的兄弟,是只有元嬷嬷的夫婿一个人。”迟四说道。 结交于未发迹时,这是多么深的交情,就不用说了。然而…… “前朝无道,对贫民横征暴敛,连年兵役徭役加重,民不聊生。” 太祖和元嬷嬷的丈夫那一年俱是新婚,却一个服了兵役,一个被征了徭役,太祖因为不堪忍受过重的劳役逃跑了,才有了藏身藏龙观一段往事,后来道观也过不下去了,太祖带领着乡民揭竿起义时,还曾想过联系这位久在军中的王兄弟,回乡探问下才知道,人早已死在战场上了。彼时常氏已经将近临盆,两人父母亲人都早亡了,太祖的造反事业又刚开创,顾不上家里,太祖就将常氏交托给了元氏。 王家祖传的接生的行当,在乡里也是有名的,常氏生长子,也就是当今皇上,是元氏同其婆婆一起接生的。王、迟两家因为交情很好,常氏生了孩子后,无论做月子还是带孩子,都是元氏帮忙,元氏一直将这孩子当自己亲生的孩子来看。 后来太祖的势力越来越大,朝廷派人查到了他的家乡,元氏的婆婆做主,散尽家财,让元氏常氏一起,带着孩子去投奔太祖。那时太祖正逢人生事业低谷,朝廷镇压起义军,加上其它起义军的吞并和蚕食,很有点朝不保夕的架势,时不时就得有个战略大转移,常氏在行军中又怀了孕,成天跟着太祖东奔西跑、衣食无着,生产的时候差一点就难产,也是元氏在旁边鼓励安慰,亲手帮着接生了长公主。 特别是长公主出生的那夜,是太祖在与朝廷对抗中至关重要的一战,这一战以太祖的险胜告终,从那以后太祖的造反事业是越来越红火,太祖觉得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带来的,对这个女孩非常疼爱。 太祖的一儿一女,都多得了元嬷嬷的帮手才来到世间,太祖夫妻对其的感激之情,自然无以言表。后来太祖的妾室渐多,也开始有庶出的儿女,太祖元配常氏,有时看条件许可,也会心疼妾室随军太苦,偶尔会将人安排到后方的根据地待产,然而让人奇怪的是,按说根据地衣食无忧,生活条件比军中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偏偏那些被安排在后方生产的妾室,偶尔有难产早产一事,母亲有救不活的,所生的孩子们也并不健康反而是元氏随着常氏在军中,接生的大人孩子俱都平安。 钟晓欣一边听迟四讲,一边直撇嘴,太祖起事,最早跟随的元老级的人物一定是乡亲,常氏做为元配,和这些人有天然的亲近,把个把不听话的妾室安排到后方,离得远了反而更容易作手脚,倒比军中更方便,当然啦,这话不能说,那是迟四亲娘。 太祖是马上英雄,但后宅的手段嘛……就不太明白,只觉得被常氏安排去后方的妾室,确实如同常氏所说,身娇体弱,又因为妾室被送走,自然在太祖面前少了情份,所生出来的孩子与太祖也不亲,反正美人多了,儿子多了,死几个不要紧,太祖虽然也爱美色,但对元配长子,是无条件的看重,何况总有些听话的妾室所生的庶出在眼前,俱被元氏养育的白白胖胖,被常氏调教的听话懂事,太祖自然也就更信重元氏,觉得元氏照顾孩子们十分尽心,那以后,更放心将所有的妾室都交给常氏管理,将所有的子嗣都交给元氏带着,直到太祖得了天下,当了皇帝为止,长子已经15岁了,长女也是12岁,其它庶出的儿女,在太祖心里,根本没有人能越得过他们,当然,做为回报,太祖的后宫和谐异常,根本没有任何人感对常氏不敬,主母权威立了起来,那些后宅的糟乱事自然就没有了。 太祖得了天下,大封功臣,好多当年早早跟随他起事的同乡,都封了公侯,就有些人早死了的,太祖也俱封了其儿孙。 然而该怎么封王家,太祖就很犯了愁。 313 天命三劫 按说王家兄弟与太祖幼时最亲,可是这位兄弟却早在太祖起事前就死了,打天下一点功劳也无,封他,实在难服众人。 元氏一直在常氏身边,当帮着带大了太祖一群孩子,在太祖眼里是实打实的功劳,可是讲白了就是个老妈子,为了这个封王家,也封不着。 但王家兄弟与元氏,与太祖夫妻相知于幼时,情份非常,当年王家家富,迟家家贫,说不好听的,太祖能娶回常氏来,银钱上都多得王家帮忙,元氏为了送常氏到太祖身边,散了家财,元氏的婆婆临终,也不能在身边服侍,元氏对太祖夫妻可以说是真正的鞠躬尽瘁,而且守节尽忠,为了王家也一直没有再论婚嫁。太祖无论如何,都想要给王家夫妻一个名分,哪怕是个空爵都好。 太祖最终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请出了当时已经将道观改名升龙观,被封了国师的师尊浮云真人,请他老人家发话。 浮云真人就说,原来这位王家兄弟不是凡人,而是天上北斗星转世,与太祖的前世紫微星君,在天上就是好友。 紫微星一向是天子正星。 浮云真人说,太祖命中有三劫。第一劫就是命劫,王家兄弟为了护持紫微星,也从天上转世,当然他死在军中,而太祖隐身升龙观,才观天意而起义,就是王家兄弟替他挡了命劫。第二劫是生劫,太祖起义,前半段一直不是很顺,真人说,这是前朝帝星未落,太祖的紫微真身未显,本来还有40年的新旧交替期,王家兄弟归位,在玉帝面前替太祖说情,玉帝才决定速战速绝,让两个王朝早点交替,免了天下人40年的苦楚。第三劫是子嗣劫。浮云真人算到太祖身后,子嗣有乱,想来那北斗星君也知道事劫,于是决定再入人世,转世为太祖之子,以扶助太祖嫡支渡过灾乱。 这话是浮云真人主动说的,真人是太祖的师尊,太祖以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对自己这么好,听真人这么说,太祖感动的痛哭,当即做出了三个决定。 一来,王家兄弟替他挡了命劫,他的命就算是王家兄弟救的了,那别人救他什么待遇,王家救他就得什么待遇。济安侯钟家为了跟随太祖,几乎一门死绝,封得是侯,王家封的伯,这样,就谁都说不出什么了。太祖登基时,元氏的婆婆已经死了,家乡里还有一个小叔子,于是被封了天恩伯。明面说的是太祖谢上天之恩,其实是指太祖天恩浩荡,不忘患难旧情。 二来,是常皇后的提议,王兄弟免了天下人40年的浩劫,此大功德,可以配享太庙,所以决定不但王兄弟的牌位放太祖边上,元氏的牌位也可以放常氏边上,让夫妻两个死后也能服侍帝后。一个老妈子的牌位,跟着皇后牌位放,也算是闻所未闻了,不过太祖不管,反正他大老粗一个,常皇后喜欢,他就同意。 三来,元氏没有子嗣,浮云真人说,王兄弟还要再投胎回来,保太祖嫡支江山,太祖就发了话,之后再生的男孩子,就给元氏当养子。反正太祖孩子,都是常氏主管,元氏带大,分一个给元氏当养老的孩子,也很简单,之所以不从已经出生的庶子里挑,一来是这些孩子生时,浮云真人还没有说这话,理论上不好操作,二来也是长祖和常氏对元氏的一点关怀,元氏要养个养老的孩子,当然是从婴儿养起最好,容易亲近,以后才有真感情。 太祖自觉得想了个不错的办法,不过其实满朝也都猜得到他那点意思,一来帮扶帮扶旧交情,二来也是借浮云真人的口,奠定皇权天授,他是紫微星转世的真相。 反正王家这天恩伯,只有皇恩没有实权,武将勋贵们也没有眼热的。文臣们倒有些不满,可是太祖这故事太玄乎,你要反对吧,感觉就好像在否认太祖是紫微转世,不是真的帝星一样。 就这样,王家的爵位定下来了。 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太祖说了这话,之后好几年,后宫只有公主出生,没有皇子了。也是怪事,太祖登基之前,庶子们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似的,二年抱三,现在登基了,天命所在,反而生不出儿子了。好一段时间,大家都拿着太祖这三劫说,当笑话看,怎么着,你们不是交情好吗?人家北斗星怎么还不来投啊? 谁都想不到,几年之后,年已40的皇后怀了孕,拼了一条命,生出来一个男孩,这果然是身份上再也贵重没有了。当初拿来当笑话看的人,反而都生出了几份相信之心。 常氏皇后就这样过世了,临过世前,将孩子交给了儿媳和元氏,常氏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知道元氏在太祖心里的份量也就是个让人尊敬的老妈子,想要这孩子长大,一定得有权力庇护,皇后是她挑的儿媳,一向同她亲近,元氏是她用了一辈子人的,管带孩子没有问题。这两个人都在她面前发了誓,一辈子保护帮扶这孩子,常皇后才合上的眼。 迟四其实并不是行四,他前面亲生庶出的兄长13个,只不过他是常皇后亲生的第四个孩子,所以元氏一直叫他小四或四哥儿,这称呼连皇后也不敢叫,只有元氏这样的资格辈份可以叫,太子和长公主就也跟着元氏这么叫,其它的庶出兄长都是元氏带大的,也都明白自己的身份,自然就不敢多说。 迟四就这样,一直在皇后的保护和元氏的抚养下长大的,虽然元氏此生没有生育过,更没出过奶谁,但是太祖的儿子们,谁见了她也得尊他是奶嬷嬷,皇后到了她面前,也得摆出后辈的样子。元氏在迟姓皇族的面前,就是这样的地位。 迟四说完了元嬷嬷的大半生,钟晓欣简直要心肌埂塞了,她之前还想着要把元氏当亲婆婆一样供着,原来这种事,是人家皇后要做的啊,她都没那资格,她得把人当太婆婆一样供着……这事玩的,结个婚而已,头上就多了好几重大山,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不过钟晓欣还真不后悔,想着迟四为了她,竟然连这种老祖宗级的人物都请出山了,还不是简单的请给她当靠山,而是请出来亲自指教…… 呵呵,想想以后,钟晓欣无论在哪,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要言行上不涉及皇权,别人都不敢指责她,怎么说的,她的教导嬷嬷可是教过当今皇上和长公主的……,呃……这么一想,岂不是皇后都只能算她平辈?不对,皇后本来就是平辈的嫂子,钟晓欣刚刚被元嬷嬷波澜壮阔的一生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把辈份给矮下去了。因为她以前听迟四说,是被皇后扶养大的,也是下意识将皇后当婆婆看,其实她和皇后还真就是一辈,谁让迟四是最小的兄弟,比长兄小上20多岁呢。 314 一个接一个 钟晓欣问迟四:“那自你之后还有别的孩子出生吗?” “没有了。”迟四答道:“男孩女孩都没有。”迟四之前,至少还生过几个女孩,那之后,一个也没有了。就好像那几个女孩,也是为了给故事里的北斗星君准备着挑位置似的,迟四之后,太祖就没有过孩子了,大约是不会再有天星来投,不需要后宫嫔妃有孕,以致于好一段时间,太祖都差点相信了自己编出来的故事。 最小的……亡妻拿命换来的……嫡出的男孩……钟晓欣想了想,都毛骨悚然,自己这哪里是啃得人家的小鲜肉啊,自己啃下去的这样黄金做的猪头肉啊。 “那……”钟晓欣似乎有点理解迟四为什么先从元嬷嬷的故事开始说起了,这不是为了转移话题,是为了提升他的光辉度啊,真不要脸。人家一个金尊玉贵,天星转世的太祖嫡出的亲王,被自己一个没落侯府庶嫡的小姐给啃了,钟晓欣自己想想,都觉得对不起天下百姓的感觉,也真亏了当今皇上连人都不看眼,竟然还开开兴兴给下了赐婚的圣旨,皇后娘娘做为半个养母,竟然也不挑挑人选,就给指派了元嬷嬷这种老祖级的人物来教养她。 以前钟晓欣觉得,皇上夫妻可真够宠着迟四,要什么给什么,甚至无条件抬高钟晓欣,现在想想,该不会这夫妻两个口蜜腹剑,其实是玩捧杀,正好拿个不太上台面的人来给迟四拉身份的吧? 钟晓欣一脸的怀疑和阴谋论。 迟四看的嘴角都抽了,姑娘你真的想多了,他这不是故意要给自己脸上贴金,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来,那个故事其实是太祖自己编的了。他这不是想找个突破口引入话题嘛。 看着再说下去,钟晓欣都要疑心到天家身上了。迟四也就只能立刻进入话题:“我14岁时,皇嫂给我相看的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迟四忙解释道。 皇上和皇后,对他是真的好。 皇上且不说了,是他同父同母的兄长。皇后的出身,据说也是是早年跟随太祖打天下的人,只是死得早,没人知道罢了。皇后小小年纪没了父亲,就被常氏带到了身边,可以说,皇上和皇后青梅竹马,是一起被常皇后和元氏抚养长大的。 皇后姓卫,卫家只皇后一个,也面临了,太祖想封其家而无功可封、无男丁可封的情况,于是当时的常皇后做主,将卫氏许配给了太子,一来是知根知底,二来卫氏仁爱恭顺,三来就是卫家只此一女,没有外戚。 卫氏其实容貌普通,当初这门亲氏就不是很得太子喜欢,常皇后一力主之,为了卫氏所生的嫡长子,还将太子几个受宠的妃子管制的很严,以至于皇二子皇三子的年纪,同嫡出长子差了三岁,卫氏感激婆婆的恩情,这20多来,真的对小叔子比对自己亲生的儿子还好。 后来太祖崩,今上继位,卫氏升了皇后,所出嫡长子成了太子。 往前数七八年,当年有两年婚事,轰动京城。一件是卫皇后给太子挑太子妃,另一件就是给迟四挑端王妃。两件事前后脚差了三两年,两次轰动了整个京城的适龄贵女圈。 实在是这两个人选都太出挑。 长子不用说,也同当今一样,是唯一嫡出皇子,嫁过去未来就能母仪天下,不过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的人还是少的,背景也不能小看,所以也只是几家公府、侯府在暗地里竞争。而又过了两年,太子收完了上一岔韮菜,到了迟四再收下一拨韮菜时,那可了不得了,因为迟四随口一句话,说要个最漂亮最优秀的,卫皇后几乎是将相亲挑成了大选秀,挑容貌、挑才学、才家世、挑品德、挑八字、挑交际、还要挑家中长辈里有没有遗传的毛病,挑娘亲姨母是不是很会生育,总之言行举止、日常习惯,差不点把京城贵女圈挑了个全军覆没,最后才勉勉强强挑出来三个人选。 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小宴,就在长公主府的重阳宴一样,琴棋书画投壶翻绳,全套的工具准备的齐全,一边力求让三个人在各项竞技上排个金银铜的排出来,一边又悄悄的安排了迟四去看。 最终迟四挑了淮安侯府的小姐,因为三个人里,她最漂亮。其实琴棋书画她都逊色些的,不过舞技却很好,因此身段也苗条。 卫皇后为此叹了好大一口气,后来跟元嬷嬷抱怨,觉得迟四跟圣上不愧是亲兄弟,看女人只看脸和胸,不过迟四喜欢,卫皇后也同意了。 皇后就将定下的人选通知了下去,几家欢乐几家愁,不过也是各自回府,没想到回府的当天,淮安侯府的小姐就病死了。当时全京城都愕然了,是什么样的急症能死的这样的快? 可是淮安侯府的小姐确确实实是病死。原来宴会当天她本就有些不舒服,然而强撑着在皇后小宴上的一场舞,劳累过度,舞罢未散去热汗又受了风寒,回到家心脏疾病突发致死。 京城中的人都觉得这位小姐真是一点福气也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迟四是天星转世,福气太大,普通的人承不住。婚事虽然公布,两个人还没有真正定亲,皇后对淮安侯府诸多赏赐,又将迟四的婚事推了几个月,等到了半年之后,才又重新和安国公府商议亲事。 皇后当初看中的就是安国公府第三代的嫡长女,只不过迟四选了旁人,其实皇后一直觉得,安国公府的小姐她最满意,一看就很有福气。 这位小姐确实是很有福气,她比前一位多坚持了三个月,也死了。当时两个人婚事已经议定,礼部正在商议六礼的事,这位小姐进宫的时候,因为马发狂而被抛出车外,当场死亡。 这一来京城就炸了锅了,国公府的嫡出小姐,除了皇家的公主已经没有几个人比得上这种身份了。若这种身份还算是没有福气的,难道端王是天星转世,就要娶个天上的仙女吗? 315 克妻 于是就传说迟四是天人转世,普通人配不上他,本来卫皇后给迟四挑的人选有三个,可是三个月连死了两个人,卫皇后也不好开口再叫最后的那个嫁过来,她当初挑的都是有权势的人家,那家并不太惧怕卫皇后这个不被看重的皇后,又心疼女儿,安国公府小姐死掉的次月就给女儿定了亲,转年就嫁了。 这次因为婚事公布了,所以迟四再议婚时,就多等了一年,拖到了16岁,定了一位文臣家的小姐,是一位督察院正四品左佥督御史家的小姐,就身份来讲,这位小姐是差了一点,但并不是卫皇后觉得迟四连死了两个议亲对象,降了标准要求,而是因为这位小姐八字很好,旺夫旺子,天庭饱满,天生福像。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然后两家过完了六礼中的第二礼时,韩小姐就失踪了。 “姓韩?”钟晓欣突然打断的迟四的讲述,插话问。 “姓韩。”迟四点头。 “去白雀庵时失踪的?”钟晓欣问。之前迟四说在白雀庵捞到了韩家小姐的尸体……钟晓欣以为被捞到的该是张大小姐,结果人姓韩。 “不知道。”迟四的声音有些闷。 韩小姐到底是在哪里失踪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有一天带着贴身的丫环,两个人出了门,再没有回来。 皇后以为她也发生了什么意外,派了很多人去查,却查到了这位韩小姐与一位姨母家的表哥来往很亲密,那天失踪之前,也曾接到过表哥送来的贺她定婚的礼物,听说她接了礼物后还关起了门,再出来时眼圈还有些红,然而第二天就避人耳目出了门。 有这种因由,自然就要找那位韩小姐的表哥,没想到抓到人时,人已经离京,身边还带着韩小姐那贴身丫环和一些小姐的首饰。抓回来拷问,那书生只喊冤枉,说是他屡试不中,在韩家读书又受到韩小姐父亲的轻看,便想返乡,因他早看中了韩小姐身边的一个丫环想讨了做妾,那丫环知道韩小姐定给了端王,也不想陪嫁,便求了韩小姐放还她的卖身契,韩小姐知道了她是与自己的表哥有私,也愿意祝福她们,便将自己的首饰赐了她一些,叫她们返乡结婚去。谁知道两个人走到半路,就被人抓了回来,说是他们谋财害命,这却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可是官府哪里肯信,前脚两个人返乡,后脚韩小姐就失踪,怎么会这么巧?于是推定两个人早有奸情,私拿了小姐的钱钱,被小姐发现而谋害其命,便都判了斩刑。 这些事皇后能查出来,别人也一样能打听出来,何况动用了锦衣卫出京抓人,迟四刚定婚就被人戴绿帽子的消息满大街了,皇上震怒,韩家教女不严,被撸了官职,永不任用。 至于韩小姐到底是在哪里被害的,迟四当时也不愿意去打听,所以还真就不知道。 钟晓欣叹口气,这已经是第三个了。怪不得迟四一个王爷,好端端的说不上媳妇,拖到年纪这么大,但这也只是迟四命格克妻啊?不至于人见人怕的吧? 钟晓欣那小眼神示意迟四继续,她今天是非得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不可,至于迟四讲这些陈年旧事,心里有没有伤疤嘛……她其实还是有点心疼的,但我们总要面对事实的不是?何况看迟四的样子对这三个未婚妻,郁闷大于情重,真心没什么感情。 迟四对于钟晓欣,现在也是挺郁闷的,这什么女人啊,安抚的摸头和抱抱都没有,看她表情,最好一边听一边给她抓把瓜子啊? 迟四只能继续。 韩小姐绿帽风波之后,迟四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议婚,皇后想着让事情过过,却发现迟四的克妻之名已经名满京城,再也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迟四了,想联姻天家,也得先有命才行啊,如果只是赔上一个辛苦养大的女儿,却连半点好处也捞不到,就算是那种视女儿为物品的人家也不愿意,特别是迟四前面三个议过婚的人家,除了赔掉女儿外,韩家还全族赔掉了前程。 可以这么说,迟四什么都没有做,老老实实的准备当新郎官,就莫名其妙从全京城就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变成了催命的魔王,这之后,迟四哪怕同哪个朋友多说两句,表示亲近,只要那人家中有适龄未婚的妹妹,过两天保准就胡乱抓个人定下亲事了,因此京城这些年来出现的怨偶,还真就有一半以上是迟四促成的。 总之,迟四的正妃,暂时是没有好人选了,卫皇后心里苦,苦也不能说,只能等着下一拨韮菜,就是京城贵女圈现在还年龄小些的姑娘们长起来,一边派人去了升龙观,请了国师入宫。 升龙观第一任国师,是太祖当然做道士时的师尊,浮云真人。后来太祖崩,浮云真人说道真龙归位,他在人间的历练也满了,就云游四方,再也没有人见过。当今即位,年号元治,新任的国师,也是常氏当年收养的太祖部下遗孤是,升龙观被确立道门第一的位置后,被送给浮云真人当小徒弟,道号云尘。 当年浮云真人给观面相而知人一生福祸,很是精准,不过他云游时迟四还只是不到周岁的孩子,所以升龙观从没有给迟四定过福祸。这次云尘真人入宫,好好的把迟四打量了十分钟,又取走了八字研究了三天,送回来四个字:“命中克妻”,把个卫皇后气得不行,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卫皇后本来是想让升龙观给迟四破解一下他这克妻的命格。 升龙观那边又回了话。迟四是天星转世,普通的人压不住,一定要是大福份的女子,不是什么旺夫旺子的福份,而是五福占尽的福份,特别是女福中“善终”“长寿”两项,这意思卫皇后听懂了,就是普通女子不行,得专门找福大命大的女子呗,这种五福命格不同于单纯的观八字,与人的一生有关,五福女不好找,升龙观也只能承诺慢慢寻访。 端王妃的挑人计划就此搁置了。 316 王福秀之死 那挑不了正妻,侧室呢?卫皇后觉得,迟四既然只是克妻,那不至于连妾也克吧?天星转世还能不让人生孩子了?卫皇后将人选的身份上的门槛,再放低些,为迟四挑选起了侧室。 这一来倒真有些下层的官员心动了,后宫中一些嫔妃也开始给介绍什么娘家表妹,卫皇后手边的人选,眼看着连什么七品官的女儿也出现在名单中了,卫皇后心中一动,最后就挑了云嬷嬷的侄女,天恩伯唯一的嫡女王福秀。 天恩伯王家受封之后,并没有长驻京城,王家受封的有点尴尬,元嬷嬷的小叔子一家就回到了王家祖地,然而常年的战乱,加上元家尽散家财后吃喝无着,这位天恩伯除了一个女儿再没有生下其它的子嗣,就过世了,王福秀十岁时,就被接进了宫,做为皇元嬷嬷唯一的亲人,一起住着,名份上是宫中女官,其实也相当于元嬷嬷的养女,同迟四青梅竹马,同卫皇后也有养育思情,这关系有点类似于当初的卫皇后和元治帝及常氏太后的关系。 王福秀的身份,端王正妃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但若是一个侧妃,卫皇后想着,与其给了什么嫔妃的娘家孩子,还不如给了王福秀,对卫皇后来讲,没有娘家的她,也确实是把养育她长大的元嬷嬷看做是娘家人的。何况迟四若真的克妻,以后端王爷没有正室,那侧室的身份也就等同于女主人了。 说实话,就是为了怕被克,卫皇后就退而求其次,想用侧室的名分来保住端王妻子的人选罢了。 于是王福秀被送到了升龙观,一同送去的还有其它几位容貌不错的姑娘,卫皇后的意思是,让云尘真人好好看看,里面就算没有五福女,有个四福三福的,总之长寿就行。 很快升龙观就给回了消息,送去的人选中当然没有五福女,但是王福秀和另外一个女孩,据说福气极大,是可能做侧室的,不过升龙观还特意说了,是可能,到底福气还是未满,万一出意外他们不负责的。 卫皇后很高兴,但迟四不高兴了。 他和王福秀是一起长大不假,但始终也拿她当妹妹看,就算娶不到媳妇,也不能娶自己的妹妹啊,何况升龙观的国师都说他克妻,万一这“妻”不是指正室,而是只要是身边服侍的女子就克呢?再说了,自从韩家小姐的绿帽事件之后,迟四就对于娶妻一事兴趣缺缺。 迟四不同意,卫皇后确实算他半个养母,就跟老娘一样关心起来让人神烦,正室侧室的,还不一样是管着他的人,迟四跟元治帝打了个招呼,讨了个差事,就跑到江南了。那里是他的封地,只不过他从来没去过,正好去玩玩,顺便办差。 元治帝对于这种被硬性相求结婚的事,也不喜欢,他当年对卫皇后的情义,也差不多等于兄妹之情,卫皇后恭顺低调,行事谨慎,元治帝却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对治国扩土诸事都雄心万丈,两个人做兄妹时也不见得亲密,如今做了夫妻,反而有些疏远了。 对迟四婚事也一样,卫皇后一心想找个事事完美,同她一般恭顺谦和的女孩子,又觉得迟四被拖到了17岁,子嗣上再不能耽误了,非要迟四马上就纳了两个侧室不可。 元治帝却怪卫皇后,把迟四的婚事闹得动静太大,又不肯消停,男儿若能建功立业,还患无妻,总之就是父亲思维和母亲思维不一样,元治帝随手捡了桩差事,扔给迟四,十分支持他逃婚。 迟四就跑了。 江南最有名的就是秦淮艳景,又是鱼米之乡,那里还是迟四名义上的封地,迟四在那里夜夜笙歌,把酒当欢,皇帝给的差事他扔到一边不管,跟当地的一群名妓混的十分火热,特别是其中一名叫荷衣的名伶,迟四当时都已经给赎了身出来,带进了王府,虽然出身低微,没有办法做侧室,但人人都知道,这荷衣才是迟四心尖尖上的人。 没想到王福秀找了去。 王福秀本来就不是真的宫中女官,她身上还有伯府千金的身份,又是卫皇后亲口许诺的端王侧室身份,最重要的是,她对迟四是真心的。 王福秀找到了江南那边的端王府,当天迟四正巧不在,守门的门人认得王福秀,就让她进了去,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王福秀就被丫环发现,七窍流血死在床上。 迟四赶回来时,人已经僵了,血也凝了。整个人的皮肤都是紫色的,是中毒死的。 不久,端王府就起了火,迟四的宠妾荷衣被烧死在火场中,迟四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带着几个心腹的小厮就直接回了京,而就在迟四回京之前,皇后给端王备下的王福秀之外的那个侧室人选,也已经不明原因的死了。事至此,卫皇后也是目瞪口呆,她才第一次真正了解到迟四克妻可以克到什么程度。 卫皇后责问升龙观,升龙观那边也表示无辜,回话卫皇后,迟四是天星转世,没有命定的姻缘,他身边容留的女子,都是拆了别人的姻缘来补的,本就有失天道,何况这侧妃也是妃,迟四不同意,硬做姻缘,就伤了那女子的福气,本来就不是五福女,又伤了福气,不死她死谁。 卫皇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倒像王福秀会死,是她害得一样。卫皇后这次是真服了,福气不足,会死,福气够了,人不是迟四自己选的,也会死,还得找没有天定姻缘的,要不然违天而行,说不定还要死。 也就是人选上,即要五福俱全,又要今生没有姻缘,还得迟四自己愿意,这工程太大了,她有生之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卫皇后卸了大妆,素衣素服的去给元嬷嬷请罪,迟四却没有去见元嬷嬷,给皇帝复了命后,直接又回了江南,也不重修端王府了,直接隐了名姓,住进了妓院里,天天和一群下等人混在一起。 317 你做过什么? 元嬷嬷当然不会怪罪卫皇后,王福秀做侧妃一事,本就是她自己求的,元嬷嬷当初也并不觉得合适,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原本元嬷嬷在宫外,也置办有自己的庄子,如今王福秀一死,也不愿意再从宫里住下去了,她推了皇后再为天恩伯过继个子嗣的想法,也没有再回乡,回到庄子上,学迟四那样,隐了名姓,就当个乡下老太太,也是自乐。 这些年,迟四一直派人给元嬷嬷送东西,可是却一直不敢见他,如今为了钟晓欣,才拜托皇后求了元嬷嬷回来,元嬷嬷愿意回来,就是真的没有怪他,可是迟四在元嬷嬷身边,看到一个跟四五年前的福秀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还是失态了,这说明,迟四心里还是怪自己的。 “四哥,这确实不是你的错。”钟晓欣劝道。 前前后后确实死了六个女子,其中五个与迟四论过婚嫁,不过钟晓欣听得懂,真正被迟四放在心上的,只王福秀一个人,并且不是男女之情,怕是愧疚之情更多些,不过这确实不是迟四的错,只是迟四当时为什么不查给福秀下毒而在端王府放火的人呢。 迟四苦笑道:“福秀会死,确实是我的错。” 可是福秀明明是迟四不在的那晚,死于毒杀。若不是有什么人胆大包天到敢谋杀迟四,那就只能是后宅的手段了。 钟晓欣心里一动。“那个荷衣是怎么死的?” 迟四都回了府,江南端王府还叫人给点了,荷衣据说是迟四宠妾,可是却是迟四回府后烧死的,有什么情况会让一个大活人明知道着火还跑不出来啊?只能是火从她房中起,甚至她可能被限制着不能跑。迟四不追查,甚至没有收拾宠妾被火烧毁的尸骨就回京了。 回京给皇上复命? 复什么命?刚刚不是说把皇命扔到了一边,天天喝酒玩女人的? 钟晓欣怀疑荷衣和其它几个人不一样,不是因为与迟四有关,被“克”死的。 迟四苦笑着说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有些事,现在不能说,但荷衣是我杀的。” “啊?”钟晓欣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她原本的脑洞,是荷衣害了王福秀,迟四揭穿了她,荷衣燃火自杀,然而迟四心灰意冷下远走呢。 “你杀了他,那你知道是她害死福秀的了?”钟晓欣问道。 “不,是我害了福秀。”迟四说道。 钟晓欣气闷,叫迟四这么一说,简直是年度悬疑大案啊,问题是你要说就说清楚,这么不清不楚的,不是吊她胃口吗? 不过钟晓欣也算了解迟四,就像他说的,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而不能说的事,钟晓欣是问不到的,就像以前卢萧的事一样,迟四不想说,就会死死的瞒着,也像今天迟四自己的事,一直到迟四想说、觉得能说的时候,才说。 要不然,迟四会宁可放钟晓欣自己去打听。 但钟晓欣还是想听迟四说中,夫妻间最起码的信任得有吧。钟晓欣认识迟四虽然时间不长,但她始终不觉得迟四是大恶之人,反倒是见真见义,是少见的性情直爽之人。 “四哥说不能说的,我就不问,我只再问一个问题。”钟晓欣想明白了,也就放下了,谁还能没点隐私啊,她的问题只有一个。 “四哥,你和那妓女混一起的时候,都做什么了?”钟晓欣问的比较小心,有些人吧,性格再好,性癖不好,那也不能要。 迟四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那表情一下子就悲伤的,也没谁了:“欣儿,我要说我什么都没做过,你肯定不信。但我还是要说,我真的是清白了,我从来没有跟任何女人有过任何牵扯和瓜葛,今天早上在白雀庵那样对你,……我……我都是第一次。” 其实钟晓欣有点信,迟四那技术,别说久经花丛,就是做过一次的熟练度都高估他。 可是钟晓欣越相信他,越有点害怕,连亲个嘴都没有过,迟四到底做过什么了,就被人传的眼采花魔似的? “欣儿……我真没有……外人不知道,只看我跟些歌妓混在一起,就冤枉我……好吧,……其实是有一次,……但我真的是冤枉的。”迟四说道。 钟晓欣示意:“你先说再说。” 迟四想了下,还是先问:“你知道皇三子吗?” 好吧,钟晓欣已经习惯迟四这种说话方式了,他有不好意思启齿的事情时,就会先会相关话题开始说,渐进深入,钟晓欣就不明白了,对第一次见面的女人都能直接摸上脸的人,为什么说几句话这么费劲了,不过话题铺开就铺开吧,原主钟晓欣宅在自家十几年,别说这种皇室密闻,就连普通街头巷尾的传言都没听过,要不然也不会被迟四这厮三言两语就骗上手……当然啦,她自己愿者上钩也有很大关系,但多知道点总没坏处,特别是皇室诸人,以后都是她亲戚,所谓的皇三子,她是不是还得喊声三侄子? 对于这处称呼,迟四高兴的给予了肯定,好似沾到了钟晓欣什么便宜似的,钟晓欣都不稀得说他那没出息的劲。 因为太祖是独支,所以现在的皇室,暂时宗室人员还少的可怜,迟四几位庶出的兄长,都远远的被打发去了封地,等闲不会回京。太祖嫡出血脉,除了圣上和迟四外,就只有圣上所出的四位皇子,分别是皇后嫡出的太子,杨嫔所生的皇三子、贤妃所出的皇五子,以及梅妃所出的皇六子。当今圣上对女色上并不是很上心,后宫人数少,所以皇子和公主的数量也少,倒也正常。 四位皇子中,杨嫔早亡,皇三子也是从小跟着皇后养大的。自从开国常皇后在军中办抚养所开始,似乎大家都有这种习惯,没娘的孩子扔给皇后带,虽然有点累,但是也有好处,皇后即养着太祖幼子,又养着皇三子,太子的地位会因此而稳固,以后登基,也有兄弟宗族扶持,所以皇后再累也忍了。 318 声名远播 而皇三子和迟四,因为从生下来就注定了是富贵闲王,又是从小长在一起的,极投脾气,两个人不用像太子那样从小就天文地理经史子集诸子百字的各种学习,所以也乐得在宫里溜猫逗狗的淘气,皇后因为养的是小叔子,也不敢拿出养母的脾气来教育,于是皇三子跟着迟四,几乎是能逃的课全都逃了,两个人一路风雨无阻的差点长成了纨绔子弟,后来还是当今圣上觉得人再这么养下去,迟早养成废人,于是对皇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言说如今大晋立朝不过20多年,宗室子弟就养成这样,以后皇族还好得了吗?别的不说,以迟四的身份和年纪,早晚要当要宗人令的,以后一定会是辈分最高的老皇亲,要是宗室弟子都跟他学,大晋朝还好的了吗? 于是当今勒令迟四和皇三两个人,不拘是什么学问,总得挑一样拿得出手的,好好沉下心来学习。 两个人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然而下令的圣人,皇后也没得办法,就琴棋书画的请了一堆的师傅,天天轮着教,就算学不成才子,两个人怎么也得挑一门喜欢的研究进去。 于是迟四挑了书画,皇三子挑了书法。两个人都是一个心思,练一项,总比十八般技艺全练要好吧。这么十几年学下来,也算小有成就,皇三子自觉得自己的字练的不错了,给自己取了个雅号,开了家书画铺子,平日里卖些字画,竟然也没有亏了本。而迟四专攻画技,一开始是画花鸟,后来出了些意外,就开始画人物了…… 钟晓欣咪眼:“意外……” “嗯嗯……”迟四很严肃的点头,那意思,你懂的。 钟晓欣气得直哼哼,什么意外,不过就是当年逃卫皇后的相亲,逃到十里秦淮,每天对着美人,没得时间欣赏花鸟了,就改画美人图了呗。 而这美人图要画好,当然要多画,而且要对着最漂亮的美人画,据迟四说吧,他为了苦练画技,自然要多招些青楼楚馆的女子来,而这些女子呢,又常常对他抱有别的心思,那衣服自然也是能穿多露就穿多露,而迟四为了练人物画,特别是写实人物画,当然对此种行为也是欢迎的,时间一久,外人自然就误会了迟四,觉得端王爷实在是个女色上没有禁忌的人物,特别是联想起迟四之前死过了三任未婚妻,就有人传说迟四是个只想玩弄女子而不愿意成家负责的人,甚至还有过谣言,说那三任未婚妻说不定就是被迟四害了,为的就是不想娶正妻,管束着他不能出外行乐。 这些闲话其实都是迟四在扬州放浪行骸后传出来的,但御史一向风闻可以奏事,竟然就真的有人在京城状告迟四有杀妻之嫌,太祖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从京城让人传了口信来,让迟四平日里寄情于山水就好,少画些不三不四的女子。 这本来是兄长对弟弟一片爱护之心,但元治帝这兄长不是普通的兄长,而是一国之君,就算是托人传的口信,那金口玉言,也是旨意。迟四接到后左右为难,他其实不愿意画山水,山水总相似,又永远少变动,哪里比得上人物的生动,可是元治帝说了让他少画女人,迟四多聪明啊,那就画男人呗。 迟四开始时还上街,看见了什么贩夫走卒的都画两笔。但迟四美人图画的久了,对女人的身体描绘是得心应手,越画的多,就越不满足于那种只有行动神态的描绘,而开始偏向于写实的绘画,也就是类似于后世的素描,而要迟四画男人,那这写实性就大打了折扣,特别是人们宽大衣服下面的真实身体构造,这就不是光靠观察能做得到的。 迟四这里画画,那里画画,总觉得画的不是很满意,特别是迟四这种画法,还无处请教,以前教授他画画的师傅,不是擅画山水,就是擅画花鸟,画仕女的也有,少,更没有人画不穿衣服的写实人物图。 迟四遇到什么画法画技上的瓶颈,就都得自己琢磨,又想画真实的人体,于是这条道越走越歪,最后就求教到了一位画春宫图的龟公那里,讲真,他天天混迹青楼,接触最多的也是这类人,于是在这龟公的带领下,迟四也没有很大心理障碍的就跑去青楼暗格偷窥人家干活了。 没想到那次正碰上当地官府严察白莲教邪恶势力,官府密探多有经验啊,一进门就察觉到这青楼的楼墙格外厚些,必有藏人之处,于是没几下就把暗墙里藏的人找了出来,二话不说就要上锁,打算先带回去审了再说。 那龟公也是久经考验的人物,知道官府的做派,就算自己无辜,一旦被抓了,安一个余孽的名头,这些人就敢上报邀功啊。 那龟公当场就大喊:端王爷在此,谁敢造次。 那次官府还是突击检查,人群还都没有疏散的。龟公大喊之下,全场静谧。检查到了当今唯一的亲王躲在青楼暗格里看人双修……白莲教没查到,查到一堆打架小黄人,官府的尴尬可想而知。 那之后,迟四就出名了,彻底的出名了。名声从江南传回京城再传往全国,端王爷克妻之名和色魔之名,一样让人如雷贯耳。类似于什么恋童啊、恋男色啊、恋尸啊,反正什么传闻邪乎,就往迟四头上扣,女色上的随便反而是他的名声光环中最不起眼的一种了。 “就是那次……就一次,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迟四叹着气说道。 没想到会是这样…… 钟晓欣对此也是无话可说,按说其实以迟四的绘画能力,能无师自通,从中国风工笔花鸟物画里,玩出写实素描来,也算是绘画界的天纵之才了,但这自我探索的过程实在是…… 什么都不说了,钟晓欣执起迟四的手,同志啊,先握个爪。 319 湖里又闹鬼 她自己何尝不是,在这个异世人生地不熟,即没有师长指教,也没有同门切磋,暗悄悄的一个人研究着修仙大系统,一个不小心就走弯路,两者的境遇多么相似啊,怪不得她和迟四没见几面,就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完全是那无奈的心境引发的共鸣啊。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修仙大道研究好了,前途远大,迟四这个画人体裸画的爱好,是再怎么研究也……貌似春宫图真的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总之还是让人同情的,钟晓欣看迟四的目光全是怜惜,同样做为被命运坑苦了的娃,看到身边有人比自己还惨,竟然莫名产生了点幸福感,钟晓欣也有点犹豫了,她对迟四这复杂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喜欢啊?然而钟晓欣思维里虽然还纠结着,但心中却已经明了,对一个人这种万般思索,进退失据的表现,就已经是喜欢了。迟四愿意坦然,钟晓欣也早盼着接受,心里这样想着,钟晓欣心中微动,却是修仙系统中,七情之情,又破了一项,正是“喜”情。 迟四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早知道钟晓欣不是普通女子,看春宫图都还带专业点评的,但到底共读西厢也算是种情趣,跟自己枕边人有这种爱好是完全不一样的,迟四对于自己的恶名心里有数,但是他下意识的不想让钟晓欣知道。 即担忧钟晓欣惧怕他克妻之名,又怕钟晓欣嫌弃他的下流名声,但对于后者,迟四真的觉得自己是很无辜的,现在看到钟晓欣听完真相,眼里只有怜惜没有厌恶,情感上只有贴近而没有惧怕,迟四心里的感动更是重上一层楼,之前隐隐有过,若为她好,也可以放手的一丝犹豫,也散的没影了,只觉得这样的好女子,真正是上天降下来,专门与他为配的,若错过了,只怕今生来世,再寻不到良伴了。迟四也紧紧握住钟晓欣主动握过来的手,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虽然所思所想的出发点全然不同,但心境上出奇的一致,哪怕彼此所产生的感情上的出发点,都不是单纯的美好爱情,但此世此生,能够找到这样一个能理解、能包容、能感同身受、放不下抛不开舍不掉的人,就是姻缘了。 换句话说就是两个奇葩凑一起堪称完美,若两人分开,不管婚配与谁,都是害了外人,不如携手。 此时此刻,心意相通,所有一切的言语已经是多余的。 迟四搂腰摸脸,钟晓欣抬脚闭眼,双唇愈离愈近,即将重合时。 “有鬼啊……”外面传来凄厉的喊声。 迟四想都不想,脸又朝钟晓欣狠狠撞去,好歹这个吻算完成了,受苦的是钟晓欣的牙又被撞的好疼。 钟晓欣这一次是真的理解了,发自内心的理解了迟四的委屈和无辜,怪不得迟四万花丛中过,片叶未沾身。 “四哥,你以前跟女人在一起都这样?”钟晓欣泪汪汪的问道,牙好痛,再这么玩下去,不用到七老八十,她就得一口假牙了。以前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并不算特别亲密,可也总被打扰,钟晓欣还以为是自己这边宅斗剧本的影响,现在听了迟四的故事才知道,自己那宅斗剧本是小意思,人家手里的剧本是死亡笔记。 迟四也是深吸一口气,点头:“在身体上摸摸就算了,可是但凡想干点别的吧,就会出点意外。”两个人经过今天的精神果奔,也算是灵魂僧伴侣了,迟四也不瞒着。只是他没说的是,这意外的情况也会随着想做的事情的深入程度而不同,像今天这种,亲了嘴竟然没有塌书架、倒蜡烛,落房瓦,已经是上天开恩了。 人还抱着,啃也啃过了,外面闹鬼的喊声,一声响过一声,准确的说,对方大约是一边喊着闹鬼,一边向着绮罗院跑来的。 话说,闹鬼往绮罗院跑什么?就为了打扰迟四和女人亲热。 钟晓欣再一次感受到天命的无常……以及天命的无聊。 迟四放开手时,钟晓欣已经听到绮罗院的砸门声了。 “大小姐……救命……救命啊,有鬼啊。”外面一个婆子喊着。 所以她就想问。有鬼为什么要找喊她救命?她又不是捉鬼的钟馗。 此时院子里也已经闹开了,紫竹本来就因为迟四的到来,而守在屋外,何况外面的婆子一路跑一路喊,绮罗院里的丫环们也早就醒了。 钟晓欣听到院子里银杏隔着院门的对话。 才知道为什么闹鬼会来喊她救命。 今天钟2在白雀庵出事了,据目击者强有力的证言,当时出事时钟2身边的丫头就是死在钟家花园大湖里的金桔,这鬼是缠上钟2了,时不时就从湖里出来找钟2叙旧。 白氏今天白天处理完了钟2的事情,也是身心俱疲,于是就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你这鬼不是成天从湖里爬出来吗?那就叫下人守着湖,鬼出来了,就打回去不就行了,白氏为自己早没有想到这么个好办法而懊恼,为此白氏还特意将自己供养多年的一串佛珠拆了开来,又把一些粗使的丫环婆子也编入到守鬼的队伍中,将佛珠给丫环婆子们一人一颗,打鬼专用。 巡夜的婆子们都害怕,不愿意去,但白氏才不管下人的死活呢。只要她和女儿别再被鬼缠上就行了,谁不去守着,就把谁发卖出去。 本来因为湖边闹鬼的事情,钟家花园已经没有巡夜的婆子敢靠近了。可是白氏这样的命令下来,婆子们没有办法,只能守着,心里害怕,就全部的人抱团守在一起。几个人在一起,本来心里有点害怕,不过后来说说话,聊聊天,花园也没有风吹草动的,特别是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月亮刚亮相天边,朦胧一层月影,花园里当真还有几分景致。婆子们也就不害怕了,开始说说笑笑起来,讲点荤段子壮壮胆,高兴了还推推揉揉一下。 本来嘛,鬼虽然是鬼,可是在钟家闹了这么多天,也从来没有伤害过无辜,只找钟2一个人,并且那鬼今天已经将钟2害的很惨了,就算心中消不了怨气,今天至少该休息一下了吧。 而且月还未上中天,不是阴气最盛的时候,婆子们说着话,心里也没有这么怕了,几个人说笑着,其中一个婆子说荤段子打趣另一个婆子,几个丫环面红耳赤的听着,被打趣的人可不愿意,就随手推了那多嘴婆子一把,动作轻轻的,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完全是玩笑,却没有想到那婆子将白氏给的佛珠扰在袖子里,被推这一下,佛珠掉了。 320 厉鬼杀人 佛珠圆溜溜的滚,好巧不巧正在湖边停了。这佛珠是白氏多年爱物,名贵的顶级金丝楠所制,顺义伯府祖传之物,白氏平日都舍不得戴,多数时间供在佛前,正因为如此,白氏才深信它有镇鬼辟邪之效。分给婆子们,也是做一个防务,可不是人手送一颗,早晚一定会收回的。 这要掉进湖里,也就死了心,死心受罚就是了,可是停在湖边,不拿不行,一时间这婆子对主人的惧怕胜过对鬼的恐惧,就自己走到了湖边。 刚将这佛珠拿到手,湖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来,婆子都来不及尖叫,就被手拖进水里去了。 周围的婆子们就开始尖叫了。有机灵的也是第一时间就拿着佛珠朝着婆子被拖入水的地方砸过去,结果湖里就涌起了一阵的血色,也不知道是婆子被那鬼害了,还是说佛珠有效,将那鬼打伤了。可就算是佛珠伤了鬼,可是被拖下水的婆子不会游泳,也必是要淹死的。 然而其它人是再不敢在湖边呆了,纷纷尖叫着跑了,看这情形,湖中的厉鬼已经开始要吃人了,再守在湖边必死无疑,还不如被发卖到远处算了呢。 众人各自逃生,唯其中一个婆子是向着绮罗院里跑,就是当初砸佛珠的那个婆子。这婆子并不是别个,落水的婆子是她嫡亲的小姑子,姑嫂两个人一处当差,一向感情很好,而且她上面还有婆婆,叫人知道她眼看着小姑子被害,她婆婆一定也要收拾她。 所以她是第一个向水里砸佛珠的,也因为人心总存侥幸,她认定了那血色是佛珠所伤的厉鬼之血,落水的小姑子一定已经平安无事,只是不会游泳,还待在水里等待救援呢,然而她也不会游泳,那就得找会游泳的人来救。 本来钟家会水只有一个婆子,因为今天也跟着钟2折在了白雀庵,晕迷未醒,所以并不在守夜的人群中,这机灵的婆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求钟晓欣。钟晓欣会水,而且心地善良,愿意救人。当然了,钟晓欣是主子,没有必要半夜救一个落水的婆子,何况还是矛盾极深的大房的婆子,可是她来求过了,钟晓欣救不救,她该做的都做到了,就算小姑子真的死了,她婆家也不能再为此为难她,何况她本心里,也想救小姑子的。 婆子为了这个,半夜砸门,倒不是真专程来打扰迟四亲热女人,然而自从听过迟四的故事,钟晓欣也好,迟四也好,总觉得这还是迟四想接近女人而引起的灾祸。 一般来说,正经的闺阁千金,当然就会拒绝,谁会愿意半夜为了个巡夜婆子去闹鬼的湖里救人呢,闹着鬼啊,还不知道救到的人是死是活。 不过钟晓欣那不是一般人啊。 首先,她珍惜一切救人的机会,这是真正的功德,她救了人,就有功德值,就能新开一块田,能扩大一分仙府空间,能种更多的天材地宝,她的万亩良田的梦想都要靠着这些落水的人来实现呢。钟晓欣当时就把迟四往身后一塞,告诉他别出屋来,人已经冲出去了。银杏还在院子,劝那婆子快点走呢,钟晓欣自己把院门拨开,跑了…… 其次,钟晓欣也不能不救。大湖是她老家,家里死个人太晦气,她不能眼睁睁放那婆子在里面泡尸,“你好白骨”那种已经化成了枯骨的土著,她可以不计较,但想住进新人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行的,她这房东不同意。 最后,湖里有鬼没鬼,钟晓欣说了算,金桔闹鬼那是她同意的,其它的,哪里来的鬼?到底又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要在钟家闹鬼?婆子说看得清楚是只人手将人拖下水,钟晓欣若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怕这钟家大湖就得易主。 钟晓欣冲出去了,迟四都想哭,女朋友这么舍已为人他该怎么表态,他也想跟上,可是现在院里人多,为钟晓欣名声计较,也不能露面。可是他担心的要死,出事的是钟家大湖……那并不是普通的湖啊。 迟四眼里闪过一道暗光,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先从窗户走了,再想办法绕到大湖那边看看情况。 钟晓欣赶到湖边的时候,湖里已经没有血色了,本来一个人的血量,融入到整个湖里,那稀释掉就是几秒的事,钟晓欣虽然听那婆子哭诉,说是将鬼击伤,人还平安,但那只是婆子用来骗她、说服她的话,钟晓欣的心里更倾向于,婆子已经死了。 水中的手,定是人,当然不会被佛珠打出血来,他拉婆子下水,不管出于什么用意,必不会留活口。 不过钟晓欣还是跳下去了。 一进湖,五感全开。 只见得湖中多了两个生灵,两个人在一处。 一个是个高大个子的男子,身穿着一件天蓝色水靠,融在水里天水一色,若不是钟晓欣这如鱼入水的五感,普通人只怕就在那男子身前,也看不清他。钟晓欣却看得清楚,那男子正将之前拉下湖的婆子抱在怀里,身体背对着她,蹲在在湖里不知道捣鼓些什么,那地方本是你好白骨的所在的位置,如今你好白骨被挤在一边,骨头都散掉了几根,只不过脚的位置还没有挪动。 另一个则是那落水的婆子了,从钟晓欣的位置看,那婆子被男子模抱在胸前,头胸及脚都能看得到,已经死绝了,因为她喉间插了一把尖刀。 钟晓欣内心登时涌上一股气来。这是特么谁,闯我家园,杀我功德值、挤我同胞,钟晓欣展开了水云梯,几乎三秒之内,就到了来人的身后。那男子却对身边的水流有异动之事,一无所觉。 钟晓欣冷笑着,也不说话,只拍拍那男子的肩。你不是装鬼么,今天让你见见真鬼。 那男子伸手就拂了下肩,意思是别打扰,之后两秒才惊觉不对,猛回头,只看到一个美丽的姑娘朝着他笑,那男子大惊之下,突然拨刀就刺。 这一来不只男子,钟晓欣也是大惊,一个水云梯又倒退出去二百米,才惊魂初定。 我kao,都忘了自己是没有武功的。 321 杀生修魔 钟晓欣本以为那男子大惊之下就先呛口水,然后还不是随她摆布,却是那男子回头之后,钟晓欣看到男子脸上罩的鱼鳔,才想起来,对方准备如此周全,有备而来,那必然不会是个手无负鸡之力的软蛋。 一般人突然在水里见了钟晓欣,湖底出现这么一个姑娘家,只会像钟家的婆子们那样,当是水鬼,可是对方本来就是水里混饭吃的江湖人,只怕见钟晓欣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碰上了抢饭吃的同道中人,拨刀相见再正常不过。 然而钟晓欣修炼到现在,说起来,较常人高深的地方,也只是水中能呼吸说话,能放个氧气罩帮人,并且水中时速特别快,别人陆上飙车,她能水里飙人,其它的…… 钟晓欣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她都差点忘了,她也是有手段的人,她最早从修仙系统里开出来的剑术水龙剑,就是攻击之技,而她唯一一次的使用,就是在白家兰表小姐面前,削木头。 修仙系统,我对不起你。 钟晓欣心里对着无敌的修仙系统道歉了一百遍,然后突然加速,又冲回到那蓝衣男子身周,只是并不在靠近,她看的已经很清楚,那人穿着紧身衣,脚下放了个皮囊口袋,除了手上一把匕首,身边再没有其它武器。钟晓欣刚刚突然出现又退开,在那男子的眼中,就是突然出现又消失,如今正迟疑着,不住的防务着周身,所以钟晓欣即不敢靠近那匕首的可刺范围内,也不敢让那男子看见了她,水云梯运起,就停在男子五米开外。 然后聚身边湖水,凝水为剑,刺向那男子腹间。 钟晓欣的水龙剑等级太低,以前用茶水刺茶杯,茶杯都破不了,后来在兰小姐面前削木头,那木料里面断过,又年久失修,受水气腐蚀,也只被划了几道浅痕。如今钟晓欣对着这男人,自然不敢拖大,湖水能调动的湖水,全调了来,务求一击必中,将人打趴下。 于是钟晓欣聚全湖之力,一击而中,一道剑光直透入那男子肚腹,当场就透腹而过,激起一片血花,那男子大约也是没想到钟晓欣离他五米之外,全不用兵器也能完成暴击,男子别说水中行动受阻,他连钟晓欣的所在都看不清,当然避无可避,直接被钟晓欣在肚子上身上开了个大洞,睁大了一双眼,身体向后微倒,整个人就飘了起来,显然已经死透气了。 哦no。 钟晓欣想哭。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水龙剑等级低伤害小,所以也是一口气就用尽了全力,哪想到原来这水龙剑不是这么用的,此技不看技能熟练度,只看调水量,水量多自然威力大,钟晓欣这全力一击,相当于一整个湖水向着男人压过去,眼见得男人是活不成了。 这下好了,她本来还有心抓个活口,现在倒成了两个死人,她就算是在水里再有本事,也没办法将两个死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啊。她可以将人搬上岸去,可是上了岸又埋哪里啊? 钟晓欣后悔的无以言表,接紧接着心口一凉,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钟晓欣不用问也晓得,一定是修仙系统又给了她什么提醒,但以前的提醒多数是她自身意念一动,身体出现变化还从未有过。 钟晓欣也顾不得那男子的尸体还飘在湖里了,反正她现在也没办法处理这两具尸体,不如先看看修仙系统提示了些什么。 钟晓欣闭上眼,意念沉入体内,修仙系统面板已经与她思维相通,此时沉入到了其中,钟晓欣赫然发现,系统内又新加了几条任务。 其中一个任务叫“师门被袭”,这一次,除了任务,还有小字提示,写的是“有不明来历之人,突袭师门,杀了外门弟子,以窥师门这密。”问钟晓欣是否愿意挺身而出,为师门查清此等血案。 钟晓欣满头黑线的代换了一下,师门指钟府,那被袭估计就是这个男子闯入钟府一事,他杀的是个下人婆子,地位极低,在修仙中,就对应了不入流的,负责些底屋事务的外门弟子,总之大意是能体解的,跟修仙系统相处了这么久,钟晓欣只是习惯性对它这种故事转换吐个槽而已。 钟晓欣选“是”,接了任务,上面还写挺身而出呢,估计系统怕有其它弟子同钟晓欣抢夺任务,钟晓欣倒盼着有人抢呢,现在全世界就她一个修仙之人,她不接都不行啊。 这是一个新任务,而且竟然自带情况说明,看来还是个大任务,只不过除了这个任务,另一个新增的小任务更让钟晓欣注意。 虽然是个小任务,只有四个字,也不附说明,在“师门被袭”任务的大篇幅下,短的可怜,但并不是不起眼,相反,这任务还很惹眼。 因为这任务是红色小字,四个字。 修道修魔? 钟晓欣看着字,有些发愣。修道?修魔?这不是修仙系统该考虑的任务吗?她就是照着修仙系统来,系统让干嘛她就干嘛啊。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任务呢?哪里变得同以前不一样了吗?对了,因为她刚刚杀了一个人。 事情太突然,发生时钟晓欣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啊,她刚刚杀了一个人,而她竟然毫无知觉,是因为脱离了前世的建立起一切法规秩序的现代社会太久,人命在她眼里也不值钱了吗?还是因为她手里掌握有高一个维度的知识和辅助系统,觉得其实人的生死与已无关了? 钟晓欣又觉得似乎也并不是如此,至少从她当初跳水相救梅表小姐时开始,所怀的就不是单纯的救人的意念,哪怕做了再多的好事,救再多的人,她所求的其实也是一分能够为我所用的功德值而已。 也就是说,她虽然看似修的是道,但其实心性已经入魔?还是说,掌握着高人一等的能力,不过是将她原本的心中一直藏着的黑暗扩大罢了? 这个任务,还真不好做,因为钟晓欣自己心里都得不出答案。 不过钟晓欣没有答案,别处倒有了答案。 322 修魔的代价 修仙系统和内府仙境一向紧密联系,钟晓欣刚刚杀了一个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后果,然而经系统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她初衷是为救人的功德值而来,现在人没有救成一个,反而杀了人,这不会被减掉功德值吧? 钟晓欣一向不留功德值,但凡拿到一分,就立刻将之化为仙田,如今反应过来,并不是只救人有功德值,可修天道的;原来杀人也有罪恶值,可修魔道。钟晓欣神思入体,放眼入内府,果然是被倒扣了,今天早上连救三人,刚刚解锁的一块新田,已经变化了。 并不是又重新被锁定,反而成为了一个坑,这坑倒也不大,在厕所大小的仙府中,也就一个洗水盆的面积,然而目测着大约深有十几米,并且坑的周围明明跟别的仙田接壤,露于坑外的却是岩石表面,幸好这坑在仙田最侧边,离马桶较远,要不然看上去还不得以为是化粪池管道啊…… 钟晓欣有点理解修道修魔的的区别了。 修道者,所谓长生,所求者,同天地万物为一体,如同春种而秋收,有舍之有得,顺应大道,自然万物生发。 修魔者,问于本心,舍已而无他,独立于天地之间自为一统,如同夏发而冬藏,有得必有舍,快意江湖,自然于世间绝世而独立,不能为之所容。 这系统既然名之为修仙,自然就是专修天道大道正道的,要不然她就叫修魔系统了。倒是钟晓欣一开始想岔了,那系统任务中的红字,不同于其它任务,以血色相示,并不是直问本心,看修者是要修仙还是修魔,其实就是提醒使用者,不要偏离正道。 修仙者康庄大道,春生万物,乾坤自在。 修魔者步上绝路,天地荒芜,万劫不复。 说俗气点,钟晓欣既然手上是修仙的系统,那自然就容不得其主修魔,所以修仙良田美妾……不对,良田美宅,修魔就全是坑啊。 钟晓欣从心里抹了把冷汗,她会说吗?其实刚刚她心里真有一分的动摇,觉得修魔自在,也是不错的……嗯,她深刻反省了,一定是远离现代社会,太久没研读思想品德书了。 总之,等她处理完这湖里两具尸体,她一定好好加深下思想修养,所以现在的问题,这两具尸体可怎么处理啊? 钟晓欣呆愣愣的在湖底,想解决办法。 其实办法也有现成的,而且是非常方便的,她有空间(丹田内府),只要将两具尸体往里面一藏,从水里出去,找个没有人的荒山野岭,再把尸体一抛,一切都圆满。 但钟晓欣实在不愿意,内府仙境是由她炼气修真而开辟的空间,就存在于钟晓欣的意念中,但钟晓欣一直怀疑它位于丹田,因为钟晓欣凝神聚意,是可以将自己也实体化在其中的,并且功德值所化的仙田也可以真正的产出东西,这个空间应该是有一个实体的存在,并最有可能就是在钟晓欣体内。 要将两具尸体放进自己身体里,就算是钟晓欣这种心大的人,也只会说no。 所以这两具尸体到底要怎么处理? 钟晓欣简直快把自己想死了,也想不出处理办法,别的不说,光这具男尸,一旦离水,钟晓欣就搬不动,而且钟家虽然大,还真就找不出一个地方来埋,钟晓欣苦思不得,一瞬间甚至想,不如让这两具尸体在钟家大湖里扔着?可是她以后还怎么来湖里修炼? 钟晓欣想的入神,就觉得后背有人拍肩,十分不耐烦的把那手拂掉后,钟晓欣才惊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cao有敌情。 钟晓欣一个水云梯就窜出去,双手凝水成剑,回头看了眼,是迟四。 冷汗一把,幸好刚刚没有头都不回的打出水龙剑去。 迟四那里憋的满脸苍白的拍拍钟晓欣,没想到恋人的反应不是给他罩个以前那种氧气罩,反而一溜跑了。迟四差点气尽而呛亡,好在钟晓欣看他的状态也知道他下水的这口气憋的即将气尽,又及时回来给他罩了个氧气罩,迟四终于又能呼吸说话了。 “四哥,我不是叫你别出来。”钟晓欣抱怨,到处乱跑还乱拍肩,害她差点谋杀亲夫做了寡妇啊好不好,果然四哥不能主动亲热女人,这阴差阳错的,她都差点起了杀心。 迟四能说什么。钟晓欣早说过,她有水中五感通天,迟四以为自己游过来,钟晓欣早发觉了呢,他没想到钟晓欣为了两具尸体,纠结的连她人在水里、外面还有个迟四的事都忘了。 “你迟迟没有上来,我实在担心。”迟四道。他自然知道大湖是钟晓欣老家,若是平常,他一定是不担心的,还以为钟晓欣偶尔会想在水底睡一觉呢,可是今天钟晓欣是为救人而来,而且湖里还多个会拉人下水的“鬼”,迟四和钟晓欣一样,知道真相,晓得那一定是通水性的人。 迟四哪呆得住,他从绮罗院翻墙走了,又重新在钟家墙外绕到了花园处,他第一次见到钟晓欣就是从墙外翻进到湖边,轻车熟路,又翻进来,左等右等不见钟晓欣上岸,也不见那被救的婆子,迟四就知道钟晓欣一定在湖底遇到了事情,他心急之下,就游下来了。 钟晓欣听他解说,心里又是一阵的感动,迟四下湖来可没有准备鱼膘,而且他武功再好,也是在陆地上,若找不到她,碰上那蓝衣人是水中好手,两个人动起手来也是一个死字,不由得又庆幸,好在她刚刚将那人一击杀掉,不然以钟晓欣的脾气,制不住他多半会放了他走,若叫他走时遇到了迟四,那人蓝衣细匕,又精通水性和水底功夫,迟四多半就要受害。果真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了。 钟晓欣刚刚因为杀人的最后一丝悔恨也就没了。当然,纠结也没了。 她都忘了,还有迟四嘛。自己果然是一个人独立太久了,都忘了向场外亲友求助这一选项了。上次金桔的娘捞起来也是尸体,就是迟四处理的,埋的多快好省不说,人家手下能人多,一个晚上还能找到相近并同样孕期的替换尸首,简直是小叮当一样的神助手啊。 323 不明来历的敌人 “四哥,你来看看这个人。”钟晓欣领着迟四靠前,迟四不像她,水中千里眼,那尸体只离迟四几米,迟四就没看到。 钟晓欣领了迟四看那尸体。 迟四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蹲下来,查验了一翻尸体,一脸严肃的说道:“此人身上一点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人。” 钟晓欣:“……”那你还一脸的专业检查了半天。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一般夜行人,都是黑色紧身衣,此人却是天水蓝色的紧身衣,可见得是早有准备。 钟晓欣回头看了看,突然就看见了被挤到一边的“你好白骨”,几根腿骨都散落到一边了,钟晓欣叹了一口气,突然又瞪大了眼。 “四哥,那人之前将那婆子拖下水,杀死后将尸体抱在怀里。” 之前钟晓欣没有多想,现在想想,那婆子又不是什么绝色美人,蓝衣人为什么要将尸体抱在怀里呢? 钟晓欣说完,和迟四两个人一起去看“你好白骨”,上次来时,两个人就发现到了,你好白骨的死因,是胸口中暗器,脚又被机关锁住不能浮上水面,不知道是先伤重血流尽而死,还是鱼鳔没气了憋死。 但是看“你好白骨”的姿势,他高举着手,当然不是等着未来钟晓欣这位水修大能来打招呼的,他应该是想向同伴呼救,却被同伴抛弃了。所以他若有同伴,当然就会知道这水里的机关,那蓝衣人抱着婆子的尸体,是为了挡有可能从机关里射出来的暗器。 钟晓欣能想到的,迟四自然也想到了,点着道:“嗯,并且这人并不是第一次来。”说着迟四用脚去踢了踢地上的工具皮囊。 钟晓欣才注意到,之前她看到这蓝衣人蹲在地上捣鼓什么东西,站起来却周身只有一把匕首,想来就是用的这皮囊中的工具,然而这皮囊上次钟晓欣和迟四来给“你好白骨”搜身时,就有了,她们当时以为是你好白骨的。 也就是说,那蓝衣人只怕来了不只一次,他心知这湖底也不会有人来,干脆皮囊就扔在这里,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用啊。 钟晓欣顿时有种错觉,自己家的房子,被小偷撬开,毁了东西不说,还有吃有拿。还有没有把她这当世神仙放在眼里啊啊啊…… 钟晓欣气呼呼的又踢了一脚那皮囊,里面露出了几把凿、撬、修、砸的工具,有些钟晓欣认识,有些不认识,但认识的也不会用,钟晓欣想了想,将那男人的匕首又捡了回来,蹲下身来,去撬你好白骨脚上的锁扣。 被迟四一把拉了回来。怒斥道“你做什么呢?”你好白骨就是死于这里的暗器。 钟晓欣说:“好奇啊。这里到底埋了些什么东西?” 这问题以前钟晓欣也想过,不过世人当珍宝藏的,不外黄白之物,奇珍异宝,心野点的,顶天了多埋点兵器,谋反之用。这些钟晓欣都没用,她也就不想了。她唯一有兴趣的就是长公主家的那个大湖。 钟晓欣第一次掉下去,可是接到过提醒,那大湖里有前辈遗宝,不过长公主家不是她随便能去的,所以她也就是想想,以后有机会再说,反正这世上所有能修仙用的材料,都可以算是给她准备的,她真的不急。但钟家大湖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还是她老巢,别人都来觊觎,没道理她不能挖吧。 迟四把人拉回来,使劲给钟晓欣小俏鼻上捏了一把。“你不要命了。这些人不知道来路,不知道目的,我们更不知道这里面埋的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就敢拿命去挖,你没见他们这些人,挖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挖到东西,反而赔上了不少的人命么。” 钟晓欣大奇:“四哥,你怎么知道他们赔上了不少的人命?” 迟四看向那蓝衣人。钟晓欣也看,20出头的生面孔,看不出来什么啊。 “这人如此年轻,一定不会是多年的老手,这种挖宝一事,向来机密,能少让人知道,就不会告诉更多的人,当年参与的人若不是不在世了,绝不会让个年轻后辈来。” 钟晓欣点头,有道理。不过“四哥,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挖了很多年?” 迟四就比较无奈了:“那白骨手上有钟家家主的戒指,怕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个钟家唯一的子嗣了,这么些年钟家又一直都有闹鬼的传说,钟家偌大一个花园,这些年少有人敢夜间来此,当然随这些人想怎么挖就怎么挖了。” 钟晓欣点头,好像也有道理。 “四哥,你好像很擅长查案啊?”钟晓欣斜着眼看迟四,说好的下流浪荡子呢,这柯南即视感是个什么情况。 “咳咳。”迟四干咳两声,解释道:“这是智商的问题,普通人也想得到啊。” 钟晓欣当时就想抽他,欲盖弥彰就算了,能不能别拿人智商说事,正常人都不会碰到这种情况,也不会检查尸体和现场分析的,这不是智商而是能力和经验。反正钟晓欣就不会,迟四这么说,看不起她? 迟四吧,要说智商还真可以,就是这情商低的,怪不得单身到现在呢。 钟晓欣不问了,不过也不挖了,冒着受伤的危险,挖出来些她用不上的金银珠宝,也确实没有必要。示意迟四带上蓝衣人的尸体,钟晓欣一手拎迟四,一手拎那婆子的尸体,往上浮。钟家花园已经走的干干净净了,今天晚上又闹了鬼,还众目睽睽的丢了个婆子。 就算白氏有威胁,下人们也再没有敢留在花园里的了。 钟晓欣光明正大的带着迟四上了岸,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并排扔到了地上。 “四哥,这两具尸体,该怎么处理?”钟晓欣问道。术业有专攻,虽然不知道迟四为什么对查探很有经验,但上次处理金桔娘的尸体,给白家长房做套的事,迟四就做的很好。 迟四想了想也回道:“这婆子伤在咽喉处,只消动点手脚,把匕首的痕迹掩掉就好了,这个我来,你不用管,那男尸却不能留,我带着走。” 钟晓欣点头。留下了男尸,就不是闹鬼,而成了凶案,到时候会有数不清的官府人员上湖下湖的查案,而且金桔那边也就不能再闹事了,对钟晓欣来说,很不方便。 324 大显神通 只不过这样的安排还是有一个漏洞,就是若闹鬼事真,又怎么解释这婆子的尸体上岸这一件事呢。 迟四的意思是把婆子的尸体处理了扔回湖里,让人第二天发现漂尸,就可以继续闹鬼了,但钟晓欣打死不干,谁敢往她家里扔尸体,她和谁离。迟四没办法,只能换了个想法,将这婆子伪造成自己伤重,死前拼着命爬回来的样子。 这个就比闹鬼还可怕了,钟晓欣觉得,好像迟四比她更喜欢看见钟家闹鬼呢。 尸体的处理,就这样商量定了。 半夜三更、清风袭人、花前月前,尸体陈列,就算以迟四的色心也干不出什么事来了,两个人只能依依惜别。迟四翻墙走时,钟晓欣还留在湖边,痴痴的忘着他的背影。 恰相逢、又离别,千般难舍,总觉得胸中语万千,不及倾诉。 钟晓欣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似乎总有种什么理由,想让她开口,留他下来,再叙一会,一直到迟四翻过墙去离开了,钟晓欣才终于想明白。 我cao,说好的钟2求圣旨赐婚的事没告诉四哥啊,怪不得看着他走就怪怪的,老觉得忘了什么事想叫他回来呢。 钟晓欣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突然间湖水波动,冲天而起,波浪滔滔,一浪又比一浪高,一层层浪花浪打浪,浪出了一座通天之梯。 水云梯名为梯,实际上本来就是以为水媒,架水为梯,这若是修仙之界,小小一座水梯,也就是个内门弟子出场装逼专用的小技能,可怜钟晓欣来到这宅斗的世界,连这种小装逼都不敢,这水云梯一直被她拿来在水里当加速器用,今天夜深人静时,她又终于有了出府的理由,好歹也让她装一回。 钟晓欣踩水而起,水云梯心随她动,一直架到刚刚迟四翻出去的墙头,又从墙头延到外墙墙角,钟晓欣才脚踩实地。 这还是第一次她不是坐钟府安排的马车光明正大的出府,而是晚上偷溜一个人出去浪,心里的一点火器小刺激感,弄的钟晓欣激动的手都有点抖,不过很快问题就来了,她要去哪里浪?她可不知道迟四的端王府在哪里啊。前后左右连个方便都没有,叫她怎么找人,凭着爱情跟着感觉走? 貌似还真只能凭感觉走了。 钟晓欣想着迟四到底刚走没多久,就运起五感外散,深秋更深露重,空气中的水份混夹着风的流动,左边的空气明显比右边乱些。似是刚有人打破空气的静宁,急冲而出。 钟晓欣干脆闭上了眼,跟着空气乱流指引的方向走,她的五感虽然不似在水中清晰,然而空气中的水份能为她描绘出一副简单的街景,虽然只是如简笔画般的线条影像,但是有街有房,有道有路,若碰到巡夜之人,也可以提前避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迟四轻功卓绝,钟晓欣却只能靠两条腿跑着,一路上倒没有遇见巡夜的官兵、打更的民夫,可是迟四留下的动向越来越淡,钟晓欣很快就要追不上了。钟晓欣不由得加紧脚步小跑了起来,只没有想到。刚跑过了两条街,钟晓欣就觉得前面一条街处,突然空气中水份夹在风中,出现了暴动,整个乱的没法感受了,当然啦,因为离得不远,所以除了水份的暴乱,钟晓欣直接听到了兵器叮噹乱撞的声音,这是有人打架? 钟晓欣想也不想的就回头跑。 她以后不鄙视四哥了,她这霉运和四哥也差不到哪里去,好容易出来浪一回,还没见到想见的人呢,就先碰上人打架了,这谁家的娃啊,半夜三更天子脚下你就拿敢拿刀砍人啊,她再不走,一会碰上巡夜的,她怎么解释自己一个大家千金小姐半夜里压马路?说她情深义重千里会情郎有人信么? 钟晓欣跑也跑不快,刚跑了两步,就听到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大喊道:“奸王,纳命来。”然后钟晓欣又只得往回跑。 今天之前,她或许还真就不回头了,天子脚下,一个王爷很稀罕么?然而她今天刚刚被迟四普及了好些新知识,当今元治帝虽然庶弟众多,但都被他打发到封地上呆着了,不奉诏不回京,元治帝的儿子也算多,可是小的还没有成年,大的除了太子,却也没有人封王,君不见太子之下最大的皇三子,到现在也只是皇子的称号么。 这整个京城,只有迟四一个王爷,所谓的奸王,只要对方不是姓奸名王,那除了迟四的仇家,再不作他想。 钟晓欣猛的睁眼,冲到了前面的街上。 只见街上一片的红粉招摇、金璧辉煌,家家是二三层的高楼,户户是垂纱叠锦,钟晓欣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前世那么多电视剧,很是有一些拍到过青楼外景的好不好,她以为迟四会回端王府,没想到人家一出她门就跑到青楼来寻欢。 要不是现在她眼见着迟四被四个穿着清凉的女子持剑围攻,她自己都想拿把剑上去把迟四给捅了。只不过被人围攻的是迟四,她就算想捅人,也得先把人救了再捅,自己男朋友,就算被捅也只能她捅,别人没资格。 钟晓欣环目四望,街口不远处就一口大水缸,京城治安好,包括防火措施,这缸承担着日常救火重任,很是被人关照,今天晚上里面的水也是满满的。 钟晓欣想都不想就一脚踢在缸上,喝道:“四哥闪开。” 缸没动……而且脚好疼,钟晓欣满脸泪花的看着迟四一脸惊恐的朝她扑过来。她就不该耍帅,她这种只是有点健康的身体哪踢得动半人高的大缸啊,她现在就一个问题,当年司马光是几岁时举的多大的石头砸的缸?天生神力前途无量啊孩子。 好在缸不动水动,钟晓欣本意是一脚踢倒缸,让水势借着缸势去和更猛烈些吧,现在虽然缸未倒,但她有运水之能,天下无双,整缸水腾空而起,在缸上转了个弯也一样的扑向了追在迟四身后的四个女刺客身上。 迟四冲过来,抱着钟晓欣凌空转了两个圈,把她护在身后的时候,四个女刺客已经全被压趴下了。 迟四的嘴张成o形,都忘了问钟晓欣有事没事了。 325 有毒(一更) 四个女刺客,人虽然多,武功也不见得特别好,其实本来迟四受得住的,但钟晓欣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迟四飞身相护,反倒受了两剑,都是非要紧部位的轻伤,可是也是皮开肉绽。哪想到钟晓欣一个踢不动的水缸,就把人解决了。 不过钟晓欣倒对这种战果很满意。水龙剑的威力她今天已经知道了,水量足够的时候,那是潜力无极限啊,这一缸水,她冲过来一脚,竟然连摇都没摇晃一下,得多少份量?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武功再高不过仗着身形灵巧,剑能杀人罢了,就不信她们一个个力拨山兮,整缸水扑过去,钟晓欣还特意分散了开来,不是连成剑这种直线,而是铺成面,一个水平面,杀不了人,却如同人跳水时,整个身体入水,咣的一下,一般都疼的不轻快。 果然四个清凉小美女是全都掉剑伏地,却没有性命之忧。 迟四松了一口气,活口有了。钟晓欣也是松了一口气,又保住四块田。 四个女子等到昏乎乎爬起来,剑重回手再想卷土重来时,四周一直静悄悄的青楼上,突然跳下来一群的人,也不知道之前藏在哪里,全是做富家公子打扮,然而一上手就全是硬招,刺客只有四个,新出场的人物却是二十几个,有些还不等着动手,就看着两三个同伴对着四个小美人,卸胳膊卸腿卸下巴的,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动了。 简直不要太凶残。 钟晓欣心性这么坚定了,不由得也对眼前的一幕心直抽抽,这些个小美人她没看见脸,可是那衣着太清凉,大秋天的也不怕感冒,身材各顶各的好,一看都是难得的极品,可这些男人下手可没有一点犹豫,快准狠啊。 转瞬间四个刺客就被伏了,全是活口。那些锦衣人中,就有一个人冲着迟四抱拳示意“卑职幸不辱命。”说完话,却去看钟晓欣。 卑职这种称呼,官府上下级才用到。钟晓欣就明白,迟四这被刺也是好预谋好的,她就算不出手,几十人官府好手扮成了富家公子埋伏着,也不会眼看着迟四死,倒是她,这次惹了眼了,看人家那意思,还不是迟四直属听令的人,对方要是怀疑她也是刺客之一,她还真就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此时此地出现在这里。 迟四怒喝道:“她不是你能看的人,出去复命就是了。”迟四挡在钟晓欣身前,右手反手环着她,保护之意已经很明显。那人却不肯就这样罢休:“不知道这位是哪座楼中的头牌?”看样子是想查钟晓欣的身份。 他们的任务若是护迟四安全,当然就不会在意迟四的喜怒,只会把迟四身边一切不安定的因素剔除掉。至于迟四不让他看,他当然也没有听,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钟晓欣从迟四身后露出的一点衣裙,是不肯放过她的了。 “退下。”迟四怒斥道。 人家一动不动,还往前近了一步,看起来是想亲自从迟四身后揪人了,钟晓欣这会才知道事情有点大条,她哪里想到迟四这太祖幼子,连个女人都护不住。 “风明。”又一个声音响起来,清郎好听。 钟晓欣瞪大了眼睛,这声音她听过,而且非常难忘,就算她在迟四背后看不见人,她也知道是谁。 又听得那声音说:“端王爷勿怪他多事,白莲教新一代的圣女,我们一直没有查找到身份,这次白莲教派人混入京中行事,据可靠消息,就是为了这位圣女铺路,此次王爷遇刺,虽然说是我们早得了消息,做好安排,可是也说不准就有人利用这个机会接近王爷,端王爷怜香惜玉,可是我等也是有职责在身的人。” 迟四怒道:“本王与她是旧识,可为她作保,她并非白莲教中人。” 对方很是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既然是端王爷的爱宠之人,尔等不可无礼。”他说不可无礼,那人就退了,钟晓欣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迟四一个亲王指挥不动的人,听他的。 那人顿了下,似是做了什么动作向迟四赔礼,又说:“今天是我安排不当,害端王受了伤,请端王爷入楼中,有属下为王爷疗伤。” 迟四冷着声音说道:“把你的人都撤下去。” 对方笑道:“王爷心尖上的姑娘,卑职等人怎么敢多看,只是这现场还要清理,不如我吩咐他们把头低下,让王爷同佳人先行一步。” 钟晓欣暗忖这人说起话来也很有分寸嘛,怎么就对上她时,各种难听话跟不要钱似的。 钟晓欣来到这世上统共也没见过几个男人,说话的人就是早上在白雀庵一见面就怼她不留情的齐小道爷。 迟四不想别人看到钟晓欣,是本能的保护她,不想让别人有可能窥视她,可是如今齐小道爷也在,钟晓欣更不敢露面了,齐小道爷早上还见过她,晚上不可能就把她忘了,分分钟认出她来。 迟四看眼齐小道爷,也知道对方直属圣上,不会听他的吩咐,就点了点头。齐小道爷示意,周围的人都将头低下,齐小道爷亲自领着迟四进了一家青楼,他在前面走,也就看不见迟四身后的钟晓欣了。 等到进了楼里,迟四转身把钟晓欣挡好,齐小道爷才退了出去,确实没有多看一眼。 这一栋青楼里布置未变,但明明是月上中天之时,该是最热闹的送往迎来的生意时,却是一个人没有,只两个龟公打扮的高大汉子,从大厅的桌子下面,拖出来两个医药盒,准备着随时给迟四医治。 迟上想了想,先把桌布给掀了,把钟晓欣从头包好,然后才坐下。搞得两个汉子眼神忍不住就想往钟晓欣那里看,其实本来这些汉子们刀口舔血,谁也没把钟晓欣的存在放在心上,但叫迟四这么一次两次的,大家也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美貌佳人,迟四都受了伤,还捂的这么严。 钟晓欣在布里也是郁闷。她什么都看不见啊,也不知道迟四怎么样,之前气归气,看到四个小姑娘持剑要杀情郎,她也是急的,迟四朝她扑过来想保护她,她隐约看见迟四身上有血。 可是迟四不让她出面,也是为了她好,钟晓欣就只能被桌布罩了,一分钟两分钟的,就听到一个大汉惊呼了一声:“有毒。” 326 将死?(二更) 钟晓欣再也忍不住了,呼啦一下把布罩揭了,看过去,迟四左胳膊上一条血道,周围的衣服已经被剪开了,伤处是剑痕划伤,非常细,根本不是重伤,可是胳膊的血管已经都隐隐泛青,伤口的血色也隐现黑迹,其中一个大汉,小心的捏了捏迟四的血管,伤处挤出一滴血来,是黑色的。 钟晓欣“啊”的惊呼了一声,迟四忙安慰她道:“没事,不是什么厉害的毒,我都没什么感觉。”要不然不会等了一会才发现中毒,正因为没什么感觉,所以两个医疗汉子也没有想到对方剑上萃毒,按部就班的优先处理了迟四右肩的一道大伤,才轮到了左胳膊,要是早点发现,毒也不会扩散到整条胳膊。 听迟四说没什么感觉,两个汉子更担心了。其中一个沉吟道:“一般的毒入体,就算当时没有感觉,毒液扩散至整条胳膊,也不会没有察觉的毒随血液而行,这一会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就已经整条胳膊了……”这样说着,汉子的眉头都皱在一起,言下之意很简单,迟四到现在都还没有感觉,那这毒只怕是不一般的。于是汉子又对另一个同伴说:“你去报给真人知道,看那四个女子身上可有所得,若没有,只怕要海叔出手。”另一个汉子脸色都变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冲着迟四行了一礼,急急的离开了。 留下的这一个,看了看迟四的整条皮肤已现黑色的胳膊,也是神态莫测,只对迟四解释道:“属下医术不佳,若刺客身上没有解药,就只能让真人回观,请海叔出手了。端王爷不要担心,海叔的厉害您也是知道的,定会医治好您。” 迟四点了点头,可是还是有些不高兴。“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怎么一开始不把海叔带来。” 那人苦笑道:“海叔的年纪大了,这两日都有病在身,劳累不得,而且来这种地方……”几十个年轻男子打扮成富家公子的样子,在青楼来往不会引人怀疑,可是一个老的都快走不动的老头子,也来青楼坐着……那就不叫安排好,而是明显的打草惊蛇了。那人还补了一句:“咱们跟白莲教也是打交道几十年了,白莲教以前从来没有用过未知的毒,一时失察了,还请王爷恕罪。” 两个人说话间,迟四的胳膊颜色更黑了。因为剪开衣又的处置只到肩胛骨处,这一会的功夫,肩上的皮肤颜色也深了许多,钟晓欣看着,心里总觉得惊慌的不行,这种感觉,虽然她以前也有过,每次有感受到危险时,或会有一时的心慌,可是心慌成这样,钟晓欣就觉得有点不对头了。 钟晓欣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正面解了迟四的衣服扣子。迟四之前光顾着跟医疗大汉说话,也没想到钟晓欣一言不发就开脱。 急急的喊了一声“欣儿”,还不等着阻止,就被钟晓欣一把扯开了衣服。 这一次倒是那大汉“啊”的尖叫一声,刚刚如果说他看着那血毒侵体,只是脸色不好,这一次则是脸色发白,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了。 迟四身上泛黑的血管,已经从左胳膊绕过了左肩,从胸前划出了明确的朝向,很明显是向着心脏去的。迟四自己也看见了,刚刚被钟晓欣主动扒衣服的那点小激动也按了下去,眉头皱起来,问那大汉:“这是什么毒?走的这样快,有没有办法控制它行走的速度,叫他慢些接近心脏。” 那大汉猛的跪下,颤声道:“禀告王爷,卑职不擅毒术,若王爷准许,属下可用银针制住王爷周身血道,将这毒拖得一个时辰。” 迟四闻言愣了愣,轻声道:“然而此处离升龙观也要一个时辰的马程。”而且是最快速度的马,可是擅毒的海叔年纪大还有病,别说能不能骑马,只怕他骑马也奔不到的,若他不来,这大汉做为此处唯一的医疗兵,即不识此毒,也不会解,那四个女子身为刺客,有心在剑上抹毒,当然也就不会好心带上解药,只怕等到那海叔来了,迟四已经毒气攻心而亡了。所以那医疗大汉才脸色发白,他们安排了迟四受刺这一场戏,一定是要确保迟四安全的,可是这一次迟四没有被刺死,却要死于毒,那责任一定是他们来担,他身为主治人员,怕是要赔命。 现场就这样突然冷场下来,每一个人都只觉得一阵阴冷的夜风,吹的人皮肤发疼,却更是冷到了心里。 迟四倒还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叹了一口气。 钟晓欣却是一下子急得跳了起来。她今天刚和迟四心心相映的一起回忆迟四过往的窘事,虽然说是为了钟2求旨的事追了出来,可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当真有正事要谈,还是舍不得就这样分开,想多相处一会。两个人认识的虽然不算久,不过也算是同命相怜之人。都一样是在一个人挣扎在一个不能为人所知,不被他人所理解的世界中,她身负异能,而且还骗迟四说她是鱼仙,迟四也没有怕她,她也就不嫌弃他以前未婚妻太多了的克妻命格了。 两个人好好的相互扶持,以后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可是眼前迟四身上延着血管走的黑线,已经快过绕过肩膀了,甚至就在钟晓欣跳出来的这一会,不知道是不是钟晓欣疑神疑鬼,这黑线似乎又往心脏处延了几毫米。 更何况刺杀之时,本来迟四还和四个刺客对打着,反倒是钟晓欣的喊声让他分神,才会受伤。她想帮他,倒害了他。 钟晓欣尖叫起来:“怎么会这样……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呢?”说着回头吼那医务兵:“既然那海叔年纪大了,就叫了他的徒子徒孙来啊,不要管什么年纪,只有擅毒就好,先叫了人来看。” 当她傻啊,所谓金针刺穴,不过是暂封住几个穴道,让体内血液流速变缓,早晚那毒还要入体,迟四依然会被这样一个轻浅的伤口要了命。 这怎么行呢。 钟晓欣虽然又是尖叫又是吼的,但那声音里的颤音任谁也听得出来的。 迟四此时倒是想开了般,万般柔情蜜意的将钟晓欣搂进他怀里来,拍着背安慰她道:“欣儿别怕,我一定会安排好你以后的生活,即不会叫你家里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生活无着,你……你若不愿意再嫁人,不如就随了嬷嬷回庄子如何?” 迟四柔声问着,已经在考虑他死后钟晓欣的生活了,到底说不出口让钟晓欣再嫁别人的话,反正钟晓欣以前也亲口说过其实不想嫁人,迟四就在想,怎么样安排,能让钟晓欣衣食无忧的过一生。 迟四不说话就算了,一开口就是后事安排,钟晓欣觉得自己的手指冷的都发抖了,第一次眼睛里涌上些酸涩的感觉,她明明没有调动水分…… 327 新技能(三更) 迟四抱着钟晓欣在怀里,立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钟晓欣全身都开始发抖了,吓得。急得迟四也是忙补救道:“别怕别怕,就算毒气入心,估计一时半会也死不了的。现在就让他们做金针封穴,怎么也能拖到海叔来的。” 钟晓欣此时又急又怕,听了这话到底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又想忽悠她是吧?就算是钟晓欣这样没有什么医毒相关知识的人,也知道,一旦毒气攻心,那就会死人的,这人身上再没有哪处比心脏更重要也更脆弱,哪怕就是死不了人,到时只要打开了心脏这种血管大动脉总开关,那什么左心室右心房的,管着全身血脉,等到毒入全身,就是什么神丹妙药也没救了,除非换血…… 钟晓欣本来跳起来拉着迟四的手,哭得不能自己,可是这一下子又愣住了,一惊一乍的。然而迟四看着她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就觉得无比怜惜。迟四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定婚,死的不是新娘子,改成新郎了,然而想一想,这样的结果至少要比钟晓欣死给他看好多了。只可惜了她与他到底是有缘无份。 这样想着,却没想到钟晓欣从他怀里挣出手来,摸到了他左胳膊的伤处。 迟四想推开她手。“欣儿别动,那伤处有毒。”然而这一刻,迟四才终于有了一点中毒的感觉,他的整个人明明还有知觉,可是整个身体支使不上力气,刚刚还有力气将钟晓欣拉到怀里来,这一会几句话的功夫,竟然有些抬不起手来了,自然也就推不开钟晓欣。 没人拦着,钟晓欣摸到迟四伤口上,不但摸,还把手指伸到了迟四往外溢出的黑血上,沾了些。 迟四大惊,怒道:“欣儿别动伤口,小心中毒。” 谁知道这毒是怎么发作,若是只要接解就会中毒,他怎么忍钟晓欣跟他一起死。 旁边的医务兵快哭了。“王爷别动,也别怒,您先把姑娘放开,先让属下为您封穴行吗?”特么的知道不知道怒气攻心……迟四这一怒,黑线倒又走动了两分,怀里还搂着姑娘,谁告诉你金针封穴都在背上施针的,不封住胸前心口处,怎么护住心脉? 可是医务兵现在就是纯电灯泡,他想施针,迟四不理她,钟晓欣也没有一点要主动让位置的自觉性。 钟晓欣摇摇头,白玉青葱的指尖触到了迟四伤口处渗出来的黑血,一边摸着那血,一边道:“四哥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迟四看在眼里,就理解为:钟晓欣已经是起了要与他同生共死的念头,登时也是泪涌眼眶,偏了头叹了口气,说道:“傻姑娘,这也算是天注定,是你我没有缘份,你快把手拿开,别做傻事。”这样说着,迟四却觉得左胳膊血管中有一丝凉意透过来。 却没有想到钟晓欣此时却笑了。“四哥,若你今日平安无事,可是欠我一个大人情,该怎么还我?”这样说着,钟晓欣指尖微动,在迟四的伤处轻轻揉着。 迟四也是眼睛一亮,他觉得左胳膊血管中那丝凉意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凉,凉的就像……就像他今天不老实交待时,钟晓欣罚他喝下去的那几杯冷茶。 他以前只道钟晓欣幻术无双(比如小黄书幻化成佛经,并且镜子变个人头什么的),也知道钟晓欣除了几个小戏法似的法术外,与常人无异,可是若钟晓欣真有办法救他,一线生机,他也不愿意就这样死啊。 “欣儿,你不要勉强,千万不要为了我……做傻事。”迟四看着钟晓欣说道,有外人在场,他不好多说,但那眼神的交流里意味明显,却是钟晓欣为了救他而放弃仙籍又或散尽修为一类的,还是算了吧。 钟晓欣翻了个白眼,大哥你真想多了。 “举手之劳,算得什么傻事了。”钟晓欣就笑道:“你还没说,欠了我的要怎么还我?” 迟四的眼睛就更亮了,心上人既然还有心情说笑,只怕是当真有办法,也不由得调笑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钟晓欣就笑道:“好,从今天开始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敢像以前一样招惹别个女人,哼哼……” 迟四立刻识实务的接道:“哪有此事,早说过我是冤枉的,以前我就没有招惹过女人,以后有了欣儿,我更不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了。” 这话轻轻柔柔的,满是情意,钟晓欣感受身边的风都停顿了一秒似的,心里满是甜意,更别提旁边那个还跪在地上没人叫他起来的医疗大汉,都快被肉麻死了。膝盖都软了,好想五体投地的趴下。 这特么真是人才,男的女的都是。 一个死到临头了还有空调戏女人,一个男人都快死了,还不忘吃醋。她就不想想等端王死了,她就算有端王临终遗言,不会被升龙观处死,也会被带回去关小黑屋,以后重见天日怕是难了。 那大汉本来自忖死罪难逃,却冷不防被两人塞一嘴的狗粮,心里还在吐槽呢,就听得钟晓欣说道:“你记得你今天说得话,要是有一天违了我,就是这个下场。” 唉哟我去,还亲热上了。 照医务兵以往逛青楼的经验,男人都发了毒誓了,下一步女人该投怀送抱了。大汉忍不住的抬头,迟四吩咐他不许抬头的事,这一会也想不起来了,就好像人们如果听到有人尖叫”不要看“的时候,第一反应一定会抬头看一眼似的。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钟晓欣按着迟四的伤处,使劲一压,迟四伤口处就噗一下如喷泉般喷出了血。 不是一股血,是漫天的血雾。 一个人身体里有多少血?大汉虽然也学医之人,但也没给活人放血量过。但他同时也是受过专业训练之人,他知道,只有极快并极狠的击杀,才能让人从身体里喷出血雾,这样的伤口也一定极深极大,这样的人是活不成的。 ”有刺客。“大汉大惊,跳起来扑上钟晓欣,手中早备好的金针,照着钟晓欣太阳穴道的方位刺去。 钟晓欣全神都在迟四的伤口上,没注意。 迟四看到了,大惊之下,一头的冷汗,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抬脚,一脚将大汉踹出去了。 大汉飞在空中就哭了。 谁来体恤下他们这些下人,人家当王爷的要美人不要命啊,他们还得赔着自己的命给人家保命。不就欺负他医武双修,结果哪个也没修炼好吗? 328 断血解毒(四更) 于是当齐小道爷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钟晓欣急急忙忙的又把桌布往头上蒙,迟四刚刚收回了踹人的脚,帮着钟晓欣蒙桌布,并且像齐小道爷这边怒目相视。 感觉就像是正票着的客人被人闯入打扰时,姑娘和票客正常的反应,好吧,这样的想象是有些失礼,但这里是青楼,齐小道爷一时也只能想到这样的形容。 然而……这漫天的黑血像桃花瓣般纷纷洋洋的飘落是个什么情况? 没错,迟四身体上流出来的血雾是喷出来的,但喷出之后并没有血溅当场,而是水流风转,飘在空中。以迟四……其实是以钟晓欣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半径二米的圆圈,将两人罩在里面。 齐小道爷冲进来时,钟晓欣急急忙忙的刚蒙上桌布,这才想起来之前造的隔音结界还没有撤掉,空气中的水分(现在还要包括黑血)都会聚于一团,于是让齐小道爷看了一分钟的黑血飘飘。 齐小道爷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因为他是突然冲进来的,下属们等着反应过来,跟着冲进来时,漫在空中的黑血,已经像正常的血液一样,喷薄四散,就像刚刚那以迟四为中心形成的一个黑血圆圈都是齐小道爷的错觉一样。 钟晓欣撤掉了结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第一次由衷的庆幸自己是水属性修士。 血也是液体,是液体就要听吩咐。她一口气将迟四整条胳膊的黑血都抽了出来,也幸好这毒只延主动脉往心脏去,要不然一下子失血过度也足够让迟四丧命的,现在嘛,一条胳膊的一条主动脉的血,最多就是让迟四气血不足,看起来最多不过是纵欲过度这个级数了……反正这里是青楼,嗯,与其向医务人员求助,不如向服务人员求助,估计老鸨那里补的食品药材会更对口些。 钟晓欣一边罩着桌布,一边想。是够丢脸的,但好在她脸上有布。 迟四脸上没有布,但人就淡定的多了,万千柔情的搂着钟晓欣在怀里,眼里已经基本没有别人了。 钟晓欣就是老天赐给他的福星,别的人跟他定婚一个死一个,钟晓欣就没事……不但没事,还会在他有事时救他……算上之前四女刺杀,这都第二次了。 齐小道爷冲进来,升龙观外面伏的人手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都跟着冲进来了,几十号大汉一头黑线的就看着迟四怀里搂了个可疑人物,一副不知道该怎么揉进怀里的怜爱表情。 哪怕明知道对方有可能是个绝世美人,但像这样当头罩着白桌布的冒充幽灵的人,大汉也只能感叹一句这美人跟美人也不一样,桌布当披风那是我见犹怜有风情,桌布兜头套,那只能是脑子有问题了。 大汉们都在迟四、桌布美人、自己小伙伴及这一地的血之间,眼神游离的时候,齐小道爷先开了口:“风期,怎么回事?刺客何在?”是在问刚刚那个医务兵。 刚刚被迟四踹开的大汉风期此时已经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钟晓欣,却说不出话来 钟晓欣刚刚按住了迟四,突然间迟四就血喷的到处都是,风期看那喷血量就知道迟四必无命在,当即就大喊了有刺客,抢上去,叫迟四给踹回来了。 他想说钟晓欣就是刺客,但是迟四现在好好的坐在这里,把个钟晓欣爱护的跟什么似的,好似刚才的情况,就只是两个小情侣玩的情趣似的,倒真显得是他多管闲事了。 “那个……我……是我看错了。”风期收回手指,低下头。因为迟四又瞪过来了,迟四说过不许他抬头,这一会的功夫他抬头可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这四摆明了不许他说钟晓欣的坏话,他也就领会了。 齐小道爷皱眉:“那端王爷的毒呢,已经派了人去请海叔,你不是还要金针封穴?怎么还不动手?” “是。”,风期点头。心里也委屈,他也想快点封穴,但迟四搂着佳人不撒手,他总不能进人怀里硬拉吧。不过这时候,齐小道爷来了,他底气就足了。对迟四躬身道:“端王爷,属下需要在胸前施针。” “不用了。”迟四说道。“我又没中毒,封什么穴啊。” “……”医务兵风期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这真是长见识了,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看看人家这王爷当的,要美人不要性命啊,这会都快毒气攻心了……攻心……心……我cao毒气呢。 风期一时忍不住又抬头了。 这次不是看钟晓欣,是看迟四,想提醒他命要紧,身体里还一条黑线往心脏做一日游呢,结果抬头一看,迟四除了脸色苍白外,哪哪也都挺白……反正露在外面的小肉都是白的,刚刚的毒血黑脉,也似他看错了一般。 风期整个人都呆住了。“这……这……毒……她。” 迟四的眼神就已经凌利的瞪了过来:“什么毒,是你看错了。” “我……我看错了。”风期屈服了。其实他不受迟四号令,大可以不管迟四说了什么,奈何现在迟四身上的毒血黑脉没有了,他再说迟四中毒,都能算污蔑皇族,他较这个真干嘛啊。 齐小道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向风期:“王爷没中毒?那你鬼叫什么?还让风业通知去请海叔,海叔这把年纪了,劳累不得,你不知道?” “我……”风期冤啊,冤的差点想改姓窦,他哪里想得到迟四几分钟之前还是个马上就要毒血攻心的垂危病人,这一眨眼的功夫,病症就成失血过多了。风期看了眼齐小道爷,面上表情那叫一个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但是眼神轻轻一划,就划到了钟晓欣的方向。 齐小道爷就明白了,自然不是下属乱叫,事情的所有转折都在那个可疑的女人身上,就像他刚刚进厅来看到的黑血飘一样,不是看错了,是太诡异到无可向人诉说。 齐小道爷就笑道:“原来只是下属看错了,惊忧了王爷真对不住,只不过下属们已经去请海叔了,不知道王爷是在这里等海叔到了,还是我让人送两位先回住处,让海叔过去看诊?” 钟晓欣就觉得迟四沉默了一下,然后答道:“我在这里等吧。” 钟晓欣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不过她到底不是医生,迟四身上的黑血她自信抽的干净了。可是黑血曾流淌的经脉里,会不会有余毒?总还是让人看看的好。 329 水遁(五更) 钟晓欣打算陪着迟四一起等,别的不说,今天钟晓欣为了迟四也算是拼了,又开了新技能,若那海叔有本事分辨血型,钟晓欣都在考虑要不要给迟四输点血,甚至来个大换血以防万一啊。总之她不看着迟四平安,她是有点不安心的。 但迟四显然不这样想。 “你叫了我的小厮来,我有事吩咐。”迟四对齐小道爷说道。 齐小道爷恭敬答道:“绛紫、橘黄,都是依之前的吩咐,故意离开,刚刚刺客被伏,就已经着人通知到了他们,一会就会前来,却不知道丹朱和茜红何在?” 钟晓欣听着,就知道之前为了不引人怀疑,而将小厮们各自调走,好让刺客趁机出手。齐小道爷既然说起,这几个名字就该都是迟四的小厮,她却只认识丹朱,平日里向她这里来报信等事,都是丹朱做的,迟四既然之前答应她要妥善处理那处无名男尸,只怕丹朱的去向就是济安侯府了。 迟四也说道:“你不用管他们两个,只把绛紫和橘黄叫来就是了。” 齐小道爷又吩咐了再去催两个小厮,再问迟四道:“端王爷可是有事吩咐他们做,吩咐属下也一样,今天虽然刺杀王爷的刺客抓到了,到底只是明面上的,伏在暗地的刺客不知道有多少,王爷身边的人最好不要落单,我并不敢过问王爷的行踪,只是王爷身边服侍的几位小哥,都是重要之人,王爷若有事吩咐,不若我派几个人跟着保护他们。” 迟四就真有些犹豫,几个小厮武功都不高,所以这次刺杀才特意将几个人都调开,若没有人暗地里保护,真派上今天那四个女子一级的刺客,别说保护钟晓欣,小厮们自己能逃掉都算好的。正犹豫着,被钟晓欣纤纤玉指在胸前写了四个大字:“不要他送。” 迟四马上就拒绝了。“不需要你的人,只一会时,你叫海叔来了在这里等我,我有事离开一会。”竟然是想自己去送钟晓欣。 钟晓欣怎么肯。迟四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如今失血过多更不能劳累,更何况她若要回济安侯府,还真不需要人送。 钟晓欣那块水遁术的牌子,平时不用时,常年放在你好白骨的附近,只要给她个水域入口,她回钟府就跟串门似的。 钟晓欣指头又写:“叫人准备浴桶和水。” 迟四愣了下,脸色第一次有些可疑的红了,但还是按钟晓欣的要求说了,吩咐人找这里最好的房间,准备浴桶和水。 齐小道爷之前顾忌迟四,不直接看钟晓欣,可是钟晓欣用手指头在迟四胸口上写字,他虽然看不清楚是写的什么,只觉得钟晓欣是以手画圈,在勾引人,想这女子好不要脸,人都气血不足了,还要用手段。没想到迟四竟然也就范,准备房间不做休息用,竟然还打算上全套? 齐小道爷忍不住驳回:“王爷如今失血过多,不益亲近女色,还是我让下属陪您下楼休息回吧,至少王爷身边的姑娘,不知道是哪家楼里的,我着人送回就是。”非常不委婉的劝迟四,还是不要乱来比较好,那浴桶和水更是此时不能用啊。 钟晓欣觉得幸好自己是蒙了桌布在脸上的,脸红成一片谁也看不见。她的思想很单纯,是这些人想法太龌龊了…… 因为钟晓欣很坚持要浴桶,所以迟四就很坚持。虽然海叔此时还没有到场,不过风期做为医务兵,已经重新对迟四的身体给出了诊断,判定单纯是失血过多,并没有其它的症状,并没有其它的危险,顺便又开了个补血的食剂方子,让了人下去熬煮,同样也非常不委婉的表示,房事不过量,是死不了人的。齐小道爷在事情无关端王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也就有条件的同意了。 到底是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楼里送来了一锅熬好的红枣桂圆阿胶汤,这种汤剂在青楼太常见,几乎每个红姑娘每月都得灌几碗,所以青楼这边食材备的足足的,大厨熬汤的手艺更是熟能生巧,好得不得了。一锅汤被迟四灌下去一大半,又被迟四捞成小碗,给钟晓欣的桌布下面送了一小半,这时间里,迟四两个小厮也到了,眼看着迟四的脸上血色恢复了些,身边也有人服侍了,齐小道爷才同意放迟四上楼快活。 钟晓欣跟着迟四上楼的时候,感觉整个桌子里的所有人的视线,看她都跟看吸人精血的绝代妖姬似的,真心冤枉。 等到两个人上了楼,下人们送了浴桶,注好水,并且关上门,里面隔绝了,齐小道爷才问道:“刚刚的女子是什么人?你看到脸了。” 风期点头,之前开补方的笔墨还在,风期拿起来,寥寥几笔,一个女子容貌就跃然纸上,不同于迟四那种精益求精的仕女图,风期这种的吧,放现代叫简笔画,但说真的,写实性比迟四要好多了,别看线条少,特征全有。 齐小道爷那眉头越收越紧,快能夹花蝇了。 “还真是她?” “风爷认识?”风期问。 “一面之缘,但怎么会是她,又怎么可能是她?”齐小道爷想不明白,于是吩咐属下人:“找几个隐匿功夫好的兄弟,伏在屋子外面,不管她从哪里出去,都缀上了,察她到底是什么人……不了,还是先看她去了哪里吧,确定她是哪个府上的人,你亲自去查。” 这句话说的,那被吩咐的下属也听得有点发呆:“风爷,看那女子刚才上楼,步子虚浮,不像会武功的。”会武功的,除了少数几个门派,都是先练下盘的稳健,就算是轻功门派,也是步伐轻灵,像钟晓欣刚刚上楼,虽然蒙着桌布,但低着头也能看清眼底下,所以迟四想公主抱她上去,她是怎么也不敢,自己走上去的。 那身形脚步诸人都看在眼里,不会武功。当然若是武功高深者也会故意将步伐调整成普通人的样子,但说话的这个下属叫风业,在升龙观里也是一行的翘楚,眼光毒的没话说,他看人脚步,断定此人不会武功,那对方哪怕是个用毒的高手,也一定就是一点武功也不会的。 齐小道爷却说让人盯紧,不论她从哪里走,就是说她很可能也会从窗户离开了,像断定她一定懂武功一般。而且还说看她进了哪府?正常来说,青楼的姑娘,不该说回了哪个楼子吗?这种说法简直像说那女子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似的,还让风业亲自盯,是有多重视? 330 起疑 风业这样说,齐小道爷没说话,旁边倒有人接了一句:“这次业哥可看走眼了。”就又有人说道:“这姑娘当真武功不错。隔山打牛练的当世无双。” “当时端王遇刺,本来风爷让我们不要着急现身,但不知道为什么,端王突然偏离了我们预定好的伏击位置,往巷口跑,也是那时才受得伤,我急得不行,也顾不得商量好的伏击点了,是最先跳出去的,远远的,正看见那姑娘一脚喝在水缸上,那水缸纹丝不动,缸里的水却全喷了出来,直扑刺客。” “就是多少年成名武林的高手,隔山打牛的武功也做不到这一步,那缸里可是百多斤重的水啊,一般的武林高手,哪怕是能搬动那缸扔出去吧,想让缸一动不动,水却扑出,也是难。” “所以那姑娘必是高手。” 开口喊话的人总结道。 齐小道爷冷哼了一声:“不经指令,擅自行动,话还这么多,回观里自己领罚。” 那人摸着鼻头闭嘴了,他将钟晓欣的事讲的这么清楚,其实也是为了说明他为什么在迟四偏离了伏击位置时,提前跳了出来,若不是钟晓欣用排山倒海扑扑倒了四个刺客,今天这刺客就不一定能抓到几个了。 他闭嘴了,齐小道爷停了会,倒又问他。 “你说你看清了,缸没动,水却全出来了?” 那人忙点头:“看清了,当时我就看巷口有个人,一脚踹水缸上,我以为对方想把缸踹倒,阻住端王,没想到水缸一动不动。”当时这人心里还很是替钟晓欣尴尬了一下,气势万千的踹下去,这么个下场,结果别看缸没动,人家愣是把缸里的水给踹出来了,当时这人就震惊了,第一次隔山打牛还能这么用,所以心里对钟晓欣印象就格外深。 刚刚钟晓欣上楼时,别人都暗搓搓打量钟晓欣,唯有此人打量的是迟四,心里实在想知道这王爷一会要是在床上也被人这么隔山打一牛,会不会精尽而亡。 齐小道爷沉默了下,说道:“水缸没动,水却流出了,也一定就是武功。” 那人接道:“怎么可能不是武功,若说不是隔山打牛,一定是隔山打炮了……” 围着齐小道爷的众人都哈哈的笑,他们并不是官府,也没有那种很严格的上下级,彼此都是兄弟相处,此时诸般事了,围一起说点荦段子也很正常,不过几十人都笑得很小声,他们还记得迟四现在就在楼上打炮,当然不敢笑大声。 但齐小道爷没有笑。 还有一个人也没有笑,医务兵风期,除了进来最早的齐小道爷外,他是唯一一直在场,将那场黑血喷雨看全剧的人,他就没有笑,而且齐小道爷说的话,他也是秒懂。 “不是武功,就有可能是白莲教的邪术。”风期说道。他这一句话,也压得极低,但众人俱都停了口,看他的眼光也是惊疑不定。 “大人是知道我的。我跟随海叔学医多年,虽然医术不佳,始终不得他老人家真传,可是也从来没有看误诊的时候。”风期说道。 “端王爷中了毒,毒发极快,毒性很猛,不用一盏茶时间,必入心肺,就算金针封穴,也只是拖延时间,一个时辰,海叔若能赶到,救回一条命来,也是废人。”风期说道。 他这样说,众人的神色上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般的组织里,说某人成了“废人”,就是指武功被废,以后再入不得江湖,办不得差事,就是个没用的人了。可是升龙观不同于普通的组织,他最明面上是一家道观,就算武功被废,哪怕眼瞎脚残,守一守观门,帮客人添一添香烛总可以做的,说成了废人,就是生活根本不能自理,一生要人贴身服侍的。 迟四若中了这么可怕的毒,又是怎么一眨眼的时间就治好的呢? 风期就指着地下的黑血,说道:“一开始那姑娘也着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倒笑了,按着端王爷的伤口,黑血就突然喷的满天满地,我以为她也是刺客,就大喊出声,反倒被端王爷踹了回来,端王爷圣她……非常信任,能以命相托。而事实上,毒血尽出,王爷体内毒血清了,自然也就没有毒了,只是失血过多,这……试问何门何派的武功做的到呢?” 齐小道爷的心里也想的是刚刚漫天飘的黑血。 这不仅武功门派做不到,就算是医术超群也做不到,简直就是神仙手段,能做到的,当然也就只有真仙……或者邪魔了。 齐小道爷看了眼周围,就刚刚风期说完话的功夫,风业及其它几个人,包括之前一直强调钟晓欣隔山打牛的风如,都已经不见了。 齐小道爷之前让风业安排最好的人手,全方位的盯钟晓欣,众人都觉得有些大材小用,现在听了风期的话,诸人中最优秀的好手都主动去了。 风业不用说,眼光最毒,而且是天生的顺风眼千里耳,五感较常人更敏锐,众人中主导情报以他为主,风如却是轻功的高手,另外还有几个人,都是隐匿探听的行家。 齐小道爷以为万无一失,这么多的人手,几乎将迟四那屋子全方面监视住了。却没想到,一个时辰海叔到后,敲开迟四的房门,就只有迟四一个人在里面休息,他们想盯的钟晓欣,全无踪迹。 回来禀报的风业,脸色都黑了。 “风爷,属下上去的功夫,还听得两个人在屋子里说话,听不真切,隐约听到圣旨什么的,后来就有水声,似是有人入浴,再然后屋子里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的。再来就……”再来海叔就来了,老头子骑马吐的稀里哗啦,可是事关凤子龙孙,也忍着老骨头,让人抬上楼来,打开门一门,没有一室香艳,只有迟四一个人,吃饱喝足睡了一大觉,脸色都有些红润了,比起来老海叔才像那种快死了的人。 几个大汉死盯着,就让钟晓欣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就好像那屋里从一开始就没有钟晓欣这么个人……又好像她根本就不是人…… “大变活人。”齐小道爷冷笑着哼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从今天开始,你派兄弟,给我盯死了济安侯府。” 风业一愣:“济安侯府,那不是……新端王妃的娘家?”一个“新”字说明一切,他们兄弟之前还有人下注,赌这一任的端王妃能活几天。 331 “前朝覆灭时,正值白莲教最后一任圣女陨落,当时因为没有能够继任圣女的孩子,白莲教只能将教中圣物俱都封存,伏于暗处,又命人暗中守卫。前几年,传说他们已经选出了新一任的圣女,有通天彻地之能,已经开始在江南等富庶之地重新活动了,可是我们却一直查不到这圣女的真身,也查不到他们留在京中守卫宝藏的护教之人的身份。圣人为此,已经多有责怪了。” 风业感觉有点听懂,也有点听不懂,但至少理解了一点:“这新任端王妃有问题?” “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齐小道爷说道:“别的人同端王定婚,都死了,她却活着,哪怕该死的时候,都没有死,这不是问题?” 风业理解不了什么叫该死的时候,但既然顶头上司说那女人有大问题,他就盯着呗。 既然是长期盯人的人手,不像今天晚上是临时任务,风业就不敢自专了,都要派哪几个人,风业就按着今天晚上跟他去的人,点数了一遍,请示齐小道爷。 齐小道爷增了几个,又删了几个。增的都是轻功好的人,删的都别处用的着的人,也不能为了盯一个疑似人选,别的任务都不顾了,除了风业,之前看到钟晓欣排山倒海的风如,最后也落定在济安侯府这一拨人里。 人选定了下来,风业又问道:“咱们走明走暗?” 走暗么,就像一个正常的暗行组织一样,昼伏夜出,悄悄的查。走明么……升龙观也有的是办法,只不过得大人物出头。 齐小道爷想了想道:“走明。明天我亲自带你们走一趟。” 风业想了想,也挺好,正好济安侯府最近是那么的不太平。闹鬼这么热闹的事,立朝这么多年,能闹到满京皆知的,还真就钟家一户。 而事实上,风业远低估了济安侯府的倒霉程度。 自从钟晓欣和端王的婚事定了下来,钟晓欣没有死掉,钟家却给人一种要灭门的感觉。 又出事了。 昨天晚上闹鬼,水鬼拉了一个婆子下水的事情,又一次做为猛料被爆了出来。而且这一次不仅是死人这样简单。 钟晓欣是早上起来,苦菊空着手从厨房回来,没有将早餐领回来时,才知道事情闹得这样的大。 那个落水的婆子死了,钟晓欣是知道的,那婆子被人一把小刀扎穿咽喉,还是钟晓欣将她的尸体捞上水来。 钟晓欣不知道的人,迟四手下的人如此天才,那婆子的尸体早上被人发现时,咽喉上的小刀伤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牙齿印……没错,原刀伤被改造成了齿印,那婆子的死因变成了被什么东西咬断咽喉而亡…… 不过这婆子也并不孤单,致死伤被改造成牙印的不只是她。那个杀死婆子的无名男人也被改造了。他的死因,是钟晓欣水剑造成,肚子上开了个洞,这改造起来也没有难度,人家给改造成了,咬开的洞,并且不只是洞,动手的人还将那死人的肠子拉出来一大截,拉向湖边,当然,应钟晓欣之前对迟四的强烈要求,没有进湖,要不然看最佳方案,这人本想把这肠子泡湖里的…… 还有就是那男人的脸,也是被齿印咬的面目全非,看不出人来了,不过身上却不是原来那件紧身衣了,而是被人换成了钟家下人的服侍,看上去跟那婆子一样,是误入花园,被鬼害死的下人之一。 昨天半夜,那婆子被鬼拖下水后,众人就都散场了,除了婆子的嫂子来找钟晓欣求救外,根本没有人敢再提“花园”这两个字,更别说进去,那婆子嫂子看钟晓欣赶去救人了,她都没敢跟进,而是回婆家报信去了。 一直到今天早上,白氏才敢再派人,没想到又多出了一具尸体,而且死状更可怕。这好吧,这次的剧本于其说是水鬼闹事,不如说是丧尸临门,不拉替身,改吃人了? 白氏光听下人的回报就吓得魂飞魄散的,当场就差点不行,为此甚至钟晓欣一大早就为她多破费了两格的日月精华,而钟家的下人们的,但凡没有卖身契的,能跑的都跑了,有卖身契的,有钱的赔违约金跑,没钱的私自跑也得跑。这钟家的鬼,要命啊。大厨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做饭手艺好,是签的合同契,不卖身的。知道钟家这次闹鬼闹出人命来了,这内宅的大厨半夜里就收拾好包包跑了,合同契和违约金都给留在她房间里,于是今天苦菊就又领不到早饭了。 钟晓欣哪想到迟四安排的这么惨绝人圜,害她又吃不到好东西,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打发着紫竹拿上钱,跟苦菊出门买吃食,顺便将元嬷嬷和福秀的那一份一起买了。 等到紫竹在一阵兵荒马乱后成功将饭食买回来,钟晓欣优先给送到元嬷嬷的六畜兴旺院的时候,才发现竟然这活竟然已经被人抢先了,而且人选更是钟晓欣想都想不到的人,是老沈氏。 钟晓欣将饭食带到的时候,老沈氏和元嬷嬷,两个人已经坐在桌子旁边,吃饱喝足,聊上天了。而且还聊的挺投机的,钟晓欣没想到老沈氏会这么重视元嬷嬷,到底是真的说得来啊?还是别有所求啊? 见到钟晓欣来了,还带了饭食,元嬷嬷也很高兴,并没有叫钟晓欣拿回去,也没客气,而是让福秀将饭食接了,打算着中午热热再吃。 如果不是迟四昨天晚上对钟晓欣详细说明过元嬷嬷的身世,光看其言行,根本和庄子上有点体面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不过钟晓欣既然知道底细,当然对元嬷嬷的话言听计从,元嬷嬷也是见了钟晓欣来了,便跟老沈氏说道:“老姐姐,我奉皇后娘娘的命令,来教导大姑娘的,你有空,再次课程不着紧的时候,我叫福秀去叫你。”那意思是老沈氏这一府的侯夫人,想见她还得来六畜兴旺院里作个客人。 老沈氏多看了两眼元嬷嬷,也笑着答应了。这才离开。 332 开课 既然闲人走了,就该上课了。 之前知道元嬷嬷是宫里派来的人时,钟家几乎所有的小姐都送了礼到钟晓欣这里,要蹭老师,钟晓欣就先作主同意了,反正这是钟家的意思,嬷嬷的日常用度是钟家出钱,没得道理她一个人霸占着,教几个不是教啊。 可是昨天晚上元嬷嬷一身的农村人做派,这会也算日头高升的时候了,来的就钟晓欣一个,元嬷嬷也不教些别个,还是亲亲热热的将钟晓欣拉着,坐在床上,两个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先是钟晓欣说自己的事,元嬷嬷听着也是诸多的感叹,两个人年纪差出两辈人来,可是年纪时都是苦过的人,特别是元嬷嬷,听说钟晓欣从出来就没娘,很是感触,她自己也是年幼丧母的人,之所以和常皇后感情好,为着她连婆家也不顾了,就是常皇后的母亲从她小时候,就常照顾她。 “孝慈皇后母女两个啊,实在是这世上再也难寻的好人。”元嬷嬷感叹的说道。 当年常皇后的母亲,就对早年丧母的元嬷嬷很照顾,哪怕常年很穷,常母也常常接济邻里的老弱,孝慈皇后常氏更是心慈的人,对元嬷嬷这个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手帕交就不用说了,就是后来到了军中,但凡是遇到了同父母离散的孤儿,又或者是哪个将领阵亡后留下的妻子孩子,常皇后都会予以照顾,后来人数越来越多了,更干脆都收拢到一起,常皇后对这些孩子们一视同仁,好多人孩子甚至都是跟着大皇子一起长起来的,包括现在当今的皇后卫氏。 钟晓欣想着,那不就是军中幼儿园么。 一开始,太祖起义的来绩平平,常皇后收容孤儿,军中也有反对的声音,但后来随着太祖起义越搞越有起色,财务上不那么吃紧了,军中的将领,也渐渐发现了这军中幼儿园,实在是后勤保障和抚恤家属的好去处。大家跟着太祖干革命,那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事,一旦把命赔掉,老婆孩子有人照顾,那不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何况大家搞造反,图的不就是富贵两个字吗?就算没有赔掉性命,早点着把儿子送到幼儿园里,陪老大的嫡长子从小时候玩到大,那不就是铁打的交情了吗? 所以慢慢大家不但都接受了这幼儿园的存在,反而送钱送粮送老婆,让帮着常皇后照顾孩子。太祖起义十几年,常皇后照顾的很多孤儿都长到半大小子,就直接在军队里跟着打仗,这些孩子天生长在军中,有胆子有力气,对迟家也忠心,悍不畏死,忠心赤诚,不但很太祖的军队带来了胜利,也带来了太祖悲天悯人的好名声。到了造反后期,有很多别的势力的将领,听说了太祖爷仁义之名,再看看自己的事业开始下滑,甚至带军来投,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常皇后收拢起来的人心。 这些都是当年的往事,而且还是太祖与常皇后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回忆,钟晓欣就这样静静的听元嬷嬷说着,一开始还只是故事,可是越说到后来,钟晓欣听着越惊心,因为元嬷嬷故事中的那些军中孤儿院的孩子,或者孩子的父亲,慢慢的就有了名姓,元嬷嬷说到这些人的时候就会顺嘴似的说起,这一家,啊,就是后来被封了什么什么伯的,那个孩子啊,后来被封了什么什么侯的,两个人抢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的父亲后来追封的什么什么伯,可惜死的早了。而故事中最出色最有本事的四家,就是太祖立朝时所封的四大国公,其中镇国公府甚至取了太祖的嫡长女为妻。 这哪里是讲故事,老人家回忆过往,这分明是给她在撸当朝勋贵的关系,给她抖料透隐私吗? 钟晓欣大气都不敢喘的听着,暗暗恨自己今天早上为了美容多喝了两杯水,这全是猛料,一会要是想上厕所了,打断了老人家的聊天兴头可怎么办啊。只能一个办法,钟晓欣一边听着,一边盯着元嬷嬷的茶杯,讲话需要水份,元嬷嬷讲一段,钟晓欣就给续次茶,终于在钟晓欣还没有感受到尿意的时候,元嬷嬷感受到了。 元嬷嬷到底年纪大了,讲了这半天的话,又想上厕所,就高声吩咐一直等在外面的福秀,进来扶她。 “我来扶嬷嬷。”钟晓欣要伸手,元嬷嬷却不敢,钟晓欣怎么说也是天家的媳妇,没有道理扶一个老嬷嬷。元嬷嬷不让,福秀进来了,一边快手快脚的扶好元嬷嬷,一边对钟晓欣说道:“大姑娘,外面来了位十姑娘,说是早跟你讲好了,今天陪你一起跟着嬷嬷上课的。” 钟晓欣还以为钟家姐妹里,不会再有人来这里上礼仪课呢,没想到钟10却来了,说来钟晓欣已经很久没留意钟10的存在了,本来钟10跟她年纪就差得多,没什么利益关系,人也不是太会来事的。特别是郑姨娘出事后,钟10在钟家的立场,就跟以前的钟晓欣似的,就是个透明的,没有人理会她、也没有人克薄她,所有的人都当她不存在。 钟10进来了,给钟晓欣行过礼后,也规规矩矩的一起等着元嬷嬷。 元嬷嬷解放完回来后,看到钟10在场,笑咪咪的,也像早前问钟晓欣那样,问问情况,什么几岁啦,母亲姓什么啊,舅家做什么的啊等了解下学生的情况,但接下来,元嬷嬷没有再顺便回忆下自己当年的情况,而是讲到了宫里的事情。 宫里的规条,宫里的贵人,宫里的忌讳、宫里的礼仪。讲到了社仪,元嬷嬷当场还给做了演示,怎么站、怎么坐、怎么走、怎么笑,让钟晓欣和钟10来来往往的练了好几趟,特别是见到皇后该是什么样的大礼,见到其它品级的妃子该是什么样的大礼,元嬷嬷也都分别做了说明,有些大礼,元嬷嬷演示起来吃力,福秀刚刚送元嬷嬷回来时,就没再离开,就帮着做了,看福秀的样子,竟然也是全都会的。 元嬷嬷竟然真的就开始正正经经的指教宫里需要的教育了。 钟晓欣就明白了元嬷嬷的意思,元嬷嬷之前讲古的时候,可没让福秀也在场听,而是单讲给钟晓欣一个人,现在说到宫规宫礼,则是谁都可以听。 333 钟10 钟晓欣于是当即就表示,元嬷嬷年纪大了,全天的教育太辛苦,以后钟10或再有其它姐妹来,就早上进行教学吧,中午各回各院各找各妈,下午的时间,让元嬷嬷好好的休息休息,她来陪着聊会天就足够了,因为很明显的,聊天的内容才是元嬷嬷真正的教学内容,比起跟谁都跟学到的宫礼,元嬷嬷所掌握的大户人家的往事和秘辛,当然价值更高。 元嬷嬷表示支持,钟10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实际上,看她从进来就对钟晓欣欲言又止的,看来本来是想找钟晓欣说话的,大约也没想到元嬷嬷会这么认真的进行宫廷教育吧,以钟10的身份,一个没落侯府庶房庶女,还是姨娘做了恶事被赶出门,不受所有人待见的庶女,估计她这辈子很难嫁进需要用到宫礼的人家了。 教学一旦开始,就进行的很快,因为宫中的礼数虽然繁多,但更重要的是回去练习,于是到了饭点,老沈氏那边派人来给元嬷嬷送来了饭食,元嬷嬷就笑咪咪的将钟晓欣姐妹打发回去了。 一出了六畜兴旺院,钟晓欣还没有说话,钟10就走近了,轻声说道:“大姐姐,今天你没在绮罗院里,世子夫人那边让人往你那边送东西了。” 钟晓欣先是“咦”了一声,然后就“哦”了一声,一开始她不明白,大房那边送东西跟她有什么关系,但后来想起来,之前她找小沈氏要陪嫁,就是想着小沈氏拿不出来的,让她找大房去要,这恶人嘛自然也就让小沈氏当着。只是她没想到,大房那边会直接将东西送到她院子里,这样一来,小沈氏没得当恶人了,任谁看见了也会说是她贪图大房给嫡女的嫁妆……不过嘛,有什么关系呢,她就是贪图了,谁还说什么了,现在估计钟家最响亮的新闻就是湖中闹鬼的事情,谁会拿她说嘴呢。 不过也是的,钟家闹鬼的事情闹成这样,大房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给她送嫁妆?抹黑名? 却是钟10看着钟晓欣的表情,知道她想偏了,开口说道:“二姐姐到现在还没醒呢?” 这一来,钟晓欣也有些吃惊了:“还没醒?” 钟2落水的时候天凉水冷,是真的,而且她落水的时间也比别人久些,可是她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而且是个一直以来精力旺盛、身体健康的姑娘。当时同钟2前后脚落水的婆子,可是当天救上来后不久就醒了的,只不过因为落水而发烧,起不来床罢了。那婆子当时可没有人给她请大夫,都还是回来发烧之后,给钟2看诊的大夫看完了主子,才顺道给她看了一眼,开的退烧的药。 而钟2,当时在水里,钟晓欣就一直监控着她体内外的水份,确保她只是晕倒,根本没有呛到水,而后来钟家请了大夫,也看过了,连虚弱都没有,发烧更别提,哪哪都好的,只不过一直未醒,还当她精神受惊过度,需要多休息,也没有在意。 也就是说,钟2的身体除了泡一遍凉水算是受寒外,根本没有其它的症状,怎么就一直不醒呢?那白氏在钟2未醒之际,钟家府里又闹鬼闹的这样厉害,还送了这么些嫁妆来,是什么用意啊? 钟晓欣实在已经习惯将白氏母女往最坏处想了,总觉得里面一定有各种阴谋诡计。不过钟10再次开口表示,其实白氏的想法还是很单纯的:“世子夫人那边怕是……想让姐姐去求端王爷,讨要圣旨,给2姐姐增福吧。反正……反正那边嫁妆又不长腿,等2姐姐醒来问起,再搬回去就是了……” 钟晓欣一想,还真就有道理。 钟晓欣昨天答应白氏了,一定会去找迟四,让他讨圣旨,钟晓欣也是说到做到,为了这圣旨,她半夜追出去,各种惊险,最后被齐小道爷逼的都只能水遁了,可不就是为了钟2这事? 不过这些事,白氏不知道,白氏看到的就是钟晓欣昨天答应她之后,就回去写了一张嫁妆单子,然后一直没有动静了,白氏就以为,钟晓欣是趁机拿乔,收不到嫁妆就不去求端王。 白氏再有一百种治死钟晓欣的办法,奈何现在是要求着她办事,所以今天早上,一边是钟家闹鬼,一边是钟2迟迟不醒,白氏也是两个问题都没一点办法,就只能是将钟晓欣要的全打包好了,送到绮罗院里,求着钟晓欣早点去找端王,进宫讨旨。 钟晓欣早前收到了圣旨,为了能配给迟四,宫里特意给她添了一个柔福乡君的名头,说是为了给她增福,知道真相后的钟晓欣当然明白,是怕她死,又或死的太快,然而也不能说没有用。钟晓欣在迟四的未婚妻中,并不是唯一一个圣旨赐婚的,却是唯一一个封了乡君的,也是唯一一个定婚后未死的,这也使很多人相信,她能活下来,是这圣旨给她增添了福气,使她躲开了应有的灾厄,并将之转嫁到钟家全府的头上。 所以现在白氏为了钟2赐婚的圣旨,愿意不带任何坏心的,用嫁妆来一时的讨好她,并不是不可能,就像钟10所说,只要这嫁妆不出钟家,白氏随时还可以拿回嘛。 钟晓欣冷笑了下,既然是到了她手上,那怎么可能再让白氏随便拿回,她要嫁进天家做媳妇,搞到最后嫁妆里连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别人拿她来说笑时,钟家可不会帮她出头。 反正钟2的事情已经说给迟四知道了,那钟晓欣领受下这些嫁妆就当之无愧了。钟晓欣当即也就来了兴趣,回头跟苦菊说:“走,咱们回院看看,世子夫人那里都送来什么好东西了。” 钟晓欣现在出院门,只要在钟家走动,带的都是苦菊,这姑娘帮不上任何忙,但也不坏事,拿着她的瓜子就四处去找人分享鬼故事,天知道今天中午吃饭,她会传回多少个昨晚湖边闹鬼的版本来。 苦菊听到吩咐,自然兴致博博的跟上,钟10一看钟晓欣说不了两句话就走,也忙跟上来,紧紧的又说了几句。“大姐姐,世子夫人将东西直接送到你院子里,母亲那边很是生气,今天听说是在屋子里摔了几件东西,还免了我们姐妹的请安礼,我会来晚,就是先去了母亲那边,才过来嬷嬷这边。” 钟晓欣就哦了一声。 334 凤旨 钟10是在提醒她,她截下的不仅是白氏的东西,还有小沈氏原本想要的东西。钟晓欣本来就没在意过小沈氏会不会往她的单子上面添东西,对于她来说,反正东西是白得的,可是小沈氏却会在意钟晓欣有没有得着她想要的东西,钟晓欣若拿了她的东西,小沈氏做为嫡母,随时可以在钟晓欣的婚事上使绊子。 钟10明着在提醒钟晓欣,要讨好小沈氏,别得罪了她,暗里其实是让钟晓欣小心小沈氏。就在刚刚,钟10还多为白氏那边多说了几句话,钟晓欣以为她为人公正,却原来是怕钟晓欣将恨意都偏到了白氏那边,就自然会和小沈氏站在一条线上。 之前钟晓欣是众人眼中分分钟会死的人,谁也不把她看在眼里,可是如今眼看着她受端王爱重,也没要要死的迹象,以后大约会飞黄腾达,大家的心思可不就变了。 就像白氏,明明很讨厌她,也得先将她想要的嫁妆送来绮罗院;还有小沈氏,她截留了东西,小沈氏也不敢发作她,摔摔砸砸的,也只能让别的庶女带话给她;钟10的讨好,也不见得就是真心想拿她作靠山,郑姨娘是被小沈氏害的,钟10怕钟晓欣被小沈氏拉拢过去,成为助力,宁肯替白氏说好话,也要在钟晓欣这里给小沈氏上眼药,不求钟晓欣能把小沈氏怎么样,只要钟晓欣别用端王妃的身份替小沈氏这继母做面子,钟10心里就舒服。 钟晓欣对钟10笑笑,表示谢意,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苦菊走了。 这钟府都已经没落成这样了,牛鬼蛇神的比别的大户人家一点不少,特别是二房这些庶女们,一个两个的都是人精,真正是那种宅斗里一句话好几个意思的主儿。相比之下,白氏和钟2这对母女,火气大点、脾气硬点、手段狠点,但倒算是好对付的,性子直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钟晓欣很快就要嫁出去了,不用在跟这些人玩心眼了。 看着钟晓欣走了,钟10眼睛里的神色暗了下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回院。 中午饭,整个钟家还是在外面买的吃食,这会就显出了绮罗院的好处,以前关起门来自给自足,绮罗院里三个丫环全是做饭的好手,紫竹早上出门就买早饭的时候就买了菜回来,绮罗院里的人全没饿着。于是中午钟晓欣晒太阳的时候,丫环们通力合作,将白氏搬来绮罗院里的东西都清点了一遍。 东西全是好东西,点完数,紫竹就又是一阵冷笑,白氏搬到这边的全都是日常用的小家具,什么嵌贝的五斗柜、花梨木的小圆凳、缠枝莲的花瓶一类,林林总总加起来十多样,钟晓欣写的东西,并不是每一样都有,但看的出,凡是有的,白氏那边都给搬了过来,以示诚意,然而这里面全是家具,并且不是并不成配套。像那花瓶就只一个,小圆凳和脚踏的木料不同,更是两种颜色,那嵌贝的五斗柜已经算是上档次的东西了,还用得是老年妇女常见并喜欢的松树图案,可见得其实并不是白氏给钟2准备的嫁妆,而是白氏这些年淘换下来的些弃之可惜,用之乏味的东西。而那些钟晓欣写名的,要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一段,当场就可以拿来剪裁使用,别人也讨还不回去的东西,则是一样没有,钟晓欣也不得不服白氏,哪怕是让鬼闹得下不来床了,算盘打的还是不错的,一分钱的便宜也不给人沾。 至于小沈氏看中的,倒是好东西,是一对五蝠捧寿的香炉,并一个紫檀的架子床。不但用料讲究,而且是古物,一看就是白氏陪嫁来的上等货,可是样式古旧,又兼保养不得当,看着也不讨人喜欢。钟晓欣实在看不上,要不是小沈氏已经打发了两三个庶女过来做说客,显见看重的紧,她估计也就割爱了。 如今小沈氏这样看重,钟晓欣倒也对这两件东西看重几分,不能用,至少还可以当古董卖嘛。于是就全给紫竹登记起来,小沈氏只要不撕破脸来讨要,钟晓欣就当全不知道这件事。 紫竹把满院子的东西造册登记,一直忙到了下午。苦菊才带了消息来,元嬷嬷醒了。老人家爱午睡,睡下又懒床,钟晓欣中午走时就说了,不要早来,等她起来了,自然吩咐人来叫,钟晓欣却不敢真等着人来叫,就叫苦菊把中午的嗑瓜子重点放在六畜兴旺院,有老太太醒来的动静,就通知她一声。 接了苦菊的信,钟晓欣整理一下衣装刚出了院门,就听着院子里闹哄哄的,是老沈氏那边来了人,往绮罗院来叫钟晓欣了。 问清楚才知道,是宫里又来了旨意,不是皇上的圣旨,是皇后的凤旨,给钟2赐婚的,同时还有皇后一道口谕,宣了元嬷嬷进宫的,同时赐了牌子,钟晓欣这边离正院最远,估计这时候元嬷嬷应该那院中,已经接到通知,正往正厅去了。 钟晓欣没来由得就想起迟四说的,现任皇后卫氏也是元嬷嬷一手养大的孩子的事情,这凤旨早不早,晚不晚,时间刚卡在元嬷嬷午睡起来,正好能整理打扮完的时间上,不会是计算好的吧? 总之还是接旨要紧。 钟晓欣到了正院的时候,一看,内院的女眷们已经都排排站好了,果然是她这绮罗院最远,消息不灵通,看见钟晓欣进来,白氏红着眼圈恶狠狠的瞪着她,显然也是已经明白,钟晓欣不知道通过什么法子,找过迟四了,也就是说她上午让送去绮罗院的东西,全都是白送的,而最主要的是,迟四这讨来的也不是圣旨。 皇后的凤旨,虽然也是指婚常用必备,但鉴于之后卫皇后老给迟四下凤旨赐婚,而迟四的未婚妻则无一善终,所以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大家心里对卫皇后的凤旨是有点怵头的。 白氏要的是圣旨,现在下给钟2的偏是凤旨,当然她的内心是不满的。 钟晓欣也不理会她,钟家一家子人并元嬷嬷姑侄都跪下了,那宣旨的太监才展开旨意来读,一边读一边瞅着元嬷嬷,还读的飞快,那语速跟上次来钟家宣旨时的慢洋洋全不一样,钟晓欣就知道他是顾忌元嬷嬷,怕老人家跪的太久受不了。 旨意说白了也很简单,皇后听说了钟家有女钟晓妙贤良淑德,正可匹配顺义伯白家的嫡出公子白景竹,便将钟家小姐配于白家公子为妻,而同样听说钟家小姐钟晓昕为白七公子所救,有肌肤之亲,同时赐婚白七,做贵妾。 钟家所有的人都等不到凤旨宣完,就全都o形嘴的抬了头,本来就是十分无礼的,但奈何连宣旨的太监自己读着这凤旨都有点蒙…… 这内容怎么回事?是不是名字写反了? 335 凤旨 钟晓欣自然也不例外,猛一听惊得她都有点想抢过凤旨来亲自上手看两眼。 虽然她一惯的分不清谁是谁,习惯了拿数字做编号,这一叫上名字来,就有点对不上号,但她至少知道一点,钟2小姐,名字叫钟晓昕,是同她的名字极为相似的,如今被皇后赐做了妾? 钟晓欣有点蒙,这凤旨可以她亲自去向迟四做的要求,貌似她当时说的不是这样的吧? 其实她本来还真有这个意思,当时白氏为逼她去找迟四讨圣旨,不惜给她下毒,她又哪里这么好心帮着钟2完成心愿。 有心要找钟9来商量一下,想着叫钟9将之前与白七在树林里打滚的事闹开,她求一道圣旨,钟9为正妻,钟2做妾,然而钟9当时在钟家长辈面前,却一力否认了此事,而且之后拒不见她,钟晓欣不明白钟9所思,但也明白了钟9无心嫁给白七,两个人既然是同盟关系,随便给盟友宣传负面黑名声也不好,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钟晓欣就算穿越的突然,没有恶补古代常识,可是也知道大户人家没有过庶女做妻,嫡女做妾的道理,她那点阴暗的想小法,也就是想想罢了。何况现在钟9摆明不想嫁给白七做原配,总盯着继室的位置,钟晓欣也便没有将钟9的事情说给迟四知道,只让迟四去宫里求旨,言明钟2善妒,让宫里下旨的时候,再多赐一房贵妾,据迟四当时所说,这其实是很容易的,皇帝家里还有几门穷亲戚呢,何况迟四这路数,就不跟正常人接触,当时就拍了胸脯保证,要帮钟2找个性子硬气、脾气厉害的贵妾人选,当时说的是两三天就成事,所以今天说有圣旨来,钟晓欣还觉得奇怪呢,哪想到却是让钟2做了妾。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子? 那么……钟晓妙又哪个? 钟晓欣不知道这谁,但其它姐妹知道了,所有的人都一脸诡异,看钟9。 而钟9的脸色苍白的像是见了鬼,不见喜色,身子摇摇欲坠的。 钟晓欣就明白了,钟晓妙就是钟9的名字,没想到兜兜转转,哪怕钟晓欣不在其中插手,她还是许给了白七。只是钟晓欣想不明白,钟9怕的什么? 而同样脸色惨白的除了钟9,还有白氏,白氏同样也想不明白,她的女儿,济安侯府长房的嫡长女,怎么就会被许给白七做妾了,要知道,虽然还未正式下礼,但两个人的婚约却是两家已经说定了的啊。 如果不是钟晓欣当初时闹的那一场,连累了钟2的名声,两个人的婚事说不定早就定下来了,对啊,就是钟晓欣,是钟晓欣答应了去找迟四求圣旨的,现在皇后的凤旨有了,却是这样的安排。 白氏突然一下立起身来,手指着钟晓欣……全身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钟晓欣也没打算让她说话,她自打听见钟2要被赐给白七做妾的时候,就知道白氏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虽然说她这一次是真的冤枉。钟晓欣有自信迟四一定是照她的意思向宫里求旨的,只是不知道这里面又是谁的主意,可是白氏今天早上刚刚大出血了一把,多年来钟家库房里存的东西给绮罗院送了大半院子,下午就来了宫里的旨意让钟2做妾,也就是说就买卖双方来讲,白氏的钱已经付了,钟晓欣这货或成了挂羊头卖狗肉的。 钟晓欣一向不愿意帮人顶锅,奈何今天这锅,她还非顶不可。 钟晓欣看白氏的样子,也知道白氏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她当然就也不会让白氏好过。白氏之前服过改良的神仙丸,身体里的生机早消耗的差不多了,因为那改良药是仙府马桶出品,所以马桶还自带后续跟踪服务,一直提示着钟晓欣用好不容易攒到的日月精华替白氏续命。 日月精华是天地生机,钟晓欣每天也收藏不到多少,光支撑白氏一个人的命,就要消耗五分之二,这段时间不知道多么心疼,如今圣旨宣了,钟晓欣当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地上,默默的将供给白氏的日月精华断掉。 白氏如今突然起身,指着钟晓欣,却说不出话来,并不是怒极攻心无话可说,而是真的没有力气说话了。突然站起来就已经消耗了她最后的一丝力气,现在的白氏,不过凭借一口气,撑着罢了。 只是白氏站起来,这却不符合礼仪,凤旨是下给钟家的,该老沈氏代理钟家接旨,没有白氏的事,而且就算真要白氏代劳,也得是双手举上跪着接旨,磕头谢完皇恩才能起来,白氏这样的举动,已经和抗旨无疑了。 于是那宣旨的太监就怒喝一声“大胆”,却没有想到这两个字就跟点了哪个开关键一样,白氏突然就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向着钟晓欣的方向一扑,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那宣旨的太监整个人都傻了,他出宫宣旨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旨意没宣过,什么样接旨的场面没见过,就是有那满门抄斩的旨意的,也没见谁接旨接的那么惨烈啊。不过按常理说这凤旨也确实不地道,哪有一家两个女儿同许一人的,还是庶房庶女为正,嫡房嫡女做妾,只不过这是天家的意思,太监又不知内情如何,这会看白氏吐血的如此惨烈,倒也有了几分的同情,也就不再追究白氏失礼之事,否则哪怕白氏吐血,光行为本身讲究起来都算是一种抗旨了。 反倒是钟家的人,都还算淡定,虽然一个个脸上有惊慌,可是倒并没有乱成一团,到底这喷血一幕太熟,前不久钟晓欣刚刚闹过一场,如今还不足两个月,见过的人都记忆犹新,特别是别看钟晓欣那血喷的哗哗的,还没有什么实际的伤害,所以这一次白氏喷血,大家虽然心里都吓得乱颤,可是也没有谁哭啊叫啊的,全家都跪着接旨,到底是老沈氏谢过皇恩后收了圣旨,才一边安排宣旨的太监喝茶并奉上红包,一边去叫小沈氏快传大夫进府。 336 死因 太监收了红包,茶就算了,他宣旨宣出一个大出血来,钟府在他眼里,整个都透着晦气,太监不愿意多呆,亲手扶了元嬷嬷起来,他这里还有皇后给元嬷嬷进宫的牌子和口谕。 三言两语,该跟元嬷嬷说的话,小声说完了,太监就回宫了。 这里白氏早被下人扶了下去。 她吐血前往钟晓欣的方向扑,大家都看在眼里,知道白氏那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同钟晓欣拼命,所以众人如今再看钟晓欣的眼神里,那神色就不一样了。 谁也没想到钟晓欣不声不响的,甚至绮罗院两个得用的大丫环都没有出府,钟晓欣就真的求了端王讨要来了旨意。 之前白氏、老沈氏、小沈氏三堂会审,逼钟晓欣求端王的事情,并不是府里每个人都知道,可是如今皇后的凤旨下了,钟2一直同白七议亲,口头的婚约两家都讲定了,消息也传来了,却做了妾,那就谁都知道这是钟晓欣在里面使坏了。 钟家的人都心惊于钟晓欣的狠心,更震惊于端王对她的宠爱,谁能想到有一天,以前那个在绮罗院里闭门不出,任谁都能踩上两脚的大姑娘,竟然也有这样通天的手段了。 大家心里都震惊着,可是谁的面上都只对钟晓欣一片讨好之意,明明这凤旨中定了钟2与钟9两个人的喜事,只看大家的神色,倒像又给钟晓欣赐了一次婚一般,反倒是钟9这个不但被御赐了婚事,还压了长房嫡女一头的正室夫人,一脸的悲苦之色,像死了亲人一般。 而钟9的心里,此时也确实是在想一个人……一个死人。 那时候,钟9还很小,钟晓欣和白七在重阳宴上出事的时候,她还是真正的11岁,什么也不懂,钟晓欣这个大姐姐,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存在的,除了长公主向皇后讨来的凤旨赐婚外,钟家几乎就像没有这么个人。 包括连钟晓欣嫁人,姐妹之间即没有添妆,也没有送嫁,钟家觉得丢脸,就算给白七做了正室,也是一顶小轿抬到的白家的庄子上,比妾还不如。 后来的后来,钟晓欣就死了,钟9那会已经明白了很多事,包括为什么钟晓欣会非死不可的原因。 一来,钟晓欣的名声坏了。白家不会让这样一个女子进门,白七想回归白家,钟晓欣的孩子想上族谱,她就得死。 二来,那时候已经过了很多年,大约京里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以前众人都以为端王爷克妻,定一个死一个,后来人们就私下里悄悄传,那些女子都死的不冤枉,除了端王爷克妻之外,皇后的凤旨也是功不可没。 端王传出克妻的名声时,大家都以为是他自己的问题,可是钟晓欣死的时候,那时已经传遍了,皇后的赐婚凤赐,也是天命。 基本上皇后是每赐婚一对,就得死一个。 端王的几桩亲事,不用说了,女方就没一个能活下来的,除了他,皇后亲自赐婚的白七和钟晓欣的婚事,也以钟晓欣的死亡而告终。除此外皇后赐婚的人,一家是丈夫出意外而死,二家是夫人出意外而死,另有一家是夫妻双双丧命,只不过这些人家都不像端王那样,定了婚立刻就出事,而是陆陆续续的,也有婚后三四年才出的事。 所以皇后凤旨的威力,也是后来才传开的。 甚至连太子都…… 太子的婚事不是皇后赐旨,可是太子妃却是皇后亲自挑的。太子大婚,之前身体一直好好的,可是新婚之后,反而突然就病了,而且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到五年,竟病故了。 若不是太子病故,又没有后代,诸皇子也不会突然间为了一张椅子,闹的你死我活,然而若非如此,白七又怎么能凭借三皇子的看中,而出人头地呢。 皇后的凤旨,其杀伤力比起端王爷来,不过是一个快刀斩乱麻,一个温水煮青蛙罢了,两个半斤八两,死于皇后赐婚凤旨的人,绝不比迟四克死的女孩少。 钟晓欣不明白钟9怕什么,可是钟9现在心里想的却是前世,钟晓欣灵堂上的白布飘飘,以及客人们窃窃私语的话。 那时她还是以白七奶奶的亲妹妹的身份来参加送丧,却听到了旁边人毫不客气的评论。“这可是第四个了啊,自从前年太子亡故,这被皇后赐过婚的人,就一个个的……” 另一个打断道:“快住口。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 先一个说话的人却冷哼道:“怕什么,太子亡故,皇上把怨气都撒在了皇后的身上,皇后现在也就是一个名头,又哪里比得上韦贵妃,太子以下诸皇子,也就只皇五子……” 这一个急急的打断了她说话。 其实听到这段话的人,并不只钟9一个人,然而事实上,因为太子早亡,皇后凤旨赐婚不祥的事,慢慢的也开始有所传闻,皇上怨恨皇后害了他的嫡出长子,以前就不是很喜欢皇后,现在帝后失和更是满朝皆知。 皇后失了亲子,也是人生再无依恋,撒手不管后宫诸事,由韦贵妃协理后宫,韦贵妃所出皇五子,迟早继承大宝,是众人心里都有数的。 现在钟晓欣灵堂上,不知名的妇人所说的话,也是早就默认的,那另个妇人不叫前者再讲,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担心犯什么忌讳,只是不喜欢前者想捧韦贵妃,还要顺便踩皇后一脚罢了。 这些事,钟9就算当时不懂,后来也就渐渐懂了,何况白七之所以后来能够以白家弃子的身份,继承顺义伯的爵位,还将顺义伯提为了世袭顺义侯,就是靠的从龙之功。 钟9比任何人都了解未来之事,所以她也知道,皇后凤旨赐婚不祥一事,是真的。 很可笑,明明是皇后,明明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却是个不祥的人。这也是后来皇上对皇后厌弃的原因。后来新皇继位,封了卫皇后和新皇的生母,做了两宫太后,然而实则卫太后的日子,过得比冷宫也没什么区别了。 钟9前世的时候,同一般的贵妃人在一起,也没少过嘲笑卫太后,连自己亲儿子都克死了,拿她当个笑话来看。 然而钟9想不到,有一天,她自己会做了这个笑话里的角色。 皇后凤旨,赐婚她和白七,这两个人里,死的人会是谁?这简直不用问。 钟9听到圣旨里钟晓妙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傻了,她的脑海里除了钟晓欣出殡那天灵堂的白幡外,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337 我不要死 “不……我不要。”钟9突然张口喊道。她不要死。 钟家众姐妹此时还围在钟晓欣身边说话呢,哪想到钟9自从得了圣旨后,半天里痴痴傻傻的,这么一会了才反应过来,众人以为她是欢喜的傻了,谁想到钟9冲出口来会是这么一句。 不要……那可是圣旨。 钟家众人的脸色都变了,也幸好那宣旨的公公在钟9发愣的时候已经走了,要送宫里的人出门,钟9还不够资格。所以现在钟9喊了些什么,只有钟家众人知道,然而光是钟9这句话,就已经足够让人害怕了。 老沈氏是同元嬷嬷送宫里的公公离开的。可是小沈氏还在,听了钟9的话也是吓得魂飞魄散的。 她之前自打凤旨进了钟家,就喜的眉开眼笑的,这会贴在钟晓欣身边讨好的人,就以小沈氏为首,倒不是真心为钟9高兴,而是这圣旨一到,其实代表的是钟家二房的崛起,让小沈氏重新看到了希望。 曾经,小沈氏有过同大房争爵的机会,然而后来钟二老爷的生意出了错差,二房事事要看大房的脸色,小沈氏也就沉寂了。然而后来,钟晓欣被赐给了端王,二房水涨船高,也成了皇亲,可是却谁也不知道钟晓欣能不能活到出嫁,小沈氏并不是太看好她。 可是现在不同了,小沈氏也没有想到,钟晓欣这么有本事,钟家几十年不见的宫里的旨意,钟晓欣一个示意,端王就去宫里讨了回来。并且是二房的庶女为正妻,嫡长房的嫡女做妾,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钟晓欣心里恨大房,只要有钟晓欣在一天,就不会让大房好过,也说明了钟晓欣不忘本,有好事更念着二房,而有什么比让大房被夺爵,让二房袭爵更能够让钟晓欣顺心的事呢。 小沈氏觉得没有。 这样一来,钟晓欣和她就成为了天然的同盟关系。 而事实上,钟晓欣求来的这一道凤旨,也确确实实当场ko了白氏,打压了大房,别的不讲,白氏病倒,就算老沈氏把管家的权利收回去,小沈氏也一定可以从中分到一部分,就算厨房这样的大项目拿不下来,至少她要以继母的身份给钟晓欣打理婚事,就从中可以牟利。 就算钟晓欣明天就会死掉,可是今天落到了小沈氏手里的利益是实实在在的,更何况小沈氏看中了诚意伯辛家的婚事,她也指望着钟晓欣像对钟2那样,能够通过端王为钟3姑娘求来一张赐婚的凤旨。 小沈氏要借钟晓欣收拾大房,而钟晓欣也要抬二房的身份,让自己有娘家可以依靠。小沈氏自以为想的明白了。当然就拿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来,同钟晓欣套近乎了。 只不过对着钟晓欣是慈母,对着其它的人,小沈氏就已经是半副当家主母的样子,之所以是半副,当然是因为她头上还有老沈氏在,可是就算她只是钟家半个主母,那也是绝容不得钟家出抗旨之人的。 何况还是二房的庶女,那不是成心要她的命吗?二房刚刚被钟晓欣抬起一点的地位,极可能又会因为钟9而被再压下去,小沈氏是绝不能忍的。 钟9脱口而出“我不要”,所有的人都当她是想抗旨不愿意要这门婚事,其它人都愣着,小沈氏却已经反应过来,当时脸色就黑了,怒斥道:“9姐儿,你胡说什么呢。” 钟9被小沈氏这么一喊也清醒了。 她现在重生一世,已经不是以前的侯夫人了,更不是站在钟晓欣灵堂前那个不惹眼的钟9姑娘。 然而这并没有让她开心的地方,她现在的身份连以前那个钟9都比不上。以前的钟9再不惹眼,也已经定下了伯府嫡子继室的身份。 可是现在算怎么一回事呢?哪怕是伯府嫡子正室的身份,却是皇后下的凤旨,她会死的。 钟9呆愣愣的看着小沈氏一脸的怒容,以及旁边钟晓欣一脸的关心,顿时心头火起。 钟2出事时,钟晓欣派丫环来请她。她大约猜得到钟晓欣为的是什么事,可是她没有去,她去了,也不知道该做何决定。 她爱白七,从前世爱到今生,想嫁给他,这是真的。可是她又不能就这样嫁给白七,她不能为了嫁给白七,不要名声、不要前程、不要性命。 钟晓欣若问她,要不要嫁?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就没有去,她心里,有比思嫁更为重要的事。 婚事,她托付给了钟晓欣,钟晓欣让她嫁,她就嫁。钟晓欣不让她嫁,就钟2嫁,她做好该做的事,就算钟2占了白七奶奶的名份,她一样有把握,三年后,让钟2死,她做继室。前世,她的婚事就是钟晓欣做主,这一次,索性也让钟晓欣拿主意好了。 可是钟晓欣给她的是什么?是赐婚,但不是圣旨,是凤旨,是会死人的凤旨赐婚,而且她为正室,钟2做妾,钟2是姑血还家,她却是无根浮萍,还要压在钟2上面,钟2能忍她?白家能忍她?钟晓欣这是怕皇后凤旨赐不死她,特意帮她买的死亡保险吗? 钟9被小沈氏喝斥,不好再说话,她心里清楚,她还不是侯夫人,在这钟家,她还要看小沈氏的脸色过活,可是对钟晓欣,她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人就是这样,很奇怪,越是对自己的人,却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可是钟9理直气壮,钟晓欣害她,这一次,害得她好苦。 钟9的脸色,钟晓欣看到了,多少是有点心虚的,凤旨这内容怎么来的,她不知道,可是这锅默认她背,她自己都觉得不冤枉。 “9妹妹,我有话同你说。”钟晓欣笑道。 这话一出,周围钟家二房的姐妹们就都脸露嫉色,可是也没多说什么。一来她们不敢像以前一样驳钟晓欣的话了,二来她们也知道,钟晓欣被大房打压最厉害的时候,只有钟9愿意理会这个姐姐,此时钟晓欣发迹,到了要回馈钟9的时候了。 338 问清楚 钟9的脸色很不好,但到底是忍了,在钟家,她还没有底气对吼钟晓欣,但这只是明面上的,所以等到了钟9跟着钟晓欣入了绮罗院里。 钟9那脾气,是怎么压也压不住了。 钟晓欣,就只是个成全她的踏脚石,是她前进路上的第一站,是个死人。 她在其它任何人的面前,都或许还能记得自己现在是小透明9小姐,可是只有站在钟晓欣的面前,她是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侯夫人。 钟9在绮罗院里摔了一个茶杯。 钟晓欣的第一反应是,多亏了迟四送她的新茶杯没拿出来用。 钟晓欣用的,现在还是小沈氏当初给她的那套,紫竹摔卢萧捏的,谁有气就来摔个,现在没几个了,是消气专用产品。 钟晓欣就叹了口气:“9妹妹,你不要气,2妹妹给你做妾的事,真不是我提的。” 钟9气的几乎要发疯:“不是你提的,那是谁提的?圣旨不是你去找端王讨要的吗?主意不是你出的,是谁出的?” 是谁出的?钟晓欣想说:我还想问呢? 迟四打了个喷嚏。 皇后娘娘宫里的女官,急急的下去,一会的功夫就下了一杯姜茶来,现在已近秋末,天寒,太子的身体这两年一直不太好,皇后的宫里,就常备着一些常用药材。 “怎么受凉了?”皇后皱眉问道:“早跟你说过,不要总是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地方混着,你身边也没个细心服侍的人,那钟家的小姐,你若真这么钟意,就早点娶回来,也该好好收心了。” 迟四就笑道:“皇嫂说的是,等我娶了欣儿,一定少去那些不正经的地方,所以我和欣儿的婚期,还请皇嫂为我作主,能提前多少就提前多少,最好是今年过年之前,就让我如愿,我到时一定老老实实的,娶了媳妇,外面那些女人,我都断得一干二净,再不出去胡混了。” 皇后娘娘听了也笑:“那钟家的小姐真有这么好?这么些年来劝你收心,你嘴上答应着,也不肯听,如今她却有办法治你,也该带来让我见见。” 迟四当然是凑着机会,把钟晓欣夸得跟朵花似的,什么温柔体贴看吧,善解人意啊,聪明机灵啊,反正钟晓欣缺什么他夸什么,实在是钟晓欣的那些优点,还真没哪项是夸得出口的。 迟四把皇后哄得眉开眼笑的,两个人说了一会的话,出宫传旨的太监就回来了复命了。元嬷嬷那里得了皇后的牌子,明天进宫。 皇后就叹了一口气。“自从福秀出事,元嬷嬷就不愿意住在宫里了,怕伤心,才准她回庄子上,这一次,若不是为了你的婚事,也不会再回来,你有空,这两天常进宫,多陪陪她老人家。” 迟四点头应是。两个人还想再说话,却看到那传旨的太监,欲言又止。 皇后就问:“还有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大事,白氏吐血而已,可是太监这还是第一次见识有人抗旨,拿不定主意这事该不该说,皇后问,他才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说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到底是皇后的旨意,要让人家嫡女给庶女做妾,哪朝哪代,也没听说过有这种旨意,在太监的心里,也觉得皇后这凤旨下的太不厚道,怪不得白氏吐血呢。 凤旨的内容,迟四还不知道。这一听说也是吓一跳,钟晓欣交待的可不是这样,于是迟四就问皇后详情,这旨意的内容,怎么说变就变了? 钟晓欣跟他说,让给钟2讨个赐婚的旨意,再找个厉害些的妾室,迟四当时都答应了,想着这件事也用不着讨圣旨啊,赐婚的旨,凤旨也一样,就直接将事情给皇后娘娘说了,连着妾室的事情,一起讲的,这都还是今天早上的事。 迟四问起来,皇后表示她其实也是无辜的。 当时迟四来求旨,皇后就答应了,说心里有数。 皇后卫氏,是孝慈常皇后收养的孤女,娘家也没有什么穷亲戚,然而元治帝的后宫人虽不多,势力却个顶个的大,嫔妃们都是大户人家出身,身边很是有些娘家的侄女什么的,后宫里皇后和妃子不睦,也是常有的,皇后记恨的妃子里,身边就有娘家表妹或侄女身份不高又牙尖嘴利的,有些妃子想固宠,想着法的带人进宫,往皇上面前送,这样的人选,皇后心里一堆。 别的时候,皇后也拿这些小妖精们没办法,这到底是别的妃子的娘家侄女,她若随便打发了嫁人,那就是在后宫找事,可是迟四来求,皇后就答应了,当今皇上一向最宠爱这个弟弟,皇后当即去找皇上商量人选,你们这些妃嫔,当初带人进宫也不是都说明了未曾有婚配嘛,若是皇上同意,指其中一个去做伯府的贵妾,那即是打了一众想用娘家女子固宠的妃子的脸,也能治治这种动不动就往后宫里带人的歪风。 皇后挑的时候,正是皇上下朝之后,大约见完了大臣,批完了奏折这会子,皇后将迟四打发去御花园逛着点,就将意思给皇上说了。 没想到,皇后挑出来的人选,皇上都没有点头,还一脸的为难。 “刚刚退了朝,顺义伯就求到了我这里,求我赐婚给他家的五房嫡子,说是昨天白七这小子,去白雀庵的时候,冒犯了人家钟家的9小姐,两个人摔倒了,抱在一起滚在地上,偏还被人看见了。顺义伯没有办法,就求到了我这里来,想让我给赐婚。”皇上说道。 其实白家嫡子,冒犯了钟家庶小姐,这么小的事情,怎么求也求不到皇上的面前来,更没那么大的脸让皇上赐婚。只不过顺义伯说的也很明白,钟家大小姐刚刚订给了端王,也算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了,白七与钟9一事,也是意外,若不给个交待,钟大姑娘岂不得以为自家姐妹被人欺负了,那就会生气,再给端王那边透个什么话,顺义伯难做人。 于是皇上就听明白了,原来顺义伯求赐婚是假,只不过是拿这个当借口,向皇上解释解释事情,别等之后迟四为了钟晓欣进宫给天家吹什么风,无辜牵扯到白家。 339 想不通 这种事只是小事,于是皇上就答应了,这圣旨他下不着,于是顺口说,一会去皇后那边坐坐,让皇后给下个凤旨就是了。正巧皇后也找了来,夫妻两个一对口风,才发觉这事不好办了。皇后答应了迟四要给钟2赐婚,而同一时间,皇上答应了要给钟9赐婚。 夫妻两个都点了头,要给赐婚,一家子的姐妹两个姑娘,还全是配给一个人的,那可怎么办?若是正常来说,撞车了,其中一个后撤,两个人选里,挑一个赐婚,另一个另赐就是了,可是皇上这边听顺义伯说,白七和钟9都滚在一起了,那就是名节的问题,不能换,但皇后那边更说了,白七和钟2可是肌肤之亲都有了,帝皇两个人对过口供,也发愁,这白七下手怎么就这么快,那就两个人都得塞给白家了。皇后的意思是钟2是嫡房嫡女,年纪也大,正好做正室,钟9是庶房庶女,年纪又小,赐婚作妾,也是少有的福份了。 按说这样最好的,合乎常理人情。 可是皇上就有些不悦了,常言道君无戏言,可没有说后无戏言的,他亲口答应了顺义伯,说会让皇后给白七和钟9赐婚,虽然说只是随口同意,但也是君王一诺,皇后这样的安排,是合情理,却让他让君王失了颜面。 那到底是君王的颜面重要?还是常理重要。 答应不言而喻。钟9这正室的地位,就稳稳当当的了,皇后都不能改,于是皇后就只能退一步,钟2做不成正室了,可是两个人都有了肌肤之亲,也不能别嫁,结果就变成钟9作正室,钟2做妾。 皇后回来后,就下了凤旨,让太监去传。那会迟四还在后花园里浪呢,等到吃中午饭的点了,他才卡点回来蹭饭,皇后正不知道怎么给迟四说这件事呢,反正不是什么大事,结果太监就说,白氏为这道旨意吐血倒下。 皇后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她这旨,下得是有些不近人情,但这能怪谁呢,这可是白氏的亲爹,顺义伯自己进宫来求的啊。 皇后这么一解释,迟四也无奈,是这么个阴差阳错,他没办好钟晓欣吩咐的事,只能急急的向皇后告辞了,他得快点去挑点贵重的礼物给那小财迷送去讨欢心才行。 于是皇后听说迟四从她宫里走后,先去向皇上那里说了一会话,又去御花园采了她最喜欢的一盆菊花之后,气得想骂人却连人也找不到,迟四已经出宫了。 而同一时间,顺义伯府里也是闹翻了天。 赐婚的旨意,自然是一家一份,这一次虽然同时给白七赐了正室和贵妾,但两个姑娘是一家,也就浓缩成了一份,白家这里,也是一份。 却同钟家一片愁云惨雾不同,顺义伯白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而总体来说,别看他家嫡出的姑奶奶生的女儿做了妾,但反而欢乐的人比较多。 比如说,白三太太,就非常高兴,同高兴的还有白五小姐也就是梅表小姐,她是被钟2实力坑过的人,钟2不好,她就开心。 当然还有白五太太,也就是白七的亲娘,她早看不得钟2了,谁家也不想要这样的扫把星当儿媳妇啊,可是顺义伯老夫人宠女儿宠上天,非得祸害她儿子,白五太太为这事愁白了头,现在白七还是得娶钟2,只不过成了娶妾,再怎么贵妾,在家里的地位也不同,白五太太不怕拿捏不住儿媳妇了,所以虽然还是有些忧愁,觉得顺义伯老爷子这事没办利索,但是总是欢乐大过愁的。 真正愁的只有顺义伯老夫人萧氏,然而她能说什么呢,婚事,是她丈夫自己求回来的,并且是已经皇后下了凤旨的,她虽然满肚子的悲愤,可是到底不是傻子,接旨的时候脸上还是很勉强的挂着笑,坚持到送了传旨太监出门,才落下泪来。 她知道这家里,好多人见不得钟2嫁进来,钟2的名声太过差了,她也不是很愿意钟2跟白家挂一起,可是她就白氏一个女儿,就钟2一个外孙女,她不能不管她们的死活啊。她凭着一个孝字,压服了白家所有的小辈的反对意见,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给她背后捅一刀的,反而是她的枕边人。 顺义伯不是没有妾,老萧氏也是内宅斗过半辈子的人,可是顺义伯与别人不同,一向是最重情义,白家五房,全是老萧氏亲生的儿子。 顺义伯喜欢美人,可是更敬重发妻,女人于他,只是玩物,不管是多宠的美妾,老萧氏弄死了,也就弄死了,再纳一个就是了。这么些年来,顺义伯从来不过问内宅的事,对老萧氏也客客气气的,像此次这种插手内宅之事,顺义伯是第一次,而且不过问老萧氏的意思,直接就自己作主的,也是第一次。 是老萧氏嫁给顺义伯这40多年来的……第一次。 而且第一次,就是坑了自己亲女儿亲外孙女,给了老萧氏插心一刀。 老萧氏始终搞不明白,顺义伯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老萧氏这一天,在房里等了顺义伯一整个晚上,她满腔的血泪,要问问这是为什么,然而顺义伯这一个晚上却没有回来,留在了前院书房,与幕僚们商量要事了。 钟晓欣也到底将钟9打发走了。 钟9再生气,钟晓欣也给不出解释。钟晓欣再说不关自己事,钟9也不相信,两个人根本说不下去,钟9又在钟晓欣院子摔了两个杯子。 最后还是钟晓欣一句话,堵住了钟9继续摔东西的冲动。 钟晓欣问:“9妹妹,你难得不是真的想嫁给白七?我发誓这张圣旨上,半点没有我的主意在里面,可是我以为,你曾经是想要嫁给他的。”所以钟晓欣要带钟9去白雀庵的时候,钟9没有拒绝;钟晓欣要自己同辛大姑娘先走,让钟9陪着白七的时候,钟9也没有拒绝。 钟晓欣以为钟9所气的,只是钟2在她之侧,做了侧室,所以将她请回来,是想安她的心,两个人再商讨一下,怎么对付钟2这种贵妾,并且还想再继续套问下钟9,看她重生之前还发生过哪些事。 但没想到钟9发这样大的脾气,这样的怒火,根本不像是单纯只是忌惮钟2,简直就像是不想娶给白七一样。 钟晓欣这样问了。 钟9也愣了。 她当然是想嫁白七啊,想的发疯,因为她爱白七,爱的心碎。那么她为什么还要生这么大的气呢?当然是因为钟晓欣将她推落到了最不好的境地。她是原配,还是皇后赐旨的原配,那么她会不会像前世钟晓欣一样,陪着白七渡过三年最艰苦的生活后死去?虽然以她现在的年纪可以三年后再嫁,但她怕的是她躲不过三年这道坎。 340 想通了 她怕死,更怕侯夫人的荣耀、名声、锦衣玉食的生活,全都只能给了后来者,她只能孤零零的躺在棺材里,身后唯一留下的,证明她存在嫡长子被养成一个废物…… 钟9一下子打了个寒颤。 所以她才生气。 在钟2落水白氏三堂会审之后,她就想明白了,嫁给白七做原配,也就名声上好听点,半分没有实惠,远不如嫁给白七做继室,所以她在那时退缩了,也放弃了,她想陪着白七放的是富贵体面的侯夫人生活,而不是艰苦。 钟9在那时才第一次发现到,原来她爱白七,并不那么纯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重生一世,能够给白七的帮助,比任何爱白七很纯粹的女人都多,比如前世的钟晓欣,比如两世的钟2,她们或许爱白七,却帮不上他。 钟9想明白了,就冷冷的看了钟晓欣一眼,她现在该做的并不是在这里发泄怒气,而是像之前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看钟9冷静下来,钟晓欣也是松了一口气,她请钟9回来,可不是拿她当发泄品的,钟晓欣马上向钟9保证,一定会将这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给钟9一个交待。 这才送得钟9离开,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特别是钟9临走前那一眼,可真把钟晓欣吓得不轻快,那一眼里遗恨无数,冷若冰霜,竟然是把钟晓欣给恨上了。钟晓欣觉得,钟9的前世大约也是很辛苦的,不然那一眼不会这么复杂,这么深刻。 钟9走了,钟晓欣送她到了院子里,就站着不动了,今天一天事多,还一直没时间吸收日华碎片呢,正站着还没开始修炼呢,紫竹返了回来,神神秘秘的把钟晓欣又拉进屋里来,关上门,她打听到一件事情,要说给钟晓欣知道。 钟晓欣那个无奈啊,话说这宅斗是真耽误修仙,什么事都得她拿主意,各种人物线索都往她这里汇,一言不合就烧脑,连个晒太阳的时间都余不出来,总不能真站在院子里讲话吧。 紫竹带进来的话,其实也算不得多么神秘,只是有些内容,确实不方便让人听见。 却是钟9身边的丫环清风的求助。 钟9之前被钟晓欣请来了绮罗院。之前钟9来过这么多次,已经两个人并各自的丫环们,已经形成了习惯,这两个人说话,都是关小黑屋里,不让人服侍,那么自然丫环们就都在外面,也做一处说话。 早前时,钟9都带的清风出门,因为朗月人机灵,常被派了到外面去帮她做事,后来朗月要做的事少了,钟9才常带了朗月来,紫竹几个和清风朗月,都认识。上次钟2出事,在外面跟着钟9活动的是朗月,被白氏送到了庄子上,所以钟9这一次带的是清风来。 钟家姐妹在里面说讲话时,清风就跟紫竹在外面讲话,紫竹其实是不太喜欢跟小丫环讲话琐碎事的,紫竹都快18岁了,清风才个12岁的小丫环,然而这次是清风拉着紫竹不让走。 “据清风说,最近9小姐疯了一样的,在房间里练字。”紫竹对钟晓欣说道:“有时候练的手都起泡流血,却不肯停,清风那意思,大约是想让人劝着点吧。还有,清风想求您,朗月那边,看我们能不能打听到消息,帮帮忙,我也已经跟她说过了,朗月那边,是大房的意思,要求也不该求到咱们绮罗院来,但那清风也是认准了我们,一个劲的说起来没完,看那神情,我不答应就能哭出来,也不知道再怕些什么,我就答应了说帮着问问,反正就是叫苦菊以后再出去,多问两句呗。” 紫竹说道,说完发现钟晓欣不方便,凝着神在思考,不由得又有些担心:“小姐,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紫竹心里其实也不太在意别人的死活,她只在乎钟晓欣生孩子的问题,要是她答应清风的请求是在给钟晓欣添麻烦,以紫竹的脾气,一准出门就去钟9那边当面回绝掉清风了。 钟晓欣摇头:“没事,只是觉得9妹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钟晓欣猜到钟9是重生之人,然而钟9虽然也算是承认了,两个人只推说梦中曾见,但对前世的事,钟9透露的不多。钟晓欣不知道她这般的苦练字是为了什么,也不懂那字好看了能对未来有什么帮助,只不过钟9所做自然有其道理,钟晓欣猜不透,只看着就是了。但是清风的请拖及惧怕,钟晓欣倒可以猜到个一两分。 朗月之前,只怕是给钟9做过些不少的事的。 可是这次钟9出事,钟晓欣去请她,她却不来。她这一不来,一者钟2的婚事,钟晓欣只能自己解决,过后是顺心还是不满,都不关钟9的事了,就像今天这样,钟9随时可以怪责钟晓欣害了她或误了她,理直气壮的。而二者,朗月就会被白氏手下人送走,其实当时钟9只要来求下钟晓欣,以钟晓欣当时的身份,大家又都知道她与钟9交好,钟晓欣让紫竹一路打去大房要人,就很大机率能将朗月要回来,只不过这样钟9也会得罪大房罢了。 其实钟9不怕得罪大房的,可是钟9还是没有来,想一想,钟9有没有想借大房的手处理掉朗月的心思,谁也不知道。 清风和朗月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一对,两个人必然是一起调到钟9身边听用的,如今朗月叫罗妈妈调到庄子上,死活不知,清风一定担心,并且害怕,她可能会怕有一天,自己也是朗月一个下场,可能是怕钟9这主子太凉薄,也可能……以前替钟9干活最多的朗月已经不在了,钟家可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小姐身边一群丫环等着邀功,钟9身边,貌似就只清风朗月两个人吧?现在钟9是不是就吩咐了清风做些什么非常事?所以清风怕了,更想朗月回来。 钟晓欣可没有忘。 当初重阳宴上,偷她的玉佩陷害她,替白七牵线的婆子,莫名其妙就收到一封书信,里面能言说她家生前身后世,那婆子才会挺而走险,以致差点撞死在长公主的重阳宴上。 钟晓欣想了想,吩咐了紫竹两件事。一件是钟9那边,让苦菊没事多跑跑,也不要让钟9知道,只中午小姐们午休的时候,去串个门子,说几句话,看能不能弄出来钟9所练的字。二件是朗月那边,也试着打听打听,能打听到消息,钟晓欣也可以试着叫迟四将人救出来。 紫竹应下了差事,才离开。钟晓欣抬头看天,又是一下午过去了,日头偏沉,这时候日华的吸收效果已经不好了,再过一会就该好换月华了。然而就是这样,钟晓欣还是没能闲下来。 因为银杏又进来报,钟家又来客人了。 341 升龙观 “是升龙观的道爷们上门,而且是国师的亲传弟子亲临,如今在外面发放平安符呢,各房各院里都往前面去了,侯老夫人特意的让吉祥姐姐来通知,吩咐您也过去。”银杏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这大晋朝,道教是国教,升龙观观主是国师,其亲传弟子是何种受人尊敬的地位,可想而知,来钟家发放平安符,可以说是一生难遇的好事,银杏也自然是催着钟晓欣快点过去。 钟晓欣心里却是一突,有点心虚。 所谓的亲传弟子,不会就是那个齐小道爷吧? 那家伙可有点邪门。钟晓欣并不想过去见面,有心想以定婚不好见外男来回拒。 但这是老沈氏亲自吩咐的,还派了贴身服侍的大丫环特意来喊她,道门又是化外之地,不受俗律所束,钟晓欣还是去了,最近钟家发生的这些事,在外人看来也确实邪门,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错过这种好事,钟晓欣不想让自己的行动显得不太正常。 于是她果然见到了齐小道爷。 对方是早就认识的人,也知道她的身份,熟人见面也是不拘礼节,所以对方第一句的问好就是:“钟大姑娘果然是有福之人,今天也没有死吗?” 我谢谢你全家哟。 日头终于沉了下去。 这一天,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顺义伯白家就不说了,顺义伯夫人苦等着顺义伯回来给她一个解释,但顺义伯招了幕僚在外院商议所谓“大事”,一整夜都没有回来,顺义伯夫人派人不知道去找了多少次,夫妻两个就这样僵持了一夜。 而同样在僵持中的,还有当今的帝后。倒不再是为了钟家赐婚一事,在帝后的眼中,这事只是小事,何况旨都下了,别管谁正谁妾,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帝后眼里的大事,自然是事关国家命脉。所以早上还好好的两个人,如今又闹得僵硬无比,不关钟家事,却因为钟家事而起。 早上皇后将一些人选,提给了元治帝,想让元治帝选一个给配给钟2做贵妾,最终因为元治帝君无戏言,倒把钟2给整成了贵妾,那一堆的人选自然就用不上了,卫皇后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元治帝却又给人选安排了新的用场。 “我不同意,皇儿的身体如今时时有病,需要静养,此时再给他指人,并不合适。”卫皇后咬着牙说道。 元治帝脸上的神色是很不好看的。“太子如今已经25岁,可是膝下只有两女,静养是静养,但身边多一个人服侍,总是好的。” “皇上觉得皇儿需要服侍,臣妾多给他派些人就是了,那李嫔的娘家侄女,身份上实在上不得台面,给伯府嫡子做妾尚属抬举,怎么配服侍当朝太子。”皇后断然拒绝,若是平时,她不会这样不给元治帝面子,可是李嫔属梅妃一派的人,她的人,怎么可能放在太子的身边,别说服侍,就算只是在身边听用,也是不可的。 当今元治帝,是大晋开国后的第二任的皇帝。 同其父开国太祖不同,元治帝于女色上并不上心,所以后宫人数极少,同样的,子嗣也少,嫡出嫡子,只太子一人。然而,元治帝如今50多岁的年纪,身体还康健,可是太子却是,从两年前开始,身体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其是否能够真正的坐上龙椅,让很多人没有了信心,元治帝膝下,成年的皇子还有三位,未成年的皇子两位,可是之前说了,元治帝还并不老,身体也不错,这后宫中,还是有可能生出小皇子的,而且看元治帝的身体健康程度,万一太子有什么意外,那小皇子反而比成年的皇子,更得圣心。 因此,很多人家都希望送女入宫,就算图不着天下江山,至少能涂个容华富贵,因为大晋立朝时就有规定,为了防外戚专权,皇后也好太后也好,出身不得是权臣之家。 愿意送女入宫的人家多,不过到底有门路的少,总不有大臣自己跑到皇帝面前,说我家哪个女儿(侄女)挺漂亮的,你收了吧,那么已经入宫的妃子,就成为了送人的好台阶。而其中做派更是让皇后恶心的就是李家。 李家早年就是走的梅妃的路子,仗着是梅妃母亲的娘家,让梅妃从中讲情,送了一个女儿入宫,这么多年来,封在嫔位,只是一直没有子嗣,这些年来圣宠也不好,没想到李家今年来,又从族中挑了一个女孩子,打着进宫看姑母的旗号,三番两次往皇上的面前送。对方说是“看姑母”,一开始皇后还以为是李家什么远亲,哪里想到,竟然就是李嫔真正隔着房头的侄女,这李家是想姑侄两个侍一夫吗? 卫皇后早年和元治帝一起长大,并不得元治帝的喜欢,娶她做太子妃,是孝慈常皇后在世时做主的,卫皇后知道自己比那些不得宠的宫妃还不得圣心,所凭借的不过是元后身份,生有嫡子,所以从不曾阻止过元治帝纳美。 元治帝对纳美其实也没什么兴趣,所以这么多年来,帝后两个就算并不亲近,也不曾在这些小事上有所争执。李嫔的打算,卫皇后看出来了,觉得不耻,可是又不能阻止宫妃家人入宫探望,而元治帝其实心里也有数,当然他也没有打算要姑侄同纳,得一个好色昏君的名声。 所以这一次迟四向卫皇后要贵妾人选,卫皇后就着重的提了提这位李妃的侄女,李妃出身皇商,皇商家的女儿嫁入伯府做贵妾,身份上也合适,没想到没给钟2做成贵妾,却不知道怎么的入了元治帝的眼,要将之指给太子。 若是别的人也就算了,谁的身边不埋一两颗钉子,可是李嫔的侄女不行,人家想送给元治帝,元治帝转手给了儿子,辈份上倒合适了,可这算什么事? 卫皇后强忍着才能勉强得住脸上的笑意,元治帝哪怕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骨子里其实也同太祖一样,是个天然没学过什么礼仪的泥腿子,高门大户该有的规矩半点不明白,卫皇后只这一个儿子,这么埋汰人的事,她死都不同意。 342 子嗣 元治帝看卫皇后难得的说出这么死硬的话来,也不好再强求,这到底是他生母一辈子唯一求过他的一件事,他内心也是忍着火气问道:“好,你说李嫔的侄女不配,那你倒是说说,谁配,你要让谁去服侍太子?” “这……”卫皇后沉吟了一时,她哪里想到元治帝说风就是雨的,突然就要给太子指人了,心里哪里有这样的人选,只能心里拼命的想着,自己知道的,适龄未嫁、又端庄懂礼的女孩子:“诚意伯辛家最近有几个女儿进宫,长相礼节都很不错,定国公府的一个庶女,前段日子见了,也是能歌擅舞,还有长安侯家的几个表亲,都是温和谦让。” 皇后努力的转着脑子,她以前也曾给人赐婚,特别是太子成亲后,有段时间开始出现中年女人的特性,很爱做媒,当然,她最喜欢的、看中的最优秀的女孩子,都被派发给了迟四,然而下场并不好,所以这些年来,皇后很少再给人做媒,也少下旨赐婚,甚至不太喜欢去留心臣子家的女孩子的好坏了。 元治帝这一问,叫她有点说不上来,优秀的女孩子,她当然知道不少,可是即要没有婚约,又要足够优秀,还要性子温和谦让不争宠,多才多艺会服侍人,最重要是身份不能就能低,又还可以给太子作妾的,她真的一时说不出几个。 元治帝看着卫皇后,自己说出来的话都一副不得其法的样子,也是叹口气。 “今天朕在御花园的时候,碰上了李嫔和她那娘家的侄妇女,朕看着人也不错,就多嘴问了几句,听李嫔讲,她这侄女的母亲,家中的姐妹嫁人后都生育了不少的子嗣,就是李嫔这侄女,家中亲生的兄弟,也有六个。朕才起了心,想着皇儿身边服侍的人还少,不如指了她去。”元治帝意有所指的说道。 卫皇后这才明白元治帝的意思,登时脸色一片的惨白,有心要怪元治帝,堂堂天子跟街头的媒婆子没有区别,放着国家大事不理,天天的盯着自己儿子的后院……然而她却实在说不出话来。 太子已经25岁了,早年也很健康时,没想到成结那年,突然一场急病,之后虽然同太子妃琴瑟和谐,宫里也有良娣良媛,可是只生了两个女儿,那之后大病小病不断,东宫也没有女子生育过。 太子乃国之重器,但若无法生育,实则就起不到重器的作用了,普通人家若子嗣短少,还可以过继,可是在元治帝还有好几个儿子的情况下,太子若无法生育,也要搞过继这一套,那还不如退位让贤,省得过继者名不正而言不顺。 是的,太子无法生育,都是不贤。 可是卫皇后又有什么办法。并不是她不肯往太子身边塞人,虽然太子妃是她亲自挑的,可是为了子嗣,她并不会在意什么人的想法,但事实却是太子的身体一直不太健康,总不能为了生孩子,逼着亲儿子夜夜笙歌的掏空身子吧。 卫皇后至此才明白,皇帝并不是因为李嫔的侄女看着好生养,就非要指给太子不可,皇帝是在暗示,暗示一种可能性,如果太子再生不出儿子,这东宫移位的可能性,至少在皇帝的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了。 卫皇后脸色一片惨白,点头道:“圣上放心,臣妾一定尽快选个擅生养的良家女子,去服侍太子。” 皇上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也不愿意将眼光盯上儿子生孙子上,卫皇后这话说的太直白,都不给他留点面子,可是他也是没朋办法。 大晋立朝虽然只两代,但到太子三代里,都是立嫡立长,他怕…… 帝后一场纠纷,就这样结束,但是就像皇后所说,谁人身边没几颗钉子,这边告以段落,但其内容却实在骇人,黑夜悄悄的掩下了人影,消息也跟着向四面八方扩散。 天下月亮光亮无比,群星却晦暗不明。 钟晓欣此时泡在湖里,对着迟四说教。 昨天一共交待给迟四两件事,讲不好听的,这都还是钟晓欣第一次着迟四办点什么事,你看这事办的。 湖里死了两个人,钟晓欣的意思,让迟四悄悄将男尸处理了,女尸扔到岸上就算了,湖里有闹鬼的传闻,对钟晓欣半夜泡澡有利,可是迟四是怎么处理的,一具尸体现啃咬之痕,一具尸体肠穿肚烂,这可好了么,升龙观这么大牌的人物,自己找上门了啊。 齐小道爷的护符,几十两几百两的往外卖,今天下午一看钟晓欣没死,跟见了什么灾后奇迹一般,非得再送张延命符给她,钟家老老少少都盯着那符,跟钟晓欣抽到了5亿大奖似的,弄得钟晓欣不要都不行。 然后一群道爷将这大湖围了起来,烧符的烧符、念咒的念咒、对着湖群舞桃木剑,这个钟晓欣忍了,竟然还有往湖里洒狗血的,钟晓欣当时心都在淌血,咱这行动还能不能环保了。 齐小道爷就差没派人下水了,若真有人下水,你好白骨就算了,钟晓欣真有点担心,他们把自己那水遁牌给挖出来。好在升龙观的人,可能水性不太好,就这么走了,但坏的是,人家留了话,说这湖里水鬼太厉害,这次镇压水鬼,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那怎么才能治本?据齐小道爷讲,他打算派个把人来,长时间守着湖,每天做做法事镇压一下,先确保水鬼不会出来,再然后要画一个大阵,各种难度,用的都是天材地宝,还要消耗法力什么的。总之就是难,难,难,听得包括钟晓欣在内的一众钟家人,马上就明白了,老沈氏当即就表示了,钱不是问题,天材地宝尽管用,只要能把鬼压下去,多少钱也不算钱。 钟晓欣当时都想哭了,你看人家这搂钱的速度,她才是正经修仙的主儿,什么时候能达到人家这种事业上的高度啊。 总之从明天开始,就会有升龙观的常驻人员来钟家了监视钟晓欣这老巢了,这叫什么事,都是迟四错误领会领导意图,才搞成这样,钟晓欣不找他找谁。 迟四能说什么呢,只能认错倒歉,湖边这事,是他叫丹朱来处理的,而且还真是他给丹朱说的,叫搞大点,以确保以后再没有人敢靠近钟家大湖,本意是给他和钟晓欣留个浪漫约会的场地,没想到这么大阵仗,升龙观出动了。 迟四认错态度好,两个人又是恋奸情热的,钟晓欣也拿他没办法,教训两句就算了,转而问起钟2正室变贵妾一事。 343 有刺客 这件事,钟晓欣也是顶锅,但她不觉得该怪迟四,虽然也算是迟四没法事情办好,但迟四压根不知道钟9和白七那点不得不说的事。所以迟四的解释,钟晓欣听完就信,这里面没迟四什么事,那就一定是白家的事。 梅表小姐之前在钟家,给钟晓欣透了玉姑河的事,就是不想让钟晓欣帮着求赐婚旨意,钟晓欣拒绝了梅表小姐,给钟2讨旨之事,钟家一定会做,钟晓欣觉得梅表小姐想阻止,只能白家出面,但去讨旨的是迟四,这身份够重,白家不一定能阻止,没想到白家的对策是让正室的位置上换了人。 如果白家有得选,不想让钟2嫁进来,一定会好好给白七挑房正室,其身份地位,肯定让钟家无话可说,可是钟晓欣要迟四去讨旨,白家着急了,临时又挑不出人选来,就只能拿钟9来说事,促成了这桩婚姻,这么看来钟9也真是与白七命定的姻缘。 于是钟晓欣就总结道:“白家还真是运气不好,都把白七正室的位置让出来了,还是没能阻止钟2嫁进去,也算我害了他吧。”钟晓欣觉得,白家不想娶钟2,才宁可让白七娶一个钟家庶女,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钟2嫁入白家,这有一半是钟晓欣的原因,但另一半也怪白家这么多年来宠着白氏,白氏连钟2失身都敢攀到娘家侄子身上,也算白家没白宠她。 不过她是这样想,迟四就不这样想了。 “你那位9妹妹,可能并不是恰逢其会。白家,也可能是求仁得仁。”迟四这样点评说道。 “嗯嗯,我知道,其实他们两个人也算三生的姻缘,或许也有些心想事成的意思在里面?”钟晓欣也说,若换了以前,她是觉得钟9一定高兴坏了,可是今天她是亲眼所见,钟9并不高兴,于是这话说的就有点不确定。 两个人说完,沉默了一下,才惊觉到对方刚刚说了什么。 迟四道:“欣儿,你说他们是三生的姻缘,怎么回事?” 钟晓欣问:“四哥,你说9妹妹并不是恰逢其会,白家也是求仁得仁,是怎么回事?” 在钟晓欣来看,迟四不知道钟晓欣知道钟9有两世记忆,这么问不奇怪。 可是钟晓欣以为迟四不该知道钟9和白七的事,她从未提过,那迟四为什么要说钟9对白七不一般。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才发觉对方知道的好多事都不知道。 钟晓欣果断开口:“我明白规矩,四哥不想说的我不打听。”小样,感情好也不能这么一瞒再瞒的,你当你做特务工作啊,我看你还有没有脸不说话,自己这身份、底细、老巢什么都泄给对方了,迟四这态度可就有点伤人了。 钟晓欣这招以退为进用得,迟四也是有点没脸了,两个人从开始相处,看着是迟四主动追求,但其实根源上,还是因为钟晓欣率先的信任和敞露心扉,让迟四感觉到善意和尊重。 迟四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欣儿不用拿话激我,我也是有心要告诉你的,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唉,你也明白,一直找不到机会嘛。” 钟晓欣沉默两秒,好吧,最近两个人见面,不是亲亲我我,就是互诉衷肠,要不就是向今天一样,钟晓欣把迟四抱怨个狗血淋头的,还真就没什么时间谈正事,其实钟晓欣还一直想问来着,以前列给迟四的小黄书《白钟相会》到底出文成册没?赚钱没?可不就是逮不着机会问。 今天一起吧。 湖边虽然说没人,但谈正事也不方便,还得分心盯着四方有没有人乱入,虽然说这会有人来的可能性小,钟晓欣还是打算回绮罗院,关起小院门来罩上水结界再详谈。 于是钟晓欣在湖中伸手,要求举高高,她自己水云梯上岸其实更快,但就愿意麻烦迟四。迟四自然拉住纤纤玉手,把人拉上来,顺便搂怀里,手摸上脸,想顺嘴亲个,钟晓欣笑嘻嘻的,也没拒绝。 两个人嘴都快凑在一起的时候…… 迟四突然搂着钟晓欣一个大转身,跌向湖里。 钟晓欣是觉得这种一边转圈一边吻的情景挺浪漫啦,但跌进湖里就……何况旁边突然凑上来一把剑尖也很可怕。 “啊……”钟晓欣想也不想的尖叫。一直叫到落到湖里还没停,原谅她这种反应有点怂,哪怕她现在是修仙之士,哪怕她昨天刚杀过一个人。 可是两世为人,这种被人差点一剑穿心的经验,她还真没有过。 “是谁?”钟晓欣惊问:“看到人了吗?” 钟晓欣若不在水中,外延的五感虽然灵敏,但也只能察觉人的体征,若是高手能消掉脚步声,屏掉呼吸气息,钟晓欣就察觉不到,就像她之前察觉不到迟四,昨天也察觉不到那些刺客及升龙观潜伏的人手一样。 而钟晓欣心知,迟四的武功很高,但高到什么程度,钟晓欣其实没概念的,对方能在两个人都没发觉的情况下靠近,在如此接近的距离里偷袭,那武功至少不会比迟四要差。 再加上迟四刚被钟晓欣逗的心猿意马,对方又有心偷袭杀人,只怕迟四能抱着她躲开那一下都是本能临危反应了。迟四第一反应是倒向湖里,对方若敢进湖,这里就是钟晓欣的地盘,所以两个人在湖里最安全,只能说今天这事还多亏了迟四,钟晓欣一边问,一边才想起还没给迟四上氧气罩,赶紧放了一个。 这样迟四就能说话了,而迟四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是齐尘风。”迟四不仅看见了脸,还真就认识。 钟晓欣更惊了:“他为什么杀你?”既然认识,更找不到理由杀迟四啊?齐小道爷昨天带着人刚救下的迟四,还对迟四很恭敬,今天又为什么来偷袭?这可是当朝唯一的亲王,不要命了吗? 迟四想了想,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钟晓欣,一字一顿的说道:“他要杀的不是我。” 不是迟四……可当时湖边就两个人。 钟晓欣瞪大了眼问道:“他要杀我?更没理由啊。”虽然齐小道爷打一见面,就一直问钟晓欣怎么没死,那也不至于亲自下杀手吧,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认错人了。”迟四说。 钟晓欣:“……”谢谢哟。你这么说,我也得信啊。 344 逗你玩 钟晓欣那眼神摆明了不信。 迟四也是无奈,他说的是真话。“他是真的认错人了。” 钟晓欣满眼的还是不信,嘴上说:“四哥说是,那一定是。”非常照顾男人的面子。把她认错成什么人?上来就杀?那真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还能认错? 迟四只能说了实话。“欣儿,我们,我是说,朝廷一直在找一个人,当初初见你时,我也认错过,以为你是她,所以你带我回绮罗院,我才不反抗,想摸清楚情况,后来知道你不是她,才知道自己认错了的。” 钟晓欣道:“是谁?和我很像。” 迟四摇头,但不说话,那这就又是不能说的。钟晓欣气死,小样,回去才收拾你,要不是齐小道爷插一剑,现在两个人就在屋里坦诚相待了。 所以说,上面那个拿剑等着宰人的齐小道爷怎么办? 钟晓欣问迟四,迟上也有点犹豫,想了一下,突然对钟晓欣说道:“欣儿……你的身份……我是说你的真实身份,我能告诉圣上吗?有些事,我真的不好对人讲,但圣上若知道了你的身份,该是会明白的,而且……你的身份,只怕是瞒不下去了。” 钟晓欣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满心的感动。 迟四以前有事,先问过卢萧的意见,才把人带来她这里,可没问过她的意见,当时她问迟四,说是亲疏有别,现在这才几天,迟四的亲疏有别是先问她的意见了,那个“疏”还是他哥,亲哥,权倾天下的亲哥啊。迟四想进宫就进宫,想讨什么旨意就有什么旨意,以他的圣宠来看,当今对他的宠爱非同一般,而迟四想对亲哥汇报她的事,却还先寻问她的意见。 别的不说,光只是迟四这份心意,就让钟晓欣感动不已。 没得说,钟晓欣一边含泪感动,一边点头,顺便嘤呜一声,搂着迟四的胳膊。 迟四也不迟疑,钟晓欣能点头,也是让他心里放下好大一个心,他若有事,不愿意瞒着钟晓欣,又怎么会愿意瞒着这天下最疼宠自己的兄长。 两个人你眼望我眼,在水下相依相偎,慢慢靠近。 只听得“卟嗵”一下,有人入水的声音就传了来。 就知道会这样,但凡想干点什么坏事,就这样。 两个人竟然都有点习惯了。 齐小道爷一剑没能杀人,逼得两个人跳水,他们在水下能呼吸,这事齐小道爷可不知道,他逼下去的其中一个是王爷,而且还是当今天子的同母胞弟,迟四一直不上来,齐小道爷只要不是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淹死,就得下水救人。 他下水了,那就证明迟四说的是真的,他要杀的只钟晓欣一个,那钟晓欣还跟他客气什么。 这湖是她老窝唉,逮个人都逮不住,她无颜见父老相亲。 钟晓欣想也没想就出手,一把细细的水剑冲着几米开外的齐小道爷打了过去,这次专门用的细点的小水流,生怕把人打死了,反正她在水里可是远程,用小水剑慢慢魔死对方都不是梦。 于是齐小道爷刚入水,心脏处就一下重击,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就直接在水里缩成了一团,就算是高手,无缘无故,没有防备下,被人当胸一拳,也是很痛的啊,何况水中还不能呼吸。 “有办法把他绑住不能动吗?”迟四问。 这个……试呗。 反正是在水里,水剑想要多少都有,上善若水嘛,水既然可以凝成一线直接的剑,当然也可以凝成别的形状,钟晓欣将水凝成线,试着将一条线圈出一个个螺旋,将齐小道爷套在其中,齐小道爷心绞疼刚有好转,立起身子想找迟四,钟晓欣就将水线抽紧,整个就把齐小道爷绑成个粽子。 齐小道爷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时候要还不知道被人下了套,他就可以在这湖里淹一淹了。 对方也是有能耐,整个人被束着,他立刻在水中做出一个姿势,脚向后弯向屁股,手则去摸脚边,二秒不到,就摸了一把隐在水里的小刀在手,朝后向着自己的手边能够着的地方割去。 他以为该是江湖上什么肉眼看不见的暗网,类似于天蚕丝啊什么的,但钟晓欣的水线又哪里是小刀割的开的,切切实实让齐小道爷体验了一把现实版的抽刀断水水更流。 齐小道爷割了两刀,没在感觉被束缚的地方割到线,反而开始嘴里冒泡了,钟晓欣看着都不忍心,这水性也真够浅的,估计不出十秒就得冒泡了。 没想到此时齐小道爷突然狠狠一刀从上划到下,身侧开始渗血,吓了钟晓欣一跳,没想到这小道爷心性倒是狠。 迟四看差不多了,说道:“提了他上去吧,等我明天去向皇兄汇报你的事,他……早晚也是瞒不住的。”迟四说道。 钟晓欣想想自己差点被你一剑穿心也是气,有心多逗了一会呢,让他天天咒她死。不过齐小道爷已经开始嘴里冒泡,她是不敢再杀人了。 昨天迟四遇刺,是升龙观的人来处理善后,钟晓欣就猜到了升龙观怕不是简单道观,一定是皇室的什么暗中的势力,得皇上信重,若迟四向皇上汇报她的事,对方不打算把她做为妖怪处死掉的话,那以后她打交道的对象,还真就是这一群伪道士。 谁让人家即是暗中势力,又还是会降妖的道士呢。 钟晓欣也不敢把人得罪狠了,刚刚是凝水成线,现在是凝水成棺,棺材的棺,四面一封,将齐小道爷困在水棺中,他这就动不了了。钟晓欣几步向前,现给水棺做个把手,轻轻松松拎着水棺就来到了岸边。 不禁心里感叹,这真是水中要称王的节奏,简单思想解决一切啊。 将水棺扔上岸,水分一少,水棺也不成形了,化成一立方的水,流的满地都是,齐小道爷翻着白眼晕在岸边,钟晓欣觉得,有这一幕,以后他再怎么嘴贱,钟晓欣都不会生气了。 “这怎么办?”钟晓欣问道。 “留在这里就行。经此一事,至少今天晚上,他不敢有什么动作的。”迟四说道,至于过了今天晚上,就看宫中对钟晓欣是个什么态度了。 迟四这样说,钟晓欣也懒得做好人。说好的迟四今天晚上要对她坦白从宽的,钟晓欣还等着迟四真心话大冒险呢。 345 当初的线索 钟晓欣看向迟四。 迟四苦笑道:“欣儿,你一点不担心皇兄对你的态度吗?”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钟晓欣也是真不担心。“我手里有钱、你还给过我房契地契铺子,我两块水遁牌天下水哉哪里不能去。皇上接受我当弟媳妇,我一定乖乖的,不接受嘛,我就有多远走多远,飘洋过海,我英文至少能达到早餐问好的交流程度。哦,对了,我的水遁牌还我。” 昨天钟晓欣从青楼浴桶里直接走水域回的钟府,水遁牌留在浴桶里,是迟四给收的,水遁别的都好,就是这种定位式使用,回收牌子太麻烦。 迟四有点犹豫的往身上摸,最后还是将牌子掏了出来,又问:“英文是什么?” “别管是什么?你到底交待不交待。”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回到绮罗院里。 关上门,钟晓欣就开始逼问了。 迟四想了想,就决定先坦白钟9的事情,钟晓欣没想到,钟9的事情,迟四是全知道了。 看迟四的样子,没有皇令,机密事情他是不能说了,钟晓欣猜迟四可能还真就做的什么特务工作,反正钟9的事情她也有兴趣,那就先拿来打开话题吧。 “欣儿可还记得长公主重阳宴上,那个婆子。”迟四先从这里问起。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但其实重阳宴也就才不到一个月呢,钟晓欣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大杀四方,把钟2和白七顺带着卢萧都坑了一个遍,起因就是那婆子母女偷她的玉佩,这怎么可能忘。 这件事当时长公主就承诺一定会给钟晓欣一个交待,还将此事交给了迟四来查,只是那婆子是受人指使,而且当真是对方单方面去信下指示,迟四很长一段时间内查不到线索,于是一直没有下文。 “查到了?”钟晓欣问。 迟四点头。 那婆子一家也算实诚人,一直帮长公主在庄子上管帐,因为庄子太小,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但也算是小有脸面,那婆子说是有个小丫环送信,小丫环不认识,信也烧了,然而迟四撒下了人手去,照那婆子所说的小丫环前去的日期和时间,以及每次的穿着打扮去查,因为长公主那小庄子不但小、还远,按婆子说的,对方不是附近的人,又是单独一个小丫环,迟四一家家车行的查,到底是找到了几个疑似的对象,都是家中有丫环自己雇车去庄子,而其中最扎眼的,就是钟家一个丫环,竟然也在列,因为那段时间,丫环出门的紧密些,又每次都雇一个一行的车,因为那车行的车不舒服,也最便宜,所以车行中几个车夫,多少还有些印象。 钟晓欣在重阳宴上就说过了,她十几年不出院门,若有要害她和白七的人,一定是钟白两家的人。其实她当时就疑心钟9,后来也确认过了,可是迟四不知道,就这将丫环当重点嫌疑对象提出来。 迟四的人就顺着这个丫环,查到了钟9的身上,因为丫环出去的次数不多,而每次出去都是打着替钟9办事的借口。而也是从丫环这里,又查到了白家,因为丫环也不是常出门的,所以有过几次,那被雇的车夫还记得,他是载着丫环一去两个地方,再查下去,就撸出了白七,不同于婆子收信后都烧了,钟9给白七的信,因为未署名字,所以白七都好好的收藏着,于是迟四那边,不但查到了白七和钟9一直有情书来往,甚至连白七手上的信,都拿到了两份。 于是钟9和白七的事,钟晓欣一直未说,迟四也知道。 而同样的,做实了与白七通信的是钟9,那么同一个丫环送信,也可以以此类推,写信的人就都是钟9吧,这么想来,钟9岂不就是婆子口中未卜先知的仙人? 当然,也不排除那丫环才是那个仙人,借着替钟9的名头搞事情,所以迟四想将那丫环想个办法抓来问,迟四将这个意思说过,当时想的是借着钟家闹鬼的机会,将人抓来,有人失踪,外人只当是被鬼抓了。 可是还来不及实施,卢萧那边就出了事,丢了个未婚妻,迟四只能将人撒出去查找,等人找到了,钟家这边已经将钟9的那个丫环,也就是朗月送到了庄子上了。 迟四又派了人去庄子上查,结果发现别的人都在庄子上,确确实实还活着,只是被人灌了哑药,说不得话了,可是却没有朗月这丫环,原来当时这批人送到白氏庄子上的那一天,朗月就救着罗妈妈单独说了一会话。罗妈妈虽然是白氏身边的婆子,但也是白家跟出来的,白氏那两天因为钟2的事情,天天心神不宁。罗妈妈单独审问了朗月,不知道得知了些什么,再接下来,竟然将朗月送去了白家。 “将朗月送去了白家?”钟晓欣惊诧问道。 “是白家。我一开始也想,会不会是朗月说出了钟9送信给白七的事情,罗了看事情太大,才将她送去白家处置,但多想想,白七这点子风流事,说出来于朗月无益处,就算是真的,最后也一样是一碗哑药了事,何必送到白家呢,那朗月说的,多半就是与长公主府庄子有关的事了,也就是那未卜仙知的仙人的事,也只有这样的事,才会使罗婆子不敢一碗药灌下去,而要将人送回白家”迟四道。 朗月给钟9送信,现在谁说不清她知道不知道信里的内容,但是只要不是傻的,她前脚送信去一个不知名的庄子,后脚钟晓欣在重阳宴就被人陷害,估计那丫环也是能猜出来些吧。 特别是那庄子就算小,也不是没有名字,朗月不认路,那车行的车夫可是认路的,就算是朗月每次都让车夫停在远处,车夫也认得出朗月去的是哪处,朗月要找那婆子,自己也得打听,就真的不知道那是长公主的庄子了吗? 若朗月知道了长公主的庄子,再然后钟晓欣被陷害的始末,以及那婆子当众招认的仙人传信的证词,在长公主的认可下,已经是官方说法了,那么朗月若不是那仙人,难道就猜不出来,叫她送信的小姐,就是那位仙人了吗? 朗月若猜得出来,钟9是个仙人,那么当她要被送到白氏庄子上的时候,她深深的看着钟9,当然是希望自己的仙人小姐为她说话。 就像钟晓欣替紫竹说话一样,我的人,我不给。哪怕钟9不像钟晓欣一样,身份上已经可以在钟家做主,可是只要一句话,哪怕就是不能改变现实的一句话,也是钟9对朗月的一片心。 可是钟9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多看朗月一眼,那么像朗月这么聪明的丫环,还会帮着这主子保守秘密吗?只怕是为了活命,有什么说什么,没有什么也得编点什么来说吧。 所以迟四得了丫环这么条线索,查到了钟9的身上。白家可是直接得到了丫环这个人的,那么当然就更有可能知道钟9未卜先知的事情了。 346 龙颜大怒 所以白家顺义伯老先生进宫,去求皇上赐婚了。 明面上,好像是顺着白七的失礼,怕迟四那边误会,先一步以赐婚为借口,向皇上解释,可是实际上,顺义伯如果是早知道钟9这么个人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难道会不起心,想要将这样的人才娶回来做孙媳妇? 所以钟晓欣一直觉得,自己让迟四讨圣旨这件事,阴差阳错坑了钟9一把,又副得白家不得不去求皇上,只能就现在的人选,将钟9娶回来挡箭。而实则是顺义伯极有可能就坡下驴,将钟9讨要到了白家。 之所以只说极有可能,也是现在少了朗月这条线,迟四也不知道顺义伯到底知道不知道钟9的异于常人。 不过这其实也不难猜。 ”顺义伯知道不知道的,只看他接下来会不会要求尽快给白七完婚就是了。”钟晓欣说道。若当真顺义伯知道钟9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想娶这么个孙媳妇,那就不会任由钟9养在钟家,白七已经18岁,钟9虽然只11岁,但是找个理由早点娶回来,过两年再圆房就是了,反正钟9真有本事,其作用反而不在生儿育女上了。 “且不管顺义伯到底知道不知道,可那你那位9妹妹,到底是有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呢?”迟四看钟晓欣,钟晓欣这才想起来,她之前跟迟四说话,说露了一句,因为她猜着钟9前世嫁给了白七做正室,这一世明明她请迟四去求白七与钟2的旨意,可回来的还是白七与钟9的婚姻,所以她顺口说了句两人是“三生姻缘”,其实“三生”完全是听着好听,但两个人确确实实是已经两世姻缘了,可见真的是姻缘天定。 如今迟四问她,她若要解释这姻缘一事,就势必要说出钟9的秘密,而若是不说钟9的秘密,整得好像她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能力似的,反而要开口骗迟四。 其实吧,钟晓欣也不是没骗过,那个什么仙鱼化凡就整整一出肥皂剧剧本,但当时那不是两个人还没有关系吗?而且也不能算完全说谎,基本上除了牛头马面的补偿代换成了仙鱼跃龙门这一段,她说的也就是事实,只是现在这关系,就像迟四将亲哥看做“疏”,将钟晓欣看做“亲”一般,钟晓欣也不愿意再骗迟四,而且还是为了个外人,骗他。 钟晓欣犹豫了两秒,果断就将钟9给卖了。这也是好多闺密,明明这么要好,也会为了男人而反目一个道理,女性一处于深层次恋爱中,理智和友情都会薄弱点……何况她与钟9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卖了都没什么心理压力。 钟晓欣没敢直接说她对钟9重生的猜测,她也并不是百分百确定,所以就直接从钟9的梦讲起,只说钟9曾经做过一些梦,梦里会出现后来的事,并委婉提了几句,钟9曾经有过的言行,反正钟晓欣也不肯把话说死,讲定了钟9就是梦入神机,未卜先知,但如今钟9以信指使长公主庄婆的事跑不了,再看她的言行,迟四那多聪明的人哪,哪里想不到钟9是要撮合钟晓欣与白七。 脸色就很不好看,铁青铁青的。 如果钟9真像他们所想,及她表现出来的一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岂不是说钟晓欣要嫁的人是白七? 反正他迟四就是个命定娶不上媳妇的人。 于是迟四走的时候,脸都是青黑色的。 钟晓欣本来还想借着今天这机会逼迟四把自己的事情讲清楚,结果三言两语,迟四脸色沉的锅底一样,钟晓欣反倒心虚不敢开口了,虽然说前世嫁了白七的那个人真心不是她…… 但迟四猜的还真没有错,也怪不得迟四要生气。 钟晓欣等迟四走了,看看天,又是一夜,这日子没法过了,白天一堆事,不能晒太阳,晚上一堆事,不能泡澡,没得睡觉、不能修炼,想换下心情和男朋友亲热下都…… 钟晓欣只能打着哈欠收拾整理,早上还要去元嬷嬷那里练宫规听故事,又一个白天不能修炼,然后还不知道迟四带回来皇宫那边是种什么态度,一说起话来,又一个晚上不能集中精神泡澡,她的仙途感觉要完。 但不管怎么说,钟晓欣的一天就是这样的充实。 至于皇宫里闹腾成什么样,她是不管的。 皇宫里闹炸锅了。 当然不是那种普通人家闹起来大呼小叫,兵荒马乱的闹法。皇宫那么威严肃穆的地方,闹炸锅的反应恰恰相反。 自打皇帝早朝时沉着一张脸,连连呵斥了三个上奏的大臣,瞬时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元治帝心情不好。谁让那三个大臣只是普通的上奏,谁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只是单纯的说话了而已呢,其中还有一个人上奏的内容,还算是喜讯。 谁说话,元治帝就骂谁。 元治帝登基也十几年了,一向是勤力政务,这还是第一次,终于体现出了点昏君的气魄,不分清红皂的怼人,满朝的朝臣莫名其妙,于是谁都不敢说话了。前廷瞬间沉默了下来,元治帝只沉默了三秒,问了一遍还有谁有事上奏的。 没人说话,马上有眼色的大太监就喊“无事退朝”了。 元治帝当场就拂袖而去,怒气冲冲的走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才知道这是元治帝急着下朝,那一定是另有要事。 是什么事?比得上国家大事还着急了? 大臣们不敢多问,但私底下,都派了人去打听,却是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而后宫里,也没有哪个妃子敢这个时候去露脸争宠,所以自打元治帝今天下朝,整个皇城都静悄悄的,好在没过多久,迟四求见天颜,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元治帝听见太监通传的“端王求见”时,就直接摔砸了勤政殿里的那半人高的前朝花瓶摆件。 迟四进去不多久的时间,两人密谈的房间里还传来了元治帝踢翻椅子的响动。 得着消息的后妃朝臣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端王是当朝唯一的亲王,与太子一脉关系不错,但严格来说,与任何势力都不相关,他惹怒了元治帝,连累不到别人,只不过,谁也不明白,端王这是又做了什么了,惹得元治帝这样的大怒? 347 滚你的吧 元治帝这些年来,这样的疼爱这个亲弟弟,早年间,端王放着京中的府邸不住,在京城里的青楼粉巷轮着住,捧粉头抬戏子,男女不拘的宠爱时,元治帝还是派给了他体面的任务,想这亲弟弟有所做为,但端王带着这做派到了封地,好好的差事扔了不管,天天混青楼,差点一路浪到天涯海角,也不见元治帝这样的生气。 并且最近不是听说已经对外发布公告,要浪子回头好好娶妻了? 总这至于元治帝为端王改过娶妻一事生气吧? 又有谁想得到呢,元治帝还真就是为了这种事生气。 元治帝下朝后处理政务的宫殿,叫勤政殿,可见得元治帝心里,国家大事的重要,平时里就算是感冒咳嗽,元治帝也是轻伤不下火线,下朝第一件事,一定是处理公务。 然而今天,他却打破了十几年如一日的习惯,什么也看不下去,吩咐了太监传端王入宫之后,只坐在勤政殿里,面沉如水的干坐着等。 边上的傅公公就知道大事不好,这是天子已经动怒了,小心翼翼的想去传旨,却被门口的小太监告知,刚刚端王求见。 一个要见,一个急急的来见,傅公公隐约觉得这与今天早上,天不亮时,宫门外递进来的密报分不开,可是皇家的事,就算他是皇帝心腹,也不敢过问。他看到端王一进门,就扑倒在元治帝脚过,而元治帝吩咐他带着所有的人退下去,傅公公跟嗑药一样,带着小太监们跑着离开的。 还没有退出过道,就听到了元治帝摔了花瓶的声音,还有元治帝的喝问声地“十四……我的好四弟,你如今做的是什么,你是嫌我死得慢,要让我大晋亡国吗?嗯?” 傅公公小跑的双腿一松劲,差点滚出去,他还是跑得慢啊。 迟四打从一进房间,就扑倒在地上跪着,他知道元治帝一定会生气,但没想到……这个兄长一向对他疼爱有加,在他的面前,慈爱兄长的一面永远多过威严的帝王。 但是今天,迟四第一次觉得恐怖,20多年的兄友弟恭,20多年的疼爱有加,20多年的血脉亲情,在元治帝的怒骂中,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迟四觉得恐怖,并不是因为天子一怒,而是似乎,过往种种的亲情,都是假的一般。 迟四当时眼泪就涌上来了。 “皇兄,我就知道齐尘风那混蛋在您面前乱说话,您听我说,不是那样,不是那样。” 元治帝都气笑了:“那你来告诉朕,是哪样?啊?老四,你是朕的亲弟弟啊,朕信任你,将黑卫交给你,将事关大晋存亡的大事交给你。而你呢,你这些年来每天都告诉朕,找不到人,如今升龙观将人找到了,却发现,人就在你身边,齐尘风要抓人,你还藏着护着,你想做什么?啊?你告诉朕,你想做什么?” 元治帝怒吼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终于找到一张矮凳,用力一脚踹过去,似乎这样才能平息下心中的怒气。 迟四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这位皇帝兄长生这样大的气,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安心了。过往元治帝的疼爱,并不是假的,否则,刚刚踹在矮凳上的这一脚,该踹在迟四的身上才对。 元治帝,到底还是不舍得。 迟四当机立断就直接扑了上去,抱紧了元治帝踹凳子的大腿就不放手。 “皇兄……哥,你是我亲哥啊,你听我说,齐尘风他胡说八道,您也知道,我在找人,他也在找人,这些年来,谁也没找到人,我的黑卫,是从升龙观分出来的,不归他管,他作梦都想压我一头,再将人要回去。欣儿不是她,不是她,如果是我们要找的人,我怎么会不向皇兄禀报,他齐尘风想要头功,我难道就不想要吗?他还只不过是个暗卫呢,我却是大晋当朝唯一的亲王啊,我能不为大晋的存亡着想吗?何况皇兄想想,不过是个女人,我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了,我会为美色所迷吗?皇兄,我冤枉,真冤枉,你这样冤枉我,我活不了了……哇啊” 迟四抱着元治帝的大腿,哭了。 元治帝在他一开始抱上来的时候,还试图想挣开,可是这是亲弟弟,又不好真踹,于是就没挣开,再等到迟四说完这一段话,还哭给他看,元治帝是真有点没有办法的感觉了。 元治帝气的整个人都想哆嗦,怒道:“站起来,好好说话。”这是大晋当朝唯一的亲王啊,今年20多了……还能要点脸吗? 于是迟四不要脸的叫道:“我不起来,我不起来,皇兄不相信我,我就不起来,你不相信我就算了,还要杀我未婚妻,别人不知道皇兄难道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来容易吗?我都多大了,还没碰过女人呢,好歹这一个定了也不会死,碰了也不会亡,错过了欣儿,我就得打一辈子的光棍,别说欣儿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就算是,也得先让我睡过了再说啊。” 元治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差点翻过去的白眼又在翻回来。 什么叫:不相信他就算了。 天子的信任,满朝大臣谁不想简在帝心,却偏他这个弟弟,捧到眼前都不稀罕,反而比不得一个小女子。 “起来说话,谁要杀她了,即然是我们要找的人,自然也是要先抓起来审问的。”元治帝到底忍不住踹了迟四一脚。 只不过这一脚轻飘飘的,跟刚刚踹翻矮凳的那一脚,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还踹在迟四腰侧,基本上没什么伤杀力。 迟四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没有放手,泪汪汪的看着元治帝。 “那皇兄是相信我了?欣儿真的不是她,虽然也确实异于常人,但却与她无关,这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多了去了,还得全都被白莲教得了去不成,我的欣儿就是这样的异人,天生散养的,和白莲教一点关系都没有,皇兄,我之所以要娶欣儿,也是为了大晋,为了皇兄子孙万代的基业啊。” 滚你的吧。 348 天仙下凡 元治帝一点也不相信迟四这会的说词,比起这种假大空的大白话,元治帝倒宁可相信迟四是终于碰上一个不会死掉的未婚妻,而沉迷于睡掉对方的大业。 只不过……有一点,迟四的话,说到了元治帝的心坎上。 这世上,能人异士如此多,也并不能碰上个异于常人的小姑娘,就一定是他们在找的人。楚朝已经亡了,大晋才是应运而生的新朝,那生了再多的异人,也该是为大晋所用才是啊。 元治帝示意迟四将他的龙腿放开,这一次终于得到了下半身解放。 元治帝慢慢的渡回到他的龙椅上,轻飘飘的向着迟四扔下来一个纸卷。“说说吧,那姑娘是什么人?” 迟四眼神扫过那纸卷,不用看里面的内容,只纸卷最外面那一条五条斑斓的龙尾,他就大约猜得到纸上写了些什么,于是身子连动都没有动,就直言道:“皇兄,欣儿根本不是人。” 元治帝一秒钟没反应过来,第二秒反应过来了,下意识的去看迟四脸上身上……嗯,很好,没有被人家暴过的痕迹……那……这“不是人”一说就不该是受家暴妇女找到妇联组织的哭诉啊。 也就是说……这“不是人”指的当真就‘不是’……“人”。 元治帝刚刚坐下,这一下惊的又跳了起来:“不是人……” 国之将亡,必生妖孽。 迟四点头道:“不是人,欣儿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元治帝当场就又朝着迟四的脸扔了个茶杯过去,最受不了这种方方面面不忘记捧自家爱豆的迷妹了。 迟四躲开,茶杯没砸脸上,茶叶泼了一身,简直冤死了。 迟四深吸了一口气,抹一把眼泪,也沉下了脸来,严肃对元治帝说道:“皇兄,是真的,欣儿不是人,是天上神仙下凡。” 就像钟晓欣早前感受到的,不笑、认真的迟四,那端正而俊秀的美貌,会莫名的给他增添一种说服感,让人觉得,就算这个人,平时再不正经,此时也可以拿出真心来谈谈人生的。 元治帝再次坐下,叹一口气,伸手示意:请开始你的表演。 于是在钟晓欣并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故事从生魂附尸——仙鱼化人——到渡劫化凡——再到天仙下凡,版本直升到4.0,开启了她后半生的传说开端。 升龙观里,风明拿着五色龙纸卷敲了敲门,齐小道爷应了一声,风明才进了屋,将纸卷放下,再退出屋去。 纸卷上是特殊印记的蜡封。是一条龙,齐小道爷将龙头朝天,就呈现了一条朝向天龙,正要腾飞的升龙,这是纸卷打开的正确方向。 破了蜡,打开纸卷,巴掌大小的方型纸,面上写着字,纸背是五色龙织锦,同样是升龙图。 齐小道爷想着昨天半夜他写好的呈给当今圣上的密报,以为回给他的会是一旨杀令,至少也是逮捕令,但同他猜想的恰恰相反,信上写明,钟府大姑娘钟晓欣一事,由端王全权负责,升龙观不可再插手。 齐小道爷的眉头皱在一起,很久都没有松开。 这岂不是说,以后行事,以端王为主,而升龙观为辅? 齐小道爷哼了一声,喊风明。 风明原本就是侯在屋外的,宫里的五龙锦,从来都是帝王亲笔,这旨意就只是不能拿上台面给人看罢了,其实比圣旨更值钱,升龙观接了旨意,之后就一定会有事要办,风明不敢看旨,却也不敢走远,怕齐小道爷想吩咐事时,找不到人。 风明进来了,却发现齐小道爷没有吩咐他什么,反而在走神,对于一个暗卫头子来说,这也是很少见的了,风明稀罕了一下,但还是打断了刘小道爷的走神:“头儿,有什么吩咐?” 齐小道爷回过神来,吩咐道:“昨天我说的,是你去钟家守大湖吧?先不要去了。” 昨天升龙观带了大队去钟家一日游,做了半天的法事并烧符捉妖的,就跟钟家讲定,先派一个人去钟家驻守,等到了钟家凑起大笔的银钱来,升龙观再来彻底捉妖。 当时这人选并没有定下,是因为齐小道爷心里有些犹豫。 一般这种进驻大户人家的事,特别是还要住到人家后宅,派出的人选,都会选择年纪很大的老人家。 一来,老人家道骨仙风,往那一站有派头,让人看着就能镇得住鬼怪,二来老人家住在女眷多的地方,不容易引出什么桃色新闻,要是换个年轻力强的小伙子去,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还不得大户人家凑好钱,那家的女眷就都活不下去了。 升龙观,是皇室暗卫,但却和普通的暗卫不一样。 升龙观的暗卫们,不但有明面上的身份,而且这身份比得一般人还要高贵,并且升龙观明明是暗卫,却其实并不需要皇上拨款,恰恰相反,升龙观不但在钱财上自给自足,甚至有多余的钱款,可以充实元治帝的私人小金库。 为了钱,一般也不会派年轻人入驻对方的后宅。普通的老侦察兵,就可以独当一面,又或者,升龙观也有女性道姑,派到对方的宅子上也可以安住。 可是齐小道爷觉得吧,钟家不一样。 首先,钟家的闹的鬼,不是鬼怪的鬼,而是人心的鬼。昨天下午,升龙观去钟家,首察的就是那昨天死了的婆子与男尸,两具尸体看来是被野兽或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啃咬至死,但升龙观也是暗卫出身,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人做假。 也就是说,在钟家有一股势力,能力不小,这样的话,齐小道爷派个上了年纪的侦察兵,又或武功不高的女道姑,意义何在呢?一旦双方起冲突,那升龙观就要吃亏。 其次吧,齐小道爷也猜得到做假的人是谁,毕竟这手法和升龙观常用的路数一般无二,甚至做假的人,可能都是升龙观出去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明知道端王牵扯其中,齐小道爷还派个身份上不得台面的人,即无法牵制端王,反而还要听命于对方,那派人就更没有意义了。所以这人选吧,不但武功要好,而且身分还得高,至少不需要看端王的脸色,也不是那种甩了端王脸色,对方一生气就能随便杀掉的地位。 这样就只能是齐小道爷身边这几个心腹的大头领才合适。 所以当时回来后,定下来的人选是风明。除了风明的武功好、身份足够,他还会易容,打扮的年纪老一点,也过得去,已经是手下最合适的人选了。 可是人选已经定了下来,齐小道爷又想起了那个钟家的大小姐——钟晓欣。 349 妖异 第一次见面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很漂亮,虽然年纪还轻,但已经看得出是少有的美人胚子了,当时辛大小姐从齐小道爷处给她讨了一张护身符,齐小道爷还感叹,这么美的小姑娘,不久就会死于非命了。 可是这姑娘跳进了玉姑河里,就这样从失踪无数少女也无从查起的玉姑河里,自己游上来了。辛大姑娘为了救她,扔给她的树枝,直接给了她当头一棒,就这样,她也没有死,或者是失踪,甚至没有沉下去,而是被端王拉了回来,是那个多看女人两眼,对方都会死于非命的端王爷,拉她回岸边的。 齐小道爷就觉得,普通的姑娘,这几件事里有一件也够死一次的了,可是钟大姑娘却还活着。这就足够奇怪。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齐小道爷在外面,端王带着一个女子在里面,齐小道爷也是习武之人,五感通透,他觉得自己在外面,应该也能听见里面的动静,可是他却听不到里面之人的说话,后来用上了些手段,才听到只言片语的,他以为这女子该却是端王身边的能人,却没想到擅画的属下画出来的人,他见过。 一个十几年不出院门的千金小姐,能够引水为浪,捉到刺客,这钟家养的是假小姐吧。齐小道爷让人去查,没想到这么快又被人摆了一道,他以为布下的是天罗地网,却没想到钟晓欣走都不带打个招呼的。那青楼的房间之后被升龙观整个都拆迁了,也没有什么密道之类,那就只能是钟晓欣有异术,可以十面包围中来去自如了。 有异术。从这一点开始,齐小道爷才开始对钟晓欣真的上了心。这天下,武功好的女子也有,可是有异术的女子就不多,而且说到武林异术哪家强,首推白莲教历代圣女。 白莲教是大楚的国教,大楚亡了,本来这种教派组织,只要跟新朝打好关系,就能够立经几代不衰,不会那么快消散的,可是白莲教同大楚皇室有血脉关系,宁死不降,于是大晋立朝遵升龙观为国教,白莲教就成了邪派。 白莲教的圣女,20年为一代,每代一位,每一位圣女,都有异能,有圣女,白莲教才能聚拢教众,才能发展。 20多年前,白莲教新的圣女为大晋所得,白莲教推出了好几个假圣女,可惜没有真正的异能,连白莲教自己的教众都不信服,没有共主,白莲教几方势力彼此争斗,都失败了。于是白莲教就真正的隐藏了起来,等待着20年后新一代圣女的出现。 圣女,并非凡人,而有天生异能,这样的人才,已经亡国的白莲教需要,新立国的大晋朝也需要。双方都在找,可是大晋一直没有真正有异能之人。 很多年前,就有传闻,白莲教找到了新的圣女。 这件事,暗卫查了很多年,可惜查来查去,也只是传闻,查不到人。 齐尘风想着那天晚上……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钟家大姑娘,又到底是怎么跳离他布置下的人,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有异能,就算有端王相助,也根本做不到。 并且还有另一件事,虽然和白莲教扯不太上关系,但是钟家的2小姐,自在玉姑河落水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钟家所求升龙观,除了抓鬼,就是救醒2小姐,手下人风期已经去看过2小姐的情况了,身体未有任何损伤,就只是人一直昏迷不醒。 齐尘风突然又觉得派属下去守钟家大湖,并不是那么妥当的了,他总觉得钟家还有太多的秘密,未揭开。 于是当天晚上,齐尘风自己潜了去。 因为昨天下午已经去过了钟府转了一圈,钟晓欣所在的绮罗院的位置,他心里有数,但到了那里时,满院皆安,却找不到钟大姑娘钟晓欣。 这果然是位假小姐吧。齐尘风不知道这三更半夜的该去哪里寻人,但是他心里有种直觉,钟大姑娘的诡异处,和钟家那个连连出事的大湖脱不了关系。 齐尘风又潜到了花园大湖处。 他到的时候,迟四正和钟晓欣脉脉含情,脸越靠越近,想做什么,一目了然。齐尘风当时就觉得自己真是没意思死了,半夜三更不睡觉胡思乱想来看两个不要脸的大半夜玩亲亲。 不过玩亲亲不是重点,不在屋里玩非要大半夜来湖边玩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 迟四和钟晓欣两个人相拥在一起,身体相贴,天上的月亮半明不暗的照下来,映着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 迟四的影子从地上延伸进了湖里,而同他相拥的钟晓欣的影子,自然也从地上……没有了。 齐尘风登时就毛骨悚然。 迟四和钟晓欣的影子,因为拥抱在一起,而几乎合为一体,映到湖边地面上,粗粗的一圈,可是从地面延伸进湖里的部分,只有一个人,一个身影,一个头。 那本该出现两个人越来越接近的脸影的地方,只有迟四一个人在向前挪着。 钟晓欣在水中,是没有影子的。 妖异。 齐尘风连想也没想,跃在当空用力将佩剑朝钟晓欣投了过去,不说迟四是当朝唯一的亲王,就只算他和升龙观的关系,齐尘风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害了。 之前他隐匿身形气息,估计当庭玩亲玩玩的两个人也是太投入,没发现他。 这一剑过去,迟四先反映过来,拉着钟晓欣跃进水里。就像迟四所说,齐尘风不可能在明知钟晓欣有问题的情况下,看着迟四淹死不救。 齐尘风就下湖了,然后被缚,再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都没有知觉。 再醒来时,已经又在钟家大湖边上,若不是全身水湿,就好像那月夜下的一幕是他的梦一般,但齐尘风看看自己给自己捅出来的大伤口,这一切都不是梦。 对方在水下有通天的手段,而且明显是放了他一马。 看情况,钟晓欣的异常,端王也是早就知情,不然不会特意避入水中,隐而不出。 齐尘风回来,当夜就写了五龙锦的密报,送到宫里。早朝时,皇上大发雷霆当朝怒怼大臣的消息他知道,不过迁怒而已。皇上遣退了服侍之人,怒斥端王的消息,他也知道。 他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果。 350 皇宫也套路 皇上不但对钟晓欣一事不加追究,反而令升龙观不可插手。 搜查白莲教圣女一事,本来就是升龙观的业务。因为升龙观不仅仅是皇室暗卫,也因为升龙观和白莲教天然的对立立场,一个是前朝国教,一个是新朝国教,之所以后来交给了迟四,又从升龙观分走了黑卫,是因为迟四的身份和行动,便于搜查,既始如此,白莲圣女一事,也一直两方齐头并进的。 如今皇令已经说了,不许升龙观再插手,也就是说,迟四护着钟晓欣,并且有证据确认钟晓欣并非白莲圣女了。 可是钟晓欣的异常太明显,这些年来搜索白莲圣女又无尺寸之功,就算是元治帝,也不可能只因为钟晓欣和迟四定下婚约,而轻易相信她吧。 那就一定有些什么事,是迟四能拿出证据来,并且这证据显而易见,是元治帝也不得不信的。 齐小道爷想到了那晚的青楼,升龙观四面埋伏,钟晓欣却个水花都没激起来,就不见了,这样的女人太可疑,就算有皇上的亲笔旨意,也不由得不让他在意。 齐小道爷捏着五龙锦想得神由天外了。 一旁的风明还等着他的吩咐,也不敢多话。 等了半天,才等到刘小道爷的一句话:“钟家那大湖,你亲自去守着。” 我的大爷,你半柱香前刚刚说不要我去的。 风明在心里吐了个槽,但齐小道爷这吩咐改来改去的,他也不敢多问,只能猜测顶头上司这两天心情不好,精神有些异常吧。 而精神出现异常的不仅只齐小道爷。 钟晓欣深深的觉得,当朝皇后的精神也有那么点异常,比如这大冷的天,非要在四面透风的花园亭子里吹风什么的,就很不能让人理解。 昨天钟晓欣将齐小道爷拿下,心里也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是瞒不久的了。迟四经她的同意,想要向皇帝汇报这件事,钟晓欣也就心里有数。 是被人当妖怪灭了,还是被人当神仙供着,或者就是个弟媳妇,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端看皇帝的意思。 于是今天一早上,钟晓欣就打扮得当,来陪着元嬷嬷,听元嬷嬷讲宫中礼仪。昨天太监来传旨时,说的很清楚,今天早上宫里派人来接元嬷嬷入宫,钟家这才知道皇宫中对元嬷嬷的重视,否则这么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入宫,钟家派人一顶小轿就送了,何必宫里摆排场。 于是钟家二房大大小小的姑娘们都今天早上又凑了来听元嬷嬷说话,元嬷嬷也是好脾气,不知道皇后那边何时派人来,也就将人都留了下来,教点东西。 今天一早,元治帝大发脾气的事情,钟家不知道,不过皇后派来接元嬷嬷的人,却是风平浪静之后,快到正午了才出的宫,等到了钟家,已经都快吃饭的点了。 宫里来人见到了老沈氏的时候,也讲的很清楚,除了元嬷嬷,皇后的意思是,还想顺道一起见一见钟晓欣。 昨天宣旨太监来时,并没有提钟晓欣的事情,可见得皇后当时是并没有这个意思想见一见人的,一般来说,钟晓欣这种没受过正式教养,礼仪还上不得台面的姑娘,带到宫里也只会出丑,皇后推迟见她,是为钟晓欣好,可是这一夜之间,皇后就又要见她了,可见得,是宫里已经对她有了章程。 钟晓欣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迟四不知道进宫说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宫里对她什么安排,这要是当今皇帝觉得她妖出祸国,把迟四控制住,一进宫就给她备下左右各五百刀斧手的,她还有没有命在啊?皇宫她可不熟,认不清去往御花园的路,也不知道哪些地方有水井,这要真被人瓮中捉鳖,想走水路跑都不行。 不过既然皇后是吩咐她和元嬷嬷一起进宫的,元嬷嬷又可说是帝后两个人的乳娘,那估计准备的应该不会是刀斧手吧。 钟晓欣也就将心稍安,跟进了皇宫。第一次进宫,各种的检查是免不了的,钟晓欣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反倒安静异常,人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反正本来也就没带什么违禁品,入宫手续又全,她也就这么进来了。 于是跟着元嬷嬷进宫的好处立刻就显现了。皇后给元嬷嬷安排了轿子,也就顺便安排了钟晓欣,钟晓欣就坐轿子里,连路都不用认,一跟给让人抬到了皇后所在之处。 钟晓欣以为皇后要见元嬷嬷,怎么也得在她的坤宁宫摆宴吧,结果宴会是设到了御花园,而且还是个临湖的亭子里,外面桂花飘香、金菊盛开,风景真是不错。 比起风景,更让钟晓欣开心的那一大湖的湖水,她终于不用担心刀斧手的问题了。 对于皇后娘娘摆宴湖边,元嬷嬷也是比较诧异的,脸上的神色都带出些不明白来,对此,皇后娘娘也是无可奈何的笑笑,总不能说上面给下的死命令,她自己也不明白吧。 “哀家早就想见见,端王看中的姑娘,到底是怎么样的蕙质兰心。”皇后见着面,等钟晓欣自报完家门,又跟元嬷嬷叙了下旧情,就先夸了钟晓欣两句,然后又道:“不只哀家,端王这些年来……但凡是关心他的人,谁不想看他早点成家立业呢。” 皇后这样意有所指,元嬷嬷和钟晓欣也就明白了。想见钟晓欣的不是皇后,而是皇帝。 皇后摆宴御花园,皇帝来逛个园子,就可以偶遇,顺便看看最疼爱的弟弟定下的未婚妻什么个样的人,顺理成章,彼此也方便。 皇后要是在坤宁宫设宴,皇帝专门跑去看一眼未来弟媳妇,还不得让人说嘴啊。 于是钟晓欣就跟着元嬷嬷好汤好菜的吃着,这湖边的亭子吧,除了风大点,冷点,没别的毛病。 饭量也不多,不一会几个人吃饱了,正戏就上场了。 有小内侍来报,说皇上过来了,听说皇后请了元嬷嬷,要来一见,皇后当然不会说不好。虽然有钟晓欣在,算是未婚的大家闺秀,不过皇后也说了,自己家北媳妇不算外人。 于是皇上就过来了,先是元嬷嬷和钟晓欣见礼,再是皇上免礼平身,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让元嬷嬷快坐,又跟元嬷嬷说了些当年怎么样怎么样的事,话里话外就自然避不开孝慈常皇后,说得两个人眼泪汪汪的,这跟见着皇后基本都是大同小异的情况。钟晓欣就有些安心了。看来迟四这办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嘛,看这样,皇上也仅是对她有些好奇,至少不像是拿她当妖怪看,要喊打喊杀的样子。 那按套路,皇上跟元嬷嬷叙完旧,就该开始问起她了,钟晓欣老老实实低眉垂目的等着,等着……还没等到皇上和元嬷嬷的话题结束呢。 就只听着不远处大喊了一声:“救人啊。” 然后是“卟嗵”一声。 有人落水了。 钟晓欣愣了愣,先喊救人再落水,这是个什么套路。 351 试水(一更) 感觉那声救命更像指令,就等着观众落座要开演呢。 只见一个水蓝裙的小宫女,已经在对岸的湖水里挣扎了两下,就沉下去了。 这一个变故,惊的在场的诸人都有些方,特别是皇后,她知道皇帝的意思是要让她在这里摆宴,想顺便看一看钟晓欣这未来的弟媳妇,哪想到这会有人落水,还是跳水?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吧,皇后统领六宫,这现在大中午头的,有人午饭都不吃就落水,不管是什么原因,惊忧了皇帝才是大罪过,也显得她这皇后,御下不严,特没面子。 皇后皱眉道:“这是出了什么事?落水的宫女是哪个宫里的?”周围有服侍皇后宴席的小宫女,就慌慌张张的去打听,也不怪皇后生气,宫里对宫女的服饰,都有定数,有品级的嫔妃,才允许穿一些艳色的衣服,那小宫女虽然着蓝装,但是天湖蓝色的料子也不是普通常见的色彩。 皇后对着一个落入湖里的宫女,第一反应关心的不是她的命,而是她落水的原因、目的、着装的异常以及皇帝对她的看法。 皇后这边派人去打听,那边也是对皇帝歉意道:“都是臣妾掌管后宫不利,惊忧了圣上游园的兴致,这件事情,臣妾一定会让人查清的。” 钟晓欣听着简直不能理解。迟四跟她讲话,还老说她搞不清楚重点,在她看来,皇后这重点也没抓好啊。 不管真假落水,现在的情况不是该先救人嘛,哪怕你不在乎人命,但现在一国的帝国就在眼前,你就装你也得装着点是个慈心善意的好皇后啊,要不然罔顾人命,还凭什么做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啊。 钟晓欣就使着劲的打量着小宫女落水的地方,然而并没有人去救人。钟晓欣整个人都坐立难安啊,这要不是皇宫,就为了那一分的功德值,她也早就去救人了,何况她怀疑这一局就是设给她的。 而元治帝此时也正打量着她。 没有人救人,倒是顺着湖边跑过来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对着元治帝请示:“圣上,是冷宫的一个小宫女,不知道怎么落了水,只是附近却没有人会水,怕是救不回来了。”那小内侍尖着嗓子说。 钟晓欣当时就多看了这小内侍几眼。如果她没听错,之前喊“救人”的,好像就是这个声音。钟晓欣虽然是个脸盲症患者,但对于声音的分辨却很敏感,何况她的五感被修仙系统强化过,该不会认错。 钟晓欣就觉得这里面道道多啊,宫里嘛,哪有什么无心之失、这小宫女落女的时机太巧,而且冷宫的宫女落水到御花园里了,谁敢说里面不是有事呢。聪明呢,就当不知道,不要掺合进去,然而…… 钟晓欣做不到。 那不只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是一分闪亮亮的功德值啊。 那小太监说这周围没有人会水,救不回来了。 钟晓欣就站了起来,对元治帝行礼道:“圣上,我……臣女会水,我去救人。” 皇后和元嬷嬷,嘴都张成o型了。 多稀奇啊,一个大家闺秀,来御花园游玩游到跳水救人的地步了……虽然皇后其实是听说过钟晓欣,曾在长公主的重阳宴上跳湖救过辛家大小姐,也是为此,而得到了长公主那个野丫头的常识,可她之前救的,那是伯府千金,现在落水的,只是一个宫女,不是皇后或哪个宠妃宫里受看重的大宫女,而是冷宫的无名小宫女。 钟晓欣说完了,元治帝没说好也没说不许,钟晓欣领会了一下领导意图,就当是默认了,本来这设宴之地就临着湖,钟晓欣直接飞身进水。 下水后一个水云梯,钟晓欣几个呼吸间就走到了那落水的小宫女的身边,打量了一眼,那小宫女双目紧闭,已经一动不动了。正常但凡落水的人有意识,就会挣扎,现在这宫女落水时间虽然不久,但只怕晕过去了,别的不说,钟晓欣先一个水球拍在了那宫女的头上,保证对方的呼吸,然后扯起那宫女的袖子,拉她向上游。 钟晓欣不敢游的太快,她用水云梯一步之间从湖这头过到那头,只能是在湖底飘了好一会,她才将头露出到了湖面上,为的,就是怕岸上的人,看出她游泳速度的不正常。 然而让钟晓欣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边刚露头,那被她扯着的小宫女突然就醒了,大约是发现了自己还在水里,大惊之下,立刻就扑到了钟晓欣的身上,死死的抓着她,再也不松手了。 钟晓欣一瞬间脑子也是方的,都不会转了。她没想到那小宫女只吸了这一会的氧气,竟然人就醒了,正常来讲,溺水的人不是一直到上岸也昏迷不醒的吗?只能说是宫里的人生存环境都太恶劣了,能活下来的都是强人,看钟2到了今天还没有醒过来呢。 有常识的人知道,但凡救落水的人,都是从后面拎人,不然被落水者当木头一样死死抱住,挣不开,就只有两个人一起死的份。 钟晓欣被抱住,一挣之下,竟然纹丝不动,钟晓欣虽然不是体修,可是这几个月来炼气,也有粹体之效,如今对上这小宫女,竟然没有一拼之力,这倒底小宫女还是小怪兽啊,什么力气这是?钟晓欣就这样被小宫女抱着再次沉了底。 湖上众人,眼看着钟晓欣刚刚在湖上露了个头,突然又就沉了下去,都急坏了。 元嬷嬷捂着心口,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而皇后正相反,则是想也不想就喊开了:“不要……快救人,快救人啊。”此时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端王又要死一个未婚妻了,还死在她的请宴上。 元治帝看了看眼前的乱象,急忙令人给元嬷嬷顺气,帝王有了指示,周边的人自然也有了反应,有捧茶的、有小跑传太医的、有去就近的宫里取速效救心丸的,总之反正也没有人会水,元治帝又是先以乳娘的性命为重,自然就没有人理会皇后。 皇后失魂落魄的重新跌回到了椅子上,人都快哭了。 迟四前面三个未婚妻,一个侧妃侯选人,都是她给选的,全死了。钟晓欣是迟四自己选的,元治帝下的赐婚的旨意,一点事没有,可是她请个宴,人也死了……卫皇后这还是第一次深深的自我反省,难道有问题的不是迟四,是她么? 再说在众人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的钟晓欣,其实是不慌张的。 小宫女扑上来,拘着她,她就一动不动的跟着沉了下去,钟晓欣当然不怕,她能在水里呼吸她怕个毛线啊,然后还不慌不忙的解除了小宫女头上的氧气罩,大不了等人晕倒,她再救一次呗。 352 过关 (二更) 钟晓欣就这么停在水下,静静的看着小宫女,起初小宫女还手忙脚乱似的扑两下,反正就不放开钟晓欣,但是钟晓欣不摇不动的沉下去,显得小宫女的动作似乎格外的傻,好似在水里这样一动不动才正常似的。 小宫女醒着,不由得就往钟晓欣那里看去,钟晓欣向她微微一笑,小宫女的眼神急忙就慌乱的躲开了。 钟晓欣就明白今天这演的是哪一出了。 小宫女不是中间有了氧气才醒过来的,而是一直就醒着。 这一点,其实钟晓欣在给她罩上氧气罩的时候就察觉了。一般人,溺水了,突然有了氧气,应该会猛然吸入大量的空气,若人体机能还正常,怎么也该咳两嗓子,可是这小宫女没有咳;再一般人,就算人在水中一时慌乱,但呼吸是本能,本来周围有空气能正常呼吸,小宫女没发现还可以说是正常,但钟晓欣突然将她的氧气罩给摘了,那她就会突然间吸入大量的水,会吐泡泡,可是她也没有吐。 就不说一般人吧,钟晓欣那给人脑袋上罩氧气罩是多么熟练的业务啊,售后服务相当的好,给人罩上氧气罩的同时,还会顺手引导对方鼻腔和胃中的水控出体外,但这小宫女的体内却没有意外喝入或呛入的水。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小宫女一开始昏迷是装的,后来醒了扑人也是装的,为的什么哪。 钟晓欣想想元治帝那无可无不可的表现就知道了,对方对她还是存有疑心的,钟晓欣现在还没有跟迟四接上头,也不知道迟四说了些什么,但她身份这样异常,迟四少不得要将她能够水中生活的事情透露出来。 元治帝想看看迟四说的是不是真的,于是安排了这一场戏。 这小宫女穿的水湖蓝的衣裙,这一招钟晓欣都用老了,为的是测试钟晓欣能不能在水中视物如常;小宫女特意从湖的另一面掉下来,为的是测试钟晓欣是不是在水中如履平地……不,是速度更胜于陆地,虽然在湖面上看不出区别,但是被救的小宫女,本身心里是有数的;而小宫女被救后特意的装着害怕,再次将钟晓欣拉下水…… 如果钟晓欣真有异处,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死,如果钟晓欣死了……那就死了呗,除了证明迟四被骗了,没有别的问题。 钟晓欣想通了,自然就不挣扎了,静静的呆在水底装逼。 很快的,这小宫女就不挣扎了。 她先于钟晓欣落水,一直闭气,钟晓欣给她罩了一会的氧气罩,她根本没享受到,这么段时间,她拉着钟晓欣在水底抱抱,钟晓欣无所谓,小宫女的氧气量到头了。 那小宫女初时还尽职尽责的扑腾着,看钟晓欣不动探,她也意思意思就是了,但很快的,或者也过了一会,但总之小宫女开始觉得堵气的时候,她想上去了,可是钟晓欣还是不动,小宫女就纠结了,她接到的命令,是将钟晓欣缠在水底,不让她离开,因为是上面人的意思,小宫女又是水中闭气的高手,也就没想着问,如果对方一直不反抗,反倒是她抗不住了,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就玄妙了,现在的情况是钟晓欣自愿呆水底不动探,小宫女再不浮上去就会死。小宫女想了想,上头的命令只是缠住,没有说杀掉,现在钟晓欣又老老实实的,小宫女觉得,她上去露个头,估计也没事吧。 小宫女抛开钟晓欣往下浮,结果浮到一半,人走不动了。 钟晓欣昨天刚玩出的新招,凝水成线,将人捆吧捆吧又拖了回来,笑咪咪的看着这小宫女,从震惊到挣扎,再到绝望和恐惧,最后终于忍不住嘴里咕嘟咕嘟吐了好几口大泡泡,不动了。 嗯……不动了好啊,不动了,就可以救人了。 小宫女明显会水,还是个水性高手,若叫她自己游上去,那钟晓欣跳下来为哪般啊。 钟晓欣为自己感动,为了一分的功德值,她也是拼了。 岸边亭中,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反正至少元嬷嬷的气已经顺过来了,也开始张罗救人,但大家都知道,这段时间,足够正常人淹死两次的了。 钟晓欣才带着小宫女悠悠的上来。 元治帝看了一眼晕过去的小宫女,没有再看第二眼。 这小宫女确实是宫女,宫中有个小湖,升龙观派出水性好的人,专门守湖,升龙观蓝卫专职水下寻宝,这小宫女却是这一代蓝卫中水性最好的,前几年小小年纪就做了首领,可谓超级人才。 钟晓欣虽然晚她几句话的功夫下水,然而升龙观水性最好的好手都撑不住了,她却能够面不改色的将人带上来,就算不是真的水中仙子,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这样的人,就算端王被骗了,但这一身的水下本事,就能够为皇室所用。 元治帝看着湿露露的钟晓欣,点头道:“生命不分贵贱,你能够舍已救人,是个好的,不怪端王看中你。” 这就是元治帝对钟晓欣的认可了。 虽然大人物说话,一般一句话里都带好几个意思,不过钟晓欣的修仙系统中都显示出一条新任务【得到认可】——你得到了当世尊者的认可。那就应该不是钟晓欣想多了,而是真的元治帝已经认同了她的身份……以及异能。 钟晓欣忍住想抽嘴解的冲动,盈盈拜倒,叩谢夸奖,有元治帝这一句话,钟晓欣做为皇室媳妇的地位就稳稳当当了,更何况,两人心知肚名,这句话,也是元治帝对于钟晓欣异于常人身份的接纳。 元治帝收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就离开了,离开前,看也未看卫皇后一眼,而卫皇后满心满眼里都是对于钟晓欣未死的震惊,差点喜极而涕,也让钟晓欣明白,这位皇室长嫂,尽管母仪天下,但对于迟四这个幼弟,是真心心疼的。 等到元治帝走后,迟四才匆匆忙忙的来了,此时皇后正指挥着人给钟晓欣换衣服,迟四过了好一会,才见到了打扮一新的钟晓欣,当然啦,这身上穿的戴的,少不得都是皇后赐的,都给打扮上了,当然也就是送给钟晓欣的了。 钟晓欣今天不但得到了元治帝的接纳,还小赚了皇后一笔,当然高兴。看到钟晓欣高兴,迟四也高兴,将人拉过来到了一边,小声说道:“皇兄不让我见你,我就知道他怕我给你泄话,还是我提议让人假装落水的。我聪明吧,我知道不论落水的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定会救,到底皇兄就会明白,你心地善良。” 钟晓欣似笑非笑的看着迟四,差点没忍住去揪他的耳朵,迟四知道她的能耐,这提议确实是好,可是元治帝的试探,可没什么善良成分在里面,今天换了普通人,只怕都要死在御花园里。 只是这样的事,钟晓欣就不说了,说出来,除了让迟四难过一下,也没什么别的作用,他还能把元治帝怎么样?何况帝王多疑,这样的试探钟晓欣也不怕什么。 钟晓欣同迟四说了一会的话,元嬷嬷那边就吩咐了人来叫她,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元嬷嬷和皇后也聊不下去了,早点回家没坏处。 本来迟四还想跟上,偏元治帝那边又来叫,迟四得往那边去。两人分别时,钟晓欣深深的看了一眼迟四,迟四就知道今天晚上怎么也躲不过,笑着点头。 353 重任(三更) 于是钟晓欣跟着元嬷嬷一路回了钟家。 钟家在京城的东郊,离宫城也算偏远,两个人回家之后,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这一天注定又不能跟元嬷嬷学习东西了,而且元嬷嬷到底年纪大了,今天一整天疲劳,还受到了吓惊,走在路上,精神头就不太好了,钟晓欣干脆就向元嬷嬷请了三天的大假,并且通知钟家二房的姑娘们,这三天都不许去六畜兴旺院打扰,钟晓欣现在的身份,是钟家这么多年来唯一入过宫的贵人了,她的话,在钟家也算是一言九鼎,就连老沈氏都不敢驳,而唯一能够跟现在的钟晓欣打对台的人。白氏吐血后,要晕不醒的一直缠绵病榻,钟2落水后,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钟晓欣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八月十五中秋才穿越过来,到现在不过九月底,一个多月的时间,生活节奏快的像过去了一年,可是竟然她修仙还没怎么出成郊,在宅斗上就完成了人生逆袭,从典型灰姑娘已经升级成非典型王妃了。果然傍大腿这种事,能让人少奋斗至少三年哪。 钟晓欣这边舒服了。 迟四那边就极不舒服。 因为钟晓欣没讲,所以他不知道元治帝对于钟晓欣的试探,已经到了出过一次人命的程度了,迟四之前为了让元治帝接纳钟晓欣,非比寻常的夸大了钟晓欣身上的各种善良温柔,……以及一些连他自己都没从钟晓欣身上看到过的优点,直接把这个姑娘描述成了观音转世一般的存在,就差说钟晓欣是天帝派来维护世界和平,支援大晋朝发展建设的了。 迟四提议元治帝派人以假落水的方式,想让元治帝看看钟晓欣多么的心地善良、心性纯洁,与人为善,但显然元治帝的观察重点与他是不同的。 “钟家大姑娘,既然是水中仙子,那么水下寻宝一事,就非她莫属。”元治帝对迟四说。 迟四的脸色那就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皇兄,欣儿渡劫失败,附体化生,除了水性好些,别的……肉体凡胎,只怕还不如凡人。”迟四吸了一口气,婉拒道。而事实上,迟四所说也没有错,钟晓欣就算五感较常人更强,水下无敌,还会使用镜子变人头这样的幻术,但是论武功能力,扔到外面让她自生自灭,也是很有危险的。 而元治帝所说的事情,危险更甚。 钟晓欣的真实情况,迟四对元治帝合盘托出,一来是齐小道爷起疑,瞒不住了,二来是迟四也不想再将自己的事情,对着元治帝和钟晓欣两边瞒着,迟四想要元治帝真正的接纳钟晓欣成为大晋皇室的一份子,却不是让人利用钟晓欣的能力,去指使她冒险的。 元治帝面无表情的看一眼迟四,说道:“大楚已经亡国了,可是白莲教死灰不烬,有重燃之势,每20年一代圣女出,他们比旁人有更多的办法找到圣女的所在,此事不除,我大晋永无宁日。更何况……你不要忘记,我们要找的不只是人,更是对方所持有的东西。” 迟四沉默。 迟四不想要钟晓欣冒险,因为他心里面最重要的人,只有一个钟晓欣,迟四十分清楚,自从钟晓欣对他说,他是被世人所不解的天才,是真正能够摆脱红尘的反朴归真时,迟四就明白,这世上真正能理解他,陪伴他一生的人,只有钟晓欣。就算是元治帝和卫皇后,这一对把他抚养长大,十分疼爱他的兄嫂,都已经排在钟晓欣之后。可是那只是几个人,在迟四心中的排位的变化,迟四看重钟晓欣,却也不能将元治帝抛在脑后。 而元治帝做为一国之君,心里最重的是大晋的天下,妻子兄弟都要向后排,更何况钟晓欣这还未过门的弟媳妇,算哪根葱。 迟四不想钟晓欣冒险,但也不想元治帝心里永远存着一个消不去的隐患,更何况做为皇室的一员,迟四也不愿意看到白莲教每20年一次机会,再有起势。 兄弟两个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到底还是迟四先败下阵来,说道:“这件事,我总要回去问问欣儿的意思才好,她本就柔弱,若我当真什么都不让她知道,骗她去了,就算她将性命搭上,也不一定能够揭出白莲宝藏的秘密。” 元治帝哼了一声,再看这小自己将近20岁的小弟弟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自然听得出,这已经是迟四的让步了,这年头以夫为尊,钟迟两人婚事已定,只要迟四肯开这个口,哪轮到钟晓欣说个不字。 迟四说钟晓欣是渡劫的仙人,是真是假,元治帝无从考证,但钟晓欣确确实实是能人异士,这一点,齐尘风是通过五龙锦向元治帝密报过的。对一个不逊色于白莲圣女的异人,元治帝想要知人擅用,也不想采用太强硬的手段,反正是自己未过门的弟媳妇,元治帝需要的,就是钟晓欣参与行动,至于以什么方式说服对方,那就交给迟四吧。 元治帝点了头,算是同意了这件事。 迟四就大松了一口气。其实以他对钟晓欣的了解,这姑娘在原本一个波澜不兴的钟家,都能搅风搅雨,把人家嫡出大房直接搞废了,元治帝的要求,钟晓欣未必不答应,只不过,迟四不想元治帝的手段太强硬,钟晓欣别看平时一副欺善怕恶的表现,但迟四总觉得她对于皇室和皇权,其实并没有什么畏惧和敬意。 而且还无利不起早,是个财迷。 所以为了说服行动更顺利,迟四想了想还是道:“兄长,若欣儿答应相助,你看是该再赏她点什么?我听说欣儿最近一直在为嫁妆烦恼……” 元治帝终于再次忍不住的又把茶杯砸向了迟四的脸。 “滚出去。” 于是迟四只能麻溜的跑掉了。 元治帝平复了下心情,内心也不由得升起了无奈。 迟四一个大男人,有事先想着回去请示未婚妻,未免太丢脸。而且对方都还没答应,就已经先为其讨要好处了,元治帝不是没有女儿,也嫁过姐姐,可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感觉,他还真就只在迟四一个人身上体会过。 不过元治帝也是知道迟四怜香惜玉的个性,更何况现在和迟四扯上关系未死的女子,确确实实只钟晓欣一个人,元治帝自己都已经好几个成年的儿子了,迟四到现在还童子鸡一只,也确实有些可怜,不想让钟晓欣冒险,对其格外的宠爱些,元治帝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也就是迟四,还能让元治帝考虑着理解下他的心情,其它的人,元治帝早就下了旨意了。 比如齐小道爷。 354 白家(四更) 一天之内二接五龙锦的旨意,已经是很少见的。却还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白天刚收到的旨意,还是钟家大姑娘的事务不要插手,归迟四管辖,等到了晚上,就又变了。元治帝的旨意是,以后探察白莲秘宝等诸事,以钟晓欣和迟四为主,升龙观为辅。 齐尘风接到旨意,差点气得一口血没吐出来。 他向元治帝进言钟晓欣的异常,迟四白天进宫一趟,元治帝一道旨意,貌似这事就没他什么事了,齐尘风这心里就已经有点不是太高兴了。而钟晓欣下午再进宫一趟,元治帝再一道旨意,貌似地位又升了,这怎么忍? 他们升龙观,是国教、国师之尊、受万民敬仰,平时端王这位亲王,按级也在他之下,升龙观出任务,还从来没有给人做过辅,现在钟晓欣入宫露了个脸,就直接踩他们一头啊。 齐尘风这会真有点佩服端王夫妻两个了,哪来那么大的脸呢,哄起一国之君来比奸佞小人还顺手,这技能赞啊,这会钟晓欣要是在,齐尘风直接就能用拂尘绞死她,太恨人了。 感觉事情只要一碰上这钟家的大姑娘,哪哪都不顺心。 正此时,风业进来了。 “风爷,风明那边传过来消息了。”风业回报道。 风明在今天早上,就齐尘风点明派驻钟家大湖,按着升龙观的规矩,重点观察地点,一天一回报,何况升龙观这次派人去钟家,还不仅仅是例行的骗钱,钟大姑娘和钟2姑娘,无一不可疑,齐尘风的要求是,钟家但凡有点的风吹草动,就要详细写下来回报他。 齐尘风将五龙锦的旨意卷好放好,扯过了风明那边的汇报,抖开看。 今天这一天,大事有两件,一:钟晓欣随同元嬷嬷入宫,这事风明不详写,升龙观在宫里的人手,知道的肯定比他清楚。还有一件事,是钟2依然昏迷不醒,反倒是钟家世子夫人白氏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搂着钟2大哭不止,几乎哭尽了眼泪,再次吐血昏迷,钟家为此又请的大夫,也请了白家人,生怕白氏出了什么事。 白家来了一群的女眷,带队的就是白家的宗妇白大太太,上次就是这倒霉太太带团过钟家副本,被钟2这大boss坑倒半队,赔上了一个白五姑娘梅表小姐,这次她来,脸色不太好看,但一来看望小姑子,二来是为了两家的婚事。 白家和钟家,之前就几乎是以换亲的方式,议定了梅表小姐、钟家大少爷及钟2、白七这两对婚事,只是彼此都没有交换庚帖,算不得正式的定下婚约。 此时钟家接连出事,还连累了白家,白七被钟2拖下水,虽然人是醒了,可是身子骨一直好不起来,现在也卧床呢。 白大太太此次来,就是为了白七的婚事所来。 白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冲喜。 白七到现在还下不来床,看这情况,以后的身子骨也好不了,白家对于此次的事情,是极为生气的,所以对钟家,也就没这么客气了。 如果白七议定的婚事还是钟2,那么为着白氏这位姑奶奶,白家也不好提冲喜这件事,可是如今,皇后的凤旨已经下了,以钟9为正妻,那就别怪白家不客气了。 白大太太说的很清楚,钟9虽然年纪小,可是白七现在身子差成这样,看着也像活不久的样子,白家也不能等了。白家要让钟9年前就嫁进来冲喜,白七能活下来,白家还能记钟家一个好,白七若活不下来,钟2这作妾的也就不用嫁了,自古以来,都是娶正妻冲喜,这喜气大,钟2反正现在一直也没有醒,冲喜也没她的事,正好让她继续在钟家休养着。这样,人活着,两家还是好亲家,人死了,白家也没得可怪罪钟家,还保住了钟2不用作妾,两家亲戚的情份也能续上。 当然啦,这说是钟9嫁进来的情况。 而若钟9不肯嫁进来。白七若侥幸活着,凤旨赐的婚,她就早晚还有嫁的一天,到那时她在白家的境遇,可就和现在嫁完全不一样了,过得是人是鬼,端看白家的心情,而白七不幸死了……哼哼,钟9也得拿着凤旨进白家门,给白七守一辈子。 老沈氏没想到白家的态度会这样的强硬。 这根本没有可选择的机会啊,上述两种情况,与其说是分析钟9嫁与不嫁的好处,还不说是先利诱,后威逼呢,钟9根本是非嫁不可。 以前有白氏在府里,老沈氏哪里见过这样强硬的白家,此时才明白与权势人家交往的利害,特别是白氏眼看着快不行了,而钟2还一直醒不过来,钟家在京城唯一的一门贵亲就是白家,钟晓欣这新出炉的端王妃还不被百分百确认能不能活到嫁人呢,于是被白大太太一威逼,老沈氏当场就让小沈氏给出了钟9的庚帖,言道两家要世代相好,白大太太接了庚帖,这才带了点笑模样。 转而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既然钟家与两家的亲事上,这么有诚意。那么白家当然也要拿出诚意来。 让钟9嫁进白家,是冲喜,钟9舍掉一个本来就不值钱的庶女,换了白家一个嫡子的命和白家的友谊,以及两家又一代的连姻,可见钟家是沾了大便宜的。 而白家呢,之所以这么让着钟家,一切都是为了白氏这位姑奶奶,白家甚至愿意为了她,让梅姐儿提前嫁过来,给白氏冲喜,也好就近的照看着钟2这个受宠的外孙女。 老沈氏那自然是更不会拒绝。她以前看白氏身体这不好那不好的,或许还会有点念头,想将这钟府的中馈拿回来,然而今天看白大太太恨不能逼死人的气魄,才知道跟贵人们打交道也有风险,自己的身份上不得台面,那就是人家手里的蚂蚁,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白氏眼看着一天虚弱更胜一天,快不行了。钟晓欣就算以后做了端王妃,那也是出嫁的姑娘,老沈氏现在巴不得有个好出身的孙媳妇,能接白氏的班,让她还像以前一样,什么也不操心的做个老夫人。 白家现在跳价大甩卖,只要一个庶房庶出的钟9,就能换回梅表这位这位嫡房嫡出的小姐,老沈氏傻了才会不答应。 当场又拿出了钟大少爷的庚帖,白家那边也是有备而来,白七及梅表小姐的庚帖,都带着呢。 如今是九月末,两家秒答两桩婚事,一桩定在了十月初,一桩定在了十月中,连双十一的脱单大节都等不得,竟然就要半个月内完成,可见得白家对子嗣的重视,这冲喜冲的也真的够急的。 355 偷入(五更) 齐尘风拧着眉头问道:“两桩婚事,都是白家提议的?” 风业心说你看着情报,你问我么? 齐尘风其实也没想问谁,不过自言自语罢了。 “钟家奇怪,这白家也够奇怪的了,自家的孩子是不要钱的大白菜么,这么上赶子送人,倒把别人家的花生当金豆往家里拨。” 风业心说这比喻的好有乡土气息。 不过比喻的倒不差,以白钟两家的身份论,白家是高门大户,钟家是破落户,却是白家上赶着换亲冲喜,齐尘风怎么想就觉得怎么不对劲。 好像只要事情跟钟晓欣沾上关系的,就都会变得不太对劲。按说白家跟钟晓欣可没有关系,但真论起来,这两桩亲事的促成,又哪一桩不跟钟晓欣有牵扯呢。 这是今天钟家的两件大事,齐尘风思索了半天,说道:“我要去次钟家。” 风业接口道:“属下陪您去吧,风明如今住在大房那边的栏轩院。” 齐尘风摇头道:“不用,风明做的不错,回复给他,以后钟家大小事,事无俱细都写上,特别是大房钟大少爷和二房钟9姑娘那边,再小的风吹草动也不能放过,我不去他那边,我直接去到二房钟大姑娘那里看看,我总觉得,那女人还有问题。” 风业想了想,钟晓欣那绝色中还透着清纯秀气的脸,就明白了。 怪不得风爷不让人陪。这都已经到了落锁的时辰了,还要孤身探得闺。 一脸的了然。 齐尘风直接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想的什么哪。 别说钟晓欣整个人身上透着不对劲,就是没问题,他也没意愿朝当朝唯一的亲王妃下手啊。 被齐小道爷翻来复去的念叨了一个晚上的钟晓欣,也已经从苦菊那边知道了白钟两家十月份会有两场婚事。 毕竟这事闹得大,白家气势万千的来,逼着钟家割他的地,收他的赔款,就算是老百姓人家,嫁娶也得在聘礼彩礼上讨价还价几天,白家却全不问钟9的聘礼,而梅表小姐这位嫡小姐的嫁妆,是已经说定,比照白氏当年减二成。 现在全钟家上下都相信,白家一群人的脑袋统一被驴给踢过。 因为所有的人的情报里,都少了钟9未卜先知这一个环节。 如果不是迟四当初按住那个婆子凶猛查下去,誓言要给心上人一个清白,那么钟9的事,还真是未必会被他查出来。而白家优先掌握了钟9的异常,自然是为了求娶,要大动干戈了。 有一点,至少齐小道爷想的没有错,事情沾了钟晓欣,就会拐向奇怪的方向。 比如说,齐小道爷在迟四到钟家之前,就先找到在湖里泡澡的钟晓欣了。 齐小道爷其实也不知道他潜入钟府,来查钟晓欣,一个晚上能查出什么名堂。只是有种直觉,想从钟晓欣身上查到点什么,这种感觉就如同这些年在追查白莲教秘宝一般,有种想要拨开迷雾,但却又似永远查不清楚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说,齐小道爷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得直面钟晓欣的异常。 他先到的钟晓欣的绮罗院,正遇上钟晓欣一个人往外走,齐小道爷想也没想,就缀在她身后,一路跟到了钟府大湖。 然后眼睁睁看着钟晓欣一路从岸边走到湖水深处……一路走。 不是跳下去,也不是游过去,钟晓欣一路无知无觉的从岸边走到了湖里,半个身子杵在湖面以上,等迟四。 她的秘密,迟四应该已经是合盘告知了元治帝吧,那么元治帝那边怎么个章程,今天晚上也总得来通知下她。 而且钟晓欣不只在等迟四,也在思考钟家这一堆事。 白氏已经被玩残了,虽然非她所愿,但到底是她一手做下的,不知道白氏若死,这因果会不会算到她身上,到时候好不容易开出来的仙田,又得一个坑。 还有钟2,落水的人都是钟晓欣救回来的,救的时候就一个附送一个氧气罩,没道理只钟2一直醒不过来,就算钟晓欣报私仇在水下多掐了几把,也都是冲着肉多的地方下得手,没伤着她哪个零部件啊,怎么就醒不过来呢。讲真,钟2被赐婚成妾,钟晓欣心里还是满爽的,这要是一直就醒不过来了,她岂不是白爽了…… 还有钟9,钟晓欣想起来清风私底下对紫竹的求救,也觉得这个妹子的心也挺狠的,朗月丫环所作所行,都是按她的吩咐去做的吧。她对于钟9的事情守口如瓶,钟9却借着白氏的手,想除掉她这个知情人。钟9大约也没有想到,朗月并不是傻的,反倒借着白家,将钟9给出卖了。 想到钟9,就会想到白七,想到白家。 白家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如果说白家当初嫁白氏过来,是看中了济安侯府有一个世袭的侯爵,可是这些年来,也没见白家正而八经的扶持钟世子,和白氏所出的两位少爷,钟家还是钟家,那个顶着侯爵的破落户。 可是现在白家不但着急着娶钟9回去,反而还想将梅表小姐也一个时间段嫁过来,对外,白家说是为了白氏这个亲女儿冲喜,也好照顾钟2这个外孙女,以顺义伯夫人一惯的对白氏这唯一女儿的宠爱,倒真有可能,但这话钟晓欣以前信,现在却不信,如果白家真的能顺义伯夫人当家作主,顺义伯又怎么会亲自进宫求圣旨赐婚钟9,可是如果说顺义伯能作主白家,白家又怎么会把梅表小姐以这种理由嫁过来,这根本就是坑人嘛,就算本来是高门贵女,为姑妈和表妹冲喜,听着都不值钱了,何况白氏这情况,大夫来过了多少次了,根本不是什么冲喜冲的好的,白家何苦要这样的坑害自家的孙女? 这都是解不开的谜,想不透的结,钟晓欣反正只要人在水中,修炼就是自动的,也乐得神游天外,反正这湖边没人来。自然想不到,她这么闲庭信步的在水中如履平地,已经将缀着她的齐小道爷惊出了一身的汗了。 356 敌袭 齐小道爷昨天发现钟晓欣映在水中,没有影子时,就差点一剑刺穿她,是顾及着迟四,剑去势才没有那么快。如今看到钟晓欣这明显非人的属性,整个人都不好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应杀之。齐小道爷可不知道钟晓欣4.0版天仙下凡的设定,就他一个道士的身份来看,只能想到妖孽…… 齐小道爷暗暗握剑,刚抬手,就觉得昨天的伤怎么传来巨痛,愕然转头,却是迟四就站在身边,一脸怒容的看着他。 昨天是他趁着迟四和钟晓欣心神不属的时候偷袭,而今天迟四就趁着他心思不宁的时候还了他,一击就打在他昨天的伤处。 齐小道爷昨天入水想救迟四,结果下了水莫名其妙就被缚被点晕,虽然也早猜到有可能是迟四下得手,但现在看迟四这么清楚他的伤处,就更确定了。 齐小道爷拨剑不成,还被迟四给踹了一脚,他冷哼一声,等到迟四再踹第二脚的时候,也同样飞起一脚踢到迟上鞋边上。两力相交,迟四脚被踢开,齐小道爷的身子却是一动未动。 “端王爷,大家自己人,怎么上来就动手。”齐尘风冷笑着看迟四说道:“我可没有得罪你吧。端王爷别忘了,升龙观一系,是直属于皇上的暗卫,除了皇帝,谁的命令也不听,端王爷就算看不惯我,想杀我,也得先有皇帝的圣旨。何况,就算我死了,这升龙观也落不到端王爷的手上。” 升龙观一系,明里暗里身份都尊贵无比,迟四虽然是亲王,可也只是个亲王,只是明面上的身份够高,他能够从升龙观分出去一支黑卫,是皇上的意思,之后办完了差事,还要交回升龙观。讲暗面上的身份,他还在齐尘风之下。 迟四看着他,不说话,满眼的同情。 齐尘风不明所已。 然后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大浪就冲着他砸来。好几个立方的水,完全无视自然规律的避让开迟四,只冲着他一个人砸。 等迟四再次将齐尘风捆好,拉到湖边上的时候,钟晓欣才刚刚将水全都招回到湖里。 “他怎么处理?”钟晓欣问。 “不能杀。”迟四叹了口气,很可惜。 钟晓欣倒是松了口气,这年头,开一块田不容易,为了抢资源她都抢到皇宫救人去了,能不杀,还是不杀人的好。 “那还扔着不管?”钟晓欣又问。 昨天迟四说没事,钟晓欣信他,扔着齐小道爷自己在钟家花园睡到自然醒,可是人家今天又找过来了,这要还不管,以后每天找来一趟也是个麻烦事,更何况这人后两次见面,是见面就拨剑,杀意凛然,钟晓欣不想拿自己的命给他玩,迟四也不可能永远跟着她。 迟四摇摇头。 “带回去,正好有话一起说开。他的事,你不用担心。”迟四说的带回去,是指钟晓欣的绮罗院。 但话音刚落时,钟晓欣和迟四都同时感到有人在靠近。 迟四是听到了脚步,钟晓欣则是五感感应到外界的变动。可见来人武功不高,然而,速度却快。 钟晓欣当机立断:“下水。” 一个浪头卷了迟四和齐小道爷一起避到了湖底。大型氧气罩给两个人罩上。 到了水下,迟四的听力就没用了,钟晓欣就只能从水中扩散五感,探查岸上的情况,并同时实时播报给迟四知道,虽然她的五感也只能感受到三维立体模型似的物体存在状态,但至少能从对方的举动上,猜到大约的情况。 “一个人,中等的个头,来来回回的在湖边走着,有时候弯下身子去查看,不知道是在找东西还是做别的?”钟晓欣说道。不过她对自己操纵水的能力还是有自信的,迟四两个人是她直接拿水线卷回湖底的,对方再怎么查,地上潮湿一片,又没有脚印往湖边来,绝想不到有人藏在湖边。 果然那人绕了几圈,什么也没有查到,就离开湖边往回走了。 然而走到途中,那人突然腾空跃起,接着又是几个腾挪移动,各种姿势变换的在空地上后退,这变故发生的太快,钟晓欣还来不及直播,那人又突然全身一振,然后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钟晓欣刚说了一个字,就感到又有几个人凭空跃下,围在那第一个的身边,然后便不见了。 钟晓欣知道这并不是那些人凭空消失,而是那些人隐匿气息的功夫太高,她探查不出来,之前出现人影,也只是因为这几个人急速靠近,查那第一个人的生死罢了。 也就是说,湖外面现在到底有多少人,还不一定呢。 钟晓欣也真是够了,本来以为这钟家大湖闹鬼传说甚嚣其上,不会有人敢再靠近呢,她怎么觉得自从这开始闹鬼之后,反而访客越来越多了呢,以前她还跟钟2逗着玩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每天客似云来的啊。 “又有人……”钟晓欣将岸上的情况告诉迟四,迟四还正皱眉思考的时候,就听到身边突然有人大喊:“不好,危险。” 矮马吓人一跳。 钟晓欣反正是被突然叫起来的齐小道爷吓着了,这人跟那会刚见迟四的时候一样一样的,装晕骗人啊,怎么男人都这得性吗? “外面你的人?”迟四问。“欣儿是我的王妃,以后你的人都撤回去,不许插手。” “那也得人还活着才有得撤。”齐尘风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快点把人卷进来,风明那小子我知道,装死的本事一流,现在说不定还有得救。” 钟晓欣直接就给他翻白眼,“你说卷我就卷啊,你是我什么人?”不是怼她的时候啦?不是见面就问她怎么还没死的时候啦?钟晓欣就奇了怪了,这人怎么自打见了她就不待见她?当初不是说好她的人设是“人见人爱”? 不过齐小道爷和迟四是一边的,他的人也算自己人,钟晓欣突然还真有点心动,她从来都是只在水里把人往岸上救,这要是从岸上往水里救人,会不会算她的功德值。 很可以一试啊。 现在就等着齐小道爷求她了,你来求我啊……我保证考虑哟。 357 救人 齐小道爷就没理她的话茬,只看迟四:“你和风明他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也见不不救。” 迟四苦笑道:“那我也得能救。”他拿什么从岸上卷人进水?舌头吗? 何况。风明至多只算是认识的人,钟晓欣却是最重要的人。 钟晓欣奇异的身世,是只告诉了他的,可见对他的信任,却因为他的原因,如今元治帝知道了,齐尘风看来也瞒不住了,迟四不想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包容接纳钟晓欣异于常人之处,更何况就算不想承认,迟四也知道元治帝对于钟晓欣的接纳,其原因利用多于理解。 齐尘风瞪大了眼,对迟四说道:“外面不过四五个人,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将人抢回来。”他当然知道迟四没这样的本事,但那不是迟四的女人吗?迟四说要救,钟晓欣能不听话?可恨迟四却为了个女人,对自己人见死不救。 齐小道爷这见谁怼谁的得性,钟晓欣也是怒了:“谁说了外面只四五个人,万一人多呢,再说抢人也得确认人活着才行啊,你们这群暗卫嘴上说的保护皇室,临到头还要四哥去求,哪来的脸啊。”怼我可以,看你年轻好看,我不怪你,但不可以怼我四哥,因为我四哥比你更好看。 “你这妖女……”齐小道爷什么身份,未来国师,何曾被人这样甩脸过,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这样被人兜头骂过来而不回话,不是他的作风,齐小道爷深吸了一品气,准备骂回去。 而钟晓欣也冷笑着,缩减着氧气罩圈,就等着齐小道爷一开口,先给他灌足河水再开骂,她的地盘,她完全作的到让齐小道爷只能听她骂而完全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一场嘴仗一触即发。 突然间一个东西“卟嗵”一声被扔进河里。 钟晓欣当场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是我家是我家,不是你们扔垃圾的地方。 刚刚还差点引方水下大骂的中心人物,风明。不知道是被对方确认为“已死状态”还是“将死状态”,总之被对方给踹下湖来了,正常按钟晓欣看到的伤情讲,就算人没死,这大冷的天从湖里呆一会,也就死透了。 可惜,钟晓欣没能用对方验证,从岸上将人往水里救,有没有功德值。 钟晓欣放出水线,悲愤的将人拉进到氧气罩里来。她家不是垃圾桶,不是。 人拉回来了,一看果然还活着,不但活着,还活得挺好,腹部中箭,血流的哗哗的,但是整个人精神头还在。 猛一落进水里,风明还没开始体验死亡,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拉着,风驰电掣的往湖心拽。风明差点都被吓尿了,被一箭穿腹时都没这么恐惧过,听说这湖里闹鬼,而且还住着会咬人的怪兽。 早知道他刚刚别装死,多说两句话让那些人真杀了,也好过被扔下来喂鬼。 于是风明脸上的深沉的恐惧都还没消失呢,就看见齐尘风了,同另两个人一起,一动不动的竖在那里看他,朝着他张嘴大吼些什么,似在叫他快逃,但风明听不见。 “风爷,你怎么也在这里的?你快跑,这里我顶着。”风明一边挣扎着想挣脱水线,一边想往齐尘风那边游,想挡在他前面,看来是打算牺牲自己来救人了。 多么深刻的同志友谊啊,钟晓欣不由得想,但这样挣扎下去,岂不是伤口越来越大吗? 果然没挣扎几下,湖水染上血色,风明的力气就渐渐小了,之前还有点精神头,这一会手脚发冷,眼神也开始有些焕散。他本伤在腹部,一直装死,不动还好,这一挣扎,伤口出血,他没有死于箭伤,但很快会死于失血过多了。 钟晓欣这才想起,刚刚给齐尘风下了禁言模式,人还用水线缚着不能动呢。 钟晓欣解封印,就听着齐尘风在怒吼:“混蛋,别乱动。” 这个……不关我事啊。 钟晓欣朝迟四那边退两步,装不知道。 那边风明也没想到在湖底下也能听见齐尘风说话,顿时一种玄幻的感觉涌上心头,这大约就是回光返照吧,甚至可能只是他的心里的幻想,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人生中的最后一刻,他最想见的人竟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不是一向来往的红姑娘…… 在场大约是没有人能体会到这一刻风明心中复杂的情感了。 因为很快的,将风明踢下湖的人们,没有离开,也都跳下了湖,只不过他们没有钟晓欣的速度,游着过来想到湖心,还得半盏茶的功夫。 “有七个男人下了湖,全是蓝色水靠,每个人都带着匕首和工具包。”钟晓欣对迟四说道。湖里是她的地盘,不需要五感塑造立体,湖中一切皆她所见,连对方眼眉上的毛孔都能看得见。 “那岸上至少该留一个人望风,先算八个人吧。”迟四点头,再问道:“欣儿,这七个人,你有办法不伤性命制服他们吗?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迟四知道钟晓欣在水下的本事,但不知道这本事大到什么程度,七个男人,迟四担心她搞不定。 “小意思。”钟晓欣点头,担心的话,离远点就好了呗。 钟晓欣直接水线一卷,将七个人分别缚住,分了四面八方扔在水里,可惜岸上望风那哥们不下来,要不然这人数正好排个八卦阵。 人,倒是抓住了,但接下来怎么办呢? 迟四又有点头疼。 钟晓欣在水里无敌,在岸上无奈。这七个人若想交待给有关部门,对方就一定要来水里接收,那样的话,势必还是要有人知晓钟晓欣的秘密。 迟四想了想,还是得先把岸上那人给解决了。 “欣儿,你送我到岸上。”迟四说,照理这些人的装备都是入水作业,那岸上只会留一个人望风,再多也不超过两个,迟四有把握对付的了。 但相同于迟四担心钟晓欣在水中也对付不了七个人。 钟晓欣就算知道迟四武功高,也担心啊,万一岸上不是一个二个是三个呢。 358 我能救 “风明,你怎么样?”齐尘风叫道,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意外能动了,他想也不想的就向下属跑过去,拉住风明的胳膊时,就突然感到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湖水的浪头冲过来,涌着他向上升去。 妈蛋,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等到空间变化,眼前景物渐清,一个黑衣人目瞪口呆的回头看着他,眼中惊恐至极。 齐尘风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一瞬间抽剑在手,将近在眼前的黑衣人连捅了十七八刀才住手。 是的,钟晓欣舍不得迟四冒险,就把齐尘风和风明一起给送上岸了。可是岸上的黑衣人隐匿之术很高明,钟晓欣也察觉不到他躲在哪,反正送上去的也不是自家情郎,钟晓欣就随机传送了。 结果齐尘风落地的位置,正在黑衣人身后,这要是再随机靠前点,到人家眼前,呵呵……可就不知道是谁捅谁了。 齐尘风把人心窝处都快捅透了,才觉得消了点火气,然后就见得岸边一角,扔上一个点了穴道的蓝衣人来。 齐尘风在上面冒险,迟四就跟着钟晓欣,把用水线缚好的人,一个个的都点了,就近扔到岸上。这样一来,等着有人来接收时,不需要在水里绑人,也就不会透露钟晓欣的秘密。 七个蓝衣人全扔上来了,迟四也和钟晓欣携手上来,人家两个人并肩一起,浪花送上来的,跟出水天仙似的,上来了,迟四看也不看别人,先拉着手问钟晓欣:“欣儿,你没事吗?可惊到了?” 钟晓欣微微一笑,不回他,却是将手将在迟四头发上,小声道:“四哥,天寒呢,别湿着,容易着凉。”替迟四将头发上的水份蒸发。 两个人那叫一个旁若无人啊,跟昨天意图对嘴之前那气氛一模一样,简直是原景重现。 齐尘风差点控制不住又想刺过去一剑了。大半夜的发什么春,能不能把人安排好了给个解释,他还活着呢。 他还活着,可是风明快不行了。 到底是一箭射入腹部,就算之前不是致命伤,他刚刚在水里也已经把自己玩残了,何况这一会的功夫,湖下湿、冷、阴、还失血过多。 “风……风爷……”风明这一会,全身打着颤,即失血又冷,嘴唇都是青的,他朝齐小道爷伸出了手。 “风明。”齐尘风也忍不住眼中一热,升龙观的暗卫,面上的身份再尊贵,私底下做的事,也是暗卫,也会死,这情形他看过太多遍,风明,想留遗言,而他对此,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身边没有会医之人,就算现在将风明带回升龙观,一路的失血和颠簸也足以要了他的命,还不如让他安安稳稳的说完遗言,舒服些躺着,走完一程。 “你说。” “青丝坊的……小桃红,我……我是真心稀罕她,你帮我……”风明冷的舌头僵硬,话已经快说不完了,但意思有了。 “我明白。”齐尘风忍着泪点头:“我替她赎身,给你们拜堂成亲,兄弟们会照顾她生活。” 没想到风明却摇了摇头。 那就是齐尘风的安排他不满意,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给她找户人家嫁了,多生几个孩子,好好的过一个女人该过的日子?”迟四插嘴道,他和钟晓欣站在一起,风明的情况,他看到了,他小时候,也和这个汉子一起生活过。 风明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一会的功夫,对他来说,连点头这种小事,也费劲了。 迟四将头扭了过去,他之前被刺客刺到中毒,面对着担心他的钟晓欣,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只是,他的自私,终究是没有能将这些话说出口,而风明却想说,却说不出来了。哪怕那样迟四刚刚为了钟晓欣,还曾想过对他见死不救,但此时,他希望能有办法救救他。风明,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 风明的遗言,就是这样了,接下来时间,只要静静的无人打扰,就可以安静的走了。 钟晓欣当然知道这时候说话煞风景不好,不过她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打扰问一下。” “你闭嘴。”齐尘风揽着风明,不方便起身,却可以对着钟晓欣怒目,失去手足兄弟和心腹的痛苦,已经让他的双眼都充满了血丝,如果今天不是他跟踪钟晓欣,被迟四发现闹出了动静,风明不见得会在这个时间来钟家湖边查看,自然就遇不到蓝衣人,不会被人一箭穿腹,失血致死了。 齐尘风也清楚,这件事跟钟晓欣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甚至起因在他,但他就是恨,就是迁怒,明明死的应该是钟晓欣才对,为什么会连累到他的兄弟,她才是该死的那个人,她该为他的兄弟偿命。 齐尘风狠瞪着钟晓欣,那眼里的杀气,让迟四不由得将钟晓欣护在身后。 “呃……”又被怼了,每次见面都要被怼,而且明明被怼还要说,钟晓欣觉得自己也挺便宜的。“我有个法子,可能能救他,也可能救不了他,你能不能让我试一试?” “……”齐尘风沉默了大约一秒。 开口道:“钟大姑娘,我早就知道你身怀异能、心怀慈悲,有济世为民的情怀,你说有办法,就一定能救他,钟大姑娘,风明就拜托你了。” “……”不,我其实没这么伟大,伟大的你的脸皮和嘴皮。 “别的我也不要求了,只一点,既然你知道我是自己人了,以后别动不动就下从背后下刀子行吗?”钟晓欣问道。齐小道爷虽然一直怼她,不过钟晓欣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杀意,唯有今天一次,也算是误会,若齐小道爷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想捅她,钟晓欣当然也不愿意失去这救人的机会。 以升龙观的暗卫属性,死伤必定是常事,钟晓欣若能拿下齐小道爷这个大客户,以后都不愁功德值了。 齐尘风犹豫了半秒,点头长叹道:“这是何处来的误会,你即是未来的端王妃,又是圣上看中的人,我保护你还来不及呢。” 果然是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这张嘴。 359 输血 钟晓欣救人的办法其实很简单,简单到这件事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齐尘风都没脸直视她。 钟晓欣就闹不明白了,明知道风明越伤越重的原因是失血和冷,至少把人捞上来,先给加件衣服没问题吧,就算救不回来,至少让他走时暖和点,不行吗?风明会濒死,是因为失血,可是临到嘴边的遗言都说不完,大部分是觉得冷,冻僵了,这可是九月末啊。 风明披上了迟四的大外套,登时嘴里就有一点热乎气了,但也没见得好,只是看起来不会死那么快了。冷的问题只是小问题,一半是天气寒、湿、潮,更多是失血导致的。 这事,换了别人真没有办法,这年头的医疗水平,别说是失血到现在,哪怕当时就包扎,也不一定救得回来。但钟晓欣什么人啊。 如果不是风明刚才在湖里作死,自己挣扎到伤处大出血,钟晓欣可以直接控制他体内的血液情况,至少能流得慢一点。后来钟晓欣一点私心,把齐小道爷传送出来杀人,齐小道爷刚好又扯着风明的胳膊,就一起出来了,又耽误了时间,再之后风明就开始留遗言,钟晓欣总觉得礼貌上不好打扰,总得叫人家说完吧…… 扯到现在,血都快流干净了。钟晓欣是想也没想就伸手,左手右手各伸食指,往风明和齐小道爷身上各沾了一滴血。 钟晓欣当年生物学得中等水平,只记得血型大类有四种,有的血型相互可以输血,有的不行,不过就算她记得也没用,又没有个机器给她验血,所以只能靠碰运气了,反正这风明已经是分分钟就要死的人,钟晓欣也没心理压力,就算救不回来,她也没办法。 双手指尖,各控住两个人的两滴血,悬空而起,随着指尖向着一起推过去,两手食指指尖相碰时,那两滴也就融在了一起,钟晓欣有点犯愁,这是血型相融?还是只单纯的血液相融啊?管他呢,先输进去再说吧。 钟晓欣拉开风明的伤处,左手按压一侧,接着将右手指上融在一起的两滴血,并着从她丹田内府取出来的一滴修真之水,一起滴进去了风明的伤处,混着水,是为了能探查到血液进入风明的体内的情况,至少钟晓欣能保证,血液是输送到血管里,而不是大小肠尿道这种奇怪位置。 血入身体,风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适,不过这只是一滴血,即看不出来血型是否相斥,也看不出来风明的失血状态是否有好转。 钟晓欣头也没有回的说道:“再多来点血。” 齐尘风什么话也没有说,站起身来,抽剑在自己的左胳膊上划了一刀,鲜血直涌,迟四也正撸袖口。 钟晓欣的脑门上的黑线都下来了。“那边不是有七个大活人吗?”这两个男人的脑子是不是一起被门挤过,那边取之不尽的七个血池不用,自己划自己玩,她就算用的下去齐尘风的血,也不可能拿迟四做活体实验啊。 “他们的血也能用?”齐尘风皱眉?貌似很看不上敌人的血。 钟晓欣也是无奈:“反正有血就行,你要是愿意把全身的血都贡献了,我也没话说。”天天怼我是吧,看谁先死。 齐尘风不说话了。围着湖被迟四扔在那的七个大活人,又被两个男人都拉过来,一人胳膊上给划一刀。 有了这么多的实验品,钟晓欣也是说干就干,一个一个的都取血试过。 原来若只是单纯的两滴血,那同样都是血,滴在一起就还是血。然而若是加入了钟晓欣的修真之水,血与血之间就会出现或者相融或者不相融的情况,看来混入了真水的血液,似乎能区别出自己以外的个体,而加以接纳或排斥。 这估计……就是血型相配了。 七个人里,倒有三个与风明血型相配,钟晓欣也没客气,压住了风明的伤口,一个劲的往里灌血,过了好一会,风明的脸色就慢慢开始有了些血色,本来,他也没有致命伤,失血过多的症状一缓解,很快就有了起色。 “这……风明,真的救回来了。”齐小道爷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想不到钟晓欣竟然真的将风明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暂时,是救回来了……”钟晓欣说道:“但是……” “但是什么?” “他的伤口还得包扎,至少得医疗止血,不然抽血输血再多,不包扎也得流光,不只他,只怕这边献血的三个人也都活不得了。”钟晓欣指出,风明的肚子上还有个大洞,箭都没拨呢,虽然不是致命伤,但也伤了大血管,钟晓欣现在凭着真水,压制着血液的流动情况,可是她一离开,这血还得哗哗往外流,钟晓欣操纵水虽然简单,不需要动用日月精华,但这属于体力活,长时间的运用水,钟晓欣会累,至少这一会的输血,她已经觉得疲劳了。 而且要保证风明正常的血液流动,就得让血液循环运行,有血流过伤口,一样要向外流,钟晓欣能控血,也就是外向流的少点,这样不停不断的用三个蓝衣人的血,一会三个人都得变干尸,风明的功德值还没到手呢,仙府里又得多三个坑,钟晓欣打死也不要。 那么问题来了,谁会包扎? 钟晓欣看了眼,齐尘风和迟四两个人表情一致,看得出来都是在思考问题,也是无奈了,看来这两位爷级的人物,是不具有这种技能了,哪怕迟四会医术会把脉,包扎这种脏活累活也没学过。 区别是,齐尘风考虑的是该怎么将会包扎的人,最快的带来,迟四考虑的是,又多了一个可能会知道钟晓欣秘密的人,该怎么处理。 只是钟晓欣才刚问题,两个人也刚开始思考时,边上就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我……我会包扎……” 钟晓欣差点坐地下。我cao见鬼了,谁在说话? 迟四和齐小道爷都站在一边,那这身后传来的是谁的声音? 360 是您的人 循声望去,却是刚刚被齐尘风割了胳膊的三个大汉之一。 迟四之前是已经点过几个人的血道了的,让人昏迷并限制行动,正常醒不过来,之前在湖底,迟四收拾人的时候手上下了劲,几个人的身上都有伤,钟晓欣取血验血,没什么知觉。 只不过齐尘风关心风明,对方又是敌人,心怀憎恨下,对着三个与风明血型相同的大汉,下手狠了点,三个人猛然一阵巨痛,就都醒了来,然后就发现全身不能动,钟晓欣竟然还隔空在抽他们的血,三个人哪见过这阵势,怎么看怎么都是妖女吸血的场景,于是一个个的都不敢说话,装晕。 一直到三个人都出现了失血过多的情况了,心忖必死,也干脆不睁眼了,反正齐尘风持剑立在一边呢,他们也都知道这钟家大宅有闹鬼的传闻,等闲喊两句也不会有人来,来了也不会救,想救也救不了,反倒被齐尘风捅死的可能性更大。 但这一会钟晓欣说明白了,再不包扎,不仅风明救不回来,三个献血的人也得失血过多而死,那这三个人可就装不下去了。才知道钟晓欣只是借血救人,本心并没有想要她们的命,如果他们可以不死,当然还是不死的好,于是其中一个立马就投降了。 有人会包扎了,不用跑远处找人,也没有增加新的知情者,这真是件好事,可是……说好的骨气呢,宁死不屈呢? 齐尘风没好气的点开这一个蓝衣人的血道,迟四则拿着扇子顶着他脖劲处的大动脉,以防他突然出手挟持钟晓欣。其实也没有必要,钟晓欣抽了这半天的血,虽然是血线纤细,但这人也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包扎也不是什么重体力活,但风明到底是有伤,就需要先上伤药,这又是件事了,迟四和齐尘风又开始互催对方去取药,因为钟晓欣是不能走的,得维持风明的输血,那就只能齐尘风和迟四其中一个,离开钟府去拿药的。 但齐尘风不放心风明,或者说他不放心钟晓欣,他总觉得钟晓欣这明摆着的妖女,万一他一离开就出工不出力,血线一掐风明就又得死了,他之前几次三番的想杀钟晓欣,就不信钟晓欣不记恨,他让迟四去。 迟四更不能去啊,钟晓欣记恨不记恨,他不知道,但迟四恨齐小道爷两次在他面前拨剑想杀心上人,他怕自己一走,齐尘风向钟晓欣出手怎么办,现在风明的伤看着已经算稳定呢,万一这人卸磨杀驴呢。 两个人都不肯去,风明的伤又又等不得,结果正争讨着,继会包扎的兄弟外,另一个蓝衣人也试图投诚:“两位……两位嘿,我这里有伤药,上好的金创药。”被钟晓欣选中的总共三个人,一个会包扎,一个有伤药,另外那个醒着的,一看这情况,这不是妖女吸人血,这是仙女救人命啊,心里也很是敬畏,讨好的机会被另外一个抢先了,这个也是鼓起了勇气说道:“两位……我这里还有点迷药。” 齐尘风和迟四:“……”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要东西能用,就比没有好。迟四在人身上摸了两把,就递了一个油纸包来,钟晓欣将药接在了手里,有经验了,先滴了几滴真水混在药中,又扔了一点进仙府马桶,确认是迷药没错,然后散在风明的伤口上,有真水混于其中,却是与之前风明体内混了真水的血液相呼,带着那沾了真水的药粉专往血最多的伤口处扑,这一来,药效没得说,简直是药到血停。 再就可以包扎了。 所需注意的是动脉不能压啦、内脏不能挤啦这些小地方,钟晓欣是一点不懂,但是一看吧,这兄弟也不是什么专业人才,就是用布条给绑上打个结,但多这一层的保护,钟晓欣也就不需要再向风明无止境的输血,反正风明身体里有她一定量的真水,伤口又不是很大,随时注意血量就可以。 齐小道爷为此,贡献出了他的外套,扯成布条给当包扎带了,给风明裹成了半个粽子型,这样,伤口上药、停止大出血、体温也有所回升,特别是这一次抢救,钟晓欣为保万无一失,还贡献了一小杯量的真水,风明就真的被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虽然还是有气无力的,但人已经醒了。 重点是,钟晓欣又拿到一分功德值了,所以她现在看风明的眼神,简直如母亲一般的慈爱,可以说,风明为她开启了一个新的功德值商场,比如跳水救人来,输血救人的供需市场大太多了。 湖边事,终于算是告以段落,那接下来,就看怎么处置这些蓝衣人了。 迟四张了张嘴,他想将这些人全杀了,而就算将人全杀掉,齐尘风和风明,也依然还是知道了钟晓欣的异处,不过迟四也就是这么想,这些蓝衣人几次三番的进入钟家大湖,到底是所为何来,还需要这些活口。 迟四觉得这一个晚上都在纠结中渡过。 齐尘风和迟四熟识,自然明白他想的是什么,先一步说话道:“留下活口,这件事,我保证不会有机会外泄,等到问明情况,我自然为你解忧。” 迟四听懂了,齐尘风想先审问,问完再杀,挺好的。于是点了头。 不过那三个大汉也听懂了,而他们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好了。眼看着别人在他们面前定他们的生死,这换了谁也不能忍啊。 三个人里有两个是被解开了穴道,钟晓欣这柔弱的姑娘就在一旁,这时候挟持她,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带伤药的大汉不由的看向会包扎的大汉,想活,就得两个人合力,一个制住女子,一个拦下齐迟两人。 只不过没想到,那会包扎的大汉根本没和伤药大汉眼神对上,而是一脸的沉思,突然身子一伏,五体投地的跪趴在地上,向着钟晓欣磕头,嘴里道:“圣女在上,属下是万字门水脉的弟子,江南金华人,叫韩旗,人称水里梭,圣女慈悲,小的不知道冒犯的是圣女,求圣女饶恕。圣女,小的全家,从前朝开始就是水脉的弟子,是您的人啊。” 361 是非圣女 这大汉突然伏地求饶,只对钟晓欣一个人,而且一副我已经认出您来了,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一家人的语气。讲真,钟晓欣整个人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圣女是什么鬼? 这韩旗一开口,带药的大汉也反应过来了,暗恨自己这脑子就是转的慢,不管是投降还是求饶,都慢了一拍,不说迟四和齐尘风的武力值完爆他们两个失血过多的轻伤员,就算是钟晓欣刚刚那一手取血凝线,从阎王手里抢人的本事,这人是他们两个能制得住的吗? 于是也赶紧的跪下来,自报家门:“圣女在上,小的叫伍元,也是万字门水脉的弟子,求圣女饶命啊。”伍元话刚说完,迟四已经一脚踹在韩旗的身上,喝道:“她不是什么圣女。” 钟晓欣看向迟四,耳中却听到齐小道爷冷嘲的“哼”了一声,而刚刚醒来的风明,则倒吸了一口气。这样一来,钟晓欣也知道这什么“圣女”,好像是很了不得的人了。 “到底你们在说什么?”钟晓欣问道。 “在说你的真身。”齐小道爷盯着她回答。 真身?是指她借尸还魂?还是说她对迟四说的仙鱼化凡的故事?那都没出现过“圣女”这个词啊? 钟晓欣上辈子一个公司小职员,从来只有“剩”,没有“圣”,这辈子虽然在出身上有点学历造假的感觉,给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是化龙的鲤鱼仙,可是也没那么大的脸,给自己贴上“圣女”的标签啊,钟晓欣满脸的不明白,一看就不是作假,是真茫然。 齐尘风盯着她,不说话。 迟四则再次一脚踹开伍元,重复强调:“她不是你们的圣女。” 伍元吃痛,没说话,好哒,您功夫高您说的对,不是就不是吧。 可是韩旗却跪趴着,向着钟晓欣爬了一步,喊道:“圣女,圣女,属下虽然只是万字门,但属下全家自从入教,代代都是水脉的弟子,圣女,水脉弟子等您,已经等了您五百年了啊,大楚已经亡了,可是属下等终于等到了您啊。”韩旗一边爬一边大哭着向钟晓欣匍匐前进,被迟四大怒下一脚踩在他背上,喝道:“我说了,她不是圣女。” 好好好,你们嗓门大,你们说的都对。 钟晓欣一点办法没有的赶紧的布上水结界,男人这生物,脾气一上来就开始吼,还有没有人记得您几个是偷摸着出来,现在还在别人家里啊。 钟晓欣虽然晓得这会钟家的下人,一定是无人敢靠近这湖,但耐不住这韩旗又哭又喊一副见了亲人的模样,万一再真叫人听见什么呢。 “所以说,咱们现在能不能先把这些偷袭者安置好,然而再来跟我说说,什么是‘圣女’?”钟晓欣叹气。 韩旗和伍元,叫她圣女,钟晓欣觉得两个人可能是认错人了。然而看迟四的反应,似乎做这圣女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迟四很怕别人误会钟晓欣是圣女,也就是说,其实迟四也曾怀疑过她是圣女吗?所以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再看齐小道爷,迟四说钟晓欣不是圣女,齐小道爷就一脸的冷笑,显然不信。 也就是说,钟晓欣这种修真异能,在外人的眼里就是圣女? 钟晓欣突然想起来,迟四说过,他们一直在找一个什么人,身有异能,甚至为此,迟四怀疑未卜先知的钟9就是那个人? 是个什么人?圣女? 本来迟四答应,今天晚上就跟她讲明一切的,结果今天晚上就又搞出来这么大的一摊事。钟晓欣觉得如果说迟四是天星下凡,那有可能不是北斗星,搞不好是扫帚星…… 钟晓欣现在就想把这些满院子的人,都打发了,能不能给她和迟四留点空间,说点悄悄话啊,虽然这悄悄话的内容现在看来,可能会很高大上,家国天下的,但至少先得让她明白是怎么个情况啊,无缘无故就被人认做别的人,惊大于喜。 钟晓欣发了话。 迟四道:“让齐小道爷将人带回去就是了。”他跟钟晓欣心有灵犀,想窝在一起说点高大上的悄悄话。 齐尘风道:“还是有劳端王同我一起送人回升龙观吧。”他和风明有伤,怎么带一溜七个点了穴的大汉? 迟四拒绝:“我可以给他们解了穴。”让人自己走,你们两个不受累。 齐尘风气的从鼻子里哼气:“你怎么不直接给我两刀算了?”两个伤员带一溜活蹦乱跳的敌方伤员,是嫌他死的快。 反正迟四不跟着:“那就每个人打断两条胳膊,再让跟你走。” 齐尘风:“你怎么不把他们串一串让我牵着呢。”打断胳膊是没法下手杀人了,脚在人家身上,跟着走还不逃跑……这还用问。 结果突然韩旗就插进一句:“不然,这位大人你把脚拿开,我和我兄弟在这里,给圣……给这位大小姐看住了人,让另一位大人回去叫人来接收?“ 这服务好…… 可也得迟四和齐尘风信得过啊。齐尘风和风明带队,至少也有办法弄回一两个人去,叫韩旗这么一说,齐尘风回去,他来看人,齐尘风前脚走,他后脚把穴道解开一溜人全扯呼了,那还不如钟晓欣和迟四放弃悄悄话,在这里看着他们呢。 韩旗也看出了几个人脸上的不信任,忙举着手的誓言道:“道尊在上,我韩旗发誓,从今天开始,只听圣女大小姐的吩咐,若违此誓,叫我身死魂消,永世不入轮回。” 钟晓欣几个人没反应,倒是伍元吸了一口气,瞪着韩旗看了好几眼,然后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不说话。 这一来钟晓欣四个人也察觉得到,韩旗这誓,在他们那一群里,可能发的算挺重的。 迟四迟疑了一下,至少将脚拿开了,让韩旗起来。不管韩旗是真的忠心于那什么圣女,还是怕死,看他现在这样子,倒像是个真投降的。 迟四想了一下,最后是这样的分派。 齐尘风回去,将升龙观的人带来钟家大湖,接收俘虏。韩旗,让齐尘风一起带着,回去了,就安排人密审,若能问出些什么东西,不是不能放他一条生路的。 风明本就有伤,也跑不快,就在这里等着。 至于伍元等人,迟四还是点回去躺着,就跟刚刚齐尘风说的,用绳子串一串,让钟晓欣给罩上氧气罩,还扔在湖里,升龙观派了人来,就让他们从湖里面上来,反正这些人,每个人都穿着水靠还戴着鱼腮,在水下再久的时间,也不会引人怀疑。就可以连犯人带风明一起走。 迟四这样的安排,倒是比较安全,众人也都没有异议。韩旗作为坚决的投降派,还给改进了一些。 362 升龙观前身 他在未给风明输血的四个人里,点出一个人来:“圣……姑娘,我们这次出来任务的人,多数是万字门人,但这个,是上面派来总指挥的,就算不是千字门人,也比我们这一群的身份要高些,我扛着他,跟着这位大人先回去受审,这样保险,他知道的,该比我多,可是圣……姑娘,属下回去受审没什么,审完,属下还想回姑娘身边听差,只姑娘一句话,属下上刀山下油锅,绝不敢皱眉头。” 韩旗出卖了自己这边的老大,就为了换钟晓欣一句话,虽然钟迟齐三个人的关系他看不懂,但他知道,钟晓欣的能力,对一个暗处的组织来说有多么重要,何况迟四的态度,那么看中钟晓欣,只要钟晓欣肯出声保他,他就不用死。 韩旗只求钟晓欣一个人。 钟晓欣却作不了他的主,只能为他求情:“四哥,齐小道爷,我看这人也是真心归降,要是能用,还是不杀的好。”求过情了,钟晓欣留意了一下,嗯,内府的功德值没有增加,看来光是求情不能算救人一命,果然功德也不是这么简单就拿得到手的。 迟四和齐尘风还没点头呢,韩旗却已经流着泪跪倒在地,磕头不止:“主子,以后韩旗这一条命,都是主子的。” 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啊?这就从姑娘改叫主子了? 钟晓欣觉得以前牛头马面说给她知道的那个“人见人爱”的设定,是不是全没用对地方……她怎么在敌对势力的下层组织中这么有人缘?瞧这等级辈份都升的好快。 迟四的脸铁青铁青的,齐小道爷又是那种满眼复杂的神色打量她,钟晓欣隐约察觉到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 但到底齐小道爷什么也没有说,算是认可了这种方案,让韩旗背着一个人走在前面,齐小道爷就算身上还有昨天的伤,也只是伤在手上,敌方受伤还背着一个人,逃跑难度加剧,齐小道爷不可能让他翻出花儿来,两个人先一步往升龙观去。 风明身上还有伤,那就只能迟四拿绳子将其它的蓝衣人都串好,本来这大晚上的,能绑5人份的长绳子这种东西,绮罗院也找不到,但今天齐小道爷撕了外衣成条,给风明做包扎带,迟四就继续撒,捆一起绑成串。 伍元明明醒着,可是几个人安排事务也没个人问他的意见,他也不敢说话,现在眼看着迟四要串他,伍元也学着韩旗给钟晓欣磕头。 “主子,我也是真心投诚,你叫那边大爷别串我了,我跟着这位受伤的爷,一起守湖可以吧。” 伍元说道,他说完,之前三个献血大汉最后一位,就是带迷药那个也喊了起来:“主子,主子,我也是真心的,我也愿意守湖。” 钟晓欣没说话,反正求了情也没有功德值,而且这伍元和迷药大汉吧,行动上紧跟着韩旗的步伐,可是总慢一拍,那投降的诚意给人的感觉却低了不止一截。钟晓欣自从炼气升到高级,又因为迟四,而七情中突破了三情,隐约对人的情感变化有所知觉体会。 韩旗的投降,她觉得能信,伍元这话,她分辨不分真假。 倒是迟四点了头。 “可以。”说着伍元点了穴道,捆上串上,只不过别人被点的那穴,是醒不来的,伍元和迷药大汉却是五感俱全,只不过全身动不了罢了。 迟四对钟晓欣说:“风明在上面守着,这两个在湖里守着。” 然后一脚一个,将一串五个人都踹进湖里了,反正他们呆的位置,本来离湖就不远。之前几个人用来重伤风明的小弩箭,又给风明捡回来,两个汉子就算水性再好,想靠近岸,也躲不开风明的小箭。 钟晓欣也是叹为观止,迟四这腹黑属性,她也是第一次见,被人给扔到湖里,醒着只怕比晕着更觉得恐惧,迟四这一手,比起肉体审问来,更摧心啊。 事都办完了。钟晓欣跟迟四一前一后的回了绮罗院,不是不想手牵手,反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害羞要脸的人,只是两个人也都有点怕了,迟四那属性,钟晓欣怕两个人要是太亲密,不知道是不是又会有一场大折腾等着。 若是以前要整这么一场,估计天又得亮了,不过今天钟晓欣为着等迟四,出来的早,齐小道爷来得也早,迟四阻止的也早,所以闹腾完,竟然也就才子时刚过,钟晓欣觉得自己自从认识迟四后,这夜生活是越过越丰富啊,有种时间都不够用的感觉。 “四哥,这半晚上的,够你说故事吗?”回了屋,钟晓欣问。为了听迟四几句真话,她怎么觉得她付出了好多? 迟四也是叹一口气:“我长话短说,繁话简说吧。欣儿可还记得,我以前对你提过,母后曾跟在父皇的军中,因为慈悲战火无情,而收容了一些孤儿,都是母后和元嬷嬷亲自照料的。” 钟晓欣点头道:”记得,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军中孤儿院,就是升龙观的前身吧?“ 迟四点头。 钟晓欣也点头。 她其实之前听元嬷嬷说起这孤儿院时,就有点怀疑。 元嬷嬷一直强调,孝慈常皇后的仁慈,元嬷嬷对这位旧主的感情,其实就如同紫竹等丫头对钟晓欣,无限信任和推崇,可是钟晓欣对这位常皇后是没什么特殊感情的,当时听了元嬷嬷所说,钟晓欣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钟晓欣前世,也是曾做过几天义工的。 战火无情,生存不易,失去父母的孩子会增多那是一定的,但话说回来,失去子女的老人也会同样增多啊。钟晓欣做义工时,常有民间组织去给政府部门的收容所表演节目,钟晓欣做为化妆师,有时候会跟着,但凡孤儿院,边上紧挨着的一定是敬老院,两家挨在一起,是常态。 但常皇后却只收容孤儿,并没有收容老人,元嬷嬷说老人眷恋故土,都是给点钱,在当地安置好了,那同样的,孤儿也完全可以安置在当地啊。 常皇后却反而将人带在军中,从某种意义上,这不是增加了行军的难度和孤儿们的危险度了吗? “母后……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迟四也叹了一口气才说。 363 军中孤儿院 “父皇在外面打仗,她一直在老家里养育皇兄,后来她带着元嬷嬷去投奔父皇,父皇对她依然爱重,不过身边也已经有了不少年轻美貌的妾室了。” 常皇后常年带着长子在家中受苦,可是太祖在军中的生活却……至少身边的美人还是有一些的。那时,常皇后就意识到,太祖的身份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媳妇都娶不起的穷小子了,他以后位置越高,身边的女人就会越多,子嗣也会越多。 穷苦时娶来的、已经开始衰老的妻子,和长年不养在身边的、没什么共同回忆的长子,比起那些娇俏的年轻美人和从小养在身边的可爱幼子,能得到除了尊敬和看重,别的感情,就十分稀少了。 那时太祖的路子已经朝着争霸天下去了,注定他当不了天下共主,就要变成乱臣贼子。常皇后只能感叹,悔教夫婿觅封侯,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二选一的选择里,常皇后当然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成为天子。因此从到了军中起,常皇后就一直以未来国母和太子的身份,对自己和长子严格要求,并且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给两个人铺路。 军中孤儿院就是其中之一。 常皇后并不是看见父母双亡的孤儿就往幼儿园里带的,她的选择条件其实很简单,首先她带进来的孩子,一定是6岁以上,已经懂很多事了,生活能自理并且处于学习事务最快的状态,男孩子或者聪明,或者健壮,女孩子要么机灵、要么好看。因为随军毕竟有风险,所以6岁以下太小的孩子和老人,以及常皇后没有看中的那些孩子,就会给些钱就地安置。本来这些人就是无家可归之人,有地方安置就已经很感恩了,何况常皇后所出来的孩子,其中有男有女,也有不少是残疾之人,所以谁也没有想到,常皇后只借着孤儿院一事,就给自己和长子排布下了一支暗卫的人马。 当时的军中孤儿院,长期随军的孤儿有七八百人,都是6-14岁的孩子,这些人同军中将领的家眷一起生活着,从小跟着部队学习各种战斗技能,一长到15岁就直接参加到部队中投入战斗,就人数上来说,这些孩子其实不多,比起动不动就几万人的军队来,这不到千口的人算什么大部队啊,也花销不了多少的钱粮,可是因为这些孩子,都是常皇后精心挑选的,所以当三四年后,陆续有人从孤儿院走出来,参与到军中事务时,那些带兵的长官就会发现,他们比起普通的士兵来有太多的好处。 一者,这些孩子都聪明异常、又或者勇猛异常、甚至有少数,聪明又勇猛,这就不是大多数普通士兵所能具备的特点了,只能说,常皇后挑人的眼光真好,正如同她还是个村姑时,就挑中了未来一统天下的太祖一般…… 二者,这些孩子常年在军中,比起在村子里新招的农夫小兵蛋,这些孩子哪怕只有14、15岁的年纪,也跟从军多年的老兵一样,警觉、沉稳,对打仗有着天生的直觉和后天培养出来的战争技能。 三者,这些孩子所在的军中幼儿园,常年处于大部队后方,同将领们的后代一起,被常皇后照顾着,也就是说,这些孩子们投入到军中,一般都会跟随着将领、甚至就是一起长大的将领们的孩子,是这些将领天然的心腹和忠诚者,这样一来,将领们就看见好处了。 一个同自己的儿子(自己)一起长大的贴身随从,知根知底、聪明勇猛、即奋勇杀敌又忠心护主,同时还是孤儿出身,手上无兵无权,不可能分得自己的利益,这样的孩子,谁舍得弃而不用呢,所以这些孩子能比任何人都更快的接近权力核心。 当然他们最忠诚的人,一定是常皇后,所以当他们分散到了各军将领们的身边时,将领们乐得提拔使用他们,而太祖也很高兴看到,有这么一群感恩于常皇后的孩子在将领们身边,那样,无论是谁起了异心,孩子们都会第一时间报告给常皇后知道。 军中幼儿园一开始建立的时候,还曾有人不满,认为这是浪费钱财和粮食之举,但只不过5年的时间,随着第一批出产的孩子投入到军中使用,大家对于孤儿园就只有赞誉了。正好这五年里,常皇后也将太祖身边的小妾们理顺的差不多了,不听话的打发掉,听话的留下,虽然也有些不是那么听话又自忖美貌的小妾偶尔作作妖,但随着常皇后幼儿园出产的第一批孤儿中的小美女步入到15、16岁的年纪,开始能够嫁人,特别是常皇后还将其中最漂亮的一个,给太祖娶了回来,其余的漂亮小姑娘们,也多数嫁给军中实权的将领或继承人,也就是说,常皇后的势力开始军权和后宅两把抓了,这些美貌的小妾们也不得不老实听话了。 因为再美貌的女人,随着年龄增大都会衰老,而常皇后手里,永远有正在成长和刚刚长成的小美女。 子嗣也相同。一般老人家年纪越大,越偏爱幼子,可是常皇后不但能够无限量的给太祖提供美女,也可以安排好生养的姑娘,无限量提供子嗣,太祖偏爱幼子,可是幼子的数量一多,也就有点烦人了,特别是,当幼子们被常皇后抚养的一个个白胖可爱、天真无邪、不知世事并且还有些文弱时,常皇后所生的长子,在乡下吃过苦头,又在军中幼儿园孩子王的位置上毕业几年后,已经是一个经历过风霜战火,干练而瘦削的青年将领了。 对于可爱幼子的偏爱,永远比不上对于能够撑起家业的长子的期盼,更何况此时,常皇后还生下了太祖的嫡女重阳公主,太祖发现,自打这个小福星降世,太祖的造反事业,至此开启了青云直上模式,对于常皇后就更为信重,甚至在除军事之外的很多方面,都对常皇后言听计从,于是军中幼儿园建立不出五年,常皇后就在太祖的军中,建立起了可以比肩太祖的威信。 那之后,太祖的造反事业越来越大,所需要用到的人才越来越多,军中孤儿园规模也是越扩越厉害,而常皇后不管再累再忙,能够收入到孤儿院中的孩子,也都是常皇后亲自一个一个挑选出来的,也就是,每一个人,都承得是常皇后恩德。等到太祖得了天下,封了元配为皇位时,那时的军中孤儿,还有二千人之多,加之前面十多年,分散到军中的孩子们,近五千之数。 364 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些孩子们平日里就在幼儿园里学习各种战争技能,可以这么说,若常皇后想给太子编个私军,这五千人拉出来,有勇有谋,就算是女子也不输于普通士兵,哪怕碰到二万人的部队,也可以匹敌。 然而,太祖彼时已经继了皇位,统一了天下,也就是说,天下该太平了。 常皇后受封了皇后,长子也已经被册封太子了。天下祈望和平,常皇后又何必非要将幼儿园中的孩子送到太子身边,惹太祖的眼呢。 这五千个从幼儿园中出去的孩子,那已经分散到部队里又或者已经嫁人的孩子都不论,还在幼儿园中的2000个孩子该怎么安排呢?他们学的是打仗的本事、会的是杀人的技能,连小姑娘们都是拿起刀来可做菜可杀人,这样的孩子,在战时或者是人才,各军都当抢着要,可是到了和平时代,别说出人头地了,就算是生活都有问题。 别的不说,那些聪明而残疾的男孩,就算饱读诗书,战时可以做谋士,承平时却不能科举,还有那些机灵而勇猛的女汉子们,给军队搞后勤全都是一把好手,甚至上战场都不输男人,可是和平年代,又有几家愿意娶这样不懂持家,只会杀人的媳妇呢。 天下一统时,常皇后就调整了对孤儿院的经营方案,公家经营孤儿院的方式值得认可和保留,可是孤儿们学的东西,就要改变了。男的识字、算术、女的绣花、煮饭。 那之后的孤儿院,就是普通的孤儿院了,养出来的都是正常的孩子,可是这一批按着最顶级的战士培养,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在还没有开始使用前就过期的2000个战士孤儿,该怎么办呢。 常皇后向太祖提议,为人不能忘本。 当初太祖被征徭役,不堪忍受出逃后,曾被潜龙观的道士收留,跟随道士一起四处给人看病顺便讨口饭吃,只不过太祖勇武有余,对行军打仗有天生的直觉,可是智力值略欠、文采更是一点没有,看病捉鬼耍嘴皮子这种业务,他做的不太好,直到潜龙观观主浮云真人劝他,说他天生不凡,潜龙观难藏真龙,让他离开这里去外面闯一番,太祖才离了道观参加起义。 后来太祖果然统一了天下,这一切的起源,都是浮云真人慧眼识真龙,其实太祖和这位真人师尊,也没真正相处过几天,但常皇后的意思,浮云真人是有大智慧的人,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更是天子师尊,应该将他接到京城来,效仿前朝大楚尊白莲之事,封其为国师,奉为天下教宗之首,这样即显得太祖尊师重道,不忘旧恩,也可以将天下教派掌握起来,以防白莲死灰复燃。 太祖以为大善。 当即就颁旨,潜龙观改名升龙观,浮云真人为国师,即日上京。 圣旨传到时,浮云老道人差点没高兴的爬到房顶上大喊。 随着圣旨一起到的,还有常皇后给浮云真人特制的九色离罗云霞法衣、纯金打造嵌了红玛瑙的太清鱼尾冠,十方鞋等衣物、又赐了新制的沉香木柄的三钟拂尘,织入了金丝银线的太极八卦图、坛布、步罡毯等常用物件,另有多年的古物,什么雷击木的法印、锦绣的令旗、瓷盒装的朱砂、玉制的朝简等等高档法器,更别提八卦镜、五帝钱、山海镇、桃木剑、三清铃、龙角吹一类,零零散散的法器数量高达百多件,全是从白莲教主坛处得来,反正都是普通人用不上的东西,常皇后就叫人给收拾收拾,全送到升龙观来了,直把浮云老国师喜的差点心梗,相比起这些个道家的宝物来,那护送宝物而来的2000名年轻道士年倒显得不值钱了。 只因为潜龙观其实就是个山中小观,观里统共就7.8个道士,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太祖业绩不好又太能吃,而劝退他去争天下,常皇后想着,既然太祖的师尊要当国师了,那这排场一定不能少,排场一大,弟子人数一定不能少,便作主先将孤儿园的孩子们充作数,一起给送来了。 就这样,2000童男童女换上了道服,打扮一新,敲锣打鼓的护送新出炉的国师,一路从升龙观原址迁到了京城。那排场啊,就比之前太祖登基差那么一点点。浮云真人满意极了,来了见到太祖,先是好一阵云里雾里的道家术语,主要意思就是:我当年早知道你小子是真龙天子,所以才不敢留你啊,你看你果然当皇上了吧,这当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老天的旨意,不过我是你跟老天沟通的重要桥梁,你可要好好管我饭。 之后更大度表示,国家新立,一切从简,你也别花钱给我建立什么新道观了,白莲教以前那主坛挺好,直接送我就行了。 升龙观以前做潜龙观时,穷山沟沟里一个小房就搞定,现在迁了新址,还是国教,怎么也得建新观啊,可是国家刚立,穷的喝风,你说建吧,没钱,你说不建吧,丢面子,浮云真人一说,太祖高兴坏了,这才是亲师傅啊,多为他着想,省老钱了。当即就同意了。 浮云真人也高兴啊,他又不傻,上京的时候,常皇后派来的小弟子里,有好几个都漏了口风,他们就是充数的,等着回去了,借口新观没盖好,还要走的。浮云真人一听那哪行啊,虽然这二千弟子不值那些宝器法器值钱,可是给了他就不能再叫他还回云啊,要不然他国师的排场怎么办? 浮云真人就叫了这些人进来打听着,原来大晋朝现在财政吃紧,预定拨给他的经费,只能建个容纳200人的小观,说好了等到时候有钱了再建大的。浮云真人舍不得这二千弟子的服侍,最重要是人多还能撑场面,弟子们也舍不得他这真仙,可没地方住啊。 倒是早听说白莲教的主坛,金砖铺地、白玉为柱、里面恨不能点一盏灯都是古玩,别说二千人,住个万把人都不成问题,那不是怕浮云真人嫌弃是别人用过的么。 浮云真人当场就吐口水了。 特么的这皇后也是败家娘们,有这么金玉华贵的大房子,不给他住,非要再给他建个小砖瓦房,新房子有什么好?缺少年代久远的庄重感,人少了排场都铺不开,金银古董都是越多人用过的越好,不行,他非住白莲教主坛不可。 365 又歪楼 于是那之后,升龙观明面上是国教,暗里是皇室暗卫。 浮云真人做为国师,每天的任务,不是在外面打着国师的旗号搂钱,就是给信众和小暗卫们讲道。浮云真人虽然爱财贪财,但不是无德之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收容落魄的太祖,常皇后给的这二千弟子,虽然里面有几个残的,但人都极聪明,浮云真人也都挺喜欢,他对于道家学术,还是有些真本事的,而且也真的会以几套道家养生的拳法,于是一群小暗卫们,在他的调教下,不仅借着学习养生拳,将自己杀人的技术更为精进,同时搂钱和耍嘴皮子的本事日渐提升,终于形成了一支出可镇妖、入可侦察、进可捉鬼、退可杀人的风格奇特的暗卫群体。于是整个组织的画风都有点偏。 并根据分工不同,慢慢规划出了不同的群体特质。 迟四又大约对钟晓欣想起了升龙观的大约体系划分。 当年白莲教建主坛时,以太极八卦图为基础,按照一、十、百、千、万划分内部结构建房,其中的一,指的就是指白莲教主教,也称圣女,居于主坛太极图最忠心位置,后来就是大晋历代国师居所,而第二阶段,原白莲教的十字门所居住的阴阳鱼位置,被升龙改为了…… “给我等下。”钟晓欣喊道。 迟四看她,不明白为什么打断。 钟晓欣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还用问吗哥哥?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如此轻描淡写的把重点一带而过。 “你再给我讲讲,那个圣女是个什嘛玩意?”钟晓欣问。 “是一。取自《周易.系辞上传》:“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天道循去的一,指的就是白莲圣女。是白莲教统治最顶层,有道尊之称。” 钟晓欣差点流出泪来,闹半天……邪教头目啊。哪怕是前朝国教之首,有道尊之称,在本朝不是已经被列入禁教了吗?怪不得韩旗之前称她圣女,迟四生气,她帮韩旗求情,齐小道爷就老斜眼看她,特么的这坑太深了。 钟晓欣表示,她坚决不入这坑。 “我不是圣女。”钟晓欣严肃对迟四表示。 “我知道,白莲教每一代的圣女都是人类,欣儿非人,当然不是。” 谢谢哟,我竟然是因为“非你族类”这种理由而采用排除法被删掉嫌疑的吗?说好的信任呢? 不过这样也就足够了。 钟晓欣更加小心的问道:“四哥信我?那皇上呢?信四哥吗?” 迟四点头道:“信,不光是因为欣儿不是人类,也同样因为白莲教圣女的异能,同欣儿的能力不一样,欣儿在皇宫里下水救人,就足够说明你不是白莲圣女了。” 怎么啦?白莲圣女不能下水救人?钟晓欣担心去了一半,不过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自打刺客刺杀迟四那晚,连着两次齐小道爷都是见面就拨剑,也是因为对方同样怀疑她是白莲圣女。 “齐小道爷是什么身份?你和皇上信了,但看来他不信?” 迟四哼道:“他是国师嫡系弟子,也是关门弟子,如果国师以后不再收弟子的话,他大约就会是下任国师吧。同时也是五龙卫的总指挥使。至于你的事,欣儿放心,皇上都信了,不由得他不信。” 钟晓欣整个人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也就是说,齐小道爷就是升龙观未来的那个一啊……就这样还叫她放心,怎么放心,四哥你位高权重不怕恐袭,她不行啊。 钟晓欣说道:“四哥,咱要不要把婚事提前点?我觉得我现在在这世上,只有你的身边最安全。对了,礼部怎么一直没有来过钟家,说婚期的事啊。” 迟四:“……” 钟晓欣这楼突然歪的,迟四整个人都愣了。 他是早知道钟晓欣这姑娘不太会抓重点,可是也想不到,他现在说着这么严肃认真的历史秘闻时,这姑娘心里想的却是快点嫁给他。 虽然说是美人恩重,可是……迟四脸上泛起红润的同时也涌上了失望。 “欣儿以为我不想快点娶你回来?那不是因为你……” “我……我这里有什么问题吗?”钟晓欣诧异道:“我随时准备着啊?”从生理到心理全面健康,她上辈子就单了28年,这辈子好容易碰上一个英俊小伙伴对她衷情,她今晚先嫁了再补婚礼都没问题的……嗯?等下,她好像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随时准备着”这么严肃的词汇,被钟晓欣拿在这里一说,就感觉别有深意,迟四想了想,整张脸直接红到了耳朵根,激动一下,立刻近前两步,一下子将钟晓欣搂在怀里,“欣儿的深情,我明白,但是……你到底还未及笄,我……我也不想委屈了你,所以让礼部一切就繁,便将婚期暂定明年年末了。” 我cao,终于想起来了。 钟晓欣来这边二个月过得太苦,节奏又快,都没想起来这件事。钟晓欣原主这身子才14岁刚过完生日。 其实开始时,钟晓欣还是记得这件事的,只不过一来她少有时间看自己的脸,猛然看到了,虽然容貌略显稚嫩,但那姿色太美,钟晓欣自己都被自己的脸给吸引了,一陶醉起来也就想不得这事,二来她自从在迟四面前揭开了话,那之后完全就是个性的自我放飞了,没事还主动黄一把迟四,两个人相处中,恨不能她比迟四还阅历丰富,一副我是姐姐的样子,这样的情况下,钟晓欣光是记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已经单身很久了,完全没想起来,她现在的年龄才是暂时不能结婚的最主要问题。 等下……这事钟晓欣记不得也不奇怪,可是迟四却是天天看得到她的脸的,也就是说……别的罪名就算了,至少迟四恋童这一点没冤枉了他。 钟晓欣看迟四那眼神都不太对了…… 没错,钟晓欣现在看迟四的眼神就像那种纯情幼儿园宝宝看怪蜀黎的不信任感。 迟四简直哭笑不得,“欣儿,我也知道你的外表太小,其实我真的也有点不适应,但你本身是多年的天仙,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考虑年龄这个问题了吧。” 对哦,钟晓欣点头。钟晓欣外表是嫩了点,可骨子里也是阿姨级的人物了,并且……因为钟晓欣骗迟四说自己是百年修炼的鲤鱼仙,所以其实迟四能够接受她,勇气也是挺大的嘛。 也就是说,迟四其实不是恋童,是恋母……还是祖母级的…… 这个就……反正钟晓欣看迟四的眼神还像是看变态。 迟四叹息一声,把钟晓欣搂在怀里抱紧了,摸摸头。 外面突然传来紫竹惊悚的叫声:“不好了,失火了。” 钟晓欣&迟四:“……”我们以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现在继亲亲之后,连抱抱都不行了? 366 倒霉的湖 事实证明,谈正事的时候,不要歪楼,更不要抱抱。 紫竹喊失火了,是因为她半夜醒了来,第一眼就发现窗外红火映天,好丫环想都没有想,披上件衣服就冲到钟晓欣的房间里救她家小姐。结果她披着衣服冲进去,她家小姐一秒钟又给她加彼了条棉被,给推出来了,迟四还在房里呢,紫竹这露胳膊露肩的,钟晓欣能让她在屋里呆吗? 不过紫竹这嗓门一叫,绮罗院就全都醒了,不只绮罗院,钟家大湖方向红光冲天,钟家好多人都醒来了。但却没有人敢去救火,谁知道那里是闹火还是闹鬼火? 本来钟晓欣还想问问那白莲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能下次了。收拾了一下衣服,钟晓欣和迟四悄悄又潜回到了钟家花园里。反正现在钟家晚上也没人敢出门,不管怎么说,闹鬼和接连死人,确实镇摄了钟家的下人,只不过防不住宵小罢。 钟晓欣到达的时候,湖边的火已经灭了,齐尘风带着人正将燃火的余烬清扫干净,而韩旗正立在他身边,同另一个蓝衣人说着些什么,风明与其他的蓝衣人不见踪影,倒是还有很多升龙观的暗卫围在现场。 看来是已经将其它蓝衣人都带走了,可是你最后这一场火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打扰我们抱抱?钟晓欣憋了一肚子的气瞪着齐尘风,她觉得两个人是天生的不对盘。 没想到齐尘风却全不理会她,这次也没回怼她,而是一脸严肃看着手下清扫干净了大湖,示意手下人都离开,只留下了他、韩旗和那个不认识的蓝衣人,然后才转头看向钟晓欣,开口道:“钟大姑娘,烦请你用湖水将这里洗净,切记不可留下一点的痕迹,叫人看出这里曾起火。” 我cao,我说不怼我了呢?直接改下命令啊。这一句话,不说钟晓欣,连迟四都瞪齐尘风。 不过钟晓欣气鼓鼓的照作了,别的不说,她还是第一次从齐小道爷的嘴里“烦请”两个字,多有礼貌,钟晓欣被怼习惯了,差点受宠若惊,并且齐尘风说的也没错,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钟家纵火,但是在草木繁茂之处,纵火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人为根本消不掉,在场大约也只钟晓欣能够将这些痕迹都用水清理掉。 钟晓欣看了看,纵火的地方是湖边一块泥地,整个钟家,花木凋敝,但野草却很多,湖边泥地,因为长年太过潮湿,是少有的不生野草的地方,齐尘风就是派人就地取材,捡了些枯枝断芽的,派人分做几份,沿着湖边点火。 钟晓欣也不多说,整个人前进几步,飘立于湖水之上,抬抬手,湖水上涌,明明是湖,在钟晓欣的指挥,却是一浪高过一浪,跟钱塘江大湖似的,一波波冲刷着岸边,很快将今夜纵火的痕迹和物证,全卷进了湖底。 在场除钟晓欣外四个男人,迟四、齐小道爷和韩爷都是见识过钟晓欣的异能的,但就算如此,三个人也是看得十分惊异,更何况另外那个蓝衣人,对此情况是初见,“啊”一声惊叫,直接就跪下了,“圣女在上,小的是万字门水脉弟子韩鲸。” 这反应跟韩旗那会是一模一样啊,听报名,估计也是一家。 钟晓欣没好气了的回复他:“我不是圣女。”然后又转头对齐小道爷说道:“你是不是欠我个解释?”没事三更半夜来她老窝门口烧纸?再怎么想杀她,她也还没死呢? 齐小道爷点头,对着韩旗说道:“带着你兄弟,一起来吧。” 来吧?来哪? 钟晓欣眼神问。 齐小道爷自从风明被救起来开始,对她的态度也好很多了,看钟晓欣想问,便开口答她。“你找个地方,方便说话,有些事情,只怕就算我不想,端王也告诉你了,这样的话还不如全部的事情跟你讲明白,反正你现在……也已经卷进来了。” 迟四哼道:“她的事,皇兄知道,而且已经全权交给我处理了。”不过也只能哼哼,就像齐小道爷说的,钟晓欣卷进来了,还是因为他的原因,如果不能为元治帝所用,让元治帝真正的放心,就算是迟四也护不住她。 迟四叹口气,接着道:“还是去绮罗院吧。” 钟晓欣默……这两个人把她的老窝当什么,一个个当家做主的……偏她还不能说什么,现在想找个能不被打扰说话的地方,也就只能是绮罗院了。 钟晓欣看了眼还在磕头不停的韩鲸,问道:“这两个也带上?” 齐小道爷点头道:“韩旗我已经审过了,投诚之心很真,他和他兄弟,以后就拨给你用了。” 韩旗听此言,也是马上跪倒在他兄弟边上,磕头道:“主子。”顺便捅捅他兄弟,对方也喊了一声“主子”算是拜过码头了,便一起立了起来。 钟晓欣带路,其实也不用她带路,除了韩家兄弟,迟四和齐尘风对她住的地方也挺熟,一行五人回到了钟晓欣的屋子里。 这次人多,也不用担心迟四再忍不住抱抱,又生出什么意外来。 之前两边人还打生打死的,现在就齐聚一堂了,有什么事,大家就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迟四关于开国之初的那些个事就不好说了。 便由齐小道爷先开口。 “韩旗和他们这一次的指挥,我已经审过了,确实是白莲教余孽。” 他这么说,被人喊“余孽”的韩旗和他兄弟韩鲸脸上的神色就不太好,可是都看了眼钟晓欣,低下头也没有说话。 其实说是余孽不太正确,应该说是新血才对,至少大楚亡国的这20多年来,白莲教从来没有真的消亡过,往前推500年,自从大楚建国,白莲教就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即是国教,也是正经宗教,而且声誉很高,就算政治集团的楚朝消失了,做为宗教集团,白莲教其中一直有吸收民间新血,只不过是活动方式由明转暗了而已。 韩旗兄弟就是大楚亡国之后,加入教的。 齐小道爷带着韩旗回了升龙观,马上就紧急提审了他和那个领头人,韩旗投降的确实彻底,齐小道爷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很可惜的是,他知道的也不多,负责上刑的人都想揍他,招的这么爽快,还有他们刑堂什么事啊,于是这火气就全发到了另一个蓝衣人的身上。 367 我信 本来那另一个人倒是宁死不屈,韩旗在他旁边招供,他还破口大骂,听他口气,也确实是个领头人,可是他到底是个年轻人,没见过世面,以为一腔热血就能挺过来,升龙观的手段却是什么阴辣的刑罚都有,多上了几样,别说韩旗在一旁看着都满脸的苍白,那受刑的人,更别提什么滋味了,刑罚换到第十种,对方就招了,不是求饶,是求死,这刑受的,生不如死。 只是这个人虽然是个领头的,不过知道的也不多。 韩旗他们这些人,本都是江南水乡的人,之所以会聚成一行,是因为他们共同的身份,是白莲教教徒,韩旗只知道有人要他们上京里来,半夜来挖什么东西,除此全不晓得,就是钟家大宅这位置,他们都是跟着这领头人来的,之前并不晓得。 而这领头人,比他们多知道一样,就是他们这一行人,是受人所雇,来挖宝的,这钟家大湖里有宝,说是那装在一个一尺见方的阴深木箱里,深埋在大湖深处,一旦见光,就会有红光映天,只是钟家大湖太大,那雇人的人家里没有水性好的下人,才通过了白莲教以前熟识的人,请了他们来。 出钱之人许以重利,并且再三告知,这装宝贝的盒子见了天日,就会红光映天,可见得并不是凡人得能的,凡对宝贝起贪念之人,都会死于非命,并对这领头人说,钟家的周边,他都已经布置好了,动手的时候不要怕惊忧到别人,不会有人来看,只是宝贝一得手,就要速速离开,不能久留。 钟晓欣问道:“是什么宝贝?” “不知。” “是什么人雇他们?” “不知。” “那他们要拿到宝贝,又该怎么转交出钱之人。” “不知。” “……”一问三不知啊,前两个不知道就算了,这领头人可能也是档次太低没资格问,可第三个问题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交货,他们难得要拿着宝贝一路回江南? “他们一行八个人,七个都是江南来的,水性好的白莲教众,但唯有那个望风的黑衣人,是上面跟着钱财和消息,一起派给他们的,我猜,拿到宝贝,那个人或许还有别的手段,来灭口夺宝。”齐小道爷不太自在的说道。 谁让人是他杀的呢,按说能留活口的时候就该尽量留活口,可是因为风明的重伤将死,齐小道爷也是动了真火,何况当时钟晓欣将他传送的离对方那么近,他又有伤在身,他怕黑衣人反应过来,再回手给他一刀,讲起来也算钟晓欣害的,齐小道爷不好意思了两秒,就开始回瞪她。 钟晓欣使劲的翻着白眼,这态度跟本没法好好聊天。 “那上次来钟家杀害巡夜婆子的人,装神弄鬼的人,可是他们一伙的?” 齐小道爷摇头:“不是他们的人,至少不是和他们一拨来的,有可能是雇主的人,也有可能之前白莲教就曾派过其它人,只可惜……”可惜雇主那边唯一的活口,今天是第一个被灭的。 钟晓欣点了点头,虽然这时候不该高兴,不过她挺高兴的,刚刚一波问话,对于齐小道爷来讲,最重要的线索断了,不过对于钟晓欣来说,却给她续上了一条任务,之前那个【师门被袭】的任务,现在有了后续,叫做【师门重宝】,简直呵呵啊,这些人都只是知道钟家湖底埋了宝,但钟晓欣和“你好白骨”一个湖里泡澡快两个月了,你好白骨死因是被水下暗器所伤,暗器所发之处要不是埋宝地点,她就把那暗器给吞了。 不过……现在这事叫皇家暗卫也知道了……而且齐尘风还放了几把小火,伪装成红光映天,这……师门之宝她还拿得到手吗? “你是想用宝贝引对方出来?”钟晓欣问道:“可是那不是没有人知道该怎么联络对方吗?” 齐尘风没回答,就看了眼韩旗,韩旗忙答话道:“主子,我虽然不知道怎么跟对方联系上,不过我们白莲教众,遍布四海,我能有办法跟京里白莲教的人联系上,当初那人说想要水性好的高手时,也是京城这边白莲教众出面联系的江南那边,到时只有要百字门的人出面,应该还可以联系到对方。” “那岂不是要将这两个人放走,我绝不允许。”迟四哗一下站起来,怒瞪着齐尘风。 钟晓欣也有点吃惊。 齐尘风这一把火放的,对方如果在意钟家的宝贝,就有可能会派人盯着钟家,现在将韩旗兄弟两个放回去,当然有可能联系上对方,但也同样有可能会放虎归山,因为到底只是今天晚上三言两语的,谁知道两个人是真投诚还是假投诚,万一他们回去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汇报了,还会连累钟晓欣,谁让她人见人爱,人家非说她是圣女呢。 齐尘风没说话,韩旗却身子一矮,又跪了。“主子。我们韩家自第一代白莲圣女出世,就一直服侍左右,我们一家都是水脉的弟子,我们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我之前就发过誓言,绝不背叛。” 钟晓欣也得信啊,韩旗这人,脑子倒挺活,看他之前出卖起白莲教的同胞时,可没手软。 韩旗看钟晓欣不接他话,突然喊道:“主子不相信我,我愿意一死以证清白,只求主子留我兄弟一条命,留他在座前听命。”说着韩旗伸手去摸腰侧,才想起来匕首被没收了,再于是抬头,看看桌子没有角、看看床柱又太细,可恨钟晓欣这屋子太小人又多,想一头撞死都没地方。 吓得钟晓欣也跳起来安抚他道:“别别,我相信你,你不用死不用死。”要死也别死在她房间啊,连死个人在湖里钟晓欣都得恶心半天,何况死在卧室里。 韩旗听说钟晓欣信他,才又重新跪回去,钟晓欣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些江湖汉子就这点受不了,为了点义气啦、信任啦,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 这样,齐尘风的提议,钟晓欣也通过了,迟四更是怒不可遏:“欣儿不用理会他,此人由我来料理,绝不会让他玷污了欣儿的地方。” 一边的韩鲸也磕头道:“主子要是不信,可以让这位爷带我出去杀了,绝不敢让主子的地方沾血,只拿人头回来就是了,我也愿为主子而死,求主子让哥哥活下来。” 这兄弟情,好感人,钟晓欣当时眼眶里都含泪了,“我信”,“我相信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 368 修仙系统的另类用法 “欣儿……”迟四叫道。 “是真的。四哥,我相信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钟晓欣点头。斩钉截铁的对迟四说道。 她不知道齐小道爷是凭了什么相信这两个人,但她相信韩家兄弟说的话。 因为当她说相信韩旗,而让韩旗放弃撞死这个念头的时候,钟晓欣确确实实的……得到了一点功德值,就是说,她又救了一条人命。 是谁呢?自然是韩旗。 之前在湖边,钟晓欣给韩旗求情,没有功德值,也就是说,那时候的韩旗,已经表明了要投诚,就算没有钟晓欣的求情,也不一定会死,所以这救人的事,落不到钟晓欣头上。可是刚刚韩旗要以死取信钟晓欣,钟晓欣阻止了,就有了功德值,也就是说:韩旗是真心赴死。 而之后的韩鲸,也是如此。因为兄弟两个刚刚说的话是存了死志,所以钟晓欣因为阻止,而轻轻松松的就换回了两点功德值,心里那个感动啊,现在韩旗就算说她是他们兄弟两个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她都信。 没想到修仙系统竟然还有这样的妙用,也就是说,在这个宅斗界里,其它面对着钟晓欣,也是不可以乱说话的,修仙系统就是天然的天道,自然可以判断对方讲话的真伪,一旦以生命发誓,存了死志,那么就可以用功德值是否增长,来称量对方是不是在说谎。 钟晓欣整个人都飘了,估计另一个叶情带着的宅斗系统,都不一定有这种作用,也算是牛头马面给她的福利了。 迟四又气又急,可是又不好反驳钟晓欣,到底韩旗是钟晓欣想用的人,再可疑,迟四也不会当面杀人,那是打钟晓欣的脸。 想了想,问齐小道爷:“那个宝物,你打算怎么办?还有他们兄弟之外的蓝衣人?” 齐小道爷想让对方相信,宝物出世,才在湖边放火。可是没有人知道宝物是什么,还有,既然到了手,又为什么会出现死伤?就算能推说人手中有人贪图宝物被做掉了,可是黑衣人却是雇主的人,一定深得信任,他死了,雇主那边讲不清楚。 “谁说宝物出世,就一定能得手。”齐尘风慢丝丝的说道。“我升龙观前面早派人来查过钟家闹鬼的事,也派驻了人手在钟家镇鬼,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他们派人挖宝,却在宝贝出世时,被我截下了,多正常,夺宝能不死人吗?这两个人跑得快也怪不得我啊。我不但要这两个人去挖出雇主,我还要引他们出洞。” 钟晓欣点头。这安排倒是合理,问题是…… “你做这些安排,为什么不知会我和欣儿,你难道没得到皇兄的旨意,有关欣儿的一切事务,都有我作主。”迟四吼道。 齐尘风这安排倒挺合理,也挺好的,就是他拉钟晓欣下水,怎么也得先经过钟晓欣的同意吧?他没有。 “端王想岔了,端王妃的事,当然是您做主,可是查白莲教一事,是我作主。”齐小道爷对迟四笑笑,特招人揍的那种笑。 钟晓欣都有点想揍他了,不过想想他今天捅起那黑衣人的狠毒,算了。反正只要齐尘风这个未来的一别再这么老针对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齐小道爷的计划是,先制造宝物现世的所谓“红光映天”,然后再假装升龙观中途截宝,这样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八个人来只活回去了两个,再让韩家兄弟回装作逃跑,一边联系京城白莲分坛,一边打听是谁派人来钟家挖宝,并且制造出一种宝物已经被升龙观带回的假象,这样一来,对方一定还会有后续的行动,只要敢来升龙观夺宝,就一定让他有去无回。 讲真,如果不是这件事里面牵扯进了钟晓欣进去,无论怎么听都是很聪明的计策。 “所以,你们两个现在就去吧。”齐小道爷对韩家兄弟两个说道。“有了消息,也不要来打扰钟大姑娘,直接送到升龙观给我,我教给你的联系方法,你该记得。”这话说完,齐小道爷扔回给韩旗一把匕首,就是之前没收的七个人身上的那种方便在水中忽刺的短匕。 韩家兄弟两个听闻,抬头看了眼钟晓欣,然后下了什么狠心似的点点头,再冲着钟晓欣一叩首,韩旗捡起了匕首,就出去了。 钟晓欣的水结界只布置在屋中,离开这结界,她又没有特意扩散五感,就并不知道,两个人走到院中兵器,突然出手,韩鲸给了韩鲸一掌,打在腹部,韩旗吐了一口血,却执出匕首来扎在韩鲸肩上,抽回匕首时也喷了他满脸的血。 齐小道爷和迟四的武功,却听得到外面的动静,齐小道爷说的去吧,不仅是指让两个人重回白莲做内应,还是指先要两个人去做些假伤,以取信于对方。这两个人为了做假,连对着自己骨肉血亲都这样能下得去手,可见也是真下了狠心的。 齐小道爷就冷笑道:“他们对你可真是忠心。” 钟晓欣这也是第一次觉得人见人爱也不是什么好事,能不能换几个正常人来爱她,别是邪教组织不行吗?“我就说他们是认错人了,我只是不想看着他们死在眼前罢了。”钟晓欣强调,她真的不是什么圣女,她虽然是穿越的,但也不是什么身世不明来历不清的人。 齐小道爷冷哼一声,脸上继续挂着淡淡的欠揍的笑,不说话。 迟四也开口道:“欣儿放心,他们确实是认错是了人。终大楚一朝,500百的时间里,白莲教金木水火土五脉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水脉圣女,欣儿五行属水,当然不会是白莲圣水。” “啊啊,这样啊。”钟晓欣其实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迟四这样说,也就接上了之前他说过的,白莲圣女不可能下水救人,钟晓欣一开始以为是身份高贵人家不稀罕管这闲事,这么一听,是因为白莲圣女按五行分,而其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水行的圣女啊。 钟晓欣半放心半愤怒,没有就好,她也不想做什么圣女,不过水行怎么啦,水修哪点比不上人啊。按属性歧视修者是不好的行为,非常不好。 369 从头讲起(二更) 钟晓欣在内心默默的抗议,齐小道爷却接道:“那是因为水脉一脉,从第一代圣女开始就是五脉中最弱的一脉,水脉不是没有过圣女侯补,只是从来没有击败过其它脉的侯选人而已,我看钟大姑娘,这一手纵水术出神入化,只怕就算这一代白莲教能凑齐五脉侯选人,钟大姑娘也能独占鳌头啊,呵呵……” “好吧,你爱信不信,不信就滚。”钟晓欣也是对这人没脾气,更何况她的脾气也不是很好,这终于是忍不住的回怼了。 这都已经没事了,你能不能滚,钟晓欣现在满心里就是白莲那毛线圣女的事,迟四之前要跟她说升龙观的事,扯到白莲教一二句,钟晓欣给打断了,等着齐小道爷走了,她还想着再多问迟四几句呢。 钟晓欣赶人,齐小道爷也感受到了她那深深的恶意,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人出了屋关了门,停了三秒,却又突然再次推开房门探进头来,对钟晓欣说:“你这换血的本事,若让你将一个人身上的血液全都换掉,你能做到吗?” 迟四身子猛得震了一下。 钟晓欣左右看了看两个人的反应,答道:“只是将外面的血输进去补血,是很简单,可是你刚刚说的是全部换掉?我不知道。” 至今为止,钟晓欣对于其它人体内血液的操纵只有两次,一是上次迟四中毒,她是以自己的血为引,将迟四整个胳膊的毒血都抽光,用其它体位的血来补充,所以迟四虽然失血过多,但对身体无害。还有就是这一次给风明输血,是以真水为引,拿外人的血来补血,是血液相融。 换血?这医学名词她从来没研究过。要是将血全抽干,还不等新血入体,人不就死了,又或这边输血那边放血,可是新旧两种血液在一个机体内运转,总要融合在一起,这还算不算换血?钟晓欣不敢给保证。 齐小道爷停了一停,看向迟四:“你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他对你一向很好,你真没有一点为他想过?” 钟晓欣不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只知道迟四的脸色很难看。 迟四说道:“欣儿不懂医术,等我回去查查,或许有办法做到。” 齐小道爷又哼着,关门走了,钟晓欣觉得他前世一定是猪,这么爱“哼”,你怎么不改名天蓬元帅呢。 等了好一会,钟晓欣才问道:“他说的‘他’是指谁?” 迟四答道:“欣儿刚才不是问,白莲教圣女之事么?” 钟晓欣:“……”我知道自己又歪楼了,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能不能别话题转的这么硬? “齐小道爷指的他,是原红龙卫首领,名叫白令凡。” “他怎么了?”钟晓欣问。 “生病快死了。”迟四回答。 钟晓欣默。四哥咱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的结论式回答根本没法满足我的求知欲啊。虽然钟晓欣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想问这个人的情况,但总有种直觉告诉她,似乎这里面有个大八卦,因为齐小道爷提起这个人,并且看向迟四的那眼神,是那么的复杂,似乎这个人,也是与迟四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的人物,但迟四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起过。 看着钟晓欣某种意义上,确实得不到满足的眼神,迟四的头都痛了。 “欣儿……” “什么?” “求你了,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这么多往事,撸出一个头来不容易,老被钟晓欣这么乱问打断,迟四快说不下去了。 “……准了。”因为这次钟晓欣又弄不明白,五龙卫又是哪来的葱?所以,什么都不明白的自己,还是老老实实从头学起吧。 升龙观第一代国师浮云,看上了原白莲教的大总坛。 于是他就住进了白莲圣女的居所,把人家粉嫩粉嫩的公主风卧房,布置成了他在山沟沟里时,就偏爱的那种乡野风的别墅区。 白莲教总坛的原本建筑规划,就是以圣女居所为中心,向外扩散,整个建筑成一个大圆,色调则装饰为阴阳太极图,升龙观做为国教,也是道教,连风格都不用改,就直接使用了。 所以在组织结构上,也因为住所的便利等问题,大部分没用了白莲教的组织架构。 道德,白莲教的组织分为“一十百千万”,以字分级。 一,在白莲教中,即指圣女。即是天道遁去的那唯一一个变化,也是最顶法的一个,在升龙观里,则对应国师。 十,在白莲教中,则指十个人。最前面五个,分别是圣女的影、左右护法、左右长老。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嫡系心腹和精锐,不过同白莲圣女高高在上的地位不同,这五个人,其实是白莲教真正权利的掌教之人。而后五个人,则以五行分,称为五脉,各统一军。 这十个人,是白莲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精英。 升龙观因为不同于白莲教,是真正的宗教,所以将前面的五取消了,仍以五行分,将五脉改为五龙卫。 刚刚说的白令凡,就是以前的红卫首领。 迟四顺便补充,他如今是黑卫首领,而卢萧则是接任白令凡的红卫首领。 等到了百,则称百字门,是指地域。大楚时,分全国为十道三百五十八州府,以十道为二级分坛,三百五十八州各建三级分坛,百并不是一整个人百,而是过百之数。 千和万就更数不清了,因为那时候白莲教在民间声望极高,并且是国教,三百五十八的分坛,里面能数得上的管事的人,一个坛算三个,也有千数了,何况有些大的州府,一个三级分坛也得十数的管理者。 万字门就更好说了,只要是在白莲教里领了职务任务的人,都称万字门,他们跟普通教众的区别,仅限于普通教众是单向向白莲教贡献财务,而万字门人,则因为是领任务办事的,多少可以拿到些酬劳,若全心全意为教里办事,也说不定哪天,会有机会提拔成千字门里的小管事。 所以哪怕万字门的名号报出来,其实就是底层的小喽啰的意思,但是是普通的白莲教众,对于能够成为万字门,也还是很自豪的。 370 四圣之乱(三更) 而因为之前所述的百字门,分为五行,各领不同值司,所以千字门和万字门,也都按五行分。 这就是白莲教的基础设置,只不过升龙观因为大晋刚建立20多年,当年的二千升龙弟子,现在再怎么扩,也只不过五千来人,实在少了白莲教这样的底蕴,所以现在就算在京城能够依白莲总坛的原设来安排人手,可是到了下面的十道,这5000人的数量就有点可怜了,何况这多年来也有死了残了老了的,所以升龙观的设置就只到五龙卫为止,下面的州府镇县上,还没有能力布置人手。 一者是人手不够,二来就是越是乡村,越是白莲教扎根之所,白莲教在这些地方都是经营500了,而升龙观以前不过是个山沟小观,名声不显,传道不闻,大晋朝不是不想向这些下面的乡县派人,可是老百姓认可你大晋替代大楚,却不认可升龙观替代白莲教。 究其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白莲教在下面的根基太深,白莲教立教500年,每20年一代圣女,光圣女的数量就超过千位,何况,五脉相争,每脉都会有自己的圣女侯选人,这些人为争圣女地位,也是很注意民心所向的。 众所周知,白莲圣女皆有异能,那么谁的异能更强,是真的圣女呢,所以圣女侯选人们都会时不时的就要光顾一下自己掌权的区域,展露一下异能,让人民膜拜。 大晋立朝后,依然如此,只不过是改大行出游为微服私访罢了。所以升龙观其实以前也派出过弟子,想去接收这些白莲教在乡县的势力,却没想到,被人赶出来的、甚至被人打死的也有过那么几回。 大晋朝的政府官衙各处都设的有,敢寻事闹事的人到底不多,可是就算如此,你官府能管收税,不能管人信教吧?升龙观去传教,整村整乡的人都不理不睬,这传教的人也没办法啊。 可是不管又不行,因为白莲教和大楚的关系太密切,大晋建国之后,好几次发生的谋逆及刺杀、甚至几次不大不小的农民起义,都与白莲教有关,甚至有传说,大楚还有血脉,就藏身于教中,白莲教里也有太多人,妄图借宗教之力,再次扶楚王室归位,这是从太祖开始,至元治帝一朝,朝廷的一大心腹之患。 然而信众不肯改奉新教,白莲的势力就始终无法根除,归根到底,都是因为白莲圣女之神圣,太过于深入人心。升龙观没有这样的人才,再怎么给人看病行医,也不为众人敬奉。 若不是20年前,上一代白莲四位圣女侯选人,你争我夺,又都没有出众的异能,致使信众们不肯接受其中任何一位为圣女,否则大晋打下了天下,能不能坐稳江山,还都是未知之数呢。 所以自大楚立国,升龙观这些年,除了四处搜杀白莲余孽,也一直没有停过寻找白莲圣女,只不过都是无功而返罢了。 “所以说,现在时间过了20年,又该是新一代的圣女出世了?”钟晓欣问完,马上又补充道:“等等,按时间算,这圣女多大了,总该有个年龄吧?”不会刚刚好就是14岁吧? “这个……”迟四也是极不好意思的回答中,不知道。 白莲圣女自古20年一代,但其实吧,人家并不卡点生的。因为白莲教自来有规定,为圣女者不能嫁人,所以其实这20年一代的规定,也是一种很人性化的制度。 比如说,这一代的圣女,10岁当了圣女,那么她28岁想嫁人了,好吧,我们就再选一任圣女,这样当前任圣女30岁的时候,就有了新的圣女接班人,甚至说你想29岁嫁人也可以,那就圣女接班人早点上位,大不了称号叫“代行圣女”呗。 而这圣女接班人呢,会由五脉分别推选自己的人选,只要异能强就可以,有5岁的、有10岁的,据历史记载最老的一个,18岁才当选,一直到38岁退下来就一直未婚。反正什么年纪不拘,干满20年就退位,想嫁人,白莲教还可以给安排对象,因为人家宗教以女性为尊嘛,对于女子还是很优待的。 钟晓欣也是服,也就是说,迟四他们这些年来都是毫无目的在人海里查啊,除了性别女之外,一点线索也没有,怪不得找不着呢。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白莲圣女新出了一位呢?”钟晓欣问道。 “30多年前,白莲教有四圣之乱。”迟四解说道。 所谓四圣之乱,那时正值太祖和楚军打的正胶着的时候,楚军人多势众,晋军则勇猛异常,特别是太祖,虽然没怎么正经学过学问,其指挥风格和对战争情势判断的精准直觉,是晋军的一大倚仗。当时的楚国皇室为上,曾向白莲教求援。其实,白莲教一直以来还是很正规的宗教的,手下是有高手,但不是杀手,而且当时的晋军也已经是很成气候了,任是谁,想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也太困难了点,楚皇室的求援,其实是希望圣女出手,就像第一代圣女,助楚国太祖登上皇位一样,再次力挽狂澜,拯救楚皇室于水火。 然而当时正值上一任的圣女退位,而上任的圣女,身体一直不太好,也并没有杀人的异能。于是四脉都找到了异能优秀并武功高强的圣女侯选人,并声称自己找到的才是真的,白莲圣女一向有异术,若再配以武功,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但四脉因为势均力敌,所以都希望能得到楚皇室的帮助,可是楚皇室虽然对于新的圣女很期盼,但更希望的是敌方将军的首级,于是双方彼此约定,四位圣女同去刺杀,哪个得手,谁就是真圣女。 “结果都失败了?”钟晓欣问,因为太祖活下来了嘛。 “不只失败了,还败的很惨。”迟四苦笑。 四位侯选人。一个压根就没出现,估计临场逃了吧?一个偷潜入营地,被发现,自尽了,一个很猛,直接抢着刀从营门处杀进来,也杀了不少人,可最后还是被乱刀砍死了,还有一个倒是聪明,化妆成营房外招的妓女,想凭着美貌被送上太祖的床,然后刺杀。 “那个,你也知道部队嘛,都是大男人,难免火气大点。”迟四干笑着解释:“而且之前也说了,母后又怀了孕,正保着胎哪。” 所以太祖再怎么好色,也不能这时候招妓啊,何况他还有那么多的小妾,哪个不能泄火,根本不好意思跟普通士兵一样去营妓帐外排队啊。于是辣么美貌的营妓,还没等见到太祖呢,营帐外就排了一长串的队,据说这一位是死的最惨的一个。 这可让钟晓欣说什么好呢,“四圣之乱”如此高大上的名称,总觉得故事内容好懵逼,大楚这也是被逼到份上了吧。 371 向前辈致敬(四更) 大楚的刺杀计划失败了,四脉圣女也一个都没活下来,更没见哪一个用过异能。更巧的是一直身体不好的即将退位的圣女也病死了,白莲教没有了圣女这个精神领袖,就算上层还有一战之心,底层百姓却是人心恍恍,一夜之间,大楚的军队败仗的消息还没有传回京,倒是大楚将亡的消息,在白莲教普通民众间传遍了,百姓们这一来开始相信,太祖才是天帝新选的天子,要不然怎么圣女都灭不掉他呢。 那之后太祖的造反事业异常顺利,也是跟人们这种敬畏心态有关。 但同样的,白莲教因为四脉的圣女都一夜惨死(失踪)在太祖军,十字门誓不投降,平白给大楚添了20多年的麻烦,也是这件事造成的,实在是凡事都有两面性。 百姓们认可了太祖的皇权天授,同时也愿意追随白莲圣女,升龙观凭着国教的地位,能在贵族中推广,却在民间处处碰壁。“四圣之乱”后,白莲教被迫藏入民间,虽然又选了几位圣女出来,但所谓的异能全都不经推敲,不得已蛰伏下来。 四圣之乱,照时间算,到如今已经过了30年,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10年前,应该就有一位新的圣女出世,而确实就在5年前,迟四手上的黑卫接到消息,说白莲教开始在四处频繁活动,也就是说,他们该是找到了,至少也是掌握了新圣女的所在。 圣女因为要表现异能,被发现时至少最小也该有5、6岁的年纪了,所以白莲圣女虽然20年一代,但并不是卡着20年才出生这么一个人,而是每20年左右,下一代的孩子们中,会有人被发现身具异能。 这么算来,10年前该出的那位圣女,长到现在就是10岁到20岁的年龄,正因为年龄跨度大,查找起来才格外的麻烦。 5年前白莲教内有传说,已经掌握了她的情况,只可惜,一直查不到她的真身。 迟四遇到钟晓欣时,曾怀疑过她,但后来又否认了,现在嘛,迟四怀疑,钟9就是那个圣女。 “呃……”钟晓欣没想到把自己撇清后,顺手会把钟9带这个坑里,不过讲真,钟晓欣也不敢给钟9打包票,她就不是圣女,谁让钟9疑似重生呢,虽然这仅仅是她通过钟9一些言谈上的推断,可是光是未卜先知这一条,说钟9有异能就不冤枉她,何况钟晓欣看来,钟9无论是手段还是野心,都不低,就算她不是圣女,若白莲教想推她做圣女,也不是不能谈的。 钟晓欣再次确认道:“你一直说圣女都有异能,都是些什么样异能呢?该不会只有未卜先知这一项吧?”若然只能文斗,大楚不会要求圣女去搞刺杀业务。 果然迟四开口道:“圣女异能很多,未卜先知只是其中一项,据历料记载,白莲教第一任圣女具有最多种异能,她本是五行俱全之人,正是由她而始,白莲教分为五永,后世圣女,也有一些其能力会与初代圣女不尽相同,但大部分的圣女,能够传承初代圣女的一种能力,就有资格登圣女之位了。其中除了未卜先知之外,圣女异能最有名的一项,就是土脉的穿墙术,无论是多厚实的墙,只要一块白布遮其身形,夜间以灯照其影,就可以穿过。” 钟晓欣啊了一声,不由得就想起了以前看的崂山道士的穿墙术,出厅入室如入无人之境,若在能配上隐身术,高门大户也只能任他们来去自如,怪不得当时楚王室会想要四脉的圣女联合刺杀太祖,只要那土脉圣女真有穿墙异能,只需一把小刀,就当真可以千军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了,不过……为什么还要以灯照其影? “其它呢?不是说那位初代圣女五脉俱全?是不是五行各有一项异能?”钟晓欣问道,代换到修仙里,这得算五灵根吧?这种人才,越是在单灵根称王的世界里越是屌丝逆袭的典形,钟晓欣也不确定这宅斗的世界要怎么验灵根,只不过对方在古代这样的男权社会里,开创了一个国教的圣女崇拜,能力必然前无古人。 钟晓欣问,迟四就伸开了左手,五个指头中大姆指先向掌心弯回一指,这是刚刚说过的土脉异能,之后还有四指,迟四一边弯回指头,一边言道:“其它异能还有:木系的异能无中生有,是从混元巾里取出鲜花,有一定机率还可以放飞鸽子。” “呃……”这个怎么好像…… “金系的天外飞仙,不但能随已意凭空在箱子里消失出现,而且还可以用利器将活人切割开来,再重新组装回去。” “给我等等……”一定有哪里不对……我们那边明明叫大变活人。 “水系异能翻江倒海,可在水面行走,并于水底限时解开锁链逃生。” “火系的异能天火焚,是在繁多的符纸里多次抽取出相同的一张,那一张符上所书的内容一旦为人所读,就是未卜先知的内容,读后会自动燃火焚毁。” “……” 好吧,穿越的前辈,我向你致敬。 于是乎,好好的一场邪教探秘变成了魔术节目单,钟晓欣为此整个人都恍忽了,之后迟四再说些什么她也是心不在焉的,只能说,本来还以为是位五灵根前辈的奋斗史,突然就成了空前大骗局,钟晓欣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真相,不知道会比较好,太败好感了。 而迟四看到钟晓欣心神动摇,也就没有再说更多的内容,光是将白莲教和升龙观的那点前情纠葛说完,这就已经快天亮了。 迟四之前说要长话短说,离到说起来,才发觉就算再怎么缩减,也是内容繁多,可是迟四又不敢略过哪一项去,若不是天色将晓,他真想再跟钟晓欣说个三天三夜。 并不是恋奸情热不忍分离。 而是迟四本来就是局中人,升龙观五龙卫的黑卫,就是专负责情报收集和分析工作,迟四一直追查着白莲圣女一事,现在与钟晓欣同住钟府西院的钟9,就是迟四怀疑的对像,而且还钟晓欣还颇有来往,迟四就算明知道钟晓欣非是凡人,但是也担心钟9万一有什么异情,会伤害到钟晓欣。 372 火鬼 更何况,钟晓欣的身份是已经在元治帝面前过了明路的,元治帝当然会护着她,但相对的,帝王的恩宠向来不单只讲亲情,若不是钟晓欣有可用之处,只怕元治帝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她这非人之人,嫁入皇室。 迟四很清楚是他将钟晓欣拖入了局里,所以他所知道的任何事情,都想向钟晓欣解释的清楚。 “欣儿,你是累了,你先休息吧?元嬷嬷那边先不要去了,我一会过去她那边知会一下,你就在屋里多睡一会吧。”迟四以为钟晓欣是一夜未眠累的精神不济,就十分体贴的说道。秋末夜长,现在钟家还无人走动,再过一会等着天色渐亮,下人们就该起床了,迟四现在离开最安全。 不过钟晓欣完全是被白莲初代圣女的故事给打击到了,何况她之前已经给元嬷嬷请了三天的大假。 迟四说要走,钟晓欣就又开始舍不得了。“元嬷嬷那边我请了假,不用去了,你不若今天留在这里陪我。”最多就是不叫丫环在自己的屋子里吃饭,反正绮罗院都是钟晓欣作主,她说不让人进来,迟四从这里住下都没问题。 钟晓欣以为迟四会很高兴,没想到迟四拒绝了:“来日方长,今天我预定要去你9妹妹那里查些东西,还是等晚上再来找你。” 钟晓欣:“……”她都忘了,迟四拖她下水的时候,她也没有闲着,还拖了一个钟9下水呢。理论上,是为了给她和白七铺路,钟9才会运用重生的优势来安排人事,虽然钟9也可以说是自作自受,但归根到底还是钟晓欣的原因才暴露了她。现在钟晓欣身上疑似水脉圣女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不过钟9那边成了后补的火脉圣女,更惹眼。 钟晓欣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事了,更不可能阻止迟四。 按说今天她和迟四摊牌,迟四没什么瞒她的了,本来她也大可以将钟9的异样跟迟四说清楚。不过一来,钟9重生之事,也只是她的推断,没有实证,而且钟晓欣还不能对人说,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推断。二来,钟9重生的事还扯到钟晓欣前世嫁过白七这一场,说给迟四知道,会不会不好?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钟晓欣现在极力跟白莲圣女撇关系,有个钟9顶着火脉圣女的名头吸睛,自古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对她来说是件好事,钟晓欣考虑两秒,果断决定将钟9的事咽回去,反正重生和预言,就天才跟疯子一样,只差一线,区别不大嘛。 看着钟晓欣不说话,这样眼神复杂的看过来,迟四也慌了一下,举手发誓保证道:“欣儿你想多了,我现在早早过去不是为了趁她未着衣衫探查她身上无有胎记一类的东西,我是为了比对从白七那边送来的字条笔迹,想偷取几张她的字迹。”迟四解释道。 之前迟四查到门环朗月给长公主庄子和白七那边送字条,庄子婆子手上的字条都烧了,白七那边的字条迟四使手段偷出来几张,迟四暂时拿不到朗月的人,只能先来查钟9的笔迹了,只要能初步证实钟9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离白莲圣女进了一步,那钟晓欣的身份就可以更进一步洗脱。 迟四和钟晓欣,对于钟9的消息不对等,但本质上的行为都一样,巴不得有个别的什么人能坐实白莲圣女的身份,所以迟四如此积极的要潜入小姑娘房间中,绝没有任何歪心思。 道理都明白,只是他这解释…… 哥哥,我都还没开始想歪呢。 钟晓欣觉得迟四这纯属作贼心虚,不过想想人家当年为了学画连人体都观摩过,也真没什么好指责的,钟晓欣只能心情沉重的点头,迟四这么着急的想做实钟9的身份,到底是为了她。 钟晓欣送迟四离开,上床休息了一会,就到了早饭的时间。 早饭时间是苦菊领饭,并且顺便八卦的最好时段,只不过今天,苦菊去领饭迟迟没有回来,等她回来,饭都凉了,再看看日头,再多等下,可以顺便连中午饭一起吃了。 不过到底昨天晚上钟家起了火,这么大的八卦,以苦菊的性子,不打听清楚了她是不回来的,紫竹虽然满心怒火,也没骂她,谁让这丫头现在已经成了几乎全钟家的包打听了呢,钟晓欣也没想到当初看似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丫环,在八卦上的天份当真无人能比。 绮罗院本就有自己的小厨房,紫竹去热饭时,苦菊已经将那句“又闹鬼了”来回嚷了三遍。 “这次不是水鬼,是火鬼。”苦菊说道。 钟晓欣:“……”好嘛,昨天晚上她才刚知道白莲分五脉,升龙分五卫,钟家这是要把五行的鬼也凑一套了。 “小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可吓死我了,我从来都是一觉睡到天明,可是昨天晚上紫竹姐一喊,我就醒了,你说这可不是闹鬼怎么着。” 如果连你的睡眠质量都要算闹鬼的证据,鬼也太冤了。 不过苦菊还是坚持认为,她昨天半夜醒的这么快,就是闹鬼的原因造成的。 而事实上,昨天半夜的火势也确实很诡异。 绮罗院是离钟家大湖近,从院子里,就能看见那冲天的火光,其它的地方离得远,然而也有很多院子看得见火光,总之,这半夜三更的突然一片光亮,除了失火,实在想不到有别的可能性。 失火的地方是钟家花园。那里本身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全是些前朝的古木和建筑,平日里也没有人维护,烧了也不可惜;并且钟家花园独成一格,与其它院落都不相连,也连累不到哪个院子,又因为最近闹鬼,没人敢去救火。 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一场火烧起来,一定得把钟家花园烧成灰灰吧,可是没想到只一时半刻的,红光就消散了,刚刚看那红光好大一片,还觉得该是烧着了不少的地方,可是怎么会灭的这么快呢? 清晨后,有婆子们仗着胆子远远的看了眼,只见钟家花园还是钟家花园,即没有哪颗古树烧光了,也没有烧毁了哪个亭子,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地方着过火。 婆子们都吓坏了。 刚刚这是鬼火? 373 白家来人 若当真是着火也就算了,可是明明有火光,却了无痕迹,绝对是妖孽出世啊。这不是又闹鬼是什么?她们这些在钟家当差的人,可当真是水深火热啊。 于是闹火鬼的说法,就这么飞快的传开了,钟家上下都人心惶惶。 因为之前升龙观派了风明乔装驻守在钟家一个小偏院里,当时就有人去请道长收妖伏鬼了,可是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找不到老道长,于是下人们甚至有传说,连道长都被鬼给吃了。甚至还有人传说,是那道长镇压水鬼失败,也死后变鬼,正因为水火不相容,那火鬼就是老道长,之所以没有一丝火烧的痕迹,是因为水火二鬼斗法,那火痕都被水迹冲掉了。 钟晓欣只能对编出这鬼故事来的人说一声服,就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真相。 “因为了这件事情,今天早上的早饭都做的迟了。”苦菊说完了才解释道,也不是她故意要回来的迟,上次家里闹水鬼,做早饭的大厨婆子直接跑了,钟家基本上雇来的下人都再不肯留在这里工作,老沈氏不得已,派了几个签的卖身死契会厨艺的下人去,那之后,早饭的质量口味就一直不太好,而且因为钟家走了一批雇仆,下人数量更少,一个人要做好几人份的工作,所以哪怕是早饭,也都常常做的不太及时。 只不过钟晓欣因为未来王妃的身份,最好的东西一向是先紧着她,所以绮罗院里变化的不明显,但今天钟家又闹鬼,还水火双料的闹,有些胆小的下人都被吓得不敢出房门,于是绮罗院的伙食也没能及时供应。 “听大厨房那边的人说,今天钟家世子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已经往白家去,求白家帮忙了,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借出足够的钱来,好求升龙观的道爷们尽快完善阵法,将鬼怪压服住。”苦菊说道,这也是今天闹鬼之事,她打听到的最新的动向。 “找白家借钱?”钟晓欣想了想,钟家能求得上的姻亲,还真就只有白家,可是升龙观虽然没有说需要多少钱,齐小道爷昨天来时却暗示过,这数量不会太少。白家以前是为了唯一的嫡女嫁在钟家,不得不对钟家事事插手,现在嘛,白氏已经半死不活了,钟2受到顺义伯厌恶,宁可她这亲外孙作妾,也不愿意娶她回钟家,而梅表小姐虽然说要嫁进来,但是对白家来说,也形如弃子。 白家又不是傻,还会愿意支付这么一大笔钱吗? 何况就算白家愿意借,还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钱?钟家世子看来也是被吓得理智全无了,就算是找白家借钱,正常也该先派人去升龙观问问那阵法需要多少钱,再去白家借,也好报个实数啊,这样没头没尾的借钱,白家就算愿意帮他,该借多少也不知道啊。 钟晓欣便吩咐苦菊道:“这两天的信息,你注意着点,白家大房那边,一有什么动静,也不需要等饭点,可以优先来禀报我。”钟家能不能借到钱,钟晓欣是不关心的,但是昨天晚上一番变故,很明显过世的钟家嫡系四老爷是去因为挖钟家大湖里的宝藏才死掉的,有一波不明来历的人想争宝,而升龙观也参与其中了,钟晓欣如今与迟四的关系,迟四又在升龙观五卫中自领一卫,就天然同长龙观是一条战线了。 她不可能眼看着钟家借到足够的钱,让升龙观布下大阵,没有借口再插手钟家的事情。 钟晓欣就吩咐苦菊去打听情况。 很快的苦菊就打听出来了。白家愿意借钱了,钟家世子从白家回来,就直接带回了五千两的银票,一起来的,还有白家的几位太太和老爷。 太太们是奉了顺义伯夫人之命,带着上好的药材和大夫来看白氏和钟2的,妯娌几个进了屋,看着半死不活的白氏就抱头一阵哭,正好她们进去的时候是白氏醒着的一会,几个太太好生安抚了白氏半天,只说顺义伯夫人自从白钟赐婚之后也病倒了,不能下床,若不然,她今天也是想来的。 弄得白氏也陪着她们掉了几滴泪,又睡过去了,而白家的老爷们则是排队来训斥钟世子的。 反正苦菊给钟晓欣报信的时候,据说白家的大老爷刚骂完,轮到二老爷了。 钟晓欣是有点同情钟世子啦,这个大伯她没怎么接触过,但妻管严是跑不了的,钟家闹鬼这事,按说钟世子真是无辜的,这样轮番被大舅子小舅子们骂,很难过吧? 不过从男宾和女眷的不同态度来看,看来顺义伯和顺义伯夫人对钟家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并且…… “怎么借了五千两?升龙观不是没有说具体的金额吗?”钟晓欣问道。 “升龙观虽然没有说需要多少钱,不过升龙观的几个大阵,各需要多少钱,这么些年下来,大家心里都有数,最厉害的降魔阵,也不过三千两,余下的二千两,父亲的意思是,这钟家旧府已经住不得了,你去京城里风水好的地段,租一间大房子,好好将家人都安顿下,银钱上,不用忧愁,自然有白家帮衬着,至于小妹,还有晓忻,母亲的意思是,将她们接了顺义伯府,等着诸事落定了,你再来接她们。”白家大老爷说道。 苦菊打听来的消息是,白家几位老爷都到了,排队等着打豆豆呢,不过事实上,只白家大老爷和二老爷两位大舅子将钟世子骂了一顿,小舅子们还是要给姐夫面子的。不过这就已经足够钟世子惊恐的了。 何况白家不但数落他没有照顾好妻女,不修德性以至于钟家厉鬼伤人,而且白家还出钱,让他搬离济安侯府,这一点最让钟世子惶惶。 现任的济安侯钟立昌是过继子,如果他们搬离侯府,那还算是济安侯吗?将自己的老宅都抛下了,钟家宗族若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是有嘴也说不清楚啊。 钟世子就问道:“并不需要如此吧,升龙观的道爷们说,东西需要有些繁复,准备起来有难度,但为了镇鬼,已经尽快去凑齐了,我带着一家的老小,先暂时去客栈避几天也就是了,等道爷们将大阵设起来,并不需要租房子吧?” 顺义伯世子冷笑道:“几天的时间,只怕他们要布上个几年才是,你不要管,只把所有的家人都迁走。” 374 有事召来 钟世子想不通白家的意思,不过没有反驳白家将白氏母女接回去的,只是不太愿意出去租房,钟家这一座老宅,以前从来没有闹过鬼,也就是这段时间钟2作腾的太厉害,湖里是真死了人,化为厉鬼。但升龙观的道爷们都说了,可以大阵捉鬼,那是尊奉国师的升龙观,自然是有大神通的,而且钟世子没有说出口的是,白氏母女若当真接回白家,只怕那鬼也就跟到白家了,钟家反而安全。 所以钟世子不想搬家。 白家大老爷叹了一口气,他是真不愿意跟这妹夫打交道,半点出息本事没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整个人都是傻的。倒是白家三老爷气极了开口道:“姐夫你是不是傻?升龙观的那些胡言乱语,骗钱的伎俩骗骗愚众百姓也就算了,你也真信,他们这几种大阵,按名称不同排出价位来,不过都是唬人的玩意,赚个香火钱,你指望他们来收妖?你是想把人们钟家变成妖怪老窝才是真的。” “什么……”钟世子傻眼,白三老爷这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升龙观……根本不会捉鬼?” 白三老爷也有点傻眼:“你不会是真信他们吧?升龙观因为第一代国师是太祖的师傅,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地位,升龙观几种大阵,价位都是公开的,平日里出入勋贵人家,都不会是仗其身份去化缘罢了,大家隔个几年,拿几千两打发了他们,也算是给太祖几分面子,这件事情除了那些平头百姓,谁还不知道吗?你没见升龙观日常只出入勋贵之家,从不上文官清流那里去排阵,就是因为文官们不理会他们啊。” “这……”钟世子真不知道,说来他即是读书人,又是普通百姓,老爹帽子上的爵位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娶了白氏这位贵女,但同时带来了一群厉害的舅子们和失去了娶妾的资格,除此外,上等人家该知道的常识,从来没有人给他分享过啊? “那……”钟世子说不出话来,升龙观是假本事?如果他们不捉鬼,那钟家的鬼怎么办?就算拿着这全部五千两的银票去租一个住处,钟家这一大家子,能住上几年?就算白家将全部的开销全包了,难道他们还能在外面住一辈子,以后他要是连祖宅都没有,他这济安侯世子还承什么爵啊。 “可……”钟世子又想到……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全?”白二老爷抢答道。所以他最不喜欢跟没出息的读书人来往,慢腾腾、还犹犹豫豫的,烦人。 “可我已经派人去请升龙观的道爷们了啊。”钟世子说道。他早上走的时候就已经派了随身的小厮去找升龙观那边了,到底还有一个长道长如今在钟府下落不明呢。 话音刚落,小厮就来报说,升龙观的人已经来了。 钟世子也是十分无措的看着白家一溜的老爷们,如果升龙观不会捉鬼,那这阵还设不设?钱还给不给了? 白家大老爷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对于自己这妹夫,不该机灵的时候这么机灵也是无话可说,只能点头道:“人来了,钱拿出来,该做的事不要少。”就算看不上升龙观的假把式,也不能把人求来了,临场反悔啊。国师曾说本朝太祖是天选之人,说升龙观本事是假,就是质疑国师的能力,就是质疑太祖不是真命天子,就是质疑迟家一统天下的合法性。 升龙观注定要像前朝白莲教那样,终大晋一朝,屹立不倒。 不过顺义伯世子也说了:“小妹和晓忻,身子已经很不好了,你带着升龙观在大湖作法,我们将人接出来。” 钟世子觉得,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还是一起让升龙观的道爷们给看看。” 顺义伯世子教他花钱讨好升龙观,可是那火鬼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鬼,水鬼的来路,谁都晓得,是专冲着白氏母女而来,这边作法,那边却先一步将白氏移了出去,不就是不信任升龙观的表现,而且钟世子总觉得升龙观盛名在外,说不得那大阵有效呢…… 顺义伯世子摇摇头道:“我不愿意跟这些假道士来往,你去应付他们,我去看看小妹,也好安排着收拾行李,等到他们离开了,我再走。” 钟世子心里腹诽着,白氏的行李和行程,自然有白家女眷来安排,白家一溜的大老爷往内宅去,算怎么一回事,但因为钟家向来没规矩惯了,白家又确实是疼爱白氏,钟世子哪里敢拒绝,出去见了升龙观的人。 来人还是齐小道爷。 暂定的未来国师。 自从初代国师浮云真人传位云尘真人,升龙观教主并国师的位置,就定下了传给嫡系的最小的弟子的惯例。 齐小道爷的名号,在京中只比国师云尘真人差一点,钟世子这辈子也没跟这样的贵人打过交道,话都差点说不利索,而且他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的说了没两句,就直接进入到主题,探问升龙观大阵的各种售价。 也确实如顺义伯世子所说,升龙观都是品牌宣传,有统一售价,最贵的降魔大阵,是3000两。这一来钟世子的心都哇凉哇凉的,他也有点相信确实如白家所言,升龙观是假把式了。 对于钟家竟然能这么快的就凑到钱,齐小道爷也是惊诧了一下,不过现在诈骗钟家的财款已经是小事了,今天就算钟世子凑不起钱,齐小道爷也会先派人来布阵的。 因为韩家兄弟说钟家大湖有宝藏,所以齐小道爷连夜的回升龙观,除了禀呈给元治帝的密报外,齐小道爷调了升龙观所有的水性好的弟子来,带了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对钟世子的说法是,将这些人留了在这里布阵,实际上还是对于钟家大湖做监视。 对此,钟家世子当然表示欢迎,两方谈妥讲定,钟世子付了钱,齐小道爷也就起身表示要告辞了。 只是人还没有走,就有小厮过来传话,说是内宅里传出话来,钟家大小姐想见齐小道爷。 钟世子和齐小道爷就一起皱眉头。 钟世子不高兴,是因为齐小道爷是外男,两个人见面也是在外宅的书房中,钟晓欣与端王有婚约,不该随意见男子,更不方便来外书房,可是若要齐小道爷去见钟晓欣,就跟传唤似的,以升龙观一向的得性,只怕要发火。 钟世子看齐小道爷也皱眉,觉得他已经在不高兴了,就喝斥小厮退下,却被齐小道爷止住了。 375 暗示 齐小道爷只是单纯听见钟晓欣的名号而不高兴,实际上他很清楚,钟晓欣即有水系异能,又与迟四有婚约,两个人还不怎么合得来,如果不是有事,钟晓欣肯定不会着急见他,因为钟晓欣只要把事说给迟四知道,消息也就会传回升龙观,也就是说,钟晓欣想见他,是因为出了些什么事,都甚至等不到晚上了。 “钟大姑娘是与端王爷有婚约的吧。”齐小道爷笑道。“我与端王也算常有来往,端王爷前几天还特特向我讨要了一张护身的符咒,钟大姑娘有请,只怕还是贵府闹鬼一事,心中不安,我正好这里带着有护身镇鬼的符咒,这就送一张去,护她周全,不然若被端王知道了,只怕要怪我。” 钟世子张了张嘴。 他今天也是真正的第一次领会到,钟晓欣原来也真的已经是贵人了。只借着端王的名字,连国公府这种权贵都不得不低头讨好的升龙观,也要看她的脸色了。就算饱读诗书,这一刻钟世子也忍不住的嫉妒钟二老爷,看看人家生的女儿,多大的福份,能给家里招一只真正的金凤凰,再看他生的女儿,只会招鬼。 最终结果是,齐小道爷又卖掉了5张100两的护身符后,在钟家内宅,老沈氏的正厅里见到了钟晓欣。因为她是定了婚约的女性,见外男当然不能在绮罗院见,必须人多,还得有长辈陪着,而且齐小道爷尊贵,老沈氏也乐得多接触这样的贵人,总之就是除了钟晓欣外,老沈氏小沈氏并二房的姨娘小姐们全到了,钟家闹鬼闹的太过,任谁都想沾点升龙观的仙气。 于是就悲剧了。 钟晓欣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说来她也是第一次自己要求见一个外男,还以为只要齐小道爷同意了,又是长辈都知情,两个人最少能有一个照面的接触,说上两句话呢,哪想到照面打了三杯茶了,也没个说话的机会,自从知道了齐小道爷带着护身符过来,钟家的大小主子们都起了劲的讨好,想向他要一张呢,与是一屋子的姑娘。 而齐小道爷被客气的请坐到了客坐上首,护符让丫环递交给钟晓欣后,便跟钟晓欣遥遥对着面,钟晓欣身边一群丫环妹子,齐小道爷身边也有贴身保护听命他的四个道士,各围绕着一群人,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特么的明明人近在眼前,就是没法好好讲话啊。 特别是人还是钟晓欣特意叫进来的,这不能正常传达信息,齐小道爷都烦燥了,他又不是猴子,任人观赏啊?他打从被云尘真人收为关门弟子,就没这么被怠慢过。 就算不能说话,还不能讲点别的暗示几句了? 齐小道爷不知道钟晓欣想说什么,但不外乎迟四的事、钟家大湖的事、宝藏和事和闹鬼的事,只要话里暗示几句,他至少知道朝哪个方向查啊。 齐小道爷的眼神,钟晓欣接收到了信号,而且竟然还明白了,钟晓欣自己都有点感动,她来这里这么久,和好几个人打交道,竟然只有这么个实在合不太来的人,脑波在一个频率上,好事还是坏事啊? 钟晓欣放下茶杯,想了想,就说道:“齐小道爷,我听说,钟家大湖已经可以开始设阵了?” 齐小道爷眸光一紧,事关大湖?是宝藏有问题?点头道:“是,阵法还得要建上几天,我派了十多位法术高强的弟子,如今已经到了湖边作法,绝不让那鬼怪有机会上岸,钟大姑娘不要心忧,护符随身携带自可保平安。” 钟晓欣暗示钟家大湖有变,齐小道爷也暗示,他已经让十几个水性好手先一步去到了钟家大湖旁边,日夜守护,若有人来抢宝,也是万无一失。 钟晓欣又问道:“但我听说那水鬼昨天夜里还出现过,甚至闹出了妖火来,不知道记得的那位道长安在?下人们都说,他同那水鬼同归于尽了,不知可真?若道长从昨天半夜就不在,那到了今天早上齐小道爷派人去守湖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谁在守湖镇鬼,若那鬼趁着这段时间里出来了害人,齐小道爷就算派了成千上万的人来,只怕也已经迟了。”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已经算是有些隐形的质问了,钟家一众人没有想到钟晓欣会突然之间如此的强势,连升龙观的仙爷们也敢质问,都大气不敢喘一口,老沈氏想向以前那样喝斥她,却张不开嘴,她觉得以钟晓欣这狂劲,估计是不会再将她放在眼里的。 但钟晓欣比谁都清楚闹鬼的内幕,这话本意并没有质问的意思,话说的不太好听,也不过是为了表达一个意思: 从今天黎明到今天升龙观来人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是个空白期,若有人再来钟家捣鬼,齐小道爷就抓不到人了。 但齐小道爷身边皇家暗卫之首,又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他昨天纵火之后,带来的人手就都安排在了钟家外围,掌控着钟家附近的动向,一旦有人来,就会发觉。 他没想到钟晓欣叫他来,只是为了提醒他加强防卫,他身为升龙观未来国师,这种事需要她来说吗?迟四对外的身份再尊贵,在齐小道爷眼里也不过是下属之一,领一个黑卫只负责情报,连侦察都用不着他,钟晓欣这还没嫁进来呢,就想指挥升龙观办事,她以为自己是老几。 齐小道爷站起身来,冷笑着说道:“这一点钟大姑娘放心,昨天的道长不过是隐身作法,旁人看不见罢了,我观早就在湖边设下了阵法,就算无法降伏那鬼,也断不会任他作为。” 意思是少操闲心,管你自己的事吧,你看不见人,不代表我没有做预防。 齐小道爷甩袖欲走。 众人看在眼里,只当是钟晓欣说话不好听,齐小道爷怒了。 钟晓欣却知道是齐小道爷误会了她的意思,她不是想多管闲事,而是闲事已经登门找她了好吧,齐小道爷自以为算无遗策,但这段空白期里早被人搞出事情了好吧。 钟晓欣急了,厉声道:“齐小道爷既然保证万无一失,又何必再多此一举给我一张护身符,钟家如此安全,齐小道爷就将护符拿回去好了。”说着也突然起身,向着齐小道爷冲了过去,离得只有两步时,将护符扔回到齐小道爷的怀里。 钟家以老沈氏为首,都倒吸了一口气,那可是保命的东西,钟晓欣说扔就扔了,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性?就真不想要了,留下来给别的人也好的啊。 老沈氏这一次就终于忍不住了,尖叫了一声:“欣姐儿。” 376 明查 就算她真的心里有气,何必对着升龙观的道爷们发火,看看刚才只说了几句质问的话,这升龙观未来国师就甩袖就想走,根本不给面子。老沈氏觉得,钟晓欣现在公然往人家怀里扔人家好心给的护身符,真正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齐小道爷会不会作法当场就把她给灭了……不对,钟晓欣是未来端王妃,齐小道爷不敢灭她,那会不会迁怒将钟家给灭了? 老沈氏急步向前,钟家最近倒霉的前无古人,她是真的有点怕了,齐小道爷要是发威,她就下跪求饶。 于是等到老沈氏冲到两人近前,只听得到钟晓欣的一句话尾:“……有鬼。” 老沈氏真恨不得想给这姑娘一巴掌,你知道钟家有鬼还把护符扔了,你扔给我也行啊。 老沈氏浑身打着颤的向齐小道爷道歉道:“道爷,您千万息怒,欣姐儿还小,不懂事,她……” 然后就发现齐小道爷的脸色突然就变了,铁青着一张脸,厉声道:“不好,鬼出来了……”然后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老沈氏:“……”特么的刚刚说好的万无一失呢,她手里要有张护符,也得照脸给他扔回去。 齐小道爷走了,倒是钟晓欣松了一口气,想找个机会说句悄悄话也得这么斗智斗勇的,这古代社会也真够累的。 只不过该说的话都说了,再接下来的情况就看齐小道爷的了,她和迟四,都不是白天能在钟家明面上活动的人,今天这件事,若齐小道爷不出手,就白白错过了时机。 “白家有鬼。”钟晓欣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等到中午苦菊领回饭来的时候,又是比正常饭点晚了很久,饭菜已经连热乎气都没有了…… 与其说她领的是饭,不如说她领的是做饭的材料,米和菜都夹生,根本不能入嘴,幸好之前钟家屡屡出事,绮罗院诸人早有准备,紫竹已经带着银杏将饭菜都做好了。 甚至银杏丫头都给元嬷嬷的六畜兴旺院送完了饭,也比苦菊进门早一步,可见钟家的大厨房现在已经跟摆设没什么大区别了。 也怪不得钟家上上下下都如此的混乱。 因为任谁也想不到:白家——这钟家一向倚仗的姻亲,竟然是鬼的帮凶。 今天早上齐小道爷脸色大变,喊了一声“鬼出来了”,就冲了出来。众人以为他要去湖边,没想到他却是去到了钟家大房。 大房这边,白家几位太太正指挥着大房的下人们收拾行李东西,要带白氏和钟2回白家,大房这边的下人们,几乎全是白家的陪房,有白家几位太太指挥着,行动很顺利,只是东西太多,白家几位太太,一会指挥着要带这个,一会说着要带那个,恨不能要把整个大房都搬空似的,众人手忙脚乱的,这时间就有点久。 一直到白家几位大老爷过来,还带来了抬人的物件,白家几位太太才觉得这东西收拾的有点多了,停了下来。她们最主要的是要接小姑回家,东西什么的,回家再准备也行。 最重要的,还是先把人给抬回去,白家对白氏确实是十分好的,正常要抬一个身体不能动的人,担架一张就行,但白家为了怕白氏躺着不舒服,直接抬来了一张厚实的软床,小心翼翼的将人给送到了宽敞的大车里,等着再想抬钟2的时候,齐小道爷飞奔进来了。 “都停手。”齐小道爷这样喊着,阻止住了众人将钟2抬出去。 白家诸老爷全都愕然,女眷们也回避不及,不过因为几位太太都是人到中年,而且齐小道爷也是方外之人,倒也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但是看到齐小道爷想接近躺在软床上的钟2,这白家诸位就不能忍了。 钟2可是未嫁人的年轻女孩子,齐小道爷随意靠近,像什么话。 白家女眷将钟2团团围住,白家诸位老爷则将齐小道爷推揉开去,厉声喝斥他这种无礼的行为。 “诸位,这钟家厉鬼已经现身,其实从前些天开始,就附在2小姐的身上,这也是2小姐一直不能醒来的原因,被这厉鬼瞒过,是我升龙观的不是,不过我也是担心2小姐的安危,还请诸位让我近前一观。”齐小道爷很客气的说道。 但白家诸人本就不信升龙观的本事,哪里肯让他近前。顺义伯世子的意思,事关家中女孩的名节,就算让厉鬼附身,也该是去尼庵请人作法,不能随意让齐小道爷同钟2有肌肤上的互动。 齐小道爷又婉言劝了几句,诸如他并不是非碰到钟2不可,只是近前看看,是否其身周有厉鬼的痕迹。 可白家诸人为了家族名声,绝不让步,而且顺义伯世子表现出了十分烦燥的样子,一边喝退齐小道爷,一边吩咐人尽快将钟2送离,看他的样子,是似乎宁可让钟2死掉,也不肯她被齐小道爷碰到。这样一来,就连随后脸色苍白的追着齐小道爷进来的钟世子等人,也觉得看不下去了。齐小道爷本是方外之人,钟2也确实身在神消,齐小道爷既然说要近前看看,又不是非要去摸脸摸手的,你就叫他去看看就是了。 钟世子劝了几句,却受到了顺义伯世子的怒斥,白家一群老爷将齐小道爷挡在内室里,而与此同时,放置钟2的软床,已经被白家女眷们簇拥着抬到了门口。 齐小道爷就冷笑了三声,突然厉声喊道:“布‘三才阵’。” 白家众人随着他喊声,不约而同的都愣了一下,众所周知,升龙观对外明码标价骗钱的几个大阵里,并没有这么个阵。 但是齐小道爷带来的升龙观道士们,则速度出手了。 他们本来就是暗卫,身手敏捷,听命行事,对于长官的话,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又同时兼职道士,明析八卦方位,与其说擅长布阵,不如说擅长联手。 齐小道爷喝完“三才阵”,其实并不是阵名,而是暗语,所指也不是大阵,而是让手下把人给他围上,不听话的就要动手了。 他贴身带着的四个道士,就已经一秒钟站位完成。三才阵其实很简单,就是三个人,站成一个包围圈,将白家阻挡齐小道爷的几位老爷围了起来,而齐小道爷带了四个道士,只完成了一个三才阵,还多余出一个,没抢到位置,只能自己一个人形成包围圈,去包围白家一众女眷。 包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四个道士一站位完成,就抽出了各自随身的宝剑,指着包围圈里的白家诸人,很明显,齐小道爷已经发话,若谁敢动,这些道爷们也是真敢杀人的。 377 找到鬼了 “齐尘风,你想做什么?你别忘了,白家是有太祖御赐的爵位的,你擅杀有功大臣,是想谋朝窜位吗?”顺义伯世子红着眼大声喊道,帽子扣的好大。 “顺义伯世子,你也别忘了,升龙观嚣张这么多年,最不怕的就是杀人。”齐小道爷冷笑着,走近钟2。三才阵一布好,刀剑相对,白家女眷只怕还没见过这阵势,全都瘫软到了一边,然而抬着钟2软床的两个力壮的婆子,虽然满脸的恐惧,可是动也未动,胆气比这几位大家夫人还足些。 齐小道爷走近,其中一个婆子突然大吼一声,朝他扑了过来,齐小道爷连看也未看,抽剑,一剑穿心杀了。那婆子倒在一边,软床塌了一边,钟2顿时滚落在地,齐小道爷顺便一脚踢开,就能踢了个挡路的物件似的,钟世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人都差点吓抽了过去,然而白家诸人,刚刚还为了维护钟2的名声而拼命,现在也全都不说话了。 那抬软床的另一个婆子,也就放了手,默默的站到了旁边。 齐小道爷对着软床又敲又打,还用剑砍了几剑,才把软床给弄开。 软床厚实,里面的暗格也不大,但藏一具多年的人骨还是没有问题的,何况还是一具碎骨,随着碎骨淌出来的,还有湖水和青苔。 森森的白骨露出来时,白家诸位老爷死气沉沉,谁也说不出话来,倒是女眷们惊呼晕倒的一片,只怕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私密,她们只是按着丈夫的吩咐做罢了。 钟世子也好想晕倒,但他被刺激的神志清醒,一闭眼就全是白骨那显眼的人头,跟曾经的老沈氏一样,身体太好,想晕都不行。 “这……这这这……”为什么白家来抬钟2的软床里会有一具白骨。 “这就是鬼啊……”齐小道爷笑咪咪的说道,他难道有这样心情好的时候,对着钟世子解释道:“现在知道为什么钟家闹鬼,只找大房的麻烦了吧,因为这本来就是白家养的鬼啊。”就像钟晓欣说的。 白家有鬼。 “孽女……”顺义伯世子红着眼骂道,还是骂的钟世子:“你生的孽女。” 钟世子冤死了,关我什么事? 不过齐小道爷倒明白顺义伯世子的意思。 白家那软床,钉得真够严的,他都得拿剑才撬得开,可见得是抬到花园,装上白骨后,才将软床钉死的。 白家藏了碎骨,钉死软床后,来接了白氏,若只有她一个人,这时候等钟晓欣发觉不对劲,通知齐小道爷,这一会的时间,白家早走人了,那软床想藏想扔,都比现在方便,就是因为多了钟2,不得已又将软床再将来抬她,多拖延了一会,就算齐小道爷正堵上了。 其实这是个悖论,是齐小道爷先知道白家有鬼,才来查钟2,并不是因为钟2,才被齐小道爷发现。可到底是钟2的原因,使得白家不能顺利离开,再往深处想想,也正是钟2的原因,才闹出了水鬼之事,并使得原来人迹罕至的钟家大湖引起了升龙观的注意。 说钟2毁了白家的一切,也并尝不可。 齐小道爷挥挥手,说了句“抓起来。”升龙观四个道士舍剑用掌,白家每个人脖子后面砍了一下,但凡在场的白家和钟家的人,全弄晕倒,因为他们人手不够,又未带绳子,想抓起来,这方法最快,反正也没人敢反抗。 砍着砍着,砍到了钟世子时,钟世子直接跪着扑到了齐小道爷的身边,“道爷,道爷,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这样一喊,钟家和白人有还没轮到的下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看情况这件事连白家夫人们都不知情,除了那抬软床的两个婆子,别的下人也应是无辜的。 齐小道爷就笑道:“钟世子当然是无辜的,还请快快起来,钟家也是受害者,之后的事情,还烦请世子为我们安排。” 也不是齐小道爷给面子,而是……宝藏啊,这局布的太大,很明显,钟家还没有这资格。 但他这样的态度,就让钟世子有一种逃出升天的感觉,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不知道是……要布置什么?” 齐小道爷想了想,说道:“先从湖边布置个祭台吧,既然鬼已经被降伏了,多给人家烧点纸钱,摆放香烛灯盏,新鲜瓜果,茶水点心也放点。” 这……这边烧纸钱,那边开茶话会? 钟世子有点恍惚,这样就将鬼降伏了?那之前三千两要设的降魔大阵呢,就变祭台了?还得他来布置。 不过此时的钟世子,哪里敢多说什么。其实,就算是平头百姓,也知道升龙观在大晋朝的地位,更何况是钟世子多少因为白氏的关系,还和上层社会沾点边,从以前就听说过,升龙观是很高傲很难请的,不光是有钱,就是有关系,想不甩你就不甩你,而且日常里嚣张的很。 最有名的传说,就是太祖刚登基之后的一段时间,很多大楚朝的遗老遗少因为对新朝不服从,好几个人无疾暴亡,传说,都是升龙观在背地里咒杀。 白家也是有爵位的人家,可是白家的宗子宗妇,齐小道爷说亮剑就亮剑,说砍手刀就砍手刀,在升龙观的面前,什么爵位地位都是虚的,命才最重要。 钟世子现在只求齐小道爷能放过他,现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钟世子也不知道祭台该摆个什么样,但既然齐小道爷只要求可以放些瓜果,钟世子干脆就派人摆了张四方小桌出去。 就这样,钟世子拿三千两换来的小桌祭台,一路由升龙观诸人看管,从早上烧纸到晚上,夜深人静时,钟家各院落锁后,唯有钟家大湖这边由升龙观诸道士掌管,烧纸一直未停。 白天时,人多眼杂,齐小道爷也没法去往钟晓欣处,便早派了一个女弟子去绮罗院,说是派发护符(注:别的院子里,都是按张卖的),给钟晓欣留了几句话。 所以晚上时,钟晓欣吃过了晚饭,就先一步散食到了湖边,坐到了小桌旁边,吃吃瓜,喝喝茶,围着火烤个地瓜,等人来。 迟四和齐小道爷几乎是同一个时间段来的。 378 事发源由 不同的是齐小道爷看着就憔悴,不知道这一天忙成个什么狗样了呢,而迟四倒是精神饱满的,看来是从钟9那里查完后,不知道在哪个梁上还顺便睡了一会,有精神多了,只不过估计没吃好,饿了。 来到祭桌旁边,都为不及多说话,看桌上有香、茶、灯、花、果、茶、食、宝、珠、衣,是按着做大道场的十供来安排的,就直接坐下,将供品的饭食菜品吃了一大半。钟晓欣心疼自己情郎在自己亲妹那里也没被好好照顾,连忙将自己刚烤熟的小地瓜分了他一半,迟四感动于未婚妻这百般的柔情,那一半的地瓜又被他掰下一个小块,亲手给喂到了钟晓欣的樱桃小嘴里,并给自己倒饭后茶水时帮着钟晓欣也续了一杯茶,这顿饭才算吃完。 齐小道爷来得就比迟四晚了几分钟,便被这两个人你侬我侬的糊了一脸的狗粮,差点没气疯掉。 “那是烧给幽冥鬼神度化亡魂用的。” 升龙观就算是假道士,但是到底是国教,第一代浮云老国师,该教给弟子们的道教礼仪一点没少,因为钟家这次捞出了尸体,而且还是积年的旧尸,十分不吉利,所以升龙观由此湖边设祭的烧纸的目的,确实是为了安抚亡魂,而不是烤地瓜所用。 不过钟晓欣没有这样的压力,她和“你好白骨”做了两个月的邻居,如今对方搬家要落叶归根了,她也该送送才是。“我烤地瓜也是为了超渡亡魂啊?让死者吃饱了再走,总好过做饿死鬼。” “噗……”替死者吃饱了的迟四喷了口茶水,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齐小道爷拿这不要脸的两公母没办法,气哼哼的也坐到了桌边,只能说,不知道钟世子是怎么想的,这祭台小桌旁边,他还给配了四把椅子,大约他心里,以为升龙观的道爷们,看守大湖累了,就想歇歇吧。 不过实际上升龙观的道人们,虽然在湖里游的是很累没有错,不过却没有人需要休息,因为他们把整个湖底都摸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任何宝藏的痕迹,所以到现在为止,除了上一拨休息的,还有一拨人依然在湖下折腾着呢。 钟世子白天时以为那三千两银子就换了这么张小祭台,其实他冤枉人家升龙观了,这祭台只是安抚超渡之用,据道人们说,那死者三魂七魄,一半消散为孤魂野鬼,一半化为无知无觉的厉鬼,升龙观和这钟家大湖,还有得玩呢。 “白家那里可查出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白家有鬼?” 钟晓欣和齐小道爷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问出。 彼此看了眼,虽然相处不好,但既然对方嘴里都有自己想要的信息,那信息交换也就成立了。 按时间来讲,该是钟晓欣先说。 其实事情很简单。 齐小道爷昨天晚上知道了这些人来湖里的目的是挖宝,那么就假造了一场宝物出世的假象,以他的想法来看,对方若放弃了这笔宝藏,他们正好慢慢来挖,可是若对方心急查探宝物是否会被挖走,必要再派人来看的,他们也可以守株待兔。 所以齐小道爷昨晚就在钟府外布置了天罗地网,无论是多么高的高手,想从钟府外面翻进来,也被会监察到,至于为什么是在钟府的外面放人呢? 一来是齐小道爷昨天晚上手边没有水性好的人才,没法在湖里设伏,如果将人手分布在钟家花园里,钟家这花园也不是什么移步换景的苏州园林,这么多年无人照顾,除了几株百年的古树,其它地域一目了然,就那些古树,秋末叶子一掉也没法藏人啊,若真有人翻进来,一看花园里驻守了人,也会立刻离开吧,所以齐小道爷就将人都设在了府外。 二来,就像钟晓欣提醒的那样,齐小道爷昨天放完火,都快天明了,今天早上就又预定了要带水性好的人进湖里埋伏,齐小道爷想着,就算对方敢来探查,也会是今天晚上才来,所以也根本没有想到,人家根本是白天的时候,折摇大摆的走正门进来的,不但入了湖,搬出了那具陈年旧尸,而且还借着接回白氏的借口,差点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其实这不仅是齐小道爷没有想到,钟晓欣也是没有想到的,原来白家就是这幕后的黑手。 其实现在回头来想想,白家的行迹可疑早就是有迹可循的。 一者,白氏在钟家这么些年,对内宅的管理也还算好,可是苦菊出去打听情报,一溜的就能打听出7\8个鬼故事版本出来,反正就是笃定了钟家闹鬼,大湖可怕,使得钟家晚上巡夜的婆子们,除了每天一个固定的时间点,其它时间全不敢到钟家大湖附近。若白氏真有心想管,这种毫无来源的故事总禁得住的,可见这些的鬼故事传播的这么广,白氏的放任是主要原因。 二者,白家对钟家实在太好,之前钟2和白氏无论犯什么错,白家都不多责怪,白氏为着闹鬼的事情,三番两次的去娘家折腾,而白家不但不视钟府为不祥之地,反而愿意将梅表小姐再嫁进来,代代连姻,以致于有段时间,钟晓欣都觉得会不会是顺义伯曾暗恋过老沈氏。再往前想想,白家当年嫁白氏进钟府,是不是就早有预谋呢?总之白家通过白氏,对于钟家诸事的掌握,只怕是比老沈氏这正牌侯夫人还要好。 只这两点,白家就足够可疑,只不过以前的时候,钟晓欣不会这样想,因为白家还有白氏的亲娘顺义伯夫人给白氏撑腰,似乎无论白家对白氏有多好,都说的过去。 可是今天早上,钟晓欣吩咐过苦菊一旦有任何关于白氏和钟2的事,都先来报她。 白家进府要来接白氏的事,在钟家传的还是满快的,因为好多白家的陪房都要求跟着一起回去,所以苦菊打听到消息,就来说给钟晓欣知道,钟晓欣那时候还没想到白家会有什么问题。 结果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钟晓欣就接到了修仙系统的通知。 通知告诉她,水域牌被盗。 以前,修仙系统从来没有正而八经的通知过钟晓欣什么事,都是钟晓欣有点变动的感觉时,自己去查。可是这一次,修仙系统简直是十万火急的按qq上线的标准声音“叮”了钟晓欣一下。 系统面板的任务栏里就多了一句话。但前缀不是任务,而是提示。 【提示】系统发放的水域牌其一被盗,请尽快追回。 379 定位白骨 同来的除了系统提示,还有一行小字说明:水域牌是系统发放唯一性物品,丢失不补。 钟晓欣当场差点吐出血来。 原来你是丢失不补的,那你倒是早说啊? 这时候钟晓欣才想起来,系统这两个月被她练出来的技能不少,这水域牌还真就是系统唯一发放的实物,虽然说她想补,其实也没有什么部门可申请补发,但那之前钟晓欣也没想到它会丢啊。 水域牌在哪? 一块在钟晓欣的凡田内府里,就放在马桶旁边的洗手盆上,在钟晓欣的异空间中,试问谁能拿到?另一块呢,钟晓欣用于定位,放在钟家大湖里,就在“你好白骨”的脚边。这也是经验,为了一旦有什么紧急情况,她扔牌子下水就能回到钟家大湖。 钟晓欣一直将水域牌放在那里,昨天晚上各种事件出的都急,钟晓欣也没想到将这牌子拿回来,再者升龙观算是是自己人,而且迟四也明确表示了,元治帝的意思,一旦跟水打交道,有凡人力所不及的地方,可能还要借助钟晓欣的能力,所以钟晓欣也就没着急去拿。 谁想到这大白天的,就有人盗了她的牌子。 白家来了很多人,兵荒马乱的要接白氏回娘家,这很正常。 钟家大湖闹鬼,没有敢靠近,也很正常。 可是大白天的就有人下水动她的牌子,这就不正常了。 钟晓欣把事情连成串一想,那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升龙观在外围布了人,可是会水的好手却是想借着钟家的大阵,名正言顺的进钟家。 而白家借着来接白氏的机会,赶在升龙观的水性好手来到钟府之前,就这么一个时间差,派了人又再次潜入钟家大湖里,对方找到了你好白骨的位置,自然也就看到了钟晓欣的水域牌,不知道是爱财还是谨慎,就将这牌子取走了。 本来钟家大湖还未有升龙观的布防,周围也没有下人敢靠近,对方做什么应该都是无人知觉的,却偏偏取走水域牌这一个举动,就将白家给暴露了。钟晓欣想明白了情况,便着急起来,她现在的身份,要还想光明正大的嫁给迟四,就不可能在众人面前直言这些鬼神之事,更不可能现在就神威大发冲进钟家湖里,跳水跟盗牌贼博斗个三百回合。 升龙观进钟府,恰是白家当时搬运白氏母女的时候,可以说白家也算大胆,这一套下来,几乎就是在升龙观的眼皮子底下,同步完成的。 钟晓欣想将人和玉牌拦下来,就只能是借助升龙观了,玉牌落在升龙观的手里,比落在白家人手里容易追回来。 钟晓欣为此,才告诉齐小道爷:“白氏有鬼”,即为内鬼,也是闹鬼的真鬼。 只怕以前那些钟家各种版本的鬼怪故事,多是白家放出的吧。 钟晓欣告诉齐小道爷的,只是白家有鬼的情况,因为她只知道玉牌被盗,但并不晓得白家连“你好白骨”也一起盗走了。 所以当齐小道爷在钟家东院的大房大发神威,一合从钟2身下的软床下劈出一具白骨的消息传回来时,钟晓欣也是满吃惊的。 一来她没想过齐小道爷这么牛,她只是一点点怀疑,齐小道爷就敢拿她的话当证据杀上门去。 二来,白家是不是有病?要那具白骨做什么?这么多年来,白家都任着那白骨泡在湖里,怎么这等到宝藏之事都瞒不住了,白家不趁着没人的时候挖宝,反而挖骨头?是不是有病? 钟晓欣讲完了,她的异常,不知道的人或许不会相信,但齐小道爷亲眼看到过她的神通,她说玉牌被人拿走,心有所感,齐小道爷也是立刻就信了,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牌来还她。 “可是这块?” “是。” “你可知他们会什么要取走他。” “顺手牵羊人之常情嘛。” “呃……”齐小道爷无法反驳,貌似有道理。 但其实是对方偷盗走“你好白骨”的时候,将白骨周围所有的物品全都扫干净了。这些年来,你好白骨在湖底下呆了不少的时候,因为其脚上被机关套住,一直在就大约湖中心那位,周围散落的几件工具,就是白家派人来挖宝时所使用的,而这次白家再派人下湖,除了将你好白骨挖走,就主要就是清整湖底,所以能标志位置的东西,对方全都带走了,自然也不会放过放在白骨身边的水域牌。 “清理湖底做什么?”钟晓欣表示精神病的想法她理解不了。觉得对钟家这么些年心怀不轨很内疚,打扫一下卫生略表歉意? 齐小道爷气得伸手往小祭桌上一拍,厉声道:“白家倒是好本事,他们早猜出来宝藏还没有被挖出来,今天冒险来清理湖底,就是为了将一切的痕迹都掩盖掉。” 钟晓欣看了一眼被齐小道拍到桌子下面的,十供之一的檀香,那插香的小炉正在地上滚着呢,这人也不见得有多尊敬仪式嘛,还有脸说她和四哥? 齐小道爷自从听了韩家兄弟说宝物出世是红光映天后,就在钟家花园放火,想造假,但是其实昨天晚上钟晓欣就想吐槽他了,红光映天和火光映天,能没区别吗?别的不说,火光连带浓烟呢,这个不会认错啊。 大约白家昨天晚上也有派人在外围观察吧?总之,白家没有误会宝藏已经出世,但韩家兄弟昨天晚上逃回去,只要言明是和升龙观的人交过手,白家就该明白,就算这宝藏一时落不到升龙观手里,天长地久的也早晚要落到升龙观手里。 白家竟然就大胆到,今天早上派了人来清理湖底了。 “昨天晚上审问韩家兄弟时,他们确实曾有提起过,那白骨被机关固在湖底,就是宝藏所埋之处,他们自打下了湖,只要直奔白骨,就可以找到宝藏处,可是没想到,白骨被白家带走后,我再派人去找,沿着湖里一寸寸的都翻过了,也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宝藏,别说宝藏了,就连那湖底的机关套,也未见着。我的人,白忙了一整天,根本没有找到宝宝藏位置。是我,太大意了。 ” 齐小道爷后悔的连连拍祭桌,桌子上的花、衣、果等重量轻的东西,被他拍下好几样来…… 钟晓欣和迟四也听得呆住了。 他们曾见过固定住你好白骨的机关套,不是很牢固,其实用点巧劲,换个角度是挣得开的,可是就算能挣开,想将这机关套拨起,也要费点劲啊,更别说是夷为平地了,何以会找翻湖底也找不到呢。 原来白家一直留着白骨在此处,是定位用。也就是说…… “那机关不会是一旦解套,自动又缩回去了吧?”钟晓欣问道。 380 宝藏无踪 “正是那机关自动缩了回去,如今蓝卫找不到机关入口了。”齐小道爷恨道。 “醚来还想那下湖挖骨之人,该知道机关的正确位置,可是没想到,白家大老爷倒是好汉子,一问三不知。刑上了几种,也不吐口,到现在,是谁在钟家大湖里挖出来了白骨,我们都还没有查到。” 白家一众老爷们都说不知道,女眷那边也不用说,本来就不晓得这件事。 而且,那到底是真不吐口,还是真不知道,也不好说,反正顺义伯世子叫得也挺惨的,而且到底是伯府宗子,齐小道爷不敢上大刑,怕把人玩残了不好交待。 “除了白家老爷们,白家下人们我也查过了,但并没有人可疑。”齐小道爷说道。 白家的下人们,同白家老爷们一起被抓,他们可没有爵位,进了升龙观就没人跟他们客气,各种刑具一动用,没有一个不开口的,然而白家的下人行迹全无问题,婆子们跟着女眷在内宅收拾东西,小厮们跟着老爷们在外院,每个人都与同伴在一起,没有哪个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唯一没有人证的就是那个抬软床的婆子,那婆子一直同另一个婆子一起,两个人先是将软床经大房的小路抬到花园,然后就依之前顺义伯世子的吩咐,藏在一边,等了一会,就听见有砸钉子的声音传来,两个婆子里,有个胆子更大些的探头看了一眼,但很快缩回来了,等砸钉子的声音没有了,两个人才出来,软床已经被钉好了,两个人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但也明白事关机密,抬了就去接白氏。 之前齐小道爷靠近软床,那婆子哭着扑向他,大约其实是想向他求救的,因为那婆子当时在花园里探过头,极有可能看到了下水挖东西并砸钉子的人的样貌,想以此换一条生路。据另一个婆子说,她们两个来之前,白家已经给过了一笔很丰厚的费用,两个婆子都是家生子,也都明白,她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这是安葬费。两个人本没有了生路,所以反而齐小道爷若有了实证,能将白家整个搞死,两个婆子倒有一点生机,只是那婆子估计戏精附体,动作太大,被谨慎的齐小道爷反手杀了。 “你杀人这也太顺手了吧?”钟晓欣听了也是忍不住的想吐他一脸,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齐小道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专杀关键证人啊。 迟四也点头:“我怀疑你才是白家安排下的钉子。” 对这种反应,齐小道爷反驳无能,每次斩断线索的都是他自己,他快有杀人恐慌症了好伐。 钟晓欣又问道:“那钟家的下人呢,有没有查过。” “查过。”齐小道爷说明。 钟家的下人比白家的还好查,自打昨天晚上又闹鬼,钟家就没有哪个下人是敢自己一个人呆着的,今天一早,全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连上个厕所都有人作伴,更没有人去过湖边,有时间四处由活动,并有足够的时间下水捞尸砸钉子的人,这样的人半个也没有。 其实讲真,都不用查行踪,只要看对方头发湿不湿就能知道有没有嫌疑。 但因为有钟晓欣在面前展示过蒸水汽的烘干异能,齐小道爷是将每一个人都当成了嫌疑人来看待的。别说白钟两家的下人,可以说只要是每一个那个时间段在钟家的人,他都察了,钟世子等一众男人,由乾道盘查,老沈氏小沈氏姨娘小姐们,由坤道盘查,钟晓欣的院子里,就是那个给绮罗院传话的道姑审问的。连元嬷嬷的六畜兴旺院,他都亲自走了一趟。可是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白钟两家当时没有一个人,有可能下水捞人。 这就邪了门了,钟家外面布下的天罗地网,一定没有人进来出去的,白钟两家没人下水捞尸,莫非是白骨自己走上来的? 齐小道爷差点把自己都说服了,还问钟晓欣有没有听说过可以自己行走的鬼尸? 钟晓欣也服了。 钟家这水好深啊。 给她玩密室杀人案不成?这锅她不接,因为没有任务。再说了,下水捞尸这种事,查不到就查不到嘛,较什么真。 钟晓欣关心的还是宝藏。 “那白家将尸体捞出来,是怕我们找到宝藏啊,可是现在宝藏的位置都暴光了,白家也不可能再来挖宝啊,现在白家一众老爷们,不还让你们给关着,就不让找白家谈谈条件,两方一起挖宝藏?” 钟晓欣昨天听齐小道爷和迟四讲了一堆白莲教的问题,只当这是大楚余孽和大晋之争,但现在发现幕后黑手是白家,白家那现在坐着的是大晋的官啊,是明面上的人物,这件事不管有没有白莲教参与,报上去,元治帝能放过他?挖出宝藏来也没命享用。聪明的,就该将宝藏贡献出来,元治帝得了宝,说不定一高兴就不追究了。 “哼。”齐小道爷冷笑一声,“白家那老不死的,精得很呢。私瞒宝藏这么大的罪过,他怎么敢担。倒是贼喊捉贼,先来告了我一状。” 白家,也就是顺义伯,今天听说儿子们全被升龙观带走了,当即就去请见元治帝了。 元治帝彼时已经收到了齐小道爷的密报,这密报今天早上刚起床他就收到一份了,钟家大湖与宝藏,钟晓欣在里面所起的作用,他都明了了,如今顺义伯来时,他正看着第二份密报,写的就是白家捞尸以及借白氏打掩护一事,齐小道爷当时在里面还没有提到,因为尸体被捞走,找不到宝藏处,那时候时间还早,齐小道爷信心满满的可以找到。 于是顺义伯进宫时,元治帝就只能就捞尸体一事问罪,顺义伯自然要喊冤了。 白氏和钟2出事,都是厉鬼作祟,顺义伯说,今天早上钟世子来向他借钱,开口就要五千两用于镇鬼,顺义伯心里就有点担心。 升龙观的假把式,如今已经用过了20多年,该明白的人都明白,大家心里有数,只是不说而已,到现在民间信养还是以白莲教为正宗,更何况这些贵族人家,更何况顺义伯还是前朝旧世家,骨子里对白莲教的尊祟是改不掉的,这一点,元治帝也明白。 当然,顺义伯不能说他不信升龙观,想找白莲教。他说的是,曾经有云游的方外高人告诉过他,要镇鬼,最好的办法就是烧掉对方的尸骨,挫骨扬灰,让其魂无所依,顺义伯担心女儿,就打算这样做,才让儿子们去捞尸,绝不是跟升龙观抢生意,更没有杀人之嫌。 381 坑媳妇的货 元治帝也是冷笑,这是白莲教火脉镇鬼的手段,当他不知道?可是顺义伯一口咬定是以前遇见过的高人,元治帝除了冷笑也不能无任无据的开口,说这就是白莲妖术。 这也是元治帝讨厌白莲教的最主要的原因,信仰祟拜这种事,对人民的影响太大,但却正好不受元治帝掌握。 顺义伯一口咬定了白家捞出来的,是钟2前段时间推进湖里溺死的丫环,目的就是为了镇鬼。钟2的名声被抹黑了一把,可是白家这么做,也是救女心切,情有可愿。 但升龙观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人抓走了关私牢,实在不对。 对于这一点,元治帝也无话可说,因为升龙观表面到底是宗教组织,没有执法权的,抓人关人,都说不过去,但升龙观是他挺的,就是牛,就是不讲理,你怎么样,元治帝不理会顺义伯,让人轰走了。 在元治帝看来,他当然是信齐小道爷多过顺义伯。 一个是自己的心腹为了太子培养的年轻心腹,一个是前朝投降的旧臣,为了立起来当投降榜样才派发了一点权力,谁重谁轻,元治帝很清楚。 顺义伯要是一进来就讲宝藏的事,愿意将宝藏的秘密,献给国家,元治帝可以踹他一脚,但不会深究白家,世人皆有私心,元治帝自己也做不到无私。可是顺义伯瞒下了宝藏的事,那就不是私心,是贰心了。元治帝现在不治罪他,是没有实证,给他攒着,等着钟家的宝藏起出来了,白家派人进钟家大湖乱挖,还知情不报的事情,就可以定白家一个灭门。 元治帝新写了一道五龙旨,给齐小道爷,里面除了他新定的几件事外,最重要就是让快点将宝藏挖出来。 然而齐小道爷要怎么才敢告诉元治帝,他亲手把宝藏的线索给杀掉了。 钟晓欣说完了。 齐小道爷也说完了。 白家的秘密也挖出来了。 可是怎么觉得更没有头绪了呢。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宝藏放在那不管了?”钟晓欣内心有点复杂的说道。她以前就知道钟家大湖不简单,要不然不会在那里有机关,可是她不知道里面埋的什么,就算是宝藏,那会儿她也用不着钱财,后来重阳宴退婚后,激活了赚取灵石的任务,她用得着钱了……奈何钟2老找她麻烦,大湖又有不明势力争抢,再然后钟2消停了,不明势力也查清就是白家了,皇帝也知道宝藏的事了…… 明明东西是埋在她的地盘上的……这心情,她突然就有点理解了顺义伯的死鸭子嘴硬是为哪般了,不甘心啊。 不过她只怗记了这宝藏十几天,都有点不甘心了,那顺义伯惦记的只会比她更久,也就难怪冒着灭门的危险了,不过同时也说明,对方是有把握升龙观这些人挖不出来这宝藏,才会冒险将“你好白骨”挖走,要不然宝藏一出世,就能证明顺义伯对元治帝撒谎,这都可以诛九族了。 钟晓欣其实吧,心里很倾向于宝藏就放着不管算了,说不定挖啊挖啊怎么也挖不出来,她还有机会。 不过其实上,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别的不说,元治帝身为皇帝,不会眼看着臣子为了宝藏对自己起二心,再说就算以人力不可及,现在这不是还有她么。 钟晓欣就感觉,迟四给元治帝曝光自己身份这事,简直就是卡着点的给元治帝送刀子用啊。 钟晓欣问是不是要放着宝藏不管,齐小道爷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当然不可以,圣上已经下了密旨,尽快挖出来,你一会下湖里看看去吧,能赶在天明之前挖出来,我也好早给圣上回报。” 嗯……果然是要指挥我……而且还特么的指挥的理所当然……钟晓欣直接也拍桌子了,祭桌上又被她拍掉一个迟四吃光的米饭碗。 “齐尘风,你想得美,你当你是谁?你当我是谁?我一个宗室王妃凭什么听你号令啊,你爱让你的人去挖宝,随你们把坑挖到阎罗殿,我现在要回去睡觉了,四哥,咱走。”钟晓欣招呼迟四。 以迟四和她的关系,想让她下水,也得好声好气的求着她,哄着她,齐尘风是什么鬼,以为自己多大的脸? 钟晓欣站起来想走,就看到迟四一脸便秘表情、还有些心虚的看着她。 “四哥?”你这表情让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哟。 钟晓欣看迟四。 齐小道爷谁都不看,慢慢从袖口里抽出一个五色织锦小纸卷,递给钟晓欣。 然后笑了。 不是冷笑,很和蔼的那种笑,特别的高兴,钟晓欣还是第一次受到齐小道爷这种待遇,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情况……似乎她有点怀念齐小道爷怼她的时候了。 “钟大姑娘可以看下这个,哦,我忘了钟大姑娘没见过,我来给大姑娘解释,这个是五龙旨,是圣上专门派发给升龙观五龙卫的,当然啦,有资格接旨的只有我和师父,不过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考虑给些闲杂人等看一眼的。” 好吧,齐小道爷现在改一边笑着一边怼她了。 钟晓欣忍着气接过来纸卷。 因为是密旨,纸卷也格外小,所以说来其实只有几行字。 第一行:赐济安侯府嫡长女钟晓欣为升龙观弟子,道号海漫。 第二行:升海漫为蓝龙卫首领,协助钟家挖宝一事。 第三行:钟家宝藏尽快取出,查明其是否与白莲教宝藏相关。 一共就三行字,二行与钟晓欣有关。 钟晓欣眼都直了? “蓝龙卫又是什么鬼?” “欣儿。”今天晚上吃饱喝足后一直在听故事的迟四首度开口,有点小尴尬。“是我建设皇兄让你加入升龙观,并升任蓝龙卫首领的。”迟四解释道。 事情是钟晓欣第一次进宫时就定下来的。当时元治帝瞒着迟四,给钟晓欣的测试升级,结果很满意,元治帝就叫了迟四去勤政殿,表示以钟晓欣之能,让她协助蓝龙卫,一定事半功倍。 迟四也猜过元治帝听了钟晓欣的身份,可能会作这样的要求,而且平心而论,钟晓欣的能力确实适合,只不过迟四觉得与其让钟晓欣协助,反正是已经牵扯其中,不如干脆就让钟晓欣加入蓝龙卫算了,并且迟四舍不得钟晓欣居于人下,听人指挥,在水里,该是只有她指挥别人的份,所以就要元治帝要求蓝龙卫首领一职。 382 讨论方法 元治帝就答应了,正好据报钟家大湖要开挖,就合着这次给齐小道爷的密旨一起发给升龙观。 “那这么说,我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是升龙观的弟子了?还得听他的命令?”钟晓欣指着齐小道爷问迟四,迟四有点沉重的点头。齐小道爷则厉喝道:“海漫,你懂不懂规矩,你入观仪式还未完成,就敢对长辈无礼?” “怎么就还长辈了?”钟晓欣叫道。 迟四长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所以你们要不要先听我说几句?” 虽然是问话,但以迟四的身份,齐小道爷这长辈兼上司也不敢给他甩脸,钟晓欣这未婚妻更不会不给面子。 于是迟四说道:“钟家大湖的宝藏,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当初钟晓欣第一次带迟四下湖,“你好白骨”的身份秘密与死因及其脚上的机关,都是迟四发现的。 现在让钟晓欣想,其实迟四一直以来也是有很多地方,表明其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只不过钟晓欣没在意罢了。 迟四当时去摸“你好白骨”脚上的机关,结果那附近就有新的小箭射出来,是钟晓欣仗着自己的水下无敌,推开迟四又改了水流方向,才避开的。否则就是迟四的武功,也躲不过一个重伤。 这也正是钟晓欣之后不敢轻易去挖宝的原因,不知道那里多少小箭等着呢。 而据齐小道爷讲,白家将“你好白骨”挖走了,那机关就翻回原型,湖底又有淤泥,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来,齐小道爷的下属,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埋宝之处。 “我猜,这是因为蓝龙卫并没有脚踏湖底,而是在湖中游走,四处翻找吧?”迟四问道。 “那……当然就是这样找啊?”齐小道爷点头,“不然要怎么找?” 下水游过泳的人都知道,在水底下,迈步行走非常困难开支,身体受阻。 反之,划水游泳则更方便速度。你见一个人,在海里一步一步走,一定是不会游戏的新手,要不就是不想活了,打算强行淹死,而另一个人,海水则过膝就开始蛙游了,则是弄海的老手。 蓝龙卫,以前白莲教叫水脉,如今到了升龙观,则称蓝龙。 不过名称虽改,地位不变,都是五脉五龙里最小最弱的一支队伍,传说前朝最后一任圣女为木脉,来自土木建筑之家,在京中兴建过一个藏宝库,都是水脉弟子助谁修建,所以现在升龙观的蓝龙卫,也都是收的水性好的年轻人,其日常工作就只有一个,四处查控白莲教宝库并开挖。 这就是蓝龙卫存在的意义。 而至于为什么会直升钟晓欣为蓝龙卫首领,则是恰七不久之前,钟晓欣刚刚毫无知觉的将原首领pk下去了。 “你是说,那日在御花园里装做落水的小宫女?”钟晓欣问。 齐小道爷点头。蓝龙卫不同于其它卫,即不看身份,也不论资排辈,因为其是单纯的劳动部门,从事水下挖掘,所以一向就是谁水性好,谁做首领,并且还是高危职业,水性好的前辈们升官的快,死的也快,在钟晓欣之前,以那小宫女潜水时间最久,所以钟晓欣那日通过了元治帝的考验,顺便救了小宫女一命,得了一点功德值,其它还算打败了蓝卫首领上位成功了。 钟晓欣默,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职业还真的是合适她,她就奇了怪了,她们水系怎么在这个世界混的这么惨啊? 反正先不管水系的地位如何,总之蓝龙卫里的弟子们,水性都是很好的,这次齐小道爷带来探察钟家大湖的十几个弟子,全是一等一的好手。 这样的人,当然不会犯那种在水里双脚直立行走的错误,他们自然是游来游去,才方便行动。 “那就错了。”迟四说道。“欣儿可还记得,之前那白骨是一种什么姿势。” “站立姿势啊”钟晓欣答。要不然叫他“你好白骨”呢,对方那姿势,就好像是看着远方的来客,站在家门口挥手打招呼似的。 “站着……”齐小道爷沉吟。 “我之前也说了,那人明明带着鱼鳔,伤也不是在致命处,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脚下被机关套住,上不得湖面,不知道最后是气尽还是血尽。” “脚被套住……脚……”齐小道爷念了两声,突然醒悟道:“也就是说,他是在湖底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才能够触动机关。” “不只如此,只怕他当时下水,还带有增加负重的东西,来增加他的体重。”迟四说道:“否则何以他对于机关小箭连避都不避,直入胸中。” 钟晓欣也是恍然,对啊。 对方既然知道是寻宝,那当然也会防着机关了,小箭射出来虽然快,但四支朝向四个方向,踩到机关的那一瞬间,有心想躲,不是不能避开要害,至少射到肩膀啊胳膊啊,没那么重伤不是。 你好白骨却是箭入胸中,除非他根本不知道宝藏入口处有机关,要不然也只能说,他是想避却避不开,再者,水流的影响,人就算是有心,想在水底行走,不飘不移的也不容易,那一定是身体很沉重才作得到。 “也就是说,第一次开启,普通的碰触也没有用,极可能是要有一定的重量,踩上去可以压下那一块区域的机关,才能开启,而机关开启后,则只要有人触动就会发射暗器。” 迟四做结论道。这都是从“你好白骨”处总结来的可能性,虽然不知道这方向对不对,但齐小道爷已经指挥着人找了一天,宝藏的入口处,也无所得,现在有了这样的法了,用一用也是无妨的。 只不过,这钟家的湖也太大了,光是中区区域也有个一百平,“你好白骨”的位置还不是在湖的正中心,就算是钟晓欣下水,也只能有个大约方位,而分不出具体的位置,最多给将范围缩小到50平,但这50平,叫她一寸一寸的走过,也得好一会儿,更何况还不知道什么样的重量才受机关认可,是足够重?她与钟家大湖不分彼此,她的体重受不受认可?就算她带着石头下去走,可是她在水中举物,受修仙属性影响,几乎感受不出重量,那这石头又有用没有用? 迟四说的这办法,听来很可行,但正因为钟晓欣异能特殊,还真就她可能做不到。 383 圣女嫌疑人 齐小道爷轻松一句话,就叫她今天把宝挖出来,光是找到入口这一项,那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迟四才会说,先听他说。 入口这一项吧,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蓝龙卫下水几个人,在大致方位上,带好鱼鳔,各背上不同重量的石头,一个跟一个,一寸一寸的踩,先看能不能踩出来吧。“这样太慢……”齐小道爷就不太乐意,他总觉得钟晓欣水下这么厉害,把她放出去,分分钟就能掀出来宝藏。 “慢归慢,有效率。”迟四说道。这样比起钟晓欣下水没重量,机率反而更大。受迟四想法没错,依此法而行,一夜也足够找到入口了,等到了明天早上,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给钟晓欣将入教仪式办了,成了升龙观正式弟子,那就有足够的理由来一起挖宝了。 “可是圣上要求尽快……好吧,就依你此言。”齐小道爷同意,他其实就是想找个机会整整钟晓欣啦,谁让一直两个人八字不合呢,不过圣上要求尽快也是真的,尽快有多快?若一夜能找到入口,钟晓欣下水,估计五分钟后就能把宝藏打上岸吧? 齐小道爷这么想的。到天明时能将宝藏取出来,对元治帝也算有交待了,还省得打扰老人家睡觉。 不过迟四却觉得这样算也不对。 “宝藏这么重要的事,一夜之间能找到入口,就是幸运,万一找不到呢,就算找到了,又有谁知道这机关该怎么破,如果机关易破,白家又怎么会一直未破?并且就算破了入口机关,谁知道底下的宝藏是什么情况?是单纯就埋在那里,挖出来就行?还是也是先白莲圣女设的宝藏副库?里面又再有机关?我觉得你怎么也该把时间拖到一个月。”迟四算给齐小道爷听。宝藏啊,又不是隔壁老头埋的酒瓶子,哪有一天两天这么容易就找到的。 齐小道爷又拍祭桌了,“照你这么分析,一个月都算快的了,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尽快回复圣上,一个月,你说的轻巧,你怎么不去说?” 齐小道爷发誓,他要这么跟元治帝说,绝对会被踹。元治帝跟随先帝马上争战,13岁就独领一军,这小20年做了皇上,脾气好点,但火气一上来,特别是对着亲近的人,照踹不误。齐小道爷如果敢回复说,将元治帝的“尽快”两字理解为一个月,会被踹两脚。 但迟四就不同了,迟四去说,元治帝只会砸两个茶杯,还不一定砸到迟四身上。所以齐小道爷刚刚的话不是讽刺,而是真心话,他建议迟四去说。 “所以,你其实可以先回复皇兄另一件事。”迟四看着齐小道爷说道:“如果找到了白莲圣女,只怕皇兄就不太关心什么宝藏了。” 宝藏再好,不过是钱财,大晋立朝时间虽然短,但前朝的世家抄了几家,暂时没有什么财政危机,但白莲圣女不同了,那是政治危机,什么时候爆发什么要命,重要性五根鸡毛。 齐小道爷愕然道:“你知道是谁?” “钟家9姑娘,钟晓妙。”迟四说道。 钟晓欣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升龙观,这些年一直在找白莲圣女。 迟四的黑龙卫,负责的情报为主,齐小道爷直领的白龙卫,负责的侦察为主,查了将近10年,也没有找到人。5年前,新圣女出世的情报突然增多,可是最终迟四江南一行,也还是查不到任何东西。反倒阴差阳错,赔掉了王福秀一条命,令元嬷嬷避出皇宫到庄子上养老了。 后来迟四也曾于见钟晓欣时,怀疑过她,为此还装晕,特意的接近她,不过白莲圣女从来没有过水系,而且其异能同白莲圣女所传说的异能一点不同。迟四相信钟晓欣不是,但谁是?迟四也没有头绪。 迟四是为了钟晓欣在重阳宴被陷害,才动用的黑卫去寻着线索查,这种事吧,多少有点公器私用,所以迟四就没给升龙观汇报,然而最终却查出了钟9有未卜先知的异能,这可是白莲火脉圣女最典型的异能,迟四又因为没有证据,不确定其真伪,也暂时未汇报,为了得到确定的信息,今天据说是爬钟9墙头去找证据了。 如今他既然断言钟9就是白莲圣女,那么大约就是找到证据了吧。所以今天才跟齐小道爷将事情的头尾讲清楚。 齐小道爷也是有点不相信,查了10多年也没查出来的白莲圣女会在今天以这么随便的方式就找到了。以眼神相询,迟四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两张纸来,放在祭桌上,刚好之前桌上的东西叫齐小道爷和钟晓欣都差不多都拍到地上了,桌了空挺大的。这就是他找到的证据。 “还得多得你们两位,今天给我制造的机会。”迟四说道。 今天钟晓欣请见齐小道爷,因为闹鬼的事,钟家女眷几乎全员出动,钟9就算想不去,为了不引人注目也得随大溜。人都走了,迟四自然可以随意的下来,想翻哪里翻哪里,于是找到了这两张字条。 “这……和白七手里字条的字迹有些像……这个就……是白七写回给她的?”钟晓欣看了两张字条,指着问道。 说起来,她以前也没见过钟9的字,白七当初在重阳宴上被骗上当的那字条,上面一共十多个字,其实还三个是别人后来添的,看起来跟钟9的字是有些相近,但是钟晓欣也不会笔迹鉴定,讲不出来有多像。不过另一张字嘛……就算是钟晓欣也能看出来,跟钟9的字不一样,一看就是男人的字,字大且粗旷,就是笔力欠缺,有种有力无气的感觉。 “这也是钟9的字,或者说,是她一直在练习的字。”迟四说道。 “她一直在练的字?”钟晓欣问着,想到了,钟9特别喜欢练字,前两天钟2出事时,钟晓欣曾派人去请过钟9,据说钏9就在练字,为此连朗月的死活也不管了,也因为如此,朗月为求保命,不知道对白家说了什么,使得白家连亲外孙女都不顾了,一意为娶钟9。 384 字的来历 莫非她这两天拼了命一样的练字,就是练这字?练男人的字? “不是白七的字?”钟晓欣问道。 钟9练男人的字做什么?宅斗看得多了,钟晓欣只能想到,钟9想仿着白七的笔迹写点什么,例如假造个情书一类的,说白七和自己有私情……不对呢,两个人都订婚了,而且迟四说钟9跟白七通过几次信,即有书信也有私情,实在用不着再仿他的字了。 “不是。”迟四的脸色阴沉沉的看着那字,恨不能将他盯出个洞的感觉,看来他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说钟9练这字,是白莲圣女的证据。 “那这是谁的字?”钟晓欣问。 “皇三子,迟锋。”齐小道爷也盯着那字,脸色如同迟四一样的不太好看,他也认出来这字了。 “皇三子?”钟晓欣歪头问道。“很厉害么?”皇子啊。那不就是迟四的侄子? 被点名问到的迟四摇头:“吃喝嫖赌这些纨绔行为无不精通,琴棋……画这些高雅技能一项不会,是个风流游荡子。”迟四说完,发觉自己这话有点指向性不明确,而且钟晓欣也确实是在斜眼看他,马上又补充道:“我那是为了任务,装的风流游荡,小三子那是真的。” 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一个风流游荡子?9妹妹学他的字做什么?又不值钱,能写信撩妹?”钟晓欣想不明白。 “皇三子的字,是不值钱,但另一个人的字,就值钱了……”齐小道爷阴测测的说道。 “还有一个人?又谁啊?”这就是一笔字,还是不太好看的字,扯出这么多人来。 “当今太子。”迟四说道。 “……”钟晓欣瞬间就无语了,矮马……这人物太厉害了。幸好她刚刚在心里吐槽这字不太好看,没有说出口。 “9……9妹妹学太子的字做什么?”钟晓欣这话说出口才发现,牙有点打颤啊。 钟9学谁的字不好,这天下人的字(而且还是写得好的字)多了去了,谁的不好学,唯有太子的字不能乱学啊,太子做为未来帝王,即是储备起来的君,就其位置而言,历史上又常常为帝王所防备,你学他的字,这随便写点什么通敌卖国、犯上作乱的内容,往人前一送,根本是离间人家父子,想扯人家储君的位置啊。而储君之乱,一向是动摇国本的大乱。 要往轻里说,这种行动其它的皇子做了,还能理解下,这是想把长兄搞下去,自己上位啊,可是钟9一个11岁的小女孩来搞,她又没有投靠哪一位皇子,她学当今太子的字做什么?这行动根本就是政敌才会有的,这一来,说钟9不是白莲圣女,都没人信了。 甚至钟晓欣都没法判断,钟9这是凭着自己重生的优势玩花样作死,还是当真是白莲教中人,要不然怎么她能重生呢? “就是不知道他学太子的字做什么?可是……”迟四说道:“光只她能知道从哪里得到小三子的字,就足可以说明,她确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啊?哦。”钟晓欣点头,对哟。 这年头可不是信息时代,名人传人的墨宝到处都是,上网能下载到好几千张,这年头信息交流少,除非是亲近之人,互有书信往来,不然很难得有人能知道太子的字长什么样,因为就算是钟晓欣这新来的人也知道,主子们为了防止笔迹流出,一般的书信都会找人代写,太子有东宫属官,不会让自己的字飞的满大街都是的。 而皇三子的字同太子的字极像,这还是迟四说了,钟晓欣才知道了,那就更只有十分亲近的人才知道了,可就算知道了,想得到一张字也不容易,谁家的书信也不会到处乱扔,太子和皇三子这样的人,若写了字画送人,对方也一定是当作至宝,就算心里看不上这字,也只会好好收着,若然收到了皇子的字,一看不好,转身扔了或挂到什么人家的店里卖了,这不是找死么…… 钟晓欣就问道:“那她怎么得到的。” 迟四自怀中抽出一卷字来,又放在祭桌上道:“店里买的……” 钟晓欣愕然看向迟四。我靠还真人不要命的挂店里卖啊,并且我就服四哥,你怀里到底能装多少东西。钟晓欣下意识的伸手又想给迟四摸胸了,不过齐小道爷在旁边看着,钟晓欣那手就打了个弯,拿起了字轴来。 字吧,还是不太好看,跟艺术没关系,仅称得上挺拨,少了些神韵,这种字画就是送给钟晓欣,钟晓欣也不稀罕挂在家里。 有人会拿去卖已经是想不通了,竟然钟9还买……光这眼光,就可疑。 钟晓欣拿起来看了眼,落款是:“雅藏轩望云先生” 即不见“三”字,也不见“迟”字,若钟晓欣看到这字,是没法将这字跟皇三子和太子扯在一起。 “雅藏轩望云先生是谁?皇三子?”钟晓欣问道。 迟四再点头,夸道:“欣儿好聪明。” 齐小道爷摆个表情,表示简直对这一对不能忍。但还是开口说道:“皇三子的字、端王的画,就算在升龙观里,见过的人也不多,更何况皇三子的雅号,我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齐小道爷也是第一次知道雅藏轩望云先生是皇三子啊。钟晓欣严重怀疑这是因为皇三子的字确实不怎么样,所以大家都懒得打听他,不过如果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望云先生的真身,那这证据还真就是迟四亲自去查才查得到。至于迟四的画,见得人也少……是因为那样画不宜见人啊亲。 “会不会有可能,是9妹妹逛街的时候路过店铺,看上了这字?”钟晓欣还是想帮着钟9再说两句,虽然这字不是名家,但至少方正,买回来做字贴……有这种可能吗? 迟四摇了摇头,对钟晓欣说道:“欣儿可还记得,我以前说过,因为当初年少时,皇兄规定我和皇三子,都要有一技之长?” 钟昨欣点头。据说迟四正因为如此,从此走上了春宫的无悔之路,想来这皇三子选了书法,保住了人品下限。 385 长歪的根源 皇子们和暗卫一起抚养,是从常皇后那时就开始的传统,皇子学收拢人心的御下之术,暗卫们该学什么学什么。这种安排,战时还好说,只在孤儿院中,外人不知内里。但太平盛世,要怎么解释把皇子们扔到升龙观抚养的原因呢?何况皇室自元治帝之后,隔了很久才又有了嫡脉的皇弟和皇子,自然要找一个能说服人的理由。 元治帝那时刚刚失了皇二子,便以祈福和修身养性为名,一批将太子、端王和皇三子都送了进去,太子是嫡长子,又是国之储君,身体也不是太强壮,不好习武,还常要被接出来学习些儒家经典同治国之术,同升龙观的接触少了些,迟四和皇三子却是飞出了鸟笼一般,仗着两个都是五岁多的熊孩子,整个就在升龙观玩野了,倒也不是不学无术,迟四的武功就是在升龙观学的。只不过升龙观早已不是当年的孤儿院了,完全变成了暗卫组织,那种非正常的环境,除了礼义廉耻和正常行为,什么都学,迟四两个人进去了又是主子,别人都哄着供着,一切都随他们两个的意,这为两个人以后浪荡的性格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元治帝眼看着好好的弟弟和三儿子送进去没几年,全都长歪了,才惊觉皇子同暗卫一起培养的风险还是很大的,于是无论太子还是之后那之后长成的小皇子们,都不再往升龙观送了。 可是已经被养歪了的两个人,该怎么办呢?元治帝当初以修身养性为由将人送进去,接回来是两个纨绔代表,他就算身为帝王也会很没脸啊,便要求两个人自选一项才艺苦练,至于也得在正经技能中有一技之长见人,能在贵人圈里有点名号,至少对得起“修身养性”这四个字。 至于端王擅长爬墙暗伏之术,可以从事偷盗,皇三子擅长调毒坑人之类的特长,能够以毒术谋生这种事,连提都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 于是迟四选了画画,也算是他天份中有这种爱好,而皇三子选了书法,则完全是为了应付元治帝。 “小三子可贼了。”迟四说道:“学艺也要下苦功的,他不想下这功夫,就选了书法,反正他那笔字,本来就是跟着画符的师傅学的,谁也看不懂,也该练练了”。 要练字,就需要字贴,用谁的不是用,皇三子拿了太子的字来当贴。元治帝听说时,还觉得皇三子母妃早亡,多得卫皇后抚养,这是同太子兄弟情深,视长兄为偶像。看儿子们这么兄友弟恭,元治帝很安慰。 结果皇三子练了一段时间,扔给元治帝一幅作品,问这能不能过关,元治帝一看,真和太子的字一模一样,实在算不上好字,可是总不能说丑吧,太子学业繁重,天天上课背些经史子集和历史典故能忙的睡不好觉,把字练到这程度,元治帝觉得还不错。如果说皇三子的字不好,就是间接指责太子不用功,不说太子的辛苦他这当爹的都看在眼里,作为储君,元治帝也得维护他的面子,帝王若对储君有所不满,哪怕只是字不好看这种小事,也会让手下人多心,引发事端,何况……元治帝的字还不如太子呢。 于是元治帝咬着牙说过关了,他本意是要皇三子至少也得练到书法家的程度,可是因为字是学的太子的原因,元治帝只能违心夸这字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皇三子过关了,不用再练技能了,又自己拿私房办了一家小书画店,取名雅藏轩,升龙观有时候作些见不得人的事,得过一些名家字画,皇三子都从升龙观的库房里搬出来,在店里卖,被元治帝夸过的那张过关的作品,也被他摆出来了,虽然没人要,但是也算是他凭一技之长能自力更生了。这智商这见识这鬼机,更在迟四之上,元治帝是管不了了,于是皇三子又写回了自己那鬼画符的丑字。 迟四就没这心机,太子也不擅画作,于是元治帝一腔郁火全发到他身上,天天派名家来教他画画,看这架势是非把他培养成画家不可了,于是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迟四就这样在元治帝的高压下变态了……后来一直练到他的画也能卖钱了,虽然仅限于春宫才有人要,元治帝绝望了,就不再管他了。 “皇三子开雅藏轩的事,升龙观内大多数人都知道。”迟四道。因为初代国师浮云真人多少还有点雅性,喜欢收藏画作,二代国师却完全是个粗人,于是皇三子跟升龙观合作开雅藏轩,算是开了升龙观销脏之先河,“但望云先生之名,就算是升龙观内,知道的人也很少。而署名望云先生的画作,仿太子字迹的作品只此一副。” 因为这字是专门练来打发元治帝的,所以皇三子并没有再写第二幅,挂在店里,也不过是一个让他得意的战利品罢了,挂的时间久了,店里新来的小店员都不知道这字的来历。 “欣儿说你那9妹妹见字心喜,但实际并不是这样。”迟四从钟9那里看到了这幅字,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字是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前,被店里新进的店员卖掉的,对方记得很清楚,是个小丫环,一进来就点名要望云先生的字,那新店员不记得听说过这个名号,还曾说店里没有此人的作品,小丫环一品咬定店内存有此字,两个人分开找了半天,才找到这字,新店员看是一幅存了多年的作品,还打了个折扣卖给的她。后来皇三子知道那字画被人买了,连连夸对方有眼光,因为新店员并没有打听是谁家买了去,让皇三子生出了一种知已何在的遗憾感,还狠狠将那店员骂了一场。” 钟晓欣也就说不出话来了。 八月十五之前,不正就是她刚被牛头马面坑来的时候吗?钟9也是那时候回来的? 若照钟晓欣所说,钟9逛街时看到了字喜欢,那就该当场买下才对。买画的小丫环一口咬定店中有此字,却不知道放于何处,还找了半天,可见买画的人并没有来过店内,只知道字的存在而已。 没有人知道底细的店、没有人知道的雅号、没有人知道的字作,钟9却知道了,不但将画买了回来,还勤加练习,为的就是练出同当今太子一模一样的字。 迟四由此判断,钟9能够知道这一切,必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甚至她练太子的字,也极有可能同白莲教的阴谋有关。 386 卢萧身边 钟晓欣却不觉得钟9此举与白莲教有关,钟9曾隐隐透露过,几年之后,政局大变,白七依附上了贵人,将白家整个打压下去,自己继承了顺义伯之位,还升成了顺义侯。 什么样的贵人有这本事,毁家废爵又或加官升爵全凭已意,那自然就只能是皇帝了。钟晓欣怀疑,白七是跟从了哪个皇子,作掉了太子上位,那么钟9此时一重生就去买无人知晓的字作,苦练太子的笔迹,不知道是知道了什么内幕,又想提前帮着白七布什么局了。 可是这话她不能说。就像钟9重生一事,她只是猜测,没有实证一样。钟9与白莲无关,她一样只是猜想,万一两者真有关联呢? “这么说,此女有极大的可能,是白莲教圣女了?”齐小道爷说道。说着他也想了起来:“行9?是不是之前在白雀庵遇到的?我记得我给她相过一卦,当时看着她的手相就有些怪,纹路极乱,似有两条命线交错。”说完,再一眼钟晓欣,钟9是两条命线,钟晓欣却是绝命之相。 迟四听过后沉吟:“两条命线?会不会就是指她明暗两种身份?也或许是指她背后另有他人?就算这钟9姑娘不是火脉圣女,她的身边也一定有一个未卜先知的异能者。”能够帮着钟9算知未来。 齐小道爷不说话,看钟晓欣。钟9是她的妹妹,听说又同她极为要好,若是钟晓欣在背后出主意,让钟9出头,并非不可能。姐妹两个的手相都不是正常人。 这怎么又来了?“这火脉的未卜先知不关我的事吧?”钟晓欣表示好冤。 迟四也忙说道:“欣儿所擅长的就是水异能及幻术,同白莲五脉异术毫无相同之处。” “……”不,其实白莲五脉就是幻术,或者叫魔术,不过……算了,她知道她也不想说。 齐小道爷也是熟知白莲五脉异数的人,想想,钟晓欣所会确实不同,只不过…… “单论水系异能,白莲水脉可比不上钟大姑娘。”齐小道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请叫我海漫,谢谢。”钟晓失面无表情的提醒,她可是已经得到元治帝认证的,如今也是升龙观弟子,齐小道爷再这样指莲骂她,小心她翻脸。 “总之,这个钟9有重要嫌疑,她的背后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人,不得而知。但几件预知事件,线索都指向她,现在就差那个丫环,若能拿了来,让她开口,我们便有实证。”迟四说道。与其像钟晓欣和齐小道爷一样打嘴仗,还不如快点做实钟9的白莲圣女身份,才能真正让钟晓欣从中抽身。 “照你说,那丫环如今落在白家,并且顺义伯进宫求赐婚一事,也是因为看中了钟9的能力?”齐小道爷皱眉。“若那丫环因为曾帮助钟9而知晓些未来之事,那白家捞尸……” “你是怀疑,白家捞尸之事,也是受她指使或利用,替人被锅?”迟四反应过来了,齐小道爷其实也是挺相信钟9就是有先知异能的火脉圣女了,所以现在又逆向思维,白家捞尸,到底是白家觊觎宝藏,还是受了那丫环指使,为钟9所用了。 “我总觉得,白家捞尸的时机,有些太过巧合和大胆了。”其行动实在不太合常理。讲真,什么样的宝藏能同全族之命相比呢。齐小道爷想不通白家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甚至那丫环到底什么来头?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她指使别人,都还未可知,你不是也说了,钟家送走的那一批丫环里,唯有她一个逃过了惩罚?” 对于齐小道爷这种天然的怀疑论者,钟晓欣也不好替钟9或朗月再说好话,以她在齐小道爷心中的可疑程度,她说的越多,她们三个人就越可疑,说不定就被看成是一伙的了。 总之就是钟9的嫌疑太大,但一切都是迟四对其过往行为的猜测,找到丫环朗月才能有人实际证明。 “让红卫去将人绑来。”齐小道爷说道。 “等下,我记得红卫好像是……”钟晓欣看迟四,迟四以前好像说过,是卢萧管着的。 迟四点头解释“红卫负责暗杀一类的事务,和蓝卫一样,是隐卫之一,现在是小萧掌管,他没来找你?” “他为什么要来找我?”钟晓欣问道。本来和卢萧也没什么交情,之前相亲未成,卢萧给的赔偿钟晓欣也挺满意的,好说现在钟晓欣的身份也算是朋友妻,卢萧有什么理由来找她? 刚说完,升龙观一个外围负责监护的弟子,急急忙忙的来报,“红卫首领去到绮罗院找钟大姑娘,如今往这边来了。” 钟晓欣现在蓝卫首领的身份还未公开,不过今夜公然跟齐小道爷和迟四坐在一起,升龙观弟子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她也是自己人。 “还真来找我了,他找我什么事?”钟晓欣问道,看齐小道爷和迟四都一脸的了然,估计两个人都知道。 “为了你换血的本事。”齐小道爷说道。 “他找你救一个人。”迟四说道。 “哦。”这并不难,而且还可能得到功德值,钟晓欣也高兴。 然后等着卢萧急急忙忙的来了,劈头就问钟晓欣:“听说你水性很好,你敢不敢下玉姑河帮我打探下河底的情况?” 钟晓欣默默看迟四两个人,打脸打的这么快,她该不该装没听见? 迟四淡定侧头问道:“小萧,你莫非今天没有回升龙观?” 齐小道爷更默然,一脸无所谓道:“不然你不会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消息。” 两个人都一副不是他们猜错,而是卢萧消息不灵通的过错。 钟晓欣也是服,看看人家这脸皮。 “你要在玉姑河打听什么?”钟晓欣先问道。“你那位张大姑娘,还没有找到?” 这话太刺耳了,什么叫他的张大姑娘?卢萧本来就同那位张大姑娘连面也没见过,重阳宴里,因为钟晓欣闹了一场乱子,他就莫名其妙多了两个未婚妻侯补。 387 失踪的未婚妻 李氏在长公主面前当场定下了张大姑娘同卢萧的婚事,而柳家姑娘却趁着乱,跌倒在卢萧怀里,一个说定了,一个摸过了,两个姑娘光在顺义伯府就闹了几场,唬的顺义伯夫人没办法,给她们又分开安排了住处,两家姑娘倒见不着了,可是两个人上京,也都有兄弟世仆陪同,两家的兄弟又开始去闹腾着要护国公府给个说法,卢萧为此不胜其烦。 有一天,柳大姑娘因被白家安排的庄子离东郊近,便去白雀庵拜观音,看枫叶,张大姑娘打听到后,追着去了,看她的意思,怕是想劝着柳家姑娘退出。这消息,迟四那边的人一打听到,就传给了卢萧,卢萧早想着将这两个人都打发掉,便追了上去。 等卢萧到了枫叶林,果然两个姑娘已经起了争执。 张柳两家都是山东世家,但因为同大楚有过联姻,被本朝太祖所恶,已经两代没有人出仕了,别说振兴家族,再这么下去,连家业都保不住,这一次选人上京,本就是为联姻而来,正巧碰上护国公府选嫡次媳,两个人都觉得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也不肯退让,又因为都打听着卢萧不能人道,两个姑娘都不在意,甚至还幻想着可以让卢萧过继自己娘家的子侄辈进护国公府。 卢萧在旁边听着,也没想到两个人都想得开,似乎自打见过钟晓欣开始,姑娘们的彪悍心理都出乎他的想像,如果张柳两家的小姐,真的可以只求荣华,而能做到对他的特殊情况视而不见,那也算是妻子的合适人选。 卢就决定跟两个人都谈一谈。两位姑娘没想到自己这边的争执都被卢萧听见了,也是羞愤不已,但既然已经被听见了,两个人也都不再装什么弱质千金,本来她们就是怀着为家族牺牲的心态上京,只要能振兴家族,就算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也无妨。可是两个人都这样表示,意即都对卢萧不肯退让,毕竟若不是卢萧情况异常,以她们的身份,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就再没有可能嫁进实权的国公府了。表明了态度,两个人反而又争执了起来。 所以卢萧才觉得女人很烦啊,但钟晓欣那边已经不能成事,卢萧也只能在两个人中挑一个出来,护国公夫人李氏看中的是张家小姐,所以卢萧的意思,还是想柳家小姐能退出,重阳宴的时候,柳家小姐离他的距离,卢萧心里有数,若不是成心的,怎么跌也跌不到他身边,卢萧觉得柳家小姐心机太重。 卢萧就让张家小姐在一边等着,先在河边散个步看看风景什么的,单独请了柳家小姐到一边,想让她退出,可是两个人刚说了一会话,就发觉本该在远处站着的张家小姐不见了,因为之前三个人商讨的事,实在不该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和千金该说的话,所以将贴身服侍的人都打发去了一边,如今只一个错眼没看见,竟然张家小姐就不见了!!! “并没有听见人走动,也没有落水的声音,虽然是枫林,但树林并不密,来来往往也只有一条小道,丫环们虽然都在远处,可也是守在道口处望风的,绝不可能走到别处去,倒像是凭空就消失不见了一样。“卢萧说道。以他的武功,张家小姐离得也不太远,若旁边有人落水,有人走动,甚至有人劫持,他不可能毫无察觉,但确确实实就在他在场的时候,张家小姐失踪了。 这样的事,钟晓欣之前听苦菊也说过,似乎有不少在玉姑河里失踪的少女,都是这样凭空消失的,并且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之后若是有另一个少女消失,便会找到前一个失踪少女的遗体,所以这一次白七和钟2落水,拉出来一具女尸,大家都以为会是失踪的张家小姐,没想到查出来,反倒是五年前死掉的迟四的另一位未婚妻。 就像是民间传说的水鬼找替死鬼一样,似乎必须有一个人永沉河底。 不过……”不对啊。“钟晓欣掰着手指头算道:“若有一个人新失踪,就可以找到前一人失踪的遗体,那张家小姐替换的四哥那未婚妻,按理说,司琴替换的就该是张家小姐,那么她的尸体,这两天也应该找到了才对。” 在玉姑河鬼故事里,若有一个少女成了身的替身,那前一个少女就算是失踪十几年,被发现时也是尸身不腐,就如同新死一般,最多是泡上一夜尸体有些肿胀,但也会像正常浮尸体一样浮在河里。 钟2出事、司琴失踪已经好几天了……张家小姐的尸体按理该自己浮起来了啊。 ”司琴是谁?“ 没想到迟四、齐小道爷和卢萧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司琴是……“钟晓欣也是无话可说,原来两人总是表现出一副我无所不知的样子,也有不知道的事啊。特别是迟四,据他说黑卫还是专业搞情报的呢,钟晓欣就不鄙视他了。于是又简短的将钟2当天出事时,失踪了一个丫环的事情,大体上说了说。 司琴的事,在钟家已经不是秘密了。 然而还真不能怪迟四等人不知道。 以前失踪出事的,就算不是大户小姐,也是普通女子,都有家人亲戚,失踪了自然有人找。可是钟2那天出事时,失踪的是个丫环,能让白氏给了钟2的丫环,一般都是白家的家生子,双亲也大多在白家庄子上,这样的丫环,白氏不会放在眼里,钟家不找人,也不外传,只怕这丫环失踪的事,白家和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升龙观的黑卫情报再厉害,没人报案,钟家少了个丫环的事,他们也算不出来啊。 不过就算是丫环也是人。 司琴一个大活人失踪了,张家小姐的尸体,按理该出现了吧? 可是没有。 “要出现尸体还算好了呢。”卢萧烦燥的抓着头发,坐下,抓着迟四喝了半壶的茶水就往对着壶嘴往他嘴里灌,他以前喝茶可是很讲究干净的,今天这样,看来心里也是挺上火的。 388 生魂 “本来她就是自己失踪的,左右也怪不到别人身上去,要说有错,也是她不该去玉姑河这种邪门的地方,要是尸体出现,查验一下,也就知道是失足落水了,以前在玉姑河被发现的女尸,也没有一个有为人所害的痕迹。”卢萧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现在,她尸体没出现,人倒出现了……” “人出现了……???”这一次不仅钟晓欣,连着齐小道爷和迟四也瞪大了眼,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在玉姑河失踪还能出现的,都是尸体,张大小姐人都出现了,那这事根本跟玉姑河没关系啊,冤枉人家水鬼了…… 不过看他们这样的表情,卢萧也知道三个人误会了。“不是活人。” “死人?”那不还是尸体?小学语文没学好吧。 “也不是死人。”卢萧又道。 “那是什么人?”钟晓欣三个人强烈想揍他。 “是……怎么说呢,对了,生魂,是张家小姐的生魂出现了。”卢萧想了想,尽可能找到了比较接近的词。 “我之前说了吧,因为张柳两人住在一起就闹腾,所以顺义伯夫人将两个人分开安置,这张家小姐,住在顺义伯夫人的亲戚家里,她家送她来的堂兄弟,也一起搬了过去,本来她失踪后,一切正常,可是自前两天开始,每到三更,那亲戚家的湖中,便会出现一个人影,立于湖上,不摇不动,就像月亮映在水中的倒影那般,然而细看过去,其嘴巴张合不停。曾有人见到了,认得出,就是张家小姐,可是那人影也只出现几秒,旋即消失,只在湖上留下淡淡的“救我、救我”的回声。 “……” 妈蛋,之前的话题明明还是天下兴亡,为什么半夜三更突然开鬼故事功能键了。 钟晓欣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本来就不是很爱听鬼故事好吧? 她和“你好白骨”做了一个月的邻居,还是带着迟四才敢靠近它。 苦菊的鬼故事都是大白天讲的,在阳光明媚的屋里,有丫环们,特别是有眼神跟门神很像的紫竹陪着,她才敢听。 这半夜里,周围一片黑,快月底了月亮光也很惨淡,突然就听这么个鬼故事,特别是故事主角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她她她……她觉得迟四离她有点远。 钟晓欣悄悄向迟四凑过去。指尖去戳迟四的胳膊。“四哥……” 迟四那多有经验的人哪。上次钟晓欣被自己的人头吓得往他怀里扑的事,他一直回味无穷呢,当即就知道沾便宜的时间到了。“欣儿别怕,我在这呢。”说着就将钟晓欣的指尖握在手里,果然一片冷冰,迟四心疼的沾便宜的心思都没有了,轻轻将人拉进怀里来搂着,摸摸小脸,都白了,真是可怜。 钟晓欣也乖巧的将头埋在怀里,好温暖、好安心、好接近……接近……等下,她干了什么,照往常她和四哥一接近,就要出意外。 “喂,先别抱了。”齐小道爷喊钟晓欣。 “你看看那边是不是你家那个一直醒不过来的妹妹。”钟晓欣听到齐小道爷这样说。 钟晓欣有些僵硬的抬起头来,看到齐小道爷的脸色也挺白的,正举着未受伤的那手,指着钟家大湖湖面。周围传来了抽气和抽刀的声音,很明显,边上蓝龙卫正在休息的弟子全都呈警戒之式了。倒没人喊出声来,可见升龙观暗卫的素质还是过硬的。 钟晓欣眼中带泪的,笑中带哭的转头,顺着齐小道爷的手指看过去。 湖面上立着一个女子。 脸色惨白,面无表情,眼虽睁开,却不聚焦,一动不动。其形如同天上月印于水中,整个人身体透明,身上泛着水波流转之色,似乎是用湖水支撑起的这轮廓,透过她的人形轻易能看到湖对岸的风景,怪不得卢萧形容为生魂,确实是感觉只有魂魄飘在湖上,就如同一具蜡像般立着,唯有嘴巴张合不停,却并没有声音传出来。 但这人并不是刚刚卢萧说的张家小姐,否则卢萧是能认出来的。这么说来,齐小道爷、迟四和卢萧还真就没见钟2,只能钟晓欣来辨认。 “是……是我二妹妹。”钟晓欣整个人都软了,声音都破碎了。钟2这不会是变鬼回来找她了吧……话说,虽然她一直致力于把钟2做掉,可是每次都失败,这次真正做掉钟2的也不是她啊,她是无辜的。 那人影现身湖上,几十息的时间,突然风过花庭、水泛波浪,人影就消息了。 只在风中留下一声轻语。 “救我……” 特么的这次钟家大湖是真的闹鬼了…… 与此同时,一个翻着血花的人影,从钟2刚刚消失的位置冒出来。 埋宝之地找到了。 一夜的时间,足够交换很多情报。 比如钟晓欣等人知道了卢萧着急成这样,是张家失踪小姐的兄长,派人向大理寺报案,怀疑卢萧和柳家小姐有奸情,害死了张小姐,以致于其魂魄不安现身于人前求救。 大理寺日常专营疑难杂案,可是也没有日审阴夜审阳的本事,事涉护国公府的名声,张家怀疑的证据必要但不充分,大理寺没有受理,但还是将卢张两家请到了一起,让两家私了。 张家提出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是护国公府要派人再去寻找张小姐,第二是无论生死,都要迎娶其为嫡次媳。为着护国公府的名声,卢萧才会找上钟晓欣,到底钟晓欣水性好,爱救人管闲事的脾气,是从后宫里传出来的,蓝龙卫的首领都被她pk掉了,舍她其谁? 所以卢萧来找钟晓欣,是为了张家小姐的案子,他这两天都忙这个,还不知道钟晓欣有换血之能呢,待等到知道了钟晓欣还会这技术时,卢萧也是当场就沸腾了。 “可以将他人之血,换到身体中,那岂不是令凡的病就可以治了?”卢萧向钟晓欣问道。 钟晓欣心道你好歹也先说下你那个令凡是什么病啊,自然不敢给他打保票,齐小道爷昨天问过她,若全身换血行不行?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迟四同齐小道爷本来以为卢萧一听钟晓欣有此能,当场就得将她打包去给白令凡看病,没想到卢萧听钟晓欣说没有十足把握,反倒再不提这件事了。 也省下了迟四两个人的事,如果卢萧要带钟晓欣去看病,他们少不得还得再拦一拦,平时也就算了,如今钟家大湖埋宝之处已经找到,钟晓欣得先下去一探究竟才行,那可是元治帝亲自下旨要尽快挖出来的宝藏。 389 束手无策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埋宝的地方,就在钟2鬼魂现身湖面的正下方,当时湖边诸人,人人都看见了钟2凝出的幻象,水中的几个蓝龙卫却毫无察觉,其中一个人,搬着将近百斤的巨石,在湖心区域踩马路,一脚踩出了一个机关套,果然那四支小箭设出来时,他就算扔了手中的石头,但因为脚被套住,也避无可避,胸口上中了一支小箭,当场就血染湖水了。 而钟晓欣等人看到的,掀出水花,冲撞了钟2的人影,却是另一个蓝卫,对方搬的是50斤重的石头,在那百斤石的蓝卫前面踩湖,离得不远,四支小箭分射四方,就分给了他一支,对方看扛百斤石的汉子踩出了机关,就马上翻出来汇报情况了。 “这么说,是入口机关无疑了?”齐小道爷问道。 “这……是不是入口机关,属下等看不出来,但是确确实实是大人曾说过的,套住脚不能动,以机关小箭伤人的一套机关,到现在风言还在下面,伤处在胸,并不致命,但在水中流血不止……不知道是否要带他上来。” 那名属下汇报着湖底的情况,还不忘将那同僚的伤情汇报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看齐小道爷。 齐小道爷就看钟晓欣。 “你下去么?”齐小道爷鼓励钟晓欣当场就下去。 但三分钟前刚现身的钟2实在是个心理上迈不过去的坎,而且钟晓欣现在一身的绣樱花淡粉色缂丝十六幅湘裙,虽然她在水下畅通无万里无碍,但衣裙还是要受到水浮力的,她今天这么飘的一身,下水装桃花水母啊? “不去。”钟晓欣拒绝。 “听到没?这位钟大姑娘,从今天开始就取代海兔,是蓝龙卫的新首领,你们首领发话了,知道怎么办了?”齐小道爷微笑着说道。 钟晓欣上位蓝卫首领,是齐小道爷布置好蓝卫各项工作后,才告诉她的。她刚知道,下水的蓝卫们也刚知道,那带伤汇报的汉子愣了一下,才向钟晓欣见礼道:“见过首领。”声音有些颤,似乎忍受着极大的伤痛。 莫非是和前首领感情很好? 钟晓欣就多打量了这汉子两眼,然后才发觉他腿侧在流血,估计是被小箭伤到了,现在还未止住血,还未止住血…… 等下,也就是说,他之前一句句的提同僚的伤势,对方也没有止住血啊,若再不下去救援,那个什么风言也会是当初“你好白骨”一样的死法。 我靠,怪不得齐小道爷一推三不知的全推到我这里来了。 钟晓欣一想通其中关节,差点祭出水剑来杀人。 人家蓝卫问是否要带人上来,齐小道爷就问她下不下去,她说不去。首领都没见过机关之处,那蓝卫就不能上来,这机关又特别毒,即然不能替换人来踩,第一脚踩上去的人早晚要死在湖里,钟晓欣新官上任第一天就搞死一个队友,人心一散,她以后还怎么带队伍啊。 现在钟晓欣才第一次认知到,齐小道爷已经是她的顶头上司了,两个人的关系,除了以前那种想怼就怼的态度没有改变外,人家还随时拿她想坑就坑啊。 她到底前世怎么ooxx的齐小道爷了,拿人命来坑她?说好的宅斗剧本,什么时候就改职场文了? 而最重要的其实还不是人命,而是…… 我的功德值。 钟晓欣刚刚被钟2吓掉的半条魂终于归位了,理智回来了,工作态度也回来了。 湖里有个英雄在下面等美相救,qq田,我来了…… 钟晓欣穿着十二幅的湘裙就冲到湖里装桃花水母了。 “你不过就是想让欣儿下水?直说不就好了。”迟四扔下这句话,也不等齐小道爷回他,就跟着钟晓欣冲了过去,只慢半步跃进湖中,生怕跟丢了似的。 “哼……”齐小道爷冷哼道:“总得让她清楚清楚自己的身份。” 自打受到了元治帝的认可,并且钟晓欣明白了水下作业非她不可之后,齐小道爷明确的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求我啊”的气氛,不能养成这种坏毛病。 所以迟四追着钟晓欣下水了,齐小道爷却是慢悠悠的往湖边踱着步子,重要人物总是在最后才出现的,他不管什么王爷王妃还是天星天仙的,他才是五龙卫之首,升龙观未来国师,在升龙观体系里,谁也不能越过他去。 齐小道爷往湖边一走。 那先前来汇报的汉子也惊了一下。 “风爷,您也要下水?”那汉子瞪大了眼的问道。 刚刚钟晓欣后知后觉的冲下湖救人,汉子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新任首领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只不过反应慢半拍,但一个姑娘家连水靠都不换就敢下水救人,也算是件很惊奇的事了。 但比起齐小道爷下水,也就普通了。齐小道爷会水,但这水性比起普通人来也还要差一截,那身手比狗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要下水了。 汉子突然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他总觉得自己若看过顶头上司的狗刨,会被灭口。 齐小道爷也不想在属下面前展现自己比较挫的一面,不过他想就近看看,宝藏的入口,和钟晓欣的手段,特别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有可能是升龙观努力20多年来,第一个开挖的白莲宝藏,他做为总指挥,不在场不好吧。 齐小道爷就皱眉盯着湖水。 那汉子在一边小心问道:“风爷,你是想要件水靠?”入水又不用选什么时机,这是等什么呢?总不至于打算先做套暖身体操吧? 齐小道爷又等了一会,才说道:“你下去叫了你们首领上来,叫她来接我。” 汉子:“……”摆谱摆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可是又不能反驳,到底汉子连个伤口也没包扎,又下水了。 齐小道爷:“……”他总算知道迟四为什么追的这么快了。紧追着下水,有钟晓欣版氧气罩,还能搭乘水云梯自动传运。他倒是镇定,想压轴出场来着,如今才想到,最后一个出场的代价是要带着鱼镖,在众目睽睽之下狗刨现身。 现在只能叫钟晓欣来接他了。 结果齐小道爷从三更天等到了四更天,也没有等到钟晓欣来接他,齐小道爷急得差点自己跳下水去,以为钟晓欣几个已经找到宝藏入口了。 最后还是刚刚传话的汉子又上岸,表示钟晓欣现在正忙着走不开。 齐小道爷拿了新的水靠和鱼镖,才悲伤的发现,他真的不得不狗刨下水了。再等下去,估计钟晓欣带着人连宝藏也挖出来了,齐小道爷是怎么也不能忍的,这种重大事件,总不能交给一个新手吧,怎么也得有他这未来国师在场指导才行啊。 齐小道爷还是下水了。他以为,钟晓欣忙成这样,怎么也该发现了入口才是,却没想到钟晓欣所做的也只是给风言止血。 包括钟晓欣和迟四在内的一群蓝卫,竟然全部对这机关入口束手无策。 390 想办法 齐小道爷本来还以为钟晓欣已经找到入口了呢。 结果没有。 钟晓欣下水来,一直没再上去,是因为那个踩出机关的蓝卫风言,伤的不轻,血流不止,钟晓欣为了救他,就只能以控水之力,操纵他的血不要过多流出体外,并且还拉上了其它几个蓝卫,进行了一定量的输血,也就是说,在没有有效包扎的情况下,风言的情况和昨天的风明相同,无法离开钟晓欣的止血技能,只能请齐小道爷自己下来了,并且比风明更惨的是,他体温下降的问题在水下还解决不了…… 于是齐小道爷踏着月色,以英武的狗刨姿势扒水而来时,所有的蓝卫都扭了头,只有钟晓欣对着新上司歉然一笑。意思是:她也想讨好下新上司,奈何人命相天啊,见谅见谅 “头儿……” 别看才刚认识一个照面,但一直在被钟晓欣拯救的风言对这位新上司很敬畏,欲言又止,想告诉钟晓欣,不能对狗刨中的风爷笑,会被误会为嘲笑,不过因为迟四先开了口,所以就算了。 “风爷,多年不见,这一身狗刨依然风采焕然,整个升龙卫,能游泳游的这么手忙脚乱的,唯您一人。”迟四很难得的用上了非常尊敬的口吻,那语气中的敬佩非常明显。 风言就松了一口气。 钟晓欣的那一笑,很显然被迟四的嘲讽拉走了齐小道爷的仇恨值,稳定的妥妥的。 齐小道爷黑着脸游到近前,就指着自己带着鱼镖的嘴,他知道钟晓欣的本事,可以在水下制造氧气罩,而且彼此还能对话。 但迟四显然没打算听齐小道爷说什么。 “该用的方法,我们都用过了。”迟四说道。抢先给齐小道爷介绍这里的情况。 钟晓欣一下来,就先照顾着风言的伤了,为了功德值,各种止血输血的完全是奶妈行为,大局什么的她是一点都不顾啊。但迟四不同,他以前就见识过“你好白骨”脚下的机关。这种小箭,一旦机关呈开启状态,只要有人碰到,就会无限制的发射,迟四看钟晓欣没空理会宝藏入口,就指挥着其它蓝卫去触发机关。 按理说,迟四身为黑卫的首领,是没资格指挥蓝卫的,但是钟晓欣一下水,先露了氧气罩这一手,然后又给风言强行止血,再抽了几个蓝卫的血验血输血,最可怕的是,钟晓欣说话,可以直接将语言传入蓝卫的耳中,不像蓝卫们完全以手势交流,这一切再再都显示了钟晓欣的不同于凡人之处,别说她是新任首领,就算她不是,这种种水段,比神仙也差不到哪里去了,蓝卫们都很服气。 所以看迟四也像钟晓欣一样,可以水中发言,蓝卫们就听从了。 除了被钟晓欣挑选出的2个输血的汉子外,其它水下还有七八名蓝卫,就有一个人上来,再次碰风言脚下的机关,果然那机关小箭就又射出来了,依然是四支,分向四方。 机关小箭每次只能朝四个方向,以十字向射出,但也不是固定了东西南北的,似乎下面的机关,每次射完都会转动一下,射出的角度也总不太一样,于是每次射出箭,钟晓欣和风言等位于正中心的人就不得不躲一下。 结果四支复四支,四支何其多,我心待四支,万事成蹉跎。 小箭才射过二十多轮,钟晓欣已经累的快不行了,又要止血又要输血又要控制水流压制小箭,快死了好伐。 而且问题是,这二十多轮小箭,已经射出来将近100支了,可是每次去碰,机关还会有箭射出,迟四一开始是想,将这机关小箭耗尽,再图开启,可是看这样子,这箭的存量十分多。 因为小箭就如同铅笔粗细,造型平凡无奇,若有钱,这样的小箭做个几千支都没有问题。 迟四也是无奈,看来一时半会是耗不完小箭了。于是便命令蓝卫,将石头搬来,置放于风言脚下机关四周。 之前这七八名蓝卫,根据迟四的建议,每人背了一块石头,以增加已身重量,自从风言踩出了机关,蓝卫们也就将其它的石头先扔到一边,朝他这边围了过来。如今迟四吩咐,将这些多数重达五十斤、百斤的石头,堆放于风言脚边。 这样,如果再怎么动机关,那铅笔小箭被石头所阻,也射不出来了。迟四的意思是,何必跟这些小箭玩,直接就从湖底开挖,将机关挖出来。 蓝卫们听其吩咐,等堆好了石头,试了几次,小箭都射在石头上,被堵的很严实,于是蓝卫们都抽了剑出来,七八把剑往湖底的插,想将这机关斩草除根,却没想到“叮叮叮”几声过去,别的蓝卫都没插动,只有一个蓝卫……他的剑断了……这湖底竟然并不是泥土,而是极为坚硬的物质。 迟四眼一咪,唤了一声“欣儿”,钟晓欣这边虽然维持着风言的止血情况,不过对于宝藏也是十分关注的,迟四喊她,钟晓欣也不多说,手一挥,以风言脚下机关为中心,周围三米以内,钟晓欣就将水屏在外面,造出了一个没有水的真空结界。 “动作快,我支持不了太久。”钟晓欣喊道。虽然在水里,她的一切同水天然融为一体,可是于水中制造真空,是凭一已之力在一个空间内排斥掉水,以钟晓欣的属性来说,排斥水比操纵水还累。 蓝卫们为此几乎是疯了一样,连剑都扔了,徒手去清理湖底的淤泥,不过好在湖底泥软、大理石面平、有机关处泥也少,几个蓝卫没扒几下,就将泥扒到了一边,看下去,湖底竟然铺的是大理石的地面,也不知道是整个湖都是如此,还是只湖底中心区域是如此,但仅仅是这样,就足够让人崩溃了。 蓝卫这种最底层身份的暗卫,谁身上也没有削铁如泥的宝剑,君不见刚刚用力最大的小伙伴剑都戳断了,他们能拿大理石怎么样呢?几个蓝卫看着大理石就发愣了,无处下手啊亲。 “别愣着,以机关为中心,将所有的泥都清理掉,找出大理石石块之间的缝隙。”迟四看着钟晓欣有点变得苍白的脸,狂喊道。 391 先救人 暗卫们这才反应过来,大理石的石面也不可能无限大,石面与石面之间定有相接之处,只要相接,就一定有缝,有缝就能插剑,能插剑就能撬出机关。 不过话是这么说,这大半夜的还是在湖底,您老人家有没有考虑过视线问题?不是暗卫们反应慢,实在是迟四的建议是很好,可操作性太差,蓝卫们下水,水下照明也不是没有办法,夜明珠这种东西最有效,可是这玩意实在是贵,蓝卫一整个队伍就才公用一个,还一定是谁出任务谁申请,今天倒也带着,但要找东西,也只能一个人使用。 更何部现在这湖底,湖泥连着青苔带着水草的,暗卫们清理了半天,也只勉强让湖底露出了一小片白色大理石,拿夜明珠的蓝卫则细细的查找石面接缝。 石呈白色,几乎是望眼一片,不过这周围三米内,钟晓欣都将水排斥开了,所以暗卫们一边清理湖泥,一边得以趴在地上,好好的观察,幸好大理石不是汉白玉,少有纯白色,大理石是有纹路的。 虽然湖底的大理石,纹路都是相接的,若是平常在水中,波光一片又水天一色,视线受阻时根本不可能看出区别,不过现在机关处无水,那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石缝,也就不无遁形了。 仔细的看,还是能发现,石面确实像迟四所说,一块块的拼在一起。 只是迟四以为每一个石面都会很大,让人难以掀动,所以让蓝卫们清整机关周围,但实际上,持夜明珠的蓝卫发现,每一个石面都并不大,石面比预想的小,而且如此的小,甚至可以说很小。 一掌可覆。 成年男人的大手张开,就可以覆盖住一块单独的石面,用现代计量来讲,每个石面就是边长20厘米的正方形。 仗着这会儿湖心处没有水,蓝卫大胆扯下了鱼镖这样汇报,体验了一把湖下喊麦的爽快感,其它人也听得见了,便不约而同的去看向风言的脚。 一开始迟四推论,踩机关或许会与体重相关,受负重的限制,不到一定的重量踩不实机关。 于是暗卫们都背着不同重量的石头,但是之前有体重更觉的蓝卫走过那里,也没踩出机关,却被风言踩出来了。 水性好手不是天生的,但也不能全依赖于后天培养,有时候基因确实会区分每个人的天赋。蓝卫中,选出来的会水的好手一般有两个地域的人多,一个地区是胶东附近,靠海又性子猛,另一个地区是江南人,水乡长大,身手灵活。 山东人的身量一向高大,而江南人的身材就细小一些。 风言是江南人,身材在蓝卫中最矮,他的脚自然也小。 即是说,风言能踩到机关,并不是他重量够重,而是他的脚较小,其它人,或者踩到了两块石面相交之处,就算偶尔踩到石面中心点,因为脚大,也会连带着踩到别的石面,只有风言,有可能正正好好实实在在踩到了一整块的石面,正好就踩到了机关。 迟四也想明白了,叹了一口气,点头,之前“你好白骨”的身量,就挺矮,钟家最早封爵的那位老侯爷,就是江南人,只是迟四没有往身材方面考虑,思维上走了弯路,要不是风言的脚较一般男人小些,按迟四的建议,很可能蓝卫们就白白背着石头折腾一整天了。 然而就算如此,刚才暗卫们做的一切都白做了,真正需要被清除的地方,正是风言脚踩着的,被石头包围住的地方,而这块地方却恰恰没有清理。 这时候再去清理,还得先搬开石头,那可是每块都重几十斤的重石。 钟晓欣却支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喊了一声“注意水”,神思一松,湖水又涌入到她之前刚刚制出来的真空区,钟晓欣再度被湖水泡着,整个人感觉都治愈了,还是自己家的狗窝好啊。 当然了,因为水流回填,之前那三米左右的范围,流动的湖水再次带着湖底的淤泥涌入,刚清理出来的大理石又被盖住了。 一群人只能又开足马力去再次把石头搬开,等到了搬完了石头,才去清理风言脚底下那块石面。可是石面即为机关,先不说一群人在湖底用手扒泥,那是扒开一块,旁边的水流就带着泥回填一块,一个不小心在清理过程中碰到了石面,又有暗器小箭射出来。 扒泥的汉子们,谁的精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可是钟晓欣这时候是真的没有体力再次将水排开了,她自从开始修仙以来,一切的力量都来自于水,自己现在还接受着水的治愈呢,钟晓欣唯一能做的,是控制着水流,受到拨划时不让其回流到原处。 就这样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扒泥、躲暗器,也幸好那每一块石面的面积都不大,到底是将风言所踩的这个石面给清理了出来了。持夜明珠的蓝卫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很快的,风言脚下所踩的石面的完整石线,也就划出来了。 蓝卫常年在水底下讨生活,有很多别人不会的技能,比如说,这蓝卫拿出来的可以画线的东西,钟晓欣就觉得很好。 “那啥,你这玩意不错,拿过来拿过来,你给他脚底下的机关看能不能解了,再从原地划个订号,叫他们仨快点上去包扎吧”钟晓欣说道。 钟晓欣这一说,蓝卫们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迟四也是同样的神情,只不过张了张嘴,没说话。横竖湖底下能正常说话的只有他们两个,钟晓欣又是一群人的老大,蓝卫就照作了。 那持夜明珠的蓝卫先向钟晓欣行了一礼,便蹲下身去,仔细观察风言脚下的机关。 机关其实很简单,石面被风言轻轻踩入湖底一小点,塌下去的四角探出铁索互搭成“#”型,扣住了脚。使劲将铁索拨到一边也就是了。 于是蓝卫们又躲了七八轮的小暗箭,才让持夜明珠的蓝卫将风言的脚给解放出来。 风言一缩脚,那扣脚的铁索抽回,石面也升回原处,蓝卫急急忙忙的用手下做记号的东西在风言刚刚踩的地方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确实,机关一缩回,普通的触动也不会再射出小箭了。 这就是确定了入口的位置。 392 无功而返 虽然说开启入口一事,一事无成,但至少今天折腾这一翻,也不算无功而返。 钟晓欣就吩咐两个被抽血的大汉带着风言上到湖面上包扎,正这会呢,齐小道爷狗刨而来。于是迟四就先把大体情况给他做了个汇报。 齐小道爷听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手舞足踏的指着自己带着鱼镖的嘴巴,示意自己要说话。 迟四之所以抢答,就是不想让他说话,不想让他发问,现在迟四该说的都说完了,迟四点点头,钟晓欣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奉上了一个氧气罩。钟晓欣也不想让他说话,理由更简单,齐小道爷一说话,就要怼她。 “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屎么。”齐小道爷拿到氧气罩,扯在鱼镖来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我就知道…… 钟晓欣抬头望湖面,她这时候祭一把水剑出来,将顶头上司击杀的话,能上位么? 上位,估计是不太可能的,到底升龙观不是杀手组织,齐小道爷除了本事,最重要是他能得到皇室的信任,这一点钟晓欣实在作不到。 钟晓欣能作到的只有一点,她看迟四,然后很满意。 齐小道爷骂完钟晓欣,迟四就直接就爆发了。 “你的嘴里吃的都是粪么?欣儿辛苦了一整个晚上,你就算不肯帮忙,袖手旁观,也好过落井下石,这宝藏之处,从头到尾,是欣儿发现的端倪、驱逐了刺客、发现了主使,出的的主意、欣儿劳苦功高,还不曾说过什么,你凭什么来这里指手划脚,凭你的狗刨吗?” 迟四骂道。 迟四刚骂完,钟晓欣就利索的将齐小道爷脑袋上的氧气罩,小情侣第一次合作怼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看齐小道爷的脸色,若不是年轻,他这会可能就气到死过去了。 齐小道爷大约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一张嘴就进水,骨碌了几个泡泡,又开始一边狗刨着游向钟晓欣,一边指自己的嘴了,看来如果被他靠近,就会被掐死。 蓝卫们全都惊的目瞪口呆,钟晓欣也是怕闹出人命来,又重新给他罩上氧气罩。 这一回,齐小道爷不敢再骂人了。 “你……你就不想想,这里的每块石面都如此小,一个男人的脚不能踩实,那发箭的机关,每次射出来的方向角度都有变化,可见并不是固定死的,这很有可能是个连环机关,如果这一次的机关被撤离,下次再踩时,极可能开启的地方就又换成别处了。”齐小道爷轻声说道,但看他的眼神,还是很想杀死钟晓欣的。 这个吧,钟晓欣其实也想到了,不过她是吩咐把风言解放出来之后才想到的。 风言的情况,和昨天的风明很像,但她昨天救风明,风明的血量情况一稳定,她的功德值就拿到了,也就是说,她救了其一条命,就有了功德值,哪怕风明之后又因为别的原因死了,这功德也不会消失。 可是风言不同,风言的血量稳定了,她也没有功德值,当时还在想怎么一回事呢,可是风言的脚一解放,那功德值就来了。 即是说,真正救其性命的,并不是止血输血,而是钟晓欣对他的释放命令。 正如齐小道爷所说,这里每一块石面都很小,却连接的几乎是无缝状态,谁知道是不是此起彼伏的连环机关呢,钟晓欣自己都不确定当初“你好白骨”踩的是不是这一块,如果这些机关连环,那便有可能每次踩到的开启机关都不是同一块,最可怕的是若对方这些手段也是防止人盗宝的设置之一,那极有可能开启的次数都有限制。 白家之前将“你好白骨”留在这里二十多年,都不敢移动,怕的就是失掉这一个开启机关,如今钟晓欣却在风言还没有濒死的时候,就下命令将之放开,其实是冒险了,为了他一个人,极可能影响整个挖宝计划。 若为皇室大计,正确的办法就是留风言一直在这里维持机关,升龙卫本就是暗卫,哪怕为了主子身死,也是理所当然,所以钟晓欣当今放风言时,蓝卫们才会诧异,迟四想劝她的也是此事,只不过不忍当众驳了她的意思罢了。 钟晓欣后来才想明白,可是当然不后悔,看现在的情况,她主持挖宝,不会有她什么好处,风言一条命,却是实打实已经拿到的功德,再说了,她新官上任,蓝卫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她的财产了,她何必为了元治帝,陪上自己的东西。 所以就算被齐小道爷骂没脑子,她也只能装着没有想到这事了。 “那记号还在那里呢。”钟晓欣装着完全听不懂齐小道爷的意思,说道。 气得齐小道爷脸都有点扭曲了,他不跟钟晓欣说了,直接朝着风言吼道:“你再去踩一次。” 风言放开了扶着他的两名蓝卫,再去踩那机关,确实一动未动。 “重量不够。”钟晓欣点评道。 齐小道爷一个眼神,又有蓝卫去搬了之前的那块石对,给风言背上,机关暗号所标记的地方,还是没有反应。 这下所有的蓝卫脸色都不太好了。 这竟然真的是一个连环机关,已经被踩过一次的入口机关,就不能再开启第二次了,而这意味着,他们还要再重新开始踩,并且如果永远找不到入口机关就算了,一旦还有别的入口机关,又或入口机关因为连环设置的原因移支别的地方,就一定还会再有一个人被套住,以致于死在湖底。 钟晓欣也没想到这么个破机关,这么麻烦,长叹一口气道:“急也没用,先上岸再说吧。” 说的好有道理。 齐小道爷长吸了一口气,才忍住了继续骂钟晓欣的冲动。也幸好迟四今天带来的有关钟9有可能是白莲圣女的消息,让他能拿先这个做报道,向元治帝有所交待。 “今天的事,我会一五一十的向圣上汇报的。”齐小道爷说着,也只能这样了,果然是早如迟四所说,无功而返。 393 再探钟9 393 四更天没过多久,几个人便上来了,这时候月色已经不浓,修炼也不会太有成效了,钟晓欣和齐小道爷讲定了明天去升龙观入观一事,便同迟四回了绮罗院,两个人又在院子里腻歪了一会,不敢再搂搂抱抱了,摸个手说会话,也挺高兴的。 天明时,迟四才走的。 昨天卢萧半途走了,也是忙的不见人影。 他即要对付张家,又要挂心好友的病情,齐小道爷又将去白家抢出朗月丫环的事交给他,柳家还在催问婚期,公事私事一团乱,而且昨天钟2生魂现身,可见张家小姐生魂一事,也并不是虚构,卢萧在钟晓欣等人在水之后就离开了。 今天迟四就是预定要去接红卫带回来的朗月,卢萧手上的红卫,专职潜入刺杀,按理白家现在一团乱,应该是没有失手的道理。并且白家是湖家大湖宝藏的幕后黑手,那顺义伯家中的事,也要详细梳理,安排人手进府做钉子。 迟四走时,又再三交待了钟晓欣,让注意钟9的动静,但一定不能再多来往,看来迟四是十分确定,或者说需要确定钟9就是白莲圣女,怕钟晓欣与其有牵扯,会受其累。 钟晓欣答应了。 但她真不觉得钟9会是白莲圣女,按她的猜测,钟9该是前世给白七做了一辈子侯夫人,荣华富贵的,有什么道理要跟着白莲教鬼混呢,何况跟着白莲教也混不着什么好处,前朝圣女的名头听着唬人,能跟金尊玉贵的当朝国师比吗?大楚都亡了,楚皇室的血脉全断,还想着复国怎么着? 不过钟晓欣到底还是有些在意钟9,以前两个人好歹也算是心照不宣的同盟关系,虽然这同盟谁也没给过谁好处,但一个是异界野鬼,一个是重生孤魂,还真就有那么一点相惜之感。 所以吃过了饭,例行要向小沈氏请安,不过小沈氏一向不待见这些个庶女,所以之前虽然说要给二房立规矩,到底没立几天这规矩又撤了,何况这两天钟家事太多太乱,大家都不爱出门,大白天也怕会碰上鬼啊。 钟晓欣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听迟四的,去到了钟9那里,迟四让钟晓欣不要与钟9来往,但讲真,两个人本就是亲姐妹,钟9真有一天闹出事来,钟晓欣也甩不脱她,所以钟晓欣还是希望钟9别出事的最好,能提前打个招呼,就先暗示她两句吧。之前因为白家的婚事,闹得有点僵,钟晓欣派人去请,钟9也不一定爱理她,山不来就我,钟晓欣就去就山了。 钟9和钟10还有各自的姨娘住在一处,院名阑干,院子倒比绮罗院大一半,可是却住了四个主子八个丫环,两个粗使的婆子,不至于说挤的跟澡堂有一拼吧,至少也是人满为患,钟晓欣这还是第一次来二房普通姨娘和庶女的院子,环顾之下发现,这生活情况也比她的绮罗院好不到哪里去。 钟晓欣一直都知道钟家挺穷,二房更穷,二老爷在失掉了沈家的差事后,是穷上加穷,但钟晓欣也一直坚信自己是最穷的那一个,谁让是没娘的孩子呢。不过现在看钟9这阑干院也实在好不到那里去,当然,用的东西倒是都是好东西,可是毕竟是多少年的旧物,一个个古旧的不成样子,上过漆的家具漆也掉了,直边角的用品角也磨了。 这么说吧,钟晓欣那院子里,一看就是穷,因为好东西全当掉了,用的都是穷人家的物品,但到底不缺件少角的,擦的也干净,干干净净的是个家好几个小姑娘,平日里也是做针线活维生,还有小沈氏之前派人送来的一些用品,一派的生机勃勃的农家乐景象,有兴旺之相。 而钟9这院子,按说年轻小姑娘也不少,却是一派一种大户人家没落的陈旧感,死气沉沉的。倒也算符命济安侯府的尴尬身份。 钟晓欣今天出门带的是苦菊和银杏,两个丫环的任务就是等钟晓欣进去和钟9说话时,跟清风丫环套话。 因为钟晓欣来得早,是一个粗使婆子给开得门,除了这婆子,阑干院里都还没有人走动呢,似乎全部的人都吃过饭后依然留在屋子里。钟晓欣也是有点奇怪,这要在绮罗院,就算再怎么怕鬼,早饭后打扫院子洗衣服收拾整理总得有吧。 可是阑干院却是完全笼罩在一种很压抑的气氛里。 钟晓欣问明了钟9所在的屋子,就自己过去了。给钟9值夜的是清风,或者说,也只能是清风。 二房庶女一人两个贴身丫环,这不分几等,反正不管几等,一共就两个,但之前钟9对朗月见死不救,她身边就只有一个清风了。 清风给钟晓欣开了门,钟晓欣顺嘴就将人打发了,开门即见山,钟晓欣也就不说天气好一类的客气话了。 直接对钟9说道:“9妹妹,我有事问问你,不知道你听说没听说过白莲教的圣女?”钟晓欣第一句话就来了个会心暴击。 不过出乎意外的是,钟9的神情很平静,只是皱了下眉,似在思索。“白莲圣女?这不是前朝时候的事吗?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个来。” 钟晓欣笑道:“这确实是大楚朝的事情了,还不是因为苦菊那丫头,前两天不知道又从哪里听说了什么故事,就跟我讲起白莲圣女来了,我听她说,那白莲圣女,都是从民间选出的有异能的少女,其中有火脉圣女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就想起了9妹妹你的那些预知梦来了,才会想,9妹妹你会不会就是类似于圣女那样的仙人?” “大姐姐这是说的什么傻话,我济安侯府做的是大晋朝的侯爷,又怎么会跟大楚朝的国教扯上关系,这种傻话,大姐姐还是少说为好。”钟9坐在那里,表情淡淡的说道,仿佛钟晓欣真的只是在她的面前说傻话的晚辈。 自从钟9上次因为赐婚凤旨的事,跟钟晓欣大吼了一通,她那之后整个人的个性也就自我放飞,至少在钟晓欣的面前,是不会再装什么好妹妹了,一副德高望重的长者姿态。 钟晓欣点点头,看钟9这表现,倒真同白莲教没什么关系,这样的话,迟四那边是冤枉了她了,可该怎么暗示,拿话点拨下她呢,最好还是能从预知梦下手,钟晓欣也想多套问些有关于未来的走向。 钟晓欣正试着整理思路。 突然钟9眉间一动,看向钟晓欣。 394 说漏了嘴 “我想起来件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白莲圣女是不能嫁人的吧?”钟9突然说道。 “这个……”钟晓欣想了下迟四所说过的:“并不是不能嫁人,而是任职期间不能嫁人,要任职满20年,也有不到20年就提前引退的嫁人的,但得先退职才行。” “……”钟9顿了顿,突然就站起了身来……没错,之前钟晓欣这长姐进屋来,她一直老怀在在的坐着,别说见礼了,身子都没动过,此时却站了起来, “你刚刚说,你听说过的白莲圣女里面,有的人会未卜先知的本事?” “嗯……是啊。”钟晓欣说道。 “白莲圣女任职期间,是不能嫁人的,但退职之后就可以?” “这个……我听说是这样……吧?”钟晓欣有点模糊的说道。 她没想到,钟9竟然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事的,还得反问她,自从确定钟9很大机率是重生者后,钟晓欣还以为她无所不知呢。说起来,迟四之前也讲过,这些是他手底下的人查到的白莲教的相关知识,迟四没说,绝对不能对外讲,可是说来圣女就任退位这些事,每20年就推出一任新圣女,按说民间不可能一无所知啊。钟9若真前世做了一辈子侯夫人,却对白莲圣女一概不了解,那不就是说,上辈子迟四等人始终也没有找到那个圣女?所以也自然就没人议论这些旧事? 钟晓欣就不知道钟9若再问她有关白莲圣女的事,她是说好啊还是不说的好?想来还是不说吧,亲疏有别,迟四对她讲过的话,她不想向无关之人透露。 不过好在钟9也没有再问她些什么。 钟9又走神了。 钟9表面上对钟晓欣淡淡的,但其实心里还是很重视这个大姐姐的。 钟晓欣。几乎更改了她两世的命运。 前世,她不过是一个钟家庶女,按理该嫁给一个小官,过着平淡困顿的生活,又或给贵人家做妾,在大妇手下出卖尊严的讨好,可是因为钟晓欣,她却嫁给了白七,这个有野心有本事的男人,一辈子荣华富贵。 她心里,很感谢这位很少见面的大姐姐。 可是这一世,她怀着这种谢意,靠近钟晓欣,想帮她,让她的情路能顺利些,一切的事务,她都替她安排好了,可是钟晓欣反而不知道哪根筋抽的不对头,反而脱局而出,跟端王这个前世传说中的奸夫给勾搭上了。倒把她的好心当驴肝肺一样的抛撇开,还反害她一把,给她弄出了皇后的绝命赐婚和钟2这嫡女贵妾来。 她那时候心里恨不得杀了钟晓欣。 她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要让一切都跟着前世稳稳当当的走,却反而哪一样也没有如愿,不由得就想起了当时在枫叶林中,齐小道爷给她算的那一卦。 世情轮回远,人间梦里长。福祸不相同,真火炼真金。 当时齐小道爷即暗示,轮回中的一切如同梦里,福祸并不总是相同,莫非就已经看到了今日的一切了? 钟9想到了齐小道爷,就不由想到了升龙观,她当日有心想避着齐小道爷就是为此。 齐小道爷,或者说未来的国师尘风真人,世人皆知,是真仙。 他的预言无不准确,甚至国运,他都能一眼看破。当初在太子丧命之初,他就有预言,人人都看好的皇三子或皇五子,都没有帝王命相。而事实上,白七那时明明已经投靠在了皇三子的麾下,最后却改了主意,暗中与皇六子接触,最后有了从龙之功,加封顺义侯。 也幸得尘风真人最后一句:真火炼真金,多少安了她的心。 果然是真金不怕火炼,不管是什么样的艰难困苦,她终究还是能走过的。 只不过,她该要怎么做?才能逆转现在的困境呢? 不可能让皇后收回赐婚凤旨,又不想断掉同白七的姻缘…… 钟9刚才之所以问白莲圣女能否嫁人一事,是因为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还是钟晓欣先提圣女这个词,她才想起来的,并不是现在,而是在很远之后的未来,大约还有20多年。 尘风真人收了一个女弟子,是最小的徒弟。 众所周知,升龙观的规矩,未来的国师一定是现任国师的嫡传关门弟子。升龙观还从来没有一位女国师呢,当京中诸人议论纷纷时,没几年,那女弟子却与人订了情,不久之后,尘风真人就将这女子逐出了升龙观,并且重新再收了一个小徒弟。 传说当时曾有人听他叹息,说那女弟子,天资卓绝,必然会成为超越历代国师的最强者,只可惜却是未脱俗缘。 升龙观这道教体系吧,其实很怪的,其弟子可以结婚,国师却要独身。 据说当时尘风真人的原话是这样的:“圣女不可嫁人,她破了例,我却不能为她破例。” 钟9那时是第一次听到“圣女”这个词,还以为是尘风真人为这女弟子继国师位,专门想出来的词呢,可是现在听钟晓欣所说,前朝白莲教一直有圣女一职,那莫非此圣女即彼圣女? 是升龙观找到了遗落民间的白莲圣女,想归纳到自己的旗下,最终失败了?然而既然圣女不能嫁人,那么那位女弟子,只怕最终为情所苦,即不能即国师位,也不能重归白莲教,只能如同空气一般,消散于这历史中了吧。 可是她不同,她是顺义侯夫人,是有诰命的贵人,是天命所佑的重生之人…… “大姐姐。”钟9突然问道。“大姐姐刚刚说,火脉的白莲圣女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是什么意思?” 钟晓欣后悔不已,果然是说透了嘴了。原来白莲教在京中的影响,也并不像迟四所说的那样无所不在,至少钟9这样11岁的孩子……也不对,应该说,钟9这个年龄的孩子们,都已经不再对白莲教或圣女有所尊崇了,并且在钟9前世的记忆里,也不曾听说过。 难道终迟四一生,未能找到白莲圣女?还是他已经将白莲教无声无息的覆灭掉了? “我并不知道。”钟晓欣忙说。“我也只是偶尔听苦菊说起,你也知道,这丫环为了讨我欢心,常说些不知真收,道听途说的事情来。”我也只是想试探试探你。 “但至少白莲圣女在职时不能嫁人,是真的吧?”钟9执着的问道。 “那是真的,但不能嫁人,又不是什么好事?”钟晓欣理解不了,钟9的重点老不在基准线上,这古代的女孩子们,不都想有个好姻缘,连她这种混过现代社会的女孩子,看到足够优质的金龟婿也不愿意放手啊。 395 我要做圣女 然而这对钟9来说,就足够了。 钟9想着,圣女在职时不能嫁人,国教的地位仅次于皇权,只有升龙观可以驳回皇后赐婚的旨意,她若作了圣女,升龙观为了对付白莲教,一定愿意收她做关门弟子,但她不会同尘风真人抢位置,她就只是暂时不能嫁给白七了,让钟2嫁去。 若是以前,钟2嫁给白七,她会害怕,钟2前世也活得够久,只怕不能给她挪位,但现在有皇后赐婚,皇后又有棒打鸳鸯的天命在身,她赐婚的一对,向来五年内会死一个,这样钟2五年内必死,到时她就退掉圣女一职,将未来国师之位还给尘风真人,嫁给白七做继室,这样一来,她即避开了皇后的赐婚,又可以同白七再续前缘,到了那时,3年后太子亡,不用5年,白七投向皇六子的身边,6年后山陵崩,新皇即位,她就又是高贵的侯夫人了……不,这次有了她的未卜先知的能力,她来帮白七布局,抢得那头功,别说是侯,就算是顺义公,白七也做得。 钟9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困扰她好几天的事情,竟然会因为钟晓欣的出现而有了转机,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 钟9对钟晓欣,就又有了好脸色,“大姐姐坐,你刚刚说那白莲圣女的事情,是听苦菊说的?她都还说了些什么?你今天有没有带她来,不如叫她进来也说给我听听。” 钟晓欣都快悔的肝肠寸断了。 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试探钟9? 本来钟9看样子,对白莲圣女几乎一无所知,这一下倒被她给挑起了兴趣来似的? 钟晓欣怎么可能让苦菊进来,苦菊那智商,说不到第二句就得露馅。 钟晓欣强自忍着想给自己脸上抽一巴掌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道:“可不要叫苦菊再讲了,听9妹妹倒是对那白莲圣女很感兴趣似的,我是因为昨天见过了升龙观的齐小道爷,听他偶尔中说起了几句,说白莲教是妖人,里面的术法也是些妖术,才会多问了苦菊几句,这种话自家院子里说说就算了,妹妹这人多口杂的,我就是想着来告诉你一声,妹妹的梦,可切莫在向旁人提起了。” 最好也别再有什么举动,若其所求不过是与白七的一段情,现在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稳稳当当的正室夫人,钟2……现在都变成生魂了,估计这辈子也醒不了了。 钟晓欣该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本来还想暗示的,这样一来,几乎就是明说了。总之她已经仁至义尽,也算还了当初钟9曾对她的一点维护之意。 钟9若以后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被迟四查了出来,认定为白莲圣女,可就不要怪她没有示警,她也绝不会相救。 “妖人……这,怎么会。”钟9脸上的惊讶不是假的。 钟晓欣心里半松了一口气,这连说带吓唬的,看来钟9是已经明白了,那她这一次也没白跑。 笑道:“总之,我就是听到这么点消息,来提醒妹妹一声。可没想着吓唬到9妹妹,你也别怕,我当然知道9妹妹并不是妖人,没有旁的事,我先走了。” 钟9木着脸点头:“那我不送大姐姐了。” 钟晓欣转身走了,钟9呆然的脸上才浮出了冷笑。 姐妹两个就算是同盟期,最深的交情也不过是一起去上了个厕所,钟晓欣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心,巴巴的听到点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消息,就跑来示警提醒。反倒是她,今世本该顺风顺水,可是只要碰到钟晓欣,事情的发展就会开始拐,她都怀疑眼前的钟晓欣是不是前世那个大姐姐,虽然两个人都一般的傻。 冷笑完,钟9复又收了笑,面无表情的开始沉思。 钟晓欣说白莲教是妖人,这不假。钟9也并非对白莲教一无所知,白莲教自大楚亡国后一日不如一日,教众四分五裂,被升龙观处处打压,定义为邪教,在皇六子登基时,就已经没有生息了。 白莲圣女这种称呼,钟9没听说过,她知道的是,白莲教的最高领导者,被称为道尊,或称掌教,一直都是女性,她也根本不知道掌教不能嫁人,可是尘风真人收徒之事,她记得极为清楚,这么想来,升龙观必然是将白莲教的新一代掌教抢了过来,当作是升龙观的圣女。 掌教被夺,也就难怪白莲教像滴水入海一般,连在水花都没有掀起来,就消失了……她,她若能正位为圣女,自然也就是升龙观着力支持的对象。 钟9这样想明白了,看着钟晓欣关上了房门,踏出了离开的脚步声,才惊觉的,不能就这样让对方离开。 钟晓欣现在的身份,连升龙观也要给几分薄面,若无她的引介,她钟9凭着一个庶女的身份,凭什么接近尘风真人,即而展现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当上升龙观的圣女呢。 钟9刚喊了一个“等”字,就听到院子里旱地一声雷似的暴响起一个声音来:“是你,是你偷了我的钱。” 紧接着传来了钟晓欣的惊叫声。 钟9的脸色都白了,她现在连要凭借钟晓欣给她与升龙观牵线,万万不可再此时与其交恶。 钟9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阑干院中,钟晓欣已经被人按倒在地,二秒不到的时间里,全身从头到大腿,有肉的地方都被人摸过一遍了。 cao他么这谁,四哥都还没摸过呢。 钟晓欣也是一瞬间被惊的神都飞了,她就算满身的水技能,心理上也还是个小市民,一瞬间被恐袭,竟然没反应过来。 堂堂宅斗界唯一修真大拿就这样被人压在地上调戏了一个遍。 然后对方就直接抓着钟晓欣胸前的衣服,“刺啦”一声就撕扯开了。“藏哪儿了,你把钱藏哪儿了,你快把钱还给我。”说着还想往钟晓欣胸前伸手。 在那双罪恶之手即将得手的一瞬间……“你做什么欺负我家小姐我跟你拼了……”苦菊好丫环冲了上来,一脑袋就撞在对方头上。硬碰硬这一招,苦菊赢了。 396 疯姨娘 对方从钟晓欣的身上翻下来,倒在一边,嘴里还不断的喊着:“还我钱,还我钱,是你,是你偷了我的钱。” 钟晓欣以一副被蹂躏少女的身姿从地上爬起来,先掩好衣服,再看人。 见过,但脸盲认不出是谁,可是就算认不出,看其年纪也知道身份。 二房从不留年纪大的丫环。 钟家总是买年纪小、价钱便宜的小丫环,让大丫环带着调教,等到了18、19岁的年纪,就再倒手卖出去,这年纪,正是生儿育女的好时候,人牙子也会多给些钱,钟家不嫁丫环,只做买卖,就算是夫人们身边最体面的大丫环,人牙子带走了,也不过问,在钟府之外,有的是攒了一辈子钱的老光棍,等着讨媳妇。 二房里永远只有18岁以下的年轻丫环,那么如果出现一个中年妇女,不是使唤婆子,就一定是姨娘。看此人的打扮,想来不知道是钟8还是钟9的姨娘,虽然那衣服显旧、样式也过时,却是好料子,想来当年年轻时,也是受过二老爷的宠的。 但看现在的样子,却是个疯子。 “这是怎么了?”钟晓欣惊呼道。 钟9紧跟在苦菊和银杏清风三个丫环身后,也冲了出来,看到了苦菊撞倒吴姨娘的一幕,冲口而出喊了一声姨娘,再听到钟晓欣的惊呼,脸红的都滚烫了。 她是真的曾羡慕过钟晓欣。 不只是她做了白七的原配,为白七生下了长子,白七的一生都未能真正对她忘情,还因为两个人同样没有母爱的经历。 钟晓欣生母早亡。 而她,有这种生母……还不如早亡…… 苦菊撞开了吴姨娘,清风就忙着去拉吴姨娘起来,没想到被吴姨娘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又是一阵的撕衣服。但是……清风就似乎淡定多了,根本没怎么挣扎,喊道:“姨娘,偷钱的贼在那里了……你快追啊,别让她跑了。”清风指着一个根本没人的地方。 “偷钱贼,还我钱……还我钱。”吴姨娘丢开清风、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去追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此时才从她屋里转出一个丫环来,看起来就像x奸事故现场的受害者一般模样,披头散发的也追了出来,看来刚刚已经被吴姨娘撕了一会的衣服了。 丫环想拦吴姨娘,钟9却冲了上去,给了丫环一巴掌,骂道:“不是让你们将姨娘看好吗?你们是怎么看人的。” 那丫环哭丧着脸道:“金宝姐姐去取饭,一直没有回来,我……我一个人拦不住姨娘啊。”只是个13.14岁的丫环,当然拦不住一个30多岁的成年人。 “9妹妹,那是……”钟晓欣小心问道。 “这……”钟9冷着脸想说不关你事,但是看到钟晓欣一身蜀锦镶绸边的新裙子,话到嘴边又改了词。 “这是我的姨娘。”钟9低下头,用帕子沾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泪,才说道:“从以前起就有离魂之症,大姐姐,我刚刚就是想起一件事未说,我……大姐姐能不能帮我引见升龙观的齐真人……我想为我姨娘讨个祈求康复的符咒……” 离魂症,正常解释是失忆,引申解释就是神经病。 钟晓欣实在很怀疑,升龙观那帮假道士还治这个? 但看到吴姨娘的病情严重到这份上……这还是钟晓欣来到这世上,第一次被人撕呢,钟晓欣也就点了头,反正今天按剧本,升龙观还得再来一波。 “行的,那我等中午见了齐小道爷,我叫他过来这边。”钟晓欣理所当然的点头。然而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他这人最讨厌白莲教的妖人,我今天对你说的话,还有类似相关的话题,你可千万不要提起啊。” 即不要说钟晓欣来给她提过醒,当然也绝对不要碰类似话题,多说一点,都可能会加深白莲圣女的可疑性。钟晓欣虽然不想自己背这锅,但钟9既然不是白莲圣女,她也不想无辜之人背这锅。 钟9没想到钟晓欣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脸上连一点为难推托之色都没有。也即是说,钟晓欣的身份,已经足以对升龙观的未来国师,都喝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前世,钟晓欣是白七心中永远的白月光。哪怕同白七夜夜温存,钟9也从来没能取代她的存在。这一世更是……如今两个人的身份,已经是天上地下,白七就算当真封为顺义公,也永远大不过天家……她依然比不过钟晓欣这端王妃。 钟9掩下眼中的妒意和苦涩,点头。 钟晓欣么,当然不敢对现任顶头上司喝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是钟9既然有了这样的要求,相信只要钟晓欣一提,保证齐小道爷就屁颠屁颠的跑来近距离观察敌情了。 让他自己亲眼看看人也好。 如果是真的白莲圣女,会放任自己亲娘变成神经病吗?钟9就算是重生之人,她也没有害过谁,虽然布局害过钟晓欣,但初心还是想帮她,算是好心办坏事,而且新旧两朝国教之争,与她无关。 钟晓欣走了,但苦菊誓死不走,她枉为钟家八卦王,这两天光打听鬼故事了,竟然不知道钟家疯了个姨娘,她说不打听清楚事情前因后果,坏了自己八卦王的名声,宁可死在阑干院。 钟晓欣能说什么呢,是她将苦菊引上了这条康庄大道的,只能精神上支持了。谁也没想到苦菊的八卦业务开展的这么好,自从她带着零嘴开始攻略钟家大宅的副本,几乎就没有失手过,除了重要情报之外,就没有苦菊打听不到的消息,大约钟家的生活真的挺清苦吧,众丫环和婆子们还是很欢迎苦菊和她的小零食的。结果造成了苦菊除了给钟晓欣打听消息外,竟然钟家也有其它人渐渐来找苦菊打听消息,若不是钟家这段时间成天成夜的闹鬼,苦菊都能开个私人侦探业务所了,专事卖消息都能自力更生。 阑干院里还有粗使波子在,帮着丫环银宝将吴姨娘拉回了屋里关好。 钟晓欣之前刚进院察觉到的院里无人走动,以及那种阴沉的低气压状态,就是因为吴姨娘将全院撕了一遍了,这看着钟家普通穷,大家都珍惜衣服,怕被撕不敢乱走动。 一天前,钟家闹鬼最厉害的那夜,吴姨娘发现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没有了,她半夜被鬼吓得睡不着想起来数银票时,才发现的,钱被人偷了,吴姨娘当场就疯了,第二天钟家全家都关注闹鬼的事,金宝丫环报到小沈氏那里,小沈氏回了一句“关起来”再也没有过问过。于是自然没有人管过吴姨娘了。 397 民间一些传说 “9妹妹也没有找个大夫?”钟晓欣问道。 “没有,钱都让人偷了,哪有钱请大夫啊,二太太说了关起来,肯定也不会出钱啊,总不能去找老太太要吧?谁家有病不是这样,挨一挨就好,挨不过就……”苦菊说道,和银杏一起,想起了将她们养大的奶娘方氏,就是没挨地一场风寒,病死的,两人不禁也有些长吁短叹,幸好中午因为苦菊打听来了阑干院的消息,就由紫竹去领饭,要不然紫竹听见她这话,一定又会伤心。 “能用得了多少钱。”钟晓欣也是一声叹息,钟9的心性也确实太凉薄了些,吩咐银杏道:“拿点钱出来,给9妹妹那边送过去。”,前段时间绮罗院里刚刚给不清白的秋莲抄完家,在紫竹的暴力执法下,秋莲丫环欲告无门,只能忍了。绮罗院发了笔小财,帐上除了几百几千的大票外,又有零钱了,钟晓欣虽然今天被吴氏撕了,可是吴氏的情况也确实让人同情,银杏答应着,问道:“取多少钱?” 钟晓欣也没概念,问苦菊,请个大夫上门看诊得多少钱。 “便宜的,10个大钱就够了,好点的。100文也有、一两也有。” “10个大钱那是卖全能大力丸的吧。”钟晓欣不想吐槽这丫环的知识丰富了。“拿个100文给送去吧……等下……吴姨娘丢了多少钱?” “说是三百两的银票,还有些碎银,有这些年二老爷送给她和9小姐的珠宝首饰及她和9小姐两个人的月例,年节夫人老夫人赏给9小姐的压岁银,以及当掉的一些她和9小姐院子里的家具……”苦菊一边数着一边说:“真没想到吴姨娘是这么贪财的人,听说她连日常的吃食都要限制9小姐,就怕9小姐长身子吃得多,会求她花钱去厨房加餐。” 苦菊说着,银杏听着也是一脸的同情,却看到钟晓欣脸上一脸被雷劈的表情。“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那钱……先不用送了。”钟晓欣说道。 “啊?哦,好。”银杏同情吴姨娘,但钟晓欣的命令是绝对的,银杏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其实钟晓欣只是想起了长公主府的那个婆子。 那婆子说,未知名的人送了一封信,信中附了她一家的把柄并100两银子,软硬兼施,恩威并济让她做下了撮(陷)合(害)白七与钟晓欣之事。 若是失窃的银子是三百两……那除去这一百两,该还有二百两银票并一些碎银才是,总不至于连10文钱的大力丸,及100文的大夫都请不起吧。 钟晓欣想起了,钟9虽然没成心害过谁,可是也没有真心帮过谁。 而钟9此时已经搞明白了白莲教圣女的故事脉胳。 钟晓欣大约怎么也想不到,迟四对她讲的白莲教诸事,京中百姓之间,几乎无人不知,到底白莲教的大本营在京城盘踞五百年,最虔诚的信众就是底层百姓,只是大家知道的都不是什么内部消息罢了,可是传说故事还是一堆一堆的。升龙观的内容才是秘密,迟四讲一送一跟她说,钟晓欣就以为都不可外传了。 钟9身边的清风丫环,小时候听邻居讲过,只不过后来白莲教被升龙观定为邪教,大家嘴上不敢说而已。 “你是说,五行分为五脉,其中火脉圣女的能力,就是未卜先知。”钟9瞪着眼问道。 “是啊,传说是这样的。所以火脉的圣女最受人敬仰。”清风说道。 五脉圣女,虽然都称为圣女,但地位也不相同。 水脉圣女,除了初代圣女,五百年来未出一位,根本没资格排位。若不是五行之数已定,不然大家早改称四脉圣女了。 木脉无中生有。变鲜花啊变鸽子啊,看个热闹,到底有什么用,谁也不好明面上讲,倒数第二。 金脉大变活人,活人切割再重组,看着挺吓人,就排第三吧。 土脉穿墙术,嗯,非常有用,就是行业应用范围小,对应的职业不是小偷就是大盗,兼有杀人之用,面上不好听,排第二。 火脉未卜先知,实用性五颗星、应用范围五颗星、名誉地位五颗星。 第一名,当之无愧,它应该感tv。 这些事,全是常识。 只是钟9到底年纪小,她出生时,白莲教已经销声匿迹30多年了,谈论的人自然也少了;并且钟家是侯府门第,就算是庶女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圈养在家里要卖个好价钱的,断没有放出去四处逛街听八卦的道理。 等到钟9做了侯夫人,以及升龙观收了女弟子,那又是20年后。半个世纪都过去了,作古的不仅是人,还有人所承担的故事,白莲教这种过往云烟,早没人提了,又因为被定为邪教,无人敢称其首领为“圣女”,主要是那个“圣”字太嘲讽,所以皆以掌教称呼。 其实“圣女”这个称呼,在民间认可度还是很高的,推广也很普及。 重点是“圣女真的可以提前退位嫁人吗?”钟9问道。 “嗯,很多啊,我听说书的讲过,不过圣女的任职一向是20年,那之前就不能做圣女,只能做五脉的十字门主。” 也就是说,实际上不但不影响嫁人,还是实权的掌握者。钟9听得怦然心动。 尘风真人算她此一世。 最后一句:真火炼真金,或许并不是单指她能够克服一切困难,或许……还是说,她就是那个火脉未卜先知的圣女。 对啊,她是重生一世的人,知道这未来30年的一切,她就是未卜先知的圣女啊。 钟晓欣吃完了午饭时,迎来了升龙观一群不要脸的道爷。 就算这些年升龙观生财有道,但是其不要脸的程度也没变过,这也是升龙观做为皇室暗卫的掩护体,这么多年也没有被人怀疑过的原因,谁家暗卫组织天天去信众家讨吃讨喝。 因为昨天白天白家起出了湖中的尸骨。 大约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是曾死于湖中的金桔的尸体吧,并且因为坚信金桔已经成了鬼,所以竟然也没有什么人对于死了才几天的人就变成白骨有什么疑义。 齐小道爷事后就断言,尸骨被挖,厉鬼死无可依,已经出离愤怒了。反正钟世子昨天也给了钱,当时他被吓的手脚发抖,一害怕,就将那一摞五千两的银票全递出去了,他也是傻,还以为升龙观给找给他两千两么? 398 国师真人 齐小道爷点数钱,是这样表示的。 三千两起一个降魔大阵正好,余下的两千两,钟世子既然诚心给升龙观做贡奉,那就让当朝国师来亲自起阵好了。 2000两的辛苦费,请一国国师亲临,好像是挺合算,但钟世子其实不想这么诚心的,可是又不敢开口说要回来,那就变成不诚心了。钟世子含着泪点了头,齐小道爷又给他交待清楚了国师出行的排场和人数,让钟世子按数准备席面。 道爷们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捉鬼,总得管顿好饭吧。总之升龙观今天带了500号人,开着大队来了钟家,除了升龙观驻守的人员和外派的人员,以及不能上台面的人员,估计这就是升龙观明面上的全员了。 反正钟家本来地方就大,又是捉鬼,直接就把席设在了钟家花园,把钟家整得跟过喜事的,欢天喜地的一路将午饭吃到了下午三点才散场。 然后才等到国师亲自布置钟家的降魔大阵。其实真讲起来也就是将昨天的小祭桌清理了,重新铺上升龙观的那套行头,摆好十供烧了个符舞了套剑,摇了半天的铃配以天灵灵地灵灵,背了一套不知道是哪本道经上的课文,说是布阵,是阵法也没画,阵图也没给、阵眼也没设,最后只在钟家大湖边上结了一圈绳子,跟凶杀现场暂时封锁那种情况差不多。 不过就算是这样,因为出手的当朝国师,所以钟家的众人,特别是女眷下人们也是很高兴的,据去看热闹的苦菊说,钟家往花园里走的两个门外都挤满了人,前段时间一点人气都没有的花园景点,今天也算是流量爆满,看来国师亲至这件事,在众人的心中还是很增安全感的。 当然最好看的其实是500道士集体在钟家花园做的捉鬼版广播体操,据说年轻道士们一个个身强体健,舞剑烧符的动作统一漂亮,看的人很是赏心悦目,当场就有不少小丫环脸都红了。 苦菊当时也就跟着看个热闹。 只不过听说,那鬼太凶,那降魔大阵就算伏下,也得依天地规律运转,慢慢消磨那鬼身上的冤气怨气,不知道几年才能真正度亡飞升,总之国师的意思是: 一来让钟世子不要急,慢慢等,这钟家以后是升龙观罩的,升龙观这阵不是设上就完,未来几年都会有客服道爷定期来维护的。 二来国师既然与钟家有缘,那就该让钟家每一个人都亲来见一面,国师将赠送亲手所画的护身符,只要持符者不要心怀恶念,这护符即可保平安。 三来,国师一看这天气也不早了,那钟家就干脆连晚饭也一起管了吧。 钟世子流着泪走了,走之前他吩咐人将钟家老小全数带来,男的去外院书房,女的去老沈氏的内院正厅,至于钟家世子,他已经不想再见到国师了……所以提前将他那份护身符要了来,他去安排饭食。 钟晓欣听完苦菊转述的捉鬼场面,也是服。 升龙观这道爷们的脸皮,是一个塞一个的厚,这位即将开启她人生新篇章的现任国师,更是厚黑学中的大前辈啊。 钟家的女眷,一直都在等着,因为升龙观500道士可以带去大花园,却不好带到内院,于是国师就先是先在外院书房发放护符,虽然钟家男主子没几个,但从花园走到外书房再走回来,总得有些距离。 于是钟家女眷等了好一段时间,国师才在几个亲信的陪同下飘然而来。 说飘然,是真的。对方走路真有些脚不沾地的感觉,身轻如燕,踏地无声,看在钟晓欣的眼里,即知道对方是个武功上的高手,不过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大约会觉得这是位世外高人了吧。 国师的长相,很是相貌堂堂,虽然人已中年,四十多岁的年纪,但脸上线条分明、星眉剑目,双眼炯炯有神,虽然说不上是美男子,但看得人极为舒服,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近感和安全感,说白了就是很有成熟男人韵味,与其说像真仙,不如说像侠客,极为正派的样子。特别是对方身着九色离罗云霞法衣、纯金打造嵌了红玛瑙的太清鱼尾冠,脚踩细棉黑布十方鞋,看着像剑客,手中持的却是沉香木柄的三钟拂尘,蓄了山羊胡,面上带笑,这仙风道骨的打扮着实为其也加分不少,颇有些剑祖吕洞宾的即视感。 别的不说,至少做为国师,这外貌可以给个满分。其左边跟着一个老道,捧了八卦镜、五令旗、龙角吹等几件法器,右边随着一个小道童,捧的是一堆护符。 走入厅来,似乎这厅中沉闷的空气都被驱散了。 钟晓欣的心都有些滴血了。如果早碰上这位熟男国师,她的人生中还有迟四什么事啊,可惜如今她这朵名花已经找了主,多看两眼就算了。 钟晓欣是看看就算了,老沈氏却是被国师的仙气撞击,哭着直接跪下了。 “国师在上,您一定要救救我阖家老少啊。”老沈氏哭吼道,虽然说钟家早就有传闻闹鬼,可是闹的最近这么惊悚,死人死的肠穿肚烂连白骨都出现了,还是第一次。 “侯夫人快请起。”国师怎么肯让她跪,这一把声音低沉老听,钟晓欣暗道,国师这种硬汉形象和迟四那种桃花开的气质完全是两个极端啊,要是在同时期碰到这么两个人让她选,一定是两难全吧,也就觉得幸好提前碰到了迟四。 “侯夫人尽请放心,我与钟家有缘,一定会保诸位平安,这是我升龙观第一任国师传下的护身法符,只要身怀善意者,三清道祖在上,定会护其周全,只是身怀此符不可心情恶意,若存不良之念,只一动念间两面,不需厉鬼加害,此符也会反噬其身,切记切记。” 说着,国师就给老沈氏递了一张符纸。老沈氏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钟晓欣心里想:意思就是说,护符永远百分百有效,拿着护符的人一定平安,万一这护符护着的人出事了,也一定不是护符无效,而是心有恶念啊。这话说的,没毛病。 399 新预言 老沈氏接了符,小沈氏上前。白氏昨天未被接回白家,然而这一翻折腾,白家一天也未再醒过来,看来已经用不着护符了,小沈氏做为二房媳妇,身份立马就排到了第二名。 小沈氏之后,钟晓欣走上前,盈盈拜倒。 本来该是长房嫡女的钟2先来,但钟2同样变成生魂,醒不过来了。并且因为赐婚迟四,元治帝的圣旨里说的明明白白,钟晓欣是嫡长女,自然这身份就该在孙辈里排第一。 钟晓欣拜礼、请安、抬头、四十五度抬头微笑,尽可能给国师留最美好的印象。 国师当场就惊呼了:“此女不凡啊,不知道是家中哪位小姐?” 这…… 老沈氏现在都有点怕钟晓欣,自打这姑娘从绮罗院里一个筋斗横空出世……钟家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但国师问起,还是很快回答:“这是家中最大的孙女,前段时间被圣上亲下圣旨,赐与端王为王妃。”要说不凡,也是对的,天家媳妇宗室妃,已经走到一个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果然果然。”国师云尘真人点着头说道:“此女本非凡人,乃是天上星宿转世,下凡历劫而来,投胎于钟家,可见得钟家是有大福的……” 老沈氏听着都傻了…… 钟晓欣也是天上星宿转世? 之前被升龙观认证过的天星转世,只端王爷一个人,据称其是北斗星君转世,现世后唯一的佐证,就是克妻一克一克准,定一个死一个。 这这这……钟晓欣也是天星转世?那她是什么星?专门招鬼的扫把星。怪不得只有她跟端王定亲没事,这两个人在天上就是一对吧? 老沈氏看钟晓欣的眼神都带着惊恐了。其它人……貌似钟家的女眷好像都是这么想的。 这剧本明显不对啊。 国师和钟晓欣都沉默,一般听到一个无敌大神棍这样说自己家的姑娘,全家不是都该非常荣幸吗?现在这一个个的什么眼神。 “嗯……这位姑娘乃是四象玄武之女宿转世。”气氛搞成这样真有点尴尬,不过剧本已经出来了,该演的还是要演全啊,国师云尘真人说道:“姑娘本是我道家仙人,如今转事凡间,也不知何日归位,我欲收姑娘为升龙观记名弟子,不知道姑娘可愿?” 钟晓欣好歹也知道中国四神,北方玄武是属水,看来这老师傅听齐小道爷说起她的属性,就给了她这么个定位啊,加上北方七宿中正巧有个女宿,就安排给她了,您这徒弟收的可够不走心的了。 不过再不走心,人家剧本完整,钟晓欣马上拜倒在地,答道:“多得仙师相告,我愿拜真人为师,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一拜,还是连磕了三个头。 等到钟晓欣抬头的一瞬间。 新任务又到了。 【再投师门】另投他派,成为记名弟子。 钟晓欣好久没见到修仙系统对这宅斗世界的修正任务了,都有点怀念了。 这一来,以后她再以升龙观之名行事,就方便的多。 钟晓欣站起来,国师呵呵笑着说道好好好,更言明今天新收了佳徒,这些护符就免费派发给钟家上下人等,佑钟家全家平安。 钟晓欣黑线,莫非这些护符原本是打算收钱的?这么说国师确实说过,是与钟家有缘,要给护符的对象也仅限于钟家血脉,即是说这些多出来的护符全是该卖给下人的,现在为了她这新徒弟,给她做面子,人家师傅才特意跳楼大奉送啊。 但不管怎么说,钟晓欣心里还是表示感谢的,别说护符值不值钱,至少人家愿意给她东西做面子,这师傅就不错。 拜了师,按常理,该有点见面礼。 国师就让那捧了法器的老道站出来,指着其手上几件法器对钟晓欣说道:“这都是为师常年供奉的法器,全是当年孝慈常皇后赐下,贵重非常,你且挑一件吧。” 钟晓欣只觉得心中一动,查看下是修仙系统又有新任务:【再投师门】——【得赐法器】,钟晓欣眼都瞪圆了。 word哥,你不是吧,这就直接到法器一级了? 太祖元配常皇后所赐,这句话听得整个钟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钟晓欣却知道,当年常皇后也不懂什么道门术法,知道浮云真人有些小贪财,常皇后就将白莲教总坛打扫出来的几百件东西全赐下了。 不过想想也是,白莲教盘踞京城500年,掌天下道宗,能被收在总坛里,一定是好东西啊。 至少修仙系统认可这些都是法器,那就是真东西。 钟晓欣一一扫过几件器具。 全是半新不旧,总觉得这卖像,卖大力丸的假道士也不一定稀罕,可是法器不是只看外表,最重要的是内在。不过内在这东西……钟晓欣也看不懂啊。 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既然外在都不好看,内在都不懂,那就挑个会用的吧。二秒之后,钟晓欣挑了八卦镜在手,向新师傅表示感谢。比起吹的螺号和打击乐的钹,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何况她技能里关于镜的术法就有两种,用这法器八卦镜,不知道有没有技能效果加成? 国师很满意,八卦镜是这些旧器里最旧最丑、最用不着并且坏的最厉害的,这新徒弟有眼色人机灵他喜欢。 师徒两个对彼此都很满意。 国师哈哈大笑着起身,说一声“告辞”,甩了袖又飘着向门口去。 老沈氏大惊道:“仙师留步。”她还想再留这位仙风道骨的国师多呆会儿,倒没什么正事,光是他这气场就有安全感啊,要是能在给她算上一卦当然更好。老沈氏这一喊,钟家女眷此起彼伏的就都喊“仙师留步”,登时一个厅里好热闹,让钟晓欣想起了某种特殊职业。 唯钟晓欣低头行礼,说道“恭送师傅”,特别淡定,一下就显得她当真与凡人不同了。 国师对这种依依不舍的场景似乎也是习惯了,头也不回的笑道:“鹤目龟趺多秀气,萧散精神一片云,贫道去矣……” 钟晓欣瞬间有点明白,齐小道爷看个手相都要吟诗的毛病哪来的了,不过倒真是洒脱、看这退场风范,她这新师傅可真仙。 钟晓欣花痴的眼神都迷离了。 就听得后面响起一个小女孩脆生生的嗓音。 “仙师请留步?不知道过下月初一太虚观天火一事,先仙可知。” “呃……”国师右脚都踏出厅去了,被这一句话说的差点没放下。 这是谁家的熊孩子,会不会说话,下个月初一太虚观什么时候有天火了……嗯,下月初一,下月还没到吧初什么一啊。 国师缓缓转头,钟晓欣回头,钟家一众女眷都侧头。 说话的正是11岁的钟9。 400 真伪? 钟9在人前,一直是一种有些呆呆的样子,平日里极不惹眼。今天说话间却是落地有声,气势逼人,看来颇有派头。 “……”你妹啊……不对,是我妹。钟晓欣心里狂喊。 妹妹你添什么乱?我不是跟你说过见到了人别乱说话,之后自然会叫齐小道爷去你那院吗?人家这边正愁找不着符合型号的零件去填白莲教那坑呢,你出的什么头啊。 钟晓欣拼命给钟9打眼色,叫她闭嘴。 但说来也怪,钟晓欣以前跟钟9两个人打眼色,均是通沟无效,今天这眼神一相交,却是心有灵犀。 钟晓欣的意思,全表达到了,而钟9反馈的信息,钟晓欣也全都接收到了。 绝不让你再次夺走和破坏,我应得的一切。 钟9的眼里闪着这样的光。 钟晓欣表示信息收到归收到,理解不了,所以,到底钟9心里在想些什么哪? 她似乎永远也没法明白。 国师到底还是留下了。 升龙观虽然是国教,云尘真人虽然是国师,但天下道门其实谁也知道,这就是一帮假道士,哪怕升龙观一直想将自己往真道士的身份上靠近,但底蕴太浅,升龙观从一个穷山沟里不到十个人的讨饭为生的小道观,到今天发展才不过三十年,就算明面上有白莲教所遗各种宝物,私底下还要维持暗卫的身份,这身份,永远纯不了。 所以想在道门里立稳脚跟,升龙观就找上了太虚观,太虚观在大楚跟白莲教斗了将近五百年,硬从白莲教的京城地盘上分了一小部分信徒出来,可见是有真本事的。 升龙观以国师的身份来捧太虚观,太虚观则认可升龙观的领头羊地位并随时提供技术指导,升龙观从上层人家骗钱用以暗卫开支,太虚观则在底层网罗民众立足踏地打算发展成第二家白莲教,其实就是相当于升龙观是书画院名誉主席,挂名不做正事,太虚观是书画院院长,辈份低点大权在握,两家之间利益纠纷不大,亲近的不要不要的。 太虚观发生天火? 天火那是什么?是上天降的火,一般正常人听了,也会觉得是惩恶之火,何况太虚观还是敬天法地的宗教组织,被上天降惩,那是得干了多少坏事啊。 太虚观生天火,岂不是就是假道学,那支持太虚观的升龙观是什么? 还国师呢,打脸。 虽然说太虚观发生意外,打的是长龙观的脸,这逻辑有那么点乱,可是谁让两家现在是同盟关系亲如一家,因为共同的敌人还没有被完全消灭啊。 钟9众目睽睽、斩钉截铁的这样说,国师不能当没听见,就要求钟家众人回避,要单独同钟9说话,钟晓欣作为新徒弟,就申请一起。 云尘子知道她是元治帝新点的蓝卫首领,也有资格参与议事,就准了。 关上门。 钟9便缓缓说道:“十月初一,是东皇太一大帝圣诞,当日太虚观香客云集,太虚观三清宫一位韩姓道士,在京中一房家室混在人群中找了去,这房妻室当年被他骗奸得手,早已与娘家没有了联系,如今已经身怀六甲,却被那韩道士无情抛弃,为其租住的房屋也到了期,更无钱买米下锅,那妻室去求韩道士回头,韩道士有了新欢却再不肯为她掏钱,那妻室就在太虚观后山一株几百年的老松上上吊,正值此时天有旱雷击树,将这女子的尸体同松树一起焚烧,因四处无人又在荒山,竟然引发了一场山火,连烧了包括三清宫在内的太虚观三座大殿,世上皆道是那道士违逆人命而致此灾祸。” 钟9说的十分肯定。 这也是她昨天夜里想了一夜才想到的,离现在最近且最知名、最不受人所掌握的一件事。 凡人之事,或许会因为人的行为、心思之变而改变,像钟晓欣不愿意再嫁给白七,两人之间纵有她种种帮助谋划,亦是无缘,反倒是前世空有奸**之名的钟迟两人,今世有缘。 钟9怕说的是人事,到时会有变故,显不出自己未卜先知,便说了一件天事,天降雷火劈木成灾,这样的事总不会再受人掌控吧。 并且如今已经是月底,钟9言说此事,只要再等几天,是真是假就可得知,到时她有此本领,何愁国师不肯收她做嫡传弟子? 钟晓欣都不知道该怎么拯救这妹子了。 张着嘴惊讶了好半天,也只能说一句:“9妹妹,好本事……” “不及姐姐,福气大。” 意思就是我屁本事没有,就福气大?不不,我真没打算跟你打嘴仗的…… 但虽然没打算打嘴仗,某种意义上来说,钟晓欣已经败了,她实在无话可说了。 云尘子听完这整个故事,也是嘴巴张成o型,但张合了两下,还是问道:“那女子家在何处姓甚名谁?”这丫的必须找出来阻止啊,虽然不知道钟9所言真假,若其为真,那太虚观的韩姓道士所做所为也确实天理难容,可是他们总不能真看着太虚观大火不管吧。何况太虚观当年主动愿意奉升龙观为首,虽然两相都有利用之意,但到底两边是一条船上的小伙伴,友谊的小船这也还没有翻,光只是这故事传了出去,太虚观丢脸丢份,升龙观就有面子了。 钟9看着云尘子道:“国师,若得我说出那女子是谁,你们可是就相信了我有未卜先知之能?要去阻太虚观大火?” “这个……”云尘子撸小胡子,若韩道士当真有一房妻室在京中,钟9又说得出那女子的情况……怎么说呢,这哪算未卜先知,不过是消息灵通而已。 若要想确认她未卜先知,便该放任那女子自尽,然后再引天雷致火,方证明她有此能。 这倒是,若是阻止了太虚观天火,倒无法验证钟9所言之真伪了。 云尘子看了一眼钟晓欣。 钟晓欣即将嫁入皇室,又为元治帝与端王所信,云尘子自然也不好多怀疑她,但是钟家连着两个女儿出现异像…… 钟晓欣脸上一面茫然之色,她到现在也搞不明白钟9这是哪根筋不对了,非要在这种紧要关头把自己往白莲圣女身上靠。 看钟晓欣的神色就知道她内心的彷徨了,云尘子以为钟晓欣对钟9的情况也并不知情。 太虚观…… 白莲圣女…… 若两者相较,那倒是验证圣女真伪来的更重要了。 云尘子思考了两秒,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只待得十月初一东皇太一大帝圣诞,看9小姐所说是否成真。” 401 又收徒 钟9点头致谢。 然后云尘子又问道:“却不知道9小姐将此事说与老道知道,是何原因。” 未卜先知,在道门来讲确实算是种很厉害的能力,但在勋贵人家,让人听来就觉得很妖异,钟9言语清晰,逻辑谨慎,不可能没事做自己曝光自己的异常处,她若真想示警,亲姐姐已经是升龙观记名弟子,什么话不能通过她讲出来,又或者打听那女子出去来,派人送钱送米,劝阻就是了。 而钟9却坚持,宁可要那女子照她所言的死了,也要确认她未卜先知的能力为真,那她这样做,必有所求。 云尘子问她所求为何。 钟9看了一眼钟晓欣,钟晓欣回看她,就站在云尘子的身后,她的对面,一点没有回避的意思,云尘子也没有叫她退出去。 钟9咬咬牙,反正……她前世也不是没跪过她……的灵牌,就只把这人当牌位跪,并没有区别。 钟9一下子跪了下来:“我求仙师收我为徒,我……我不想嫁到白家去。” 钟晓欣惊呼:“9妹妹。”她不想嫁白七,还写情诗撩人家啊?虽然说钟2被同赐婚做了贵妾,可钟2那不是已经醒不来了吗?钟9,这到底是什么爱好? “白家……”云尘子听着,点了点头。 钟晓欣想的是白七和钟2,云尘子想的却是整个白家。 现在明面上,白家的罪名是外孙女杀人,白家帮着藏尸,可是死的到底是个签卖身契的丫环,并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不知内情的人,不可能因为这次的事情而拒嫁。 可是暗地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白家有问题,有可能跟前朝牵扯,说起来,白家本来就是前朝投降的旧世家而且是公爵,顺义伯……归“顺”大“义”之人,与此同时还有平义伯、归义伯,都是前朝归顺后仍受到重用的世家,他们的爵位以义为名,天生就低人一等了。 若钟家大湖中正是当年白莲教之宝藏,那白家就是白莲余孽,白家的身份已经被翻了出来,现在不过是大厦将倾之前,钟9知道白家早晚要玩完,莫非也想着抛弃白莲教,归顺大晋? 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白莲圣女,他们找了30多年,始终找不到,可是说真的,找到之后要怎么对待,元治帝不表态,升龙观一直拿不出个方案,有的认为找到就杀掉,连续几代没有掌教圣女,看白莲教还玩毛线啊,但也有人认为,杀一个生一个,白莲圣女每20年一代,根本是春风吹又生,若找到能为大晋所用,才是真正的断绝掉白莲教的生机。只不过这些事论也是白论,因为人都找不到哪。 前者杀杀杀简单粗暴对抗法的支持者,就是曾经的太祖。不过国师云尘子及齐小道爷,反而支持的是后者,而实际上,虽然元治帝没有表态,但云尘子觉得自己这位主子,也是支持收纳改编政策的。 “好。”云尘子面对着钟9的请求,答应了。 他不了解钟9与白七的夙世纠缠,只当钟9眼见着白家要倒,决定弃暗投明,也就是说,他如今已经认定了钟9便是白莲圣女了,并且也相信了钟9所做的预知。 钟晓欣一看他这神情就知道要糟。 奈何钟9还自己作着死。 “多谢师尊。”钟9这样说,也就是对自己的预言是满满的自信,她都默认了国师做定了她的师傅。 云尘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也算是一种默认,一切都要看十月初一太虚观是否有天火降世。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走前也没有了心情再吟诗了,哪怕钟9就是白莲圣女,哪怕钟9真的弃暗投明,可是有一点,白莲圣女过了20年便真的又有了一代,不正说明白莲余孽仍气数未尽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简直就如同大楚最后一段壁虎尾巴,看似只一段残躯,就怕它哪天从尾巴开始再重生出脑袋来怎么办? 云尘子带着守在门口的两个随从,忧心的走了,他不能不走,再呆下去,就错过饭点了,钟家管升龙观晚饭,总不能500道爷都吃完了,他这国师还饿着吧,这不是饭的问题,是身份和规矩的问题。 新收和预定新收的两个女徒弟送到了门口。钟晓欣望着他背影,也只能叹息一句,“9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白莲圣女,能力再强也是余孽,她有心想帮钟9脱困,钟9却是自己往困局里扑。 钟9却是冷冷一笑:“不劳大姐姐为我费心,你有婚约在身,做个记名弟子倒正好,我却是真心尊敬三清。”钟9多出一世的记忆,她难道会告诉钟晓欣,升龙观对于白莲圣女的重视,未来的国师尘风真人,甚至曾想过以国师之位相托,将升龙观这假把式变成真正的道门至尊。 两个人俱是话不投机,又都心里存了太多不能说的东西,只能说是不欢而散。 钟晓欣出了来,先去到了元嬷嬷的院子里请过安,说了一会的话。又将国师今日给她的护身符纸递给了元嬷嬷。总之钟晓欣是不太相信这符纸有用啦,不过既然升龙观地位崇高,别人估计是信的,钟晓欣也乐得拿来做人情。 之前钟家闹鬼,齐小道爷当着众人的面也给过她一张,也被钟晓欣送到了六畜兴旺院来孝敬元嬷嬷。别看着钟家面上对元嬷嬷很好,有求必应似的,那是因为元嬷嬷本来也没多少要求,如今这两天闹鬼死人,人心惶惶的,齐小道爷上次带人来,钟世子还没从白家拿到零花钱呢,从钟府中馈拿了五百两买的护身符,就只有五张,老侯爷夫妻,他和两个儿子,连白氏和钟2都没有。 生命受到威胁时,就没有人在意元嬷嬷了,钟晓欣当日就将自己手中的那一张递了来,元嬷嬷不收,被她百般劝着收下了。 今天云尘子拿护身符给钟晓欣做面子,只送不卖,人手一张,但钟晓欣事后着苦菊打听,也并没有人记得给元嬷嬷姑侄两个多要两张,那服侍元嬷嬷的小丫环也就才10岁左右,又不太精明,消息也闭塞,六畜兴旺院中三个人,谁也没得着护符。 钟晓欣就又送来了今天国师给的这张。 有用没用的,是她一份心意,让元嬷嬷藏了国师这张,原来齐小道爷画的那张,元嬷嬷可以直接给福秀,好让两个人心里有个着落。 但元嬷嬷接在手里只看了两眼,并不肯收,还是嘱咐钟晓欣收好,钟晓欣再三的要求,元嬷嬷才笑着说道:“是云尘那小子画的吧,他从小画圆不像圆,画弯不像弯的,只喜欢舞刀弄棍,没想到当了国师,还得练这些东西,苦了他了。” 呃…… 钟晓欣o型嘴。她不小心听到了自家师傅光腚时期的黑历史…… 402 久违的日常 她都忘了,元嬷嬷比她更熟知升龙观的一切,那国师什么的,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小屁孩。迟四说过,元治帝及诸皇子都是元嬷嬷同着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养大,国师云尘子身为元治帝心腹,想来也没少被元嬷嬷打屁股吧。 钟晓欣想了想就说道:“怪不得今天师尊非要留在钟家吃晚饭……”她之前已经被升龙观收为记名弟子的事情,刚刚跟元嬷嬷提了几句。她还以为不要脸蹭饭是升龙观的传统,但现在想来,半夜爬墙才是升龙观传统呢,国师大约是吃完了晚饭,围着钟家溜一圈消消食,就可以翻墙进来,方便拜见这位当年的奶嬷嬷吧。 “嗯……”元嬷嬷沉默,不接话。所以她比谁都清楚这张护符到底管用不管用,之前钟晓欣送来的齐小道爷画的那张,她也没有留,直接给了福秀,年轻姑娘心思浅,需要点心理安慰,她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钟晓欣就没有再强留护符,这种讨好人的事,留给晚上师傅自己来吧,她这张她带回去,元嬷嬷都说了,国师小时候圆都画不利索,现在也练成了一百两银一张的大书画家了,何况她前世还是个化妆师呢,以她的美术功底,她画的肯定漂亮,到时能一张符卖一两银子她都愿意。 钟晓欣从六畜兴旺院走回绮罗院,也管不了吃饱就睡,全身长肉的铁则了,抓紧时间睡了一会的觉,自从九月十九白雀庵出事之后,她这绮罗院同钟家大湖那边,是夜夜访客不断,今天还不知道是谁来呢。 钟晓欣就这样睡着,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这是……谁也没有来啊,突然间天下就太平了吗?这突然无人打扰的叫她一觉睡到天亮,她竟然如此的不适应了。 钟晓欣就这样在苦菊的各种鬼故事里度过了早饭。 钟2生魂现身的事,因为那天晚上湖军都是升龙观暗卫,暂时还没有传来,不过张家小姐生魂出没之事,却已经传出来了,这下好了,钟家终于不是京中唯一闹鬼的人家了。 张家小姐的生魂,比钟2的生魂早出现个几天,具体是哪天出现的不清楚,但知道的是,每天三更那几秒钟,其魂魄就会出现,跟那日钟2现身一样,身上水色流转,却冷硬如蜡像,嘴巴张合不停,却听不见声音,只有其魂消失于水上之后,才会传来很淡的求救声。 因为鬼故事,所以苦菊打听的很详细,描述的也很生动,说的钟晓欣这哪怕亲眼见过钟2生魂的人,听来都有点毛骨悚然了。 她摸了摸惴在怀里的八卦镜,才多少安心了些。 这是昨天从师傅那边拿到的,当时修仙系统就提醒了她,说国师所赠都是法器,钟晓欣便怀着满腔的热情挑出了这面镜子,等着从元嬷嬷处回来绮罗院细看时。 【八卦镜】(法宝等级:法器) 作用:可封印灵兽级别及以下级的妖兽于内。 当时钟晓欣差点就给它扔出窗外。 你tm耍我? 这世上就她一个修仙的人,她就问,她到哪里去找只妖兽来封印? ok,就算这世上也许可能大约还是在哪处存在有妖兽的,可是谁来教教她怎么辨识妖兽等级,她总不能见面自己问吧:“您等级到灵兽没有?没到的话,让我封印一下可好?” 那万一人家灵兽以上,她被打死了都没个师门给她报仇啊。 是啊,哪怕修仙系统里她都已经有了两个师门了,她也不觉得哪一个能帮她去打妖兽的。 钟晓欣叹口气,这八卦镜就当普通镜子,先扔到内府中吧,正好内府里马桶边上的洗手盆挺端正的,放上这大镜子就能当梳妆台用。 钟晓欣摸着怀里的八卦镜,暗暗的想着,不知道那晚上现身的钟2以及这张家小姐的生魂,又是什么鬼?这里虽然是宅斗的世界,可是一向以来女人怨恨不管在哪个时空都可以化为厉鬼,不知道能不能代换成妖兽,封印于这镜中……不过她好好的封印人家小姐的生魂做什么?就算是钟2,也没有这种生死大仇,死了也便死了,没道理还扣着人家的魂不让转世投胎吧。 故事说完了,饭也吃完了。 苦菊收拾了饭下去,紫竹和银杏就照往常,拿出了针线来绣,因为现在钟晓欣身份不同了,绮罗院里没有再缺钱用,所以紫竹和银杏现在作的针线,并不是要拿出府卖掉换钱的,而是钟晓欣的嫁妆。 钟晓欣如今是未来端王妃,其大婚礼服等物,自然会由礼部按规矩准备出来,嫁妆也是小沈氏的事情,不需要绮罗院来操心,不过钟晓欣到底嫁过去就是王妃,以前的一些衣物,特别是那些土棉布做的内穿衣物,虽然装着舒服又暖和,但嫁入皇室还是不上档次,很多贴身的衣服都要做新的。 钟晓欣仗着身份没少找钟家要好东西,权当是上次神仙丸子事件,钟家对她的补偿了,并且迟四那边这段时间来的勤,见到了钟晓欣这边正做衣服,有次买了整套全新的刺绣用品还有几十种色的彩绣丝线来。 导致了银杏丫环的工作热情空前的高。 平时钟晓欣忙,也乐得几个丫环有事做,但今天……昨天晚上谁也不来找她玩,搞得她今天精神头充足,心情反倒空虚了。 嗯……做点什么好呢。 钟晓欣想来想去,想到了冬梅。 这姑娘之前领了去小沈氏那边催要嫁妆的活,如今也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了。 钟晓欣看紫竹银杏都忙着,反正她这院不分主仆习惯了,就自己跑了出去,亲自到冬梅的屋里喊她。 却是走到了屋门口,听着了里面两个人说话,是冬梅的声音劝道:“你也不要再哭,事情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我看咱们那位小姐,确实是个心善的人,你事到如今,你只有去给她坦白,若得她原谅,你未必没有可能跟着嫁进端王府。”这几句话,听声音就很冷硬,不过冬梅说话一向如此,但听得出说话人特意的放缓了声音,十分有劝解的意思在里面,竟然是真心为对方着想的样子。 钟晓欣都没想到,秋莲这么白莲的性子,和冬梅这种冷艳高傲的脾气,竟然也合得来,真做了朋友,这大约就是性子上的互补吧。 403 久违的日常(二) 然后就听见秋莲在里面说道:“你瞎说些什么,我又没有做什么,何必求她原谅,我只不过是恨这世道不公,怎么就她是小姐,我是……我若也投胎到富贵人家,如今被赐婚给端王,被国师收为弟子的,或就是我了。” 钟晓欣抬头望天,姑娘,这种自我良好的感觉才是真白莲,幻想的时候就不考虑一下自己的智商吗?你赢了。 秋莲这话,估计是把冬梅也给恶心着了。 就听冬梅冷笑道:“人各有命,就算是天生的富贵,也没有百年的世家,今日里高朋满座锦衣玉食,明日里满门抄斩妻女受辱,要我说,这人生在世啊,还是给自己积点阴德的好,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没人知道,你怎么不想想,这院子这样小,一共就才几个人,你平日里同什么人来往,谁心里没有数似的?” 又说:“你前段时间同长房2小姐那边的春铃来往,偷偷摸摸拿了小姐的贴身的物件,半夜里从院子里扔出去,真当我睡死了不知道?别说2小姐那边从来没有许过让你陪嫁,就算曾答应过,如今2小姐人都醒不来,这一切也都是枉想了。” “我……我并没有……”秋莲有些惊慌的说道:“春铃是……本来就有的交情。” “呸……”冬梅吐了一口说:“当谁不知道谁的底,咱们都不是一个楼子里买来的,也不是一个用途教出来的,人家春铃和夏荷早就认识,或者还有些交情,同你我不过是见过一面,有什么交情了?你说交情,那我问你,你同5小姐那边的玉兰,莫非也有交情,这几日近近出出的,都商量的什么哪。” “哪里有这样的事,5小姐那边不过是可怜我……叫了我过去安慰几句罢了。”秋莲说着,又落下泪来。“大小姐她也太狠了,上次把我的衣服首饰,现在天这么凉了,我没有衣服过冬,可叫我怎么活?” 冬梅哼了一句,显然是不信,不过两个人也没有再说话。 钟晓欣张张嘴,怎么又有5小姐那边的事了? 钟4和钟5,自从钟2出事,也是一个损了一个丫环,而且钟2出事她们还有撺掇挑唆的嫌疑,这两天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这5小姐是又出什么花样,来绮罗院找事? 按理,钟晓欣已经定下了婚事,以后是宗室贵人,和她们就没有什么利益纠缠了,连上次海鲜汤的事情,钟晓欣都没有再追究,钟5主动来讨好还说得过去,主动惹事不可能吧。 可是想讨好钟晓欣,该是找紫竹这种心腹丫头,上次钟晓欣让紫竹将秋莲的首饰衣服都抄了家,虽然钟家倒也没有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不过任谁也该知道秋莲不受重视,并且一定在心里暗恨。 一个别院的小姐,特意将秋莲叫出去安慰,就直说收卖呗。 钟晓欣也没想到临时一个念头来找冬梅,还能顺便听个墙角,貌似自从她修炼小成,这脚步也是越来越轻了,就不知道炼到什么阶段,能像国师那样,走路都像飘。 钟晓欣又原路退回去了十几步,然后故意加重了脚步再走到门口。 屋里秋莲和冬梅两个人就都再没有声音了。 钟晓欣是来问梅嫁妆的事的,自然就要连着她去库房,其实就是绮罗院一个放杂物的屋子,一样一样的点数着。冬梅现在对钟晓欣有所求,态度上还算恭敬,但没想到秋莲也非要跟着,明知道钟晓欣不待见她,仍是忙前忙后的讨好着钟晓欣,要不是刚刚听见过两个人的说话,钟晓欣都要以为冬梅才是对她有恨的那个,是秋莲一直劝她的了。 上次秋莲也是这样突然之间就殷勤起来,然后钟晓欣就丢了一件肚兜,被人传到了钟2的手上塞进了萧小肚子怀里,这次嘛……呵呵,钟晓欣在想,下午就跟小沈氏说说,将人给打发了吧,现在钟晓欣发话,全钟家也不敢有人反驳,反正现在钟4钟5钟9那边俱都少一个丫环,估计这会秋莲走了,说不定还会挺受欢迎? 钟晓欣其实对嫁妆没兴趣也没有认知,只要东西上档次并齐全,能给她做脸面就可以,虽然说迟四应该不会在意她嫁妆多少,但她既然打算了要正常嫁人,而不是离府远遁,那以后跟别人家的夫人来往,总不能让人看轻了。 家具木料做工什么的,冬梅比钟晓欣懂的多,反正在冬梅眼里,除了白氏曾送来的几样差强人意,余下小沈氏给备出来的东西,那就全是垃圾,估计绮罗院原来的物件,在她的眼里应该是空气了。 看来她之前说的,生而富贵却没有百年的世家,也算是有感而发。 钟晓欣点数下东西,确认小沈氏没有再克扣她些什么,也就行了。 说实话,钟晓欣对于小沈氏的感观还是很复杂的。 小沈氏作为一个继母,从来没有克扣为难过钟晓欣,可算是难得,可是为了她的亲生女儿一个人前露脸的机会,小沈氏一覆手就差点要了钟晓欣半条小命,又太阴狠了些。 丽姨娘那边,钟晓欣没什么好感,小沈氏同她之争,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钟晓欣也管不着,可是郑姨娘那边,就算往日里不太恭敬,但小沈氏将钟晓欣中毒和谋害子嗣都扣给了她,将人逼疯了,钟晓欣心里不舒服。 她们妻妾的事暂不论,钟晓欣中毒一事,绝不会是郑姨娘下得手,她没有理由。小沈氏拿钟晓欣当了盾牌再当刀子,轮番的用,钟晓欣总觉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有点不甘心。 钟晓欣没再追究下毒的事,反正不是钟4就是钟5,双方有利益冲突,自然不会留情,何况说是下毒也就是泄药,至少死不了人。钟晓欣对付起人来,也没讲过什么道理的。 可是小沈氏不同,她同小沈氏的利益,并不冲突,至少事不关生死,小沈氏却出手要人命,钟晓欣心里有气,想着多找钟家讨点东西,也算是小沈氏破财消灾了,可是小沈氏倒聪明,又一次借着钟晓欣的名头,讹上了白氏,自己没出什么钱,倒又给钟3攒下一份。 钟晓欣这一次又一次被小沈氏拿着当刀用,她还用得挺顺手啊。 404 钟9的丫环 钟晓欣心里打算着,看是不是有空找辛家大姑娘玩玩,小沈氏的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钟3同辛家的婚事,在她看来还是有可能的,诚意伯府算是实权,辛大一支又是嫡脉。 小沈氏看中了嫡出次子,但钟晓欣觉得辛家该没有这种意思,而且门第也不相符。 你一个没落人家的庶房继室女,想嫁人家实权人家的嫡次子,不太好吧,钟晓欣觉得吧,庶出子就不错,双方条件也相当,若有年轻合适的,让辛大提提,倒有可能成功。 记得第一次见辛大,一堆的妹妹,那诚意伯世子夫人的侄子庶子也该不少吧,若小沈氏愿意好好的向她赔一个礼,钟晓欣不是不能探问两句的。 钟晓欣正想着,绮罗院的门突然就被人“哐哐”的砸了好几下,然后“哐”一声,被人一脚踢开了半边,不过那人收回了腿去,却没有进来。 什么意思这是,来砸场子不进来,难道是专业踢门?这谁……够胆,很久没有敢在她面前撒欢了,真的是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钟晓欣看了一眼冬梅,冬梅忙去开门,不过门口并没有人。只几米外一个婆子给一个小丫环捂着嘴,拉着往远处走。 冬梅转头看看钟晓欣,又看看外面的人,莫名其妙的。看来这似乎是有小丫环来绮罗捣乱,被路过的婆子见义能为拉走了的故事。 钟晓欣看冬梅的表情,也踱到了院门,看了一眼,突然拨声喊道:“那婆子,回来,你心中存了恶念,难道不怕被国师的护符反噬,也变成厉鬼么。” 那婆子当即就是手一软,小丫环兔子一样的就逃脱了她的掌控,一边跑一边喊:“大姑娘,大姑娘救我、救我、救我。”扑过来抱住了钟晓欣的大腿,是钟9身边召集唯一的小丫环,清风。 钟晓欣点点头,不说话,只看那婆子,等一个解释。 那婆子被钟晓欣看的全身都发毛,半天才挪回来,讪讪的解释道:“大姑娘,不是我,我没有心怀恶念,是二太太……不对,是这小丫环,不知道哪里误会了。” 钟晓欣也没有多责怪这婆子。她不知道这婆子是哪个,但似乎曾在小沈氏的院子里见过,该是小沈氏身边的人,可是清风却是见过的,虽然不如朗月来得勤,也陪着钟9来过绮罗院好几次,特别是上次还瞒着钟9私下里像钟晓欣求助,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钟晓欣知道她若单喊那婆子,婆子受命而行,就算她身份高贵,也是个晚辈,不能当面不给小沈氏面子,钟晓欣只拿昨天国师发护符之前的话来讲,婆子怕被她这国师弟子误会其心怀恶念,当然就不敢不听她的话。 嗯……新师门比原来的师门要好,因为国师弟子的身份比侯府千金要来得有用。 “大姑娘,我没有恶念,我就是想活,我……我不想像朗月一样,被送到外面,生死不知,大姑娘,大姑娘你不知道,这钟府有好多姐姐,有好多姐姐都被卖到了见不得人的地方,我不想那样,大姑娘,我只想好好陪着9小姐,给她做丫环,我哪里也不去,我哪里也不去。”清风抱着钟晓欣的腿大声哭着喊。 这一来那婆子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钟晓欣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钟晓欣问那婆子。 “这……”婆子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吴姨娘病了,怕会过人,阑干院的人等,都要被送到庄子上去休养。我们也是奉了二太太的命令,去给阑干院里收拾行李,没想到一个没看好,就叫这小丫头跑了出来,胡说八道。” “啊……?”钟晓欣无语。 她还以为小沈氏又怎么迫害妾室了呢,这不是挺正常的吗?吴姨娘本来就已经有点疯病了,离魂症这事,她也知道,要送到庄子上休养也正常…… “等下,阑干院所有的人全都送去庄子上?”钟晓欣问道。 “嗯啊。”婆子点头:“怕会过人,二太太的意思是,先一整个院子的人都送去,然后分开观察,没有染病的人以后再接回来。” 钟晓欣就听出那么点不对劲来,没听说过精神病还传染啊,不过……貌似有人自杀的地方会形成心理暗示,然后接连有人以相同方式自杀……可是吴姨娘是被丢钱一事给刺激的,这个还能能心理暗示? “什么病?” “肺上的毛病。”婆子说:“吴姨娘已经咳得很厉害了,与她同屋的银宝今天也开始咳嗽了,所以二太太不敢轻忽……” 清风突然喊道:“吴姨娘咳嗽,是因为她天天大喊大叫,银宝是……是老被撕衣服,是冻感冒了。” 这个就……确实秋末这时节,天气变幻,正常人都避不开感冒。 钟晓欣看了一眼清风,对婆子说道。“肺上的毛病,又不都是会过人的大病,只是咳嗽,总得先叫了大夫来看,大夫说用什么药,开出药来服用就是了,哪有将人都送到庄子上的道理,庄子上缺衣少药的,更难康复。” “这个……” “这个什么这个。”钟晓欣突然怒道:“就按我说的去做,你这婆子,你要好好的完成了二太太的交待,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叫这个丫环跑到了我面前,说了这么多话,如果真是会过人的毛病,你是不是连我这个未来端王妃、升龙观国师弟子也要关去庄子上,你好大胆子,就这样还敢说不是心怀恶念。” 那婆子“嗵”一声就跪下了。“大姑娘饶命,老婆子不是这个意思,这真是二太太的意思。” “是谁的意思,我不管,反正这是我的意思,就得按我说的去做。”钟晓欣说道,不是小沈氏的意思,她还不驳呢。 于是婆子就跑了…… 钟晓欣看着婆子远去的背景,心情那个舒爽啊,终于体会到狐假虎危的感觉了,端王之妃,国师之徒,这两重身份足够钟晓欣横着走全国了,估计除了元治帝夫妻,这世上已经没谁治得了她了…… 爽啊。 爽完了,钟晓欣带着清风进屋。打发了紫竹和银杏去到外屋做活,钟晓欣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问,清风也透出了有些茫然的样子来。“其实……” 405 宫女惜言 其实怎么回事,清风也不太清楚。 今天起来,除了每人身上多了一张国师亲绘的护符外,一切都跟平常一样,饭不好吃,衣不保暖,窗纸就算换了新的,也从墙缝里透进凉气来,手指都冷的有些僵,活计依然是多的做不完,哪里都很平静,偏偏每个人脸上都有害怕惶恐的神色,跟清风被卖进侯府之前,在家过得日子也差不多,清风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挺好。 可是早饭吃过后不久,二太太那边就派了人来,好几个婆子,说要送吴姨娘去庄子上,让大家都快点收拾行李。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吴姨娘这病吧,没什么攻击性,就是见人就撕衣服,说偷了她的钱,这两天,天气越发冷了,银宝陪着她时间最多,已经被冻感冒了。能将人送走,也挺好,估计这阑干院里,除了钟9这个亲女儿,也没什么人在意她。 大家就都帮着收拾着,那婆子们却说不是的。 因为是怕吴姨娘的病过人,是整个阑干院的人,一起去送到庄子上。 “都有谁?”钟晓欣问道。 “9小姐和我、10小姐那屋三个人、吴姨娘三个人、两个婆子,总共10个人,二太太那边派去了七八个婆子。” 钟晓欣这才想起来,虽然说阑干院本来是2个姨娘2个小姐,但郑姨娘之前疯了,也早送到庄子上了,10小姐自己是一个人在那字里。 10个人,除了两个粗使的婆子和一个疯姨娘,其它人全是不到15岁的小丫环,对上小沈氏派来的七八个婆子,实在没有一拼之力,大家只得不情不愿的去收拾。其实谁心里也有点明白,这是小沈氏开始收拾妾室了。 先是郑姨娘,再是吴姨娘,同钟9钟10,这些人不明白钟9的异常处,还以为这也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呢。婆子们特意说了,衣服带厚点,也就是说,她们有可能再也回不来钟家了。好些人害怕的哭了起来,可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流着泪收拾东西。 清风当然要先紧着钟9的东西收拾。 可是钟9摇摇头,并告诉清风不用理她,她自己来,让清风自己回层多收拾几件衣服。等到清风收拾完后,回屋来找钟9,却发现钟9拿着一幅字在笑,很高兴的那种笑。 钟9自己给自己收拾的小包里,只有些首饰和银子,及几件换洗的衣服,冬天用的厚衣服,钟9一件也没有带。 清风当时就有点明白了,钟9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就像她以前突然就知道了些什么,然后就会吩咐朗月去做很奇怪的事一样,钟9要去的地方,跟她们不一样,是一个可以让钟9很高兴的地方,而不是同吴姨娘一起,被送到钟家的庄子上。 清风突然害怕起来,然后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就一路跑了出来,跑到了绮罗院里,她敲门时,被小沈氏的婆子抓住,她踢开了门,却进不来,被捂着嘴拖走了,要不是钟晓欣出来喝止了婆子,她现在一定已经被人绑好,扔上送去庄子的大车了。 “这么说,是要把整个阑干院的人都送走,对外都说得了病?”钟晓欣问道。 “是这样说的。”清风点头。 婆子们说,确认没病的以后会接回来,可是人在侯府,生了病都无人上门看诊,到了庄子上,更不会有人管,让她们尽可能多的带衣服,就是不会再接回来了。 钟晓欣摸着下巴想着事。 小沈氏以前也没管过吴姨娘的病,现在突然就要把整个阑干院都搬空,什么原因?郑姨娘虽然以前对小沈氏不敬,但现在根本不算威胁,整治钟10根本没必要。吴姨娘是病了,但她出不了院子,养在哪不是一口饭的事,送庄子上还要花路费。 钟9也不是什么弱女子,皇后为其凤旨赐亲,能随便扔庄子上?想打皇后的脸。 这肯定不是小沈氏自己的意思,一定是有什么外力,让她决定这样做。 钟晓欣喊了苦菊进来。 “今天早上二太太那边有客人吗?”钟晓欣问道。 “有的,一大早就来了的,还从二太太那边用过了饭,我去领饭时,见着二太太院子里的绿绮姐姐吩咐多加两个菜来着。”苦菊道。 会是谁呢?能从小沈氏那里用早饭,可见是亲近之人,沈家来了? 钟晓欣让苦菊去打听打听,是谁家来了人。 没想到苦菊走出去了又折了回来 “小姐,二太太带着人来看你了。” 钟晓欣再一次感观复杂,小沈氏只要不事关三小姐,基本上是个能曲能伸的人物,钟晓欣破了她的事,倒是她带着人来见钟晓欣了。也倒正好,看看是谁?为了什么?要小沈氏给阑干院清场。 小沈氏带着人进了来,本来钟晓欣以为会从小沈氏那里留饭,必然该是亲戚,然而她忘了,这年头会蹭饭还有升龙观。 看到来人的时候钟晓欣也是无语了好久。 对方倒是十分恭敬的向钟晓欣行宫礼。“见过钟大姑娘。” “是你啊。” 并不是外人,就是当日在御花园落水,设套拉着钟晓欣试水量,反被钟晓欣绑住差点淹死的那个小姑娘。 “奴婢惜言,皇后娘娘派了奴婢来,替元嬷嬷送些换季的衣物摆设,还吩咐了奴婢就在钟家服侍姑娘。”这小宫女说道。 小沈氏便笑道:“本该早将人给你这边带过来,只不过皇后娘娘的吩咐,我不能不先处置,还要先带她去了元嬷嬷那边,来欣儿姐这边,反而有些晚了。” 也就是说,清场阑干院是升龙观……或者该说是元治帝的意思了,那倒不好阻止了。 钟晓欣想了想,说道:“清风那小丫环,我是挺喜欢的,横竖我这院子的丫环数量不足,您就将清风的卖身契送过来吧。” 以钟家的作为,人送到了庄子上,也没胆轻易都杀了,就只怕被被卖到远处,钟晓欣表了态,那小沈氏再处理起清风来,就不敢再过了,再说卖身契在手,小沈氏想卖掉人也做不到,安安心心将人养在庄子上,对清风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钟晓欣要一个小丫环,小沈氏当然不会多说什么,虽然钟晓欣的丫环数量已经都快超过小沈氏用的人数了,可是谁让人家未来要做王妃呢。 406 暗卫海言 小沈氏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不过看钟晓欣一副要跟惜言说话的样子,最终没有开口,就下去了。 见得了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那惜言小丫环又重新行礼,这次是下司对上司的礼数,说道:“蓝龙卫海言,见过海漫真人。” “嗯。”钟晓欣嘴里答应着,没想到元治帝会想起将当日那个小丫环给她送来,御花园那一场,对方心里能没有恨么?还把人家蓝龙卫首领的身份给撸了,这是送来服侍的还是来监视的?还真不好说。 海漫是钟晓欣的道号,元治帝亲定,昨天云尘子给过的明路。 海漫是钟晓欣的道号,元治帝亲定,昨天云尘子给过的明路。 “宫里有什么旨意?”钟晓欣问道。 如果宫里没有旨意,海言就应该先来绮罗院,和钟晓欣定了主仆名分后,万事由钟晓欣拿主意。不过看海言先去了钟家,见过了老沈氏和小沈氏,才由小沈氏送到她这里,可见宫里是有旨意的、不是给钟晓欣,而是给钟家。 钟9昨天想像云尘子表达身份,可是当时喊云尘子留步的人太多,钟9根本说不上话,没奈何就将太虚观天火一事当众说了出来,那一句话,但凡听过的人,都能解出其中的深意,震憾的不仅仅是国师,钟家的人也怕啊,不知道这女儿何方妖孽。 国师后来留了钟晓欣和钟9单独说话,出去后不知道给钟9做何安排,但钟家并没有人过问钟9的意思,今天宫里倒传来的旨意,这时候钟家除了照做也没有别的办法。 因为是口谕不是密旨,海言就直接告诉了钟晓欣。 “圣上的意思,将钟9先羁押起来,若其当真为白莲教圣女,又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再消抹其存在。” “消抹……”钟晓欣心里颤了一下,这就是皇室了,这就是权利倾天了,人家说的并不是杀人,而是消抹掉存在,叫你明明还活在这个世上,却再也没有人知道你活着。 “主子不用担心,只要9姑娘真心投诚,升龙观对其只有重用。”海言以为钟晓欣担心亲妹妹,才这样安慰她。 不过钟晓欣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说来她和钟9其实是一样的,正因为身有异能,对元治帝有用,才会被接纳和认可,只不过她有迟四撑腰,能得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四处行走,而钟9身上有白家的婚约,还是皇后口赐婚,要想如愿退婚,就只能让其在这世上消失掉。 “是先将人送到升龙观去,确认了她的身份,钟家再对外说她染病身亡?” “是。” “她在钟家的丫环呢?” “升龙观自有服侍的人手。” “……”那让清风丫环与钟9分开,被送到了庄子上,反倒是件好事了,只要保证不会被随便的卖掉,也不会牵扯进这些见不着光的事情。 钟晓欣这才点了头,将紫竹和银杏唤了进来。 海言化名惜言久在宫中,大面的规矩礼数比紫竹银杏好得多了,钟晓欣也不客气,直接就叫海言教导两个人。绮罗院里众多丫环,苦菊这种偏门人才之外,真正能让钟晓欣放心的,就只有紫竹和银杏,未来钟晓欣做了端王妃,身边两个一等大丫环的名额,是内定给了她们两个的,特别是紫竹,这爆脾气一定得好好改改。 海言虽然化名惜言,不过那张嘴也挺甜的,能出任宫中宫女这种明面上的职位,说明其本身也是聪明伶俐的人物,钟晓欣就听着外面没一会的功夫,三个丫环都有说有笑的了,海言也会做针线,很快就加入到了给钟晓欣缝贴身衣物,绣嫁妆的大军里,这竟然就打入到心腹圈了? 钟晓欣再再的感叹自己这两个心腹,心眼真有点跟不上大环境,也怪她这当主子的飞黄腾达的太快。 再然后,小沈氏又过来了一趟,清风的卖身契在大房那边,当初是大房买回来的人,本来并不是钟晓欣能够想要就要的,只不过现在大房里白氏和钟2这唯二的两名女眷都处于游戏暂时阶段,钟家的家业都掌握在老沈氏手上,小沈氏从老沈氏那里要张卖身契还是简单的。 这一来,清风就算是绮罗院的人了,小丫环也算安了心,只要确认了自己不会被随便卖进奇怪的地方,钟晓欣让苦菊去劝她先跟了小沈氏去庄子上,清风也就同意了。 钟家这一摊的事也算是告以段落。 钟晓欣中午吃完饭溜了一圈,晚上吃完饭溜了一圈,就又开始等人了。 昨天晚上没人来,今天晚上该来人了吧。 果不其然,昨天给她的休息时间那根本就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啊,今天不到二更天,迟四、卢萧、齐小道爷就全都来得齐齐全全的,还是联袂而来,迟四的脸上神色都严肃的不要不要的,钟晓欣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太妙了。 “欣儿,你安排一下,明天需要你出府几日,对外会说你去升龙观祈福。”迟四说道。 钟晓欣有点愣:“不是在钟家,是在外面?” 她以为,钟家大湖的宝藏迟迟没有找到新的入口机关,元治帝要她亲自下水去找,钟晓欣都做好心理准备了,这两天为了增加力气,每顿饭还特意多吃了一些,就等着搬石头了…… 现在告诉她需要她到钟府外面去?哪里的什么地方比钟家大湖宝藏还需要她? 长公主府的宝藏? 钟晓欣有心想问,又不好多问,她不确定这些人知道不知道长公主府也埋有宝藏,她若说了,人家就知道了,她就拿不着宝藏了;她若不说,凭着她一个人要怎么进长公主府,若那入口处也跟钟家大湖这边一样的折腾,她也同样拿不着宝藏。 这么一想,她说不说的她都拿不着东西啊……那她要不说了? 钟晓欣正想着,卢萧先开的口。 “玉姑河里……可能也有宝藏,所以需要你去看看。” 我靠……真是宝藏,宝藏复宝藏,宝藏还其多? 同志们,你们都不觉得这白莲宝藏也有点太不值钱了吧,到处都是啊? “玉姑河里也有?还有没有别处有的?白莲教到底当初搜刮了多少财宝啊?”钟晓欣问道。 齐小道爷沉着脸道:“不知道。” “……”怪不得大晋朝定位它是邪教呢,没冤枉它。 407 张大姑娘 白莲教的宝藏,真没人知道有多少。 白莲教最后一位圣女是木脉的,变鲜花变鸽子不是特别拿手,但人家拿手土木建设,也就是机关术,而且兼修道学风水术,属于双学位学霸等级的人才。当时的情况,大楚暴虐、起义军四起,楚皇室感觉自己四面楚歌有玩完的架势,便将宫中多年所藏的珍宝拿出来,并白莲教的一些重要物品一起,让白莲教给盖一座宝库收藏了,万一真亡国了,还有复国之资。 那位圣女很负责的勘察了很多地方,发现每一处地势都不同,在哪里盖宝库,她都有不同的灵感,能够完成她不同的理想规划,实现她不一样的人生价值,于是那位圣女就决定,反正盖一个也是盖,多盖几个呗。 一挥手吧,盖了五个…… 钟晓欣听的那个汗啊。这又不是乡下养孩子,养一个也是养,养五个也是养,多一口饭之外,衣服可以轮下来穿,玩具可以一起玩,被子可以大家盖,这是宝库啊,盖一个就是一要花一份钱,死一波人。 于是大楚这地图,外围天天打架,里面圣女还到处挖坑,虽然白莲教用的是自己老人供奉的钱财,可是跟大楚的财政来自于同一拔纳税人啊,这边多了那边就少,本来军费财政就紧张,现在还盖着宝库,要不然怎么说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呢。 人家圣女不懂政治嘛不评论,大楚皇帝你不把珍宝卖掉买装备,竟然还搞宝库?现在做为正规政府都快让人打残了,还想着以后复国?这么妖孽的思路也只有亡国这一途了。 于是大楚亡国了。 可是盖出来的宝藏,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过。人家那圣女专业技术过硬,职业道德也好,反正大楚本来盖宝库是为了复国,现在大楚皇室血脉断了,复国无望,圣女死前连张藏宝地图都没画,就这么走了。 苦了后来者。 民间早有传说,白莲宝库里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可是从太祖时期开始,就没找到过,汇总传闻,只知道这些宝库兴建在一个什么湖啊还是河里的,反正能查到的是,兴建宝库时期,白莲水脉死了很多人,后来四圣之乱,根本没水脉什么事,因为人都快死绝了。 于是元治帝时期,开始建立蓝卫,专司水下探宝工作。找了有20年,才找到这钟家大湖。 “说来还全是欣儿的功劳。”迟四于齐小道爷的讲述期间,也不忘给钟晓欣请功,“若不是认识了欣儿,我也不知道这钟家的湖里还有这样的异常。” 钟家大湖,太祖时就排查过,确定了里面无宝,才赐给老济安侯的。 要不是迟四被钟晓欣带着下湖,看到了“你好白骨”,正常是不会有人疑心的,钟晓欣当初请他帮着处理湖中的事,迟四借机几次三番把闹鬼的事越闹越大,也是为了保护钟家大湖,只是他以为钟家当时探宝不成,已经没人知道这秘密了,却没料到还有白家在后守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白家这20多年来也一直没再挖过宝,但至少可以确定,钟家大湖,应该是五个宝库之一。 “那么玉姑河呢?怎么知道也有宝藏的了?” 钟晓欣就问道。 不是她怀疑这消息来源,刚刚也说了,之前30多年,一直找不到的宝库,突然之间就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的出炉,是不是有点假? 钟家大湖这边,或许是因为她的原因,才暴露的,可是玉姑河那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也怀疑有宝呢。 “是听人说的?” “听谁?” “张大姑娘……” “……”妈啊,这还不到阴历十月一呢,咱别说鬼故事好不好? 钟晓欣又向着迟四凑了凑,迟四握住了她的手,可是没敢搂。 “张大姑娘又显灵了?”钟晓欣问。 之前卢萧就说过,收留张家的那户人家传闻,有时候半夜张大姑娘的魂魄会现身,结果昨天钟2的魂魄也现身了,现在卢萧说什么,钟晓欣都信。 对于钟晓欣的猜测,卢萧点头,表示了肯定:“其实说来,这还跟你有些关系……” 屁……你的未婚妻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多少与你有关。”卢萧无奈的说道,或者说,宝藏一事,似乎到现在为止,都多少跟钟晓欣扯得上些关系。 “因为张大姑娘第一次开始现身那夜,就是九月十九。”卢萧说道。 “钟家在白雀庵出事那天?”钟晓欣问道。 “就是当天夜里,张大姑娘第一次出现求救。” 张大姑娘是在九月中失踪的,那时候卢萧为了找她,特意请迟四手下擅长情报调查和跟踪的黑卫出手,当时并没有往神鬼故事方面考虑,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走失、被拐或被掳。迟四为此,那几天都不曾来见钟晓欣。 找了几天,人没找到,黑卫却查出了以前的记录,玉姑河以前曾发生过少女失踪案的事情,是真有其事。 不同于苦菊的那种“听说”“从前”似的讲故事,玉姑河有过两次记录,是真的曾失踪过未婚少女,有名有姓的,也确实记录,每失踪一个少女,就会从河中发现之前死掉的人,那失踪少女却再寻不到。由此,案件转向了神怪故事方面。 九月十九白雀庵中,迟四和卢萧本来就是带了些蓝卫打算下水掏尸的,没想到让钟晓欣这神助攻一掺合,直接把五年前失踪的迟四的三号未婚妻给捞上来了……但还是没有张家小姐的下落。 昨天听钟晓欣说,当天钟家曾失踪了一个丫环,卢萧觉得或许张大姑娘的尸体要打捞也就有了,于是今天就又派人下水了。 结果…… “尸体没有捞着,反而又失踪了2个女弟子……”卢萧说。 “……”钟晓欣说什么好呢,都这样了,竟然还敢让她下水,就不怕她也失踪吗? “然后……”卢萧继续说道:“因为失踪了2个女弟子,遍寻不着,又打捞不到新的尸体,只能停止了作业,没想到我回府之后,张家的公子一直在等我,对我说起了一件事。” 之前张家的公子就曾说过,张家小姐的生魂半夜会出现,消失时会留下“救我”之言,卢萧有一天半夜还去那户人家埋伏过,但因为其并不是每晚都现身,所以当时并没有看到,可是昨天钟2的生魂现身,说明这是真有奇事的,于是张家公子再说时,卢萧便信了。 408 宝藏留言 张家小姐昨天半夜又出现了,可是这一次留下的不是“救我”而是“宝藏”。似乎这生魂的留言功能不太好,一次只能说两个字。然而不得不说,张家小姐这一次升级版的留言,是很聪明的。 说“救我”,只有关心她的人会着急,说“宝藏”那可就是听过的人都着急了。卢萧当然不可能对于有关宝藏的内容视而不见,想到张大姑娘是于玉姑河失踪,玉姑河又一向有些离奇之事,于是下午马上再派了人去打捞,这一次当然不敢再派女弟子了,于是没有人失踪,可是也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 这简直就像钟家大湖的宝藏入口一样,你明知道就在那里,却束手无策。 顺便一提,自从昨天钟晓欣放了风言上来治伤,蓝卫们一直轮班踩到现在,也没有再从钟家大湖踩到新的出口,好几个弟子都快泡肿了。 所以没有办法,卢萧只能找到了钟晓欣这里来。 因为钟晓欣是唯一一个下过玉姑河之后,还平安游上来的人,甚至说起来,张大姑娘失踪于九月中,可是她的生魂第一次现身,却是九月十九那天,也就是说,正是钟晓欣下水那天,张大姑娘也开始出现的……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关连,谁也说不好,可是若说没有关连,又太过于巧合了。 所以卢萧才说,宝藏同张大姑娘一事,都似乎和钟晓欣有关。 “所以,现在唯今之计,只能你再下水一次了。我……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卢萧叹着气说道,有点不太敢看钟晓欣。 女的下水会失踪,男的下水又开不了剧情,升龙观里蓝卫本来就少,又是乾道多于坤道,能下水的女性已经没几个了,又以钟晓欣水性最好,别的不提,以钟晓欣的扫把属性,就算一时查不出宝藏之事,能把尸体捞回来也是好的啊。卢萧也知道这提议很不人道,不过事关宝藏,他们没得选。 “这个简直……”丧心病狂啊。钟晓欣泪眼看着迟四。 要她下水,这个ok,找找宝藏也是顺便……主业捞尸这个就…… “四哥,你也同意我下水?”还要冒着失踪的风险? 玉姑河闹鬼,这都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钟晓欣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鬼啦,据牛头马面讲这个世界是很单纯的宅斗界,但不管怎么说,每几十年就会有人穿越,谁知道是不是有以前的前辈带了什么稀罕东西来啊,再说别人不讲,司琴是在玉姑河边失踪的,钟2和钟家那婆子也是至今未醒。 钟晓欣有点怕怕啊。之前她还吐槽国师给的八卦镜,也没个鬼怪给她封封,现在好嘛,事不经念叨,这就有鬼了,不知道这鬼什么等级,换算成灵兽妖兽,修仙系统给认不? 钟晓欣看迟四,泪汪汪的。四哥,到你怜香惜玉的时候了。 迟四也点头道:“欣儿不怕,我已经查过了,根据记录和传说,失踪的虽然都是未婚少女,但欣儿非是肉体凡胎,应是无事,若入水中四处探查,会有什么收获也未可知,而且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下去,自然要陪你一起。”迟四很隐晦的给钟晓欣打着眼色,意思是钟晓欣是鱼非人的事情,不要讲透嘴。 谢谢你的信任啊。 钟晓欣简单是欲哭无泪,以前骗迟四说她是鱼仙,现在报应来了,卢萧还当钟晓欣是人身,叫她下水还有点罪恶感呢。在迟四看来钟晓欣就是回家探亲,正指望她能从同类那里打听点什么消息呢。 不过钟晓欣也是心里有数。 元治帝对她的认可,不就是她有入水的异能吗?白莲宝藏传说俱是建在水中,如今一个两个的不知道为什么,凡有关宝藏处也确实都与她有所牵扯,她不下水,元治帝那关也说不过去。 钟晓欣最后也只能是点了头。谁让她昨天晚上一时心软,将钟家宝藏的入口给丢了呢,卢萧都说安排好了要明天出府,那这玉姑河一趟,是怎么也跑不了的了。 钟晓欣点了头,卢萧手上的这件事就算告以段落了,她做为蓝卫,贴身所用的水靠也正在新制,说是明天就能送到,这样也省得她装着裙子装水母了。 卢萧这边的事完结,该就轮到了迟四和齐小道爷。 两个人一个去接红卫抓到的朗月丫环,一个去向元治帝报告钟9一事。 齐小道爷那边,其实钟晓欣也知道,今天早上海言带来的一定是宫中旨意,钟9之事,元治帝已经知道了,有迟四查到的证据和国师亲自的审问,外加齐小道爷曾为其算过的双命之卦。 钟9就算不是白莲圣女,她异能也是真的。 元治帝示下,将之看管于升龙观中,一旦十月初一太虚观天火一事属实,到时再做打算,看现在钟9的样子,是有心投诚,若能为之所用,就算不能嫁人,未来前途也并不暗淡。 总之这样听来,元治帝爱才惜才,并不只对钟晓欣,如果钟9能一直在升龙观为皇室效力,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横竖她的志向是成为白七的继室,多等几年也有好处,就看白七什么时候死老婆,她什么时候再嫁就是了。 钟晓欣也就放下了心来。 只不过迟四那边就是很顺利了。他没有接收到朗月。 “黑卫查不到朗月人在何处。”迟四说道。 勘查情报是黑卫的工作,然后是红卫捉拿,现在黑卫查不到人,红卫当然就没得捉。 “不是说在白家?” “只知道最后传出消息是送到了白家,但进了白家之后的情报,就一无所知。顺义伯白家,升龙观伏下的人手,都在外院书房和顺义伯的身边。”迟四说道。 升龙观做为暗卫,人手也不可能遍布大街小巷,顺义伯白家说是实权的人家,但是手里不过是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偏城,这权力倒是大,管得也宽,管管小商小贩也就算了,京中这样豪贵云集的地方,有管辖权的机构太多。管案件有刑部,管审判有大理寺、管监察有督察院,要搞镇压,明面上西山大营几千人侯在京边,暗面上升龙卫无孔不入,五城兵马司,讲白点,省会城市的一个区级城管局局长。 409 玉姑河副本 顺义伯又一向老实乖觉会做人,元治帝又拿他当投降榜样,给他在朝廷上留几分面子,所以升龙观只在他身边外院书房派了几个钉子,后院里并没有安排人,但这次朗月丫环却是直接送到的后院顺义伯侯夫人处,之后就没有了下落。 偏顺义伯夫人治家极严,不像白氏似的,整个钟家用零食就能打听事,想听什么有什么,黑卫的人在白家庄子上还能打听到朗月的痕迹,可是之后进了白家,就算派了人去伏在暗处,也只能听见些夫妻之间嗯嗯啊啊的内容,即不见白家往外送人,也不见有人被关押和审问,朗月这丫环,就像消失了一样。 “会不会是就留在白家做了丫环?”钟晓欣问道。 这话说的三个男人都是一愣。 “这样可疑的丫环,你会往身边留?”齐小道爷对钟晓欣投以鄙视的眼神。 钟晓欣对于这处不时被怼的情况,都习惯了。 问题是朗月的可疑全是迟四想出来的,升龙观若要拿到了她,当然就要审问,可是白家在庄子上已经审问过她了,若想灭口,当场就可以杀掉,不该将人送到白家,会送到白家,还是直接送到后宅中,那一定是不觉得她可疑啊。又没有再往外送,一定还在白家的内院中,只不过一时查不到痕迹罢了。 无论关押一个丫环还是审问,在后宅这种女人云集八卦乱飞的地方,一定会有风声,君不见苦菊那种智商的人,拿着零食开路,现在在钟家都能横着走了,无论夫人们治家多少严厉,大家对于可疑事件,还是抱有相当的分享热情的,若不想引人注目,还有什么比直接拿来当丫环更好的方式呢。 谁也不会在意一个新入职的新人。当然齐小道爷对钟晓欣是个例外。 “所以或许你们的人并不该只打听是否有人被关押或审问,打听打听有没有哪个院或哪个部门,新进了不起眼的三等或粗使丫环,也可能更有收获。”钟晓欣说道。 对于这个建议,迟四等三位男性都表示了非常的不理解,将人带回来竟然不严刑拷问,这简直不按套路来,以此也可以想见升龙观的整体风格有多少嚣张强硬。 不过总之现在都打听不到消息,迟四表示坚定支持钟晓欣的意见,明天就会派人进白家后宅打听去。 四个人今天会谈的地方也是在湖边,基本上祭桌已经成为临时聚会场了,以前还怕人打扰,现在有升龙观的暗卫们在花园外警戒,四个人也就放心大胆的聊了,一边聊着天,一边赏月,一边吃点瓜子果子的,钟晓欣十分后悔怎么也没想到找家店订副麻将牌,这时候等消息还可以搓两圈。 要不然聊天的话题就这么几个,她现在即不好下湖泡澡,又不能坐迟四大腿上亲亲我我,就这么干坐着,实在有点无聊。 于是这种无聊的情况一直持续过了四更天。 这一夜,即没有再找到新的入口,也没有钟2的生魂现身,一切是那样的平静,不闹鬼的大湖,都不像是钟家大湖了。 五更天的时候四个人都支撑不住,回去睡了。 钟晓欣一路睡到第二天,苦菊将早饭都领回来了,才叫醒了她。 吃过了饭。 钟家自然有人为钟晓欣打点起程,理由都不用她想。 昨天宫里派下了海言,虽然说是给钟晓欣做丫头,但她是带着圣上口谕来的,对钟家来说也算天使,于是今天上早,又让海言去找小沈氏,说是钟晓欣如今已经是升龙观的记名弟子了,按照规矩,要到升龙观祈福多日。 小沈氏虽然也犯嘀咕,不过既然海言说是规矩,那大约就是升龙观或宫里的规矩,小沈氏不敢多问,就给钟晓欣收拾打理起来。 钟晓欣是再一次的体会到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基本上只要跟宫里沾边,钟家可以说是无条件听从,而现在在钟家代表了宫里意志的海言,则其实表达的都是她的意志,可以说钟晓欣现在一句话就可以号令钟家啊。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钟晓欣以前在钟家想吃顿红烧肉都不可得的时候,当然也想着能在钟家当家作主,可是她现在在钟家能作主了……她的主战场都不在这里了。 京城东南方向,白雀庵。 玉姑河虽然是一条长长的河,但是根据记录,出事的地点只在白雀庵的这一片枫林处。 当然,最早时,还没有白雀庵,只有这片枫林。 “白雀庵最早建于大楚天佑年间,到现在已经约有百年了,前朝时也曾兴旺过,不过一直香火不盛,后来便败落了。”迟四同钟晓欣手拉着手,站在枫树林里,给她做解释。 钟晓欣借口要去升龙观祈福,一路就被拉到了这里,车马虽然是钟家准备的,但是钟晓欣如今身份特殊,出门所带的人全是端王派来的,也就是其实都是升龙观的人。 又因为玉姑河出事的传说都是少女,所以绮罗院里的三个心腹丫头,钟晓欣一个没有带,只带了海言服侍。 钟晓欣来得早,迟四更早过她,已经在等着了,而齐小道爷和卢萧还没有来,枫林周围,已经让升龙观的人清了场,虽然说其实自从这里捞出来女尸,也没几个人敢来了。 所以两个人就又开始光天化日下秀恩爱,当然也就是拉拉手,顺便迟四给钟晓欣普及了一下这白雀庵的历史和以前记录过的玉姑河的事情。 苦菊的鬼故事里,玉姑河各种出事,是她讲恨不得死了得几十人似的,但实际上,“官方有记录的,玉姑河出事,一共就只有三个人。”迟四说道。 这部分的故事吧,其实跟苦菊所讲大差不多。传说玉姑河确实曾有少女失踪,只不过并不像民间传说那样,姑娘们今天失踪一个,明天又死一个,后天就捞出尸体来了。 玉姑河失踪少女,似乎是好几十年间发生的事,又因为这里本是京郊,也曾有拍花子出没,那些失踪的少女,又都是极漂亮的女孩子,到底是落水而死,还是被人拐走,谁也说不清楚。 410 环保的死亡人数 所以玉姑河第一个有记录的,就是从河中捞起来的女尸,闹鬼之说也是从这里而起。 这女尸本是附近的村民,那一天正逢她嫁人,抬她的轿子从这一村走到那一村,路过玉姑河枫树林时,她说要下轿小解,两个喜婆子跟在她旁边,就进的这片枫树林,当时只在树林,离玉姑河可不近,没有哪家的姑娘小解时不进树林找遮挡物,反而要在光秃秃的河边脱裤子的,何况当时喜婆子就在附近,也是看着她找了一处避人处蹲下,喜婆子才将视线移开的,然而那一移开视线,就看没有找到这新娘,无声无息的,人就没了。 有人说是她被路过山匪劫走了,有人说是她早约了情郎私奔了,也有人说喜婆就是个人贩子,将这姑娘勾结那些轿夫给卖掉了,几个人分钱,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为此那喜婆子还摊了一场的官司,然而总之结果就是人就这样不见了,总之这喜婆确实为此还向两家赔付了一些钱。 这之后又过了很多年,玉姑河边又失踪了一个女子,据说是因为一直未生育,不堪婆家的辱骂,跳河自尽的,然而雇了人来,捞出的尸体却一具枯骨,穿着新娘服,就是说,这被捞到的当是多年前那失踪的新娘,新近投水的少女,却一直没有打到尸体,这一下可就热闹了,附近的村里都来看热闹,再没有提那第二个失踪的少女了,大家又都想到了当年那一段如同闹鬼一般的新娘失踪案。 人找到了,这喜婆一家这开始没口的喊冤,又将这两家反告了一状,据这喜婆说,当时新娘子小解的地方离那河边可是有一段距离的,若不是她自己寻死,怎么也不会跑到这河里去。 不过没告成,别忘了之前这喜婆可以自己亲口说过,她只是一移视线,那人就不见了,新娘子就算要自己寻死,总得走动吧,喜婆也同样算见死不救。 总之一家死了女儿,一家没了媳妇,喜婆也是无辜,事情似乎也就只能三家一同自认倒霉了。 那么那新娘子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的死到了河里的,事情似乎也只能被算到鬼怪的身上了。 于是玉姑河才慢慢有了水鬼捉替身的说法。有了传闻,就有人相信,不是刚才这一次失踪的少女至今也未找到尸体,附近的村人们人心惶惶,就一起凑钱请了白莲教的道爷们出手捉妖。 当时具体的捉妖经过是怎么样的,不知道,但结局就是,白莲教出手之后,没多久,就又有一个姑娘失踪了,而取而代之的,是第二个失踪的姑娘的尸体,被人打捞了起来,也已经化为枯骨了。 嗯……白莲教这一下丢脸的有点大,村人们简直瞬间粉转黑。 那之后很多年,都已经没有人敢靠近这河段了,闹鬼的传闻纷纷扬扬,甚至附近有些流民借闹鬼之事,还做了些不法的勾当。后来有一个路过的女尼,在这里附近的村里化缘,她立愿要建一座观音道场,正看中了这玉姑河的风景如画,只不过这女尼也看出了玉姑河有妖,便召集了附近几个村子的德高长者一同来到河边。 这女尼言道,河中有妖,以食人精气为生,若不建寺院以镇之,迟早为祸。 正好这女尼为了心中之愿,已经攒下了一些的钱财,便将钱拿出,雇佣村人们出工出力。一者为了挣钱,二者为了避祸,这寺院很快就盖好了,就是白雀庵。 那之后,果然就没有少女再失踪过了。 女尼做了庵主,得附近几个村供奉,有了这白雀庵,又听闻河中当真有妖,流民作乱一事也少了。附近村子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玉姑河妖一事,渐渐为人们所淡忘。那女尼也十分高寿,在临死前,她留下遗言,水中妖物仍在,她之死,不遵汉族土葬,也不遵佛家塔葬或火葬,反而要水葬,将她的尸体就沉入这玉姑河底,用以永镇妖物,每年观音诞日,要向河中投以水晶珠,助她降妖。 小尼姑们依言行事。在第一代庵主死后,就将她的尸身沉入水中了。 所以玉姑河中记载着出过事的人,就只有三个,那第一个新娘子,第二个捞到尸体的少女,以及这位庵主,并且这第三个人,还是死后沉尸。 至于那据说第三位失踪的少女,一直没有被捞出来尸体过,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河里失踪,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那之后,白雀庵就再也没有过记载,有人失踪,无论是官方上报失踪人口的记载,还是村志村录都不曾见,那就应该是一直平安玩事吧。 这些事,已经是百年前白雀庵初建的往事了。 “等下,也就是说,其实玉姑河的鬼故事讲的很凶,但其实真算起来,白雀庵除了100年前曾在十几年内捞起过两具尸体之外,根本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啊。”钟晓欣问道。 她怎么有一种被骗的感觉,之前还以为这里当真要闹鬼的前奏呢,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侦探剧本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因为到底是100年前的事了,所以也找不到大楚时期的官府资料,但白雀庵里面,对于初代说庵主舍身镇妖的事迹,是有记载的。”因为出家人不能乱打诳语嘛。所以当时的记载,应该是初代庵主死后,其弟子做的记录,新娘子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建庵之前的10年前,总之算是个当地人曾亲身体验过的奇幻故事,所以庵堂做记录时,还有活着人可以做证,而第二个少女的死亡则在建庵前几年,捞尸的情况,庵中弟子还是转述的官府的记录,而第三个少女到底是不是失踪于玉姑河,因为没捞到过尸体,所以说不清楚,只不过庵中弟子们也算到了河中水妖的身上,最后为此,初代庵主的水葬就显得犹为感人,所以那之后,虽然是一个村民自发建起来的庵堂,却广受供奉,并且据说,白雀庵灵验异常,就是大楚皇室信奉白莲教的贵人们,也不乏有人前来参拜。 这一切的名声,讲真,都是建立在初代庵主自愿牺牲沉水镇尸的前提下,也就是说……水里到底是真的有妖?还有其实不过是那位庵主为了建观音道场所说的谎言? 一条河,百年多来总共才淹死了两个人,就安全性来讲,已经很环保了,除了尸体的发现速度慢点,真没什么好报怨的。 411 下河 “那岂不是说这水里其实并没有鬼怪……”亏钟晓欣昨天晚上睡前做了半小时的自我思想动员。迟四点头:“应是没有罢……其知名度之高,主要是国朝交替时,曾有宵小借玉姑河失踪之名,绑架少女贩卖,也因为如此,使得百姓们反而搞不清楚了玉姑河的真正发源之处。” 这也就是钟2并不知道白雀庵后山的河,就是玉姑河的原因,在乱世时,玉姑河之名太大,各种致人失踪的鬼怪故事都被安到了它的头上,真正鬼故事的起源地,很多年没有再出过事了,反而被人遗忘了。 钟晓欣当时崩了一个晚上的一口气就松了……那我还怕个屁啊。 “四哥,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是好的。”钟晓欣感动说道。想来那张家小姐应该也是失足落水吧?至于司琴,当时钟2出事时那么多的人,你推我挤的掉下去也不是不可能,至于那两个昨天下水后失踪的女弟子,钟晓欣表示也不是不能理解。正常人没有谁去搜河底的,只怕两个人是被到了暗流或漩涡一类的地方,陷身其间了,这样的地方换谁都怕,钟晓欣却不怕。 “可是……”迟四犹疑,其实在他心里,以前也并不觉得玉姑河并没有什么可疑,然而不管怎么说,不久之前失踪了张家小姐,并且挖出的是五年前失踪的女尸,昨夜又失踪了两个女子,这诡异事是真的,何况还有张家小姐与钟2一起生魂现身的事,如今钟晓欣要下水,迟四还是很不放心的,所以才坚持要一起下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齐小道爷同卢萧一起来了。 齐小道爷还带来了升龙观里新给钟晓欣制的水靠。 钟晓欣展开一看,粉嫩粉嫩的粉,这是谁选的颜色,合着在自己心里,我还是水母啊。 除了钟晓欣的水靠,齐小道爷带来的还有一个很古旧的铁盒子,看着不值什么钱,打开来,钟晓欣差点让里面的东西亮瞎了眼。 “这这这……这也是给我的。”钟晓欣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齐小道爷若敢说一句“是”,她立马跪下为她以前回怼过他的事情道歉。 “当然不是。”齐小道爷被钟晓欣说的都有点没脾气了。铁盒子里是五颗夜明珠,其中四颗都是鸡蛋大小,另有一颗拳头大小。 这样的宝贝可谓当世罕见,连皇宫里也找不出一个来,钟晓欣是哪只眼睛看到,这像是给她的? “河下幽暗,我从师傅那里申请出来了夜明珠,带着下水方便些。”齐小道爷说着,就将夜明珠交给了立在一旁的海言,这小姑娘业务纯熟的从盒子里拿出珠子来,盒子里还有特制的针线,当即就穿针引线将这珠子从中间穿过系了个死结,钟晓欣才知道这珠子中间有孔。 不过这玩意应该缝哪里啊? 钟晓欣只能想到前世技术工人下矿时,是把探照灯装头上……这个,海言小姑娘的针线总不能缝在头上吧? 钟晓欣看了看大家光滑滑的脑袋,哪里也不像是适合缝东西,然后就看见齐小道爷伸出了手,蓝言将系好的珠子缝到了齐小道爷的袖子上。 钟晓欣就有点了解齐小道爷为什么老怼她了,任谁看了前下属的服务态度,再看钟晓欣这种没心没肺的想往人脑门上缝的架势,都得堵心,不过好像齐小道爷怼她是在更早之前……总之两个人就是天生八字不合罢。 果然齐小道爷一边伸手给海言缝袖子,一边给迟四和钟晓欣每人分发了一个珠子,解释道:“这夜明珠是举国之力才得到的五个,十分贵重,你用时记得,人在珠在,人不在珠也得在,死前记得先把珠还回来再去死。” 呵了,钟晓欣听完有一种带着珠子一起去死一死的冲动是怎么一回事? 再说了……钟晓欣看了一眼齐小道爷身上由海言缝好了的夜明珠,看起来十分结实,讲不好听的,他就算想死前先把珠还回来,都不一定能扯得下来。 装好了夜明珠,齐小道爷又向众人分发护身符,符是他画的,因为迟四和钟晓欣之前都给过了,所以就其它确定下水的人,一人一张。有关于这件事,钟晓欣觉得她其实多戴一张也没关系的,这样提出申请时,齐小道爷十分冷酷的回怼她,反正她身上已经有国师的那一张护符了,齐小道爷不但没发新的护符,反而还要求钟晓欣将之前齐小道爷给的护符还他,因为他一天只新画十符,但现在很明显需要下水的人超过十个。 钟晓欣简直想给他跪,送出去的东西这么理直气壮的往回要也是没谁了。钟晓欣那护符本来就给到了元嬷嬷,没带在身上,再说了,就算带着她也不给,早晚找机会卖掉换钱去。 最终下水的人就确定为: 钟晓欣一个夜明珠,带队海言等蓝卫五人,齐小道爷一个夜明珠,带着一个贴身的侍卫风如及蓝卫二人,迟四一个夜明珠,带了一个小厮绛紫及蓝卫三人,总数十三个人,一起下水到了玉姑河里。 钟晓欣才知道了卢萧是不会水的,就带着余下的弟子在暗上警戒。 挖宝行动正式开始。 九月末的天气,正是枫叶红时,钟晓欣下水处又是枫叶林旁,入水的那一刻,泛起的水花映着上空的红叶,似是踩到了血中。 钟晓几乎是一下水,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水温不对。 秋末的凉意,已经让人能够感受到冬天前临来的寒冷,然而这玉姑河里却是温的,说温的也不太合适,并不是那种适应于人体,让人舒适的水温,而是温泉的温,这里面的温度,让几乎已经感受不到水意温凉的钟晓欣也觉得有些暖了,这水至少有50度以上。 这是踩到温泉口了? 钟晓欣下意识的环顾众人,却见众中都无异状,还不约而同缩起身体,露出了惧寒之相,唯有海言,独她一个紧握着拳头,脸上表情扭曲,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折磨。 钟晓欣下水前,刚刚被迟四普及过这玉姑河真正的历史,只当是这水下无鬼,然而此时才真正明白,这玉姑河果然不对劲,就像其传闻中说的那样,是有着什么在其中,只针对女子。 “快上去。”钟晓欣冲着海言大喊道。 却见其它人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向海言,只是脸色已经变了。 412 水下有妖 “海言人呢?”迟四脸上变色道。 昨天蓝卫有几个人下水四处搜索,等回来时少了两个女弟子,谁也不知道她们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然而今天海言还只是刚刚入水,众人都没有分散开来,钟晓欣说道时,已经见不到人了。 “在那里啊。”钟晓欣听得迟四问道,反问:“四哥,你看不见?”可是她却看得见海言就在刚入水处,只不过她对海言说话,按说钟晓欣在水中言语,任何人都该听得见才是,可是海言却无知无觉,似乎也并没有听得见钟晓欣的话。 钟晓欣想向海言冲过去,却被迟四抓住了手:“快上去。”一点也不敢撒手了。 迟四一开始也以为玉姑河内该不会太凶险,但刚一下水海言就不见了,钟晓欣现在是全队中唯一的女性,太危险了。 “海言还在那边。”钟晓欣指着海言所在之处喊道:“现在过去,或许还能救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她。然而迟四只是向着绛紫使了个眼色,却怎么也不敢放手,更推着钟晓欣,催她上去。 钟晓欣怎么肯走,她和海言虽然没什么交情,若人已经死了,也就算了,可是人现在就在眼前。 就在眼前…… 绛紫等着按着迟四的意思,冲到了海言之前所在的地方时,却是空无一人,钟晓欣就眼睁睁的看着绛紫这这样穿过了海言的身体,还往前游着。 钟晓欣脸色都变了。 海言原来是完完整整一个人,然而绛紫冲过去时,穿透其身而过,海言就并不是完整的人了,她的身影飘在河里,随着绛紫穿过的水流分布到两边,一个人就如同被从中间撕开了似的。 不过并不见血色,看起来就像是水中月,被人从水面上将月相划开了一般。 也就是说,哪怕别人都看不见海言,而钟晓欣能够看见她,这个她,此时其实也已经是虚相了。 钟晓欣甩不开迟四的手,这时候也不再犹豫,脚下架起了水去梯,向前一个迈步,连带着迟四一起冲到了海言的身边。 哪怕是虚像,钟晓欣也试着伸出了手,抓向海言。 抓住了。 钟晓欣自己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从虚相中,抓到一个人的实体,只不过抓到的同时,钟晓欣感受到一阵的热浪扑面,似乎这比之前所感受到那温度更高了些。 “欣儿。” 钟晓欣听到迟四在喊她,明明手还抓在一起,却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然后钟晓欣就被人整个的抱在了怀里。 “欣儿,你没事吧?”这一声,倒是回响在耳边了。 迟四搂着钟晓欣,使劲的将人整个揉在了怀里,迟四也是怕了,刚刚明明手上还抓着钟晓欣,可是有一瞬间,他就是看不见钟晓欣,迟四想也没想的顺着手上的触感,将人抓回来搂在怀里,幸好,哪怕看不见,怀里搂着个人的触感,也是真的。 “欣儿,你没事吧?”迟四一只手紧握着钟晓欣的手,就用搂着钟晓欣的另一只去上上下下的摸着。 钟晓欣觉得自己被沾便宜的地方就算了,唯有被迟四握着的手腕快断了。“四哥,我没事,你先放手好吧。” “胡说什么,现在这里的情况太诡异,我怎么敢放开,欣儿……都是我不好,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点头带你来,不……我不该让皇兄知道你的身份才是……我……我若从一开始就不倾心于你,就不会。” “四哥,你胡说什么嘛。”这套路钟晓欣熟,一只手就轻轻按到了迟四嘴上,男朋友每个月一次低潮期,她竟然也已经习惯了?“这一次都是我自己选的,是我想嫁你,想得到你的家人的认可,想知道你的事,你不过是顺着我罢了,你这样说这些话,难道是怪我?” 迟四叹息:“欣儿,你知道我的,我宁可自己遍体鳞伤,又怎么舍得怪你。” “所以,四哥以后这种话再也不要说。”钟晓欣笑道:“你再动不动就提分手的事,我真的要生气了。” “欣儿……” “四哥……” 脸离近。然后…… “你们两个恶心人之前就不先看看周围情况吗?”齐小道爷狂喊道。 两个人齐齐叹了一口气,一个是身心健康,一个是心理过度发展,想亲热下怎么就这么难呢。 迟四是真的一时没想到,他差一点就失去了钟晓欣的身形,此时失而复得,几乎是全心都只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钟晓欣其实又哪里不知道此时的情况不适宜亲热呢,她一只手被迟四握着,一只手还握着海言姑娘呢,然而迟四这精分状态一开启,不安抚好了,谁知道他又想哪出? 不过齐小道爷这顶头上司都吼了,钟晓欣也没打算撒狗粮,顺着声音就看了过去,却实在吓了一跳。 “这……这是什么?”钟晓欣又o型嘴了 只见齐小道爷此时正位于两个人身侧不远处,手上厉剑已出,正与什么对峙着,而对面与齐小道爷正四目相望的则是一条巨鱼。 说是鱼也不尽然,此鱼头短近圆、额部微凸,吻短而阔,牙齿短小,其形象特征,其实更似一条鲸,但是却短小很多,只有不到二米。 在河中生长、身长二米的鲸鱼……莫非这是江豚? 但问题是,别管是什么特种,明明看上去是鱼,为什么其鳍肢却是鸟翅?并不是说巨鱼长着鸟翅型的鱼鳍,而是如鹰翅般流线型的轮廓外覆盖着整齐有序的羽毛,其鱼鳍处生的是真正的鸟的翅膀,鱼尾处则更加异常,并非两片尾鳍,竟然是三根凤羽…… 这……好想研究下,是什么跨特种的恋爱才能产下这样的怪物,若能得此物,当可一鱼两吃,翅膀烧烤,鱼身清蒸。 钟晓欣猛然一见这怪物,恍恍惚惚的吓得连思维都拐了。她虽然常常感叹自己空有一身修仙的本事,即没有师门引导也没有怪物可打,白废了她这株修仙界的好根苗,然而此时当真一个怪物在眼前时,她才突然觉得自己能够生在宅斗里世界里还是很幸福的。 宁为宅斗狗,不做修仙人。若修仙就要天天打这样的怪物升级,那也未免太练胆量了…… 413 斗妖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来抚平自己这颗被吓了半跳的小心灵时,迟四已经将她拉了身后去,迟四也是用剑,他右手拉着钟晓欣,只能是左手去挂在左侧腰上的剑,这姿势也够别扭,何况剑拿在不常用剑的手里,就知道根本是个虚把式,不过就算如此,迟四也一直不放开握着钟晓欣的手。 钟晓欣一瞬间感动的又想撒狗粮了。 然而不只迟四,被钟晓欣一直握着手腕的海言,此时被齐小道爷一声吼,也是立刻就清醒了两分,抬眼一见巨鱼,也是马上就摆出了警戒姿势,其手腕只一翻,也没使什么劲,就从钟晓欣手里脱了出来,擎了一双匕首在手中,踩着水向前探身,游鱼一般游到了齐小道爷的身侧戒备,随时做好攻击准备。 钟晓欣看了海言游水的动作,才猛然想起来,此时几个人还在水下呢,玉姑河虽然不明亮,但也不深,几个人白天下水,水下若有这样大个头的鱼,光在水面上看影子也不会注意不到,更何况刚刚下水时,一行人带了三颗夜明珠,身周水域都照的亮堂堂的,更不见有鱼,那这鱼是何时来的?又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们四个人,不见其它蓝卫呢。 那白雀庵初代庵主曾云,水下有妖,需以身镇之。 钟晓欣便惊呼道:“它就是玉姑河水妖?” 哪里想得到,玉姑河几番失踪少女,竟然当真是它为恶?如今四个人又被它捉来了巢穴中。 齐小道爷听了,眼一眯,直接身子向前冲出,趁着这鱼似被钟晓欣说话吸引了心神,一剑就砍了过去。 他离巨鱼不过三米,这一剑下去…… 他忘了,他如今在河中,而且他只会狗刨。 巨鱼这前确实因为听到钟晓欣说话而视线移向她那边,竟然是懂得人语的。而齐小道爷这水外狗刨的一剑即出,巨鱼少不得又分些心神给他,眼看着他两条腿踩啊踩啊,举着剑踩了半天也没离开过之前存身之处,钟晓欣似乎都觉得自己看到巨鱼内心深处的黑线了。 只见这巨鱼摆摆鹰翅,就有一股水流凝为细线,直接将齐小道爷束成个蚕蛹,给扔到了一边。 钟晓欣瞪圆了眼睛,迟四等三人或许看不见这线,但她在水中如同众人在陆上,五感最分明,钟晓欣眼看着齐小道爷被擒,对方所用的,就如同她的水龙剑一模一样。 这鱼妖也是水修……呃,似乎有点废话,就是说,这鱼妖同她是一个技能版块啊。 钟晓欣不敢大意,当即怒喝道:“放开他。”却不敢轻易出剑攻击,而是同样聚水成线,将水龙软剑绕上齐小道爷的脚。 使得齐小道爷刚刚被巨鱼扔了出去,又被钟晓欣缠了回来,拉向钟晓欣的所在。 那巨鱼的一双小眼也瞪了起来,看它的表情竟然是有吃惊,有如此人性化的表情,看他确实懂得人语,只不过钟晓欣向人往回拉,那巨鱼又再扇翅膀,几条只钟晓欣可见的水线再次绕上齐小道爷的脖子,将人拉回。 钟晓欣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鱼……所使水线比她多,而且线也比她粗,只怕她并不是对手。 然而好在巨鱼并没有展开攻击,只是拉着齐小道爷往回,钟晓欣哪怕明知道比不过这鱼,也不能眼看着同伴落入敌手,只能拼命的拉回。 一边拉脖,一边拉脚,开拉。 然而巨鱼的不论身形体态还是水下技能都更胜钟晓欣一筹,钟晓欣在这场拨河比赛中明显是处于下风,有心想叫迟四和海言来帮把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描述这水线的位置。 谁知此时齐小道爷突然全身一抖,嘴里发出了“嗬嗬”两声,手中剑落,只死命的用手指扯着脖子上看不见的水绳。 钟晓欣这才想到,她这边拉脚的还好说些,人家那边可是拉脖,太凶残了,只怕都还不等这拨河结束,齐小道爷就会被勒死。就像所罗门王以前碰到两女夺子…… 钟晓欣立刻放手了,她是亲娘。 齐小道爷被那巨鱼夺了过去,那鱼眼咪了又咪,显然高兴极了,跟小孩子抢到了心爱的玩具似的乐呵。 这牲畜。 钟晓欣此时知道战局对自己不利。 她以前在水下,连点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就能完胜齐小道爷,凭的就是她修仙特有的技能,在水下无敌,如今没想到会在这玉姑河里碰上巨鱼,也就是说,别看他们人多,以巨鱼之力,同样能玩弄几人于股掌,唯一能与之对抗的只有钟晓欣一人。 可是钟晓欣还是第二次下这玉姑河,不同于钟家大湖,钟晓欣泡的久了,自然与之融为一体,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她的本源,取其水源如探囊取物,上次不小心杀了人,就是技能不熟,倾一湖之力动用了水龙剑,可是这玉姑河她不熟悉,刚刚她调用河水便发现了,能够为她所用的水极少,而这极少的水中还有些许熟悉,也就是说这河的水源极可能与钟家大湖相通,是钟家大湖那边曾留有她气息的水源交汇到此处才听她指挥,若非如此,只怕这河之水她都动不得。 简言之,钟晓欣这是到人家的地盘上来了,并且这鱼在此河中泡澡据说都已经百年……比资源,钟晓欣根本不是对手。 那巨鱼将齐小道爷拉了过去,却并不急着怎么样他,反倒颇有兴趣的看着钟晓欣,看它的神情,好些觉得钟晓欣是件很好玩的玩具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钟晓欣甚至从鱼妖那双小眼里看出了三分笑意。 钟晓欣头上的汗都流下来了,只怕就双方的实力对比来讲,她也就够格做人家一件玩具,别说她这段时日为了宅斗,三天两头的旷修炼,光是看人家的岁数和个头,钟晓欣也比不上啊。 不过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 钟晓欣敢下玉姑河,除了仗着自己水下无敌,也是有杀手锏的。 迟四一直抓着她的左手,钟晓欣就将右手一翻,藏于内府中的八卦镜就被她翻在手上,这镜是她第一件法器,受修炼系统认可,又是得自有五百年历史的白莲教,想来是十分的厉害。 钟晓欣就将此镜执在手中,头举过顶,以镜面对着那鱼妖,厉声喝道:“收!”此声撼天,气势如虹。 414 神兽宝宝 只见那鱼妖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八卦镜,于是一人一妖,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对峙着…… 对峙着…… 峙着…… 着…… …… 妈蛋,这口令不对。 钟晓欣冷汗都下来了。没脸见人了。 师傅光给了镜子,没给过使用暗号啊。 “封!”貌似也不对。 “降!” “禁!” “呃……急急如律令……”这是很多年前,钟晓欣小时候看香港僵尸捉鬼片时,记得最清楚也最有效的一句话,但很明显,这鱼不看僵尸片。 “那个,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什么来着?这是前两天钟晓欣听国师布阵时嘴里念叨的,但当时国师随便说说,她也就随便听听,好像对方也没念下句啊。 “临……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这是当年玩《阴阳师》学会的,反正日本神道教也是源自中土,应该是也算道家的吧?可是也有说是佛家的?道家的?佛家的?反正……没用就算了。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念完钟晓欣自己都不好意思,这跟盗墓半毛钱关系,就不在一个系统内。 钟晓欣举着镜子就像举着炸药,问题是没点火的地方啊。 然后钟晓欣才发现,她白白修炼一场,除了吸收点天地精华,她竟然是连最基本的道门经典课本也没读过一本,她,她真心的再也想不到别的词了。 最后钟晓欣抱着巨大的牺牲精神,试了最后一个暗号:“妖怪,我叫你的名字,你敢应么?”钟晓欣都快哭了。 对方会不会说话都不知道,就算会说话,人家说“敢”,她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啊。 那鱼如今被钟晓欣连番的表演,也是一脸的懵逼,但鱼嘴张了张,竟然就真的口吐人言了。 “吾……名鲲鹏。” 那鱼说道。 钟晓欣叹了口气,谢谢兄弟给面子,她都想了,对方若回答敢,她最多就是不要脸的追问一句“那不知您高姓大名。”如今人家自己自报了家门,也算是在她死前给她留点面子了。 只不过……“鲲鹏?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的鲲鹏?”钟晓欣问道。等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不是吃人的妖兽吧?似乎这种动物还有着很好的名声,有理想有道德,除了体型大点,基本上不会给人造成什么困扰。 她们一行因为玉姑河失踪少女一事,而在看到河中当真有妖的一瞬间就断定妖物食人,现在想想,其实对方之所以绑了齐小道爷,也不过是因为齐小道爷先对其挥刀罢了……说起来,还是他们先闯的民宅。 而且这鱼会说话有表情,这……若是能沟通呢? 钟晓欣心念直转。 而那鲲鹏,被钟晓欣点出出身来历,也突然高兴了起来,用凤尾在水里一甩一甩的,跟高兴时的狗尾巴似的,叫道:“嗯,是我就是我,你知道我啊,莫非你也和主人来自一界?” 钟晓欣叫它,它就答应了,然后那八卦镜就微微发光,并越来越亮,钟晓欣开始没注意,等到注意到这高举过头的八卦镜在发光时,此镜已经热的炙手、重逾百斤,钟晓欣再举它不动,不由得脱手。 却不想镜子已经变得斗柜般大小,闪着耀眼白光,朝那鲲鹏飞去。 没想到使用方法真的是叫名字…… 钟晓欣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只见那八卦镜已经向着鲲鹏罩去,正中其头,霎时一片白光将这鲲鹏二米长短的身形罩在其中。 竟然成了。 钟晓欣与迟四四目相对,彼此眼中俱有喜色。 而海言则更为大胆,趁着这个机会,竟然潜向齐小道爷,想将之救出,不过鲲鹏的水线本也是临时意念所结,如今其意识被八卦镜所罩,水线自然也四散为水,齐小道爷被海言扶着浮于水中,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过看他的神态,也有庆幸满意之色。 然后就见白光一收,八卦镜已经变回了原本的大小,旋飞回到钟晓欣手中。其镜面恢复了原本的青铜古旧之色,其上铜迹斑斑驳驳根本照不出人脸,此时却现出几行金光大字,只见得上书:“鲲鹏为上古神兽,位于灵兽等级之上,本座收不得,下次搞清楚对象再出手,笨。” 直接看镜子留言的钟晓欣:“……” 离得近顺便看到留言的迟四:“……“ 我艹,就一镜子还傲娇上了。 再看鲲鹏,睁了睁小眼,困惑道:”刚刚是什么,好耀眼。“ 合着八卦镜卖力的世际演出,就让人家闭了闭眼,眼看它照头打去,连个包都没有打出来,还有脸说别人笨。 钟晓欣收了镜子,整了整并不存在袖口的水靠,盈盈拜倒,对着鲲鹏磕了个头道:“弟子乃是地球界水修,道号海漫,这厢有礼了。” 迟四&海言俱都:“……” 唯有齐小道爷恨铁不成钢的喊道:“丢死人了。”不过也没再说些别的,到底现在人家太强大,齐小道爷刚刚是断定妖物食人,为自保而出手,若能言语沟通,自己等人还要探查宝藏,若无必要,实在不必心死相拼,就算此妖食人,过后许以好处,多扔些犯死的罪人下来就是了。 这样,钟晓欣自报了家门,以晚辈自居,尽足了礼数。 那鲲鹏反倒不好意思了。 “唉呀唉呀,你别这样,我哪里是什么前辈,我还只是个刚满200岁的小宝宝呢……”宝宝很害羞的说道。 钟晓欣:“……”她才是宝宝呢。 内心有说不出的苦,是宝宝永远的标配。 鲲鹏宝宝才只200岁,所以它现在身形2米长,那么庄子《逍遥游》中记载的不知其几千里也的那种成年神兽得长多少年呢? 算术好的可以回家自己算算。 虽是不知道钟晓欣所说的地球界是哪一界,但这鲲鹏原本生于浮瑶界,因其主避敌袭,将当时还不到1米的它藏在一个河中石头缝隙中,约定之后再回来接它,谁想到那夹缝却是个时空裂缝,何况不到100岁的婴儿鲲那会还多少有点熊孩子属性,肚子一饿就顺着这时空裂缝从那边游到了这边来找吃的,于是就这样来到了此界。 415 说来话长 果然牛头马面职业道德还是有的,此界中仍是以宅斗为主题,钟晓欣这乱入的修仙者虽然不是绝版,但像鲲鹏这种顺着时空裂缝到此的,估计也不会再有第二个,这么说来,两个人竟然是此界中唯一的修仙同胞了。 “此界无神无修、无道无魔、无敌无友、无仙无妖。虽然我亦懂人语,但实在非常寂寞啊。”200岁的鲲鹏宝宝一边跟钟晓欣说着,一边鹰翅内收,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钟晓欣也是无语,这鲲鹏看出是人养大的来了,非常人性化啊。 “那么你来到此界后,一直都是……呃……我是指您都是吃什么为生啊?”钟晓欣小心的问道。2米长,就算吃人也吃不多吧,不过也不至于节食到百年才吃几个人的地步,不知道这鲲鹏是素食还是肉食。 “吃鱼啊。”宝宝完全没听明白钟晓欣的探问,大方说道:“此处河段人迹罕至,生有多种野生河鱼,肉味鲜美,堪足享用。”鲲鹏宝宝看着钟晓欣说道,迟四脸色一变就将钟晓欣拉到了身后,钟晓欣这跳过龙门的半龙之鱼,他不知道合不合对方的口味。 “人迹罕至是因为……”齐小道爷插了半句,到底没说全,一是因为这里被划归为白雀庵后山,人家不好在佛教地盘上杀生,二来是多少也是因为这里曾有闹妖的传闻,鬼故事太多,外人不知道就算了,附近土生土长的村民是不太会往这里来啦。 “哦,吃鱼好啊。”钟晓欣从迟四身后探出头来对鲲鹏宝宝说道。果然这名声好的神兽就是不一样,又是被人所养大,看来是不吃人的,那么之前有落水失踪的少女,果然是被淹死的,但是尸体过了好多年才被发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啊,可惜了,你们人类不爱吃生鱼,要不然就能多活几年了……”鲲鹏宝宝叹息道。 “……呃……”宝宝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宝宝说太寂寞,听它现在这意思,是要强留几个人在河底陪它啊?其实倒也不难,钟晓欣这刚刚练气初期的小高手都能凝出氧气罩,以鲲鹏之能让几个人永远可以在水下呼吸说话都没问题,不过饮食上确实是个事,并且……她们真没有过陪它的打算啊。 齐小道爷和迟四一瞬间都是抽剑在手,海言则是手翻双匕,只有钟晓欣默默的将八封镜扔回到内府,她这是第一次经历实战,才发现一次事,她都还没有件兵器哪。 “前辈……真会说笑。”钟晓欣一边给几个人使眼色,一边尴尬的打圆场道:“我们是人类,当然不能只吃鱼啊,不过不知道前辈都喜欢吃什么鱼?这玉姑河从来不是捕鱼盛地,想来鱼种也不太丰富美味,等我们此行上去,一定按时按点的给前辈送来爱吃的鱼……”所以,您还是别留客了吧,我们走了不用送。 这时候钟晓欣哪还管得着宝藏啊,河底有这种100年长一米的神兽在,除非哪天整个界都不玩宅斗改修仙了,不然天荒地老也没人有本事挖出宝藏来啊。 不过钟晓欣这话没能取悦得了宝宝。 “又骗我,你们人类说话都是假的,主人当初说接我,我等了她十年,她也没回来。我饿的不行,只能从时空裂缝那头游到这头来觅食。后来玲玲也说会回来,还一晃30年才回来,但却不跟我说话,不陪我玩了,说好的水晶也只最前面的几年有过,之后也再没有了。小柔走时也说,给我留了一件礼物,可是那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固化了,你说以后给我送鱼,谁知道又能送多久呢?我是不信的。” 钟晓欣急了:“要信的要信的,我一定会给您送来啊,你信不过我,你就说您信得过谁,您信得过谁我就指着谁发毒誓,务必叫您信得过才行啊……呃,顺便问句,玲玲和小柔是谁?” “玲玲是第一个在河里陪我的朋友,小柔是玲玲走后过来的,她们都是曾居住于此后来离开过这河底的人类……嗯,你别着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以为我不想让你们离开吧,不是的,虽然我其实也挺想你们陪着我,但是我没有强留你们的意思,主要吧,是你们既然已经进来了,就出不去了,就像现在的我一样,被困在这看似家的牢笼了。” 宝宝抬头看看河面。 钟晓欣也抬头,从河底看河面,很平静,天水一色,湛蓝湛蓝的极为漂亮。 等下……天水一色的湛蓝? 钟晓欣变了脸色,运起水云梯,带着死不肯放手的迟四一直冲向河面。 “哐”一声,迟四撞到了脑袋,痛的捂着头,差点出眼泪。 因为他一直不放手,钟晓欣走哪都得带着他,又因为迟四个子比较高,所以钟晓欣想冲出河面时,是迟四的脑袋先触到了河面,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此言不虚。 迟四撞到了河面。钟晓欣看迟四的下场,深吸了一口气,没敢用头撞,用手去推,手只到河面以下,平静的河面就如同水晶雕出来的,透亮却坚固,像玻璃牢门一样的阻挡着一切。 下水时,玉姑河边的枫叶红得透天,钟晓欣觉得自己像踩在了血花中,那种不太好的感觉让她一直深记,现在从河底看河面,却是一面湛蓝,河面上那映红一切的枫叶,全不见踪迹。 钟晓欣突然喊道:“四哥。” 迟四与她心意相通,话也未说,提剑便砍,“叮叮叮”的砍了七八剑,那河面平静如昔,钟晓欣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刚刚以手推之,就已经用上了水龙剑,全无反应。 如今迟四的宝剑抽不开河面,她的修仙手段也不行,几个人便被困于此了,若是这一切是那鲲鹏法术,她们便是拼着一死也要将其杀掉,可是若那鲲鹏所言为真,连它都被困于其中离不得,她们这些人又有什么本事离开呢? 钟晓欣至少能确实鲲鹏没有说谎的是,她们看似并没有离开玉姑河,但其实这里已经不是玉姑河河底了,或者该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平行于玉姑河中的时空裂缝,那这到底是哪里? 钟晓欣冷着脸又带着迟四回来,立到了鲲鹏的面前。 “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我们会出不去?” “这里曾是玉姑河底。”那鲲鹏宝宝说道:“至于为什么会出不去,大约是因为这里已经不再是玉姑河底了。” 这个……钟晓欣汗,哲学思想倒是挺深,类似于“人不可能踏入同样的河中”那种思维吧,但是她没兴趣研究哲学,她就想问怎么出去,这鲲鹏曾言,至少有两个人,在这水底居住过,后来,又出去了。 “那玲玲和小柔是怎么出去的?”齐小道爷插嘴问道。 “玲玲那时候,是因为本来就能自由出入啊,那时不光是她,我也可以自由出入的,还曾化为鹏身,带着玲玲飞在空中呢,但小柔她……” 鲲鹏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开口道:“小柔走了之后,这里就变成了这样,大约,是她骗了我吧……” 钟晓欣几个人嗔目,这谁啊胆这么肥,敢骗神兽? 这就说来话长了,鲲鹏宝宝叹了一口气说道。 416 玉姑旧事 事情的一切,都是从100年前开始的。 那时还不满100岁的鲲鹏宝宝刚刚来到这个宅斗界,为了一顿饱饭而游过了时空裂缝,等到吃饱时,宝宝才发觉,那裂缝已经找不到了。它被困在了此界中,这里没有修仙没有异能,大部分的人都过着平静的日常宅斗生活。 鲲鹏因为寂寞,也曾试着化为鸟类,出去与人对话,但都被人当作了妖怪看待,于是它就又回了这玉姑河,并且决定不再和人类来往了,反正它本就是兽,对主人之外的人也并没有这么执着的感情,不过是寂寞,想找谁说说话罢了。 那一天,锣鼓喧天,鼓瑟齐鸣,路过了玉姑河的队伍一片鲜红,连枫叶的霜红色都被冲淡了,鲲鹏突然好奇,是什么人哪,于是再次跑出水去了。 结果从水里探出头,就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屁股正对着它,然后一个小姑娘一边尿尿一边哭,说是宁可被妖怪吃了,也不想嫁给个短命的傻子冲喜。 鲲鹏等小姑娘提好裤子,就卷了一阵河水,将小姑娘带回了河底,它是好宝宝,一直记得主人说过,能帮人时,就多帮一把,积下了阴德,下辈子不会投错胎。 虽然小姑娘当时就失声痛哭,反口表示宁可给傻子冲喜,也不想被妖怪吃掉,不过因为鲲鹏宝宝并不吃人,还很有礼貌的安慰了小姑娘好久,所以最后小姑娘衡量再三,也表示还是愿意跟鲲鹏一起在水中生活,好过了出去给人冲喜当陪葬。 说是冲喜,小姑娘其实是被家里给卖掉的,对方是个财主,儿子也不傻,只不过从小体弱,天天生病在床上,连说话都没太学过,才只十岁,最近病的快死了,家里就给他买了个小姑娘,能冲喜则冲,不能冲喜,病死了两个人一起埋了,去到阴间也有个人服侍着。 小姑娘十三岁了,即不想死,也不想再回家,怕被人发现,就跟着鲲鹏住在水里。鲲鹏即可以做氧气罩,又能做真水避水空间,白天就捕鱼,用水汽蒸发了给小姑娘吃,晚上就化为鸟,带着小姑娘四处飞,有时候也会进到附近的山里,捉些野物跟山民换东西用,总之,鲲鹏就这样,跟小姑娘一起住了10年。 鲲鹏白天在水中可以化鱼,出水可以化鸟,这期间,应小姑娘所求,两个人甚至曾离开过玉姑河,在外面的山上盖了一座小草房,每年夏天去住几天,快浪成野人了,总之终于又有人陪伴,鲲鹏很高兴,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每天也玩的很快乐。 偶尔时,两个人会回到水里,游个泳捕个鱼的,到底鲲鹏原身还是鲲,鹏为其化身,太久离开水是不行的。于是有一天两个人回去玉姑河底时,发现了一具女尸。 大约是在两个人不在的期间,有人落水吧。这种事很少见,因为玉姑河其实不算太深,1米来深,能把自己淹死也算是个人才。 不过大姑娘玲玲看到了这个死尸,却沉默了,一改以前的开朗乐观,好几天没有说话,因为她认识这尸体。新死的姑娘是她童年的玩伴,曾经很要好,如今却死了,凡是人,都逃不过一死,然而认识的人死在眼前,让玲玲想起了还在世为人的事,并且想起了自己在这世上,到底还有亲人。 以前就算怨恨过卖掉自己的父母,现在想想,也大约可以理解一些,将自己嫁进富人家,多少还能让她在生前过几天好日子,并且弟弟妹妹也都能活下来了。玲玲突然决定,要回到家里去。 鲲鹏虽然是天生的神兽,并不曾见过父母,但对于前主人的思念,也明白玲玲放不下的感情,于是同意了,玲玲跟鲲鹏说好了,见一见父母就马上回来。 但大约过了半年,玲玲才回来,回来时已经怀了孕,不敢下水,只能在水面上呼唤鲲鹏。 “你能不能将我的新嫁娘的衣服给小兰装上,让她装成是我的样子,浮出水面?”玲玲这样要求鲲鹏。 半年前,因为不能现身于人前,两个人已经将失足落水的小兰埋在河底了。但这一次玲玲悄悄的回家,见过了父母,又将小兰的死讯悄悄带给了小兰的家人,她还见到了小兰的哥哥,两个人从小也是认识的。小兰家里穷,本来是打算用小兰给其兄换一门亲,可是小兰嫁过去后,对方的妹妹却出意外死了,小兰哥哥一直没有娶到老婆,于是就一直单着。 玲玲就嫁给了小兰哥哥,现在还有了孩子,已经没法回水里了,可是玲玲出入自己家,被人看见过,传出了一些流言来,到底当年玲玲本就是结婚中途失踪,若被人发现还活着,依律还是要再去到那户人家做媳妇的,而且其父母家人还有可能被指骗婚而吃官司。 玲玲就想到了,用小兰的尸体装成她的尸体,只要落实了她的死讯,就没问题了。 于是小兰的白骨被挖出来,换上了玲玲的嫁衣,被人发现了。 “所以就是说,其实一开始捞出来的就是第二个女孩子的尸体啊,只不过是你们故意要造成玲玲已死的假象。”钟晓欣问道。 “嗯。”鲲鹏点头。 “也不对,但第二个女孩的尸体,后来不是也捞上来了吗?”迟四问道。既然已经造成了玲玲已死的假象,小兰的家人也知道她的死讯了,就没必要再造出小兰的尸体了啊,但是根据白雀庵的记录,继新娘子之后又过了几年,是第三个女孩失踪后,才捞出来了第二个女孩子的白骨,也是凭衣服来辨认的。“ “那个,不是造假啦,是因为小花也陪我住了一段时间啊。”鲲鹏说道。 第三个姑娘小花,没有人亲眼看见她投水,也没有发现尸体,官方记录只写着失踪,落实不了她到底是不是死于玉姑河。但其实她确实是投水自尽的,因为她在玉姑河边被人侮辱,想不开就投水了。 偏水下有个鲲鹏,最喜欢捞人来做伴说话,这姑娘被救起来,就充当了以前玲玲的角色,陪着鲲鹏宝宝,但她本来就身世凄苦,又不是玲玲那种开朗的性子,受到侮辱更是想不开了,水下寒冷,鱼也不合口味,生了病,又不肯见大夫看病,怕人知道她不堪的过往,过了没多久就病死了。 417 找到人了 “因为她是受辱投水,当时下水时,身上衣服都撕的破破烂烂的。玲玲曾将自己的新娘服给小兰换上,小兰脱下的衣服就一直留在水底了,所以就让小花穿了小兰的衣服。”鲲鹏这样说,不是为了造假,而是水底就那么几件衣服换洗,正好小花死时,穿的是小兰那一件。 鲲鹏也没考虑这么多情况,因为小花曾说过没脸见人,所以就等其尸化为白骨后,将穿着小兰衣服的小花尸体送上水面,因为穿的是小兰的衣服,就被人当成小兰送到了小兰婆家。当然,这又已经是小兰死后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这样一来,第三个失踪少女当然就找不到了,因为本来就没有了可供辨认的衣服,现在又没有了尸体,第三个少女就永远失踪了,这就是玉姑河失踪少女案的真相,不是什么水鬼做怪,死一个新女孩,才会将前一个的尸体还回阳世,而是各种因素导致啦。 “这么说的话,似乎官府也有记载,玉姑河附近出现过一些流民,借玉姑河水妖之事行恶。”迟四一边说着,一边点头。他曾因为要保护钟家大湖不想让人靠近,而让人将已经死掉的尸体搞的肚破肠流,制造恐慌谣言,所以格外能理解。 大约在当时,那侵犯小花的恶徒也是同一心态,怕被人发觉自己的恶行,干脆就借口玉姑河闹鬼,将一切都推到了鬼神的身上,并为其四处宣传。 然而因为这闹鬼之说越传越厉害,反而最后人人都相信了,于是导致了另一个结果,村人请来了当时的白莲教镇鬼。 “当时来的人就是小柔。”鲲鹏说道。其实这之前也请过白莲教出手,只不过来的是些中层道士,后来白莲教收钱之后说妖已经除了,却又出了少女失踪,前面尸骨出水的怪事,白莲教觉得特没面子,就派了上层人来捉妖。 小柔就是那时的圣女侯补之一,也是当时的水脉领头人,如果能够将玉姑河的水鬼捉到,以这样的功绩,应该就可以直接升为圣女吧。 于是小柔就潜下了玉姑河,可是面对着神兽鲲鹏,哪怕是个宝宝吧,小柔也是没招没招的,各种手段用了一遍,宝宝都表示无压力。 这一点钟晓欣就理解了,她刚刚高举八卦镜的英姿,只怕也要在自己心里回放一辈子了。 于是当宝宝问小柔能不能住下陪他时,虽然他是单纯的询问,但想必小柔以为是威胁了,就只能点头。小柔也陪着鲲鹏住了一个月,不过在这一个月里,小柔发现了一个前朝的宝藏。 “我cao,真有宝藏啊。”钟晓欣、迟四、齐小道爷一起吼道。 “有啊,你们也是来找宝藏的吗?”鲲鹏宝宝表示:“怎么不早说呢,我带你们去看啊,可漂亮了。”一副献宝的表情。 钟晓欣能说什么呢,刚刚她们还以为处于人生最后时刻了呢,谁还有心思理宝藏啊。 于是一行人也顾不得听什么鬼故事了,跟着鲲鹏宝宝游过了一段水域,来到了一个洞穴中。 洞穴里早就被鲲鹏施了避水决,将水屏在了洞穴外,鲲鹏于水中为鲲体,无水处则化为鹏体,是一只鹰身凤尾的大鸟,包括尾巴在内同样身长二米。几个人随着鲲鹏进了洞,才终于脚踏实地踩到了地上,此处显然是人工开凿出的洞穴,只见地面上凹凸不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走上去却有种极为平整的感觉。 洞里昏暗无光,几个人进来才有了点亮,还不待钟晓欣看清洞里的情况,就觉得洞里已经有个什么东西朝她飞扑了过来。 “嗷……”钟晓欣下意识的向迟四身边一躲,迟四想也没想的抬脚就将那东西踹开了。 “疼……”一个女子的破碎哭声传来,钟晓欣也才想起来并刚刚看到,洞里还有三四个人的样子。 向着钟晓欣扑上来的女子,有点面熟,似在哪里见过,钟晓欣撸了下最近于玉姑河失踪的人物关系。 “你是张大姑娘?”钟晓欣问道。 “是我,是我,钟大姑娘,求你救救我,救救我。”那女子哭道。 两个人在长公主府里见过,不过当时在场人太多,钟晓欣只对张家姑娘看了几,张家姑娘却是好好打量过她的。 如今张家姑娘看着钟晓欣一身的水靠打扮,就算不太清楚她是什么身份,也明白她与自己这柔弱千金是不同的,能够凭一已之力来到这里,自然也就要朝钟晓欣求助。 她说完了话,就又有两个身着水靠的女子上前见齐小道爷和海言,口中说的是见过尘风真人和海言真人,看来是有外人在场,不便以升龙观的职位称呼。 海言如今哪敢在钟晓欣面前受理礼。“这位是国师新收的记名弟子,海漫真人,身份在我之上。”海言隐晦表示。 记名弟子并非关门弟子,身份自然在齐小道爷之下,但又在海言之上,两个女弟子自然就明白这是新上任的蓝龙卫首领,纷纷问好。 钟晓欣微笑点头一一表示收到。 就听一个声音哼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过的很风光嘛。” 这声音……果然是老熟人啊。钟晓欣也说不上是意外还是不意外的循声看去,果然就见钟2飘在洞穴的最深处,不过并不同于张大姑娘和蓝卫两名女弟子,钟2一整个人都是虚的,钟晓欣手上有夜明珠,光照下能透过钟2看到后面的洞穴墙壁。钟2生魂之侧,站着双眼无神的司琴。 这也是张大小姐落水之后,一直到九月十九才开始出现生魂,向外界求助的原因,因为钟2的生魂提醒了鲲鹏,可以借它之术,让两个姑娘的生魂通过与玉姑河相连的水道,回到各自的家中求救,只不过因为此术难成,又只有子夜能用,所以有时候成功有时候不成功,并且就算成功了,也只能显形几秒,留下一两个字罢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洞中五人之中,唯有钟2是生魂离体的状态。 418 玉姑旧事(二) 看着钟2明明整个人都飘了,还不忘怼她,钟晓欣便是有再大的怨气也都消了。 看来是上次落水时,钟2不知道为什么魂魄留在水中,只身体被她给救了回去。钟2此时还不知道呢,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最爱的表哥已经被指了正室,她却做了妾,而最爱她的母亲,只怕也是时日无多了。 以前的种种怨恨,不过就是钟家没给钟晓欣吃好喝好而已,钟2又一次又一次无理取闹的针对她,如今钟晓欣在钟家几乎是众人供奉了,也就叹了口气。 “2妹妹怎么弄成了这样?她……她可还有回魂的可能性?”钟晓欣前一句对钟2说的,后一句是对鲲鹏说的。 “若是能离开,自然有办法送她生魂还体,但现在就算她是魂体,也同我们一样离不开此处了,何处她心存死志……” “心存死志……”钟晓欣o型嘴,莫非之前钟2不是设局而是想殉情? “我没有心存死志。”钟2生魂怒吼。 鲲鹏宝宝委屈的不行:“可是我真的感应到你散发出的寻死之意。” “说过多少遍了,是你的感应有问题。”钟2继续吼。看来这段时间非人的生活,已经将她千金小姐的气质消磨了一大部分,这吼的很有紫竹的风范嘛。 “我也……我也没有心存死志啊?”张大小姐叹息的接口,看来她虽然还端着架子,但应该也很想吼吧。 “我们也没有。”升龙观的两个女弟子说道。 “你们不同,你们是因为五行属水,所以会被这里的阵法自动拉过来。”鲲鹏说道。 “这里还有阵法?”钟晓欣四处打量,完全看不出来,怎么看都只有一个洞穴啊。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不去?”鲲鹏翻白眼。 “先别讲这些了,宝藏在哪里?”齐小道爷打断。 “就在那边啊,你往里走,就看见了。”鲲鹏说道。 齐小道爷就往里走,然后果然,在洞穴的一角上,堆着一堆的金条银条,虽然常有人将大量的金银堆积称之为金山银山,但金银本身不会发光,刚刚洞穴深处太暗,刘小道爷扫过这里时,还以为就是普通石堆呢。 “这……”确实,金银堆成了一个小土坡,并且还有半箱子的珠宝首饰,都算值钱,但看着十分散乱,并且……“这样的数量,也敢叫宝藏?” 齐小道爷都有点怒了。 说实话,猛然间看到金银堆积,是很有震撼感,可是考虑到现在大家都是用银票的,比起来还不如被一堆银票震撼来得好,这些金银看起来也不过是几万两,就算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但对于升龙观这种皇家暗卫,也不过就是二年的开销,更不要提元治帝心里的宝藏数量,怎么也该按国库的收入翻倍来计算啊,几万两的金银,连个京中的商户人家的家业都赶不上,算什么宝藏,却为了这种小钱,就将他一个暗卫头目,未来国师,并当朝唯一一个亲王都困在了这里,这代价也太大了些。 “原来的宝藏当然不是这样了。”鲲鹏说道:“后来不是小柔发现了吗?然后就一直从中取用,自然就少了。” “这么说,这些也并不是白莲教的宝藏了?” “那就不知道了,总之她发现了此处宝藏,就常常来这里取用,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再来了……”鲲鹏低声说道:“然后我发现这里被固定成阵,我也出不去了。” 好吧,话题就又回去了,宝藏……姑且称为财物吧,她们找到了,可是找到也出不去,该怎么办? 钟晓欣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两个先她们一天到这里的女弟子先开了口。 “真人,你们是怎么会来这里的啊?” 虽然很想说是来救你们的,不过钟晓欣暂时还没有这种脸皮。 对啊,她们来这里,是因为张大小姐的生魂现身,以前她留言“救命”,没人理她,后来她就改留言“宝藏”,升龙观第二天就找来了,姑娘挺聪明,就是连累人啊。说此处有宝藏,但如今宝藏找到了,只被人拿的余下了一点零头,她们却出不去了。 嗯……貌似是他们被坑了? 齐小道爷看向了鲲鹏。 “那我和端王为什么会进来的?” 这玉姑河一向不是只坑女的么? “我也不知道啊。”鲲鹏表示,坑进男人来确实罕见,它这也是第一次见。 齐小道爷差点吐血:“那你都知道什么了?”之前鲲鹏要说故事,他心里记挂着宝藏,没有听,现在看见所谓宝藏就是几万的金银,而且几个人还出不去,齐小道爷又觉得这宝藏也没什么用了,最让人挂心的还是出去的事,偏这鲲鹏一问三不知,若不是他打不过对方,他早动手扒鱼皮了。 “我知道的啊?”鲲鹏宝宝也是很单纯的,想了想说道:“我知道的就是小柔找到了宝藏,格外高兴,于是央求我让她回去,我当然不会拦着啦,于是她每隔几天都来我这边一次,将这将满洞的财宝给一点一点的移走了。” “等等,你说这洞穴中的宝藏,原本藏的是一个满洞?”钟晓欣瞪大了眼问道。若只这边角上一堆的金银,就有几万之数,那这一整个洞穴的宝藏,该是什么概念? “嗯嗯。”鲲鹏宝宝记起往昔,点着头的回答道。 100年前那位白莲水脉的圣女侯补,发现了宝藏,并且慢慢的发现了这水中鱼怪其实心地很和善,并乐于帮助别人。于是她央求鲲鹏宝宝,宝藏的事不要告诉别人,鲲鹏也答应了,于是她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中,并且一点一点的将宝藏带出水去。后来随着洞中的宝藏越来越少,她来往河底的时间也越拉越长,慢慢将洞中珍完带光后,她也看不上那余下的一点金银,就不喜欢再来了。 无人陪伴的鲲鹏后来就住在这空洞穴中,又变得寂寞了,但就算如此,它也一直守在这里,想着说不定哪天小柔会回来,不过它等了很久,小柔没有再来,却是玲玲回来了。 419 怎么进的? 那时距玲玲怀孕已经又过了好几年,此时的玲玲已经30多岁了,水面上的生活很苦,可是有丈夫和孩子做伴,再苦再累,玲玲也愿意,现在的她已经完全不想回到水中生活了,但这一次回来,却是因为玲玲的孩子得了很重的病,玲玲家里再没有钱给孩子看病,玲玲便想到了鲲鹏,鲲鹏在水下无敌,玉姑河中的鱼全是它后院的储备粮食,玲玲想来求鲲鹏,多替她捉些鱼,好卖了换钱给孩子看病。 鲲鹏也并不是完全不通人界诸事的,它以前在浮瑶界跟着主子没少在人界混,宝宝又聪明,很懂得物值换算,就算将这一条河里的鱼卖尽,又能换多少钱呢?何况鱼也是自然生物,一次捕尽,断绝其血脉种族,有伤天和,再说这鱼他也得留些来吃啊。 于是鲲鹏虽然答应了小柔,不将宝藏的事告诉别的人,但玲玲是他在此界第一个朋友,相处十年,交情更在小柔之上,鲲鹏便将玲玲带到了藏宝之处。 玲玲欣喜若狂,当即就将能装在身上的金银都带走了,临离开河底时,玲玲很不好意思,她多年未来看朋友,一来就拿走了鲲鹏洞中的珠宝,而且有了这些钱,她之后一定也忙着给孩子看病,又要好久不能再来。 玲玲临走前就问鲲鹏有没有什么想要东西,除了活人朋友她送不来之外,如今有了钱,都可以想办法为鲲鹏实现。鲲鹏想了想,就问玲玲现实中有没有水晶此物,它在水中修炼,水晶有助于其灵力炼化。 玲玲答应了,然后就离开了。 在那之后的一天,小柔突然又来了,这一次却不是为了拿余下的金银,而是厉声质问鲲鹏是不是将宝藏的秘密告诉了别人? 鲲鹏承认了,小柔就发起了脾气,说鲲鹏违背了对她的誓言,害得她受人怀疑,一定会有报应的。 然后怒气冲冲的将鲲鹏赶到洞穴外面,过了一会,才让鲲鹏进洞,说是给鲲鹏留了一样礼物在洞里,让是若能找到,便给它一个奖励。说完这些话,小柔又赶了鲲鹏进洞,自己走了。 鲲鹏宝宝莫名其妙的看着洞里,除了那仅余的一堆金银珠宝,什么也没有多出来。找不出哪样是小柔留下的宝贝,但之后的时间里,玉姑河里陆续淹死了几个人,鲲鹏宝宝想将他们的尸体送出水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不去了。 原本生活的洞穴周围,还可以自由来往,可是离开一个范围后,就会像被玻璃框住一般,连原本能从河底下向上看到的河面的四季变化也停止了,所有的景象一如小柔离开的那一天,时间与空间在这里永不再变更。 “这……这么说来,那个小柔就是百年前白莲教派来镇妖的道姑吧。”齐小道爷说道。 升龙观对于玉姑河之事,因为事涉白莲教,所以迟四曾查过一些资料,只知道当时这玉姑河接二连三的死人,附近村人求白莲教出手设阵,但是白莲教失败了,附近依然还是有人失踪,后来才有白雀庵初代庵主洞远尼,在这玉姑河边建白雀庵。 但是听鲲鹏所言,却是宝藏之秘宣扬在先,小柔才怒而设阵,之后又有人落水……一切都与鲲鹏无关,怪不得它会说,可能是被小柔骗了。 小柔早就接了除妖的任务,只是先前打不过鲲鹏,后来一直以来为了宝藏而进出玉姑河,等宝藏快没有了,小柔也找到了封印之法,自然就在此设阵,不让鲲鹏出入。 不过……“若只是设阵不让你离开,又怎么会如今此时,连连有少女失踪?”齐小道爷问道。 “那并不是此时才开始的。”鲲鹏解释道。 会有女子失踪,是有两个原因。 一者是鲲鹏宝宝希望有朋友,但玲玲也好,小柔也好,都对尘事眷恋极深,最终都会离他远去。因为当初小花自尽之事,鲲鹏宝宝想着,若一个人心存死志时为它所救,或许就愿意留在这里了。 于是鲲鹏宝宝曾在玉姑河上小范围的设阵,感受到寻死之意,就让河水自动将那人卷入河中,当然这阵法不是针对女子,只不过此宅斗界的生存规则,对女子极为严苛,所以心存死志者多为女子罢了,何况鲲鹏设阵时,它还可以自由来去,所以也就只想着到时若那人死志已消,再送回现世就是了,却没想到后来它被阻住不能出水,当初那阵也就无法取消。 第二则或许是小柔设阵。若有年轻未婚的水属性女子入水,也会自动被拉入这阵法中。这一点,鲲鹏宝宝后来也想过,因为小柔是白莲水脉圣女侯补,所以必定本身也是水属性,小柔这么做,大约是怕有一天,又有需要来到玉姑河寻鲲鹏,但却进不来这平行空间吧,反正小柔知道离开之法,哪怕将鲲鹏这里当一个万一出事时的避难所,也是好的。 于是就是如此。 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就会被拉入到鲲鹏空间内,并且再也无法离开。 没想到玉姑河闹鬼真相竟然是这样…… 第二则就算了,小柔为了自己一点私心设下这水属性未婚女子可进阵的设定,被坑的人分别是钟晓欣和海言等三名蓝龙弟子,这只能自认倒霉。 但关于第一点,心存死志一说,喊冤的人就多了。 张大小姐再次表示:“我没有心存死志。” 钟2生魂表示:“我没有心存死志。” 齐小道爷表示:“老子是升龙观暗卫之首,未来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你觉得我哪里有像想寻死的样子?” 迟四表示:“我这辈子还没睡过女人呢,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钟晓欣怒捏其脸,迟四爷换了种说法是:“我还想活着迎娶心爱的姑娘呢,就这样死去实不甘心。” 钟晓欣觉得心好累,找个男朋友是色郎型号的,你就弄不清楚他到底是爱你?还是想睡你?或者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在场唯有司琴丫头不说话,想来当她看到钟2出事后,知道白氏盛怒之下,自己怕要死的很惨,那一瞬间确实曾心存死志吧。 钟晓欣便出言安慰她道:“司琴大可放心,外边一切安好,若有办法让2妹妹生魂归位,你不会有事的。就算2妹妹活不回去,我也有办法安排你的。”毕竟最有可能追究司琴责任的白氏都是活死人一个了,一个丫环的死活也就没什么人在意了。当然,前提是出得去…… 420 怎么过活? 司琴半信不信的点了点头,钟2却听到说外面一切安好,急问道:“你……大……姐姐,我七表哥呢,他可也安好?”接着钟2露出了想哭的神情说道:“我不知道这白雀庵后山的河段就是玉姑河,若早知道……我,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连累了七表哥。” 钟晓欣叹了口气。“他没事。” 钟2对白七确实是痴心一片,可是她只问白七,却不曾想过白氏为她操碎了心,白七早醒过来,对钟2的死活也不曾过问半句,白氏却为了钟2奔走吐血。若钟晓欣还是以前那个处处受钟2母女打压的孤女,此时看到两个人这样的下场,或者会有天理报应的快感,可是如今她这身份跟钟2已经是天上地下了,再看钟2,便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无奈感,白七何至于好到这种地步,让钟2连父母亲人也全忘了,一心里只有一个他。 钟2听白七没事,果然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期盼的说道:“大姐姐……白家,可有说过我与七表哥……“转头打听起婚事了。她以前喊钟晓欣都喊“贱人”的,如今看迟四对钟晓欣的宠恋,又要求钟晓欣相救,当然不敢这么敢,第一声喊大姐姐时,虽然别扭的很,可是喊过一声后,第二声就顺口了,她虽然以前心心念念要致钟晓欣于死地,也不过是为了夺回白七,如今钟晓欣身份高贵,又有升龙观相护,若能救她重回白七身边,就低声下气的求她又何妨呢。 “嗯……你与白七的婚事,已经定下了。”钟晓欣面对这样情深的钟2,竟然也觉得实情有些说不出口。 钟2大喜复大悲道:“求大姐姐救救我出去吧。” 钟晓欣:“……”也得我先出得去啊。 齐小道爷还在为了自己无辜被扯进来一事而发怒,鲲鹏对此的解释是:钟晓欣是水性之女,天然会被扯进阵里,迟四紧拉着她,也当然会一起进来,至于齐小道爷,鲲鹏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进来,眼见得钟2同张大小姐都说自己没有死志,想来真有可能是鲲鹏的阵法出了问题,但如今鲲鹏自己也上不去到河面上,也没得改阵啊。 反正不管是不是心存死志,既然人已经进来了,就得找找出去的办法,若说无人出去也就算了,但百年前小柔曾于设阵之后离开,可见得并不是没有离开之法,只不过是鲲鹏没有找到罢了。 钟晓欣就建议大家四处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件小柔留下的物品。 按说小柔既然设阵困妖,那她将鲲鹏赶出到了洞外,一定是在洞里布置些阵法啦、阵眼啦这类的必需品,那么厉害的阵,不可能简简单单就布完了吧? 照日本动画来讲,一般布阵时麻烦死,拆阵时就很简单,恨不能把绳子抽一根都能放妖归山,然后女主角就为此发现前世的因果和姻缘要在今生了结,一堆帅哥哥抢着用生命来帮助她,一个不小心那被她亲手放出来的妖都会爱上她…… 嗯,扯远了点。 总之这河底洞穴里,除了金银珠宝和尸体,什么都没有…… 钟晓欣三个人举着夜明珠,查得眼都疼了,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别说八卦阵太极图一类有可能设阵之物,除了几件女子的梳镜钗镯之类的生活日用品,连个多余出来的绳头都没有一根。 而这些日用品,鲲鹏知道的最清楚,哪一件也不是小柔留下来的,不是玲玲当初置办回来的,就是本来洞中财宝里就有的。小柔说的留给鲲鹏的礼物,果然是在骗它吗? “或许,其所留之物,并不是在洞穴之中?”齐小道爷说道,他打量着洞穴,总觉得这洞穴有哪里怪异,反正是看不顺眼,也不知道这洞穴怎么惹到他了。 “那就出去看看呗。”钟晓欣说道。一行人实在在洞里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只能到洞穴外找找,也说不定小柔是早将阵法布置在了洞穴外后才来找鲲鹏,故意再将它赶出来,好让它错以为阵法在洞内。 “外面也没什么啦。”鲲鹏说道。它在这里呆了100年,洞外也早就找过了啊,不过齐小道爷等人不甘心,想多找找它也不反对啦。 钟晓欣等人又将洞穴外边能走到的水域也找了一个遍。 然而找了几天,均是一无所得。 这么说真得这一辈子都留在这洞里陪一条鱼了? 对于这种可能性。 齐小道爷烦躁的都想杀人了,于是离他最近的海言姑娘就惨了,没事就被他喝骂,多数的对话都是:“滚一边去。”“……” 海言倒是依然无怨无悔的跟着他,因为齐小道爷的水性实在是差,若没有海言跟在身后,他的狗刨式游泳,也是好几次都差点被河底的暗潮卷进去,虽然其实有钟晓欣的氧气罩,被卷进去也淹不死,但是脸面上不好看不是?海言依然跟着他,随时准备无法救援。 两个蓝卫女弟子,对此也是适应良好。她们暗卫出身,本来性命就不是自己的,又没有家人,如今连升龙观的老大都在这里陪她们死在一处,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总之让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司琴也无所谓,就如同鲲鹏所说,现实世界中她只有死路一条,留在这里反而更自在些。 只是张大姑娘和钟2的生魂,却是经历了希望而再度失望以至于绝望,两个人没有利益相关,长久相处倒产生了友情,天天相对哭泣。 而迟四这两天竟然是在忙着找平整的地方,或其它洞穴,看有没有办法在死前跟钟晓欣洞房成亲,对于未婚夫这样的乐观天性,钟晓欣也是没招没招的,她现在满心在思索的倒是她仙田中的几块田。 众人跟着鲲鹏已经吃了几天的蒸鱼了,这是鲲鹏会且唯一会做的菜色,大家都快吃吐了。 之前听鲲鹏的讲述,众人其实心里都觉得,那个被鲲鹏救起来的玲玲姑娘有些忘恩负义,说好了看过家人就回来陪鲲鹏,结果是说走就走那个一去不回头啊。现在才吃了几天的蒸鱼,大家都就理解玲玲的感觉了,那姑娘能这么吃十年……是多么重情重义的人啊。 421 怎么工作? 最后钟晓欣将齐小道爷和迟四唤到了一边,大略讲了讲自己身边有个仙府空间的事情:“我觉得吧,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河盐提纯,然后再想办法架锅生火,只要能做饭,大家就能活得久一点,然后我这边是可以种出一些简单的土产的,虽然药材多过食材,然后就是……唉,我们在河底也没法找到蚕种,不过就算有蚕种,我看你那几个蓝卫的女弟子,也不像会养蚕织布的样子,就算想织布,也没有纺车,这人生在世,衣食住行,如今困在此处,行是没可能了,食住倒都好说,洗澡更是方便,只是衣这一项,实在难办。”钟晓欣规划着,反正她修仙的人生已经改过一次宅斗了,再改种田也能接受啊。 齐小道爷让她的适应性气得……都快吐出血来了:“你特么脑子里装的都是……我升龙观子弟身负皇恩,就是死也要死为国报效的任务中,你们两个愿意在这里织布种田的,别算上我。” 钟晓欣:“……”少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先把生活规划好了,再慢慢找出路啊,你看人家鲲鹏宝宝,找了一百年这不是还没有放弃希望吗…… 迟四倒没生气,反而朝齐小道爷笑着打眼色道:“尘风,不是我说你,天天皇恩皇恩,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些,海言这小姑娘,虽然长相平凡了些,但论武功忠心和聪慧悟情,在升龙观年轻一辈中都是数得上的,人家对你的心意……你别说你不知道啊。” 钟晓欣听完,大悟。 哦哦哦哦哦,怪不得海言下了水一直跟着齐小道爷呢,她以为是对方是为了拯救总被暗流卷入的齐式狗刨,结果是佳人有意芳心暗许啊,跟迟四一样,觉得命不久了,就对感情一事格外的宽容些,迟四的表现是到处找适合两个人居住洞房的地点,而海言的表现则是寸步不离,希望齐小道爷能注意到她一片心意。 齐小道爷翻着白眼:“不要以为所有的人都向你一样,一脑门心思都是这些龌龊,是我命海言跟随我查看的,要是靠着你们两个……白废了我两颗夜明珠。”齐小道爷怀疑以迟四和钟晓欣的腻歪劲,有没有好好的探查洞穴,河底幽暗,别光顾着亲热去了。他手上一颗夜明珠,就令海言一直跟随,很认真的在查找线索。 貌似齐小道爷就是那种无论员工做什么都不放心,事事都要管上一管的老板,活该累死。 迟四信他才有鬼:“你的命令是在洞穴才下的,但这玉姑河凶险,人家姑娘可是自打下了河就紧随着你身后,你就算对她无意,也不该否认人家一片心意。” “出都出不去,心意个屁。”齐小道爷骂道。“她要有本事将这阵法解开,我随她什么心意都答应她。” “唉呀唉呀。”钟晓欣笑着,想跟着迟四一起开齐小道爷几句玩笑,但话还没说完,钟晓欣就不笑了。 “你刚刚说,海言自打下了这玉姑河,就一直紧跟着齐小道爷?”钟晓欣问道。 “是啊。就站在我们身边不远处啊。”迟四疑惑回她,因为三个人是龙卫首领,当时下水时,全员都以三人为核心,并没有分开,海言站在齐小道爷身后,离两个人都不远。 “不对。”钟晓欣喊道:“我刚一下水,就觉得身上一阵发热,然后凝视一圈,只有海言的状态不对,我就喊她快上去,那时我看的很清楚,她自己一个人,游在一处,身边无人。” 钟晓欣冲着海言喊“快上去”,可是迟四等人却看不见人,结果绛紫朝那里冲过去,钟晓欣看见他穿透海言的身体而过…… 钟晓欣看见的海言,明明一个人游在别处,怎么可能是站在齐小道爷身后的? 但是再想想,大家一起下河,还没有分散开,海言又怎么可能一个人游在外圈? 那即是说,并不是钟晓欣看见了海言,别人看不见;而有可能是那处本来就没有海言?钟晓欣看见的是错的? 还是说钟晓欣看见和拉住的海言是幻像?海言其实并没有一起被拉扯到这边的世界?那现在的海言又是什么人? 三个人将话一对,不由得全身一阵冷汗,这玉姑河有妖,是当初白雀庵初代庵主洞远尼亲口所言,甚至不惜自沉已身镇妖,而且还明言弟子,每年献上贡物,如果海言有问题,莫非现在在她们身边的才是真正的河妖? 可是她们又怎么知道这海言到底有问题没有问题呢?总不能杀了看尸体会不会变化吧? 钟晓欣等三个人正苦思着,不远处传来海言呼声:“诸位真人,快来看这边,我有发现。” 呵呵……要是之前三个人肯定立马游过去看了,现在……这是去啊还是不去啊?连齐小道爷都罕见的吼不出来了。 海言所谓的发现,是指一具已经化为枯骨的女尸,其身上穿着一件比丘尼服,很是陈旧,如果没错,这应该就是白雀庵主洞远尼了。并排放着的还有几具尸骨,应是这百年间淹死或寻死之人,众骨排列,猛一看到格外阴森,吓得钟晓欣又往迟四身后藏,不过迟四却是走近了两步,看着女尼尸身。 这女尼尸身旁边,散放着一些水晶。 海言以为这会不会是白莲阵法的阵眼,才叫了众人来看,不过齐小道爷踢了几脚,水晶块满地的乱滚,连基本位置都不固定,不可能是阵眼的。 记得白雀庵记录上有云,洞远尼曾言,自她死后,要其弟子每年向这河中投放水晶以镇邪,这么说这些水晶都是白雀庵曾经投入河中的,可是刚刚鲲鹏曾明言,这水晶是它需要用到的物品,可见并不会被水晶镇住,那么这洞远尼所投的水晶,其所镇之邪到底是指什么呢? 钟晓欣觉得这件事吧……“有必要问问鲲鹏。” “问我什么?” cao,吓死宝宝了,这么无声游鱼一般的出现,闹钟晓欣抚着乱跳的小心肝说道:“这是洞远庵主的尸体吧?她死前曾说过这河中有妖,你是这里的老住户,可知道除了你,这河中还有什么怪物?”比如会变化成自己人以打入内部啊什么的? 钟晓欣描了海言一眼。 “没了吧……”鲲鹏宝宝先回答,“被困这里100多年,就我自己啊,其它的鱼类,都没有灵性,但凡哪个有点灵性,别说是妖了,就算是个石头,我也给它点悟了,好陪我说话啊。”回答完了,鲲鹏宝宝又问道:“还有你说的洞远庵主是什么人?这是玲玲啊。” “玲玲?”钟晓欣、齐小道爷同吼,就是海言等三个蓝卫也是齐掩口。 玲玲不是带着一部分宝藏离开,然后小柔就回来封了这里,再也没有人能出入了吗? 422 怎么洞房? “是啊,不过玲玲曾答应,一定会回来看我,所以她是死后回来的,这玉姑河结界之内,活人不能轻易进来,死尸却进得来。所以她的尸体一直在这里陪我,虽然几十年不见,她变化很大,不过我还是认得出她的,而且她刚死的那几年,也确实有人投放水晶,不知道是不是她曾吩咐过她的孩子,要这么做的?到底她还是记得答应过我的话,所以我舍不得将水晶全吃掉,就留了一部分放在她的尸体边上。”鲲鹏说道。 明明活人进来,需要很多条件,可是死人却能直接进来,也是奇怪。并且鲲鹏曾想将这些人的尸骨埋起来,可是河底虽然沙多,却怎么挖也挖不出坑来,只能任其列尸于此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有了这些水晶之后,似乎小柔设的结界,就没有以前那么牢固了,有时候似乎会出现一点的缝隙,将此界与现实连在一起,使得我在河底,偶尔也能得窥现世的风景。”鲲鹏有点不确定的说道。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钟晓欣都忘了,之前救钟2时,还因为白七的脸缠上了头发,而拉上来过一具女尸。若说尸体在河里一定会沉入到此界,也就是说,此界同现实一定是有某个地方有关联的,那个一瞬间的连接点,说不定就是离开的说法。所以…… “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倒是早说啊。”钟晓欣和齐小道爷又是一阵吼。 迟四十分无奈的看着这两只,某种意义上来讲,也不怪两个人没事就怼对方,性格上,还是有某些相似处的。 “哪怕是错觉,也该说出来啊,不知道侦探小说讲的要将一切线索摆在读者面前吗?”钟晓欣吼。 “既然知道水晶有用,就要深入调查研究啊,你连试都没试就放弃,这种态度怎么报效国家。”齐小道爷吼。 鲲鹏宝宝表示无辜极了,它一个神兽为什么要报效国家啊?侦探小说又是什么鬼?再说了……“水晶也就是玲玲死后最初的几年有,后来也就没有再投放过了啊。”它就算有怀疑,怎么试? 那这还真没招,钟晓欣也是一脸的黑线,她们一行人下水,也预料不到河底的情况啊,谁也没带着大量水晶在身上。不过鲲鹏说有这种可能性,钟晓欣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应该研究研究。 就拿起了水晶。 左看右看。 齐小道爷与迟四也各拿了一块水晶在手,三个人一起研究。 “这……能做什么用呢?”齐小道爷沉思。 若水晶有可能动摇结界,那一定是水晶有什么用途,影响到了阵法的布置。 说来水晶本身就是避邪之物,其它的用途? “可以用来当暗器,掷出杀人。”齐小道爷拿的是个薄尖水晶片。 “可以用来打赏下人。”迟四拿的是个银子状水晶块。 “可以用来穿项链、手串,或者做成头花。”钟晓欣拿的是个水晶珠。 “切,女人。”齐小道爷面露不屑,迟四没说话,但看他的表情是忍住了。 “女人怎么样啊?这里本来就被设定成只有女人才能进,有本事你们滚啊。”钟晓欣叫嚣,古代宅斗界就是这样,男女不平等什么的最讨厌了。“说不定这水晶就是要串成项链才能破开结界呢。” “那样的话,洞穴里倒真有项链,不过是珍珠的,水晶的没有了,被我吃了……”鲲鹏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洞穴里除了金银,还留有一些的不太值钱的珠宝,都是小柔看不上眼的,大约她拿到宝藏的后期,置办下了自己的财富,这些东西也就不稀罕了,或者也可能是她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便留在了洞穴里。 “好……看看去。”钟晓欣打肿脸充胖子的说道。 “可惜那玲玲的新嫁娘服给小兰穿了,要不然再置办上床和镜奁,我看你们两个就可以直接从这里完婚了。”齐小道爷冷哼。 “好主意啊。”迟四感叹,实在是这边就一个洞,人太多,要不然他真的考虑先把洞房入了,再找出路。 “床我是没办法啦,这河里全是沙,也没有平整的石头,不过镜子的话倒是有哟,宝藏里以前就有几面镜子,小柔发现宝藏后,在这里也住过几天的,还说这镜子很不错呢。”鲲鹏老实的回答,对于身为神兽的他,大约无法分辨镜子和镜奁的区别吧。 前者只是镜子,后者则是嫁妆必备品。 “有沙子就够了。”接着鲲鹏的话题,齐小道爷继续嘴贱道:“我们修道中人,最高境界就是以天为盖地为庐嘛,洞房洞房,还有哪处会比以洞穴为房间更合适的?虽然里面是不太平整,但两位都是水系大能,卷点沙子进去整平了,一样可以滚嘛,到时侯我们这群人,就在外面侯着,虽然是天寒水凉,但呆上个把时辰总不成问题……嗯,一个时辰够吗?” “你真有此心,一个时辰也是等,就再多等一个时辰呗,反正我可以再造避水界,不会冻着你们的,不过这里的沙子是挖不出卷不起的,但我可以用水镜术,将洞中用水铺平,不会硌人的。”鲲鹏帮着想办法。 钟晓欣整个人都呆了……一言不合就开车啊,她虽然是老司机,可是……总觉得哪里……等下……水镜术…… 迟四看着钟晓欣目瞪口呆的脸,也有了几分的火气,他平时虽然也开车,但那是只对钟晓欣一个人,若齐小道爷平时这样打趣他也没有什么,钟晓欣虽然与常人不同,如今的身份也到底是侯府千金,齐小道爷这样的说法,已经算是侮辱了。 “齐尘风,你再这样口无遮挡,信不信我让你也沉尸此处。”迟四厉声喝道。 齐小道爷冷哼一声,“活人进不来,死人倒能进来,你把我杀了,说不定反倒出去了。”不过端王的面子也不能不给,齐小道爷怼完这一句就不说话了。 迟四看齐小道爷不言语了,就又回过身来哄钟晓欣:“欣儿别理会他,他那张嘴就是欠揍,不过我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横竖我们也上不去了,说不定用婚事来冲喜,就能找到出口了。” 海言等三个女卫差点跪了。 端王爷这张嘴真不比齐小道爷差在哪里。 423 怎么出去? 不过迟四这么说,本意是哄钟晓欣,一般他只要开车,钟晓欣就会朝他抱怨撒娇,并不会真的怪他,那是恋人间的小情趣。 然而今天话说这完了,钟晓欣依然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死盯着不远处的洞穴,眼神都直了。 “以天为盖……地为盖?活人进不得,死人倒进得?”钟晓欣说着。 迟四愕然:“欣儿,你这是怎么了?”他深知钟晓欣并不是开不起这样玩笑的人,齐小道爷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钟晓欣也从来是将他的话当屁来放的,既然从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受打击,何以这次却是一副想不开的模样? 他待要再安慰,钟晓欣却突然冲向了鲲鹏。 “水镜术……水镜术……”钟晓欣高喊了起来:“那个小柔,莫非也会水镜术?” “会啊,小柔是水属性,又天资聪颖,我教她的法术,她都学得很好。”鲲鹏宝宝回答。 “我知道阵眼在哪里了。”钟晓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再喊。 这一来,所有的人,包括鲲鹏在内都激动起来。 “当真?那阵眼是……” “小柔没有说谎,阵眼确实在洞穴中,那镜子……你刚刚说小柔也说很好、很喜欢的那面镜子,在何处?” 鲲鹏呆了一呆,突然冲入了洞穴。 洞穴中,张大小姐和钟2生魂正坐在金银堆上相对哭着,洞穴中空无一物,这金银平时是贵重金属,如今在这洞中,也就能当个凳子用。 鲲鹏直接冲入洞穴中,化为鹏体,一翅膀这把一人一魂扇一边去了,在金银堆里扒拉,钟晓欣冲进来时,它已经找到那面镜子了。 是面铜镜,很平凡很普通,十分的古旧,比之钟晓欣的傲娇八卦镜,丑的差不多的程度。 钟晓欣都想直接拍死鲲鹏,就这面破镜子,跟金银珠宝混在一起,它竟然100年了也没察觉有问题?钟晓欣之前是挂心回去的问题,无心去收拾那堆珠宝,要是早看见这破镜子,早想明白了。 小柔发现宝藏后,最后就将最值钱的东西一一拿走,如果她当真觉得这面镜子好,为什么会留在此处,更何况这种破镜子,若不是宝贝,就算是不爱美的女子也不会觉得她好。 所以这镜子小柔必然曾拿走过,后来在其中施了术,又带了回来。 这是小柔曾从鲲鹏处学得的水镜术。 刚下河时,海言明明人在齐小道身边,钟晓欣却看见她一人在远处,并不是海言出了问题,而是海言与钟晓欣一样,身具水属性,感受到热度时,都已经被拉入幻境中,钟晓欣看到的,是水镜术反射出的镜中的海言,其它人在现实中,自然看不到那里有人,向那个方向冲去当然会透体而过,因为那里本没有人。钟晓欣却能够拉住身为虚像的她,因为那时两个人已经同在境的另一面了。 洞**看着不平,走上去却极为平整,因为洞穴为人工开凿,开凿时地底平整,上方就简陋些,镜像将洞穴上面的坑映射下来,所以导致走上去时,视感和触感会有区别。 鲲鹏说,它曾想将死尸送上河面,却送不出去,是因为镜像颠倒,看似是河面的地方实则是河底,所以它即无法将人送出,也无法掩埋尸体,因为河底实为河面,无土可葬人,自然挖不出坑来。 那水晶偶可动摇结界,其实是因为水晶也有反射作用,镜像中一切都为映影,水晶那微小的反射却能够短暂的将某一个点重新投影回现实中。 而这困境中,活人不入死人可入,则是生死的反转,正是以阴阳为界,从这玉姑河底划出了一个异界。 此镜,可逆转阴阳,映射万物。 而小柔的施术,其实也急为简单,就是对此镜施以水镜术,逆转这河中一切空间,说起来,也只是个幻术,并不是她的术困住了鲲鹏,而是鲲鹏眼中颠倒的自然,找不到出口,困住了自己。 钟晓欣想得明白,鲲鹏得到提示,当然也就想通了。 于是钟晓欣进洞穴时,正看见鲲鹏宝宝双翅捧起这镜来,狠狠的朝着金银堆上砸去…… …… 然后把一块金砖砸了个缺角,铜镜完好。 钟晓欣看着,头上全是黑线。 “呃……对不住那个,我以前在浮瑶界吧,镜面都是水晶的,一砸就碎。”鲲鹏宝宝也是一脸尴尬的表情。 没事我理解,钟晓欣点头,她刚刚本能的反应也是想砸来着,地球上的镜子都是玻璃的。 据鲲鹏说,小柔以前很喜欢这镜,走哪里都带着,还直说它好,但是此时看这镜,样子是镜子,却完全映不出人像来,根本不能用来当镜子,看来鲲鹏宝宝是公的,要不然不会100多年了,也没有发现。 鲲鹏再次凝起水剑术,倾玉姑河水之力,一击而中镜面中心。 那镜无声无息的裂开了。 周围的一切,也都无声无息的,明明鲲鹏凝了整河之水,可是却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游泳速度追不上钟晓欣,在后面慢慢狗刨的齐小道爷,再从河中抬头时,映入眼的又是玉姑河畔那遍天的霜红枫叶,一瞬间齐小道爷都忍不住去捂眼,虽然他在水里,但水能感觉到他的泪。 重回现世。 水镜术被打破一瞬间,齐小道爷就看见身边多出了好些人,好几个蓝龙卫也看到了齐小道爷袖边夜明珠的光,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朝他游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面无血色的憔悴和浮肿,也不知道在这水里泡了多久。 齐小道爷才想起来,离他们被困幻境已经过了好几天了,看向他凑过来的蓝卫的数量,远多于当初他带着下玉姑河的人数,不会是为了找他们,蓝卫全员都出动了吧。 齐小道爷抬手在河底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 估计元治帝得大发雷霆了,一次性的白莲幻境,一次性的陷入了当朝唯一的亲王并皇室暗卫头目,看来动静挺大啊。 不过齐小道爷还是将人阻住了。曾严令所有的人不得再次探查,幻境已解,只怕再有人靠近洞穴,便会发现鲲鹏和宝藏。 出不来时,齐小道爷全没把那几万两放在心里,可是如今已经重回人间,齐小道爷就不允许过多人知道财宝的事呢,哪怕钱少呢,那也是属于元治帝的。 齐小道爷将海言留在河中,安排蓝卫诸事,自己一个人又狗刨回了河底洞穴。 如今镜术已解,那洞穴也并不在原来的位置了,而是在河岸另一边,果然洞穴中被开凿的底部很平坦,齐小道爷进洞时,钟晓欣正和鲲鹏在聊人生。 424 玉姑旧事(三) “原来小柔真的有留给我礼物啊。”鲲鹏感叹的说道:“她没有骗我,这真是太好了,她曾说过我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对她好,不求回报的朋友,她早跟我讲过,找到礼物就有奖励,是我……没有仔细的找。”其实也是找过的,但鲲鹏以为礼物必是小柔从外面带来,却没有想过她拿回的是本来就属于洞穴中的镜子,更没想过没事要照一照镜子,于是就忽略了阵眼的真身,不讲究仪容仪表,这就是悲剧的开端。 钟晓欣也不得不感叹这一出悲剧还真是没必要。 “你不怪小柔吗?”她问。 “不怪。到底我曾承诺她,不会把宝藏的事告诉别人,是我违约在先,小柔最后一次来时,说外面因为宝藏的事,有人对她质疑责难,她因为此才生我的气,说我会有报应,我违约在先,这一百年,就算是我的报应吧,可惜了,就算我有了报应,她也看不见,要不然该会高兴的哈哈大笑才是,她很爱笑的。”鲲鹏说道。它很清楚,没有灵修过的人类,不可能活上一百年,玲玲和小柔,都是曾陪它居于水底的朋友,如今两个人均不在人世了。 钟晓欣也叹了一口气,鲲鹏被关了一百年,不知世事,但是钟晓欣有迟四这个情报王在身边,稍加连想,倒是能猜到一些后续的情况。 “小柔她……大约最后也并没有好下场吧。”钟晓欣叹了一口气说道。 迟四和韩旗都曾说过,白莲教五百年来,从来没有过水脉的圣女。 小柔同鲲鹏在河底做了一段时间的朋友,偶然发现了宝藏,若她镇妖成功,又得到了宝藏,在白莲教岂不是大功一件,然而这样的功劳有可能助她得到圣女之位吗? 只怕未必,白莲五脉,水脉已经衰落了四百年,实力极差,若此2件功德能助她登位,只怕小柔当时就会将宝藏公布开来,而不是每次都一个人悄悄的潜回河底,分次拿取。 钟晓欣猜想,小柔想用这些宝藏,增加水脉的实力,扩展人员,用自己的实力夺位,而不是等着上层论功行赏,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可以视为叛教了,所以小柔要鲲鹏不要对外说。 之后小柔将水脉的势力越建越大,或者还找到了钱生钱的行当,所以钱财多的看不上这余下的几万金银了,也忙的没空再回来取钱了,可能是水脉走上了正轨,也可能是正在与其它四脉纷争,总之在这正值发展高升期的关键时刻,宝藏之事经由玲玲泄露了。 玲玲家很穷,玲玲却说,其子之命救治需要大量的钱,虽然不知道玲玲带走了多少金子,但这样久贫的人家突然出现大量的金银,一定很惹人眼目,若有人说是贼脏也无可奈何,假使有官面上的人查问,玲玲或许就会说出玉姑河里有宝藏的事。 白莲教同大楚官面势力几百年来无缝对接,这样一来,小柔曾于此镇妖,并长期偷潜入河的事,白莲教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到的。 小柔应该是听到了风声,就急急忙忙来到了此地,做了这个幻境,她并不是阻着鲲鹏出入,而是阻着外人来查,因为白莲若查她偷宝叛教一事,找到了宝藏就是人脏并获,她只有死路一条的,找不到宝藏,就是对她的污蔑了。 所以她设了阵法,却留下了水脉未婚女子可入,这一种入口,其实也是想着以后再来,或者给水脉未来圣女人选留下福泽,而告诉鲲鹏有留有礼物和奖励,大约也是以防万一,不至于让鲲鹏找不到幻境的出口吧,只是没想到鲲鹏宝宝比她所想的还要蠢萌,真的就这样被困了一百年。 而小柔离开后,据鲲鹏说,突然出现很多死者,不知道是白莲教派出的寻宝人手,还是听说了有宝藏的附近村民,也或者两者兼有,总之就是没有人找到宝藏,但小柔也再没有回来。 其实教派内斗这种事,就算没有宝藏,也注定残酷,何况小柔想用宝藏重立水脉,瓜分其它四脉的资源,大约是被其它四脉连手灭掉了吧? 而小柔死后,没有人找到宝藏,又连续有人死掉,玉姑河有妖之说就更盛了。 这时候就出现了一位尼姑,法号洞远。 若想来,大约是洞悉世事,远离红尘的总结吧,鲲鹏说那是玲玲。 钱可以请到大夫,但钱不能医治重病,一种要花很多很多钱才能治好的病,可能有钱也未必治得好……白雀庵记载那洞远尼姑立愿建观音道场,大慈大辈除世间一切疾苦,而且她手上还攒了一定数量的财务,雇佣村民建庵。 也就是说,极可能她的钱都没花完,孩子就死了,而她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却因为她而消失了。 是的,在玲玲眼里,鲲鹏消失了。 玲玲同鲲鹏住了十年,水性必是极好的,孩子丈夫相继死亡,她大约是回来找过鲲鹏,想看看并谢谢这位多年老友吧,却发现鲲鹏消失了,她没有死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水属性,却不是未婚少女,自然游遍玉姑河,也找不到鲲鹏所在。玲玲的心里,可能是觉得因为她泄露了玉姑河宝藏一事,引来了白莲教镇妖,害死了鲲鹏吧。失去亲人的悲痛,以及害死好友的内心的愧疚,让她最终看破红尘,出家为尼,并在好友曾经的旧地建庵,与其说她供奉的是观音,说不定她真心供奉的就是鲲鹏。 只不过玉姑河确实有宝,玲玲怕这样的传闻传出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打扰河的宁静,就干脆借白莲一事,说河底有妖。年年向河**奉水晶,也是因为她答应过鲲鹏,要给它买喜欢的东西。 至于决定死后沉尸玉姑河,大约也是源自于这种心态吧,她答应鲲鹏一定会回来,所以生时不能团聚,死后就沉尸与此,可以永远陪着老友。说什么以身镇妖,其实也是用自己的尸体,以证明白莲教曾经的一次微小的镇妖失误,算是她唯一能对当时还是庞然大物的白莲教所做的小小反抗。 钟晓欣是这么猜想的,也是这样对鲲鹏讲的,虽然其实这一切都是凭空的猜测,没有什么人或什么事可以证实这百年前的一切了,但大约,这也是最符合现实的情况吧。 425 她吃多了 “我知道其实她们两个都是很好的姑娘。”鲲鹏叹息的说道:“如果不是碰到我……又或者不是发现了宝藏,她们的人生可能并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玲玲若没有遇见鲲鹏,或者会嫁到大户人家,若那公子未死又或生下一男半女,甚至以她的脾气,尿完了尿就当真半路逃婚……即便她遇见了鲲鹏,若没有发现宝藏,孩子死后就算悲痛,也还可以再生一个,不至于会因为愧疚,出家为尼,在自己的内心煎熬中决定沉尸河中,以赎已罪。 小柔若遇不到鲲鹏,便不会被派来镇妖,老老实实的等着被从圣女侯补中踢下来,平凡过完一生。或者若不发现宝藏,就算封妖不利,也立不了功劳,却不会生出野心,以致于再也没能回来。 但怎么说呢。 她们应该都不后悔吧,因为毕竟是曾经自己选择的道路啊,而且能够遇到鲲鹏,实在为她们平凡的人生增加了太多的精彩。 钟晓欣这样说,就感觉迟四握了一握她的手,钟晓欣不知道迟四此刻是什么心思,但想来对迟四来说,钟晓欣也是如同鲲鹏一般,就算遇见了会改变命运,也不会后悔的存在吧。 四目相对,两人叹息良久,只觉得茫茫人海中能与这样一个人相遇,也是一种缘份。 “你们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点将那鱼妖藏起来,一会我让人下来清点宝藏。”齐小道爷怒吼,他总觉得无论何时何地见钟晓欣和迟四,两个人就总这么旁若无人一副马上要亲亲的样子,所以说办公室恋情真要不得,还能不能给他认真点干活了。 钟晓欣看了眼齐小道爷,想到这个人也难得有这么通人情的一面,也就不回怼他了。 齐小道爷既然是让钟晓欣先将鲲鹏藏好,自然也就是决定隐瞒它的存在了,要不然玉姑河底不管是有宝还是有妖,消息传出去,估计鲲鹏以后的日子都不太安静了。 “其实吧,并不需要人清点。”钟晓欣回过头来,对着金银扫描了几眼,说道:“你若信得过,只将它们交给我。” 钟晓欣被困在这里几天,当然绝望下都打算要改河底种田文了,她身有空间之事,曾对齐小道爷和迟四提过,要不然她也没法解释为什么随身会带着地瓜和大白菜啊,当然啦,齐小道爷现在骂她没有以前那么狠了,至少不会随意说她脑子里有屎了,也是因为齐小道爷吃人嘴短,前面两天啃过她至少三颗大白菜。 “你是说……哦。”齐小道爷立刻就明白了,看了看钟晓欣,最后还是点头道:“你如今已经是蓝卫首领了,有什么信不过的呢,你既然能装,就装上好了,也省得派人下来拿。” 现在人都被他派海言阻在水面上了,可是这几万的金银,分量也不清,派人下水,十几个大男人也得搬一天才搬完,钟晓欣说自己就能装完带着到处跑,那何必浪费他的人手呢,至于钟晓欣说的信不信得过她。 齐小道爷看了一眼迟四。钟晓欣是有可能带着宝藏跑掉的,不过当朝的端王跑不掉不是,到底若钟晓欣有什么意外,把端王府抄一抄,还能没这几万两,齐小道爷有什么信不用她的,她的信用担保人这么高端,别说几万两,就是再多几万两,齐小道爷也敢让她揣着。 “嗯嗯,那你们……”钟晓欣环视了眼洞穴中的人,除了齐小道爷、迟四和鲲鹏,现在在场的还有张大姑娘和钟2以及司琴,钟晓欣便让鲲鹏将她们带出洞穴,再造个结界,好保护她们,也看好她们,钟晓欣如今水下异能的情况已经为众人所知,但如果有可能,她的空间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 等着闲杂人等出去了,钟晓欣就将地上的金银收拾收拾堆在一起,右手放在金银最上层,然后闭上眼动用意念,以前收细小的东西,只一翻手的瞬间就足够了,此时金银极多,用时也慢,好在没有人催她。 钟晓欣待等到将所有的金银全都收完后,果然意念微动,这是系统来新的提示了。 【赚取灵石】:10万块下品灵石(已完成) 【系统】已自动兑换成10块中品灵石 【赚取灵石】:50块中品灵石(已完成) 【赚取灵石】:100块中品灵石(已完成) 【赚取灵石】:500块中品灵石未完成(未完成) 钟晓欣愣了。 她为什么会完成这么多的任务? 齐小道爷之前一直说,这里的金银只有几万之数。钟晓欣不惜主动提出用空间存储,为的也就是看看,在这些金银收归她有时,能不能被系统换算成她赚到的灵石。 若只有几万之数,钟晓欣想着,连那个10万块下品灵石的任务都完成不了,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收,竟然被她完成了160万两银的任务,还激活了500万两银的上限,也就是说,她收回来的这一堆的金银,其价值只在500万两以下…… 等下,不过现在不是考虑钱多钱少的问题。记得上次完成赚钱任务时,很快就会经由系统换算出任务奖励,而且那奖励…… 钟晓欣突然高喊:“鲲鹏快来。” 接着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身子一歪。 “欣儿。”迟四大喊着将钟晓欣抱在怀里。 “鲲……鹏……”钟晓欣吐着血说道。她以为会像上次那样昏倒,但是持续的痛疼让她又再次醒了过来。“快……” 迟四此时也顾不得这在避水界里还没有氧气罩,抱起钟晓欣就冲到了洞穴外。正与听到喊声往回游的鲲鹏碰了个正着。 “欣儿出事了。”迟四冲着鲲鹏大喊道:“快救她。”钟晓欣血前只喊了鲲鹏,说明只有鲲鹏能救她。 鲲鹏看了眼钟晓欣的情况,也是大惊:“不好,她吃多了。” “……”情况紧急就别说段子了。 然而还有一丝意识的钟晓欣却知道,鲲鹏说的是正确的,她收回仙府的财物太多,一下子接收了系统给出的大量修仙真水的奖励,超过了仙府的大小及所能容纳的范围,仙府本是她的内丹生成,无处可容的真水已经开始冲击仙府而想要外溢了。 426 共死 这种情况,确实该说是吃多了,上一次,她晕了过去,大量的月华同真水相融,扩充了她的内府,让她一举突破炼气前期,但这一次,真水扩充内府的同时还在外涌,若是被它们冲出内府,就会冲进她的筋脉中,到时她就只能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可是要想像上次一样将真水压制在内府中,她的身体韧度却达不到要求,她现在到底是肉体凡胎,根本拼不过真水中的灵气,而且这几天来久困河底,无论是日华和月华她都没有收集到一点,如今这一阵阵的刺痛,连想晕死过去都做不到,她只怕是要撑不住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点将不该你得的东西吐出来。”鲲鹏甩着尾巴喊道:钟晓欣很明显是灵力提升太快,肉体跟不上灵体的提升速度,此时若不想死,只要将多余的灵气都倾泄出体外就好了。 然而鲲鹏并不知道钟晓欣突然之间哪里来的如此多的灵气,钟晓欣自己却是有苦说不出,修仙真水是系统奖励,她以前曾试过召唤,其它物品都可以随意拿入取出,唯有真水是修仙系统生成,只供她一人炼化其中灵气使用,若是被她炼化后,倒可以将之取出,之前将真水混入别人血液中,就是修炼过后的水,但这种系统初赠的原始真水,她却无法大规模从仙府内取出。 这一顿大餐她吃了,偏还吐不出来。 钟晓欣一阵痛过一阵,她以为鲲鹏会有办法,但鲲鹏对此也毫无办法。“你得了你不该得的东西,唯舍之才能存身。”鲲鹏想到了那面镜子,一堆珠宝中唯一不能以财物来量的只有这面镜子。“快丢掉。”说完了,鲲鹏才发现,钟晓欣脚边正躺着那面镜子。 钟晓欣早在发现真水过量时,第一时间就已经丢掉了镜子,却是毫无用处。那是因为系统的奖励已经到了,就算她再丢弃,该给的任务经验却不会少了它的。 “这这……这可怎么办?”对此,鲲鹏也是毫无办法。 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所以才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吗? 钟晓欣有点想笑。 虽然她从以前就开始吐槽这个世界没有个师门引导,让她走了不少弯路,但是她也觉得,虽然没有同门,也没有敌人,好过在修仙的世界里步步惊心走哪都要打小怪兽,同人夺宝,安全的很。 只是她也没想到,一时的贪心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会有这么狠的下场,她是没有同门也没有敌人,可是修仙……走上这条路,她所面对的风险从来就没有减少,她可以一意间修仙成圣,得不尽其中好处,俯视众生;自然也有可能一思间背离天道,身首异处,可怜她到今天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爆体而亡啊,好说她这辈子才刚找上男朋友,就得在人面前炸成肉沫,太惨了点。 “四哥……四……哥,带着人都走,留我一个人……”钟晓欣说着,再吐了一口血,这次吐血的血量已经很少了,然而那是因为体肉筋脉半毁,血都散在身体之内了。 迟四张了张嘴,看着钟晓欣带着恳求的眼神,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他的欣儿一向最爱漂亮,看现在的情景,她的死相可能并不会太好看,她不想给他看。 “所有的人都给我滚。”迟四看向齐小道爷。 齐小道爷也有点蒙。虽然他成天问钟晓欣怎么还没有死,但是眼见着钟晓欣真的要死在面前的时候…… “都离开,不许在这里。”迟四说道:“你……你带着所有的人上河面。” 话是对鲲鹏说的。 齐小道爷之前的意思,是不想让鲲鹏现身于人前,都说是国之将亡必生妖孽,鲲鹏自称是神兽,谁认证过了?他怕会引起民众恐慌。 然而看着迟四沉着一张脸,通红着一双眼的状态,齐小道爷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钟晓欣,已经是第六个了。 齐小道爷叹了一口气,“好”他答应了,说着拍拍迟四的肩,似安慰似劝抚。手从迟四肩上抽回来时,顺便握掌成拳给了迟四心口一击。 “你……”迟四用手紧捂着心口,想撑着身子,齐小道爷顺便又给了他肚子一拳,迟四才向前卧倒,齐小道爷顺便又给了他颈后一个手刀。 这样也好。钟晓欣也觉得不这样做,四哥大约是不会乖乖走的吧。 齐小道爷吩咐鲲鹏带所有的人离开,包括迟四。转头看了一眼钟晓欣,到底是叹了一口气。 “若有来世,不要再想什么嫁人的事了,好好跟着我修道多好。”齐小道爷说道。 “天外飞仙遗人间,洞察今古悟太玄。 前世姻缘前世尽,此生只应向天行。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寸相思一寸灰。 若得抛却前尘去,宅斗修仙两不误。” “这是之前给你算出来的命数,是我的私心,瞒下了前后各2句,若能早点说出来,或许你的结局会不一样吧,你不要怪我,要是来生转世了,就来找我,你要是不想报仇,我就收你为徒,到时以你的资质,国师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传你的。” 齐小道爷说完,见钟晓欣已经是七窍流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终是走了。 让钟晓欣一个人死在河底,是很不道德。 但钟晓欣的命数却是早注定的,虽然是天外飞仙洞穴太玄,但却不该有人间姻缘,此生只应得修天道,相思成灰千古唯恨,正因为放不下前尘,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钟晓欣和迟四两个人,都是不该有人间姻缘的人,偏却走到了一起,也就免不得…… 钟晓欣其实是听到的,但她已经说不出话来,虽然也觉得齐小道爷这几句话说的怪,但眼看着众人都离开了,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等待死亡。 时间过的很久,久到钟晓欣不明白那些寻找破口而出的真水为什么还不冲出来时,洞穴门口摇晃着游进来一个人。 鲲鹏已经离开了,洞穴中没有了避水结界,进来的人即要游进来,也没有氧气罩,无法在河底呼吸换气和说话,若呆得久了,免不了一死。 钟晓欣张了张嘴:“……”四哥,何必呢。 427 同生 迟四衣服头发凌乱的不行,总给人一种刚被人ooxx过的感觉,看样子,是醒来后从齐小道爷的手上打过一架才逃出来的吧。钟晓欣对于自己在这种生死关头还有精力yy自己男朋友也是服。 迟四游进洞里,向钟晓欣看去,见钟晓欣正睁着眼看他,脸上的表情泛出喜色,他大约本以为看到该是钟晓欣的尸体,或者……是被水冲开的一片鲜红,连尸体也留不下的一个空洞吧。 迟四游进来,将钟晓欣抱在怀里。 钟晓欣也在思考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就在不久之前,失控的真水确实确实已经将要突破她的丹田内府而出,钟晓欣也是看过修仙小说的,若一个修士凡田被毁,一生也如同废人,然而若是不至于爆体而亡,废人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了。 迟四既然不嫌弃她,哪怕她变成了肉渣渣都要寻来,那她只有留得一条命在,就算做个修真的废人,与他做一世的夫妻就是了。 修仙大道,万古长生,真的好吗? 钟晓欣以前倒是挺向往的,想试一试。 可是看鲲鹏宝宝,只因为来到了不同的世界中,两个小伙伴都因它而人生经变、年轻者不得善终、年长者愧疚一生,长生不老,有什么好呢? 不如归去,同迟四做一双神仙眷侣,富贵清闲。 钟晓欣想叹气,不过嘴边又溢出的是一丝血。 她以前老是犯牛头马面给她送错了地方,又觉得身边也没个师门指导,自己摸索着实吃力。然而想来,自从重生在钟家,重重被人为难,她却已经凭了这半吊子的修仙之力,渡过了多少危机。 对于过往的一切,重头想来,她应该是感谢多过报怨的。 可怜人到死前才想得明白。 也幸好死前仍有他陪伴在侧。 钟晓欣之前不愿迟四看到爆体而亡的场面,多少也有些类似于李夫人对汉武帝,想着要将最美的一面留在他的心里,但如今迟四回来,钟晓欣却再说不出口了。 之前迟四被齐小道爷带走,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钟晓欣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冰冷的河底只她一个人,才了解到鲲鹏总想找个人说说话的感觉,确实寂寞了些。 钟晓欣本来该是觉不着水温冷热的,但此时觉得湖水清凉,只被迟四抱在怀里的上半身,才有温度。 四哥…… 钟晓欣张嘴,但说不出话来,口型摆出来了,没有声音。 迟四却好像听见了,本来紧紧将人搂在怀里,此时却放开了一些距离,来看钟晓欣,然后四目相接,脸面相近,双唇相合。 钟晓欣就无声的笑了。 这才是她的四哥,快死了都不忘耍流氓。 钟晓欣含着那柔软的唇瓣,运起了全身的力量,呼出了身体中最后一口气,吹到迟四的脸上。 迟四要陪她死,有心就行了,能不死时还是不死吧。 反正估计过了这一次,迟四这辈子也再娶不到任何人了,钟晓欣说不清心里高兴还是难过。 看到迟四得了她渡过去的氧气罩,猛得咳出一口水来,钟晓欣这缓缓闭上了眼。 迟四又将她搂在了怀里。 以往两个人相拥时,总得有些什么意外情况,打断本来应该发生的事。 如今迟四想着能发生点什么意外就好了,周围却又悄无声息的,本来该死的人也继续走向死路,并没有谁来打扰。 迟四才发觉,想哭时,已经流不出泪。 元治帝呆呆的坐在勤政殿里。 齐小道爷带着半身的伤和一个黑眼圈跪在那边一个时辰了。 他以为元治帝怒极了会像以前一样给他一脚,可是元治帝却坐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动,连话也不曾说一句。 齐小道爷反而更害怕了。 “圣上……”齐小道爷轻声道:“圣上无需着急,端王吉人自有天相……” 要鲲鹏说,人在水里住十年也没问题,可是钟晓欣此时生死不知,迟四追随而去,这凶多吉少的机率……齐小道爷算不出。 “尘风。”元治帝此时却突然开口。 “属下在。” “你一向算无遗策,你来说说,老四,他还回得来吗?”元治帝的眼神聚在一个地方,似在认真的观察思索,但那处其实什么都没有的。 “属下……不知。”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元治帝抬起头来,看齐尘风。 “你不是真仙临世吗?”元治帝大声道。 “你不是算无不中吗?”元治帝突然高声喊道。 “你倒是给朕算算,老四还回不回得来,啊,你算啊,你怎么不算了?那是朕的弟弟,是母后死前交待给朕,要好好抚养的弟弟,你算,他到底回不回得来?”元治帝吼道。 “臣……一个人只能算一卦。”齐小道爷松了一口,说道:“一卦只算一生。” 元治帝愿意吼出来,就比什么也不说要好。 “福禄寿三全,酒财气无缺,富贵利沾尽,子孙缘断绝。”元治帝轻声念道。 “朕后悔了,尘风,朕后悔了。”元治帝说。 齐小道爷低头。 他也后悔了。 钟晓欣再睁开眼的时候,迟四整个人都泡肿了。 除了那双桃花眼还能勉强认出人来,钟晓欣差不点以为是哪里的“发面馒头”显灵了。 “四哥。”钟晓欣撑起身子来抱着迟四,手上化出避水的空间来,将迟四身子周围的水给屏开。“我睡了几天?你,你一直在水底陪我n怎么也不抱我离开?” 迟四笑道:“不过五天而已,又何必离开,在这河底,我多抱会摸会,也不会有人有事来打扰。”然后顿了顿道:“欣儿……你没事了吧?” “嗯。”钟晓欣点头。“此次因祸得福,我以后……只怕想死都死不了了。” “胡说些什么。”迟四现在似乎格外听不得“死”字,突然就发起火来,又将钟晓欣搂进怀里来,“以后再不许在我面前说这个死。“ “嗯。”钟晓欣甜蜜点头,差一点生死永隔,她此时也格外的听话,说道:“以后想挂也挂不掉了。” “……”这是他的欣儿,错不了。 428 复苏 “你……你是真的没事了吧,吓死我了,欣儿,我想……”迟四说道。 “你不会又想分手吧。”钟晓欣满头的黑线,每次她有点什么事,迟四就要闹分手,以前也没看出来,男朋友傲娇属性这么重。 “不是……我想将婚期提前,欣儿,我想早点娶你进门。”迟四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横竖我也离不开你了,你若真……我也不过就是陪你一起而已。”两个人生死一处,这样一想,好像生与死,也没什么区别嘛? “这个……”钟晓欣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了,貌似她死一场,反倒是迟四参悟透了?“总之四哥想开了就好,这一次,是我贪心太过了,反而,倒是四哥救了我。”钟晓欣说道。 钟晓欣凭着内府空间在手,早习惯了见着什么好东西就都先收起来再说,然而因为没想到这一次,阵眼的镜子乃是无价之宝,钟晓欣收的差点连命也丧掉。 当时钟晓欣的感觉并没有错,真水冲破她的丹田只是迟早的事,到时想做个废人都难,大约最后也确实是留不下尸体的。 钟晓欣让所有的人都离开,其实最主要是不想让迟四看到她变肉渣。 迟四便让所有的人都上了岸。虽然他自己也被齐小道爷打倒带走了,但到底是迟四发了话,要不然钟晓欣保证齐小道爷可能会在原地等着她变成肉渣后,看看能不能再将财宝捡回来。 总之钟晓欣就是这么看齐小道爷的,他肯定会的。 然而正是因为所有的人都被带上了岸,钟晓欣才能活下来。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化解的手段是如此的简单。 之前鲲鹏一个劲的叫她舍掉不应得的东西,钟晓欣也是想尽了办法,将都无法从外面将真水招出体外,似乎真水唯一能离开的办法,就是破体而出,情况如此紧急时,钟晓欣也是脑袋打结,而其它人都不知道她的情况,也是一筹莫展。 但其实还有一种办法能救她,最简单也最直接。 真水破体,本来就是因为钟晓欣的内府空间太小,容不开这么庞大的水量,那么只要扩展内府的空间就可以了。 而扩展内府的办法,一向以功德值最为直接。没错,只要被阵法困住的这些人上了岸,当然就是钟晓欣救人一命的功德值了。钟晓欣完全没想起来还有这一招,不过好在,迟四吩咐所有的人都上岸,还是让钟晓欣在爆体前的最后关头,因连救数人,得到大量的功德值,空间一下扩展数倍。 且不论张大姑娘等人,光性命就有五六条,光是鲲鹏自己,因为是神兽又有200年的性命,大约这功德格外大吧,钟晓欣一口气开出了50多块qq田,这一来真水虽然依然还多,可是至少不再冲击内丹,想破体而出了,只是满满的还是想往外溢,但至少钟晓欣可以压得住了。 再等到迟四甩脱了齐小道爷,再次回来时,钟晓欣却又得到了一批大量的功德值。 即是说,迟四是存下了死志,若钟晓欣已经不在人世,也就要殉情于此地的,只是钟晓欣仍活着,迟四便也活着。 单只因为她的存在,就救了他一命,如此而已。 钟晓欣就这样又凭白再得一分功德值,体内的真水终于不再爆走了。怎么说呢,以前笑话里讲的,吃六个半饼饱了,迟四就是那个半个饼,虽然其实大部分功德值是鲲鹏给的,但迟四的那一批功德值,在关键时刻给了钟晓欣活下来的机会。 真水不再爆走了,那自然就好说了,钟晓欣怎么说,也已经是过了炼体前期的修士,面对着大量的真水灵气,炼它就是了。 之前真水爆走太剧烈,根本无法慢慢修炼,如今压下了,钟晓欣一睡五天,将仙府内的真水炼化了不少,竟然是一举突破了炼气期,达到了筑基期。筑基,顾名思义就是打地基,反正钟晓欣知道的仙侠以及玄幻小说中,筑基期是修炼过程中第一个关键过程,完成筑基,才真正算得上刚踏上了修仙之路。练气期那属于武术级别的,不到筑基没法跟同道打招呼的。 道家气功的修炼中,入门后的第一个阶段亦称“百日筑基”,钟晓欣算了算,从她八月十二穿越到现在,真正就在百日内筑基呢,所谓的天才就是指她这样的吧,虽然代价也挺大的。 当然啦,她波澜状阔的宅斗生活也很精彩。 “四哥,多亏了四哥,我才能活下来。”钟晓欣说道。 “该说多亏了欣儿,我才能活下来才对。”迟四叹了口气,将钟晓欣又搂进怀里。 “不对,是亏了四哥。”钟晓欣拿手在迟四背上搂了搂。 “还是多亏了欣儿。”迟四的手却开始在钟晓欣背上游移了。 “是四哥……”钟晓欣被迟四摸的有点痒,笑了起来。 迟四看她不反对,一双桃花也泛出笑意道:“是欣儿……” “不用谦虚了,你们都是福大命大之人,不过人类终究不能在水中久住,他前面五天没有避水决护持,还是早点上岸的好。”鲲鹏宝宝认真建议道。 “……” “……” tmd还能不能给人留点空间啊,这货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那什么什么值千金吗?虽然他们也没跟别人打招呼回避一下……但正常人看这种前奏也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啊? 可惜鲲鹏不是正常人,而是很有爱心的神兽。钟晓欣快临终前只有力气吹给迟四一个氧气罩,这五天泡在水里,快发成海参了,钟晓欣那对迟四是真爱,当然不嫌弃他,可是鲲鹏还是觉得该先把人救上来晒晒太阳。 玲玲以前陪它住了十年,也不是天天泡水的啊,它会避水诀的。 “好吧。先上去。”迟四最终咬着牙决定道。讲真,这五天来不吃不喝,他的身体也到极限了,真把鲲鹏赶走……他也不一定能撑下来全过程。 二人一宝宝,就浮到了岸上。 迟四在上岸的一瞬间,就被升龙观弟子一拥而上带走了,跟抢劫一样,生怕慢一步,拉上车就往医院送啊。 钟晓欣看着好奇。“他们怎么不下水捞人?”要真这么关心,何必放迟四在水里五天? “是我重新布置了水镜结界。”鲲鹏此时上了岸,化身鹏宝宝,立在一边说道:“他说叫人不要打扰你们,我就布了结界。” 429 生魂之迷 钟晓欣才知道,当天迟四被齐小道爷拖到了岸上时,就醒了,他装晕,等着齐小道爷将他交给手下时,就一跃而起,连打带踹的搞翻好几个蓝卫弟子。蓝卫弟子都是水性好,武功没几个高的,等到齐小道爷赶过来,两个人撕打了几下,迟四就把齐小道爷打趴下了。 然后迟四就吩咐鲲鹏,叫它看住了人,不许有人打扰,他就又重新下水找钟晓欣了,两个人这五天来都安静度过,就是鲲鹏的功劳。 “你干嘛听他的?”钟晓欣问,鲲鹏要想救人的话,别说氧气罩避水诀了,一翅膀扇晕迟四小菜一碟。 “他可怜啊,你快死了,他跟疯了一样,以前我女主人喊她快死时,男主人也是这个表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女主人已经……等下,她不是避敌时和你失散的吗?” “嗯,后来男主人找来了一株专治胃胀的仙草,女主人才活回来的。” “……”tm那是吃多了啊,也怪不得别人要一脸疯掉的表情了,这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但似乎对鲲鹏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反正都是吃多了,也因为钟晓欣同迟四的情深,让它回忆起了当初男女主人,所以一时的心软,鲲鹏就帮了迟四一把。 两人河边说着话,海言带了几个蓝卫弟子上来见过钟晓欣,行完礼后,也是一脸的尴尬。 之前带走迟四的,是迟四管辖的黑卫的弟子,因为五天前钟晓欣一副快死的状态,谁也没想到她能活着,所以升龙观的指示只有全力救出迟四,何况这次迟四遇险,还是因为钟晓欣,所以对于之前以为已经死得稳稳的钟晓欣,是个什么态度,宫里还没有命令。 “哦哦,海言,你们几个也没事吧,太好了。”钟晓欣点头,她倒没多想这么多,讲真,白莲宝藏还没挖完呢,元治帝不会怎么着她的。 “是。我们都没事。”海言再行礼,钟晓欣这蓝卫首领虽然新上任,还没有几个弟子认识她,但说起来她救海言,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海言奉皇命作死,这第二次,却是钟晓欣冲过去拉住海言,一起被拉进境术中,海言心里对于这位新首领,也是很敬重的。上面虽然对钟晓欣未提奖惩,但是海言还是主动的汇报了钟晓欣昏迷这五天内的事情。 “禀报首领,其它人俱都安好,海兔、海石、张大姑娘同钟家的丫环,都已经暂留升龙观了,至于首领的妹妹……”海言看了一眼鲲鹏。 鲲鹏送人上来时,用避水诀卷了个结界,在河下时还看得到钟2的生魂,可是上了河岸一见阳光,就看不见了。 鲲鹏接话道:“生魂意外离体者,其魂魄与身体之间会有呼应,她的魂魄未受损伤,此时人大约已经醒了吧。“ ”哦。“钟晓换默了一句,钟2自己回去倒省得人送了,只不过以她现在的处境,醒了,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不过也好过醒不来啊,钟晓欣自经历一次生死,倒觉得人命越发贵重了,以前她看人命,只算能不能得功德值,如今就算是曾有摩擦的钟2,若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罪不及死,也还是希望人能活着。 说起能活着,倒又想到了一个人。“你说我2妹妹生魂离体,现在该回去了,我倒忘了问,当时我们一起下水的,还有一个婆子,她也是自落水后,一直未曾醒来,你可知道她的生魂在何处吗?” 钟晓欣终于想起这么人来了。 当日从河里救上来了钟2、白七与钟2准备下的,要下水救她的那个婆子,事后听说白七醒了,可是钟2和婆子一直昏迷着,钟2是生魂离体,所以就算身体一直没有事,也醒不了。 那么婆子的生魂又在何处? “婆子?什么婆子?没有婆子啊?”鲲鹏说道。 “就是当初同我二妹妹一起落水的……哦,对了,你看不到。” 鲲鹏被困在境术中,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它若说没有见过婆子的生魂,但就是其生魂并未到了境术中,那是去了哪里? 为了功德值,为了心中刚产生的正义感,钟晓欣觉得那婆子还能拯救一下。 “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到底为什么大家都是人被拉进去,只有二妹妹是生魂状态?又那婆子的生魂去了哪里?莫非因为她不是未婚的女性,还会再另辟一处存放生魂?”钟晓欣解说清楚了事情经过,问鲲鹏,她只是隐约记得那婆子好像是有家人照看的,所以应该是结过婚的。 “该不会的。”鲲鹏说。“你二妹妹的情况,并不是镜术拉的她,而是她心有死意,是我的阵法启动了,大约是你先一步将她的身体带走,我的阵法又强要救她,所以才生生将她的魂魄拉了出来吧。至于你说的婆子,即然不是寻死,又不是未婚女孩,就没有被拉进境界的道理。可是你当时也身在河中,二术同启,会不会是术法相左,将她的魂魄弹去了哪里?” “就算弹开了魂魄,若无困境,你不是说魂魄会自己回身体?那她魂魄未归,是被什么拘走了?”别人不知道,钟晓欣却是经历过牛头马面拘魂的人,还拘错了…… “若这样想,会不会是她阳寿已到,魂魄入了地府,却被我的术法所阴,强留了身体在这世上。”鲲鹏也积极为之提供思路。 “我还曾听有人说起,若是受惊过度,魂魄也会飞散,莫非她因为受惊,而魂魄无法自已归位?”这样的情况据说得有人专门叫魂。 “有可能,但其实浮瑶界中有种邪术,有一门派,专拘生人魂魄以炼器,另有一派,还可以将这失了魂的人体炼成活尸体差遣,更可怕是这两派还世代联姻,互通有无,幸好我与主人不曾遇上。” 钟晓欣和鲲鹏就着这话题,整个都谈飞了。可是找不到婆子的魂魄,一切都是枉谈。 “两位……”海言从旁边听了一会,觉得简直以前的三观都毁尽了,这也是之前钟晓欣不在场,也无人敢同鲲鹏说话的原因。都是什么对话啊?她不敢随便插嘴,但有些话,总觉得似乎不说又不太好。 “我……我有一种想法,若那婆子生魂不在河中……会不会……会不会她本来也就是没有昏迷,只是装晕不肯醒来呢?”海言小心求证。 “这……”钟晓欣o型嘴、鲲鹏o型眼。 那婆子本是钟2安排在一边专门救她的,但婆子不但没救起人来,反而自己也淹水了,回了钟家,钟2不醒,婆子怕受罚,就也装着醒不过来…… 貌似,这好像反而是最说得通的情况。 钟晓欣一瞬间都汗了。果然是一入仙门深似海,她还能回复到正常人的思维吗? 430 我想静静 “并且……我听说……”海言看着一人一宝宝好像很认可她的答案似的,也就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听说之前白家来钟家,将湖中白骨挖走之时,风爷彻查钟白两家,当时在钟家的人都是各自结伴,没有人有时间和机会自由行动,所以一直找不到在钟家接应白家的人,但若那婆子只是假晕……” 就有了时间,可以单独一人悄悄去钟家大湖,挖出尸骨交给白家,再悄悄潜回屋里继续装晕就可以。升龙观查人问人,虽然将钟家翻了个底掉,但唯有钟2和这婆子两个,因为久睡未醒,没有查问。钟2是连着找多位大夫看过的,其昏迷之真,当然不会有问题,但这婆子可没谁给她请过大夫,那她是真晕假晕?还真就说不好。 “再者,我还听说,这婆子是同女儿一起在钟家的,出事时她的女儿正与小姐妹一起做绣活,不曾离开,可是现在想来……” 亲妈未醒,这当女儿的不在旁边照料,却有大把的时间同小伙伴绣花? “那婆子有问题。”钟晓欣喊道。 海言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她想的太肤浅。她之前听钟晓欣同鲲的说话,都为自己思维这么有逻辑、这么没创意而感到羞耻…… “我这就派人去钟家拿人。”海言说道,这句话倒显出几分曾经蓝龙卫之首的派头来,又问:“不知道首领如今往哪里去?” 钟晓欣原来对钟家说的是去升龙观为钟2祈福,如今过了五天,钟2也该醒了,上面刚接走了迟四,对钟晓欣也没有指示,海言的意思,看钟晓欣是要去哪里? 钟晓欣想了想:“回钟家吧。” 钟2醒了,玉姑河之事也了结了,她和升龙观也没什么大交情,总不能真住过去来几日游吧,还是回钟家。如今她满心只想着早同迟四结为连理,也得回钟家跟着元嬷嬷多学点东西。 “那我送首领,还请首领稍待,我叫人去备车。”海言说完走了。 “你也要走了。”鲲鹏说道:“你同玲玲、小柔不同,也是我辈中人,若得修天道有所成,可以活很多年吧,你以后有时空常来玩吧。” 这个就……“你不跟我走?”钟晓欣没有想到,鲲鹏竟然是不跟她走的。她还以为两个人在这世上是唯一的同类,鲲鹏一定很舍不得她,钟晓欣都想过了就将鲲鹏养到钟家大湖去。 “你如今尘缘还深,带着我,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鲲鹏说道:“你若有所成,我就再等你一百年又何妨,到时我们可以结伴去海里遨游,若你无所成……” 也就只得几十年的寿命,不过是让鲲鹏再历一次生死离别罢了。 我去……真不跟着走啊。 钟晓欣有点失落,鲲鹏的术法能力都在她之上,反正比国师那新师傅还靠谱些,钟晓欣十分渴望着将鲲鹏带着走的。 不过鲲鹏个头大,长相怪异,养在外面,确实容易被人当妖怪看,钟晓欣以后要做端王妃的,搞这种宠物养着是不太好,大不了以后常来串门吧。 “那好吧,最后再问你一个人。”钟晓欣想着说道。“之前被我二妹妹带出去的那具女尸是个什么情况?” 之前找到了女尸,说是迟四的前未婚妻,钟晓欣那心里就不是很舒服的,然而到底这位未婚妻死的奇怪,老大的黑锅还背迟四的头上,钟晓欣自然得多问一声。 “那具啊,下来的时候就是尸体啊。”若是活人,鲲鹏必救。 “怎么死的?” “被人乱刀捅死的。” “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啊。” “不知道就算了。” 钟晓欣也就问问。 之前那位第三号与迟四订婚的韩小姐,据说与迟四订婚不久,就拿了些银钱出来见表哥,结果同丫环走到了玉姑河边,一转脸就失踪了。其丫环与表哥怕兜不下这事,就带着钱财跑了,被人捉了回来,订了个杀人罪名处死了。 光听这故事,跟玉姑河传说一续,得以为这表哥是无辜的。但如今已经知道,鲲鹏只救想死的活人,那这韩小姐失踪就一定是人为致死,死后沉尸。可惜了鲲鹏久困河底,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海言已经备好了车。 “那我走了,有机会来找你玩。”钟晓欣想了想,突然掏出了一块玉牌在手里,问道:“水遁术你会用吗?” “会啊。” “这是我的水遁牌,你放在玉姑河底吧,那样我晚上来找你泡澡聊天。” 钟晓欣两块水遁牌,一块放在钟家湖底,一块带在身上,看放脸盆还是澡桶视紧急情况而定,只是上次白家捞尸,给她捞上来了,后被齐小道爷追缴,钟晓欣从他那里拿回来后,钟家大湖搞摸底搜查,她就两块一直都带着了。 放在玉姑河底,平时来串门方便。 对于这样的来往,鲲鹏是十分欢迎的,并且看着钟晓欣的牌子,还流露出了十分的羡慕。 “我就没有这么漂亮的牌子。”鲲鹏说道。“我的水遁术就是到过的地方,点一滴自己的血在水中,然后下一次循着自己的气息就直接从水中渡到那边,唉,我的术法实在太朴素了。” 友尽。 钟晓欣牌子也没给,一脸血的转头走了,刚交的新朋友就给她这样的暴击,最可怕的是人家完全是无意的…… 钟晓欣现在只想回绮罗院静静。 这世上除了她四哥,全是坏人,坏人。 就这样,钟晓欣回到了久违的钟家。 再世为人,看风景都不一样了。感觉连钟家一众亲属们都顺眼了很多,当然也和这些人的刻意讨好有关,到底钟晓欣现在是很神奇的,钟2无缘无故的昏迷了五天,药石无效,钟晓欣去升龙观祈福了五天,钟2就醒了。 钟2醒了,钟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丫环司琴还在升龙观里,钟2倒也不想找她麻烦,但白氏吐血不醒,服侍白氏的人,钟2已经全打了一个遍,她此时才意识到她所作所为伤害最深的是她的母亲,但想来也并没有反思吧,又把罪责怪到了白氏身边的人身上。 闹腾完了白氏的院子,钟2还曾想闯出找钟9算账,不过钟家此时有升龙观弟子掌握,当年不会让她随意离开,继而发现钟9也不在庄子上。 431 救人要紧 钟2闹腾着,也翻不出大浪。只是升龙观却没有捉到钟家会水的那个婆子,因为钟2是先醒的,打从她醒了的消息传开,钟家就再没有人见到那婆子和她的女儿,又加上钟晓欣死去活来这五天,等到海言猜破婆子的情况,升龙观去捉拿人的时候,已经是人去屋空,虽然这更进一步证实了那婆子问题很大,可是找不到人也是白瞎。想借着婆子的口供给白家定罪的这一条线,就又断了。 钟晓欣将这半日钟家鸡飞狗跳的事情打听完,便去给一圈的长辈请安,又去元嬷嬷院子里坐了一会,元嬷嬷看着她,欲言又止的,钟晓欣好几次元嬷嬷到底想说什么,元嬷嬷只说没事,可能也是关心她吧。 回了绮罗院,又被紫竹大鱼大肉的喂了一顿,超级满足。按说她这五天完成筑基,没吃东西也没什么大影响,但紫竹硬是说她瘦了,非要补回来,那就补吧。 吃饱喝足晒太阳,此时艳阳高照,月末和月初,日华最好。 钟晓欣问道:“今天几号?”陷入深度睡眠中,过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已经做回了惜言丫环的海言明白她的意思:“明日就是十月初一东皇大帝诞辰。姑娘可是要出门?” “要的,我也是道门弟子,东皇大帝诞辰,不去说不过去。”钟晓欣说道。 海言抽着嘴角,说得好像朋友过生日请宴一般。 不过确实该去的,钟家会不会有第二位姑娘做了升龙观弟子,就看明天了。再于是等到半夜里,有升龙观弟子来通知,说是国师有命,让钟晓欣明日一起出行太虚观的时候,这件事也就定了下来。 太虚观是京中知名的道观。 若按时间来算,其历史比白莲教更久远,这两年大晋立朝,升龙观虽然是国师坐镇,可是专业业务技能上比不得太虚观,于是为了镇压住民间的白莲教信仰,就扶太虚以压白莲。 于是太虚观这些年名声是很大很广很好的。 三清宫一殿的主管这身份也够响亮,若是叫人知道了这韩道士在那面纳有外室,而且还是骗婚,那么太虚观的声名一定是大损。 钟9既然说出了韩道士的职位及他身边的女子来,升龙观的暗收便早一步的将那女子找到并查清了。只不过为了验证钟9的话,升龙观只派人悄悄盯着那女子。 女子五年前只得14岁,曾于京中投亲未成,走投无路被韩道士碰上,软硬兼施的纳为外室。只因为如今怀了身孕,身材走样面貌无光,被韩道士所弃,又因为韩道士新有了相好的,就不再理会她了。 钟9对国师言说,韩道士喜新厌旧,那女子生计无着才会在太虚观上吊。 其实并不是那样。据升龙观调查,那女子手边还有些银钱的,并且韩道士也并不是不再管她,因为看这女子的怀相,极可能怀的是个男孩,所以韩道士大约是想的至少要她将孩子先生下来再说。 不过那女子也是聪明人,知道韩道士很可能待她生产后抱走孩子不再管她,所以便要求韩道士将现在她所住的房子买下来,并要给她一个铺子,做她日后生存的资本。只不过韩道士没有答应她,也不想多花那份钱,那女子便趁着今天东皇诞辰,山上人多,找了来。 并不像钟9所说,是韩道士拒绝了她,她绝望之下去到了太虚观后山,自挂东南枝,而是韩道士怕她在人多处闹起来,将她带到了后山偏僻处,两个人讲谈条件,却没想韩道士只要孩子不想要女子,女子却想韩道士出钱管她下半辈子,两个人的条件越谈越谈不拢,那女子气极下不由得嚷了几句,大约是她手里拿着韩道士什么把柄,只听她说“莫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还要韩道士“好自为之”。 没想到韩道士当即变了脸色,就着手边的拂尘便将那女子打晕了,然后又解下了女子的裤腰带,做了套吊在附近一颗古树上,将那女子挂了上去后,逃掉了。 从太虚观向后山这古树处来,只一条小路,地势低平,所以其实在今天早上,升龙观诸人就已经选了一条与那小路相对的,同升龙观诸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太虚观的老道人,一众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埋伏着,将两个人来到古树后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因此等到了韩道士将那女子挂在树上逃跑后。看到了这一幕的众人也不禁是面面相觑。 哪里想到这女子并不是自尽,而是为人所害,也不知道她抓着韩道士什么把柄,让对方连亲骨肉也顾不得了。 “快点救人啊。”钟晓欣捅齐小道爷,又看看丹朱。今天丹朱是代替迟四来的,迟四已经醒来,但医生不让动,就不能出门,迟四即怕钟晓欣担心他,又不知道太虚观情况,便派了丹朱来参观。 对于钟晓欣的要求,齐小道爷是冷哼一句,不理会她,丹朱看齐小道爷这个反应,面上也显示出为难,倒是海言小姑娘比较忠心,解释道:“首领,钟9姑娘说这女子死后怨气不灭,引动了天火降罚,所以……” 升龙观诸人没有一个动手的,若是救下了这女子,让其消了怨气引不动天火了,又该怎么判断钟9所言的虚实呢?要知道到现在为止,钟9对此事所言,只能算对一半错一半。比起一条人命来,对升龙观来说,当然是早些判断钟9是否白莲圣女的身份更重要。 但钟晓欣实在是忍不得有一分的功德值就这样在她眼前烟消云散,见围观诸人都不动,也只能自己跳出来,去救那树上的女子。 好在她如今身体里修真之水有的是,被炼化后的真水相比凡水,凝成水剑威力大,离她较远些也受控制,她刚跳出来,就直接凝了一把小飞剑,横切面的将那古树的树枝都直接砍断了,所以虽然齐小道爷随后跳出来,想阻止她救人,却也已经迟了。 那怀孕的女子被钟晓欣救了下来,钟晓欣一下子得了两分的功德值。什么都比不上功德值让她来得安心,于是面对齐小道爷的怒怼,她也可以笑咪咪了。 432 天灾人火? “你都做了些什么?若因为这样害天火不能降临?我们怎么分辨钟9此女是真是假?” “风哥啊,你想多了,若只是这样就让天火不能降临,那只能说明9妹妹并非白莲圣女呗。”钟晓欣混不在意,钟9之前说的这女子之事,对错掺半,想来是她前世听说此事时的版本同真相有些差距。 若按钟9所说,前世这女子死后天雷降罚,烧了太虚观的后山。那这女子是得有多大的委屈,才会引老天震怒出手?而如今看,这女子有心机有手段,知道拿捏枕边人的把柄出口威胁,也并不是纯然无辜受害的人,只不过是她的枕边人比她更狠心绝情而已。世间不平事多了去了,她又不是老天爷私生女,老天实在没道理为了她愤而出手,若真是天火降临,不过是刚好碰巧那雷劈到了这颗树而,大约也是与她无关。 果然钟晓欣将人救下不久,眼见得那女子悠悠睁眼,似醒非醒之时,天空中一个惊雷滚过,将惨白的天色也划出了一道痕迹。 “小心。”钟晓欣将那女子拉起来,速度向后退,回到原本众人潜伏之处。虽然秋天白日打雷的情况很少,不过钟晓欣也知道,雷击一向偏爱茂盛的树木,所以等到她拉扯着那女人回到原位的时候,已经有一道雷击中了刚刚女子悬挂的古树上,而且也确实就落在女子被吊的那树枝上,那女子脸色都惨白了。 若钟晓欣不是及时将女子救回,以时间来看,那女子并非是被吊死,而恰恰被这一道雷劈劈死的,可见得什么冤屈撼天、天火降罚的说法都是骗人的,钟9又错了一半。 一道雷劈过后,升龙观诸人都架起了防备,还有早就带好了水龙准备救火的蓝卫弟子围上前去,国师云尘子也带了齐小道爷同那太虚观的老道远远的望看,却迟迟没有见这被雷劈过的树木燃起天火。 钟9的预言,就这样失败了? 然而……“你看。”国师突然轻声对着齐钟两个人低语。 之前韩道士带着女子走小路而来,不知道升龙观诸人埋伏在侧,将女人吊在树上就急急走了,却没想到在天雷劈树,众人苦等不到天火之际,那韩道士又来了,只是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火把,等走到树下,韩道士寻不到那女子的尸身,吓得手中火把落地,却也顾不得这么多,就又顺小路逃了。 只那火把落在了地上,将古将周围一片草叶点燃了,零星的火点开始稀稀拉拉的烧了起来。 升龙观众人都抽了一口气。原来太虚观之火,竟然是这么来的。 天雷是真,天火却是假。天灾配着人火,便成了钟9嘴里的天火。 韩道士故意杀人在前,意图毁尸在后,若那女子不是被钟晓欣救下,而是变成了悬挂在树上的尸体,只怕这道士就要借着这一记天雷,好好的点一场火了,此时他寻不着尸体,惊吓而逃,但他落下的火把依然点着了古树旁一些草木。 虽然说事情与钟9所说的出入极大,但今天太虚观这场火,就这样燃起来了。 “南风道长,今天借贵宝地看一场戏,此事我升龙观就不多过问了。”国师云尘子向那太虚观同来的老道说道。 那道人面上也有愧色,承诺一定会好好惩治犯错的弟子,太虚观是全真道,禁女色,韩道士犯戒在前杀人在后,若今天不是升龙观提前告知,一旦为人所知,就要声名毁于一旦。以后两观再有什么交流活动,太虚观也不好拿出学术权威的样子来显露底气了。 国师看着升龙观几句话之间又卖了太虚观一个人情,自然也是高兴的,有心显摆,就命钟晓欣道:“海漫,前去灭火。”完全不顾齐小道爷已经指挥着蓝卫,架上水龙灭火了。 我……,钟晓欣终于知道齐小道爷那种理所当然的颐指气使是跟谁学的了。 可是谁让她现在归人家管呢。 钟晓欣不甘不愿的凝出一个真水团来,向着火场扔去,钟晓欣自从五天前在玉姑河底下吃饱了撑着那一会之后,于修炼上再不敢有任何马虎的心思了,现在几乎是有空就炼,被她炼化为已用的真水也有那么一公升了,这会拿出来救火。 本来那火势就不大,齐小道爷指挥着蓝卫的水龙也灭了一些,钟晓欣一个真水团过来,全消,倒真像是全部火势都被她所灭一般,牛的不要不要的,钟晓欣看着太虚观那南风老道看她的眼神都跟看王母娘娘似的了。 唯有齐小道爷在火场边上被扑了一团水,气的直瞪眼,差点用眼神将国师和钟晓欣两个人杀一千遍,在场蓝卫这么多人,除了灭火的水之外,钟晓欣几乎将余下的水都扑到他身上了,很明显她就是故意的。 不过火已经灭了,太虚观这件事也就算告以段落,钟9所作的预言虽然并不详尽,但至少女人吊死及古树起火之事,都被证实确有其事,就结果来讲,可以算她所言非虚了,那么接下来如何处置钟9,就要看国师……或者说是元治帝的意思了。 南风老道将她们一行人送出太虚观,钟晓欣便跟着国师和齐小道爷一起打道回了升龙观,她现在是升龙观记名弟子,又是蓝卫首领,不来总坛混个脸熟,总不像那么回事。 于是趁着国师去给元治帝写报告的空档,齐小道爷就受命领着钟晓欣转了转整个升龙观,特别是钟晓欣管辖的蓝卫区域。其实这件事本来也不用齐小道爷亲自来作,海言完全可以给钟晓欣带路,不过钟晓欣有事要问他,齐小道爷看来也是有话要说。 “我四哥怎么样了?”钟晓欣开口就问这句。迟四昨天被宫里接去治伤,今天按说是不会有消息的,但钟晓欣心急,齐小道爷做为升龙卫头领,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不怎么样?”齐小道爷说完,就叹口气。“你还不死心?还想做端王妃?” 这个……其实做不做端王妃钟晓欣还真不太在乎,但是迟四对她真情一片,钟晓欣是舍不得放手的。 “这话什么意思?”钟晓欣问道:“跟你之前在玉姑河底说给我听的诗有关系吗?” 433 当时钟晓欣死期在即,齐小道爷带走迟四时,说给她一首诗,这八句诗里,其中第三至第六句,都是齐小道爷早时给钟晓欣算的命,只是据他说,他故意瞒下了一二和七八句。 “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告诉你,你不要嫁会比较好。”齐小道爷说道。 天外飞仙遗人间,洞察今古悟太玄。 前世姻缘前世尽,此生只应向天行。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寸相思一寸灰。 若得抛却前尘去,宅斗修仙两不误。 这就是当初在玉姑河底,齐小道爷念给她听的完整的诗。以前在白雀庵初遇时,齐小道爷只告诉过钟晓欣中间的两句,意思是她若嫁人,就只有身死成灰一途,那时的齐小道爷也觉得,一般来说,沾上端王的女人,落得一个死的下场是很正常的。 当时没有说前后四句,是因为齐小道爷那时不知道钟晓欣身负异能,自然不知道此句该怎么解,他遇上了不知道怎么解的卦,一般就是干脆不告知对方还有这么一句,省得破坏了他无所不知的公众形象。 后来知道了钟晓欣有异能,甚至是天仙化凡,才了解到原来钟晓欣就是那种天生的修仙人才,就卦象来看,只要钟晓欣肯放弃情路,便可得仙途。但那时他总怀疑钟晓欣是白莲圣女,所以当然不肯告诉她真相。 后来是玉姑河底,钟晓欣为了救海言而被拉入境中,并且一直在很积极的寻找出路,最后还为了收宝而经历生死,齐小道爷才彻底相信她与白莲圣女并无关系,是可以真正相信,并为升龙观所用之人,只不过那时侯钟晓欣已经濒死了,齐小道爷才会留下“若有来世,可收她为徒”的许诺。 就是这样…… “你……你这也太不负责了吧,就算你不会解,好歹你讲出来给我知道啊,你相我的命相,我总得有知情权吧。”钟晓欣都快给跪了,就因为不知道前后两句怎么解,所以就直接将她的命相给截留了一半,齐小道爷这任性也是够够的了。 “虽然是你的命相,但是我相出来的,说不说看我的心情,何况你也没付过相命的钱啊。”齐小道爷说的理直气壮的,并且举例说道:“若你碰到考核时,有什么不会作的难题,不是也一样要空着交白卷吗?”都是一样的道理。 钟晓欣:“……” 事根本不是那么个事,不过算了。 其实不用齐小道爷算,钟晓欣这系统也注定了她若一个人默默修仙,早晚有一天会得升大道,比起给升龙观做徒弟来,只怕跟着鲲鹏宝宝混还要事半功倍。 不过经历了玉姑河生死后,钟晓欣倒对修仙一途看的淡了,当日玉姑河一事,她事后再查,发现修仙系统中七情之中又被她突破了一个“欲”,这一字或许是对应的贪念执着吧,那之后钟晓欣不仅对财物之念淡得多了,连修仙长生之心也渐渐生出了懒意,这里也不是修仙的世界,就像鲲鹏说的,人生不满百,若这世间亲人朋友恋人都不在了,独留她天天对着祖国的大好河山,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齐小道爷的劝告,她是不接的,她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不过都是芸芸众生中的小人物,即没有冲天的斗志,也没有伟大的理想愿望,修通天之路,听起来很美好,但若是荆棘满布,不如安乐现状,吃吃喝喝和男朋友谈情说爱,她愿意。 “总之,我四哥到底怎么样啊?”钟晓欣继续追问。 “出息。”齐小道爷冷哼道。 迟四其实也没怎么样,他就是泡了五天的水并且没吃东西,憔悴是必须的,但好好养半个月,肯定再次白白胖胖了。 当时河底之事,是齐小道爷带头,所以对元治帝做汇报的也是他,齐小道爷没有说迟四是自寻死路又回返河底,加上一个鲲鹏还不识事务的重新用镜术封河,他救之不急。 只禀报说宝藏中藏有凶险之物,钟晓欣解开镜术后为其反噬,将其它人送返河岸,自身却被困其中,迟四坚持跟她一起。也就是无限夸大了白莲教的邪恶,将之表述为在财宝中还藏有摄人邪术,钟晓欣将这邪术挡下来,迟四又离得他近不幸一起中招,这样的表述,齐小道爷的罪责当然就会轻一些,也同时算是为钟晓欣表了份功吧。好在迟四没死,齐小道爷和钟晓欣自然也就落不下什么责罚,算是大幸。 “总之,你大约应该算是有功无过吧。”齐小道爷没好气的表示道:“你即查出了玉姑河真相,又破了前朝宝藏的镜像之术,还以已身将白莲邪术尽挡,某种意义上也算有救驾之功了,你更是没见过你那情郎在圣上面前打滚撒娇的样子,过不了几天,只怕圣旨嘉奖就要到钟府了。” 我家那么漂亮那么勾人的四哥满地打滚啊,钟晓欣表示还真没法想像迟四这么萌蠢熊猫似的模样。有点想看怎么办? 齐小道爷一边跟钟晓欣说话,一边带着她大略走了走升龙观的各大建筑,最后带她来到了升龙观的藏宝室,钟晓欣当初收尽玉姑河底宝藏,如今她人没有事了,自然也就要还给升龙观。 若是以前钟晓欣说不定还会将宝藏中那几串珍珠项链或红蓝宝石给昧下,但经历过真水破体事件后,她就格外的老实了,玉姑河下的宝藏是一点没私藏的全倒了出来。 钟晓欣就觉得自从她得到了这个修仙系统后,那思想觉悟是哗哗的向上提啊。 倒完了宝藏,钟晓欣就又问起了张大姑娘和司琴两个人,当初两个人被先一步救起来,海言说两个先被送到了升龙观,却不知道是如何安置的。 “两个人如今都在升龙观中暂住。”齐小道爷说道。 张大姑娘和司琴,因为同被玉姑河所困,当日在河下,几个人说话办事也不避着她们,也没地方可避。可是如今已经脱困了,升龙观却不能随意将两个人放回了。 一来升龙观是看不过到暗卫一事,知道的人总是少的,她们却已经是知情人了,没有杀了她们灭口就是好的。 二来玉姑河底宝藏一事,也不能泄露。 所以两个人就被收容在升龙观了,齐小道爷说是暂住,但钟晓欣听他的意思也明白,只怕两个人一辈子都要被软禁在升龙观了。 434 再见面 “非要如此吗?”钟晓欣皱眉。 司琴是个丫环,不知道外面是否还有亲人,但她因为钟2出事,不能再被容留在钟府中,她若说要留在升龙观,倒也不是件坏事。可是张大姑娘却是名门千金,家中父母兄弟俱全,这一次上京,更是差一点攀上了护国公府的婚事,就这样将一个大家闺秀软禁起来,她会愿意吗?其家族也不会同意吧? 关于这一点,齐小道爷也只是冷笑。 “你的想法也未免太可笑。她失踪了将近半个月,若真是死了,其家庭或许还会出她出头,可是如今好好的活着,谁来解释这半个月她去了哪里,是真的被妖怪所困?还是被人所掳?就算有人信她被妖怪困住好了,那妖怪难道就不是公的了?” 鲲鹏还真就是公的。 但这无关乎妖怪的公母,也就是说,就算张大姑娘被救了回来,她失踪半个月,其名声也已经受损,无论她这半个月是不是跟公妖怪在一起,护国公府都不会认她这门亲,就算回了张家,大约也只有被送到家庙清修这一条路了。 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升龙观通知张家,说张大姑娘想在观中修道出家一事,张家虽然在京城中主事的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兄长,也没有再多说一个“不”字。 钟晓欣张了张嘴,第一次有些近距离的感受到了封建式大家庭的残酷,张大姑娘几乎可以说是无辜受害,可是却谁也帮不了她。 “你要是有空,倒可以见见她。”齐小道爷看时间,国师进宫给元治帝做汇报,还没有回来,时间也早,他又不是真的闲着没事,总得给钟晓欣找点事做。 “那就见见吧。对了,当初在长公主府陷害我的那个婆子,是不是也在这里?”钟晓欣问。 “张大姑娘在客房那边,那婆子在刑室那边,你愿意见谁就见谁,我可忙得很。”反正有海言跟着,也不怕迷路。谁让蓝卫是五龙卫里地位最低又业务量最低,势力最小人数最少的一卫呢,所以蓝卫前后两任头领就这样没事做的被人给扔去踩地图了。 钟晓欣先去看了刑室里长公主府上的婆子,那婆子当初被迟四抓起来拷问一翻,如今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钟晓欣一直觉得这婆子也算无辜。 可能前世时,这婆子母女确实收过白七的钱财,帮着那时相爱的钟白两个传递过消息,后来其夫的病瞒不住了,长公主府又追缴她们昧下的银子,婆子或许曾向当时已经是顺义侯的白七求助吧?被钟9知道了些过往的事。以前那些事或许已经是往事,但放到现在就成了把柄,按理说今生钟晓欣与白七无缘,白七不曾向谁求助,这婆子也不该被牵扯在内,偏钟9重生一世,事事都要尽掌手中,提前安排下婆子一家陷害白七和钟晓欣,牵连的这婆子也有家归不得,一家人离散至今。 钟晓欣当初听这婆子述说其夫患有怪病,为此还接了一条【医治怪疾】的任务,到现在还在任务栏里挂着呢,所以才想见见她,若当真能治好她的丈夫,也是一分的功德值。 这婆子也没有想到,事到如今,第一个来这刑室探她的竟然会是钟晓欣,于是搂着牢门大哭,一边嘴里说着道歉的话,一边打自己的收,又求钟晓欣放过她的丈夫女儿,搞得钟晓欣也是心下难过,总觉得这婆子如今搞成这样,同她当初没有严词拒绝钟9也有关系,虽然以钟9的脾气,就算拒绝可能也没用。 “你还不知道么?”钟晓欣就对这婆子说了些,她从迟四那里听来的后续。长公主当日吩咐人去找婆子的女儿,也就是那偷钟晓欣玉佩的小丫环,可是当日正是重阳宴,人实在太多,而却没有几个人真见过这刚从庄子上调出来的小丫环,会因为众多的客人告辞出府,还有各式的人等于厅客间服侍,一直未找到人,等到所有的客人都离开后,长公主府再次清点,并没有小丫环的踪迹。于是又派人去庄子上拿这婆子的丈夫,但她丈夫也是早就不见了。迟四派了人查过,只是后来事情太多,这小丫环与其父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就放下了。 “升龙观一直未找到他们,大约是藏在哪里吧,虽然不太安稳,但至于人应该是平安的,我也已经对端王爷说过了,你们是受人利用,罪责不在你们一家,若是找到了人,必定不会伤害她们,也可以让你们一家团聚。”不过估计也只能是一家都被困在升龙观做些杂物,又或者是远远的发配了哪里,但至少能够一家团聚吧。 钟晓欣这样说着,那婆子的眼睛闪了闪,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也没有说话。 钟晓欣便想,难道她知道其丈夫女儿躲在何处? 不过婆子不说钟晓欣也不问,婆子能讲的都讲了,她怕是到死也不知道幕后指使是钟9,那小丫环与父亲撑破天也就是贪污了长公主的银钱,也没有什么内幕可分享,抓回人来,还得升龙观管饭。钟晓欣觉得这婆子能一家团聚也好,但若这婆子想着丈夫女儿能在外面逍遥,也不关钟晓欣什么事,横竖钟晓欣那任务就算不完成也不打紧。 钟晓欣又安慰了婆子两句,便去到了张大姑娘这里。 张大姑娘如今同司琴一起住在蓝龙卫坤道的居所。 升龙观建筑群庞大,但不与外界相通,两个人现在是半软禁状态,蓝龙卫正好坤道人少,就住到了坤道居所的客院,俱都是坤道的打扮,只不过看神情行动,司琴还是做着丫环的本职,只不过现在服侍着张大姑娘罢了。 见是钟晓欣来见她,张大姑娘显得很激动。很明显,这个聪明的姑娘已经了解了自己现在的立场和情况,明折此生大约都无法从升龙观脱身了,于是张大姑娘拉着钟晓欣说了很多的话,多数其实是些废话,类似于什么钟晓欣若有缘见着了她的父母,该替她说些什么话,又比如若有缘见到了她的姐妹可以替她说些什么话,说来说去都是此类,显然是想念在外面的亲人了。 435 已死? 钟晓欣一个未来的端王妃,以后就算不跟着迟四在京城,也是要跟着他回江南封地的,哪可能有缘跑到山东那块去旅游了,不过也是安慰张大姑娘,便都“好好好”“行行行”的点头,结果果然很打发时间,一翻话说下来,说的张大姑娘嗓子都哑了,她也没停。 两个人都是坐在床边说话,时间久了也有些腰疼,司琴是个丫环就算了,海言却是蓝龙卫子弟,总不能一直让人家这么站着,钟晓欣看着张大姑娘看这样还得说一会呢,便吩咐了海言随着司琴去司琴的房间坐会,再嘱咐司琴倒壶茶来。 司琴看了一眼还手拉着手在一起说话的两个人,便依言下去了,海言也觉得张大姑娘这话看来一时半会的嘱咐不完了,便跟着出了去。 待等到司琴和海言踏出门去,大约是屋子里没有其它的人了,张大姑娘的精神突然就崩了,一下子就哭倒在了钟晓欣的怀里。 钟晓换虽然觉得自己和张大姑娘该也没有这么熟吧,不过还是很温柔的拍拍她的背,刚想安慰两句,就听着张大姑娘突然伏在她怀里低声道:“小心齐尘风,他画的护符有问题。” “张大姑娘……”钟晓欣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张大姑娘却突然打断了她哭道:“我只怕此生再也无法重现亲人了,只求您若有一天见了我的父母,能将我的话记住。” 钟晓欣:“……”不是将话带到,而是将话记住,也就是张大姑娘指的并不是之前那一串的废话,而是刚刚那最后一句。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她已经听到了,司琴的脚步声响起,回来的好快。 再之后张大姑娘反反复复又是那些废话,只是没说多久,就开始咳嗽,大约知太久嗓子难受吧,钟晓欣于是就告辞了。 叫上海言,一块离开张大姑娘处,钟晓欣又在海言的引介下认识了几个蓝卫的弟子,其中风言、风观等有的认识、有的见过,也有几个蓝卫是第一次见,总之大约得知,升龙观这一代的弟子,乾道以风打头、坤道以海打头,而齐小道爷原名风实,后来被选为国师嫡系弟子,才改名尘风,续的是云尘子的尘字。这样从第一代国师起,分别为浮云子——云尘子——尘风子——以此为辈分。所以齐小道爷比起风海一辈弟子,整个高一个辈份,怪不得钟晓欣那时候想叫他师兄,他却说他辈份高,原来是师叔啊。 钟晓欣实在是不忿为什么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齐小道爷却会比她高一辈,就又打听了不少齐小道爷以前的事,以及升龙观如何遴选嫡系弟子的相关事宜,因为并不是什么机密,海言对于齐小道爷的事,钟晓欣但凡问的,她就回答,当然啦,估计她能知道的也都不会是机密。 就这么有问有答的又说了一会话,齐小道爷身边的风如就找了来,说是国师已经从宫中回来,对于钟9的处置,已经有了决定。 钟晓欣也就急急忙忙的跟随风如,到了国师所居住的升龙观阴阳鱼中心位置。 收钟9为升龙观坤道弟子,赐道号尘微。 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钟晓欣虽然心里早就有数,但还是有点想流泪的感觉,现在好了,亲妹妹也比自己高一个辈份,变成师叔了。 不过好在钟晓欣虽然是海字辈,但因为是国师亲收的记名弟子,所以倒不用像别人一样讲究辈份,齐尘风和钟9,她爱叫师叔叫师叔,但叫师兄师妹也没人拦着,这么想来,还是叫师兄吧。 “尘风,按身份,她应居于你的住所之侧,也是你的小师妹,其入住事宜就由你亲手安排。”国师这样说道。虽然听起来是很关心没有错,但钟晓欣想到的是张大姑娘,明明住在客居,但周围全是升龙观弟子,无时无刻不受监视……就其只能趁着没人在时才敢扑进她怀里说一句话来看,只怕司琴也是她的监视者之一。 按说张大姑娘和司琴在升龙观看来是一个遭遇,又安排同住一起,那么也理应一个待遇,为什么张大姑娘会觉得司琴在监视她呢?又是什么让张大姑娘觉得齐小道爷的护符有问题呢? 还是说其实升龙观反而觉得张大姑娘才是有问题的人?所以安排司琴监视她,这一点倒容易做到,只要跟司琴说,有任何异常都报告,若立功就让她离开升龙观,估计司琴就会同意了。 张大姑娘有司琴贴身监视,而钟9则是由齐小道爷亲自监视,这是因为元治帝已经确认她就是白莲教火脉圣女了吗? “那钟家那边,9妹妹……我是说尘微真人还回钟家吗?还是由我代为通禀家中长辈?”钟晓欣叫了一句9妹妹,才想起来现在这不是她妹是她师叔了,心好累。 “不用了。尘微六天前就已经接来了升龙观,如今……不需要回钟家,你也不用代为回禀,稍后我会亲上钟家解释,只要让钟家明白一件事就可以。” “什么事?”钟晓欣问道。 “钟晓妙已经死了。”国师说道。 “……”钟晓欣听了目瞪口呆,莫非此意是,世上以后再无钟9此人,只有一个永不能出升龙观的尘微真人了? 然后第二天早上,钟晓欣才明白国师云尘子的意思。 钟家的庄子上于十月初一夜间失火,钟9及钟10,吴姨娘与郑姨娘以及一众庄子上的人,无一人生还。 十月初一,宜纵火杀人。 虽然钟晓欣救下了太虚观后山的女子,但钟9却躲不过一死,从此世间只有尘微真人,只不过,让才10岁的钟10及庄子上的一众人等俱为其陪葬,升龙观行事,也太狠毒了些。 钟晓欣听完苦菊带着哭腔的消息,良久没有说话。苦菊会哭,是因为同清风丫头要好,当初是钟晓欣答应了清风丫环,不会将她卖掉,为安抚她,从老沈氏那里要了她的卖身契,言说让她先到庄子上住一段时间,等此间诸事已了,再派人接她回来。 钟晓欣以为,钟9之事一旦有了定论,那么不管是钟9重回钟家还是长住升龙观,她都可以将清风丫头再接回来,却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就是生死两隔,早知道还不如就任她被钟家卖掉,总好过死了。 其它人就算了,钟10却是多少有些交情,清风也是多次向她求助,若说钟晓欣无能为力帮不上忙也罢了,可是昨天在升龙观时,国师说钟9已死的时候,她分明可以问上一句,却什么也没有说。 钟晓欣一阵的心痛,也是心凉,等人清醒过来,查了下丹田内府,却是已经开辟的仙田又有一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几米的深坑,以之前被她所杀的蓝衣人坑出来那坑连在一起,已经是个小型澡盆了。 看来清风丫头之死终归是算到了她的身上,她曾承诺保她,结果却是亲手将其送入死路。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对紫竹说道:“随我去六畜兴旺院。” 436 正反 钟晓欣到的时候,元嬷嬷正一个劲的对着菩萨像念佛,侄女福秀服侍在一旁。 看到钟晓欣来了,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好孩子,你没想吓着吧,端王爷这两天怎么也不见来,你们的婚期,是订在什么时候了?” 看来是钟家被火烧死了两位小姐,让元嬷嬷担心了。 钟晓欣也知道,自从她和迟四有了婚讯,外面就有些传言,说钟家一日比一日倒霉,是给钟晓欣挡灾了,本来该是同端王订婚的她受的死灾,因为有圣上亲自赐婚,所以被挡了下来,均给了整个钟家。 先是钟2这长房嫡女失身昏迷,再有世子夫人白氏吐血,然后钟家挖出闹鬼的白骨,昨天更是连死了二位小姐,元嬷嬷只怕也以为这是钟家的血脉在为钟晓欣挡灾,才有此一问。 钟晓欣想着昨天国师说听话,脸沉了一下,差点没笑出来,不过还是勉强笑道:“王爷说,订在明年,具体时间还没有呢。” 她这样说,那边福秀就抬了一下头,又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元嬷嬷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又抱怨道:“怎么订的时间这样远,既然已经有了圣旨,就该早早的把婚事办了。” 钟晓欣笑道:“嬷嬷,我才14岁,总得过了及笄礼。” “这算什么大事,我们那边13.14岁嫁人的姑娘有的事,谁也没办过什么及笄礼。” 这个……其实钟家也不太讲究这个,而且这边的世界也并没有非要及笄礼才能插簪或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的讲究,然而这到底是大户人家的规矩,钟晓欣估计她都要做王妃了,怎么也应该会办一场吧。 “姑母,这又不是咱们庄子上。”看钟晓欣有些接不上话,福秀就给接了一句,算是打个圆场。不过元嬷嬷的本意也并不是要钟晓欣回她什么,只是抱怨不该将婚期订的如此远。 关于这个话题,钟晓欣也没什么害羞的,笑嘻嘻的应了,反正婚期的事也不是她定的,早了晚了迟四都有主意,元嬷嬷说什么,她答应着就行了。 这样元嬷嬷又唠叨了两句,钟晓欣才找到一个插嘴的机会,问道:“嬷嬷信佛?” 因为元嬷嬷之前在念佛经,说话也是带的“阿弥陀佛”。 “是啊。”元嬷嬷不解的回道,这年头上了年纪的人不都信佛。钟晓欣就掩着嘴笑了起来:“明明嬷嬷……却原来不信三清祖师啊。” 明明元嬷嬷亲手将抚养长大的最后一批孩子交到了升龙观里,看这样,元嬷嬷也知道升龙观都是假把式,所以不信三清啊。 “这孩子……”元嬷嬷也笑道:“信佛信道不都一样,不过是心上有个安慰。” “那怎么一样。”钟晓欣说道:“我是入了升龙观才知道,原来尘风真人和国师画得符是这么挣钱的东西,我都想着了,等我这两天买了画笔,一定也得先学这符,画了出去卖点钱,给您老人家买零嘴啊。”钟晓欣就逗着元嬷嬷开心,从来也没听说过大家闺秀还得靠着赚这种钱给指导嬷嬷花的,不过钟晓欣摸透了元嬷嬷的脾气,这就是位庄子上的老奶奶,喜欢的事物也尽是些庄家人的爱好,她这么说,元嬷嬷应该会高兴吧。 果然元嬷嬷很高兴,呵呵的笑着,不但元嬷嬷觉得钟晓欣这说法有意思,圆脸的福秀小姑娘也觉得挺好玩的,跟着一起笑。 钟晓欣就趁机提出要求:“福秀妹子,你手里那张是上次尘风真人给我的,我那会不知道值钱,也没临下来一张,你先把她给了我,等我练好了我再还你行不行?我不白拿你的,绮罗院里新裁了几块料子,我拿来给你挑。” 福秀嘻嘻笑着点头,说道:“好啊,就先还了姐姐,不过我不要你料子,以后你买了符纸买给姑母的零嘴,可得分我一半。” “唉唷唷,看这丫头,姑母我牙都快掉光了,还能跟你抢零嘴,你钟大姐姐买了来的零嘴,可不都是你的。”元嬷嬷看来就喜欢这样小辈在一边逗趣,三个人说笑了一阵。福秀就依言将当初钟晓欣送来六畜兴旺院的齐小道爷那张符拿了出来,给了钟晓欣。 钟晓欣高兴的什么似的,也顾不上再逗元嬷嬷开心了,急着要回去临画这张符。 等到出了六畜兴旺院,钟晓欣的脸色也就沉了下来,把跟从她的银杏看的不明所以,但银杏丫头向来不多说话,也就没有问。 昨天去升龙观,张大姑娘对钟晓欣说要齐小道爷的符有问题。钟晓欣才想起来,当初在白雀庵初遇时,正是钟2出事之前,齐小道爷还当真是给过她一道符的。 那第一道符,当时她带在身上,跳水救钟2之后,再跟迟四说起时,就成了一团纸泥,后来齐小道爷同辛大姑娘一起来看望她,就又给了钟晓欣一张,这张符是被钟晓欣玩烂的,可是想玩烂它,很是废了不少的劲,钟晓欣用上了真水才把它泡成渣渣,也就是说,这张符是真有其效的,至少不是普通的水可以泡坏的。 当时钟晓欣就在想,那第一张符又是怎么泡坏的?然而符都没了,想也是白想。后来齐小道爷又来钟家,再次给了她一张符,钟晓欣拿她讨好元嬷嬷,又被元嬷嬷给了福秀。如今钟晓欣又将之要了回来。 这符会有什么问题? 钟晓欣拿了齐小道爷给的符和国师给的符对比细看。然后发现…… 她看不懂。 这符绝对是鬼画符的代名词,乱七八糟什么花都有,就是没个汉字,连个基础笔划都没有,她能看出问题来才有鬼。 不过再仔细看看,两张符还是很像的,虽然丑归丑,但看得出师出同门,丑的很相近。钟晓欣只能拿出前半辈子所有的耐心和细心来仔细看,才发觉这两张符有那么一点的不同。 符都是长方形条纸,纸的边上,花边差不多丑,但纸中间部分的花纹,则略有区别,一定要说的话,两者中间的花纹也很像一个图形,只不过一个正着,一个倒着。 可是无论正反,都不是正常人能解读的,钟晓欣更无从判断这符哪里有问题?甚至说她以国师给的符来对比齐小道爷给的符,万一国师给的符也有问题呢。 钟晓欣深深的忧虑了。 437 都不是 正此时,银杏丫环急急忙忙的进来报告。 “小姐小姐,国师来看你了。” 钟晓欣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来做什么?”她现在十分不想见到国师,昨天他说要钟9死亡,可是钟9被他放在升龙观里平平安安的,钟家庄子上所有的人就都死了,倒真是帮钟9做了个死无对症,但其实他满可以给钟家打好招呼,只需要说钟9染了吴姨娘那种急症,过两天报个病亡就行了,以钟家一贯的作派,给足了好处一定不会多说话。 为了让钟9的身份彻底消失,连个招呼都没打,钟家十几条人命就进去了。 钟晓欣将桌子上两张符收入了袖口中,那边国师就直接进屋了…… 妈蛋虽然说你是方外人又是师傅,但这样随便进别人的房间好吗?这真不愧是教出迟四来的人,钟晓欣就有点明白迟四和皇三子是怎么长歪的了。 “见过师傅。”钟晓欣沉着脸色行礼,国师不来就算了,既然来了,她有些事,还是想问问。 结果还不等钟晓欣给国师甩脸,国师云尘子将一张字条扔到了钟晓欣面前桌子上。“我不是让你回钟家不用回禀,只消让钟家知道钟9的死讯就可以了吗?你都干了些什么?放火,这么显眼的事你也做的出来,你是生怕这京中无人注意到你钟家的异常是不是?” 国师气呼呼的哼着小胡子,手指着钟晓欣,一副你气死我了的表情。 钟晓欣就:“……” 这特么的真是恶人先告状。“师傅是不是骂错人了,就钟家这苦逼穷样别说半夜出城了,就是想多买点火油都做不到,再说师傅怎么会以为火是我放的?我一个水系异能半夜去放火,你还能想的更美好一些吧?”虽然钟晓欣觉得国师这话感觉似乎是她误会了升龙观什么。 可是上来就怼上来就怼,亏她以前还曾为国师那成熟的40岁熟男风度而花痴过那么一点点,这货真就是齐小道爷的亲师傅。 “呃……这个。”国师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因为只有你知道我们计划要让钟9死的事啊。我和尘风昨天晚上在升龙观刚商量好计划,结果半夜就传来了钟家庄子上着火的事情,当时尘风就脸色大变,只嘱咐了让我尽快接你到升龙观藏身,就跑掉了,我想着不是你会是谁呢,何况尘风还特意吩咐说让接你,这完全没有别人了啊,这要不是昨天晚上太晚……” 你就半夜来爬我墙头了是不是?这也是迟四的师傅,亲的。 只是两个人说着话,互相听着这意思,倒像是钟家庄子上的火不是升龙观放的一样。然而就像国师所说听那样,不是升龙观又是谁呢? 还有谁会知道钟9的异能,并且着急的想抹杀她的存在呢? “白家?”国师问? “白家。”钟晓欣同声回答。 之前迟四的调查和齐小道爷的推测,都曾向国师汇报过,如果升龙观不曾以火烧的手段毁掉钟家的庄子,那钟晓欣更是没有理由要烧掉自家十几条人命,如果说升龙观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钟9的存在,那或者可能是白莲教,可是白莲教若晓得钟9是圣女,不会就这样放钟9不管,那么除了升龙和白莲两者外,就只有一个白家,白家知道钟9的异常。并且白家不但知道,还曾为此事向皇上求赐婚,并且亲向钟提亲并催问婚期。 但如果是白家的话,既然想要钟9做儿媳妇,又为什么要将钟9的存在消抹掉呢? “因为白家知道,升龙观也会消抹掉钟9的存在,与其放着她在钟家不管,任升龙观施为,白家只怕会提前一步将钟9抢出来,所以他们才会放火烧庄子?”钟晓欣推测,现在也只有这个推论能够成立,因为白家升龙观之外,唯一可知的,知道钟9异能的人。 “但他们若想抢出钟9,又为什么非要等到十月初一呢,我们接钟9……或者说我们伪造出送钟9离开钟府去庄子上,已经有六天了,若白家想抢人,这六天里哪天不能下手呢?”国师反问道。 然后钟晓欣就看着他,那眼中一眼又一眼的怜悯的眼神,整个把国师都看毛了。 “臭丫头,你什么意思?” “师傅?你被选为国师是不是因为你长相特别好看,一派的仙风道骨只有脸可以骗人啊?”钟晓欣问道。要不然看这气质和智商,最多就是一高级打手,怎么混到国师的位置的? “你……你听谁说的。” 看来真是了。 “你不要忘了六天前你来钟家镇妖时,9妹妹在大庭广众下说了什么。”钟晓欣叹了口气说道。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国师原来智力硬伤呢,也怪不得齐小道爷脸色一变扔下这当师傅的就跑,合着要是不跑,还得给国师先做好情况讲解啊,那确实太耽误时间了。 钟晓欣只能给国师从头讲起。 六天前,钟9想同国师私聊,偏偏钟家一群人圈着国师,国师又各种潇洒的要走。为了吸引国师的注意力,钟9就当众说了十月初一太虚观大火的事情。 那时候升龙观几个人已经开始怀疑钟9就是白莲有预知能力的火脉圣女了,而且钟9也很乐于承认,可是她这预知能力到底是真是假,谁也没有见到过实证,于是十月初一这一天能不能大火,就是证实钟9身份最好的证明。 但同时,白家因为曾审问过钟9的丫环朗月,只怕也有所怀疑,所以钟9到底其异能真假,只怕白家也是半信半疑。钟9当时那一句话虽然语焉不详,但确是在钟家大庭广众下说的,不但钟家女眷在场,因为国师的原因,内宅的丫环婆子几乎全在,钟家下人本来就有不少白氏带过去的白家的家生子,若此事有那么一两个人透露给白家,白家当然也就会等待着十月初一的大火,以证明钟9有异能了。 甚至还有可能像升龙观一样,潜在太虚观后山观察,看是否有天火。 十月初一,不论是何种因由,太虚观后山终归是起火了,哪怕很快被扑灭了,但白日惊雷,并雷过后火起,全是真的。 白家证实了钟9有异能,自然会半夜抢人了,那抢人的时候杀掉目击者,再放火烧掉证据,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总结来说,最有可能会火烧钟家庄子的,该是白家,只不过因为前一天正好国师也说过要让钟9死的话,钟晓欣一时就误会了。 438 福祸 只不过同样的沟通不良,国师却能够误会钟晓欣出手杀了钟家下人,这智商也是感人,所以钟晓欣才会猜,当时第一代国师传位的时候,可能只考虑到了云尘子的外貌很适合作神棍,大约没有把智商列入硬指标吧。 “嗯嗯……”被钟晓欣解释了一通,国师也不禁抚着小胡子点头道:“有理有理。” 师傅您就装吗?抚摸胡子的姿势再怎么酷帅也掩盖不住那浓浓的尴尬。所以说…… “师傅,您一大清早闯我院子里来,就是问我这个?” “当然不是……”国师正色说道:“昨天四更接到钟家庄子起火的消息,尘风连夜就去查你们家庄子了,临走前求我看顾你,叫我今天一早就带了你进宫,为此我大半夜的就派人来钟家外面守着,一会你收拾收拾东西,先这皇宫,然后就直接住到升龙院里去,你们钟家这里不太安全。” “不安全?”钟晓欣问道:“您是指,对方因为并没有找到9妹妹,所以火烧钟家庄子?可是对方既然没有找到9妹妹,就该明白中了咱们调包计,那么下一步最有可能就是到升龙观去抢人啊……”可是国师不是一开始以为火是她放的吗?并且就算火是白家放的,按正常推论,接她去升龙观才不安全,她为什么不能住在钟家? “不是不是,不是钟9而是你。”国师说道:“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尘风非要我来接你,不过你刚刚自己也说了,白家若是知道了钟9预言的天火一事,也有可能会派人潜在太虚观后山观察,有可能还是比我们当初所伏之地更远更视野开阔的位置,毕竟我们当初选择那地方,还是因为想近距离听和看那女子上吊且天雷引火之真伪,可是白家就只要确定太虚观着火就足够了,那么他们当真也派了人的话,就有可能不但看见了火,还看见了你,看见你使用水脉异能。我看那钟9,虽然身具白莲圣女火脉异能,但只怕她并未从人前使用过,也未曾同白莲教有过接触,白家固然想要她,但也不确定会不会想要你,若白家真同白莲教有牵连,那么此时找不到钟9,极可能就会来钟家抢夺你,毕竟白莲教已经近60年没有过圣女了,估计也可能已经不嫌弃水脉了吧。白莲教手段不少,无孔不入,若是想抢夺你,在钟家便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怪不得尘风非叫我来接上你一起回去升龙观,原来如此啊。”国师把自己给说服了。 合着您一直就是听令行事,还个为什么都没问啊? “这……也有道理。”钟晓欣点头道:“那好吧,我这就收拾行礼,不过丫环我得多带几个,另外,您上次给我的护身符,你得再多给我几张。”钟晓欣趁机要求道。 “好说好说。”国师说着从怀里摸出来好几张,一股脑的都塞了给钟晓欣道:“这玩意有的事,你若觉得有用,尽管拿。” “……”谢谢,但您的态度出卖了您的心,可见得连画符的人都觉得是不管用的啊。 钟晓欣看了一眼,倒是跟上次国师所给的护符很像,一样是边上丑丑的纹路,中间的花纹倒是没什么区别。 “光是护身符护身符的,这是什么符?这又是什么纹?”钟晓欣指着中间区域那个纹路问道国师。 国师看了眼,很快面带欣喜,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说道:“这一张正是我的师尊传下来的“避灾解厄”符,这正中就是避灾解厄的图纹,也亏得你在这诸多纹路中能一眼就分辨出它来,想当年师傅我……呃咳咳,我是说,海漫果然是有天份之人。” “……”谁让这图就在正中间呢,要是连这种分辨能力都没有……那不是智商有问题,双商都低过平均值啊。钟晓欣看了看眼前被国师堆过来的一堆护身符,也没客气,划拉划拉全收了起来,就算用不着,她卖人也可以啊,国师亲笔所画“避灾解厄”符,五十两一张该卖得出去吧。 “那若是我将符纸周边的纹路不动,只将中间的符纹倒过来,岂不就成了避喜解福符了?”钟晓欣收完了符,一边呼唤丫环收拾行礼,一边笑嘻嘻的问道:“那这画符我得快点学起来,以后谁欺负了我,我就画一张避喜解福符卖给她。” 国师听了翻了个白眼道:“笨,纹路倒过来,那叫招灾引厄符。不过你倒不愧是尘风的师妹,连想法都一模一样啊,只不过这是尘风4岁时候的主意,你今年十四岁吧……唉唉,光长得漂亮,智商也得跟上啊。”刚刚被新收的女徒弟鄙视了下智商,这会儿国师倒是趁空鄙视回来了。 只不过钟晓欣没心思跟他放嘴炮。 正纹是避灾解厄符,反纹则是招灾引厄符? 齐小道爷给她的护符,看来是真的有问题?只不过整个升龙观都拿这符当道具买,看国师的态度就知道正符在他们眼里就是没用的纸片,不知道画反的符有没有效果? 此时被钟晓欣狠狠惦记的齐小道爷,却正在看“钟9”等人的尸体。 钟9在透露太虚观大火之前,就被升龙观接走了,这一点外面却无人知道。 当时按升龙观的意思,钟家打包了整个阑干院,一起给送上了车,也真正是将人都送到了庄子上的,只不过半途中,升龙观就已经用一个女弟子,将钟9换了下来。那女弟子虽然已经16.17岁了,但是因为吴姨娘疯了,清风丫头又被钟晓欣拢在了手里,她只要闭门不出个六七天,就没人知道钟9换了人。齐小道爷当时之所以用女弟子来替换,是为了钟9的身份一旦确认,便让女弟子装病十天半个月的,待他们找到了合适年龄的女尸,就可以公布钟9的死讯。 没想到却有人趁着十月初一的半夜就让人朝钟家庄子上下手。 国师听到消息时,以为他没说清楚话,钟晓欣是擅作主张让钟9“死”。但齐小道爷不会这样想,钟晓欣对钟9一向以来隐有维护之意,他不是感觉不到,而且还有个白家掺合在里面,身份不明,背后更有白莲教不知道扮的什么角色。 只不过齐不道爷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下这样的死手。 439 查 升龙观那个替代钟9的女弟子,是被人杀掉的,其尸身上多处剑伤,很明显是受到了多人围攻所致。 这也是齐小道爷想不通的地方。 对方能从钟家打听到太虚观大火的信息,当然就该明白钟9身后有升龙观介入。按理说,对方不论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想来抢钟9,等到上了手跟升龙观的女弟子打起来,也就应该明白抢错了人,自然也就该知道钟9已经不在庄子中,而被换入升龙观里。 那么这些人只要杀死女弟子,再离开就好了,又何必将一整个钟家的庄子的人都杀掉,这样做即费时又费力,还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齐小道爷想不通,不过钟家现在出了这种事,钟9和钟10都已经死了,下手的人身份不明,也只能是先把钟9的死讯公布出去了,接下来再加强升龙观的防卫了。 齐小道爷站起来,就有手下向他回禀道:“风爷,尸体已经点过数了,人数都对得上,只不过其中几具女尸体烧的面目全非,辨认不出人来。” 正因此齐小道爷才会觉得怪啊。 尸体被火烧,面目辨认不出来,这都是做假时常用的手段,适合于以假尸换真人,升龙观以前也不是没有用处,但为什么对钟家庄子下手的人要这么做的,对方既然都已经见到了升龙观换来的16岁的女弟子,便应该明白钟9早不在此处了,还做的这一套一套的,画蛇添足。总不能说对方因为已经备好了女尸,觉得不用怪可惜的,才会将事情做全套吧?那可够变态的了。 齐小道爷点头,就另有手下过来报道:“风爷,庄子里里面面都查过了,没发现任何的痕迹。” 齐小道爷叹口气,这倒也是早预料中的事情,对方看身手也绝不像是普通家丁,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但能够让升龙观那女弟子连掏个信号弹报信的机会都没有,就上手博杀,那行动一定是挺迅速的,大约是死士。这样的人行事本来就不太可能留什么证据,一般是查了也白查,若不然升龙观也不会跟白莲教斗了快30年,至今连对方江南的总坛和圣女的身份也查不出来。 齐小道爷揉揉额头,很是叹了一口气。 当年白莲教其实在京中的势力根本已经被拨除了,五年前,迟四去到江南的封地上,就是为了想一举铲除白莲教总坛,可惜随着荷衣的死,也是再无下文。但升龙观一直觉得白莲教的势力应该是只在江南一带才会大些,是什么时候,对方又在京中开始分布人手了呢? 也不对,或许对方的人手从一开始就没有彻底被铲除。之前的两教对决,多是在宗教势力的范围内,升龙观弟子对白莲教有职位的信徒,都已经清洗的差不多了,余下一些普通百姓或底层人员,并不成什么大气侯。 但是……如果并不是白莲教的徒众,而是勋贵人家所养的死士呢?甚至人数都不用多,只消有十多个人,养在京城附近的小庄子上,需要用到时一天可至,就足够对钟家庄子造成这样的打击了。 白莲教和大楚皇室,牵扯确实太深,哪怕现在大楚皇室都已经没有血脉存世了,白莲教的阴影却始终没有散过。 宗教思想比政治存在,其存续的时间和空间更深远。对大晋朝来说,却决不是什么好事。 齐小道爷想了想就吩咐了弟子:“将黑卫如今在升龙观闲置的人手全招出来,从今天开始,专盯着平义伯、恭义伯两家。至于顺义伯白家……”齐小道爷想了想说道:“吩咐红卫,务必将人抓到手中。” “可是……”今天跟在齐小道爷身边的是风如,犹豫道:“上次圣上不是说过,叫我们行事不要太过张扬?” 上次就是指之前白家从钟家捞骨一事。 被齐小道爷发现后,直接就将白家一众的老爷和太太全都扣回了升龙观,其中几位爷还上了刑具,但关于白莲宝藏却一直没有下落。 白家老顺义伯告到了皇上那里,一口咬定白家只是想将冤死的亡骨带去佛堂超渡,并没有想阻升龙观财路的意思,这一来,朝堂上就都觉得升龙观有些欺人太甚。 因为白家挖宝一事没有证据,也不方便广为告知,但升龙观不是执法机构,也就没理由抓人,朝堂上文武百官,大致上都明白升龙观是皇帝敛钱的钱罐子,但是其暗卫之能,当然不能为外人所知。 元治帝也觉得升龙观这样的行事有些嚣张,已经私下里警告过了,到底升龙观是他专用的暗卫,同锦衣卫又有不同,锦衣卫是正规官府组织,有执法权,也受到一定的监督,元治帝更希望升龙观能够成为超然朝廷之外,只为他所用的一把刀。 红卫是刑卫,其部门文化是:见人就弄,弄不死算我输。 叫红卫悄悄潜进去人家去抓个把的人,还好说点,但若是要将白家一整门,或者是关键人物都抓来,那不是能静悄悄解决的事。没有官面上的理由,升龙观的真正意义就会被人所察觉。 “不如让锦衣卫出手?”风如说道。锦衣卫与升龙观,一个是皇帝的明卫,一个是暗卫,交情还好,偶尔有案子互通一下有无也是有的。抓人这种事,锦衣卫比升龙观更拿手。 “不……”齐小道爷摇头,“锦衣卫那边,皇后和太子的势力占多,事关白莲宝藏,不能让别人得到线索。” 锦衣卫抓人比升龙观更名正言顺,然而那同样不是什么好鸟,没有利益的事情是不会做的,若抓到白家一审问,宝藏的事就瞒不住了。当年锦衣卫也是常皇后建立的组织,来源同样都是太祖的军中孤儿院,在升龙观之前,孤儿们的去处一般都是军中或后勤两部分,之后军中的一部分就是现在分布于大晋地图版块上的驻守武将,后勤一部分就成了锦衣卫,那些年龄更小,这些没来得及出师的小孩子,就被送进了升龙观,可以说,锦衣卫和升龙观,才是常皇后为了长子而留出来的后手,只不过没有用上,太祖长情,对元配嫡子的感情更不同。后来常皇后就放心的几个势力都交到了那时还做太子的元治帝的手上,然而因为看出他并不是真心喜欢卫皇后,而那时卫氏又已经生下了嫡长子,或许常皇后想到了自己以前的苦处,为了保证卫氏母子正室嫡长的身份,常皇后将一部分的人脉交到了卫氏的手里。 440 婚期定 卫氏成了皇后之后,身份稳因,太子也渐长大,这一部分的人脉又到了太子手里。所以这些年,元治帝不喜锦衣卫,有很多该是锦衣卫去侦办的事件,也交到了升龙观的手里。也正因此,明明锦衣卫更适合去做抓人的事件,但齐小道爷想下来,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好。 “你去一趟钟家,叫他听吩咐去做件事,再跟红卫说声,埋伏在白家门口,一有什么动静,就按着原来的手段来。” 风如静静的听完齐小道爷的吩咐,怀着满腔的崇敬说道:“是。” 在他看来,钟家最近真是倒霉惨了,特别是沾上了升龙观之后,大约就会这样永无止境的倒霉下去了吧。 钟晓欣此时却已经到了皇后的坤宁宫里。 她这一次是跟着国师进宫,其身份上又有变化,乃是国师新收的女弟子,当然对外的讲法还是老一套,类似于要为她增福,以便让她更配得上迟四(不至于被克死),不过因为这段时间钟家确实倒霉异常,所以国师便决定要带钟晓欣回升龙观暂住。 事情是这样定下的,只不过到了皇后这里,被一力阻拦了,钟晓欣已经跟端王订婚,算是半个宗室妇了,升龙观身份地位上再高贵,也不好接个未婚的女孩子去住,观里乾道坤道分开居所,可是到底是一个建筑物之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就像国师昨天,可以为了就近监视这种理由,直接将钟9的房间安排在齐小道爷之侧。 这不同于祈福,钟晓欣前几天说去祈福,也就是关小黑屋,传闻是不吃不喝不出门,并且她的祈福效果还可以,至少钟2是醒了,也算她是正心诚义。 可是若是长住进去,衣食起居都在观内,那她于升龙观或者道门中的地位当然高了,可是跟一群大男人门对门的同居个一年,再想嫁进皇室来,还哪里有可能。 皇后打死也不能同意啊。 钟晓欣原本听着说为她安全让她改个地方住,也没多想,升龙观也行啊,可是一听皇后发脾气,才恍悟差点又被齐小道爷坑了一把。 他离开前说要让国师接钟晓欣去住,国师这没脑子的就来接人了,钟晓欣就半没脑子的也差点就跟着走,幸好皇后还是正常的思维。 “若只为了增福,就住在宫里好了。”皇后板着脸说这:“国师莫非觉得我这乾宁宫的侧殿也是福气不够?” 国师哪里敢说这种话,看皇后这样子,估计他要说“是”,皇后就要将坤宁宫主殿让出来了。一国皇后的福气都不够,那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算是有福的? 国师只能退让:“那就让海漫暂住于皇后这里吧。只是圣上那边万一不同意?” 那不知名的对手已经用强硬手段抢过一次钟9,钟晓欣也同样异能在身,虽然也觉得对方不一定会神通广大连宫里都能伸进手来,不过钟晓欣只要有被对方抢夺的危险,她住进宫来,也就会这种危险带进宫里,后宫是元治帝的枕头边,他会愿意放这种天生扫把属性的姑娘在宫里? “圣上那边,让十四去说。”皇后就这样拍了板,做下了决定。 让迟四到元治帝面前滚一遍,估计就没有什么不答应的了。 国师也是无法。只能就退下去了。反正他本来带人进宫,就是元治帝想要见钟晓欣,如今直接把人留在后宫,什么时候也见得到,感觉没他什么事了。 国师退了出去,皇后板着的脸才缓上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钟晓欣,把钟晓欣都看得有点毛的时候,皇后才开口道:“你也真是个傻孩子,升龙观里那一群疯子,做起事来不管不顾的,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也跟着他们学,以后离他们远着些,别被带坏了。” “嗯。是。”钟晓欣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按说卫皇后早年也是跟着军中孤儿院长起来的,不过看她的样子并不是很喜欢那里面人的行事做法,元嬷嬷曾说,卫氏从小就是常皇后亲自教导,大约教给她的东西不一样吧,莫非那时常皇后就看中了这小女孩当自己的儿媳妇?这养成计划列的可真早啊。 卫皇后是第二次见钟晓欣了,不过因为第一次没见面一会儿,钟晓欣就跳水救人去了,所以可以说那一次两个人也就是打了个照面,混了个脸熟,这一次才开始了真正的交谈。卫皇后按正常交际过问了几句钟家的情况,以及钟立昌夫妻的身体如何之后,又问了些元嬷嬷的状况。 不管卫皇后说什么,钟晓欣都微笑着应答,虽然是有问必答,但是话完就住口,即不抢话也不多说,实在是老老实实的女孩子一个。问得多了卫皇后也就有些问不下去了,到底两个人不熟。 “我这坤宁宫附近还有几个小殿都无人居住,我叫人收拾出来一间你住吧,你一会去看看,日常里都惯用些什么,又或少了些什么,就打发人来同我说。”卫皇后面带微笑的将钟晓欣打发走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晓欣总觉得她笑的特别有深意。 然后很快的钟晓欣就知道皇后为什么这样笑了。 钟晓欣最后落脚在坤宁宫一个叫钟棠宫的偏殿,恨不能她才整理好行礼,迟四来了。虽然从头到脚各处都扎着绷带,但光看那双惊喜无限的桃花眼,钟晓欣也认得出她的四哥来,只不过这木乃伊一般的装束实在太让人惊艳,钟晓欣愧疚的眼圈都红了。 “四哥,你这两天都住在宫里?你……你伤的这么重?”当时看迟四只是泡水太久并全身无力,现在全身都包着绷带,是什么伤后发的如此厉害? “没事,欣儿莫担心。”迟四说:“我想提前咱们的婚期,用的苦肉计罢了,皇兄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多让他心疼心疼。” 钟晓欣:“……”钟晓欣不确定迟四这苦肉计用在元治帝的身上效果怎么样?但卫皇后那边肯定是见效的,要不然卫皇后不能前脚硬把她留宫里,后脚迟四就来了,这是拿她当万圣节礼物来安慰迟四啊。 “那圣上同意了吗?”钟晓欣问。 “同意了,下个月就开始过礼,明年开春就办婚事。” 嗯……看来迟四这苦肉计,在元治帝身上也挺有效的啊,并且看卫皇后和元治帝的意思,也并没有责怪钟晓欣。 441 宫中 虽然迟四这一次受伤,倒还真就是钟晓欣的原因,不过因为齐小道爷的汇报模糊了钟晓欣的受伤原因,使得这当朝帝后都觉得钟晓欣会受伤,也是为迟四所累,或许是之前迟四连死五任未婚妻,让人们心中根深蒂的觉得钟晓欣所经历的一切倒霉事,都是因为迟四而起吧。 总之迟四去求了,元治帝就同意了提前婚期,同时因为这一次钟晓欣到底是功劳不小,所以按着迟四的说法,大约之后还会有给钟晓欣和钟家的封赏吧。 两个人互相说着话,迟四这一头一身的绷带,想做什么坏事也是没法干的,何况这还是在宫里,实在不敢搂搂抱抱亲亲,万一这皇宫再塌了算谁的?于是迟四卡着宫中宵禁之前走的。钟晓欣等迟四走了,才叫了紫竹等人进来,钟晓欣这次本打算去升龙观住下的,所以带的是是紫竹、银杏、海言三个丫头,如今虽然意外住进了宫里,但是吃穿住行都不用她操心,三个人也就足够了,何况有一个从宫里出去的海言,所以皇后想再派人来服侍,钟晓欣也就婉拒了。 人多眼杂,她还想好好炼化她那一内府的真水呢。 今天既然已经是十月初二,月华的数量是很少的,钟晓欣也没那胆量大半夜的跑到皇家御花园里泡澡,就干脆在房间里炼化真水。之前系统奖励的真水太多,就算她拿到了鲲鹏那几十的功德值,开出来的空间也仅是让真水不会再向体外冲击,现在整个仙府里,全是水,跟个地下游泳池的感觉似的,钟晓欣以前种的那些庄嫁全泡了……好在有些药材,如人参什么的,泡水也没问题,但是萝卜地瓜一类的全完了。 并且钟晓欣将真水从体内取出来的唯一方式,就是将之炼化掉灵气,化为自身修为之水,这样的水比起凡水来,效果更大,昨天灭太虚观山火,她一团水就灭了一整颗树的火。 钟晓欣现在也学精了,既然无法泡在水里吸收加成,那就身体陷入沉睡,魂魄分出来化入内府修炼,反正思维陷进水中,说是修炼也差不多就是冥想式的睡觉了,好处是睡眠修炼两不误。坏处是这么做睡眠质量实在差了点。 所以钟晓欣睡(炼)到半夜时,突然就被外面一阵阵的骚动给叫醒了。 “紫竹。”钟晓欣叫着贴身的丫环进来,紫竹此时睡眼朦胧的,眼都还眯着,但听到了钟晓欣叫,也是一醒过来就马上进来了。 “外面是什么事?这么吵?”钟晓欣问道。她现在是以皇后召见的名义,住在皇后坤宁宫偏殿,皇宫中若不是发生了大事,怎么也不可能这半夜三更的吵到了皇后这里来,也或者是皇后不舒服?。钟晓欣觉得若是前者,这样的大事紫竹不一定能打听到,但是总得先去打听打听,万一真是皇后不舒服请医问药的,钟晓欣如今就在其偏殿内,这样安然的躺在床上装不知道,是很失礼的。 钟晓欣问完。紫竹就瞪大了眼看她。 “小姐,外面没有任何声音啊?”紫竹说道。 “……”钟晓欣埂了一下,也同时侧着耳朵再听,确实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那刚刚睡梦中一阵好多人鬼哭狼嚎跑来跑去的纷乱是怎么回事?只有她听见了,而别人听不见?莫非是她做的梦? 可是就算是她听见了,也真的只有那一阵,坤宁宫附近鸦雀无声的,她总不能为着有可能是梦里的一点响动,让紫竹违反宫禁吧。 “睡吧,可能是我做梦了。”钟晓欣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却不用紫竹去打听,皇宫里也就传开了。 并不是钟晓欣做了梦,而是皇宫里真的出了事,只是并非大事,是皇宫边角上一个小宫殿失了火,此事是半夜发生,即没有闹到皇后这位于后宫中线的坤宁宫来,也没有全宫动员的大救火,因为那小宫殿边上正七有一处井,小宫殿也有人值守,可能是晚上倒了烛台,不过发现及时,所以只是烧着了几间房屋,并没有人员伤亡,算是大幸。 除了那小殿曾参与救火的人之外,其它人也并不没有听见响声。但后宫失火,也是管理不力,所以早上就有人报到了皇后这里来,海言本来就是在宫中服侍的,也识得几个人,这件事又并不是什么机密事,兼且这小殿好好的突然失火也会有些流言,所以海言出去打了个转,就脸色不太好的带回了相关的情况回来了。 “这么说,是个宫中极偏的小殿?”钟晓欣再三确认着。 “是的。” “……”如果是宫中极为偏僻的地方,那坤宁宫附近听不见声响也是正常,可是钟晓欣又为什么会于梦中听见声音呢。 而且……“你刚刚说,有可能是值守人员不小心倒了烛台,却也有其它的流言,那都是些什么样的流言?海言,你的脸色可不太好看,是那流言与你认识的人相关吗?”钟晓欣问道。 皇后统领六宫,管理再细也不可能连值守一个小偏殿的烛台摆没摆好都管道,如果说是烛台倒了,那这样的事也算意外,怎么也不可能传出什么流言来。何况钟晓欣听到响动时已经是半夜,谁家半夜睡觉还点烛台的?并且你点了烛台便该有人看守,又何至于倒了烛台无人知,烧掉了几间房屋?就算要外出上厕所,一时不查,烛倒火烧都是常情,又哪里有什么流言可传? 只可能是昨天夜间这火起的蹊跷,不知道和这后宫中的争宠争位有什么关系,扯进去了海言认识的人吧。 “这……此事是……”海言就看着钟晓欣,欲言又止的。把钟晓欣吓了一跳。“不会和我有关吧?”求放过,她昨天和四哥两两相望,纯洁的不要不要的,而且她和迟四亲热时,各种意外向来都是当场发作,从来还没有过延时,这半夜宫中起火,怎么也不会以跟她有关啊。 然而……“不会四哥……我是说端王出事了?”钟晓欣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跳完又自己坐了回去,“不会不会,怎么也不能是我……是端王。”是她关心则乱,迟上这几天也住在宫中,但不可能让他住后宫里啊,而且若真是端王出了什么差错,就算是半夜,也得闹得天下大乱,坤宁宫这里不会这么平静。 442 套路也深 可是若不是迟四出事?又还有什么事跟她扯得上关系?钟晓欣昨天才由皇后临时决定留宿宫中,她是无辜的。 海言想了想,才说道:“姑娘可知道端王于姑娘之前,曾订过婚约?” 钟晓欣点头,江南死的那位一代名妓暂不提,迟四曾约定的四次婚事,五位侯选人全死了,要不然以迟四的身份和年龄,就把不知道算不算嫩的韮菜,实在不可能轮到她来收割。 “昨天起火的,正是宫中最东北角的静鑫殿,以前住的是……” “元嬷嬷和其侄女王福秀?”钟晓欣问道。 海言既然这么问了,那出事的一定与迟四的前未婚妻有关,而曾长居于宫中的就只有王福秀,那也就怪不得会被人觉得与钟晓欣有关了,到底是前后任的关系嘛。 “那这静鑫殿如今,又是谁在住着?半夜起火,却是有了什么流言?”钟晓欣问道。“不管有些什么话,你都不要瞒着我,端王之前的事我都知晓,你尽管说就是了。” “是。”海言点点头,便将静鑫殿起火一事,把她已经知道的消息都说给钟晓欣知晓。 长话短说就是,静鑫殿现在已经没有人住了。 当年太祖在时,后宫的人数就不多。但元治帝的嫔妃数量比太祖更少,除了元配卫皇后之外,元治帝连一个帝王最基本的四妃九嫔都没凑齐,又因为是第二代帝王,当年也是苦出身,元治帝后宫不但人少,还节俭。大楚王朝遗下的偌大一个后宫建筑群,差点叫元治帝玩成鬼城。 静鑫殿自王福秀死在江南,元嬷嬷搬出去后,就没有人住了。只因为是元嬷嬷曾居,卫皇后便留了一个曾在静鑫殿负责打扫小宫女在那里,做些日常的维护工作。其实基本上,后宫里无人居住的宫殿都有这么个打扫卫生的人在,以防将来宫中再选入新人时,宫殿因常年失于保养修护不能住人。 于是昨天晚上,也就只有那小宫女一个人住在静鑫殿里。 既然无人居住,当然也不会点什么蜡烛,虽然房间里也遗留有几根烧了一半的蜡烛,但小宫女打扫一天,早早就睡了。 只是睡到半夜时,小宫女却醒了,只见得一间长年无人居住的房间里,竟然是点了蜡烛的,当时就把小宫女吓的不轻快。 “不是宫殿正间,而是其中一间房间?”钟晓欣问道。 “听说……就是天恩伯千金曾住过的房间。”海言说道。天恩伯嫡长女王福秀,是因为元嬷嬷的面子才能养在宫中,这静鑫殿正间当然是元嬷嬷住,王福秀居于左近。 小宫女本就是以前在静鑫殿服侍的,认得那正是看见王福秀居住过的房间,里面亮了蜡烛,据说是一眼看过去,似乎还好像有个人影倚在窗边绣东西,就如同王福秀生时的习惯一般,一时间小宫女只觉得这静鑫殿闹鬼,惊的失声叫了起来。 然而很快的,就起火了。火就是从王福秀的居所烧起来的,估计……是鬼魂绣东西时不小心倒了蜡烛……并且,在后来清查物品,在火场中找到了一件红色的嫁衣的边角,火起的最初可燃物应该就是这件嫁衣了。也就是说,小宫女当时看到了鬼影后,并没有进出王福秀的屋子,但却着了火。 不过当时刚火起时,小宫女可没心思害怕鬼了,屁滚尿流的就跑出静金殿,高声喊“救火”,她连“有鬼”都没敢喊,就是怕别人不来帮她。 静鑫殿左近的几间宫室,按着卫皇后的安排,也都有负责打扫维护的人住,王福秀的房间又是刚着了火,于是一群人齐心协力的救火,便将火扑灭了。 所以说,之前所说的蜡烛倒了引起的火灾,大约也是真相,只不过这蜡烛…… “却是鬼点的。”钟晓欣总结道。也就怪不得会传出流言来。 钟晓欣前一天住进了皇宫,当天晚上王福秀的鬼魂就又回宫了,继续绣她那很可能是没能亲手绣完的嫁衣,简直呵呵了,这指向性太明确,钟晓欣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招来的鬼。 当然,海言能够这么快的将事情全都打听清楚,也绝不是因为她的人缘好,而是宫中有升龙观的皇卫在,静鑫殿起火,皇龙也是从昨天灭火后就马上介入了调查,所以海言才能这么快的来给钟晓欣通报消息。 因为几乎可以预见的,接下来钟晓欣一定会背负上招鬼的名声,在这皇宫中呆的可能就不会那么舒心了。 海言将她今天早上打听到的消息告知了钟晓欣,两个人几乎是前脚说完话,便有皇后那边的宫女来传信,说是之前来向皇后请安的嫔妃们,如今仍在坤宁宫里,因为听说着钟晓欣住了过来,便都有一见之意,皇后请了钟晓欣过去都见一见。 钟晓欣本来早早的起床打扮完,也是要给皇后去请安的,不过本想和众嫔妃错开了时间,如今众妃要见她,也就正好赶着一起了。钟晓欣很快的准备好了,带着海言往外走,走在路上时,海言凑近了钟晓欣,轻声道:“姑娘,一会皇后那里,你小心梅妃与你为难。” “梅妃?”又是哪根葱? 钟晓欣自打定下了迟四,已经是着意的打探自己未知的消息了。只不过做为消息来源一的元嬷嬷,说的多是当年之事,在常皇后生下迟四过世后,元嬷嬷一心一意抚养迟四,就已经是半退隐状态了,而做为消息来源二的迟四,两个人凑一起又忍不住的想腻歪,不腻歪的时候还老谈些升龙观与白莲教之争,以至于钟晓欣从来没听到过有关于什么皇宫中的势力情况。 只是此时正由皇后的宫人为她领路,钟晓欣也不好多问海言,就只能是将疑问放在心里,先去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坤宁宫里,已经莺莺燕燕的坐了一屋子的女人了,对钟晓欣这种轻度脸盲症患者而言,简直是一下子又回到了钟家,二房姨娘庶妹大聚汇的场合,不过坤宁宫中的聚会,却是以没有几个年轻姑娘,主子们的年龄,以中年为多。 皇后此时早坐在上首,见了钟晓欣进来了,就笑着将她叫了来,就安排着坐到皇后边上,然后才给钟晓欣同这几个嫔妃互相的介绍认识。 坐在皇后左侧一身淡紫色云锦的,是贤妃,坐在右侧一身月白色上绣黄梅的就是梅妃,梅妃比贤妃好认,她衣物上哪里也都绣着梅。 443走哪闹哪 元治帝的后宫中,除了一后,就只二妃,还封过7位嫔,却已经死得只有5位了,之下其它位份的女人也有,但多数只是身份等级,并无子嗣,也不受宠幸,可以说元治帝是不太热衷于女色的一个帝王。 以钟晓欣的身份,本是不该与这些嫔妃们平起平坐的,但谁让她如今还有个端王未婚妻的身份在,也就是说,这些中年嫔妃们都是她一个辈份的人,并且因为对方在皇后面前是妾,钟晓欣同皇后才是正经妯娌,所以哪怕皇后一副拿钟晓欣当喜爱晚辈看的神情,钟晓欣身份其实并不比其它人低。 介绍无需多,其实有关于钟晓欣的身世,怕是其它人都听过些。以前钟晓欣从未公开现身于人前,她这个人的存在都还是迟四自己去挖掘的,所以也没人见过,皇后此次特意顺着众妃的起哄,将钟晓欣请了来,也是特意找个合适的机会,在众人面前显摆这位弟媳妇,众人知道皇后偏疼端王,又看皇后一副要抬钟晓欣的架势,当然也就跟着说钟晓欣的好话。 讲真,钟晓欣要嫁的是端王,同她们完全没有任何的利益纷争,一个个的都可着劲的夸,钟晓欣都怀疑了她是不是真的是天仙下凡,要知道,她其实现在连宫礼和宫规都还一知半解的。 虽然来之前,海言突兀的提出一句,梅妃或许会与她为难,但事实上完全没有,梅妃是个一看就很爽利很干脆的女性,未语先笑、利落活泼,有点王熙凤的感觉,似乎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你相信她是发自内心肺腑的真诚,她夸钟晓欣的时候可是句句动听,反正以钟晓欣的智商没听出里面有为难来。 反倒是贤妃,是那种典型的书香大户千金的感觉,怎么说呢,倒有点似冬梅那种脾气,高冷又傲气,并不太喜欢说些讨好人的好听话,一众嫔妃里,只有她夸了几句钟晓欣漂亮,就再没有多说什么,似是钟晓欣身上唯一能找出来的优点就是漂亮,不过这确实是优点,至少贤妃对钟晓欣也是夸的。 钟晓欣晕晕乎乎的跑到皇后那里去,受了好一通的夸,然后就给她送回来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半天去皇后那里是为了什么了。讲真,因为昨天夜里大火又闹鬼的事,钟晓欣还以为今天这次会面就算没有人落水捉奸也少不得宫斗嘴炮一场,然后这元治帝后宫意外的和谐,后妃看来相处的也不错,莫非因为这是宅斗界所以宫斗不流行? “海言,你在这后宫里几年了,也给我说说这后宫的形势吧。” 海言便点了头,按说,后宫帝王家这些事不该乱说,不过钟晓欣明面上和暗面上的身份,都已经高到没法再提高的地步了,帝王家室,也即将是她家的事。 并且,其实元治帝这后宫,也当真没有什么好说的。 “后宫里,能被升为主子或者势力的,也就是一后二妃这三位吧。”海言说道。 皇后卫皇后,是当年军中孤儿院的孤女,听说其父也是随太祖打天下的人,但其实这人姓甚名谁,谁也不太清楚,常皇后当年看中了卫氏,几乎可以说是不顾太子的反对娶为太子妃的,所以大家也都知道元治帝同卫皇后并没有什么感情。 不过无感归无感,元治帝对元配皇后的面子从来都是给足,卫皇后生有嫡长子,母子的地位都极为稳固。 元治帝登基后,才有的柳嫔所出二皇子,可惜母子都体弱,早年没了。 杨嫔所出皇三子,生而丧母,便交给卫皇后抚养。 魏嫔所出皇四子。 贤妃所出皇五子。 梅妃所出皇六子。 李嫔所出的皇七子。 洪嫔所出皇八子。 元治帝后宫别看人少,一后二妃七嫔中,除了陈嫔仍在世却未生皇子外,其它人几乎是把皇子当标配物件人手一个,几乎可以算是钟家二房的升级版啊,也看得出元治帝对这些后妃,也没有哪一个是极为宠爱的。 既然大家都有儿子,又拼不上元治帝的宠爱,那就只能拼家世了。 卫皇后不用说,是孝慈皇后亲点的儿媳妇,而其它人中,贤妃是安国公府的嫡女,梅妃则是临安侯之女,这两家比起没听说名字的卫皇后的娘家来,可是实打实的同太祖一起并肩打天下的权臣,所以才能得到的妃位,其它人就算生过皇子的,也一样是嫔位,多年来都是如此,这后宫的诸人也都习惯了。 元治帝一向于儿子中,只喜欢太子,太子的地位这么多年来也很稳固,也因此,后宫一向和谐。一后二妃的格局,也不过是三个女人在后宫中的地位划分,对于皇位还真没什么好争的,因为元治帝的喜好其实这些年来也挺明显的,或者是早年的经历,他并不太喜欢庶出的皇子,因此后宫也就基本上免了争斗,各安其份罢了。 “哦。”钟晓欣点头。也就怪不得元治帝的后宫如此清静。 以元治帝的心性,哪怕再有新秀入宫又或新皇子诞生,只要太子无恙,基本上就是国泰民安啊。 但太子真的会一直无恙吗? 综合钟9之前所说,三年后,五城兵马司家的中的三家都突然出事换位,就必定是有些天翻地覆的变化,使得平衡的朝堂政局发生了变化? 不过这却是三年后的事情了。 钟晓欣现在当务之急,其实是两件事情,一是她心里总记挂着齐小道爷为什么要给她一道反符,钟晓欣拿不准齐小道爷是还心疑她是白莲圣女,又或者就是有心坑她。 二么,钟晓欣还是觉得宫里昨天那场小火不太对。若按齐小道爷和国师的说法,她住进升龙观也好或宫里也好,都是为了避开白莲教对她身份的查证或觊觎。然而她刚住进宫里来,宫里就闹鬼…… 钟晓欣总觉得好像宫里更危险啊? 政治,钟晓欣不懂,但闹鬼这事,别看钟晓欣就是修仙者,还曾见过鲲鹏这种异界生物,但钟晓欣觉得闹鬼这事吧,人为现象多过自然现象。而且这闹鬼的指向性太过于明确。 她就是随钟晓欣来的。 444 闹鬼无止境 因为钟晓欣住进皇宫的第二天夜里,又闹鬼了…… 这次闹鬼就不是什么未嫁成的少女倚窗绣嫁衣这种风雅的事了。 虽然闹鬼的地方还在静鑫殿,但是因为前一天闹鬼,所以吓得那小宫女,再不敢一个人住了……她本来就是皇后派了专门打理静鑫殿的,皇后没下令她离开,她也不敢换个院子住,所以便将她的一个小姐妹邀来一同住在静鑫殿里,那小姐妹也不是外人,5年前不但曾与小宫女一起在静鑫殿服侍过,并且就是服侍王福秀的宫女,别人怕鬼,她却并不怕,听说了王福秀鬼魂回来了,还曾哭着说想见一见当年的旧主。 于是当年旧主那天晚上又回来了。 先是两个宫女睡到了半夜,蜡烛又莫名其妙的自燃了,然后便依稀能够听得到有女孩子低低的哭声,王福秀曾住的屋子中,并没有异样,因为昨天夜里已经被烧过一次了,可是与之相邻了几间,并没有被火情蔓延的一间房屋,今天夜里又有身影映在窗边,吓得两个小宫女不轻快,然而当其中那个曾服侍王福秀的宫女鼓起勇气,真的推门去看时…… 屋中却并没有人,只有倒下的蜡烛,烧着了纸窗。 自打太祖入主这禁宫,如今30多年了,宫里也不是没有走水过,可是一连两夜的闹鬼走水,可就几百年来头一份了,虽然这次因为火情发现的早,只那两个居于静鑫殿的宫女合力,提了一桶水就将火灭了。 当然现在让人觉得惊悚的已经不是火,而是火起的原因了,王福秀竟然真的又回来了,并且因为前一天烧了自己的屋子和未绣完的嫁衣,而开始啼哭不止。 钟晓欣这一天晚上也是被提水救火的人声,从梦中吵醒的。她现在大约有点明白,为什么在那么远处的静鑫殿发生的火灾,她却能够在梦中听到了,因为她一边睡一边在体内炼化真水,大约是一直与水共融的原因,救火的声音是从人们打水的井里传来的,所以醒了反而便听不到了。 不过这真相对于自证清白,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等到钟晓欣这一次皇宫游的第三天早上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就连皇后宫里的宫女,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 似乎已经有些什么东西,随着钟晓欣被带进了宫里来。 当天钟晓欣又从皇后处消磨了一个上午,皇后对她倒是还好的,宫里连着两夜起火,皇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着意安排了人手,加强巡查,以防不会再出现此类事件,似乎在皇后的眼里,着火之事完全是意外。 然而第三天的晚上,又起火了。 这一次是在静鑫殿的院子里。 静鑫殿是真的无人敢住了。不过同样的,因为两次起火都是在静鑫殿里,所以皇后安排的人手也自然会着重巡查那里。一个晚上,宫中人手来来往往要从那边走好几次,前一次路过时一切平静,可是后一次路过时,便有人从门外看到了静鑫殿中亮着光,叫一声“不好”,推开静鑫院的大门时,火已经在院子中着起来了,火光影影绰绰的烧的空气乱流,肉眼也看不真切,然而总觉得院子深处有个女子的黑影,映着火光在闪。 又是一阵的手忙脚乱的救火。钟晓欣同样于梦中被吵醒后,便知道夜里又闹鬼了。 这一次,是谁都压不住了。 钟晓欣再去皇后那边请安的时候,似乎连只麻雀都不敢往她身边飞,钟晓欣面见皇后时,皇后身边的大嬷嬷几乎是笑着挡在两个人中间,说是她怎么看着钟晓欣这气色不太好,问钟晓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打算要回钟棠殿休息休息,这明晃晃的赶人走,好似生怕钟晓欣的眼神直对上皇后,皇后就得暴毙似的。 皇后倒并不是很在意,喝斥了那嬷嬷几句,但也吩咐钟晓欣,若真的不舒服,便早些回去休息,搞得钟晓欣都不好意思呆下去了。她也拿不准皇后是也相信了传言害怕她,还是替她着想怕她承不住众人异样的眼光,也或者两者都有。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迟四便来了,这一次见面,迟四还是一样包的满身的繃带,就露着个眼睛在外面,然而光只从那双眼睛里,便看得出他内心的怒火,并且钟晓欣如今已经突破了筑基,对人的情绪感知更深。 一眼就看出了迟四满身的郁气,看来已经是知道闹鬼的事了。 “四哥,你不会也觉得是你以前的小情人回来了吧?”钟晓欣似笑非笑的看着迟四,问道。 迟四到了钟棠宫,茶水还没喝进嘴里,都被口水给呛着了。本来还满心的怒气郁念,被钟晓欣这一句给打的烟消云散了:“欣儿,我说了好多遍,福秀只是妹妹,你别乱吃飞醋,这次的事,明显是有人故意陷害你。” 钟晓欣耸耸肩。她习惯了,她命犯宅斗星,走到哪里都必有人陷害,没有害她,她宅斗谁去,只不过这皇宫她是一点不熟,表面看,更与谁也没有利益关系,她是猜不出谁要陷害她就是了。 “你这么说,可是查出来什么了?”钟晓欣就问道。 她昨天的时候就觉得迟四一直没有来看她,挺奇怪的,别说两个人新提了婚事,恋奸情热的,就算是这宫里闹鬼的流言,迟四也同住在宫中,就算不在后宫里,那借住的太子东宫侧殿也不可能一点听不到消息。 钟晓欣猜迟四是派人去查这闹鬼事宜了,所以昨天才忙的不能来,今天他来了,却不知道查到了些什么?反正从第一天着火后,海言就已经跟着皇龙卫的在查了,晚上还一起巡查,也没查到什么新鲜东西。 “我……嗯……什么也没查到。”迟四果然也是无功而返,实在是相关证人太少,起火情况又太诡异。 虽然表情被繃带缠着,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钟晓欣总感觉迟四要是有狗耳朵,这会都得垂到地上去了。 445 迟四手里的黑卫,在宫里也埋伏的有人,然而多数在元治帝和皇后身边做警戒工作,少数的人手散在宫里四处,闹鬼一事,迟四确实是昨天就派了人开始查看,并且已经将那两个曾说见过鬼影的宫女都捉了起来审问,然而因为鬼现火起,迟四的人不论是现场还是审问,都查不到任何事情。 他不来,不光是忙,还有点没脸见钟晓欣,只不过连着三天闹鬼,钟晓欣若无人撑腰,少不得要在宫里被人欺负,迟四虽然什么也没查到,但光是他出现在钟晓欣这里,就能镇压住宫中对钟晓欣的质疑和责难。 其实钟晓欣本来也不将这种事放在心里,只要真是人为,以迟四的能耐,总能查出来,而且有迟四撑腰,皇后也善待她,就算宫里人都躲着她,也不敢当面甩她脸色。 钟晓欣心里毫无压力的逮着迟四又聊完了下午,晚上接着睡,这种只有吃睡的日子说真话,偶尔过几天也挺舒服的。 只不过半夜别被人吵醒就好了。 第四天夜里,王福秀又闹鬼了。 前三天是在静鑫院之内,而这一次是静鑫院之外。 依然是前一拨巡查后无异样,结果等这一拨人路过了一段时间后,就有了火光,等人跑过去时,草地已经着了一片,依然是一场小火,一分钟扑灭,可是皇宫里闹鬼的事情,是再也压不住了。 因为看四次起火的地点,很明显的,王福秀的鬼魂已经离开了静鑫殿,开始向外转移了,而且其转移的方向,正是钟晓欣所在,也就是皇后的坤宁宫这方位。其路途中先要经过的就是梅妃的彩妍殿及贤妃的揽月殿。梅妃还好些,据海言说,当年王福秀在时,与梅妃极为要好,亲似母女,但贤妃就不干了,她可跟王福秀没什么关情,就算那鬼并不是来找她,而是只路过她的宫殿,她也是不能忍的。 等到第五天早上,钟晓欣还想再给皇后去请安的时候,已经被告知不能再离开钟棠宫了。这是贤妃求到了元治帝的面前,元治帝亲口下的命令。当然,并不是要将钟晓欣怎么样,而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元治帝亲口下令,让钟晓欣呆在钟棠宫里,并吩咐了升龙观国师立即进宫,为其祈福同时渡化鬼魂。 于是第五天的早上的早饭,并不是皇后派宫人送到,而是紫竹去提的,看紫竹回来的样子,只怕这过程也不太友好,若这里不是皇宫,只怕紫竹又得和人开撕了,不过钟晓欣觉得,她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天了,忍忍算了。 升龙观很快就来了人。 国师同齐小道爷这两个明面上最顶尖的道爷都一起进来了,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过钟晓欣明面上是记名弟子,如今又是被鬼缠身,国师给亲自开坛做法的也是没办法。于是齐小道爷在旁护法,一边吃桔子一边问钟晓欣道。 “你也白住在皇宫里这么多天,就什么都没查出点什么来,到底是谁要赶你走?”说着将桔子扔了一个到国师手上,钟晓欣看着那明明是迟四给她带的桔子,却被齐小道爷把一盘子都霸占了也是心累。 “我能查到个毛线?我半夜三更不睡觉到皇宫里溜达,是我查别人还是别人查我?”钟晓欣说道。 皇宫里即有护卫,也有升龙观的暗桩,她也不会什么灵魂出窍,又没有接到元治帝的指令,她要半夜三更出去逛,人家还以为是她在闹鬼。本来闹鬼的事与她无关,但若碰上了她一次,也变成她搞得鬼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别的不说,至少一定有什么东西与你有关吧?你把当日进宫后的情况都仔细想一遍,要不然怎么你没进宫时没事,你一进宫就出事?”齐小道爷问道。 钟晓欣以前是小透明,进宫时也并不是受皇后召见,而是随国师一起,她与皇宫中的人都应该是没有牵扯的,甚至连她留宿宫中,都是皇后临时决定的,就算她要惹什么人,甚至说什么人想以她为局,也不会当天夜里就发作这么快啊。 齐小道爷怀疑钟晓欣是不是曾在宫里撞破过什么人的什么事,或者她并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别人却疑心她,想要赶她走。 可是钟晓欣当日进宫就只要皇后这边坐了一会,然后就到了钟棠宫,内容单调的都没有亮点,她是真的没机会撞破什么宫中的阴私啊。就算有什么特殊的情况,说起来也只是半夜她会通过水井而被救火的人吵醒,只是这种事情外人又不可能知道,而且她第一次被吵醒时,正在那看不见的对手第一次设局闹鬼。 钟晓欣很确定,她手上绝没有落下宫中什么人的把柄。 “应该不会是宫中的势力,那就只有白莲教了。”钟晓欣点头。 闹鬼这种把戏,她不陌生,她在钟家大湖闹过好几回了,甚至鬼的踪迹一日一换的移向目标物,那都是她对金桔的建议,宫中此人的手段,全是她玩剩下的。如果说是为了陷害她,可是闹鬼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都很不好听,发生在钟晓欣身上却没有这样的效果,因为迟四连死多位未婚妻,别人就算觉得她招鬼,也只会觉得是迟四带给她的厄运,对她的名声虽然不好,可是却影响不了她与迟四的婚事。 何况后宫中势力三分天下,朝堂之上却是太子一家独大,齐小道爷怀疑钟晓欣是拿着了别人什么把柄,钟晓欣却觉得这与朝堂之事无关,该还是白莲教为了对付她而起的意。 她是这样猜的,也是这种情况最有可能,何况她之所以住进宫里来,不就是因为齐小道爷怕之前太虚观山火的时候暴露她的身份,为避开白教莲的追查吗? 然而她这样说,齐小道爷却是满脸铁青之色的否认了。 “不可能,这样的手段必然是宫中势力下手,不会是白莲教。” “为什么啊?”钟晓欣问道。这可奇了,在外面说是白莲教下手的也是他,到了宫里说一定不是白莲教下手的也是他,正话反话都要他说了,那你到解释解释她为什么一往进宫里来,宫里就有人借她闹鬼。 齐小道爷没理钟晓欣,倒是国师接的话。“因为白莲教的势力不可能进得了宫里。” “你之前非把我拉升龙观里避难时,还说白莲教手段不少,无孔不入呢。”钟晓欣翻个白眼,这话就是国师说的,她记得。 446 明修 “咳咳。”国师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那之前不是打算让你暂时住在升龙观里吗?但谁知道皇后娘娘留了你在宫里,为师也是觉得宫里更安全些,才放心让你住下的啊,并且,尘风说的没错,白莲教的势力真的进不了宫。” 看钟晓欣还是不太信的样子,国师也只能从头给她解说一遍。 “你不觉得这皇宫中,特别是后宫中,人数特别的少?”国师问题。 “……”是有点少,但元治帝娶得少,还轮的到她还提意见? “不是的。这后宫人数少,是从太祖一朝就开始了,主要是……嗯,因为当初太祖将这整个后宫都清洗过一遍。”国师说道。 钟晓欣瞪大了眼睛,所谓的清洗一遍,应该不是洗车的“洗”吧?那就是血洗的“洗”啊,要不说太祖爷就是牛,在战场上搞搞清洗就算了,连自己的住所都不放过啊? 太祖即位之初,白莲教的势力确实是遍布整个京城的,太祖当然入住这大楚的皇城,很多投降的宫女太监,太祖怜她们也是劳苦人民,当然最主要是那时候太祖妾室较多,后宫人手不足,太祖便听妾室建议,将一些粗使的宫女太监留用了。孝慈常皇后曾劝他不要留用这些前朝旧仆,但因为这些旧朝的宫婢奴仆无论行事还是眼光格调,都优于常皇后收拢来带孩子的那些民间妇女,很能给宫中妃子们的生活带上质量,所以太祖在几个宠妾的联合耳边风中,还是留下了一部分不愿意出宫的人。 可是白莲教在京城根深蒂固,就在这些被太祖降恩留用的人中,曾出现过意图刺杀太祖以光复大楚的所谓“忠义”之人。 太祖这人,一向不管后宅之事,当初听宠妾进言,觉得用些宫中旧人也不是大事,就这样同意了,可是如今刺杀之事发生,这就不是后宅事,是政治事件了。 太祖此人一向对政敌是不手软的。 于是便将整个后宫中,凡是前朝留下的人,都杀掉了,连那几个联手反驳皇后意见的宠妃都一起杀了,也就是说,有那么一段的时间,这宫中除了太祖的妻妾子女,是一个下人也不曾有的,唯一的例外就是元嬷嬷,她不肯出宫再嫁别人,哭着要求留在常皇后身边,太祖也信得过她,于是成为了整个禁宫中唯一的外人……于是常皇后趁这个机会,也将军中孤儿园当年曾帮手过她的妇人们全都带入了宫中。这样,当年军中幼儿园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就基本都按着常皇后的意思安置了。 那之后,宫中所有的下人都是从新挑选,身家背景全是查了又查,以确保再不会有白莲余孽混入宫中,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到现在已经30年了,因为入宫的要求太严格,连选个太监又要求上查三代家世清白,所以宫中的人数才会格外的少的。服侍的人少了,那妃子能多吗?以为元治帝不想多娶,那是娶不起。 “明白了吧。”国师讲解给钟晓欣听,“你说对你下手的是白莲势力,那绝无可能。”因为白莲势力早在30年前就已经被从宫中完全的赶出去了,若在别处倒有可能,若在宫中,一定不可能。 钟晓欣是觉得国师这种想法有点太绝对了。哪怕查的再严,30年前若人有心,混进一两个人来入宫也不是不可能,到底太监这职业的特殊性,还是注定了很少有人愿意入职的,不过确实国师有一点说的没错,就算是混入了一两个人进来,也撑不起一股势力来,皇城的管辖本就较别处更严格,对方人数若少,消息一定不灵通,那就很难在钟晓欣刚住到皇城的第一夜就果断下手。 也就是说,对她下手的人,还是以宫中势力为主了?可是钟晓欣实在想不透,她这端王妃的身份,能在哪里挡别人的路? “总之,没有证据的事,猜也是白猜。”钟晓欣说道:“你们今日进宫是奉有圣上的旨意,那么对于此事,圣上是什么意思呢?” 到底是谁要赶钟晓欣走,一日查不出证据来,一日就不能定论。可是钟晓欣要不要走,全看元治帝的意思,若元治帝相信鬼神,怕钟晓欣身有厄运要她走,钟晓欣就是有心留下查清事情,也不得不走。若元治帝也觉得这是宫中哪一势力出手,只怕钟晓欣就是想走,也走不得。 讲真,其实钟晓欣还真有点想走,宫里的生活是好吃好喝好无聊,她竟然有点怀念前两个月天天在钟家跟钟2明撕暗撕的生活了……生命再于运动,她觉得她果然已经被宅斗界同化了。 “圣上的意思……先要你离开,然后再……”齐小道爷说道。 在宫人们的眼里,钟大姑娘这瘟疫一般的人终于走了,可以说是风风光光的来,灰溜溜的去,总而言之,虽然明面上她是被升龙观带了回去的,但谁都知道,升龙观是元治帝叫了进宫的,也就是说叫钟晓欣离开是元治帝的意思,这天下最尊贵的帝王厌恶了她,赶她走。 一时间宫里自然就没有几个人说钟晓欣的好话的,哪怕钟晓欣一天之前还是皇后的座上宾,但在宫人们的嘴里,钟晓欣虚荣、恶毒、愚蠢还招灾,除了空有美貌外,几乎是个集世间一切丑恶为一体的坏女子,若非如此,又怎么会王福秀那么好的姑娘,因为她的到来,连死都不能安心呢。 “这个,看来长得美貌是她唯一公认的优点了啊,但我觉得,对一个女人来说,那就够了。”钟晓欣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这样评价自己。 “又能有多美?美又有什么用?看那扫把星的样子,还不知道能活多久?端王身边……可不是一个两个了。”同钟晓欣一起打扫的宫女李杏花这样说道。“她来坤宁宫的时候,我也远远的看过一眼,也就是这么回事,依我看,还不如桃花你呢。”。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能被你看出那么大的区别来,我也是谢谢了。钟晓欣听着桃花这名字就好想死。 447 暗渡 齐小道爷和国师,今天一大早,又是做法事又是祈福的搞了一大阵子,后来算出来钟晓欣这个月有水逆入命,同皇城方位相克,最终还是带她走了,皇后既然觉得升龙观不方便她住,齐小道爷便将车队拉到了端王在京郊的一个小庄子上,据说这一段时间就住那里吧。 虽然大部队拉走了,不过还是用的上次钟9那招,走车不走人,甚至钟晓欣都没有跟车到半路,直接就借着钟棠宫中皇后给她准备的胭脂水粉,擦擦画画把自己往丑里打扮,又穿上了宫女的衣服,被与国师同来的一个小太监带着,来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宫殿中,这宫殿中原有一位宫女在打扫,不过再过两日要调她到另一座宫殿去打扫,化名陈桃花的钟晓欣就是来接这宫女的工作的,所以今天李杏花带着陈桃花这新出炉的小宫女,一边打扫一边将这座静宁殿熟悉一下。 最近宫中最热门的事件,当然就是钟晓欣来了之后,连续四天的闹鬼,李杏花是个20多岁的宫女,负责打扫的这座静宁殿也有几年了,离闹鬼的静鑫殿很近,她本心就不想再住在此处了,如今正好陈桃花来接她的班,管打扫宫女的大嬷嬷说给她调到个远一点的地方,自然她就尽心尽力的教这个才14、15岁的漂亮小姑娘,好等她快点上手了自己离开,于是以此为契机,两个人自然也就要聊聊这次闹鬼的事了,反正现在青天白日的,鬼也出不来,等晚上……她就不在这殿了。 对于李杏花这种信口开河的胡诌,钟晓欣也不会放在心上,她一个打扫后宫偏殿的宫女,要是真能随意进坤宁宫去看皇后的座上宾,那之前那皇龙卫的小太监也就不会将钟晓欣安排在这里了。 钟晓欣“行行行是是是好好好对对对”的应付了李杏花半下午,等到两个人将这宫殿打了一个遍后,也是日落西山了。也怪不得皇后为了怕宫殿年久失修而不得不一个宫殿派一个人打扫着,光这个任务量也不算小啊。 秋末天黑的快,李杏花看该交接的也交接的差不多了,就一溜的跑掉了,钟晓欣等到从就近领了饭吃完,又倒头睡了一会,就已经不早了,很快到了熄灯落锁宫禁的时间,钟晓欣等了一会,海言就来了。 钟晓欣现在在外人的眼中,是已经出宫的人了,齐不道爷早上的时候就吩咐她,元治帝的真实命令其实是叫她换装埋伏,掩了身份在暗地里查探闹鬼的情况,海言原本应供职宫中,对于宫中的路径她都熟悉,所以这半夜里的探查,自然也得有她带路,要不然就钟晓欣这脸盲加路盲的,又是半夜里出门,估计能把自己迷路到南天门里去。 最初出现闹鬼的地方,就是王福秀和元嬷嬷曾住过的静鑫殿,之后的几次也都在静鑫殿附近,所以海言等钟晓欣换好了紧身衣,直接就带着人来到了静鑫殿附近。 在海言的带领下,两个人找了个避人的角落,是静鑫殿外一颗大树,这树也有年头了,远远正对着静鑫殿的大门,无论什么人出入静鑫殿下,都看得到,之后几次起火的地点也都在静鑫殿附近,只要在这树上就能覆盖静鑫殿外一半的区域,至于另一半的区域订……那不是还有后宫的巡守人员嘛,海言有暗卫的身份,要在此地暗查的事情,也早跟带队巡查的头领打过招呼了,对方就算发现她带了人猫在树上,也不会出声。 于是两个人猫好了,就这样静静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然后……一更过去了,幸好现在是秋末,树叶都落光了,斑驳的月色虽然淡,照在身上也是能吸收到一些月华的,于是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钟晓欣一边修炼一边等动静,底下巡查的人也过去了一拨,静鑫殿周围却是毫无动静。 钟晓欣觉得自己呆的身体都僵了,以前她整晚不是躺在床上睡,就是在湖里游来游去或飘着修炼,也没觉得怎么难受,不过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带队出任务,也不好说现在很想回去躺着睡会儿,于是这咬牙这么忍着。 二更过去了、三更过去了,等到四更也快过去的时候,钟晓欣才觉出不对味来。 “海言,之前闹鬼起火,起是什么时间?”钟晓欣问道。 “月上中天,三更时分。”海言回她。 她就觉得哪里不对,之前每次起火,她在梦里被井边的人声吵醒,都是半夜,也就是说,今天这都已经快过了四更天了,还没有动静,那就是没有动静了? 钟晓欣小心的伸了伸懒腰,她坐的树枝上就发生吱吱的响声,正好路过这里的巡查领队忍不住的抬头看了树上一眼,碰巧撞到钟晓欣还顺便打了个哈欠,看得对方眼角直抽,钟晓欣只能朝对方露出一个无辜而又甜美的微笑。 对方扯了扯嘴角,走了。暗卫埋伏成这样的,也算第一次见。连海言都有点尴尬,轻声道:“首领不可大意,这几天静鑫殿连生火灾,巡查自然就严些,可能对方在三更时分无从下手也说不定。” 钟晓欣点头,之前巡查小队就来来回回的绕着静鑫殿打转,要不是人数不足,都恨不能把这地方包围起来,要换了她,也确实是不好下手,如果对方只为点火,那把时间拖个一更二更的,也不是大事,反正有火就能做成闹鬼的动静。 然而钟晓欣还是觉得,静鑫殿周围并不是第一次巡查的那么查,对方的手段,既然以前能顺利点火,没道理今天就不能顺利点火了,正是因为前几天静鑫殿就是这样在众人的严密监督下也蹊跷起火了,所以才会让人心里发虚啊。 总之钟晓欣确实因为三更时未起火,而开始疏忽,坐在树上一会蹬腿,一边扭脖子的,海言提醒了她几次不听,也拿她没办法,不过很给面子的是,钟晓欣没有白白疏忽,因为这一个晚上,静鑫殿周围完全没有起火。 闹鬼之事,竟然消失了…… 钟晓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对方真的是天生看她不顺眼,就为了赶她出宫吗?她在宫里,对方就开始闹鬼,她出了宫,对方就不闹鬼了?你说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至于能够确认这闹鬼之人,真的是人为,如果像宫人们所说,是王福秀鬼魂含恨,那钟晓欣明面上离开,暗里潜伏,能瞒得过人却瞒不过鬼,这闹鬼就不该停。 但是……确认了是人作祟,这事就又没完了。 在抓不到对方之前,钟晓欣岂不是要日日都去给静鑫殿看大门了?若这闹鬼的主使人真以为钟晓欣离了宫,而不再点火,岂不是钟晓欣要在静鑫殿门口蹲一辈子? 一天二天三天,等到钟晓欣几乎看大门看的有点崩溃的时候,元治帝的新命令也终于下来了。 448 出宫 钟晓欣可以出宫了,这次是真人出宫,倒不是说元治帝不再关心闹鬼的事了。恰恰相反,元治帝对于有人能够在自己的后宫中说点火就点火,说不点火就不点火,十分愤怒,于是升龙观紧急调派了大批的坤道弟子以各种名义进后宫,加强巡查和保卫。 并且齐小道爷那边顶不住迟四的压力了。 钟晓欣这才知道她留在后宫里的事,带着海言牵头暗查闹鬼之事,迟四刚开始并不知道,是真的以为她出宫去升龙观特别安排的地方藏身,于是迟四今天去找她玩,被齐小道爷拦住了,明天又去找她玩,又被拦。 一天二天三天。当钟晓欣天天爬树给静鑫殿看大门的时候,迟四也渐渐起了疑心,以他的脾气,若知道了钟晓欣被一个人留在宫里对付“鬼”,只怕连夜闯后宫的事都干的出来。 迟四虽然是从小在后宫里长大,但是到了年纪也早早的出宫立府了,就算白天没事时常来后宫溜达着卖萌,但跟半夜偷入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于是元治帝和升龙观诸人都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放着后宫闹鬼事件不管,先把钟晓欣放出去了。 再于是钟晓欣一身的宫女打扮,被升龙观带离皇宫的时候,自己都嘀咕,她这一次进宫到底是干嘛的来着啦?就为了给皇宫造几场火灾的? 来接她出宫的虽然是升龙观的车驾,不过很明显是迟四安排的人,因为驾车的是钟晓欣曾打过照面的迟四的小厮丹朱。马车内空间宽敞,钟晓欣进去后就见着了两身普通布料的衣服,看来是给她和海言准备的,要不然两个人俱是一身宫中装束,到哪也不方便,钟晓欣便同海言一起换了衣服。 丹朱接了钟晓欣同海言后,皇宫门口也不好多说话,驾起车就走,等到了地方,钟晓欣撩帘看了眼,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升龙观、也不是钟家,而是一个地处偏僻的民宅,虽然地方偏,不过周围环境幽静,宅子格局也大,附近同一条巷中也有几户人家,不过如今大白天的也不见人来人往,怎么说呢,总觉得在人多又热闹的京中,这么一处院子倒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很是避人耳目。 钟晓欣早前假离宫,跟着她的紫竹和银杏都随着她的替身走了,对外号称是去了升龙观为她祈福静修安排的隐蔽之所,钟晓欣便知道紫竹等几个人不会回钟家,但看来此处院落也该于升龙观无关,既然是迟四的小厮驾车,便是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她落脚的地方,那就是迟四安排的住所了? 丹朱往周围看了看,附近几户的邻居都没有出门,便开口提醒钟晓欣可以下车了,车上除了衣服还有两顶幂蓠,钟晓欣带好了,便被海言扶下车。 这民宅的门是从外面反锁上的,丹朱便掏出了钥匙来开门,等到门开了,却从正厅里面突突的跑出个人来,钟晓欣眼见得再不进大门,紫竹肯定要扑出来,就急急忙忙的跨进门里,多向院子中央走了几步。 紫竹早一把抱上来,在院中将钟晓欣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量着,眼睛里泪汪汪的,钟晓欣突然觉得这情景像自己出门三天忘了给家里的狗狗放狗粮。 紫竹跑出来的快,后面跟出来的是银杏,见钟晓欣平安无事,也是泪汪汪的,把钟晓欣看的心里软成一片,看来这三天里,两个人的没少担心她啊。也是,主仆几个宅在钟家的绮罗院里,可以说从来没有分离过,这一次一去三天,还是将钟晓欣一个人留在据说“闹鬼”的后宫,两个人都不安心吧。 钟晓欣跟拍了拍紫竹,又朝着银杏点了点头,结果看到厅里又出来一个人,钟晓欣就瞪大了眼睛。 “金桔……你也在这里啊?”钟晓欣说道。 竟然是好久不见的金桔。并且不只金桔一个人,金桔走得极慢,手边还扶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也认得。 “你是……”钟晓欣问道。 “妾身姓张,上次姑娘走得急,还未拜谢过姑娘救命的大恩……”那妇人说着挺着个半大的肚子就要下跪,被金桔拉住了,钟晓欣也叫她不要多礼。 是十月初一那天,钟晓欣救下来的韩道士的外室。当时为着钟9的事,确实走得急,但其实就算走的不急,钟晓欣也没兴趣再管这妇人,救了她,两点功德值已经到手,钟晓欣觉得仁至义尽了,没想到迟四倒把这妇人安排到了和金桔住在一起,莫非他以为钟晓欣是想救人救到底? 这张氏如今谢她,钟晓欣又不能说其实我只想救你没打算养你,这院子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钟晓欣就带着一众的人都进去正厅。 这厅中一看摆设十分讲究,正中楹联、匾额、挂屏、一样不少,以中轴线形成两边对称的椅子家具也一应俱全,看着书香之气极重,应该是以前致仕长者居所,只这些家具也都是有年头的古物,钟晓欣也没客气,便坐在了最上位的太师椅上。 这时候金桔才扶了那妇人跪下,无论怎么劝说,也非要给钟晓欣磕个头。 这之后,几个人才说了这两天的经历。 原来紫竹和银杏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被送到此处的。 最早几个人确实是被齐小道爷带进了升龙观,她们的身份当然不能安排住牢里,于是就干脆安排在了张大姑娘和司琴的边上,按理说这样倒方便串门,但齐小道爷将两个人扔进升升龙观就不管了,也没交待什么,观中女弟子对几个外来之人的本能的监视极严,即不可多说话多接触,也不让她们四处走动,紫竹和银杏很快都体会到了被监督的难受感觉,比在皇宫里还不自在,真怕钟晓欣就这样以后都住在皇宫里不出来,不要她们了。 是迟四这两天去找钟晓欣玩,没见得人,生出疑心去找齐小道爷闹,齐小道爷才想起还有这么两号人在观里吃闲饭,于是定了今天接出钟晓欣出宫,就干脆将这两个丫环也扔给迟四了。 迟四就先安排了丹朱将人接来这边。 449 而金桔会来此处,则是为了提前过来安排钟晓欣吃穿用度,比起紫竹和银杏,金桔更早离开钟府,又在外面一个人生活过,采购什么都方便,而且她有易容的面皮,不容易被有心人盯上,比紫竹和银杏更适合在外活动。若无意外,只怕钟晓欣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当然过年的时候钟晓欣还是要回钟家,别的不说她嫁人总要从钟家出门子,只不过这段时间为了防止白莲教探查,总得将钟晓欣藏好。所以迟四特意又接来了金桔做帮手。 至于这怀孕的张氏会在此,倒真可以算是偶然。 之前钟晓欣以为是迟四收留她的,其实不然。 张氏被丈夫韩道士所害,虽然当时得救了,不过现场这么乱,升龙观等人还有这么多的大事要忙,还真就没个人管张氏的死活,张氏等钟晓欣诸人都离开了,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别说没钱,连可依靠的人都没有了。于是张氏便将自己的住所中所有能换钱的东西都拿到了当铺,换得了一些银钱,又到了京中一些底层百姓聚居的地方重租了一个院子,那里住的多数都是些下层妇女,三姑六婆的什么样的人也有,以女性居多,在京中也很有些名气,好多寡妇都会选择在那里容身,没错,就是金桔之前所住的地方了,金桔与张氏所居之处正好是邻居,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吧,金桔对怀了身孕的张氏十分照顾,张氏因为失了丈夫,衣食无着,那天称了几两的坠胎药,正犹豫着吃多少,被金桔给发现了,金桔打翻了她的药碗,又十分同情她的遭遇,便劝说她将孩子生下来,还承诺她,会替张氏的孩子找一户好人家领养,并事后多给张氏些银钱,到时她改嫁也好、回乡也好,都有盘缠可用,那之后也十分关照张氏的生活。 张氏便同金桔走得很近,今天早上丹朱去接金桔,正碰到了张氏去串门,张氏看金桔要走,生怕金桔反悔对她的承诺,求着金桔带她一起走。她不认识丹朱,丹朱却认出了她,当天太虚观天火一事,丹朱是被迟四派去当替身看完全场的,当时升龙观没管张氏。 可是当天晚上,就出了钟9替身所居之处被人放烧之事,升龙观才想到,钟晓欣的水系异能也曾现世,怕她也被白莲教或有心人盯上,可是那时候黑卫的人手都撒了去各勋贵之家,再想找张氏,却是无人可用了。没想到今天在金桔这里倒见着了她,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什么也不说了,张氏想跟金桔走,丹朱就一起将两个人打包送到了新住处,也告知了这宅子新的主人就是当日救她的姑娘,张氏自然是千恩万谢的留下了,一点没察觉到自己也落入了监视圈里。 这也就是四个人在此处等钟晓欣的原委。 接下来就是钟晓欣的发言了,内含各种郁闷,毕竟她这三天里白天睡觉,晚上看大门,这遭遇实在算不上好。紫竹听说钟晓欣自打领了任务之后,就再没有闹鬼的事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要叫钟晓欣说,还不如继续闹鬼呢,毕竟闹鬼至少还有鬼可抓,现在这情况不上不下的,倒叫她心里存了件事一样。 金桔看钟晓欣一脸的烦恼,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不过钟晓欣问到她的时候,她又摇头表示否认了。 “就是有点担心大姑娘。这举动明显是有人针对大姑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这人若不抓出来,总是心里难安。” 谁说不是呢,钟晓欣也是这么个意思,可是对方在钟晓欣表面离宫后,就不再有动作,让人想抓也抓不到。 海言是跟着钟晓欣完整经历过此事的唯一一个丫环,对此也是郁闷的说不出话来,特别是后面的几天,钟晓欣蹲在树上那就跟猴似的,一会儿伸胳膊一会蹬腿,不就潜伏10个小时嘛,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些动作,为了活动身体,就差在树上做第九套广播体操了。 海言甚至怀疑对方没来点火,是不是被钟晓欣惊走了。 “不过,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对大姑娘心存恶意。”海言说道。 对方连点了五天的火,除了制造了点闹鬼的动静之外,什么也没做,行动上也没什么后续,名声上一点污损,这根本不可能对钟晓欣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大伤害。 虽然齐小道爷曾推论过,白莲教若有心探查绑架钟晓欣,宫里不方便行事,极可能会趁钟晓欣在宫外时出手,可是白莲教想往宫里插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钟晓欣又不可能常住宫里,过年时一定会回钟家,何必为了赶这几天的早,就冒着宫中内应被暴露的危险呢? 总之放火闹鬼一事,无论怎么想都不合算,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将钟晓欣快点赶出宫似的。 谁也想不明白。 那就不想了吧。 钟晓欣今天一大早就离宫,她和海言的行李什么的还没有收拾,当然收拾行李这种事,现在是不需要钟晓欣动手了。不说紫竹和银杏,就是张氏也抢着做,她现在月份还不大,又已经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很踊跃的想帮着钟晓欣收拾东西,在新房主面前刷好感度,不过紫竹不许她近前沾钟晓欣贴身的东西,她就只能同海言一起在外面做些清扫的活。 闲下来的钟晓欣就叫金桔带路,这宅子既然是曾是书香人家的居所,当然也有书房,而书房这位置,一般来说肯定是比较安静的角落,钟晓欣一向信任银杏嘴巴严,就让她在门口守着,自己带了金桔入书房说话。 “说说吧,你之前想说的是什么?”钟晓欣问道。 之前金桔欲言又止,很明显想说话,钟晓欣问,她又推脱,可是她那眼神一瞅一瞅的,老给送秋天的波菜,钟晓欣虽然没被妹子撩过,自己撩过汉子,知道这是想私下里说话的节奏,便借口熟悉环境,带金桔到书房私聊了。 讲真,钟晓欣虽然和金桔接触并不多,但是现在手上的这些个丫环,抛开海言算半个侍卫不提,论见多识广、心机手段和对内宅诸事的通透,还真没人比得上金桔,钟晓欣想,金桔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她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想告诉她呢? 金桔确实有情况想告诉她,但不是新发现的,而是之前就已经想了很久的。 450 细剖 “姑娘,皇宫起火的事情,紫竹虽然同我说起过,但她所知也不多,姑娘能不能同我详细说说,我或者能够帮到姑娘。”金桔问道。 之前皇宫起火,因为流言直指钟晓欣,第二天海言就参与到了调查中,每天的情况进度进展,海言都会向钟晓欣汇报,不过紫竹向来只管钟晓欣穿衣吃饭,这种细节不太在意,只说得清火中似有人影,其它的也都一问三不知。 金桔问,钟晓欣就将详细的情况告知她,时间地点人物经过起因经过结果,钟晓欣知道什么就都说了,这也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只不过是发生在皇宫,民间一时不会流传开来罢了。 说完了,金桔又就着几处细节详细的问了问。 “请问大姑娘,第一天和第二天的火灾,都是在静鑫殿的里面?是真的有人看见人影了吗?”金桔问道。 “并不是直接看见人,是在屋子中有人影闪过,但连着两天在静鑫殿里着火时都见着了,并且据第二天曾推过房门的宫女说,她曾在映着火光看见那人影映在窗户上,但推开门后并没有人,那时蜡烛已经烧着了纸窗了。”钟晓欣说道。 “那么之后的火灾,都是在静鑫殿外?无人时突然烧了起来,可曾有人看见人影?” “倒没有人影了,但确实是在无人时烧起来的,都是前一拨巡查过的地方,已经走过了,回头却烧了起来,但四下里仔细搜查,并没有找到人。静鑫殿那地方,也是有点偏的,若是别宫的人去,就算扔下火就走,也不可能离开时无人知觉,何况那人既然要点火,手上总得有火把蜡烛一类燃着火的东西吧,拿着可燃物一路从别处走到静鑫殿,却无人看见,也是很扯的一件事了,因为自第二天后,静鑫殿四下里就增多了很多的人手,连还是让对方连放了三天的火。” “这样……”金桔说道:“我倒知道对方是用什么手段放火的了。” “你知道了?”钟晓欣瞪大了眼问道。升龙观那么多的弟子,查后宫失火闹鬼案,各种现场堪察都查不出来,金桔这听几句话就知道了? 这简直是古代版的简·马普尔小姐啊,这么牛的人给她当丫环真的好吗? “对方是用什么手段放火的?”钟晓欣问道。 金桔却突然就跪下了。“我的命是姑娘救的,我对姑娘也是忠心一片,请姑娘先答应不要赶我走,我才敢说。” 钟晓欣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 你不会想说后宫那火是你放的吧? 后宫的火,当然不会是金桔放的。 金桔只是做过类似的事情。 金桔改投到钟晓欣这边来后,一直在给新主子刷好感,当然不想主动揭以前的黑历史。曾经钟2为了设计钟晓欣嫁给萧家的傻胖子,力邀钟晓欣和她一起去寺庙参拜,当时钟晓欣实力还不强,拒绝了,钟2便派金桔半夜到钟晓欣的院子里闹鬼,后来金桔正碰到了迟四夜探绮罗院,就没敢动手,也算是没有做出过伤害钟晓欣的事情。 金桔觉得这件事没人知道,又因为萧胖的事已经解决,这一章就算揭过了,但没想到今天钟晓欣就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没早点给钟晓欣坦白,以致于钟晓欣对后宫失火一事毫无头绪,金桔心里也是十分的愧疚。 “姑娘,之所以能够从屋子外面看到屋子里面的人影,那就是屋子里有人在用皮影啊,只要印着火光,皮影虽然不会动,但只要距离得当,映在窗户纸上,看起来也可以与真人大小无异。之前二姑娘吩咐我装鬼吓您,我就是带的蜡烛和皮影,皮影有颜色有关节,可以活动,真实感很强。可是若对方行事小心,那小宫女又胆小,只怕是一张纸剪出一个人影来也足够了。”金桔说道。 从黑暗处向光里看,看的东西格外的显眼,可是同样的,因为两边对比光线差距大,虽然能看清光里的东西,但当东西背光时又看不清楚细节。 静鑫宫的小宫女一睡醒来,会先注意到外面,就是因为本不该有人的地方亮起来了亮光,然后从漆黑的院子向点灯的屋子看,如果此时有人放置好了蜡烛和皮影同窗户间的位置,通过光线将纸人投映在窗户上,处于黑暗处的人当然就会看到人影,哪怕那人影本不会动,蜡烛火光摇曳下,也会觉得那人影是在动的。 钟晓欣“啊”了一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说起来她前世也曾看过皮影戏的,知道皮影可以通过灯、影、幕之间的距离来实现远近大小的变化,更没少用投影仪,对方若有心,想用一个小小的剪纸小人,映出正常人身的大小,相当是有可能的。 “可是……那小宫女看到人影之后叫了一声,屋子里就烧起了火来了啊,至少在着火前后,应该并没有人从屋中出入。”钟晓欣说道。 若按金桔所说,那人点灯、放纸人是小宫女在睡着,没有看见,也算正常,可是小宫女醒了后,眼看着屋中有灯有影受了惊吓,那屋子里却突然就烧了起来,可以确定是没有人进入的。 更何况小宫女冲到院子里高声呼救,旁边几个宫殿中就有人过来帮她灭火,这期间静鑫殿中人来人往不断,也就是说,不但没有人进入那屋,也没有人出来。 就算那点火的凶嫌之前在屋子中,可是他推倒了蜡烛,点了火,总不能不跑出来吧? 无人进无人出的空屋,突然就点了灯、现了影、着了火,这才是闹鬼之说真正为人所接受的原因。 钟晓欣被金桔说的,有点相信那人影是纸人之事了,可是起火一事,如何解释? 钟晓欣看向金桔,金桔简直要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她用一种“我家姑娘莫非是白痴?可是我不忍心告诉她”的眼神看回钟晓欣,然后轻轻从头上拨了根头发来。 金桔也不多说,只将一根细细的发丝轻轻做了个死扣套,然后将之套到了书房的插蜡烛的烛台上。 451 案情 钟晓欣看向金桔,金桔简直要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她用一种“我家姑娘莫非是白痴?可是我不忍心告诉她”的眼神看回钟晓欣,然后轻轻从头上拨了根头发来。 金桔也不多说,只将一根细细的发丝轻轻做了个死扣套,然后将之套到了书房的插蜡烛的烛台上。 书房要看书,自然有蜡烛,如今是白天,这蜡烛也自然是熄灭的,金桔将发丝这一端的死扣套,套上烛台,将发丝轻轻拉直置于书桌上,女子的长发就越过了半边桌子,然后又用另一只手去拉发丝的另一端,发丝一动,带倒了烛台,烛台一倒,发丝做的小套也被金桔重新拉回到了手中,了无痕迹。再看倒下的烛台,若此时蜡烛不是灭的,点着了书本,自然就要起火的。 当日发生火灾时,第二天检查现场,先起火的是王福秀的嫁衣,也就是说,那点火之人,只要将蜡烛放置在嫁衣上,然后用一线长线套上蜡烛,将线团小心的放线,再藏于附近其它的屋子就可以了。 到时他甚至可以不用开门,只需要听院子里的动静,当小宫女被火光人影惊吓出声,他就可以随时拉紧所放的长线,长线一动,蜡烛就倒,自然就点起了火。火光一起,小宫女全副心神都在火灾上,哪里还有功夫细看,有没有一条细线被从王福秀的屋子被拽到其它地方。 表面上看,好似是鬼魂被活人的声息惊吓到,打翻了蜡烛引发了火灾,实际上这小宫女的惊吓反而才是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环。 否则小宫女若醒不过来发现人影,哪怕是对方等蜡烛烧尽嫁衣自燃,却浪费了他这线团的布置,起不到鬼魂点火的效果了。 然而,总还是有讲不通的地方。 “对方若当时就这样藏身也算是万无一失了,一边是热火朝天的救火,一边是疑似闹鬼,估计是没有人有心思去一间一间检察其它黑着灯的空屋的,可是这之后人来人往的救火,凶嫌又该如何离开呢?”钟晓欣一边说一边想,于是说是问金桔,不如说是自问。 对方就算放火时可以藏身,但灭了火后总要脱身吧,她本来就倾向于火灾是人为,如今被金桔一说,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了,正因为那小宫女出声惊叫后,才起得火,之前这一段口供使得调查的皇卫几乎无从下手,但被金桔一分析,则正是当时凶嫌还藏身静鑫殿的证据,那对方就一定有办法可以离开。 “救火……救火……哦,救火。”钟晓欣想了半天,恍然大悟。 看金桔,对方已经将眼神换成了:‘太好了,我家姑娘不算白痴,还有得救。’这样的表情,看来金桔是早就想明白的。 钟晓欣在宫中的第一天的晚上,就因为水井边的吵嚷声被惊醒,可见当时状况纷乱。后宫发生火灾,哪怕是偏殿的一间屋子的小火灾,亲身经历的人一定很害怕吧。大家急着灭火,重点当然是去打水,一桶泼进去,又要再去打一桶,若在此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同样提着水桶的人,急急忙忙的跟在众人身后一起打水,只怕不会有人停下脚步来叙旧或打招呼吧。 黑灯瞎火的,大家都忙着救火,凶嫌自己引起了火灾,只要在藏身处多备个水桶,那是想什么时候出屋就什么时候出屋,正大光明的加入救火队伍中,正常人,谁也不会怀疑自己身边与自己一同努力救火的同伴就是几分钟前放火的元凶。等火灭了,或者火还没有灭的时候,将水桶往静鑫殿里一扔,走就是了,还能有谁拦着了? 钟晓欣想明白了,吸了一口冷气,她这前因为玉姑河之事,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修仙,好好在这个世界跟迟四过着宅斗生活了……她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修仙的底蕴不够,还可以用毅力来补,宅斗的智商不够要怎么破局? 问题是这还不是一关的智商不够,钟晓欣发现她想整局通关,智商全部欠费啊。 “可是第二天,有个曾经服侍过王福秀的宫女住了进去,她可是整晚未睡,一直盯着院里的动静哪,并且火起时她还立刻推门去看过,若有纸人,她这样迅速的行动,就该看见那被烧着的纸人啊。”钟晓欣问道。 第二天的情况更为诡异,因为那宫女听说了王福秀的鬼魂出现,所以还曾到静鑫殿王福秀已经被烧毁的院子里哭了一回旧主,她之后就同静鑫殿下打扫的小宫女一起住了进去,虽然也不是坐在院子正中眼光八方这样的注目,但她一整夜都在小宫女的屋子中,对静鑫殿的情况多有关注,最后点灯起火的并不是王福秀的屋子,但这宫女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的。 迟四同升龙观皇卫之前曾多次审问过这宫女,对方坚称整个院子里并不曾见过其它人出入,并且在另一间屋子火起的那一瞬间,她确实从窗边看到了淡淡的人影并听到了女子低泣声。她立刻跑到此屋,推门而入,却是只见到被火烧着的窗户纸,屋中确实空无一人。 若按金桔所说的,凶嫌要用灯和纸人映窗,就得调节三者的位置,一般来说,灯光要将小小的纸人映成真人大小,那就得灯与纸人相近,而两者离窗较远,才能形成一个放大的投影效果。 宫女虽然一开始可能不会注意此屋,能够允许凶嫌在屋内从容布置,但因为那宫女并不怕鬼,反而心念旧主,在灯亮后很快就推门而入了,所以就算凶嫌用长线拉倒了烛台,那烛台也仅能烧掉纸人,却不可能烧到离得较远的窗户纸。 宫女却是推门时,发现蜡烛紧挨窗户,并且窗户纸已经被点燃了。 这样……按投影效果来看,那纸人得多大? 蜡烛都挨在窗户边了,纸人非得大到真人大小不可,想一瞬间烧完,门都没有,可是若宫女没有说谎,纸人又去了哪里? 钟晓欠想不通,看金桔。 金桔眼中悲悯的神色简直掩都掩不住。 452 分明 “姑娘天生富贵人家,大约是没有受过穷日子吧。”金桔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话……这已经算是人参公鸡了有没有? 钟晓欣别的不敢说,原主以前在绮罗院过的日子,当得屋子里家具都没了,还不算穷日子? 但很明显,穷日子和穷日子也不同。金桔眼中的穷日子,哪怕钟晓欣从小没娘,到底侯府千金也没有过过。 “姑娘若碰上冬天,糊窗户纸的破了,往里进风,该怎么办啊?”金桔问。 “再……再买一张糊上啊。”钟晓欣不太确定的说道。她现在的心态有点博士生被导师面试时,对方非问学生“1+1等于几”这样的问题,你明明知道答案就这样,可总觉得导师既然问了,一定大有深意,就有点不敢确定自己的答案到底对不对了。 结果,答案是不对的。 “姑娘是有钱人,当然可以再买一张纸糊上,可是我却记得,小时候跟着爹娘时,家里很苦,若冬天糊窗户的纸破了,也只敢截一小块纸贴在原来的窗纸的破洞上。”薄薄一张窗户纸,都换不起,只能打补丁。 “啊……这个……”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来能换一整张窗户纸的人,是如此的幸福,所以呢?这和火灾有什么关系? “一张窗户纸,又新贴了一块,等到屋里亮起灯来,从外面看,是不是那多贴了一块的地方,颜色就会深呢。” “嗯……是啊。”钟晓欣点头。这是光的穿透现象,越是厚的纸张,光的穿透力就会变弱,同样的纸,如果贴上一块,当然光透出来,那块的颜色就会深。 很好,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第二天,蜡烛摆放的位置紧挨着窗户。 人家根本不是用的投影技术了,人家改用的是光的散射、穿透功能。 用窗纸剪出一个真人大小的补丁贴来,贴到窗户上,之前屋里屋外都黑着,宫女又专盯着王福秀的屋子,对方只要提前藏进去布置,外人自然不会发现异样,等到蜡烛着起来,外人再看这窗,因为纸有两层,所以贴的第二层的人型补丁就被看成了是淡淡人影,反倒更符合鬼魂的设定。 然后宫女推门,这一次蜡烛因为离窗户近,所以套蜡烛的长线从窗户缝处走,只一拉,蜡烛烧着了窗户纸,那纸虽然是两层,可是因为都是窗纸,颜色质地材料没有区别,再说纸这东西,一烧着就打卷,又兼有烟雾熏眼,还影响空气波动,不趴上去细看根本看不分明。 推门而入的宫女从是从起火处向外看,只看见窗户纸燃烧,却看不见两层纸贴出来的人影效果了。 而之后更简单了,依然一切如同第一天,大家忙着救火,凶嫌又是手提水桶出来混水摸鱼。 这特么是谁? 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去做科学家,为人类的进步做出贡献,把智商都贡献在闹鬼上了,多屈才。而且你陷害就陷害吧,手段直接点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这样吊打她的智商。钟晓欣简直都不想再问下去了。 第三天的事情,她也想不清楚。 第三天的火,发生在静鑫院的院子里。 若说第一天是凶嫌早有准备,趁人没有防备而点火,第二天凶嫌是为了扩大影响面,利用了那宫女胆大念旧的心理,可是第三天晚上,静鑫殿就已经因为闹鬼一事,而被列入了重点巡查范围内了。 来来往往的巡查人数可不少,而且静鑫殿关闭了殿门,殿中也没有再住人了。凶嫌要点火,总得有火种,在这样的密集巡查下,她即不可能拿着火种从别处一路跑来不被发现,也无法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打开大门……好吧,姑且就算凶嫌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吧,但她进去点火又出来,这个时间可正好是有一拨巡查打从静鑫殿门口路过啊。 当时第三日的情况,据查是说这一拨巡查正从门口路过时,里面突然传来响动,然后一下子就突然发生了大火…… “这说明对方不是像之前两天一样,一点一点的布置,引燃火种的。”钟晓欣说道。哪怕对方真有高来高去的本事,就算是他进入静鑫殿无人知觉,可是若像前两天一样慢慢引火,至少就得先有一个蜡烛和可燃物吧,可以是嫁衣也可以是窗户纸,这两样东西同蜡烛在房间内出现都算正常,可是却没可能在院子里出现,没有可燃物,又怎么可能之前一点动静没有,突然间就起火大燃呢? 巡查的人若在静鑫殿起火的第三晚,于院中发现蜡烛或火油的话,也可以确定是人为纵火,然而正是因为一点异常也没有发现,突然就从门边看到了里面的火光,才更让人疑为鬼怪所为。 钟晓欣还是想不明白,关于这一点,金桔教授却是胸有成竹,反问钟晓欣道:“姑娘觉得之前两天,此人以什么手段引火?” 这就考上了啊……高考都没这种题型啊。 钟晓欣大学之后好久没考试了,于是诚惶诚恐的回道:“我以为该是线香引燃。” 之前两天,对方都是趁人不注意时潜入屋内,布置完成后人先离开,再点火。也就是说当宫女们看到屋中的有亮时,此人已经不在屋内了。金桔只分析了对方引火的手法,但未提其如何能在人已离开的情况下摇控点火,钟晓欣以已度人,只想到一种方法。 钟晓欣前世也上过五星级宾馆的厕所,知道这世上有极细的线香,燃起来即无烟也无亮,虽然香灰下一点火光也不见,可是确实是星火未灭。 对方若将香同蜡烛的灯蕊绑在一起,或者还可以将捆绑两者的细绳涂一丁点火油上去,那等到线香燃到了一定的程度时,藏于其深处的那一点点火头,就足够点燃蜡烛,蜡烛火光就稳定了,再拿线一拉,想燃什么燃什么。 金桔点头道:“是的,之前大约就是用线香引燃,所以等人看到火光时,蜡烛还未烧完。” 但第三天同第二天一样,在发现火光时,巡查人员很快就开殿门入内,但在院中并没有蜡烛,火势一开始极大,但缺少可燃物,很快就小了下来,对方就算有高来高去的手段,可是火起时总是人不在现场啊,又该怎么在无线香无蜡烛的情况下,摇控点火呢? 金桔已经不想再考钟晓欣了,干脆就公布了答案。 453 多大仇? “由此就可以推断纵火之人的身份了。” “这个……连身份都能推断出来?”钟晓欣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侯府千金这身份关乎血缘,没法推让,她真想把这身份让给金桔。来来来,钟家这宅斗窝还是您上,这怎么就连凶嫌的身份都推断出来了。 “纵火之人就在巡查队伍之中,一定在队头或队尾,又或是游走巡查,即是说此人出现在现场的任何地方都不会引人怀疑。”金桔说道。 有道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非内鬼不可为,也亏得齐小道爷之前还斩钉截软说宫里没问题,这下不只宫里有问题,升龙观都是问题窝啊。 然后金桔望向她的眼神也是充满了疑惑。 “大姑娘明明对同为钟姓的堂姐妹也并不信任,为什么会如此信任皇宫中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呢?”金桔看着钟晓欣对钟2简直是本能的防备,可是对未见面或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却很信任,似乎根本不曾怀疑过身边可信之人。 这个……钟晓欣真的不能告诉她,因为她接到上级通知说这边是宅斗剧本,没有听说还有商战或政战的路线啊。 “静鑫殿的门已经关了,无人能够进出,也没有能够带着明显的火种靠近,只有一种人,就是负责巡查之人。”金桔说道。 夜间巡查之人,当然手上也有灯了。拿着灯靠近哪里,都不会引人怀疑,并且对方如果巡查路线经过静鑫殿,只要事先将引燃物藏于怀中,完全可以到了静鑫殿附近再点火。 “也就是说,纵火之人根本不是提前布置,而是当时就在静鑫殿外了?”钟晓欣根着金桔说的发一下散思维,也就明白了。 金桔这手段,其实也算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了。 钟晓欣因为第一天和第二天的纵火的情况,总是先入为主,觉得凶嫌提前布置好,等巡查路过时突的一下摇控点火,于是便苦于没有时间差和引燃物,并且还要考虑到对方的点火手段和对巡查人员的回避,就算这样,也得对方有高来高去上房揭瓦的手段才可以行得通。但若对方不是提前布置,而是就混入巡查中呢? 对方只要在巡查过程中,离其它人员有一点距离就可以做到了。他完全可以从怀中掏出引燃物来,就着手上的灯点燃,然后隔着宫殿的院墙直接扔到院子中,这就不需要什么高超武功了,有力气就行。并且这可燃物也很好找,只要提前将宫里别处的草收集一些,编到一块藏在怀里即可,那草叶在秋末最是干燥,自然一点就着,着完就没。 所以那静鑫殿院中的火势也是突然出现,一开始很大,等到原来的草编烧没了,新点燃的静鑫殿中的草接着烧,声势自然就小了,而此时巡查之下开了门,面对着一地烧着和未烧着的草,也无法通过草木灰分辨,哪些草是本土草,哪些草是外来草。 这还第二天的两层窗户纸有异曲同功之效,只不过手段直接粗暴,但因为前两天闹鬼之说已经深入人心,反而没有人会想到这种简单的方法。当然,也同样是大约没有人会第一反应先去怀疑自己身边的同伴,就这又如同第一天凶嫌借帮助灭火脱身的办法了。 “所以,其实第四天和第五天,之所以突然于无人处起火,也是因为凶嫌混在巡查路里的原因了?”钟晓欣说道。 不同于前三天,三种手段三种方案,第四天和第五天的情况大致相似。 巡查人员先查过一遍的地方,没有异常,可不见什么人影路过,可是过去不久,就突然发生了火灾,不同于第三天还曾有过火势猛烈的前期,第四天和第五天的火势都极小,发现的快也就都扑灭了。 钟晓欣分析道:“凶嫌先落在巡查队伍的末尾,然后趁人不注意,将线香点燃插在地上,也可能先插几张纸片,再插入地。线香不高,隐于草中,等人过去了,无论是点燃和草还是点燃了纸片,都可以小范围的引起火灾,反正凶嫌的意图本来也不是要火烧皇宫,就只是制造闹鬼的动静罢了。” 这几乎是将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的手段结果在一起,并且如果对方垫在线香下垫的是几张冥纸的话,除了能增加引燃效果,还可以增强闹鬼的传播度,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这么说来,确实那巡查之人是极有问题的。”确认了可疑人员的身份,钟晓欣发散思维,就又想起了一件事来。“若说第一天着火,除了被烧之物有一件嫁衣之外,其它事件是没有什么实证,证明闹鬼的。” 也就是说,第一天的火灾,什么嫁衣啊鬼影啊,一切闹鬼的传闻,都是建立在小宫女没有说谎的基础上,但事实上若一个宫殿突然着火,人们最先想到的肯定不是闹鬼,而是负责宫殿安全的人失职。比如那个小宫女偷主人的嫁衣穿着过瘾时,失手烧了宫殿,担心受罚,而信口开河的编了个闹鬼的故事。 这情况该是第一时间将这小宫女管制起来才对,就算落实到最后她说的是实话,也该经过好几轮的审问了。可是自半夜传来失火的消息,到海言去升龙观暗卫处打听到了闹鬼之事,不过是第二天早上,也就是说,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查之人就给此事定性为鬼魂出没了。 “这速度也太过于快了,所以从一开始,这闹鬼的定性就是巡查那边给出并认可的。一定是有人在操纵这种舆论,以致于越闹越大传得人尽皆知。” 金桔点头,钟晓欣这已经半出师了。 其实旁观者清,未必升龙观中都没有聪明人,只不过遇事,升龙观中人第一反应是找出凶嫌,自然是向外找,而金桔因为以前的事,第一反应就是有内鬼,站在局外,自然通透。 但钟晓欣就不能淡定了。“这……”为了陷害她,不仅是光学原理、透视原理,对方是连心理学、社会学、行为学全用上了,为了装鬼,多少科学道理在里面啊,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 454 还有事 钟晓欣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这么一号牛逼人物给盯上了,她就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还不如真闹鬼算了,至少她觉得如果王福秀敢出来跟她面谈的话,她还可以封印了对方,现在这情况,要怎么处理? “那她是为什么要制造闹鬼的传闻陷害我啊?”钟晓欣抖着声音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啊。”金桔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道,她又不是无所不知的。“想来该是姑娘此次进宫,碍了别人的眼、挡了别人的路罢。” 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钟晓欣之前和之后都没有闹鬼,对方只为了将她赶走,便这样废时废力,不惜闹的皇室后宫疑神疑鬼,一定是钟晓欣的存在碍到了对方什么事情,而且一定是件大事。 可是钟晓欣到底碍什么事了啊? 她进宫是临时决定的,自打进宫后也一直住在钟棠宫,除了拜见皇后会出来转一圈之外,其它时间属于定点npc,对方却是打她进宫第一天就下了套给她钻啊。 也就是说,对方有可能是看不得钟晓欣在皇后面前现殷勤?还是说,对方看不得钟晓欣住在钟棠宫? 如果是前者,钟晓欣却是已经订过婚的了,她在皇后面前再怎么讨好,皇后也不可能再抬举她挡了别人的路啊? 如果是后者,钟棠宫本来就没有人住,后宫又没有新选秀,真有哪个什么有资格入住的主子想住进去,等她走了再提此事就是了。 到底是为什么要陷害她,钟晓欣到头来还是一无头绪。 但好在纵火之事已经被金桔理出来个大概了。只要先将那纵火之人查出来,也一样可以顺藤摸瓜。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便吩咐金桔,让她将丹朱和海言都叫了进来。 两个人进门来之后,钟晓欣便将金桔的分析给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听得海言脸色都变了。 “这么说,纵火之人是我们升龙观的内鬼了?”海言有点发拦的问道,她曾是蓝卫的首领,后宫巡查中,多数的人她都认识,而且自闹鬼之事起,她也曾跟着夜间巡查,只要想一想,陷害钟晓欣的人可能当时就在她的身边,不……这么说起来,她也一样要有嫌疑了。海言都快哭了:“首领,我……你要相信我,首领救过我两次,我无论如何行事,是不会真的伤害首领的。” “别怕别怕,我没怀疑你,我是想这凶嫌大约就是在皇卫的巡查之人中吧。”钟晓欣说道:“也不见得就是白莲教的内鬼,这到底是后宫……”钟晓欣有些话不好说。 海言称对方是内鬼,但“内鬼”这个词说的是背叛者、敌方内应之人,升龙观是皇室内卫,只忠于元治帝一个,可是到底一朝天子一朝臣,元治帝虽然只喜欢太子,但谁知道升龙观中有没有不喜欢太子而喜欢其它皇子的呢。 纵火之事若是白莲教出手,这人当然是内鬼,可是若当真只是宫中其它势力有什么纷争,那最多就是派系之争,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过各为其主罢了。后宫政局之事,谁说的清楚,反正钟晓欣要嫁的是个王爷,方便这事跟她好像关系不大,她不想掺合其中。别的不提,齐小道爷给她的那张倒纹的护身符,钟晓欣一直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开口问。 纵火之人既然就在皇卫巡查队伍中,那说不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查不出详细来,而是因为有了谁的授意,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去查呢。 这样一想,钟晓欣连要不要继续查,都有点犹豫了,现在能被支使的人都是升龙观弟子,查来查去,若有人想她查不出什么来,不一样是白费功夫。 钟晓欣最后想了想,叫丹朱:“你去把四哥叫来见我。” 本来钟晓欣虽然是入门晚,但也自认是升龙观的一份子,结果叫这纵火案一闹,叫金桔一分析,钟晓欣发现除了迟四,她竟然是谁也有点信不过了,当然了,若不是迟四身份够高,没事还敢揍两下齐小道凶,就算她信得过海言,海言跟着查了好几天,不一样是毛线也查不出来。 “是。”丹朱答应下,走了。 海言还是脸色苍白的看着钟晓欣,钟晓欣又再三的保证真的没有信不过她,才让她安心退下的,好说也是做过蓝卫首领的姑娘,虽然年纪小点,但这玻璃心也太脆了吧。 海言离开后,钟晓欣简直是忍不住的又去找金桔了,她现在觉得这丫环太好了。一个顶三啊。 金桔此时不在她的房间,正在院子里扶着张氏在院子里散步,一脸的温柔,看她的神情,倒让钟晓欣想起了曾经同金桔一起被她从钟家大湖里捞出来的金桔的娘,当时那肚子就已经有点显怀了,此时又过去了一个多月,看月份,倒真和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差不多的日子,并且不只是肚子的月份,当初捞回金桔娘的时候,钟晓欣也曾打量过两眼,是个清秀的长相,似乎真的与张氏有几份像,跟金桔这种有些糙的长相反而不像,金桔估计是像父亲吧。 金桔,这是看到张氏,想起了她的娘了吧。 看钟晓欣刚刚将人打发走,就又来找她,金桔也不知道她这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来,还是纯是闲的。 “姑娘可是有事?”金桔问道。 “嗯……其实是还有些事?我想再多问问你。”钟晓欣点头。她身边有太多的事理不出头绪来,难得金桔天生的这么聪明的脑袋,以前的跑江湖的经历又使她比别人多出很多的知识和经验、技能,钟晓欣打算一口气都说给她知道,让她帮着参详参详。 若要说什么人可信任。钟晓欣的心里,除了迟四和几个丫环外,金桔可以算一个。 金桔扶着张氏正在院子里,便点了点头,要先扶了张氏回她的房间,张氏很是羡慕的看着钟晓欣对金桔的爱重,几次三翻的表示她身体很好,示意钟晓欣有什么说话可以不避开她。 钟晓欣当然不可能留下她,金桔则板起了脸来,张氏说话越多,她似乎就越不喜欢,但张氏却又不能不说话,至少钟晓欣也明白,张氏不明不白的寄居在她这里,大约是很想讨好她,像金桔这样成为她的心腹,就不需要担心哪一天被赶走了吧。 等磨磨蹭蹭的将张氏送了回去,钟晓欣也没拉大部队再回书房,就近进了金桔在张氏隔壁的房间中。 “姑娘是有什么事?”金桔问道。 “……”要说什么事,钟晓欣其实事还挺多的。 455 诸事 钟家也好宫里也好,她是走到哪哪就翻天,可是事事又都翻到了一半就没有下文,钟晓欣对于每件事都没有头绪。还有升龙观的事和齐小道爷护符的事。 这么想的话,还是先从头说起吧。 钟晓欣正了正嗓子,问金桔道:“我2妹妹那边的事,你有关注吗?可知道钟家最近怎么样了?”钟晓欣想了想,最后还是先从钟家之事问起。 一听钟2这仇人的名字,金桔的脸色当时都变了,恶狠狠的说道:“不用大姑娘吩咐,钟家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钟2……哼,算她好命,落进河里都淹不死她,竟然也被救了回来,不过大姑娘放心吧,虽然我如今不在钟府,但我也不会放过她,她想有个好名声,还想嫁进白家,是想都不要想的。” 这个…… 钟晓欣汗了个,其实救了钟2的就是她,并且她已经不恨钟2了,宅斗就是这样,别人陷害自己的时候当然会气恨,可是打脸的时候又会格外爽,钟2一步步逼得钟晓欣看似阴毒,但钟晓欣因此引起了迟四的兴趣,如今已经是端王未婚妻了,而钟2则沦落到给白家表哥作妾的地步,钟晓欣连想落井下石的心思都没有了。 讲真,钟2这敌人给钟晓欣造成的伤害值还没有钟9这盟友在重阳宴上造成的打击大呢。 不过金桔同钟2有杀母之恨,她之所以投靠钟晓欣,也是为了钟晓欣有办法和能力帮她报仇,讲起钟2来,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金桔不等钟晓欣再问,便将她这些天来在外面打听到的事情都说给了钟晓欣知道。 钟2已经醒了,不过取而代之的是,白氏已经好久没有醒了。前几天每天还都可以短暂的清醒,但是这两天来,都没有再醒过。 白氏的伤情钟晓欣比谁都明白,就算用最好的药也只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钟2似乎终于认知到了谁才是她真正该花心思的人,这段时间没有再跑白家或是闹着要找白七,而是衣不解带的服侍在白氏的床前,就只在十月初二的那天,钟9的死讯传来的时候,露出过一丝的笑意。也是那一天,白氏曾短暂的醒过一次,听说钟9死了,高兴的竟然还坐起一会过,喝了半碗的药,然后就指挥着人去到白家,商量着钟2和白七的婚事。 这也怪不得白氏高兴。 白七同钟家两位小姐乱七八糟的婚事,讲都讲不清楚,但有一点,钟9还未进门就已经死了,而白家则早定了今年年末,就要将两人给白七娶回来,钟9未嫁先死,不能算元配,白七也无需守制,但婚事却可以照常进行,无论是钟2是做妻还是做妾,那就都是凤旨赐婚的,白氏的意思很明确,钟9死了,钟2捧着凤旨,就应该被迎为正室,而事实上,钟2就算不被迎为正室罢,有这样一个皇后亲指的贵妾,还是侯府千金的出身,并且是白家外孙女,还是先一步被白家迎进门,那估计无论多么脑抽的人家,也不可能再将女儿嫁给白七了,白七又不是出色的当世无双。 这样钟2只要正常嫁过去,无论是做妻还是做妾,都会是白七房里实际的女主人,除非皇后脑子一抽,再次给白七赐婚正室,否则谁都越不过她去。 白氏示意白家,趁着她还未死,早点将钟2娶回去。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若撑不下去了,也只在今年冬里,到时死了亲娘,钟2要守三年孝。不得不说,白氏为钟2考虑的是非常全面的,白氏以为白家为着外孙女着想,也会愿意迎尽快迎娶钟2,却没有想到白家不但不再提钟2与白七的婚事,连着梅表小姐同钟家大少爷的婚事也不再提了。 白家的意思是,钟9虽然未嫁先亡,但已经订下名份,是白七正室,她之死,白七一年之内不方便再娶他人,钟2又是凤旨赐婚的贵妾,当然也要奉钟9为主母,一样不能嫁入白家。 而同时,白家心伤白氏之事,认为白家的既然嫁入了钟家,过得并不好,那就不该再嫁一个进来,当初钟家是有白氏主持大局,自然会善待同样是白家出来的女儿,但如今眼看着白氏将要丧命,钟世子一旦新娶了妻子,就不会好好对待梅表小姐了。 白家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初与钟家说好的,梅表小姐会带着大笔的嫁妆,嫁进来就代替白氏主持中馈一事,总之白家再不肯认这两门亲事了,若不是钟2同白七还有赐婚的关系,只怕钟2白家都不会管了。 白氏没想到白家会是这样对她们母女,十月初二短暂的高兴过后,很快就被娘家又重击一下,之后的几天一直没醒。 “这……白家为什么突然就不认这两门亲了呢?”钟晓欣不解道,她其实先提钟家的事,是想让金桔帮着分析一下,当初那会水的婆子装晕,是什么路子什么行动,是不是白家的指使,但听金桔这样说起来白家的事,处处都透着可疑,只怕若能弄清楚白家里面的心思,那婆子的事自然的也就有了着落。 说起来,虽然外人看白钟两家的婚事哪里都不搭配,但其实这两桩婚事却反而是白家自己求来的。白家看中了钟9有未卜先知的异能,便想将钟9娶回去,又垂涎钟家大湖中的宝藏,怕白家失去了对钟家的掌控,才想再将梅表小姐重嫁进钟家。 只是如今钟家大湖的宝藏已经被升龙观蓝卫守的严严实实,白家或者已经不敢再想了,自然将梅表小姐嫁进钟家一事,白家或者会反悔,可是钟2到底是白家的外孙女,又为什么白家也要拖她的婚事呢? 钟晓欣这样问了,金桔竟然也就真的答她。“我想……或许这与白家最近跟安国公府走得近有关吧?” “安国公府?”钟晓欣不明所已,这京中勋贵如此多,谁和谁要好这种事,她一向是不知道的,但就算白家与安国公府要好,又有什么关系呢?两家以前同在京中,认识也正常,这与白七和梅表小姐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呢?总不能两家以前认识的时候没考虑过婚事,如今孩子们婚事都定了,反而要开始考虑亲事吧。 结果让钟晓欣跌破眼镜的是……还真就是这样。 456 旧事 事情讲起来也就还是十月初一太虚观搞的东皇太一诞辰日有关,那一天前去参观的人不少,没想到安国公府的一辆车子却坏在了半途中,当时正巧白七与临安侯府的九公子打那里路过要散心。 临安侯府的九公子认得安国公府的嫡次子,见是对方女眷所乘的车坏了,两个人便指挥着家中下人,过去帮了些忙。 正巧的是,这车中坐的是安国公孙辈的一位嫡小姐,那嫡次子就是她的兄长,这公子早前就看中了临安侯府的九公子,安国公府家中也有意撮合这位嫡小姐同九公子的婚事,所以其实这次安国公府的车子会坏,并不是真坏,是安国公府心疼女儿,专门为这位嫡小姐安排着相看九公子的。 临安侯府的九公子,之前钟晓欣在白雀庵时也见过,他同白七交好,钟2落水时也在现场,却面对着好友的落难而视而不见,是个非常有文才并聪明的人,但也有些薄情,不过看中长辈的眼中,应该是个很识实务的人吧。 总之这样修理车子的时间里,安国公府的嫡小姐得以悄悄透过帘缝,看了一眼家中长辈相中的人。 “不会是她没看中九公子,反而看中了白七吧?”钟晓欣目瞪口呆。 临安侯府九公子要单就长相来讲,还真就比不上白七。白七那小鲜肉的极数是世界极的,并且白七确实文采不错,要不然钟2也不会疯了一般的爱他。 可是抛开长相,论家世,临安侯认地是实权人家,圣宠比白家强,爵位也比白家高,论身世,九公子是长房嫡子,白七只是五房,论人才,最重要的是九公子年纪小些,还是未婚,而白七却已经连被赐婚了一妻一妾,就算都没娶回来,也没安国公府的小姐什么事了吧,那小姐到底是哪里的脑抽,看中了白七? 不过事实上,国公府精心教导的小姐,当然不会是无脑之人,只不过那小姐掀开帘子,一眼看过去看到两位年轻人,一个是风度翩翩长相俊美,另一个虽然也不差但单看长相就比不上前者,安国公府的小姐一眼看过去,在身份家世才智全不明了的情况下,光看脸,当然是被白七吸引了目光。 那之后安公国府的嫡次子来向妹妹示意,那意思是“今天正好啊,碰上了朋友帮忙,我的朋友很优秀啊,穿着青色衣服的那位就是,过后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啊。”听着是闲聊,却是向妹妹示意哪位是正主,他大约也没有想到临安侯府的九公子明明来进赴他的约,却还多带了白七一起吧,嫡次子也是怕妹妹弄错了人。 而这小姐一眼看过去,公子如玉世无双,还真就弄错了人,如今听着穿白衣的少年郎不是她相看的对象,就多多少少的有些失望,也回复哥哥“你的朋友们真是乐于助人啊,不过我看白家那家的下人干活更卖力嘛,不知道是哪家的?你之后一定要谢谢人家啊。”小姐确实更中意白七,想打听他是谁家郎,若只是身世不如人,她也认了。 不过安国公府嫡次子只一句话:“人家已经娶妻了。” 安国公府小姐也就立刻明白了。 事就结束了。可是白家派来帮忙的一个下人就在不远处,偏耳力还特别的好,回去就将安国公府小姐相中了白七的话,悄悄的告诉了顺义伯。 白七确实订有婚约,但问题这未婚妻不是死了吗?端王爷当然连死五个未婚妻,如今不是照样又定了如花美誉?顺义伯便不肯将钟2以贵妾的身份提前娶回来,而是拿出钟2要以妾的身份在钟家给钟9服孝的理由来,拖着钟2进白家的事。 顺义伯还要再为白七娶到安国公府的嫡小姐之事而努力一把。 钟晓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男人的思维跟女人的思维差这么多吗? 或者男人看见中意的美人,便会想要娶回来,为此不得不考虑妻啊妾啊通房啊这些身份来安置女人,并妄图所有的人都能和平相处。但女人对美色的欣赏如同追捧爱豆,养养眼福就算了,没有人会为了对方一张好看的脸,而将名声、现实全都抛开的求嫁。 并不是所有的姑娘都会对白七一见钟情,然后像钟2这样恨不能掏心窝的倒贴?钟2那也是天长日久的相处,才会如此行为。 而就算安国公府的小姐是个傻的,安国公府也不会愿意啊,顺义伯这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凭白七这种都被嚼烂了的货色,能勾搭来安国公府的小姐? 不过钟晓欣更吃惊的是,金桔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安国公府小姐车驾坏了的一幕,不过是几家人短暂的相遇,只怕能知道其事的人数都有限,何况金桔都能复述出对方当时的言语大意来,这八卦能力已经通天了有没有? 看钟晓欣吃惊,金桔也没有瞒她。 “姑娘可还记得我之前帮2小姐办事时,我娘并没有在钟府里。”金桔提起了娘,眼神一暗。 她娘不在钟府,可是钟2说要抓人,一秒钟就将人抓来了,是因为金桔的娘住在白家的庄子上。 白氏对身边人都是这样的安置,只要在她与钟2身边服侍的人,全都人亲人家属在白家庄子上,两边轻易联系不得,以保证钟家的下人不会背主,金桔虽然不是白家的家生子,但是她被钟2带回来,金桔娘也一样被送到了白家庄子上,金桔那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心里对钟2一心一意,自认为自己肯定不会背主,白家的庄子上的生活,比钟家庄子上好得多,何况两边也不是永远不能相见,若有了白氏和钟2的恩典,逢年过节的见个面,金桔知道她娘不但在白家的庄子上过的很好,还与庄子的管事看对了眼,并怀了身孕。 “我娘,也算是给人做了外室。”金桔低声的说道。 那庄子的管事已经40多岁,家中一个长年瘫痪着的老妻,夫妻两个没有孩子。金桔的娘受这管事的照顾,便平日里常去帮着照顾管事妻子,接屎接尿擦洗身体,都很周到,管事看她好,连管事那半身不能动的老妻也看她好,金桔的娘也算半个江湖女子,不像普通人家礼数上那么严格,就怀了孕。 460 “说吧。关于五脉藏的宝藏,你到底有什么线索。”钟晓欣问道 “我……姑娘也知道,我曾是给太虚观的三清宫掌宫真人的嫡系弟子做外室的,我也只是偶尔一次听他说过。他说……” 张氏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对钟晓欣讲述。 张氏知道自己外室的身份,也知道韩道士风流成性,不是个能依靠的人,日常里韩道士做事,她就十分注意拿捏他的把柄,然后韩道士也只是个道士,又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大盗,平日里只跟些道士喝酒聊天吹牛逼,他师傅掌着三清宫,日常克薄下小道士,算个卦骗点酒钱,都是有的,但大奸大恶谈不上,普通的中年油腻大叔一个,实在没什么把柄可言。 直到有一日,一个看着模样极普通40多岁的妇人,拿了块木牌找来张氏住的地方。当时,韩道士刚刚得手张氏,为她租住了房子,日常里也常来住,若这妇人是找到了太虚观,那必是公事,便对方能打听到张氏这里,就一定是私事,而且还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陶私事。 韩道士一见那木牌就脸色大变,将这妇人迎了进屋,打发张氏去做饭,还吩咐不做满一桌十道菜不许出厨房,韩道士也是知道张氏的,平日里懒的根本不做饭,来来往往都买现成的吃,他这样有意的支开张氏,张氏便知道,这是韩道士有重要的事要与这妇人谈了。 张氏得着了这个机会,哪里肯错过。韩道士给她租住的这地方,来往人等不少同张氏认识的妇人,张氏就急急忙忙的出去寻了一位邻居大嫂,跟人家用一钱银子讲定了做十个家常菜,做好了张氏来端。 张氏便又回去偷听两个的谈话。 两个人的对话中好多的道教名词术语、地名人名称呼的,张氏都听不太懂。但唯有一句张氏记得很牢。 那妇人曾对韩道士说。 “如今五脉宝藏俱都已经找全了,只是哪一处也开不得,实为大恨。”张氏一边对钟晓欣说着,一边学着妇人的口吻,大约是真的记忆犹心,张氏说起这句话来抑扬顿挫像换了个人似的。 “然后韩道士回答她。‘另外四脉我不清楚,但水脉藏宝之处,已是相隔百年未开’,我们一族中也已经没有圣女之选了。说完就唉声叹气,很伤心的样子。然后那婆子问他,“你那支脉中,不是有一个女儿,天生会水?如今还未嫁人?不如让她试试?‘,又听得韩道士答她:’那女孩虽然天生会水,却是小时候意外落水,她自己自湖中挣扎着浮了起来,才发现的。可是到底她家是支脉,被弃出教已经很久了,如今还得了官职在身,狗眼看人低,不但不愿意与我往来,还自命书香门第,平日里根本不许女孩出门,更别说下水游泳,谁知道这十几年了,还会不会水呢,就算会水也仅是淹不死罢了,要她下水探道,实在不可能,再说如今定下婚约,很快就非是未嫁身了,我水脉至今,已经无人矣。‘说完竟然哭了起来。” 张氏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告诉钟晓欣。 那婆子听完就笑了,让韩道士不要担心。 “谁家圣女也不都是天生长成,后天的培养是很重要的,像我们这一脉的圣女,调教她已经十年,如今也仅能变出一两朵的小花罢了,但她只要愿意为我们所用,又对我们有用,就有栽培的价值。你那支脉的女孩子,既然她订婚的对象是那样一个人,那么无论她出什么事也不意外,别的不说,只她天生会水这一项,便是世间难再寻,我们一定得将人抓在手里。我来之前已经想到了对策,你只要将人拐出来,余下的就交给我吧,保证安排的稳稳当当。”婆子说道。 当时张氏听到这里也吓了一跳,她之前想抓些韩道士的把柄,也不过是例如中饱私囊侵吞公款一类的,哪想到韩道士这一下就要拐带人口了,这可是天大的把柄,不过韩道士没有直接答应婆子,反而说起了别的事。 “你说交给你就交给你啊?那是我们一脉的侯选人,怎么能交到别人的手上。” “唉呀呀呀,知道你是水脉的嫡支,可是你们这一脉吧,不是我说,这已经几百年了,你还没想开?如果不是你们的错,百年前水脉之藏也不会就这样关闭掉再打不开。好,就算将人交给你,你要将她安置在哪里?跟你这外室住一起?还是住到太虚观三清宫里?你又要到哪里教她浮水?就算你能教吧,你有空教吗?不用在你师傅面前服侍着?你这三清宫未来掌宫真人的身份不要了?我记得听说过,你那师傅可不只你一个嫡传弟子吧。” 韩道士就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怎么也不敢松口,反而要求那婆子出钱,替他置房置产找人,总之两个人就这样开始扯皮,连正主都还没拐回来,就先开始争吵安置问题了。 张氏此时听两个人拉扯不清,便悄悄的退了出来。她从邻居大嫂那里订的外卖,不敢让人送上门,说定了她去取,万一中途韩道士出来,看她厨房里空空如也的,一定就会发现了她在偷听。 张氏便去了邻居家中,大嫂已经做好了三个凉拌菜,其它要开火的菜,也都或蒸或炖,都在锅上了。张氏便先带了三个菜回来,又来偷听。 此时两个人却已经换了话题。 也不知道最后那支脉的姑娘要拐不拐?如何安置? 总之这一次韩道士还在同那妇人吵,话题倒换成了那另外的候选人。 “你总说你们为了侯选人费了多大的心力,又为什么不让我也见见,水脉这几百年都这样的境地,我还能同你们争不成?两边即然是结盟,就不该再瞒着我。”听起来韩道士是想要见谁。 而那婆子则绝不肯同意。两个人又为此争吵了起来,张氏在外面没滋拉味的听了一通嘴炮。一直到那妇人有些上火了。 “那位是什么身份,别说她在我们这一脉里,是这一代唯一的侯选人,就算在新朝,也是身份高贵,只要她想,就是母仪天下也不难,想要让她心向着我们,花了我们多少时间和精力,这样的贵人,日常里出入都十分不便,你说见就见,当你是什么人哪?” 457 意外发现 那管事夫妻本有心纳她进门,但金桔的娘自己的事情上大大咧咧,有关金桔的事却想的深些。家生子的妾出女是没有资格服侍侯府嫡小姐的,而且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金桔的娘就想着要金桔嫁人之前,这件事先瞒着,横竖金桔也已经13岁了,再一年就能说亲,那庄子管事的就干脆在外面村庄里租了一间房,安置金桔的娘。 当时钟2受钟晓欣语言误导,为萧胖一事迁怒金桔,让人将金桔的娘接来钟府,去的婆子不说抓人,只说金桔立了大功,要让她娘一起进府受赏,说的全是反话,金桔娘还以为是主人开恩让她来看看女儿呢,结果就在钟府里一尸两命。 金桔后来被钟晓欣所救,暂住在迟四给钟晓欣准备的房子里,偶尔带着人皮面具出个门,很快的就联系上了白家那庄子的大管事,以金桔结义姐妹的身份,将娘亲之死说了个清楚,又告诉那管事,娘亲多次言说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还以为能给管事续上一分香火呢。 说得情到深处,金桔与那管事妻子相拥痛哭,管事的心疼于爱妾幼子之死,也是多次垂泪,就这样,白家这大管事竟然就让金桔给策反了,帮着她在白家打听些消息。 金桔的本意是,要让钟2嫁进了白家也不好过,而那大管事也没有背主的意思,只是也觉得该给钟2点苦头吃吃,大管事的一个堂兄,在顺义伯世子面前是个得用的外管事,安国公府小姐与白七之事,顺义伯告诉了世子,因为要撮合两者,总得有些偶遇啊什么的,得有人安排事,所以世子告诉了那堂兄外管事,庄子大管事从堂兄处听来后,极为高兴,一意的要促成这件事,他的想法就是单纯想让白七有个出身高贵的妻子,让钟2一辈子抬不起头,所以这件事,金桔反而知道很多的内幕详情。 钟晓欣有点想给这姑娘跪,这神仙的手段……真的浪费了宅斗的好人才。 “也就是说,你现在打听白家的消息无敌手啊?” “也不是,只是关于钟2和白七,以及与之相关的事情,南叔都会说,其实吧,南叔对白家还是有感情的。”被称为南叔的就是庄子的大管事,家里几代都是家生子,又有身契在白家,对白家不利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但白氏是出嫁女,钟2是外孙女,某种程度上不算白家人了,对他们,南叔就很能下得去手,也不觉得自己有给她们保密的义务。 “那……”钟晓欣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两个人?” 就是郎月丫环和那会水的婆子一家。其实这两个人升龙观也一直在查找,但迟四那边到现在也没有动静,钟晓欣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没有找到,还是找到后未同她说。 只不过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就这次后宫纵火案来说,金桔不光是分析能力,其关于江湖事的这些经验看法才是重点,升龙观的弟子,据元嬷嬷说,一开始就是常皇后在军中找些妇道人家养着,后来便扔进了军里历练,再之后其完整的学习体系,就是浮云真人对于道家学术的讲解,也就是说,虽然是暗卫,但除了中心和捍不惧死这两者可敬外,这些人就手段上而言,只怕还不如金桔这种混过社会的江湖人呢。 “是什么人啊?可与钟2有关。”金桔问道。 这什么问法?无关你就不管了? 钟晓欣真想说无关,但她还是说了有关,谁让金桔现在是技术人才呢,得充分调动积极性啊。 钟晓欣便说道:“一个是二房西院这边,名字叫朗月的丫环,本是9妹妹身边的人,后来开罪了2妹妹,又知道些9妹妹的秘密,就被白家给带走了,她或者就是白家弃2妹妹而要求娶9妹妹的关键,我想找到这个人。” “另一个你或者也见过,就是钟家那个会水的婆子,她在2妹妹醒来之后,就一家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钟晓欣大略上将两个人的事情讲了讲。这样算来跟钟2都相关了吧?大家同在钟家服务,金桔就算没见过钟9身边的丫环,但那会水的婆子应该是有印象的。 金桔听了皱眉想了一会道:“第一个丫环,我会让南叔打听着点,第二个婆子一家,我倒真有可能知道,也是碰巧听南叔说起有这么一些人。” 你牛……你怎么碰巧什么都知道啊。 钟晓欣便听着金桔说起来她的消息。 金桔自然见过那婆子,可是婆子失踪后,金桔也并没有再见过,而是有次向南叔打听白家消息时,听南叔说起过的。 白家这庄子,白氏没事就往这边送人。 当初金桔的娘是被送到了这边,后来钟2落水后发落的一众丫环婆子,也就是郎月一行人,也是被送到了这边,因此白氏陪嫁的一个罗婆子长年就驻守在这里,专给白氏处理些些阴私事。罗婆子虽然名义上是白氏的陪嫁,但她呆在庄子上的时间,比呆在白氏身边还要久,她同丈夫一样是白家的家生子,与南叔很有些交情。 前面几日,南叔有次找罗婆子的丈夫喝酒,快走到屋子附近时,就听到屋中有人争吵,这庄子上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各自的住家都是单屋独幢,这些年来罗婆子的丈夫喝酒太凶,夫妻若有争吵,南叔都会劝着点的,因此也没什么心理障碍,就径直的走得屋子门口去听人夫妻吵架,打算劝合。等南叔走近了屋子,正要敲门时,只听罗婆子在屋里喊道:“2姑娘又不曾责问你,你这老货却从钟家夹着尾巴逃回来,看怎么有脸向主子解释,照你这样的行事方法,我们何年何月才能回主子的身边。” 原来是罗婆子的丈夫不在,是有其它相识的人同她在屋里,这样一来南叔当然就不好再接近,本来该是快点离开的,可是因为罗婆子话中带出了钟2,南叔心中有恨,但不由自由的停下了脚来听着。 458 线索 而另一个人的声音却全没有听过,可是气势也不输罗婆子,叫道:“我也是怕2姑娘一醒,可能要暴露了我,没道理不会水的千金小姐都醒了,我一个会水的下人婆子还晕着,就算2姑娘不找我,自然会有别的人疑心我。你这婆子这些年在白家庄子上倒是安安稳稳的,怎么知道我在钟家的难处,五埋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找到,你行你上啊。” 然而这婆子说完,罗婆子突然尖声喊道:“你疯了,你都说了些什么。”接着两个人便静了下来,本来吵得热火朝天,一瞬间却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总让人觉得似乎是之前那婆子说错了什么话,如今两个人都正后悔着。 南叔听屋子里的人不说话了,倒有点进退两难的。便悄悄后退了几句,又故意踩着重重的脚步声往这边来,喊道:“老哥哥在不在?” 罗婆子却出屋来,说丈夫不在,想将南叔打发走。 但南叔疑心屋中另个婆子与钟2有关,就故意着问道:“罗嫂子别骗我,我刚刚听着屋子中有说话声啊,老哥哥不在,莫非老嫂子藏了什么人?” 罗婆子笑着骂他:“我要是有本事藏人,横竖也没有儿女,早把那老不死的踢开另嫁了,是我刚刚想着他又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喝酒,正自己在屋子里骂呢。” 庄子上乡下人讲话,又是上了年纪的泼辣婆子,本来就是这样荤素不忌的,罗婆子的表现一点也无异样。 然而这一次南叔却是真的起了疑心。 刚刚南叔听得分明,屋子里是两个婆子吵架,罗婆子只消说,是一个不常见的老姐妹来玩,伴两句嘴就是了。可是罗婆子却说屋中并没有其它人在,简直是连这婆子的存在都不想让人知道。 南叔心中有疑,也只能点头走了,后来悄悄私下里打听,庄子上只说是有个婆子带着女儿来找,但这人来的时候急急忙忙慌慌张张,还有人看见,走的时候却全无人知道,只有可能是半夜悄悄离开的。又是什么样的人,会这样神秘不欲为人所知呢? 找不到人,南叔就算犯嘀咕也没办法,事关钟2,金桔前些天去的时候,就说给她知道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钟晓欣问道。 “好像是月末之前那几天,具体哪天,我也没问,只这么一听。但应该就是钟2刚醒那几日,时间对得上。” 钟2醒了,金桔心里的丧母之恨就又复苏了,满心里只打听着钟2的消息,钟家其它的人,她没兴趣。 金桔当日在钟2于玉姑河落水时也潜在现场,听南叔转述,那婆子应该就是那个救人不成反晕过去的婆子,她以为对方看钟2醒了,怕被责问,便跑了,可是现在被钟晓欣一说,白家捞尸极有可能也是此人的所为,金桔也后悔当时没多问两句。 “罗婆子说钟2未问责,对方就跑了。那婆子也承认,是怕钟2醒了,会连带着被怀疑她也是装晕才跑掉的,钟2醒的那天该是九月二十六,这么说,就是这个婆子,听她的意思,倒是她跟罗婆子都并不听命于白氏和钟2,反倒还另有人主人,就不知道是顺义伯还是顺义伯夫人了。”钟2又想了想,问道:“那五埋葬是指什么?” 金桔摇头。“江湖上……至少就我所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习俗或术法。” 两个婆子本来吵的热火朝天,连屋外来了人都没发觉,然而因为会水婆子一时心急提到了“五埋葬”,两个人就都闭口不言了,可见这词对两个人来说是禁语,讲不得的。那就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埋一次不够,还得埋五次? 听着各种不吉利,有种镇尸一类的法术的即视感,总觉得像巫蛊一类的邪教仪式似的…… 等下,总觉得好像能连想到什么…… 钟晓欣心里将“五埋葬”念了几遍。 那婆子常年伏在钟家,十分清楚“你好白骨”在钟家大湖中的位置,并且还曾多次潜入,却一直找不到这个“五埋藏”。 原来如此。 并不是“五……埋葬”而是“五脉……藏”宝藏的藏。 南叔因为不知道白莲五脉之分,也不知道宝藏的事,就以为婆子说的是“埋葬。” “那婆子说的是五脉藏,是白莲教五脉共藏的宝藏。”钟晓欣点头说道。 金桔不明所以:“那是什么?”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椅子轻微移动的声音。 金桔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一下子冲出了房门,去敲张氏的房间门。 张氏之前进了隔壁的房间,这宅子挺大的,钟晓欣也懒得再跑书房,就跟金桔在房间里说话了。这里并不是下人住的地方,是客房,反正她们人少,想住哪住哪,看这屋墙的厚度,她们两个人说话声音也不大,不怕被人听见,然而刚刚钟晓欣提到了宝藏,隔壁就传来椅子轻移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受了惊吓,后退时碰到了椅子。 金桔才发觉不对头,她们两个人在这边,就能听到隔壁椅子的轻响,那对方又怎么会听不到她们的对话。 金桔在张氏的门口高声喊她出来,久久不见有人开门,钟晓欣却朝着两间屋相邻的墙壁看去。这墙已经有些年头了,但还能隐约看到墙体一人高的地方似有个窗户的形状,只是被重涂过。 这大约本来是一个开向外面的窗户,后来的主人又在边上扩散了房间,将这窗户拿木板塞上,重新粉刷了吧。 怪不得隔音这么差。 金桔2人是今天一开才被接来,新住进来,放下了行李先打扫钟晓欣的住处,又接到了紫竹和银杏,再迎钟晓欣,估计根本没时间体验下自己的房间音效,却没想到如今被张氏都听了去。 金桔又高喊了几声,张氏才满脸惨白之色的开门,金桔和钟晓欣就依次进了张氏的房间。金桔怒目瞪着张氏,钟晓欣则不慌不忙的坐到了椅子上。 “说说吧,都怕些什么呢?”钟晓欣慢条丝理的看着张氏笑道。 “我……我没有害怕什么啊?”张氏强笑道。 “没有害怕?那怎么慌着起身啊?” “我……我没偷听……不是,我没有听到什么?我就……进屋来坐到了床边想休息休息,我什么也没听到啊,我不知道小姐和金桔妹子在旁边的屋子讲话,我……我以为还是要去书房的呢。”张氏的脸色白晃晃的,强自镇定着。 459 威吓 “你胡说。”金桔怒道:“这两间屋子传声效果这么清楚,你一定是一早就听到了,你若听到我们讲话,只要高声咳嗽几声提醒我们就是了,你根本就是有心偷听。我们姑娘好心收留的人,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还不快说。” 张氏突然一下哭了起来,慢悠悠的捧着肚子跪了下来,给钟晓欣磕头。 “姑娘,我……我真不是有心的,我本来在床上坐着,久了有点累,就起来走动走动,到了墙边,才听着你们那边似有说话的声音,我也是吃了一惊,就是怕你们误会,才想快点闪开,没想到心急踢到了椅子,姑娘你信我吧,要是我说谎,就叫我……叫我肚子里的孩子无法平安生下来。”张氏看钟晓欣,柔柔弱弱,我见犹怜,一边眼眶流着泪,一边眼眶蓄着泪,别看她长相只是清秀以上,但这种风情,给她增分不少。 并且张氏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因为钟晓欣和金桔还正在对话中呢,又没有说完,也没有挪窝,更没有发现异常,若张氏真的有心偷听,那乱动什么,继续听就是了。只可能是张氏坐到靠墙的椅子上才听到了一点对话,怕被人误会,起身时搞出了声音。至少金桔的脸色就缓和了下来,看来是信了,张氏可是拿肚子里的孩子发的誓呢。 可是……钟晓欣不信。 玩眼泪这招她才是行家,这种装白莲花的举动她干过不只一次了,而且钟晓欣别看被金桔用智商吊打,可是她到底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修仙者,之前还曾于七情中参破了五情,对人的情绪感知是比较敏感的。 张氏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如此的惶恐不安,但其本身却没有丝豪不安的情绪,稳稳当当的,发誓时还知道避开自己,拿孩子发誓。 张氏看着如此柔美,但其实并不是什么小白花,之前她想以孩子感逼韩道士,发现无用后,又以手上所掌握的把柄语言威胁,才令韩道士生出了杀心的。 金桔之前对钟晓欣说,看张氏衣食无着,怕孩子生出来受苦,犹豫着是否打胎而被她所救。不过钟晓欣当时就想,张氏能拿孩子跟亲夫做交易,只怕有心打掉孩子是真,她犹豫的或许是不知道落胎药是否会对母体造成影响吧。 总之张氏绝不是心善的妇人,她一定是有心偷听,偷听到一半,却听到令她慌知的词,然后才弄出了动静,金桔叫门的这会功夫,她已经平静下来,自然又开始可以顺利的说谎了。 “别怕。”钟晓欣看着张氏说道。“我明白,你现在无依无靠,想偷听下我有什么烦恼,也是想讨好我,放心吧,只要你真的能帮上我,我的身份和能力你也看到了,保你一世衣食无忧。” “这……谢谢姑娘,可是我真的没有偷听,并不知道姑娘心中有什么烦恼,如果姑娘愿意跟我说,我自然也愿意帮着姑娘。”张氏说道。 “好说。”钟晓欣看着张氏,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没听到,那就没听到吧,况且也不是什么紧密事,就听到了又如何呢。你只要能帮我打到五脉藏……就是前朝大楚的国教白莲教藏下的五处宝藏,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张氏惊诧的张了张嘴:“五脉……什么五脉藏呢,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我……我该怎么帮姑娘找到她呢。”张氏抬头对钟晓欣说道,神情全不似做伪,很真诚。 “姑娘,张氏还怀着生孕,不如让她先起来吧。”金桔说道。 “金桔刚看着钟晓欣,神情很想去扶张氏的样子,就听钟晓欣说道。 “你自然是知道五脉藏的,至少你手里有相关的线索,第一条路,你坐起来,好好的将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保你衣食无忧母子平安,第二条路,你就继续跪着,跪到我许你起来为止,你刚刚不是发过誓了,若说了假话,就叫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平安降生?唉唉唉,这生产时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出不来,母子俱亡的例子可太多了,我从来只听说保得住孩子的,还未曾听说保得住大人的。你说,这两条路,你选哪条?”钟晓欣说道。 张氏的脸色更白了。 她是发誓若说谎,孩子不能平安,可是却忘了,孩子不能平安降生,母亲又怎么可能平安,早知道她就该说孩子不能平安长大成人了…… 张氏看着钟晓欣,不明白为什么金桔都相信了她,钟晓欣这看起来更为慈眉善目如菩萨般的姑娘却这样对她,金桔曾亲口说过让她放心,这位大姑娘是世上最心善的人的。 “姑娘……我” “你可以多考虑考虑没问题啊。一边是国之宝藏的线索,不当吃不当穿,你不告诉我,我很可能一气之下,让你跪到死?一边是你帮我找到宝藏,然后我锦衣玉食,你生活无忧。当然啦,你并不是我签过卖身契的下人,你不愿意帮我,自然也不需要一定听我的话,你可以走吗?不过你吃我的住我的还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想想……金桔是不是没告诉你,我的身份?那你问问她,若我想要打死一条人命,算是件大事呢还是小事呢?”钟晓欣说道。 张氏听的瞪大了眼,钟晓欣救她,同太虚观和道士们走一路,金桔将她接了来,一看这整个大宅就几个丫环,张氏就确定钟晓欣一定是太虚观哪位高道的外室,肯定比韩道士身份更高,更有钱。 她看向金桔。 金桔黑着脸,她如今也知道自己信错了人,若张氏真是无辜的,根本不需要问钟晓欣的身份,两条路也只有一条可走,如今她想问,自然是想在两条路中选一条,并且是已经开始倾向于提供线索的那一条路了。金桔说:“我家姑娘,是未来的端王正妃。” 张氏“啊”了一声,吓得坐在地上,不是道长的外室,而是亲王正室,这样身份的人,虽说没有卖身契的罚她跪,真的想要她的命也是一句话的事啊。 张氏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道:“我愿意将自己所知的线过告知姑娘。” 钟晓欣就点了点头。 这喜欢这种识实务的人。 460 贵人 “说吧。关于五脉藏的宝藏,你到底有什么线索。”钟晓欣问道 “我……姑娘也知道,我曾是给太虚观的三清宫掌宫真人的嫡系弟子做外室的,我也只是偶尔一次听他说过。他说……” 张氏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对钟晓欣讲述。 张氏知道自己外室的身份,也知道韩道士风流成性,不是个能依靠的人,日常里韩道士做事,她就十分注意拿捏他的把柄,然后韩道士也只是个道士,又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大盗,平日里只跟些道士喝酒聊天吹牛逼,他师傅掌着三清宫,日常克薄下小道士,算个卦骗点酒钱,都是有的,但大奸大恶谈不上,普通的中年油腻大叔一个,实在没什么把柄可言。 直到有一日,一个看着模样极普通40多岁的妇人,拿了块木牌找来张氏住的地方。当时,韩道士刚刚得手张氏,为她租住了房子,日常里也常来住,若这妇人是找到了太虚观,那必是公事,便对方能打听到张氏这里,就一定是私事,而且还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陶私事。 韩道士一见那木牌就脸色大变,将这妇人迎了进屋,打发张氏去做饭,还吩咐不做满一桌十道菜不许出厨房,韩道士也是知道张氏的,平日里懒的根本不做饭,来来往往都买现成的吃,他这样有意的支开张氏,张氏便知道,这是韩道士有重要的事要与这妇人谈了。 张氏得着了这个机会,哪里肯错过。韩道士给她租住的这地方,来往人等不少同张氏认识的妇人,张氏就急急忙忙的出去寻了一位邻居大嫂,跟人家用一钱银子讲定了做十个家常菜,做好了张氏来端。 张氏便又回去偷听两个的谈话。 两个人的对话中好多的道教名词术语、地名人名称呼的,张氏都听不太懂。但唯有一句张氏记得很牢。 那妇人曾对韩道士说。 “如今五脉宝藏俱都已经找全了,只是哪一处也开不得,实为大恨。”张氏一边对钟晓欣说着,一边学着妇人的口吻,大约是真的记忆犹心,张氏说起这句话来抑扬顿挫像换了个人似的。 “然后韩道士回答她。‘另外四脉我不清楚,但水脉藏宝之处,已是相隔百年未开’,我们一族中也已经没有圣女之选了。说完就唉声叹气,很伤心的样子。然后那婆子问他,“你那支脉中,不是有一个女儿,天生会水?如今还未嫁人?不如让她试试?‘,又听得韩道士答她:’那女孩虽然天生会水,却是小时候意外落水,她自己自湖中挣扎着浮了起来,才发现的。可是到底她家是支脉,被弃出教已经很久了,如今还得了官职在身,狗眼看人低,不但不愿意与我往来,还自命书香门第,平日里根本不许女孩出门,更别说下水游泳,谁知道这十几年了,还会不会水呢,就算会水也仅是淹不死罢了,要她下水探道,实在不可能,再说如今定下婚约,很快就非是未嫁身了,我水脉至今,已经无人矣。‘说完竟然哭了起来。” 张氏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告诉钟晓欣。 那婆子听完就笑了,让韩道士不要担心。 “谁家圣女也不都是天生长成,后天的培养是很重要的,像我们这一脉的圣女,调教她已经十年,如今也仅能变出一两朵的小花罢了,但她只要愿意为我们所用,又对我们有用,就有栽培的价值。你那支脉的女孩子,既然她订婚的对象是那样一个人,那么无论她出什么事也不意外,别的不说,只她天生会水这一项,便是世间难再寻,我们一定得将人抓在手里。我来之前已经想到了对策,你只要将人拐出来,余下的就交给我吧,保证安排的稳稳当当。”婆子说道。 当时张氏听到这里也吓了一跳,她之前想抓些韩道士的把柄,也不过是例如中饱私囊侵吞公款一类的,哪想到韩道士这一下就要拐带人口了,这可是天大的把柄,不过韩道士没有直接答应婆子,反而说起了别的事。 “你说交给你就交给你啊?那是我们一脉的侯选人,怎么能交到别人的手上。” “唉呀呀呀,知道你是水脉的嫡支,可是你们这一脉吧,不是我说,这已经几百年了,你还没想开?如果不是你们的错,百年前水脉之藏也不会就这样关闭掉再打不开。好,就算将人交给你,你要将她安置在哪里?跟你这外室住一起?还是住到太虚观三清宫里?你又要到哪里教她浮水?就算你能教吧,你有空教吗?不用在你师傅面前服侍着?你这三清宫未来掌宫真人的身份不要了?我记得听说过,你那师傅可不只你一个嫡传弟子吧。” 韩道士就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怎么也不敢松口,反而要求那婆子出钱,替他置房置产找人,总之两个人就这样开始扯皮,连正主都还没拐回来,就先开始争吵安置问题了。 张氏此时听两个人拉扯不清,便悄悄的退了出来。她从邻居大嫂那里订的外卖,不敢让人送上门,说定了她去取,万一中途韩道士出来,看她厨房里空空如也的,一定就会发现了她在偷听。 张氏便去了邻居家中,大嫂已经做好了三个凉拌菜,其它要开火的菜,也都或蒸或炖,都在锅上了。张氏便先带了三个菜回来,又来偷听。 此时两个人却已经换了话题。 也不知道最后那支脉的姑娘要拐不拐?如何安置? 总之这一次韩道士还在同那妇人吵,话题倒换成了那另外的候选人。 “你总说你们为了侯选人费了多大的心力,又为什么不让我也见见,水脉这几百年都这样的境地,我还能同你们争不成?两边即然是结盟,就不该再瞒着我。”听起来韩道士是想要见谁。 而那婆子则绝不肯同意。两个人又为此争吵了起来,张氏在外面没滋拉味的听了一通嘴炮。一直到那妇人有些上火了。 “那位是什么身份,别说她在我们这一脉里,是这一代唯一的侯选人,就算在新朝,也是身份高贵,只要她想,就是母仪天下也不难,想要让她心向着我们,花了我们多少时间和精力,这样的贵人,日常里出入都十分不便,你说见就见,当你是什么人哪?” 461 把柄 “你……我是水脉这一代的“十”。” “若不是韩家嫡支只活着你一个人,轮到你来当“十”?我看你这水性还不如江南你那旁支的族人。” “你……简直岂有此理,你给我滚,反正五脉宝藏想重现开日,就要先开水藏,我们水脉已经是这样的境地了,干脆就一拍两散,水藏已经关闭百年有余,其它四脉的宝藏,你们也别再想了,就都向末代圣女说的一样,给了大楚当陪葬吧。”韩道士 “啊啊,韩爷您的什么哪,是我说错了话,我老婆子嘴臭不会说话,您别放在心上。”看韩道士生气,那妇人又忙讲好话,张氏怕韩道士脾气上来了,真将妇人赶出门,那她蹲门口偷听就会被两个人发现,于是悄悄的起身走了,去邻居家里端好了余下的菜,又嘱咐大嫂今天帮她做饭的事别任何人讲,她怕家里来的客人知道她不会做饭,笑话她。 饭菜都齐全了,张氏也不敢再去屋子那边偷听,就在厨房这边一直等着,没动静,张氏想着打着喊人吃饭的借口去看看,结果一看,竟然是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韩道士和那妇人全都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欢而散,气得离开了。还是事有紧急,现在就是拐人了。 张氏没有听完全场,知道的内容就只有这么多。 “那韩道士到底拐了那未婚的女孩没有?”钟晓欣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张氏说道。 “你不知道……”钟晓欣冷笑着看她,说道:“张氏,你大约不知道吧,韩道士要将你吊死并烧尸的那天,我们早盯上了你们,你们的对话可不只一个人听见。什么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又什么叫‘好自为之’,难道当日是你对他说‘我知道你曾想过拐骗一个旁支的少女。’他便心生恐惧而要杀你?” 当钟晓欣傻啊。 金桔虽然聪明,可是没见过当时张氏和韩道士争执的现场,也不知道张氏曾差点被丈夫所杀,只当她是为人所抛弃,便觉得张氏这样说的很合理。 可是韩道士若没有拐骗那女孩,张氏怎么可能拿来威胁,就张氏说的,韩道士甚至没有明言答应,可见韩道士一定还是拐了人,张氏才会有了把柄。 “姑娘,我如今怎么还敢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是否拐骗了那旁支的女孩子,我……我拿来威胁她的是另一件事。”张氏叫屈道。 偷听的事,仅有这一次,因为之后再怎么人来韩道士这私宅找过他,只是有一天的夜里,雷雨交加的,那夜本不该韩道士休息,张氏也没想到他会回来,他却半夜里回来了。 韩道士回来时,拿了一个首饰盒,里面装了些散碎的金银首饰,一看这就是女子的用品,然而让张氏更为心慌的除了韩道士身上还沾了些血迹,若说是撞了哪里又不像,那血迹斑斑点点的散着,倒像是路过被溅上的,而韩道士进了门,第一件事不是清理衣服上的血迹,也不顾全身被雨淋湿,抱着那首饰盒就大声的哭开了。 “他嘴里嚷着什么对不起祖宗一类的,就这么哭了半夜。” 要不是他嘴里念叨祖宗,张氏都当他在外面又有了相好。 之后天快亮时,韩道士吩咐张氏给他烧火洗澡,并嘱咐张氏将那件沾了血的衣服和首饰盒也一并扔进烧火的柴禾中。等张氏烧好水时,韩道士已经将金银等无主之物都捡了出来,将那些男人不能戴的首饰给了张氏。 “他当时告诉我说,是家中一位亲人老太太过世了,他是唯一的亲友,那老太太就将他叫了去,把自己攒了一辈子的珠宝并首饰盒都送了他,是他,陪着那老太太走完人生最后一程,老太太死前吐备沾到了他身上。所以心中悲痛,于是回家才大哭一场,并且那衣服沾血不能要了,首饰盒虽然是故人之物,但他看了就心中悲痛,不如还是烧给了老人家的好,还说他见不得故人遗物,叫我将这些首饰改了样式再用。”张氏说着就撇嘴道:“他是这么说,男人也真是傻,他以为女人的首饰只要是金银珠宝做成,就没有区别了?那首饰盒上绘的图是嫩黄迎春花,里面的首饰不是珍珠就是碧玺;做成的花样,不是莲就是荷,颜色又鲜又艳,花式漂亮石头却便宜,哪里像老太太攒了一辈子的家当,倒像个小姑娘家做来换着玩的。” 张氏以前虽然知道韩道士在京中有亲戚,却只听说是一门极远的远亲,对方还很不屑于同韩道士来往。可除了他家,并没听说有别的亲人,而且若那老太太当真再无亲人,以身家相托,那韩道士拿人金银,之后的几天怎么也得负责给老太太出殡摔盆守灵送葬诸事吧,也没有。 所以张氏想,根本没有什么老太太,韩道士大约是见财起义,杀人夺宝了。张氏以前就知道,有些虔诚的教徒会为了求子啊、求姻缘啊什么理由,单独拜托高位的道长祈福作法。 太虚观三清宫掌宫真人的嫡传弟子,韩道士的名头还是很不错的,张氏心里认定他杀了人,那天在太虚观后山,张氏所言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杀了人家女子又拿回了那首饰盒的财物,真以为就无人知道,可以逍遥了吗?你想不到吧,我不但未将那些首饰拆零,我还将那首饰盒也留了下来,随时可以告到官府去,你不要逼急了我,好自为之吧。” 结果没想到这把柄太大,韩道士反而一不做二不休的欲杀张氏。 “那你当真将那些首饰同首饰盒留下了吗?”钟晓欣问道。 “首饰盒我确实留下了,那时一心想拿捏他一个把柄,自然要留着,但首饰没有,韩道士五年前虽然对我好,可是也没有太多的钱留给我,我确定拆散了重制成首饰戴的。” “有没有可能被杀之人,是那婆子曾想拐带的那旁支小姐的?”钟晓欣又问道。不是说韩道士曾大哭半夜吗?那也许并不想杀那女子,或者是有人想杀那女子而阻止不住。 462 不对劲 不是她多想,张氏说婆子同韩道士说话,好些称呼她听不懂,但钟晓欣听来,很大可能是白莲余孽,别的不说,五脉之称,是白莲独有,对方又提到了水脉自古衰落,百年前水脉宝藏意外关闭,无法再开启,这都能与白莲水脉及当年玉姑河之事相符。再加上韩道士姓韩……当日被齐小道爷代钟晓欣收到蓝龙卫又打发回去的韩旗韩鲸两兄弟也曾说过,他们是水脉掌权者自古传来的血脉在江南的分支,据说水脉一直被其它四脉欺压,两人甚至为了复兴水脉而愿改投升龙观,当然啦,嘴上这么说,谁知道心里怎么想呢,正因为这两个人一直没传回什么动静,所以当齐小道爷得知白莲相关的人士有能力截杀钟家庄子的时候,才会决定让钟晓欣避入升龙观。 张氏回她:“这就不知道了,我听到他们谈话之后,也曾探问过,问他在京中有没有亲戚,虽然他也说有,但因为很讨厌那家,从来不多言,我至今也只知道是有品级的官员,但不知道是谁家。” “那婆子所说的,她们那一脉的候选人呢?也不知道是谁吗?不是说,对方就算有心做皇后也使得?”钟晓欣又问道。 总觉得这句比之前的几句更吓人,这世上若说有什么人想做皇后都做得,那就一定于宫中沾边,五年前……不正是她四哥连死多位未婚妻的时候,据说那时候白莲教号称已经找到了新的圣女,在江南闹复兴闹的很凶,甚至曾有过一些小的村庄,被白莲教立为据点,还出现过截杀官差的事情,迟四为此曾亲赴江南,秦淮名妓荷衣就是白莲教中人,而王福秀也因此而死。 但这之后,白莲教的势头又莫名其妙的弱了下来,一直到最近再次派人截杀迟四。 升龙观也曾有过怀疑,荷衣即为新的圣女,但迟四坚持否定,并且一直在私底下暗查白莲圣女的踪迹。 莫非是两脉相争,韩道士杀掉的女子才是新的圣女?可是五年前宫里除了远在江南死过一个王福秀,并没有什么有分量的人死了,并且元治帝身边的嫔妃也都年纪大,不可能是新代圣女,对方说那侯选人想做皇后也当得,莫非是哪位皇子身边的妃子? 总之单凭着张氏这几句话,实在推断不出情况来。 不过却也已经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了。 钟晓欣说道:“你将那首饰盒拿出来,一会来了人,你就交给对方去查。还有韩道士,那之后是怎么处置的,可知道他人在何处?” 张氏此时当然不会舍不得那首饰盒,并非什么宝器,放了五年也不漂亮了,拿出来当然讨好钟晓欣没问题,韩道士那边,她一直怕被打击报复,为此退掉了原来的房子藏身京中,如今未来端王妃愿意给她出头,她更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她也不太清楚韩道士的近况。 “当日姑娘同那些道爷们走后,我看韩道士被压回了三清宫,意图杀人传出去,太虚观名声也要受损,我想或许是被关起来,不让出来了吧,至少我回住所退掉房子并搬走的那两天里,他并没有再来。因为急用钱,那首饰盒当时也一并当掉了。” “不要紧,你也无需再怕他,一会来了人,我会吩咐一并的将他抓起来审问,以他的涉案程度,就算不至于死罪,估计这辈子也见不着你和孩子了。首饰盒若是当了,当票你找了出来,就算找不到,当到了哪一家,一会也同金桔要说清楚,我花钱给你赎回来。” 张氏闻言也是高兴的笑逐颜开,看她的神情全无悲伤,更没想过被钟晓欣定为将死之人的曾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 金桔的脸色阴的像炭一样。 钟晓欣就又问了几句关于五脉宝藏之事,张氏翻来覆去的还是那些内容,对白莲教其它事就再无所知了。 钟晓欣也就不再问了,让张氏在她房间里继续休息,钟晓欣打发了金桔去寻海言来见她。迟四的小厮丹朱,钟晓欣以前见过几次,一直很得迟四的用,如今看也是升龙观出身,钟晓欣让海言不用做打扫等活,就守在门口,一为看守门户,几个人中只有她会武功,二也是等迟四来到,让海言同丹朱做些交接,到时侯向太虚观要人,再派个人来保护张氏。 海言领命去了。金桔才问:“这丫环不是绮罗院的姐姐,不知道什么来历?” 钟晓欣不好解释升龙观事,只说“是宫中人。”停了停又问金桔:“你可愿意为我办事?” 把金桔问的很懵:“我现在不就在为姑娘办事吗?莫非姑娘心里还是信不过我?” “这个……”钟晓欣有一瞬间略了解了当初迟四的心情。并非信不过,而是升龙观这种组织形式,确实很难对外人开口。 “我是说……若我属于某个组织,到时便会有许多私密的事要做,会需要用到你这样能干的人,不是丫环,而是下属。”钟晓欣说道。并且一旦知道了其中事,就再也不可能脱身,用个有名的句式就是:生是观中人,死是观中鬼。 金桔实在有点不太明白,钟晓欣一个未来王妃还要加入什么神秘组织。于是开口道:“自然是可以的,姑娘救了我的命,还帮我为我娘报仇,金桔早下定决心服侍姑娘一辈子,姑娘不论让我作什么,只要做得到,我决不说个不字,只不过……”。 “嗯,那等着端王来了,我便向他提你的事。“钟晓欣说道。按说她身为五龙首领,应该也有收人的权限吧?就算是前世玩网游,公会收人权限也会放到长老护法一集的,可是她也不确定,若没有迟四或齐小道爷、国师的点头,她不敢说,怕人没收进来再把金桔也搞进升龙观来个终身监禁。 钟晓欣就等着迟四的到来。 而金桔因为之前坑过迟四一把大的,最怕听到的这是端王的名号,灰溜溜的跑了。丫环们各有各的事,倒把钟晓欣闲到了一边,干脆就放了把椅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用真水修炼,这新宅子虽然没有湖可供她泡,但她现在满内府全是水,一点不缺灵气。 这这样一直修炼一直修炼,吃过炼炼了吃…… 等吃过了晚饭,钟晓欣才发觉到不对劲。 以迟四对她上心的程度,既然派小厮接了她出宫,该是第一时间就来见她才对。 就算她派了丹朱去讲明了后宫失火的推断,迟四要调查分不开身,也该将丹朱派回来,告知她何时可来,哪里会这样让她空等着一天,这里又不是钟家大宅,想见她还得半夜才好翻墙。 迟四不来,也未派小厮回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金桔。”钟晓欣高声叫着。“你去升龙观同端王府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端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件差事本来是海言去最好,只是她是几个人中唯一有武功,迟四专门请齐小道爷调来放在钟晓欣身边的,钟晓欣也不敢让她轻易离开,便让金桔去了。 然而……“姑娘,端王在京中没有府邸,最近的庄子也得走两天的时间才到,而且升龙观这样的地方,我怎么进得去呢?”金桔问她 钟晓欣还是第一次知道迟四在京中没有王府的,虽然说他封地在江南,但她一直以为以他受宠的程度,在京里总会有落脚的地方吧,总不能天天蹭在元治帝或太子那里蹭住? 并且升龙观的地位,金桔也没资格进。 钟晓欣从以前就想说的,她都蓝卫首领了,难道没个什么腰牌啊一类的发给她以显示身份的吗?结果证明不是她想多了,海言就有,蓝卫的首领腰牌被收回去后,新发给她的就有蓝卫统领的腰牌。 金桔在钟晓欣满肚子怒气的情况下,拿着海言的腰牌走了。 钟晓欣简直想剪个小人写上个“齐”字给他扎几针。 不用问,肯定是齐小道爷在里面搞事,先是给她一张招灾引厄符,现在又不发她身份腰牌,他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她哪? “他不会恨我顶了你的位置,所以故意针对我吧。”钟晓欣瞪着海言说,虽然也知道迁怒是不好的,可是谁让这姑娘跟那人有暧昧呢,海言当初在齐小道爷下河的时候,简直把人当做宝宝一般的跟随照看,心意表达的跟夜明珠一样显眼,齐小道爷虽然嘴硬,可是海言在玉姑河中对他护持前后,他也没拒绝过,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463 误会了 钟晓欣真的怀疑他这是公报私仇……因为她把海言给顶了,另两个人无法在借着公务朝夕相处。 然而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怼她很上瘾了,天天追着她问什么时候死。那时候可还没有海言的事呢,总不能说齐小道爷早算出来她终有一日会顶掉海言的位置吧。 “首领。”海言吓得脸都白了。“我对风爷绝没有非份之想的” 钟晓欣用一种“我懂我明白”的眼神看着她。 海言真快疯了。 “真不是首领想的这样,我是……升龙观中有规矩,若出任务时上级出事,以下各级都要受连带责任的,我是为了蓝卫……而且统领以上的级别都不能结婚的,若当真要结婚,也只能先退掉职位,何况风爷他迟早是要继任国师的。”也就是说就算退掉职位可以结婚,也是唯有对外当做升龙观吉祥物的国师,不行。 “苦了你了。”钟晓欣叹息。 “真不是,真不是。”海言是急的脸色都惨白了,拼命了解释着,差点都哭出来,然而看钟晓欣一点都不相信她的样子,海言最终竟然“噗通”一声跪下了。 “首领,求您相信我,我对风爷真的没有非分之想,我……我对升龙观,不,我对姑娘的忠心天地可鉴,我愿意一辈子为姑娘效力,求姑娘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海言真的哭出来了。 “你……何至于此哪?”钟晓欣目瞪口呆的。海言说的,她其实也是不信的,只不过后来的表情和语言,是看着海言一向内敛深沉,今天却慌了神,想逗逗她罢了。没想到会引起海言这么大的反应。“是我说错了话,我不过是逗着你玩的,你……你快点起来吧。” 钟晓欣说道。 海言却不肯,还磕着头说道:“首领喜欢逗我,凭首领怎么逗我都好,唯有这件事,请首领再不要说了,只要传出了一点的风声去,只怕我性命都难保了。” “……”这么严重? “升龙观不是不禁婚嫁吗?难道若统领以上的管理者有了感情,还能杀了不成?”那为什么她和迟四可以订婚,两者都是首领啊,就算说迟四是特权阶级,也不能做的这么明显啊。 “是……这……”海言结结巴巴的说道。 “并不是会杀掉,而是会被摘去身份,变成普通弟子。”海言一边说一边渗出汗来。“并不一定非要结婚,光只是怀有爱恋之情,就有可能会引起任务中的失误……升龙观……到底还是皇室的专用的方外之地。” “若成为了普通弟子也就罢了,只不过是同普通弟子一样承担任务,可是若承担不了任务,又夫妻同是升龙观中人,便要有一人去到为升龙观弟子所准备的庄子上,所生的孩子也要在庄中生活。” 钟晓欣想了下,就明白了。 升龙观是皇室暗卫,某种程度上,也就跟大户人家一样,子子孙孙都是人家的家生子,只不过别人家的家生子若得了主人喜欢,还可以有机会消掉奴籍做回良民,升龙观的暗卫却因为知晓皇家秘密,而要被统一管理,特别是升龙观事涉皇家,若人有了妻室有了子女,少不得会有私心,借了皇室之力为已谋私,所以升龙观弟子只收孤儿,管理者不可结婚,也是为了保证成员任务中没有惧不畏死,并且无后顾之忧。 若是在任务中死掉也就算了,死不掉就得一直不停的出任务,老了没法出任务时,当然就有皇家安排到庄子上养老,这其实也挺好。然而这是普通弟子,一旦成为了统领级的管理者也会有些特权,平日不用出危险的任务,工作年限也能增加,就算到了庄子上养老,待遇也不一样,所以管理者当然就不愿意被降格回到普通弟子。 并且年老去养老是皇家恩重,到底人已经老了,过点正常日子也不错。可是若是因为结婚而去养老,那时夫妻双方都还是壮年,无论送谁去到皇庄上养老,都等于下半辈子跟坐牢没什么两样,虽然知道这是为了让有任务的人不会被人拿捏到家室,做为人质,可是这样的安排还不如两个人同在升龙观中效力,至少能日夜相处,又不是不能有性生活,最多就是不生孩子而已。 “是这个原因吧?”钟晓欣问海言。“与其被剥了身份,送到庄子上不能见面,不如同在升龙观中日日常相见。” 海言的眼泪都快流不出来了。结果钟晓欣还是不相信她对齐小道爷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啊。 最后海言咬了咬牙道:“首领。首领可知道前任蓝卫首领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啊。钟晓欣意外于海言话题转换之大,问道:“怎么死的?” “淹死的。” 钟晓欣沉默,真相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白莲教的五脉藏,我们一直没有找全过,前任首领曾在探查一个湖时,发现有可疑,往上汇报之后,便带人查探,结果……” 蓝卫前任首领认为那湖有可疑,是因为之前探查此湖时曾有升龙观弟子失踪,在湖南有底也发现那弟子的腰牌,可是却没有尸体。结果带人仔细查看,发现那湖中暗流连着一块泥潭,那弟子的尸体是被陷在泥潭中了。当时前蓝卫首领就判断,此处即有泥潭,一定泥质松软,若要建立宝库就不太可能,那弟子临死前扔出腰牌为其它人示警,该就是提醒大家不要靠近这里。 可是齐小道爷不同意。 谁都知道白莲教最后一位圣女精于建筑机关之术,于宝库之上还建立有无数机关及掩藏宝藏的建筑,又有谁知道这泥潭会不会就是机关之一,掩人耳目用的呢?或者那泥潭之下就是宝藏,这弟子极可能陷入泥潭中时发现了情况,才用出最后的力气扔出腰牌,暗示此处即为五脉藏之一, 两个人争论不休,前蓝卫首领坚持此处无宝,齐小道爷说不妨一探。 可这么凶险的泥潭该怎么试啊? 齐小道爷给出的意见是这样的。 若这泥潭下面有鬼,那就一定得是陷下去之后才看得到,只消一个蓝卫弟子,头朝下下去,若有异常,就晃动左脚,若无异常,就晃动右脚,不论他晃左右脚,周围安排的蓝卫弟子,都将他拉上来就是了。 蓝卫首领不同意,就算蓝卫潜水闭气时间长,也不过十几分钟,虽然说能够使用鱼鳔延长换气时间,可是在水中一向危险,又不知道鱼鳔进了泥潭会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不能使用,人在泥中,呼吸不畅岂不是死的很快。 双方争执,一直闹到了国师那里,国师这人一向没什么主意(其实海言想说的就是没脑子,钟晓欣听得出来,说法委婉点罢了),就报到了从元治帝处,元治帝回复,让按齐小道爷所说的办,为了白莲五脉藏,宁可错探一万,不过放过一处。 那就得前蓝卫首领挑子弟出来试泥潭,可是不管挑到谁,几乎都等于送人去死,蓝卫中首领的传承一向只看能力不看资历,也就是首领一定是水性最好的,这次又是元治帝下了令,要好好查探,最后蓝卫首领决定自己下去探查。 “泥潭真的很软,当时前首领将头埋进去,几息之间整个头都陷进去了,就开始拼命晃动右脚,意为内中无异常。可是……” 齐小道爷阻了其实蓝卫弟子想拉他上来的行动,总觉得他才刚下去就说无异常,根本是怕死,不肯好好查探,便又等了几十息,此时前蓝卫首领也不晃脚了,拼命的挣扎着身子想将头拨出泥潭,但因为泥潭松软,他的手能扶到的地方全没有借力之所,挣扎下反而将双手和上半身也陷了进去,并且越挣的厉害,陷的越快,一下子就将身子陷到了腰际。齐小道爷看他挣扎的力气都弱了,才让人拉他上来。 而这之间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里,就任周围的蓝卫眼看着前首领拼命的挣扎下陷。 等人拉上来,口鼻中尽是淤泥,已经没气了,看这样子,似乎是鱼鳔一下泥潭就被挤开,由口鼻处呛了泥进肺中,就算他闭气的功夫再好,呛了气也是危险,就算是当场拉他上来,也不见得能救回来,更何况齐小道爷还让多等了将近一分钟。 “为了确认那处是否可疑,便让我们在一边看着,首领越陷越深,我亲眼看着,我……”海言似乎是又想到了当时的情况,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身子也摇摇欲坠的感觉。 前任蓝卫首领就是这样死掉的,唯一的好处是他自始至终,在无意识挣扎之前,晃的一直都是右脚,确认了此湖无可疑。其它的蓝卫便不用再探查了。若前任首领当时哪怕曾晃过一下左脚,只怕齐小道爷还得要别的弟子再去探查的。 464 宫中事 “那之后因为我闭气时间长,就让我作了首领,又带着兄弟们查了不少的河流湖泊,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藏宝处,我……我对风爷实在是只有敬畏,上次在河里处处不离,也是怕他身份贵重,万一出什么事,全蓝卫都担不起,一直让了姑娘您救了我,接任了首领一职。您……您是端王正妃,又心肠好,还……还敢跟齐小道爷呛声,上次您对风言……我们蓝卫弟子心里都明白……我们都愿意您来做我们的首领的,齐小道爷不给您腰牌,大约也是这个原因吧。” 钟晓欣张了张嘴。 钟晓欣身份特殊,又和齐小道爷怼习惯了,从来不觉得他是什么让人敬畏的人,风言那次陷在钟家大湖的机关里,齐小道爷确实是打算就那样任他伤着一直守在那里的,钟晓欣说放也就让人放了,齐小道爷也不能怎么样她。 可是其它人却没有这样跟他对着干的本事,还极可能因为违抗他而像蓝卫前首领一样的下场。 钟晓欣虽然一向觉得齐小道爷讨人厌,可是也想不到他是这样狠心冷肠杀代果断的人,虽然说做为死士暗卫的头目,这样的人好像才胜任,但是…… “那,你们当初怎么会选他做国师继承人的?” “国师继承人是圣上亲定。” “……”那就是了,暗卫养着就是当刀子用的,为了完成任务随时要拿人命填,若不是齐小道爷这样硬心肠的人,只怕还不会被元治帝看中呢,更何况他头脑灵活,又似乎真的还能掐会算,一个人身具神棍和死士两种特质。 钟晓欣叹了口气,说海言道:“你起来吧,是我误会了,我不会再这样说的。” 海言哭哭啼啼的起来了,到底还只是个15岁的女孩子,看她这样跟被钟晓欣怎么着了似的,弄得钟晓欣也很不好意思,合着这齐小道爷是天生跟水脉首领过不去啊。 不给她腰牌是变相不承认她身份? 她还真就跟他杠上了,以后蓝卫就是她的私产,谁想拿蓝卫弟子的人命来填事,也得看她愿意不愿意……当然啦,这是找到五脉藏之后再需要考虑的问题,大晋朝找了快30年,也没找到过一处,可见人家藏得多深。 钟晓欣有些怀疑之前玉姑河的宝藏就是其中一处,已经被她搞定了,钟家大湖又是一处,却是到了现在还没有动静。其实在她心里,长公主府中那湖,她也早有心一探究竟,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罢。 钟晓欣想着,又等了一会儿。 金桔回来了。看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回复给钟晓欣的内容也很平静。“按姑娘的意思,我说是姑娘的丫环,拿了言姐姐的腰牌,就进到了升龙观里,姑娘提到的国师、齐小道爷、端王爷全都不在,我就说,姑娘有事要找端王爷,里面出来一个女道长,说是今天未在观里看到端王爷,国师及齐小道爷一早就进宫去了,也一直没有回来,姑娘之前吩咐丹朱去找端王,我又问了丹朱,也不曾到过升龙观中,那人对我很客气,但不太开口说话。我看也问不出什么来,又快到了宵禁的时间,便回来了。” 钟晓欣张了张嘴,她这第一次发现,除了升龙观外,她竟然根本不知道迟四会出现在哪里,每次不是迟四来找她,也会派小厮给两个间传话,现在小厮也是一去不回头,搞得钟晓欣就像个在外地出差时丢了手机的孩子一样无助。这要不是她已经进过皇宫了,还不得以为迟四是什么感情骗子啊。 “那……”也就等着吧,钟晓欣的身份也不能在宵禁的时候到处乱跑啊。别的不说,齐小道爷和国师都进了宫,那大约是元治帝那边有什么吩咐,但既然事情没有通知到她,也就没她什么事,除了等之外她也作不了别的。之前迟四就一旦得了什么任务便三两天夜里不见人,钟晓欣也习惯了,只是现在她都已经算升龙观的一分子,还这么不带她玩的,心里有点孤单。 没想到心里孤单的钟大小姐却在半夜里被人挖起来了。 “姑娘快醒醒,出事了。”海言脸色苍白,但手上的力气很给力,抓着钟晓欣的肩膀摇她。钟晓欣醒过来第一眼看到她那惨白的一张脸,第一反应竟然:这姑娘打从跟了她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第二反应是:看来真出大事了,不然海言不会这样直接上手摇她,紫竹竟然不阻止。 钟晓欣几乎是跳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不对,是谁出了事?我四哥呢?”她今天记挂着迟四,就算睡了也没有睡沉,更何况海言现在是她的丫环,就算别人出事,也不该着急成这样,钟晓欣什么都不怕,就怕出事的是迟四。 但海言摇了摇头。钟晓欣就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迟四,谁出事也不关她的事。经验证明,每次迟四半夜不来见她,过后就会出事,这真是怪了,这哥们不出来撩妹,别的人就开始憋大招发坏,到底是什么命运? “是太子殿下。”海言说了这句话,几乎都快要昏倒了。 “是谁?”钟晓欣问道。 “太子殿下。” “……”那,太子殿下出事,这般紧急的摇醒她是为了哪般?这三更半夜的她一个未过门的婶婶还能去探望不成? 钟晓欣知道迟四从小同太子养在一起,这大侄子比迟四还大上两岁,问题是她却感受不到这种亲情啊,就算太子真出了事,她也只会心疼迟四的伤感,她还未过门,又是女眷,哭丧也轮不着她啊。 “太子殿下身中巨毒,宫里吩咐了让海漫真人速速入宫。”海言看着钟晓欣一副“我还没睡够”竟然还打算躺回去的样子,差点没忍住下手掐她一把。宫里的吩咐能当耳旁风吗? “中毒?”钟晓欣听到这会,人才有点醒透了,问道:“宫中传的是海漫真人?”不是传的钟晓欣这未婚端王妃,而是传的海漫真人,这就是说,对方不管中了什么毒,都该是需要用到她的水异能了? 中毒?换血? 钟晓欣一下子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让海言服侍着装衣服。 这一次海言捧来的却不是她日常穿的裙袄,而是一身坤道的装束,看出来钟晓欣对这身装扮有点傻眼,海言三下五除二的给她扒光又套上道服,再递了她一根拂尘和一块腰牌,才小声道:“来传令的是齐小道爷身边的风如,这也是他一同带了来的。” 钟晓欣没想到此时突然收到了齐小道爷给的全副武装,也没想明白太子中毒这种紧急关头,刘小道爷还有空玩这种虚把式,急急的跟随着海言出去。 院子里,风如已经等着她了,与风如同来的,还有升龙观装束的十余个道士,将这院子里也包围的水泄不通。将紫竹与银杏和张氏三个女子,挤到了一边,钟晓欣一看到三人,先给了紫竹一个安抚放心的眼神,才看向风如。 “海漫真人。”风如给钟晓欣随便见了礼,也不说什么客气话了,直接道:“太子殿下中毒了,如今命在旦昔,请随我入宫一趟,试试您的异能能否救治。” “试试?”这个词怎么就这么让人不放心呢。钟晓欣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也不可能拒绝,她认得风如是齐小道爷的心腹之一,对方能够先同她解释一二告知前因后果,已经算是将她当自己人看了。 钟晓欣什么也未多说,点点头领头前进,风如和海言跟在她身后,出了院门,就有升龙观早备好的车架,钟晓欣此次入宫既然是以海漫真人的身份,自然丫环也只带海言一个,两个人做上了车即将离开时,钟晓欣突然喊了声风如。 “我院子里的张氏,你先将她带了去升龙观中安置,还有之后害过张氏的那个韩道士,务必将人毫发无伤的也接到了升龙观看管,一定让人尽快办妥,那人是白莲教十字门的高层主管。” 风如惊了一下,点点头,给附近两个升龙观弟子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朝外遁走了,想来是去了升龙观,别有两个人便向张氏靠过去。 “姑娘……姑娘不要,您答应过我……”张氏突然尖声叫起来,只说了半句,便被弟子堵住了嘴,钟晓欣冷冷说道:“闭嘴,不过是让你换个地方养胎,等你见了韩道士,夫妻对质后,我自还将你接出来。”说着放下了帘子,时间如此紧急,车子几乎是在她落帘的一瞬间就开动了。 465 诊不出 后宫中,皇后几乎是要哭晕在身边嬷嬷的怀里,元治帝却是坐在一边,闭着眼,一言不发。而皇后之所以没有真的晕倒,也不过是白天她曾晕地一次,然后引得众人手忙脚乱,倒从给太子诊治的太医中分了两个来给她看诊,等皇后醒来,都不需要元治帝怒斥她,她自己就已经下定决心,别不能再晕倒,不能给太子的诊治添乱了。 然而太子还是未醒,他的毒是否能解,其实与皇后晕不晕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咳咳。”床上的人有了声响。 皇后带着一丝期盼看过去,却见太子并没有醒,反而喷了一口黑血出来,顺着嘴角边流到了枕上。 太子明明人未醒,却一直咳血,这样的假象让皇后娘娘再一次的崩溃了,她流着泪问太医院的院使:“太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院使哆嗦着嘴唇子,说不出话来。 这一下午,皇后已经问过无数遍这句话了。若太子能醒,他们太医院难道还会让太子就这样昏迷吐血至今吗?太子,他看怕是醒不了了。 太医院的院使心里很清楚,这会皇后柔声低语的问,绝不是温柔,而是怕影响他们轮流给太子诊治,若太子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甚至不治,只怕皇后会要他们的命,更可怕的是元治帝在一旁一言未发,当然也在等答案,这时候只要说错一句话,元治帝会让他全家给太子陪葬。 院使哪里敢开口说真话,想先拽两句书袋蒙混过去,却听着太太正给太子诊脉的一个年轻小御医哆哆嗦嗦的说道。“我看,这不像毒,只怕是苗疆的盅。” 听他这么说,院使是强忍着冲动,没当着元治帝的面,冲上去一巴掌将他拍死,而其它的太医则半是愤怒,半是嘲讽的看着那年轻小医生。 今天中午,自太子突然在同皇后及太子妃用餐的时候吐血昏迷,他们这些太医院中人便被招了一大批入宫来,轮流给太子诊治,太子的脉相极乱,嘴唇青黑,印堂暗乌,简单是肉眼一看就知道是中毒,只是谁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毒来,更无论说用毒。其实到底是毒?还是病?或是别的什么的?太子的脉相太异常,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既然都治不了,肉眼看着是中毒,那就说是中毒。 即是中毒就是有人投毒,查案不是太医的事,太医只负责医治。凡毒药便有解药,太医解不了毒,是因为不明毒物成份,才治不出解药。是学艺未精,却不是见死不救。太子若死,元治帝和皇后一定会降罪,重者陪死,中者流放,轻者不过是丢了纱,三分之二的机率还有一条命在。 可是如今被这小御医一说,是盅。 在场者虽然都是太医,却也不是顽固不化之人,就算以中医为正源,不屑听闻异邦知识,但至少也听过苗疆之盅的名头。 苗疆之盅,不同于中原以草木入药,其皆以虫为药,若得要下盅,必要近人身,有些盅需要划人体植入,有些则需要以盅丸入口,而更多的则是定期服用虫尸所制的粉末,那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而这世上,或有人对太子用盅,还有谁会比太医院的嫌疑更大,无论是入口还是定期服虫粉,如今在这里的最高职位的几个太医,哪一个没给太子请过平安脉,哪一个没给太子开过补药。 他一个新进太医院,连太子的面都没有见过的小御医当然不会被怀疑,但是其它人却要被栽上嫌疑,若查不出投毒之人,搞不好这几个太医就要被当作替死鬼,全家陪葬,而首当其冲的,当然是他这位院使。 院使几乎是交着牙说道:“哦,不知小温大人何以判定这是盅?”早知道这小温是这样一个人,当初持温老大人帖子来投的时候,他就不该将人留下。温老大人从太祖朝起就服侍皇室,太医院里几乎全是他的门生,去年过世,温家挑来挑去挑了这么一个侄孙来京,院使想着温老大人老于世故又滑头,温家精心挑出来的人也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哪想到是这样的一个愣头青。下午元治帝不满他们诊治无效,下旨太医院 “有点像啊。”温城老实说道。 “胡说八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可知这榻上之人是当朝太子,你以“有点像”来愚弄天家,该当何罪。”院使几乎是破口大骂。只因为脉相有点像就敢随便说出口,现在的孩子放出家门之前都不进行再教育吗?在天家面前,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开这个口?没见整个的太医院都一口咬定中毒吗? “住口。”元治帝也是烦燥,指着温城问道。“你来说,哪里像?或对或错,都说说,朕赦你无罪。” 太医院倒是咬定的中毒,但这一整天也闹不明白是什么毒,更不要说解法,太子突然晕倒,到现在吐了几回的黑血,却一点不见好。太医院一向是求稳胜过医病,没有半点医治把握宁肯不治,商量到现在连半点药都不敢开。这点小九九元治帝也不是不知道,但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他最看中的长子,就由不得太医院还想袖手旁观了。 他当然也知道太医院里,越是年轻的新进太医就越没有经验,医术当然不及老太医好,可是他还是下令整个太医院都进宫看诊,只是盼着其中若有一二个血性之人,能不像这群老太医们一般的为了安稳,连症都不敢看,药都不敢开,打定了主意法不责众,谅元治帝不可能杀掉整个太医院。 那叫温城的年轻人就道:“血滴不成型,就是中了盅毒,可是银针又验不出变色来,应该并非中原之毒,如果不是西域的毒,那就有可能是大约是盅。”说着温城就从手边上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银针来,上面沾了一滴血,但银针未变黑。中原的毒沾了银针都会变黑,若不变黑,那就是西域的奇毒或盅了。 太医院院使都快晕过去了,宫里不让带兵器,可是太医用的针不在此限,只是面对太子这样的贵人,别说用针,就是请脉也得有请示批复,哪个给了你胆子直接就对人扎针的。难道整个太医院里,别人不知道毒盅的区别? 466 始末 只不过就是温城所说,若不是中原之毒,那普通医者也分辨不清西域之毒和苗疆之盅的区别,更别提治法了。 温城的意思是:“中原之毒以草木入药,西域和苗疆则擅虫,只是西域之虫也是死虫入药,服前或许银针无所查,但中毒之后银针是探得到的,若银针不变色,还是以盅的可能性最大。” 果然元治帝就问道:“若是盅,该如何治?” 温城摇头道:“若是盅,只能寻下盅人解盅,无可治之法。” 元治帝的脸色当即就黑了,确实忍不住的想叫人将这年轻大夫拖下去砍了。 太医诊不出前因后果来,好歹还给病人家属留点希望,这年轻人却是直接给人定义到绝望上了。其实以太医院的诊治,这么拖下去也是早晚要死人的,可是被人叫破,确定有些忠言逆耳的不适感。 “若无可治,可有延命之法?”元治帝问道。 温城断言道:“毒素入体,若解不得,全身的血慢慢都会变成毒血,毒血侵体人便会死亡,除非将其全身的血都换掉,否则此盅不可解。” 依然是救无可救。 元治帝反倒是松了半口气的样子,不再问了,过了不多时,便有身边的大太监来报,说是升龙观求见。 元治帝沉着脸挥退了整个太医院众医官,只留了院使史清,另留一个温城,皇后此时也慢慢的醒转了过来,急急的要多留几个医官在太子身边,却听元治帝冷然道:“有用之人,留一个足矣。无用之人,留一群也是无用。” 院使史清吓得差点瘫倒,知道这是元治帝烦了太医院一向求稳的做为,要让他负起太子安危的整个责任,哪怕就是法不责众,若太医院一群人都是无用之人,将一整个太医院管成了无用这地,只这罪名也可以治他一家老小的死罪了。 史清想明白了,到底咬了咬牙说道:“圣上,太子所中之毒,若非下毒者,确实不得解,我等不敢用药,也是怕药性与毒性相冲,若圣上准许,臣当以家传益气汤为殿下调服,或可保殿下延命一时。” 元治帝冷冷的瞪着他,不说话。 史清的汗都下来了。 正因为太子的脉相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毒,当然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药,所谓养身汤也不过十全大补,吊命之用。既然太子这事元治帝点了他负责,只怕是他已经性命难保了,若拖得一时半刻,万一能查到给太子下毒之人,若有解药。 元治帝却并没有准许,反倒问温城:“若能换太子全身之血,可有救?” 温城有点傻眼的“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元治帝的意思:“不知道。苗疆盅毒,臣也不熟悉。若是毒在血中,换全身之血或许能救,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换掉全身的血?光是血流一半就必死无疑,又怎么样将别人的血换到自己的身体中呢。 元治帝也不等他“但”完,直接吩咐太监,“传进来。” 钟晓欣就同迟四、齐小道爷、钟9一行,走入了殿内。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 钟晓欣半夜被从被窝里拖起来,让风如带进了宫,此次进宫,她穿的是升龙观的道袍、用的是升龙观的车驾和腰牌,守宫门的卫士又换了人,估计一时也没有人知道海漫真人就是未来的端王妃吧。 钟晓欣带着海言再次进宫,先被带到了皇后坤宁宫不远处的一座空殿中,此处离坤宁宫和钟棠宫都不远,等钟晓欣进去时,迟四和国师、齐小道爷俱都已经在座,让钟晓欣意外的是,钟9也在,并且几个人同钟9对面而坐,隐成对峙之势。 钟9见到了钟晓欣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泪奔,“呜”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嘤咛的喊道:“大姐姐,大姐姐可以作证,我并不是无所不知的。” “啊?”钟晓欣刚进场,都不了解剧本呢,这怎么了?感觉一群大男人在合伙欺负钟9。 钟晓欣还没有从钟9那里收到信号,国师就直接问她道:“漫微说她的未卜先知以梦为预见,并非无所不知,这件事你事先知道吗?” 钟晓欣顿了下。 要说知道,她之前表现的对钟9的先知之能一无所知,这样就露馅了。若说不知,她以前为了套钟9的话,两个人曾以梦为借口,对过一些前世之事。 钟晓欣不知道她没来的时候,钟9将事情给众人说知道了哪一步了,只好说道:“这世上哪里就有知晓一切的事,我知道9妹妹预言未来以梦中诸事为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是她没有梦到的吗?” “是太子出事了。”迟四说道,也算是打断了国师对钟晓欣的审问。 钟晓欣住进宫里近10天,前五天就在不停的闹鬼火,后五天虽然说一切无恙,可是钟晓欣今天早上前脚才走,后脚太子就出了事。国师就算不问,元治帝早晚也要差人来问,迟四给国师留了一句话的时候问问题,也算给了他面子了。 国师哼了一声,看齐小道爷,齐小道爷却一直盯着钟9,看到钟晓欣给钟9做解释,倒和钟9之前的说法一致,钟9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齐小道爷咪了下眼睛。 迟四就将钟晓欣拉到了他身边来,才有空解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今天早上,钟晓欣前脚离开皇宫,后脚太子夫妻就来了。太子成年后离宫开府,太子府离皇宫并不算太远,为了向元治帝及卫皇后进孝道,太子平日里每隔十天,都是固定的进宫时间。 钟晓欣进宫的这十天,正好和太子夫妻完美的差开了。 太子也早听说了宫里有火灾,只是前些日子一直病着,太子本来身体就并不算太健康,当然就是因为体弱多病,才会提前被从升龙观接走,避免了像迟四和皇三子那样就祸祸成纨绔子弟。 今天正缝进宫的日子,病又好了些,太子便带了太子妃一起进宫了。 按正常流程,太子先去见过了元治帝,又到了皇后这边,太子妃早就在这里了,见了太子来,几位请安的宫妃也不好留久。皇后打发了闲杂人等,便一家子说了几句话,喝了两杯茶,太子却突然就晕了过去,不但再没有醒,并且还吐了一口黑血,于是宫中就这样乱开了。 467 配型 迟四几乎是和太子前后脚的进宫,只不过因为升龙观一些事务,在元治帝那边说话,等着太子晕倒的消息传来时,迟四和元治帝一起到了皇后的宫中,再然后是封锁消息,于是这后宫中,除非元治帝的命令,否则只许进不许出,迟四想让人给钟晓欣捎个口信都做不到,所以钟晓欣让丹朱找了迟四来见她,才会迟迟见不着人回禀。 后来派出宫传召大医的旨意和接钟晓欣同钟9的人,都是升龙观的人,因为只有升龙观的暗卫才是真正值得元治帝信赖的,其它的人……在太子因何晕倒查清之前,只怕就是连皇后都有嫌疑。 “那太子喝的茶、用的东西,可都查过了?”钟晓欣问道。 太子会晕倒,还中毒,自然是接触到了日常不该有的东西,但问题是,太子出事后第一时间,太子所饮所食、所用所触及皇后宫中所有的人都被查了一个遍,却没有一点异常,即找不到什么食品器械上带毒,也找不到什么人身上有异,太子简直就像是大限之期到了一般,突然就这样倒下了。而现在,其实查找下毒之人已经成为了次要,首要任务是该如何救醒太子。 “所以才将你们招来。”齐小道爷插嘴道。 他是知道迟四这妻奴属性的,钟晓欣有问一定必答,要是让迟四再将如何查皇后宫中及太子身边之人的事一一说明,只怕天都要亮了。 “想问你们是否有破解之法。”国师补了一句话。 钟晓欣茫然的看向钟9……太医这种医学界权威都没有法子救醒人,她们有什么办法?她好歹还有换血的技能,钟9可是真真就一张嘴唬人,能做到什么? 钟晓欣看过去,钟9却没有同她对视,抖的身子都快立不住了,一副随时跪下来的样子,苦声道:“师尊,尘微真的没有再瞒任何事,太子被害一事,尘微当真不知道。”说完这句,才看向钟晓欣道:“大姐姐可以给我做证,我只能言梦中事,然而就算是梦中诸事,也是时断时续,有可见有不见,并非事事皆知的。” 钟晓欣才明白钟9为什么会在这里。 钟9早钟晓欣一步进宫,只怕已经被国师逼问过一番了。 太子是国之储君,他出事,可算是动摇国本的大事,钟9当初自称未卜先知,连太虚观一场山火这么没有政治含量的事都算得出来,太子出事,她却没能提前知道,国师自然要发怒。 并且太子出事,之后是生是死?若生,何人能救?若死,何人所害? 国师自然要问,只怕钟9都是一问三不知了。 钟晓欣当然晓得钟9只不过是重生一世,也就是说,前世太子并没有今日之难,至少就算出事也不是今天了? 钟晓欣没有给钟9做证,她当初事事替钟9瞒着,是钟9自己上赶着凑到国师面前,连白莲火脉圣女是个什么玩意都没搞明白,就急得朝自己身上安。 钟晓欣只问迟四:“我能做什么?” “太子吐的是黑血,想让你换太子体内毒血。”迟四说道。血色变黑,可见血中已经含毒。之前元治帝让太医救人,太医磨蹭了一天时间,也理不出个救人之法来,广召太医并接钟9进宫也是元治帝的意思,元治帝觉得钟9既然未卜先知,甚至在重阳宴时,就能算到一个月后太医院会新招一个温姓太医,说不定也能算到何人所医太子,又或如何能治太子。 没想到钟9一问三不知,算不出任何的毛线来,于是元治帝撑不住了,他早前受过长龙观的汇报,知道钟晓欣之能,可换人体内鲜血,这法子治标不治本,而且还有些邪术的感觉,可是现在却成为了唯一的可行之法。于是才让升龙观紧急连夜去接钟晓欣进宫。“好。”钟晓欣点头,她知道此事紧急,于她而言又并困难,更没有拒绝的余地,所以迟四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是以在皇后宫中,太医温城言说太子有可能中盅,并且无法可医的情况下,太监一报钟晓欣已到,元治帝立刻就传人进来,并且将所有的人都遣退,房间里除了元治帝同贴身服侍的一位公公,外人只留下了院使和温城,还有死活也不肯离开的卫皇后和扶她的嬷嬷。 再于是升龙观一众人走了进来,向元治帝见礼。 钟晓欣此时是穿了升龙观的道袍,不用再三叩九拜了,只行坤道的揖礼,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是第一次才知道她是升龙观中人。此时也不适合解释说明,待元治帝示意开始,钟晓欣便已经坐到了太子的身边,毫不客气的抓过太子一只手来,指甲一划,一个微小的水剑术已经割开了太子的脉搏,一股黑血顿时涌出来。 “你……大胆。”皇后尖叫着扑了过来。 太医院院使都看傻眼了,他以为元治帝急疯了,唤了升龙观进来是来作法的,没想到钟晓欣是来杀人的,上来就割脉啊,这手腕上的脉断了,就会血流不止,人还能活吗? 皇后扑到一半,被迟四挡了下来。 “皇嫂,事到如今只有欣儿能救太子了,你不信别人难道还不信我么?我难道也会害你和太子么。”如今殿中除了不中用的钟9和听令皇后的老嬷嬷,别的都是男性,只有迟四是卫皇后从小抚养大的,就算是叔嫂,也无需注意什么授受不亲,想拦皇后只能他动手。 “四郎,她要杀太子啊。”皇后一边尖叫着一边挣扎,换来了元治帝一声怒斥:“退下。” 皇后才想到钟晓欣是元治帝唤入宫的,若她真有什么动作,也是元治帝的授意,才死死的忍下了。 钟晓欣这边将已修炼过,同她一体的真水,已经混入了两滴到了太子的体内,随太子血管周游了一遍了,太子体内不见有异常,当然这里所说的异常,钟晓欣也只能查探到血液游走之处,并没有血气受阻或血脉不通的情况,然而血中毒素已深了。 钟晓欣便喊迟四道:“你先滴给我几滴血。” 迟四忙上前,也照着钟晓欣的法子,在血管上割了一刀,血顿时涌出来。钟晓欣心疼的顿时喊道:“先几滴就好。”割这么深做什么,她还没配型呢。 468 换成 钟晓欣右手往他手腕上一点,迟四一胳膊的血又全给塞回血管里,只留了几滴鲜红的血液在右手食指尖,随着钟晓欣的手指经腾空而起,钟晓欣左手也点,取了太子几滴血,两者掺着真水,随着钟晓欣指法一对,慢慢的融到了一起。 迟四之血同太子之血,血型是同样的。 钟晓欣这才右手又点开迟四血道,抽了迟四一股血用真水护住,凌空而起,慢慢的输入到太子的身体中,而太子身体中原有的毒血,被钟晓欣用真水将其同迟四的血隔开,慢慢让两股血液在太子身体中运行。 这情景看得整个大殿下中众人俱都惊了。 别说是本以为这该是作法场景的两个太医同皇后,就算是元治帝和国师和钟9,也像看上帝一样的看着钟晓欣,除了曾见识过钟晓欣输血的迟四和齐小道爷,别的人心中的震撼是显而易见的。人血凌空而起,灌到别人的体内,在钟晓欣指尖操作之下,就如同这这个酒壶中的酒灌到另个酒杯中一样简单,这绝对不是人间之术,若不是天家仙术,就是鬼界妖术了。所以钟晓欣上来先选的迟四献血,因为见过她献血之术,并能够信任她,敢慷慨供血的怕是只有齐小道爷和迟四,而迟四又同太子血脉相近,血型相合的可能性最大。 元治帝看钟晓欣的眼神都阴郁了。也就怪不得大楚五百年来都将白莲教供奉为国教,代代联姻,若白莲教每代圣女都有此能,何怕灭国? 钟晓欣此时操纵着混入了真水的迟四及太子之血,一边进,一边出,也是拼尽了全力,这是她不是她第一次输血,却是第一次换血,以前别人的血只进不出,如今却要两边同步进出,外人看她轻松自得,其实内里是专注的快晕倒了,钟晓欣再没有医学常识也知道身体血液中不能出现真空,两人之血以真水相隔不能有一点空隙。 所以只从手腕处将血导到了心脏,钟晓欣就已经到了极限,先不说她操纵体外的真水本就耗费真气,光是这不能出现的真空的技术活,心累啊。 不过好在这换血效果之好,也出乎钟晓欣想象。 她这里只能感受到新血入太子之体后的运行情况,可是众人看太子的脸色,却已经不再是之前一般的苍白,健康的血液对人体的作用,实在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来得有效。 迟四之血入体,太子本来的毒血又被钟晓欣外挤,多出来的那些血也是熟门熟路的自己找出口,太子又喷了一口黑血出来,却是眼皮子动了动,在皇后的惊呼声中,还是没有醒。 钟晓欣停了下抽血,给迟四将血逼回体内,指挥齐小道爷给他包扎。 “欣儿,不可停,我不要紧,先让太子醒过来。”迟四说道,却是有气无力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是齐小道爷扶住的他。 但没有人反驳他的话,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太子离醒来只差临门一脚,似乎只要再一秒……再一秒,就能成功。 钟晓欣心里直叹气。 平日里再怎么疼爱,弟弟终归是弟弟,儿子终归是儿子。 她之所以累成这样,除了太子体内两血同进技术含量太高,另一边就是她一直在分神注意着迟四的血量,钟晓欣以前献血过,知道人体失去400毫升血,跟玩啊似的,可是失去了3分之1的血就会死,她也没什么医学知识,哪知道人体到底多少血,而且就算知道,她抽血时也没个器皿给她量量。 所以她之前将真水滴进迟四的血中,掌握其全身血量,将抽血量就控制在五分之一左右,这五分之一的血量一到,她就停。然而就算是这样,她现在看迟四也已经是面色苍白,混身发抖。刚刚因为心急太子之毒,也没事先坐下,如今靠他自己就已经站不住了。 她若不停,这血抽的又急,少不得迟四会先失血过多而亡。 “你就不会给他加件衣服,或者找把椅子先让他坐下。”钟晓欣怒斥齐小道爷,虽然边上两个太医其实更方便她使,但怼特定对象成习惯了,她就不变人了吧。 齐小道爷气的差点将手上的迟四朝钟晓欣砸过去,但也知道此时钟晓欣真的立有大功,这口气也忍了,没提前给迟四找把椅子,也确实有点失误。齐小道爷朝旁边使个眼神,只见场内身份最低的两个太医,一个年轻的痴了一样的看着钟晓欣,另一个年纪大的很有眼色的搬了把椅子来。 迟四坐下了,嘴里也没停:“欣儿,我不要紧,只是身上有些没力气,你先让太子殿下醒过来。” 这真是谁的孩子谁心疼。元治帝和卫皇后只等着太子醒来,钟晓欣却不打算让迟四为义气逞英雄,一个不小心让她变寡妇怎么办? “太子殿下的身体还弱,就算血型相同,血脉相近,再怎么说也是别人的血,若他人的血多过了体内自己的血,会对本人的身体承受能力造成负担的,今天就只能到这里吧,先让太子体内两种血液相溶一下,明天再继续。”钟晓欣说道。 这样停手也是没有办法,这已经不是换血而是稀释毒血了,好在太子本来也只是毒血作用下导致叫昏迷,体内器官若无急速衰竭,一时半刻的死不了,多输几次血,将毒血稀释干净就是了。 她这样说了,并且她一停手,别人也没法给太子输血,那就只能这么办了。 钟晓欣刚刚站离了太子的身边,温城就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抓起太子的脉就开把,把着把着,眼神中就射出了光来,叫道:“太子好了,太子好了……不对,是还没有好,可是比之前好多了,脉相平稳的多了。” 钟晓欣叹了一口气,那是因为毒血少了。 其实若有足够的血,钟晓欣将太子身体中的毒血一次性换完,只怕是他立即就能下床踢毽子跳绳了。可是钟晓欣控制着太子体内两血共进,还看顾着迟四的血量,这时候再让她分神给别的人做配型,别说她心神不够,手也不够啊,停在这里,不只是为了迟四的血量,钟晓欣的精神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没想到救个人比杀人还累。 钟晓欣想休息,结果卫皇后扑了过来,半抱半按住了她不让走。 469 不溶 “钟大姑娘,我求求你,你再救救太子,你再救救我的儿子,我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救救他,你救救他。”皇后哭着,怎么也不肯让钟晓欣离开,身体还往下滑看样是想下个跪什么的,吓得钟晓欣一把给抓牢了,让对方滑下去一跪,她这辈子别想活了。 然后后面温城扔下太子的手也凑了上来,不敢靠近,只在钟晓欣身边打转。“钟……钟姑娘?这个,钟真人,这可真是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别人的血还可以换到自己的身体里?为什么他不能一次换完?是不是两种血进去了还会打仗?一个人体内能有多少血?一天能换多少血,得换几天才能换完?这是医门之术?还是道门之术?我能学吗?你收不收徒弟?这个是多久才能学成?……”跟苍蝇一样,钟晓欣也是服了,这谁家傻子,房间里气氛这么差,你拜师不看场合的。钟晓欣不想理他。 然而太子至少是真的好些了。 钟晓欣执意不肯再用迟四的血,皇后也看出来了,哭着伸出胳膊来道:“用我的血,我是皇儿的亲娘,我的血比谁都近,用我的血。”一朝国母这样在人前晃白花花的胳膊,吓得在场除元治帝之外的人男人都马上闭眼,卫皇后身边的嬷嬷两下就给她把袖子又撸下去了。这动作反应可比刚才皇后扑钟晓欣的时候快多了。 连元治帝也开了龙口:“若论血源,朕与太子最近。” 钟晓欣叹了口气,知道不把话讲清楚,今天也不能轻易离开。其实温城的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并且也确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希望太子立刻马上在今日内就能好起来。 “一个人的血,自然是可以换到另一个的身体里去的,要不然平日里我们为什么常说血脉相通、骨肉相连,只不过这世上之人,分有几种大血型,并不是随便两个人的血都可以相换,得血型相合才可以。至于今天为什么停手,也并不是不能将一个人的血一次性的换完,只不过每个人身体承受度不同,太子殿下现在太虚弱了,若将之全身都换成了别人的血,那他人之血又刚刚离了主体,对自己的身体还有些记忆,冲撞着不肯认新的身体,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若接受血的人体质太过于差,血在他的体内运行不起来,又或不受新主束缚,也是白换,所以除非换血的人身体还算强壮,不然不可多换。” 钟晓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其实她说的也是事实,就算现代做手术,也得先保证受术人的身体能撑得过手术台上那几个小时。不过真正的真相还是她钟晓欣撑不住了,迟四的血她不想用可以不用,那不是旁边还站着好几个大男人么,她发誓若献血的人是齐小道爷,她能直接给他抽成干尸,但最重要的是,她也累啊。现代医院里的医生,开一场十几个小时的大手术,还得分批休息呢,她这边抽血那边输血的,一走神将人治死了,算谁的? 先把话说下,省得明天元治帝万一真拉了百八十号的御林军来,叫她一天内给太子换完血,她怕太子还没事,她先累死在手术台上。 钟晓欣这么说了,那就谁也没有别的办法,谁让技术在她手上呢。 卫皇后也不敢再强求,哭着扑到了太子的身下,虽然没有醒,但确确实实面色有好转,脉相稳定些了,就有希望。迟四也能安安心心下去休息了,临走时吩咐太医院院使先给他开补药,什么补血开什么,明天他还得下场。 钟晓欣直翻白眼,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四哥还是这么有义气的人物。 “并不是非要血亲的血,四哥忘了,上次给风明输血,就是现场抓得人嘛,多找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只要配型能合适,都可以用。”钟晓欣说道。 温城听说马上就凑了过来:“我我我我我,抽我的血吧,我想被抽。”看他这样,似乎是对抽血换血之术很感兴趣,伸出胳膊来,一个劲的往钟晓欣面前伸。 钟晓欣手指上还沾着太子的黑血,也没客气,将温城的手拉过来,拿指甲在他手指上开了一道。迟四那种直接上手给手腕上开刀的方法真的很不可取,先给她两滴血配型验血就行。反正钟晓欣心里也有数,从明天开始就又得长驻宫中了,今天先多配几个同血型的人出来,明天再接着输血。 钟晓欣人温城的指头上划出两滴血来,双手指尖挥出真水,两滴血放在一起,却并不相融。 钟晓欣告诉温城:“你的血不行。” 这年轻的医官就小声的哭了,十分失望,钟晓欣撇嘴,这得多欠抽?反正钟晓欣是没法理解这种技术宅型的人格的。 两血即然不相融,钟晓欣手上那一滴太子的血已经混进了真水,不用浪费。钟晓欣又找齐小道爷要了一滴血,也不行。还是不肯浪费真水,钟晓欣找国师要了一滴血。 等到太医院院使和大太监的血都不行的时候,钟晓欣脸上的神色就不太好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 皇后现在已经明白两血不相融意味着什么,主动又要撸袖子,钟晓欣看向她,到底还是开口道:“请问离嬷嬷可否借我一滴血?”皇后身边的嬷嬷姓离,之前钟晓欣也曾见过。 离嬷嬷怎么可能说不,让钟晓欣取了一滴血,也不相融。 钟晓欣的心都开始往下沉了。 屋中除帝后和迟四之外,钟晓欣验了六个人,血液全不相融,按说血型一共就abo三种,钟晓欣抽了七八个人,齐小道爷等人又不是同宗同族,按机率来说,至少该有一二个人的血同太子血型相合吧,更何况abo中还有一个万能o型在,不太可能会出现八个人全不相融的情况。今天在场一个没中,到底是运气不好?还是真太子的血型有问题? 470 稀有血型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能否烦请皇后将宫中的宫女俱都唤到殿前,我想依次取血。”钟晓欣现在虽然累,可是还没有累到连融两滴血都废劲的地步,只要将真水混进血里,血液能不能相融就只是血型的问题。 皇后还坚持钟晓欣抽她的血,但钟晓欣一直摇头。 皇后便只能按钟晓欣的意思,将钟晓欣带至太子休息的房间之外,另挑一屋,将宫女们唤来站成一排。后宫虽然人少,可是坤宁宫到底是皇后居住,50多个宫女太监的,有老有少站了一排,依次伸手进屋,让钟晓欣在屋门后取血验血,为的是让门外的人看不见钟晓欣指尖控血的异能之力。 钟晓欣就这样左手顶着太子一滴血,将这50个宫人的血都验了一遍,竟然无一相融。 钟晓欣便知道这次事情大发了。 再回太子所在的宫殿时,钟晓欣同皇后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随侍的太监也早就将结果报给了元治帝。大殿上一片沉默。 如今帝后业已明白,血不相融的后果,就是太子极可能无血可用,若逮住了迟四一个人抽血,钟晓欣则随时可以罢工。这意思竟然是要在太子同迟四间选一个? “钟大姑娘……我求求你,你验我的血吧,皇儿是我生的,我的血他一定能用的。”皇后哭着求钟晓欣,她以为钟晓欣是顾忌她的身份高贵,不敢冒犯,却不明白做为一个母亲,就算将这一身骨血都舍给了太子,她也不悔。 钟晓欣叹了一口气,她是有点不明白为母之心,不过她不采皇后的血,却不是这个原因。 “圣上。”钟晓欣看向元治帝,“可否赐贫道一滴血。” 谁也没想到,钟晓欣竟然想要元治帝的血。 “可。”元治帝点了点头。 钟晓欣便取了他一滴指尖血,外界说元治只宠太子,对其它皇子视若无睹,看来是真的,现在眼见的可用的血只有迟四一人,元治帝竟然也敢让钟晓欣取血。 血取出来了,是相融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治帝问。 还能怎么回事,碰上rh阴性熊猫血了呗,或者也可能是类似的其它稀有血型。钟晓欣都不得不认倒霉,她之前是逮迟四一逮一个准,根本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性。 稀有血型,与abo血型并不相通,具有这种血型的人数太少,一般来说父母亲族或者会有遗传,但因为是隐性基因,就算是同族也并不一定是每个人都有稀有血型的。 太子是,迟四是,如今看来元治帝也是。这可就真糟透了。 钟晓欣之前设想的一队御林军拉来献血的场景是再无可能,可是要给太子换全身的血,若只有这两个人也是不够的。 钟晓欣没法给解释rh阴性血或者稀少血型是个怎么样的医学存在,只能大略作了说明:“太子和圣上是天家血脉,不是普通人,所以与普通人的血不能相融。四……端王因为也是天家人,所以也有这种血脉,然而若要给太子换血,只2个人的血是不够的,怎么也得至少5个。”就这还得把已经献过一次血的迟四刨出去,他至少这一个月不能再献血了。 这样的解释元治帝及其它人很快就接受了。 那这样的血脉就只能往天家人里面找了。 元治帝子嗣并不丰,不过已经长成的儿子也有四五个,要救太子,算算血量也够用的。 只不过今天已经晚了,宫中急召升龙观一众人也就算了,若在急召一众成年的皇子,就有点太惹眼。 之前太子危急,元治帝是为了救他什么办法也用了,如今情况既然已经不再这么着急,为大局考虑,就可以说太子只是小病,明日白天让一众弟弟进宫探病,再取血也就是了。 元治帝都在心里给其它几个儿子开始默默安排探班献血的顺序了。 在父亲的心里,儿子们都是自己的,亲如一家,长兄有难当然该伸手相助,可是皇后不是这么想的,她的儿子只有一个,将性命托付到别的人身上,她不放心,皇后坚持让钟晓欣取她一滴血来验看。 钟晓欣之前不取帝后二人的血,就是想搞明白了太子是不是稀有血型,因此以无血缘关系的外人的血优先验看,现在看皇后这么坚持,也就取了她一滴血。 与太子相合。 皇后似乎是觉得母子连心血脉相通了,又或者看着自己终于能帮到太子些忙了,安心的喜极而泣。 而钟晓欣的脸色则是更难看了。 皇后的血竟然也是稀有血型? 迟四看着她脸色不对。“欣儿,怎么了?”多一个人的血,太子可以早一日康复吗? 但是钟晓欣上学时是学过点生物课的。 稀少血型多是隐性基因,若是家庭遗传也算常见,父系或母系有这种基因在,那其父系或母系的血脉中,大约就会有可能出现这种血型,可是若父系母系都有这种基因,那以基因重组来说,孩子的基因遗传机率会增大,可是其父系母系家庭中的其它人会不会出现这种血型,倒不好说了。 本以为其它皇子同太子一样,俱是元治帝亲生,也可能会是稀有血型,可是若对方的生母却不是皇后这同样稀有血型生出的,而是其它嫔妃,也就是普通血型的女子生出的孩子,那还会不会有这种血型,又不好说了? 钟晓欣只能解释:“皇后娘娘的血……嗯,也是贵不可言,我……”实在不放心其它皇子是不是也是稀有血型。不过好在迟四也是这种血型,也就是说,这种血型多半还是父系遗传的可能性多,就算皇子们不是都有稀有血型,估计太祖的那一群庶出儿子们中,也找得出几个吧。 只不过太祖的庶子们都早被元治帝打发到了封地,要一一召回又得大动干戈,只不过总比看着太子死掉好吧。 总之一切都还得看明天给皇子们取血的情况。 钟晓欣这样说,其它人也实在没有办法了。今天就只能就这么散了。别说迟四现在得被人抬下去灌阿胶红枣的,钟晓欣要不快点休息,明天也没法继续手术啊。何况元治帝和皇后都已经一整天没有休息合眼了。 471 生物老师死得早 于是元治帝便吩咐了先将迟四抬走,其它升龙观人无法留宿后宫,就都安排到了太子曾在宫中住过的东宫中。唯有钟晓欣和钟9两个人因是女性,可以直接留在皇后这边。 钟晓欣这才想起了钟9也还在这边,这姑娘因为没有顺利预言出太子遇害的事,今天一整上虽然也都跟着她们行动,但整个人存在感超低,根不存似的,之前钟晓欣将整间室里的人取血验了一个遍,都没想起她来。 诸人的住处都安排好,帝后眼皮子底下,钟晓欣也没法跟迟四情话绵绵两句,眼看着迟四这次又被人抬着出去的,钟晓欣也是心里愧疚,想当初初见迟四时多行止潇洒的小伙子,怎么觉得自从两个人好上了,迟四这受伤害程度和次数都显著提高呢? 钟晓欣收了收情绪,就伸手去拉钟9,“9妹妹,你跟好我吧。”有关于太子前世的事,以前钟晓欣不好找理由问,今天倒可以以此为借口,好好问问钟9,看前世都有些什么事情发生过。 没想到钟晓欣去拉钟9,钟9也是反手拉着她,脆生生道:“大姐姐,你能不能也给我验验血?我也愿意为救太子献一分心力。” 钟晓欣就觉得直接想给这妹子两巴掌,怎么哪哪都有你?人家是家族遗传,哪有你什么事?不过看钟9两眼亮睛睛的盯着她,钟晓欣就知道这妹子又犯什么毛病了。 钟9对权势的执着太深,以前为了能顺利跟从前世,做她的侯夫人,就可以无所不用的将钟晓欣和白七凑一对。 钟晓欣刚刚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解释abo生物血型及稀有血型,便以血脉贵重为辞给模糊过去了,反正一边是天家,一边是皇后,这样的解释也讲得通,但听到了钟9耳中,倒成了贵人的身份标配,她也想让钟晓欣帮她验验,她有没有这种的贵重之血,反正验成了,献几两给太子是天大的功劳,钟晓欣这亲姐姐总不会看着她死,验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此时元治帝等人已经离开了,钟晓欣看皇后也没有什么不喜的神色,反而对钟9自愿献血的要求挺满意的,便也就重新取了太子一滴血,同着钟9的血验看。 二血相合。 把钟晓欣和在一边看的皇后及离嬷嬷都看傻了。 钟9看着,一双眼中早泛起流光溢彩,她早就知道,她是天生的贵重。 钟晓欣也是没有想到,怎么这种稀有血型钟家也有么?想一想她之前四处采血,还真就没有采过钟9和自己的血,于是钟晓欣又滴了滴自己的血看看,同太子的血并不相合。 我cao,钟晓欣都快疯了。 这生物学真是博大精深啊,当初总上课睡觉真是对不起生物老师,早知道有今天她非把写着血型和遗传基因那几页都吃到肚子里不可。 总之今天就这样吧。 钟晓欣被个血型搞的头晕脑涨的,等到了皇后给她安排的房间也是倒头就睡。等到她醒来后,送来的消息有三则。 一是元治帝对外宣告,太子小病,需要在宫中休养。 二是太子妃服侍太子不周,这段时间都禁在皇后宫中,重新由皇后进行再教育,什么时候教育好了什么时候再让离开。 三是各皇子已经都到了元治帝处,想探望太子。 来通知钟晓欣的是海言。 元治帝的意思是,反正都不是外人,自家人也不用客气,让钟晓欣换上道袍,直接去到太子那里验血。 钟晓欣到太子养病的偏殿时,太医院中轮值照顾太子的太子有三个人,虽然还是看不出太子是何毒何解,不过经过昨天晚上的换血,太子的整个状况已经好多了,温城因为元治帝的常识,现在已经是负责太子病情的主治医官,一看见了钟晓欣就跟看见了长辈一样,躬着身子一五一十将众人离开后,太子昨天一夜的病情作了一个汇报,反正意思就是换血之后病情持续,不见好也不好坏,可见这毒不会自行加深,多换几次血,便可以痊愈。 总之就是,只要钟晓欣能再次换血,情况必然是一片大好。 然而等着元治帝来到之后,情况又显得不是那么好了,钟晓欣现在是升龙观弟子的身份,同几位皇子的见礼介绍啊什么的都省了,看来之前元治帝也已经说明了太子的病情,几位皇子对于献出几滴血还是干劲十足的,一个个的表明了恨不得把全身的血都供给长兄,才算是为国家人民做贡献呢。 钟晓欣取血很顺利,不顺利的是,几位成年皇子中,竟然只有一个人与太子的血相融,是梅妃所出的皇六子。 然而就算是这样,皇后加上皇六子,哪怕再加上元治帝,也就才三个人,之前钟晓欣曾言,至少要有五个人才能换完全身之血,并且那还是指一次性的换血,现在钟晓欣的能力只能做到稀释,五个人的血都嫌少。 于是元治帝的脸色阴沉的像北极的极夜一样又深沉又黑暗。 昨天钟晓欣胡诌顺口,没法用科学道理解释稀有血型与abo,就信口说太子及元治帝和皇后的血型都是极贵重的,才不能与其它人相融,结果今天这结果,岂不是说除了太子和皇六子,其它皇子都不贵重,这要让皇子们知道,估计能一人一口的吃了她。 元治帝挥挥手,让一众的皇子们都退了下去。也幸好这一排儿子好几个都不相合,要不然其中若只一个两个的不相合,钟晓欣都不知道要怎么给元治帝解释他没被人带绿帽子。 “如今只能先……劳动皇六子和皇后了。”钟晓欣说道。现在已知的与太子血液相融的,除了元治帝就只有皇后和迟四,皇六子,钟9,迟四至少得养一个月,钟晓欣也不敢给元治帝放血,钟9还未成年,皇后和皇六子一副为了太子什么都能做的模样,只能先拿她开刀了。 “那皇六子同皇后之后呢?”元治帝整个人阴郁的问道。“难道就让朕的皇儿,一国的太子这样半晕不醒的躺在床上一辈子?”元治帝紧紧盯着钟晓欣,字句如刀的问道。 妈蛋,这位不愧是做皇帝的,好吓人。 472 线索又断 钟晓欣咬着牙抵抗着自己想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命的冲动,说道:“当然不会,皇六子及皇后都是成年人,宫中什么样的好医好药没有,好好调理半个月,就又可以再抽一次血。”钟晓欣知道元治帝在发什么狠,他其实也在怀疑钟晓欣是心疼迟四,不肯给太子一次医好,就看他刚刚那句话那问法呗,钟晓欣怎么答都是错。 钟晓欣于是就只能默默将迟四本该养的一个月缩到半个月,反正还有皇后同皇六子陪他,宫里又燕窝鱼翅什么都有,姑娘们每个月好几百都活蹦乱跳的,估计她四哥那个体型,半个月一次没问题,英雄流血不流泪嘛,再说抽多抽少还是她说了算,到时给他放水。 至于皇后和皇六子,元治帝不心疼,还轮得到她? “并且……”钟晓欣面对帝王之危,连迟四都卖了一半,何况钟9呢。于是便将昨天元治帝等人走后,钟9的血也与太子之血相融的情况说了一遍。“圣上可否准我去钟家探问,或也能找到血液相融之人。” 钟晓欣的意思是,钟9也这种血型,说不定钟家还会有其它人也这种血型。 元治帝问道:“钟9有极贵之血?你却没有?钟家还有没有其它人有?或者这天下还有否有其它人有?” 等下,她昨天只说这种血型很珍贵很少见,什么时候有了“极贵之血”这种称呼了?不过看来在元治帝的心里,似乎已经形成了这种误解,好吧,自己撒的谎,咬着牙也得圆了。 “这种血型多见于血脉相传,钟9有我却没有,也可能是钟9的生母具有此血,都得我先回钟家看看,因此希望圣上批准我采一些太子的血液随身携带。”钟晓欣说道。 元治帝还能说什么呢,现在整个太医院都对太子的毒束手无策,可以说是钟晓欣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钟晓欣今天的行程就定下了,先给皇六子放血,再去钟家搞家族调查。 皇六子迟焕,今年18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好时候,钟晓欣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一样没敢给他多放,和迟四一样是体内五分之一的血,不同的是昨天事急如权抽了她四哥一大袋血,也没给人张床啊椅子的,今天皇六子倒是混到了一张床,并排放太子身边,也算平起平坐了,等到皇六子被抬走的时候,床上的太子终于有了动静。 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来,太子醒了。 太医院服侍在旁的医官们差点哭出来,但还是把脉的把脉,熬药的熬药,太子刚醒,眼现迷茫,等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第一句出口的问话就是给元治帝请罪,说是害双亲担心是他的罪。看来是极孝之人,元治帝也是十分感动,两个人父慈子孝的,钟晓欣就想告退了,只不过她还要先采些太子的血。 “你一会离宫之前,先去皇后宫中吧。”元治帝回意钟晓欣先走,采血也不难,不过却吩咐了另一件事:“到得皇后宫中,你先验看太子妃的血,看她的血是否相融。” 一般来说钟晓欣都可以直接告诉他,稀有血型的血脉相传,不是夫妻相传,可是因为元治帝和皇后都是这样的血型,还真不好说太子妃会不会也是,万一那位再跟帝后哪边沾亲带故呢? 钟晓欣便去了皇后那边。 知道了皇六子献血救醒了太子,皇后又抹了一次的眼泪。后宫一后二妃,虽然势力有别,但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皇后当即便吩咐了人准备了好些的礼物并补血的药品送到了梅妃那里。她今天一早起来已经去看过了太子了,若不是为了教训太子妃,也不会从那里离开。因为元治帝上旨禁了太子妃的足,所以钟晓欣说想见太子妃时,皇后开始并没有准许。 “圣上吩咐我,给太子妃也采血验看。”钟晓欣这样说,皇后犹豫了一下,才同意。 太子妃被带进来时,整个人都憔悴的面无血色,见了皇后也是一味的哭求,想去看看太子,皇后冷冰冰的告诉她太子已经醒来,并且钟晓欣需要她一滴血之事,太子妃这才平静下来,一脸的庆幸,似是因为太子终于转危为安而高兴。 然而等着看见了钟晓欣,太子妃的眼中又涌上了一层薄雾,似是伤心,不过什么也没说,钟晓欣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看着是一位十分温顺的女子。 钟晓欣早前听海言说过,这位太子妃当年是卫皇后亲自挑的,一直十分恩宠喜爱,何以会闹成这样,又为什么会被禁足?只不过不敢多问,她就老实采她的血。 太子妃与太子血不相融。皇后便冷着脸打发了太子妃离开了。 钟晓欣在宫中诸事已了,起身辞别了皇后出宫。 钟晓欣带着海言,先是回了迟四安排给她的小院。 紫竹银杏金桔三个丫头,都在这里等她,见了她回来,有问安的有汇报的,钟晓欣也不是偏心,但到底这种事情还是金桔让人放心,就打发了另三个丫环一辆车,让金桔陪着她一辆车。 金桔便将钟晓欣昨天夜里走后的事情做了汇报。 昨天钟晓欣走前,吩咐了来接她的风如,让风如派了人去太虚观讨要韩道士,并将张氏也带回升龙观,审问并保护,风如当时点了人去做,张氏是那时就带走的了,估计是连夜审问,并没有什么意外,到了今天的早上,又派了人来传回了消息来,太虚观的韩道士却是讨要无着,因为人已经死了。 “说是畏罪自杀,被太虚观看管起来的当天夜里,就自己上吊的。”金桔说。“这样的话并没有人相信,张氏又没有事,他又有什么罪呢。” 韩道士畏罪自杀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的死,到底是太虚观觉得丢脸,私下里处置了,还是白莲教知道了他的事情,派人灭口了,又不好说。 总之升龙观去要人的时候才知道,韩道士都死好些天了,这条线又断了。 473 串门 韩道士畏罪自杀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的死,到底是太虚观觉得丢脸,私下里处置了,还是白莲教知道了他的事情,派人灭口了,又不好说。 总之升龙观去要人的时候才知道,韩道士都死好些天了,这条线又断了。 钟晓欣有点头痛,她昨天才从张氏嘴里知道了一点内情,并且极可能宫中就真的有白莲教伏下的人手,太子突然中毒,谁知道是不是就是那暗手所为,可是韩道士一死,就查无可查。没有这个人对质,甚至她们就连张氏所说是真是假,都不能判定。 “这下可真是麻烦死了。”钟晓欣说道。 “不若我们就从那张氏所说的邻居大嫂那里查起?”金桔建议道:“张氏说那一天她为着偷听说话,花了半钱银子雇那大嫂做了一桌子菜,事不过五年,那大嫂该能记得。” 但就算那大嫂记得此事,也只能证明张氏未说谎,曾有过这么一个婆子来过,不能证明张氏偷听到的内容啊,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昨夜不曾拿到韩道士,钟晓欣也不敢贸然说宫中就一定有人是白莲余孽。但是今天一早升龙观若有人再进宫,张氏的供词就会被送到了元治帝的眼前,说实话,这件事查不查的与钟晓欣无关,也轮不到她来查,只是钟晓晓欣总觉得元治帝让皇后禁足太子妃之事有些异常。 若是因为元治帝已经知道了张氏的证词,而怀疑其所说婆子讲的那个“想做皇后随时也做得”的女子是太子妃的话,那几乎可以说太子妃是因为钟晓欣信了张氏的话才受到禁足。 有觉得有点放不下。 “也不用怎么细察,总之你有空时,去多问两句也是好的。”钟晓欣说道。 因为接下来她就要回钟家了,无论带谁也不敢带金桔啊,金桔即不需要跟随她,也没有张氏可以照顾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四处跑跑问问的,也有利于身体健康。 钟晓欣安置好了金桔,便带着紫竹银杏和海言,又坐了车往钟家去。 路上,紫竹终于逮着机会跟钟晓欣好好说话了。最近一段时间,钟晓欣看重海言和金桔,有什么事情都吩咐她们去做,这让紫竹颇有点钟晓欣被抢走的感觉,于是就絮絮叨叨的问这问那,对钟晓欣最近忙来忙去一事,还老是跑得不见人影一事,也是多有抱怨。 钟晓欣还以为紫竹是嫉妒了呢,结果一听人家抱怨的内容,也是满头大汗的,这还真怨不得紫竹抱怨。 原来是奶娘方氏的百日快到了,而钟晓欣却已经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初写《白钟相会》,为了让紫竹能顺利的出钟府,钟晓欣没少借着人家奶娘的七七做文章,结果现在连人家的百日祭都忘得没了影,要不是紫竹提醒,钟晓欣都打算从钟家回来就再进宫呢。 “你是说,就在后天?”钟晓欣问道。 “是啊,所以我想说,姑娘就算没空,也好歹让我出个门。”紫竹说道,自从钟晓欣同迟四订婚后,虽然紫竹做为未来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但是这段时间跟着钟晓欣,不是进宫就在被安置在升龙观,全都没有人身自由,昨天来这小院也让人围的是水泄不通,今天听钟晓欣的意思,回了钟家后还有一场好忙,并且马上又还要再进宫,紫竹就不太乐意了,虽然不想离开钟晓欣身边,但钟晓欣现在有什么大事也不带她,还不如批她两天假,她留在宫外给方氏做完百日的法事再说呢。 钟晓欣听完,头上汗都哗哗的,以紫竹对她的好,真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了,虽然作为助手和丫环,能力有限,但论忠心和关怀度,真没有哪个丫环比得过紫竹,她还成天嫌人家丫环们这里不足那里不足,结果她连奶娘百日这么大的日子都忘了,要说她这做主子的心大成这样,丫环们没反水已经是够给面子的了。 紫竹要休假,钟晓欣当然是准的。不但准了假,“我再多给你留20两银子,你把奶娘的法事做的大点,反正白雀庵做法事也便宜,你就将得空的尼姑全请了念经,钱若不够就赊账,趁着我今天在钟家就把帐单送到钟家让他们付,反正总不能委屈了奶娘,在地下没有钱花。”钟晓欣说道,并且“若后天是百日,那我确实不得空,不能亲自去给奶娘上香了,进了钟家,你要再出门也不方便,就先让车子将你送到了白雀庵,我也提前给奶娘上柱香,想来奶娘也不会怪我的。” 对于这样的安排,紫竹也非常认可,两个人定下了行程,钟晓欣直接就让马车把人都拉到了白雀庵。 钟晓欣在庵中给奶娘方氏和亲娘窦氏都上了香,看紫竹拉开了有钱人的架势给方氏组织两天后法事的作安排,她也就不打扰了,钟晓欣其实早就想着要再来看看鲲鹏,就一个人往玉姑河边来。 枫叶林美景依旧,但玉姑河边因为钟2落水一事又拉上来一具尸体,更加的无人敢来了,要不然钟晓欣也不会说白雀庵法事便宜,这个百年古刹,经历过初期的辉煌后,这两年越发的香火稀缺了。 钟晓欣今天也算是带着任务来的,一跃入河中,就喊鲲鹏。 小柔的水镜术被破了,鲲鹏又能自由来往于水陆,不过以它的人性,怕吓到了人,白天一般不会出门,钟晓欣一喊,果然是在洞穴中的。鲲鹏宝宝很开心的迎接朋友:“你这姑娘可真不错啊,说了来看我之后,一个月内就回来的,在此界中,你还真就是第一个。” 把钟晓欣夸的都想落泪了,鲲鹏说的朋友,玲玲一走十多年,回来一次后再次来就是死后沉尸,小柔干脆就把它坑死在湖底,再也没有回来。 钟晓欣再次问鲲鹏:“你真的不跟我走?” “不啦,我当初是沿着时空裂缝来到这里,我总还想着再找找那裂缝,好回去,就算跟了你走,你能日日陪我,但你在这界中的生命也不过百年。”鲲鹏总还想着找到回家的路。 474 其它宝藏 钟晓欣点头,也不强求,问道:“我想多问问小柔当年的事情,她是怎么找到宝藏的,你和玲玲之前在河底住了多年,一直没找到过宝藏?” 鲲鹏点头:“那洞穴是让人封死的,里面没有活物,我也从来没有注意过,玲玲虽然陪我在水中时间长,但她更愿意住在山中。是小柔,当初误会了我要扣留她,不敢说想离开水中,硬在这水里呆足了一个月,天天没事做就逛河底,才发现那洞穴是被人工开凿过并且人工封住的。” 到底天然岩洞和人工开凿有区别,并且开凿出来想重新封起来,痕迹更重。鲲鹏和玲玲没有见识,以为河底的岩石大约都是那样的吧,但小柔看出了区别,长久相处又知道了鲲鹏好脾气又单纯的性格,便借它之力打破了洞门,找到了宝藏,可是普通人想打开也不容易,要不是有鲲鹏宝宝助力,估计光挖开这宝藏就得出动半个白莲教。 “这宝藏还这么难开?”钟晓欣没想到玉姑河底的宝藏还这么有故事,她以为就是随便往那里一埋,小柔路过时一脚踢出来一块金子,然后发现的。 “你以为哪?”鲲鹏宝宝特意翻给她一个白眼看看:“那宝藏当初设计的有机关、有伪装、有加固,还有门有盖的,要不是我凝整河之力直接给撞开,光以人力开挖那宝藏入口,就得半个月,何况还有机关,若没有我,想挖这么个宝藏,不想死几个人是不可能的。” “等下。”钟晓欣突然叫道:“你说那宝藏外面有机关,里面还是封死的?”所谓宝藏不是只要找到开门机关,就能咕一下扭开吗? 如果门整个都封死了,那还宝藏个毛线? 如果一个宝藏得投入无数人力叮叮咚咚挖半个月,那就不叫寻宝了,叫考古,得政府大规模的组织人手才做得到,要不然挖不了两天就得被人发现。 可是如果非得政府组织才能开挖,那就没有埋宝藏的意义了啊。藏宝就不是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回来取宝吗? “对啊,不封死,随随便便就给人打开了那还埋什么宝藏?反正当初藏宝的人手里肯定有开启的办法吧?”鲲鹏也反问。正是因为有正确的取宝方法,所以藏宝的人才会将宝藏入口设定的困难重重啊。 这么说,也是。钟晓欣点头,所谓的正确简单的开启方法,一定是指藏宝之人指定的取宝人才知道,其它人想取,还真就只有大规模暴力开挖这一途。 鲲鹏看钟晓欣这才想明白了,补充道:“并且暴力开挖不但耗费人力时间,非和平的开启方式还容易损毁宝藏里那些贵重又易碎的材质,像这玉姑河的宝藏,当时有整整一箱的夜明珠,因为我是从外向里爆开的,所以当时有两块巨石压损了箱子,打开清点时,能用的珠子就只有七八颗了,所以后来小柔再发现其它洞穴时,说是也适合做成藏宝之处,就一直留着这通道口了。” “噗……”钟晓欣差点喷了。“她还发现了其它宝藏之处?” 鲲鹏:“是啊。” 钟晓欣:“你怎么不早说。” 鲲鹏:“你早也没问哪?” 鲲鹏:“怎么你也在找其它宝藏?” 鲲鹏:“那你早问我多好,虽然事隔一百年,但我还记得呢。” 鲲鹏:“唉,说起来果然如主人所说,人为财死,为什么你们每个人一听宝藏两个字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小柔也是,自从找到了宝藏就再不肯停在这里陪我了,进进出出的每回来就光折腾那些古玩珍宝,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嗯,总之你要找宝藏你为什么不问我呢,我知道啊。” 钟晓欣:“……”怪我咯? 钟晓欣今天会来,其实也是因为之前张氏偷听到的韩道士的说的话,那婆子曾说过一句,大意是五脉宝藏自从百年前水系一脉意外被封住后,其它四脉也都一直没有找到打开的办法。 那婆子不过随口抱怨一句,可是百年前这时间点卡的正好,让钟晓欣不得不想到了玉姑河。 百年前的白莲水脉圣女小柔,有一天急急忙忙的在这玉姑河里设下了镜术,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而她在这玉姑河中,就发现了一份宝藏,鲲鹏被封在其中出不得,而外界的人类也是,除了水性未婚少女外,其它只有寻死及已死之人才能入,婆子说的意外被封是不是就是指玉姑河? 钟晓欣怀疑小柔从这玉姑河里找到线索,其它几处宝藏与之相关。 但她没想过鲲鹏竟然也知道这件事,早知道她猜毛线的猜啊,直接问不就得了。哪想到找朋友串个门聊个天,还有这种福利? “那其它四处宝藏在哪里?”钟晓欣直接问。 “不知道啊。”鲲鹏也直接答。 “……”这回不怪我了吧,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真揍你信不信?钟晓欣瞪鲲鹏。 鲲鹏表示稍安勿燥。 “我并不知道其它四处宝藏在哪里,但我知道这五处宝藏是通过水脉相通的,小柔当初找到了这一处宝藏的时候,同时找到的还有与之相通的河脉。” 鲲鹏说着,指给钟晓欣看这洞穴中其中一个角落。不太起眼的角落,并且被一个箱子正正好堵住,钟晓欣搬开这箱子,看到了里面一个洞,很是悠深,不知道通向哪里。 “这洞不知通向何处。”鲲鹏也说道。“而且洞太小了,我的身体过不去,仅能容小柔一个人过去,小柔曾探查过这洞中,回来也并没有告诉我通向哪里,只说这洞的尽头另有四处洞穴,只不过另四个洞,都是空的,并无宝藏。” 钟晓欣看了看洞,再看看鲲鹏,鲲鹏虽然体长仅二米,却是个胖头鱼,也就是说它的横向体型和竖向体形差不多,整个身体隐约呈方型,就算是100年前它还只一米长,并且这洞穴中的小洞其实也并不算小,但是小柔或者钟晓欣那条形身材能进,鲲鹏却进不去。 475 打听 “我猜,这五个洞的存在,或者是有什么水下的生物曾居于此,挖洞为穴在此居住,可能离开了,也可能死了。后来有人发现了洞穴,就添加了建筑做成藏宝处。只不过小柔曾说过,另四处都是空的。” 也就是说,小柔是发现了一处宝藏和四个空穴,于是便瞒下了玉姑河这边,将另四处汇报给白莲教,让教中做成了藏宝之处? 钟晓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小柔有胆子藏了玉姑河这一处,那白莲的宝藏就应该只有四处,但那婆子分明说过了,藏分五脉,而且还因为百年前一个意外导致了其它四处也无法再打开,也就是说这世上白莲宝藏确确实实是五处宝藏,若玉姑河这里小柔没有私藏,白莲教又绝不会许她当作自己的私库,来随随便便的取用珍宝。 总之想多了也没有用,既然鲲鹏说此处洞道还通四处,那就还是得探探才行。 钟晓欣试了试身子,以她的体型倒是能进,按说百年前小柔曾探过,鲲鹏也说感觉不到活物的气息,那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钟晓欣思来想去的,最后还是决定先问下鲲鹏。“小柔探此洞,多久可以往返一次。” “最近的洞,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即可往返。” 那还挺快的。 “里面没什么危险吗?” “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危险。” 那就是没什么危险吧。 “好,那我走了。”钟晓欣说干就干,撸了袖子就要往里冲,因为洞是细长型,钟晓欣想了想,先进的脚,反正她水性好,在水里又是全能视角,用不着拿眼去看也看得到洞中路径,正着竖着没什么区别。但是因为这洞的细长让她产生了危机感,谁知道百年前的小柔是什么体型?这洞中又是不是一直等宽?先进脚,万一卡到屁股,她还能用手撑着把自己撑出来,先进头的话,同样卡到屁股,估计她就只能卡一辈子。 钟晓欣都陷到一半了,鲲鹏在这边朝她挥鱼鳍:“慢走,那边顶到头出不去了,就赶紧回来,我会在这边帮你守着洞口,不会让人把洞堵死的放心吧。” “……”擦 钟晓欣此时手正撑着洞口,蹭一下就又跳出来了。“为什么那边会出不去?” 钟晓欣说话的声音都抖了。 不是说小柔曾经探查过几个洞,都是无人住的空穴吗?为什么鲲鹏却说对面出不去,断定她还要往回走?任谁被人这样说,心里也得打鼓。她这边进去,那边出不去,这边鲲鹏再把洞口一堵……虽然鲲鹏一直以来表现的都道德值越标,应该是不会做这样的事,做了也没有好处,但两个人到底没什么信任关系在里面啊。 “不知道。”鲲鹏说道。“小柔那时候,是可以出去的,但后来渐渐那边传来的水域气息就凝固了,前段时间,我不是曾借用过镜术,将同陷在洞中的两个女孩子的样貌传到另一边,引人来救吗?那时两处的开口就是封闭的,只有很偶尔水域气息相通时,才可以短暂的将境像和声音传递过去。”所以两人都只半夜无人时可以生魂现身。 也就是说,两处都已经被人为的封闭了。 一百年前小柔那时能过去,是因为还是空穴,但若是小柔后将四穴献给白莲教,白莲教在这之上建起了宝藏处,又到了白莲最后一任圣女的时代,重新建设了机关并加固了宝藏,所以此时这洞道就算还通到四个洞的入口,也进不去了。 钟晓欣擦了一把汗,这次也是怪她没先问清楚,但是这么特殊的情况她哪里想得到,知道该提前问?她要能问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她就不会在这宅斗界老被人拿智商吊打了。 “鲲鹏啊,我知道我这个人不聪明,有些该提前问的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不如你把你和小柔的事情在从头到尾一点一滴细细的跟我说说,能行么?”钟晓欣问道。 “行啊。”鲲鹏宝宝很好说话,“就从100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小柔时她嫌弃这里吃食不好以及她的挑食问题开始说起可以吗?” “这样……算了下次吧。”要是连挑食都说,这得说到明天早上,钟晓欣还得回钟家呢,反正就算这一次不探洞,以鲲鹏的说法,她至少也可以落实到两处宝藏的位置了。 水气相通的短暂时间,鲲鹏做用于钟2和张大姑娘身上的镜像术可以传达到另一头,如昙花般一现于人前。 钟2曾现身的钟家大湖。 以及张大姑娘曾现身的寄住之所。 就是白莲教五脉宝藏的另外两处。 据迟四说,白莲教五个宝藏处,大晋朝查了30年,一点线索也没有,可是她到这里才刚三个月,五处已经找到了三处都挖开一处了,这功劳可以了,她真的不着急。 钟晓欣辞别了鲲鹏,又确认庵中的尼姑已经安排好了紫竹这两天在这里暂住的生活,便带着银杏和海言,乘车从白雀庵往钟府走了。 “海言,你换上道袍,去一趟护国公府。”钟晓欣从车中掀起帘子的一角,悄然的打量着城中繁华。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街道,之前虽然出过门,但是因为每次同坐的都有外人,所以也没有好好看过街景,大晋朝虽然是初立,可是政治清明,30年无为而治,如今百姓生活富贵,京中称得上繁华,治安也很好。 钟晓欣将紫竹留在了白雀庵。同银杏海言一起进了城。进了城就不需要海言时刻保护了,钟晓欣便给她吩咐了工作。 “见了卢萧,问他当时张大姑娘寄住的是哪一户的人家,住在何处,并且那户人家是如何居于此处,以前是什么身份,又与什么人有来往,这些都打听的清楚了,此事……事关重大,你说给他知道,打听完了就尽快回给我知道,千万让他不要误了正事。” 因为同车里还有银杏在,钟晓欣也不好直接说升龙观的事务,但她加入升龙观,身上的任务只有寻宝一条,她的正事,海言自然明白是事关宝藏。 476 偶遇 之前钟晓欣独自一个人去见鲲鹏,海言就很不赞同,总觉得危险,却也阻不住她,如今钟晓欣又打发海言走,海言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可是小姐,我在你的身边是要保护你安全的。” “现在都进城了,天子脚下,还有人抢了我不成?” 海言无奈的再说道:“就算没人抢,万一叫人冲撞了呢,端王爷到时还不是第一个要怪我。” “好说咱现在坐的也是升龙观的马车,谁敢冲撞,不怕咱们上门给他作法?”钟晓欣好笑的说道。 上次在钟家她算是知道升龙观的厉害了,三千两银子一场的法式,那拿到手里的银票就没有找钱这一说,齐小道爷的嚣张可以说是升龙观一脉相承的脾气,这京中还有人敢冲撞升龙观的马车? 然后钟晓欣话音刚落,车夫就一个急刹车,怒喝道:“这是哪里的小孩子,不要命了么?她家大人在哪里?”然后就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和拉扯声。 我cao,这脸打的,立马就有人来冲撞了啊? 在海言十分自豪的目光下,钟晓欣掀开了帘子看了一眼,是两个布衣的婆子扯着一个年轻小姑娘,嘴里正不住的给升龙观的车夫道歉,并同时架着那小姑娘往边上走。看来是之前钟晓欣的马车正进行时,那小姑娘突然扑出来挡了路。 两个婆子架着人拖着走,钟晓欣的眼就咪了一下,她看见了其中一个婆子始终捂着小姑娘的嘴巴,若是长辈拉扯晚辈,就何必先将人的嘴捂紧了不让说话。 “慢着。”钟晓欣高声叫道,并将帘子掀了开来。 她这一喊,那两个婆子的眼里就透出了慌张的神色,捂嘴的那个婆子捂的更紧了,手上加劲架着那小姑娘就走,另个婆子就一个劲的道歉,说是家中的晚辈不懂事,冲撞了贵人云云的。反倒是那小姑娘,之前一个劲的挣扎,结果钟晓欣这一露面,反而瞪大了眼睁不动探了,呆呆的任那捂嘴的婆子拖着她走。 钟晓欣就高声喊道:“海言。” 海言的武功欺负两个婆子很轻松。窜下来这边一拳那边一脚,就将两个婆子打倒了,将这小姑娘扣在了手里。 海言也早看出这三个人路数不对,别说不知道是不是真是亲戚,就真的是家中长辈,也没有捂着人嘴不让说话的道理,海言以为钟晓欣想路见不平。 结果那婆子就嚎了起来:“唉呀唉呀,打死人了,这是怎么了,就算是升龙观的贵人,也不能大街上强抢民女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婆子就嚎了起来,结果引得路人围上来,三三两两的指点着这边说话。 海言皱了皱眉头,看着那被她救下来的小姑娘,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你还不快点说实话。”之前这小姑娘看着明明是挣扎不休,急力想摆脱这婆子说些什么?可是海言救下她来,她倒不开口了,就只愣愣的看着钟晓欣,满脸苍白的冒冷汗,似乎钟晓欣比较可怕? 可怕的钟晓欣摸摸脸,也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会碰到她了。 之前钟晓欣也真是单纯想救人,功德值于她那是多多益善,不过看了是这小姑娘,就不是看钟晓欣要不要救人了,而是看人家肯不肯给她救了。 小姑娘满脸的惊吓,眼神还有点向两个婆子那里飘,似乎是比起落在钟晓欣手上,跟着婆子回去比较好。 钟晓欣就马上改了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说道:“是你啊,你和你父亲,都还好吧?重阳宴那日,你们突然没有了踪影,你母亲不知道有多么着急,可惜她现在身体还不太好,只能在升龙观里静养,要不然一定会出来找寻你们的。” 这小姑娘,就是当日在长公主偷拿了钟晓欣刚下身的新玉佩,陷害她同白七的那个小丫环,当日里她母亲引长公主去捉奸,反而被捉,一头撞伤在钟晓欣面前,迟四再去查这小丫环时,她却已经同父亲失踪了,因为之后事务烦多,迟四有了婆子的证言,又主要去查钟9的情况了,也没有分心再找这两个人。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面了。 钟晓欣先表示自己对她父女的关心,再提到那婆子安好,小丫环的眼里戒备消了下去,就涌上泪来,到底还是12.13岁的年纪,估计这段时间也吓得不轻快,竟然“哇”一声就哭了。“我爹……我爹没有了……我想我娘,钟姑娘,以前是我错了,我们不该害你,你带我见我娘吧,只要和我娘在一起,就是死也没关系,我们给你赔命。”说着哇哇的大哭起来。 钟晓欣也是无奈,她又没死,不用赔命吧。不过小姑娘这样一说,看热闹的人倒也听明白了谁是谁非。 那两个婆子眼里就露出了恨色,她们很清楚,今天这人是带不回去的了,而且还要看钟晓欣是不是会放过她们。 钟晓欣又怎么可能同她们为难?人已经救下来了,就算这两个婆子不是好人,估计就是贩卖人口的人牙子一类,抓起来送官府还有人给她见义勇为奖不成?之前那婆子知道她是升龙观中人,还敢喊委屈,可以想见她们的身份还是能曝光的,发卖这小丫环只怕也有理有据,何况小丫环也并没有指责她们什么,看来双方多少还是有些瓜葛的。 钟晓欣便朝那两个婆子笑着说道:“两位是她家中的长辈?还是长公主府的下人?是要捉难她回长公主府?虽然她不该犯错在前,私逃出府在后,不过因着她母亲同我有些渊源,两位就将她交给我吧,回去也只管向长公主禀告,就说是升龙观的海漫真人带走了她,长公主同我交好,不会为难你们的。” 这样说着,两个婆子就只能答应着,再不敢说些什么了,悄悄的走了。 那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三三两两的退了去。 钟晓欣叫银杏将这丫环扶进了车里。 车驾再动,钟晓欣也不好再让海言离开了,看这姑娘的神情简直是坚信她只要一走就会有人来冲撞钟晓欣,一副誓死不离的样子。 477 相求 钟晓欣就只等那小丫环哭够了,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环此时刚停了哭,抽着哭音说道:“小的叫晴雪。” “你和你爹当日离开长公主府后到了哪里?怎么一直不见你们?你们莫非并没有打听你母亲的消息吗?唉,其实你们本不必躲,长公主这个人,最心善不过,并没有为难你的母亲,只是她当日里受了些伤,到现在还在将养。”钟晓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是为这小丫环可惜,但其实是因为虽然将人救了回来,不过并没有新增的功德值,看来今天这救人之举,并不值一条人命。 不过这叹息情真意切,小丫环还是感动了,加上看来这些日子并不好过,于是她就再也没有隐瞒,将当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婆子所说的都是真的,她们一家突然接到了来历不明的信,拿捏着她们的把柄又给她们钱,指挥着她们行事,只不过有一件事婆子没有说,那信中其实还给她们指点了退路。 “当日里那信中,说了城南桂花巷一户人家门中种了两株杏树,说是若事情有差错,可到那里去避难,我父亲的病需要银钱,大户人家也能帮我。于是我……当日我偷了姑娘的玉佩,母亲便吩咐我跟着人混出了长公主府,父亲在外面接上了我,我们先是躲到了一家客栈里,后来打听着人说长公主府重阳宴里撞死了一个下人,我就猜大约是母亲……我和父亲心里怕极了,又没有办法,就只能按信中说的,去到了那户种杏树的人家。那人家本来听说我们来投靠,只说她们并不是善堂,只答应收留我,不肯收留我父亲,然而后来我们拿了信出来,那主事的婆子看了,才肯收下了我们。可是谁想到……”晴雪小丫环说完,脸上浮出了恨意。 晴雪父女还以为这户人家是写信的先知神人,给她们留的后路,才会在走投无路时找了去,但谁想到这户人家竟然是户私窑。 她们家是长公主府的庄子管事,在奴仆中也算是有文化的中层,但因为常年远离京中,并不知晓,桂花巷宅子大、地段偏、环境清幽、而且人口少治安好,但是正经人家其实是没有人会住在那里的。 那一条巷是出了名的小三巷,因为地段和位置的原因,那里是京中的达官显贵或富户巨贾,安置外室的第一选择,一开始也仅是一些外室居住,但因为往来此处的都是达官贵人,所以渐渐的一些有本钱的私窑也会租住在此,方便做生意,当然这样的生意并不是单纯的皮肉生意,而是如同青楼娇小姐们一般,会收养一些资质较好的小孩子,琴棋书画的养着,专做上层人士那种诗酒花茶的那种有格调的高级买卖。 晴雪父女也是留下之后,才知道这家原来就是这样的生意,再想离开时,已经被人控制,人家肯管她们吃住,第一件事就是先拿到了他们画押的卖身契,就算晴雪说她们是长公主府的奴才下人,可是这户人家做皮肉买卖的,也并不怕这些大户人家的逃奴,别说晴雪两个人敢不敢再回长公主府喊救命,她如今人已经在这种私窑里呆过,闹出动静来,就算是长公主府也没脸再将人讨回府去吧。 好在晴雪还小,在这私门户里还不能接生意,现在也只能先琴棋书画的学东西,睛雪留在了那里虽然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总归暂时能躲避追捕,两年内也轮不到她来接客,晴雪父亲的病也能得点钱医治。 父女两个就留在了杏树人家里,不过晴雪的父亲到底曾是小管事,人也机灵,住了不到二个月,便暗中告知女儿,说他通过了观察已经找到了看守上的漏洞,这私门户里婆子多,守门也不经心,每天夜里的看守极严,反而正午的看守要松,过得几日若有机会,两个人就可以偷偷的逃掉。 结果晴雪就一直等着,没有等到父亲通知她找到逃掉的机会,反而前几天突然找不到父亲了。 “就是……父亲就是……有两天没有见他,然后那家的婆子们只说是送到了外面治病,可是却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医馆,更不让我去探望,总之就是父亲突然就从那家里消失了。” 睛雪之前大哭着说“父亲没有了。”钟晓欣还以为人已经病死了,结果还真是“没有了。” 晴雪疑心这户人家已经害死了父亲,因为之前她父亲抓药,婆子们连多给两个铜板也要使脸色,又怎么可能真好心的将人送到医馆去包吃包住的看病。晴雪想着母亲死了,父亲遇害了,自己怎么也不能留在这里做妓卖身,否则死了都没脸见人,于是就照父亲说的,找了个正午,趁着守门的两个婆子换班聊天的空档,冲出了门来,她年纪小,身子轻,跑得快,可是后劲不足,又不识路,结果到底是被人追上了,正碰上了钟晓换的马车,晴雪那时候突然冲上来一口气,想着死了都要死在外面,于是便真的冲着马车撞了上去。 等到见了钟晓欣,大惊之下这一口气就泄了,开始害怕。 只是钟晓欣一脸的慈悲,又说她母亲还活着,晴雪好久没被人这样温言温语的安慰了,哪怕她心里觉得钟晓欣说的都是假的,其实早晚都要报复她,可是她连死都不怕,也不过就是赔她一条命罢了,到了阴司也可以一家三口团圆,也好过做了卖身的买卖,到了地下也没脸见祖宗,于是便跟钟晓欣一起回来了。 钟晓欣当日在升龙观见那婆子的时候,就见她曾欲言又止的,那会子钟晓欣就猜婆子有可能是知道女儿丈夫下落的。但也没想到钟9会给人找了户私窑子安置,这可有点太有才了。按她说她前世不是侯夫人吗?怎么还有这种人脉? 好人做到底,钟晓欣又不好公然带着这长公主府的逃奴去钟家,干脆就又让车绕了下,先到升龙观,让海言送了这小丫环去地牢中与她母亲团园。 等海言回来时,告知钟晓欣,母女两个见了面抱头痛哭,哭完了又双双跪下,求钟晓欣好人做到底,为她们做主,看能不能查查那私窑到底将睛雪父亲送到了哪里去? 478 诸事 “姑娘,你人也有点太过于良善了。”银杏气呼呼的说道,当初陪钟晓欣去重阳宴的是银杏,也曾见过晴雪母女,钟晓欣在长公主府是怎么被人陷害、怎么被李氏欺负,她可记得清楚。“这睛雪母女两个也有脸开这个口,她们害了你,还好意思让你帮她们出气。” 银杏丫环比较机灵,一听这晴雪母女的意思就明白,晴雪说她父亲不见了,那就只有被赶出去和被害两种可能性,总不可能那私窑真的好吃好喝给他治病吧。 所以人若活着,钟晓欣便要给查他去处,还她们一个全家团圆,人若死了,那私窑沾了人命,少不得钟晓欣还得帮她们通知到官府捉人,也算给他们报仇出气了。 银杏气的直发抖,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们沾了? 当然钟晓欣是可以拒绝的,可是银杏想着两个人害了钟晓欣,钟晓欣不但原谅了两个人,还让她们母女团圆,两个人不过隔着门给跪了跪,便又打着“好人做到底”的要求理直气壮的来求,光是母女两个有这样的想法就够气人的了。 “嗯。是挺气人的。”钟晓欣点头道,然后又问海言:“那蓝卫还有人闲着不?抽两个人给查查晴雪父亲的下落吧。” “小姐。”银杏气呼呼的说道。 “到底是一条人命啊。”钟晓欣悲天悯人的说道。 最好是晴雪父亲被人关在哪里,快死了还没死的时候能让她救出来…… 现在这秋末冬初的,水里也越来越冷了,据海言回报,往年里一旦过了农历十月,蓝卫就不会再下水活动了,钟家大湖的挖掘工作一直没有进展,也只是派人看守,不再入水。钟晓欣想找个落水的人不容易,也只能从其它方面尽可能的救人,来增加功德值了。反正蓝卫闲着也是闲着,不能当专职情报人员用,但业余找人该没问题吧。 海言叹了口气,她早知道这主子慈悲的跟菩萨似的,又能说什么呢。“之前风言在湖底伤了肺,绿卫那边说是多半年不能剧烈活动,我就安排他来负责这事吧。”说着又返回了升龙观里去交待事务。 等着晴雪一家的事安排好了,钟晓欣从升龙观返回到钟家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 钟晓欣如今是贵人,钟家二房几乎是全员出去迎接她,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回到绮罗院里时,就见着小丫环苦菊有板有眼的指挥着两个新丫环在绮罗院里做这做那,一见钟晓欣回来了,惊喜着尖叫着就扑了过来,简直就像紫竹附身了一样,拉着钟晓欣左看右看,问这问那,听钟晓欣一开口就说还没吃饭,马上又指挥着两个新丫环去绮罗院的小厨房做吃食的,看她的安排竟然还井井有条的,看来山中无老虎的这十多天里,苦菊这猴大王过得不错。 苦菊已经习惯了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给钟晓欣汇报工作了,这两天钟晓欣紫竹她们不在绮罗院里,她一肚子的八卦无处诉,钟晓欣都还没等到饭上桌呢,苦菊那里就开扒了。 “你给我等下。”钟晓欣叫停了她,“2妹妹那边的事往后放放,院子里两个小丫环是怎么一回事?”钟晓欣问。 “这是二太太那边送来的啊。”苦菊说道。“就几天前刚刚新从外面采买回来的丫环,二太太那边说是身家背景都清白,送了两个来绮罗院,说就算是这样,也还补不全王妃陪嫁的规格,让咱们先用着点。”苦菊说道:“我也知道小姐你不在,收下这丫环是不太好,可是这不是院子里就我一个人了,活太多我也做不来啊。”苦菊报怨道。 钟晓欣走前给她留的任务不好。 打听八卦是她的事吧?可是她还要看院子。除此外钟晓欣前面走时,秋怜又不太安分,让她盯着,这事她指挥不动冬梅,冬梅也不听她的,只能她自己上,问题是她还得打扫卫生,除了卫生,按钟晓欣的吩咐是六畜兴旺院那边一日三餐的都要关照着,生怕元嬷嬷被钟府这群不长眼的人怠慢了不给饭吃,苦菊就真的一日三餐的往那边跑,然后她还得洗衣服、浇花等诸多事务,以前钟晓欣天天宅在家里,三个丫环忙这一个院,有些举手之劳钟晓欣也帮着做做,现在就她一个人,院里还供着秋冬两尊大佛。 苦菊是真没有办法了,二太太那边塞人,她巴不得的。只要钟晓欣屋子里不进人,别处她自己一个人真顾不过来,就将这两个小丫环收下来了,照苦菊想着,钟晓欣现在是大贵人,不想要的时候就不要了呗,再退回去。 钟晓欣听完也觉得有道理,她是因为只信任苦菊银杏紫竹三个人,所以恨不能院子里的事情都只让她们三个人沾手,但也不能看人家好用就用起来没完啊,私营小企业一周还放一次假呢,何况钟晓欣现在这身份,未来这地位,员工制度得比对国企双休才过得去啊。 “那你就先带着点吧。”钟晓欣说完又改口:“还是让银杏带着点吧。” 让苦菊再带出一些瓜子党来,她找谁哭去。 钟晓欣点了头,这两个丫环的事就算定下来了,据苦菊说,一个叫金萱、一个叫翠玉,都是茶名,是二太太特意按着绮罗院这植物园属性给取的。既然特意取了这样的好名字,钟晓欣这取名无能的人也就不给改了,这样一来苦菊就更加分外的看不上秋怜了,满院就她一个不是植物的名字。 就着丫环的事,苦菊又给钟晓欣说起来,她不在这些天里,钟家的情况。 比较主要的就是二房的雄起。 钟晓欣走前,白氏这世子夫人萎了,钟世子被鬼吓得不敢回家,那时候小沈氏就开始接手了侯府的中馈,应该说是小沈氏和老沈氏一起接手,老沈氏拿大主意,小沈氏拿小主意,但老沈氏年纪大了,除了大事上可以作主之外,一切零七碎八的小事,比如分派任务、安排活计等体力活都是小沈氏的,本来钟家就没什么大事,小沈氏这一来其实就等同于当家的主母了。 479 婚事 二房在侯府中的地位马上就不一样了,虽然侯府还是那个很穷的侯府,可是大房二房的吃穿用度上基本就没有了什么区别,就算钟2后来醒了,可是忙着照顾白氏以及白家的事宜。 钟晓欣本来以为小沈氏的性子,有这么机会一定会拼命的往怀里捞银子呢,不过人家没有,看小沈氏的意思,大约是觉得以后钟府的当家主母非她不可了,就不着急着把银子左手换右手了,反而开始忙起一些正事来。 比如姑娘们的婚事。 钟晓欣如今只要婚前死不掉,就是板上钉钉的端王妃了,侯府二房变成了皇亲,水涨船高的,身价上也不同了。 小沈氏现在开忙的,就是钟3的婚事,她就这一个女儿,捞银子也是为了攒钟3的嫁妆,如果为了银子而耽误了婚事,那不是舍本逐末了吧,小沈氏可不做这么傻的事情。 因为着端王的原因,也渐有人像二房打听钟3的消息,不过这些事的想着来攀龙附凤的人家,小沈氏当然是看不中的,小沈氏自己也看中了三家,却都是有点难度。 “这第一家就是诚意伯辛家,两家因为姑娘您救过辛大姑娘,当时重阳宴的时候,二太太就同诚意伯世子夫人谈的很好,只不过诚意伯世子夫人想聘了3姑娘做长房庶子的媳妇,二太太却是看中了辛大姑娘的嫡兄,想让3小姐做宗妇,来往过几次后,辛家那边就淡了。”苦菊说道。 钟晓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二太太好大的心。”以前不是传说看中的是辛大姑娘的胞弟呢吗?什么时候又把目标改宗妇了? 不过当初因为钟晓欣的缘故,迟四这没公德心的在元治帝面前将钟二老爷说成记名嫡名,元治帝也没多想,或者就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圣上赐旨时写钟晓欣是侯府嫡长孙女,也就是说钟家只要不想谋逆,就得给二老爷一个嫡子的身份,如今二房也算是侯府嫡出,钟3虽然是继室所出,但也是嫡嫡亲的孙女了,若要配伯府宗子也算过得去。 但二太太到底是真不明白什么叫“没落”,还是装糊涂呢。 总之辛家这婚事,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第二家是京中一户姓岳的皇商。那一家也是为了家中的宗子求娶的三姑娘,二太太也挺满意的,只不过……” 苦菊就说道这一家的难处。 对方既然是皇商,那当然是家财丰厚,来谈婚事,不说门第,上来就谈钱啊,而小沈氏怎么说也是商户出身,这种风格,她一点不觉得伤感情,只觉得爽快。 岳家子即是宗子,又聘钱丰厚,还不讲求钟家的嫁妆,这婚求的,几乎已经是跪舔的感觉了,把钟家捧的极高。小沈氏虽然也一心想将钟三嫁进高门去,不过高门有高门的苦,她自己就是嫁进高门的例子,若做不了手捏生杀大权的宗妇,那无论嫁进哪家都要看人眼色,小沈氏和岳家的媒人谈的极好,差点就要当场就定下来。可是所以小沈氏有心岳家,岳家娶妇也不是没有条件的。端王封地在江南,岳家想拿到江南一条线的盐引。 原来岳家虽然是京中的皇商,但是在同行里受人排挤,已经有点维持不住皇商的身份了,如今见钟晓欣受宠于端王,便想走江南这条线,才来求娶的钟3。因为济安侯府真的没落了很多年,跟谁也不熟,外人想打听什么情况都没地方打听,岳家只听着一些市井传说,还当着钟晓欣真的是丧母之后由小沈氏抚养大的,有养育之恩,并与钟3情同姐妹呢。所以开出了天价的聘礼,其实就等同于给端王的礼金,只不过岳家也是会算计,若钟晓欣为着妹妹肯出力,小沈氏又没有儿子,那这聘礼早晚也还是会随着钟3带回到岳家。 这一来小沈氏的心就凉了。外人当钟晓欣受了她大恩,她自己心里能没数吗?她几次明里暗里还算害过钟晓欣,钟晓欣就算不知道这事,也没理由为了钟3的夫家去端王那里求助。 小沈氏可是记得,上次钟晓欣说帮钟2求旨,求回来的是个什么鬼。就算钟晓欣当真的说了可以帮钟3,小沈氏都不敢让她帮,所以岳家这事,也就算了。 之所以闹得大,是因为钟晓欣不在的这十天里,岳家不死心,前前后后来过几回,请媒人说尽了好话,讲明了他家倒也不是非得要得到了盐引才肯送来聘礼,小沈氏若觉得为难,可以先将婚事订下来,岳家有了端王连襟的身份,自然会自己想办法和端王搭线。 小沈氏也没有同意。 原来是她已经打听过了,岳家确实在京中发展不好,若他家搭上了端王,已经主营江南,钟3就要离开京城,一年到头也难一面;而他家若搭不上端王,岳家这种商户,失了立身的皇商身份,也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商人,钟3就算是做宗妇,一个没有进项的商户有什么前途可言呢,商人家一分家只会越过越潦倒,反而嫁妆越多越受人觊觎,还不如嫁给诚意伯长房庶子,至少富贵人家的体面摆在那儿,可以像白氏一样凭嫁妆就恣意一辈子。 所以岳家虽然热情,但小沈氏不同意,这事也就算没戏了。 “能理解他家为什么以皇商的身份,在京城中都过不下去了。”钟晓欣说道。这岳家家风倒也正派,光明正太的派媒人来求,有什么条件也摆在面上谈,好过了娶了人过门,才发现端王这条线用不上,再悄悄将人害了,只不过这种耿直的性子经商,还真就不合适。“只是他家哪里打听来的,我同钟3姐妹情深?” “听说是市井里有一本叫《白钟相会》的奇书,被人编成了段子讲故事,说的就是钟家的事,里面讲姑娘你在老夫人正厅里自尽之前的那一幕,满院子里的人就只有二太太同三小姐肯为你说句公道话。我是没有听过这书啦,不过据岳家说,十分感动,他家正是想娶这样有情有义的姑娘做宗妇。姑娘你回来住几天?做是没有着紧的事,就给我半天的假呗,我也想出去听听这本奇书。”苦菊提供消息来源。 钟晓欣:“……你还是不要听的好。” 480 跪求 哪里想到当初她硬给二太太加戏,还有这种副作用,幸好小沈氏没有被天大的财富打散了理智,知道怎么做是为了钟3好。 想想就郁闷,白氏和小沈氏都不算什么好人,可是一片爱女之心,连她这受害人看了也感动,她怎么就没摊上这么控女的娘?也不知道当初另个叶睛带着宅斗系统到了修仙界混的怎么样了?虽然是升维奋斗,但光凭父母双全又宠女这一项,该也不会太难熬吧。 “那第三家呢?”钟晓欣就问道。 话说,小沈氏十天时间就能搞出三家来,这效率也是没谁了,看她这能力,如果不是白氏凭着身份把持着侯府这么多年,换小沈氏当家,说不定真能玩出点成就来,不过小沈氏是那种不见好处不出手的人,而且每次要牺牲什么人换利益时,第一个就先把钟晓欣往火坑里推,所以钟晓欣其实也不觉得她做主的钟家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明年就要嫁了,钟家是好是坏也与她无关罢了。 “第三家姑娘肯定猜不到是谁,是临安侯府,还是嫡房嫡子。”苦菊一脸夸张的说道,一副吓到你没有的表情。 钟晓欣是真的被吓到了。 临安侯府可是实权的侯府,这种府第连当初的钟2都不一定能看得上,怎么会看得上钟3? 苦菊才说了些事出来,却也不是临安侯府看上了钟3,而是钟3看上了临安修府的九公子。 这位九公子当初钟2落水时也见过,临安侯府古家同顺义伯府白家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来往,不过古九同白七交好。 三天前,古九受白七所托,来见钟家大少爷,到钟家门前时,正巧钟3、4、5、6、7、8号一起出游,姑娘们听到人声,远远的揭开帘子看了一眼,没想到钟3就对古九一见钟情了,所以小沈氏才觉得为难,两家门第实在差太多,虽然说低头娶妇,可是古家也不可能从自己脚底板下来的人里挑媳妇,只是钟3这两天为着那美少年,连糕点都吃得少了,小沈氏才有点着了急,想着自家现在身份高了,又有端王这门贵戚,倒也可以一试。 “这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啊?”钟晓欣o型嘴的看着苦菊,前两家就算了,都已经是闹出来的事了,第三桩事,小沈氏可不会让随便往外传,苦菊连这也打听到了?是她错了,以前她不该狗眼看人低,嫌弃小丫环脑子不灵活还心大,看人家这明显是八卦行业中的千里马,她却不是伯乐啊。 “还不是那位娇气的,那天非得跟着出门,我不放心跟过去,就站在边上,3小姐揭帘子偷看人,我都看见了。”苦菊朝一边努努嘴。“后来三小姐那边就传出来不吃不喝不舒服的传言,二太太却开始吩咐人打听临安侯府了,我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钟晓欣问她:“她还和那边有牵连?” 指的是秋怜。之前秋怜跟着钟2在绮罗院里作内应,后来钟2搞完了,又和钟5挂在一起,钟5出姐妹们出游,她还有身份跟去? “没了,小姐您离了家,那边就不来找了,可是也不知道这秋怜是拿住了那边什么把柄,一个劲的自己往人家那边去,5姑娘那边看着也烦她,可是也没有驳了她,那天听说姑娘们出游,也不知道怎么闹起来了,也非要打扮起来跟着去,是我跟到了门口,连骂带扯的将她扯回来的。” 钟晓欣都无奈了。 “你扯她回来做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会直接将人塞到5妹妹那边,养着这么一号人在院子里当佛啊。”果然苦菊除了八卦之外的领域,都不太机灵。 秋怜这丫环,以前是白氏塞的眼线,没个理由,不好随便赶走,现在白氏都完了,不快点扫地出去,留着生崽? “对哦。”苦菊恍然大悟。 “记得走之前再抄一次家,她既然又有了首饰打扮,可见又是偷我不少东西,扒干净了再放人啊。”钟晓欣吩咐。钟5拉拢秋怜,总得塞她两件首饰吧,没得便宜了那小蹄子。 “好来。”正好吃完了饭,苦菊收拾完桌子就高高兴兴的去了。 钟晓欣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想睡会午觉,结果银杏又来报,钟2来了。 钟晓欣也没想到她偶尔不在钟家几天,竟然就这么受欢迎了,想想她自从救醒了钟2之后,两个人就再没有见过面,如今钟2虽然是许给了白七做妾,也算得偿所愿了,两个人之间的主要矛盾消失,也没什么次要矛盾了,便叫银杏让了钟2进来。 钟2进来之后,钟晓欣见了也不禁的吓了一跳。 钟2很憔悴,显而易见的憔悴。 钟2今年本是14岁,虽然说并不漂亮,可是原本也是红扑扑的脸蛋,被白氏养的白白嫩嫩,满脸的胶原蛋白,青春可人。然而这十几天不见,再看钟2,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眼底发青,可见得已经是好久没能好好睡一觉了,并且整个人瘦了一圈,大约是连饭也吃不好吧。 两个人最早结怨,就是钟2为着钟晓欣那纤细又羸弱的身姿被白七夸了一句,不过现在钟晓欣每天大鱼大肉,养的身上的肉肉一个劲的走丰满路线,钟2的身材倒像当初的她一般,柳条似的弱不禁风了。 钟晓欣本来就已经不恨钟2了,看见她这样也不禁是大吃了一惊。 “二妹妹怎么会这副模样?”按说就算白氏病的再重,钟2也不至于连个觉都睡不好吧,因为白氏已经很少醒了,吃喝拉撒的次数都数得过来,钟2就算要照顾病人,也完全可以陪着睡嘛。 钟2看着钟晓欣一脸吃惊的看过来,再看其一身绫罗新衣,白白胖胖的斜倚在床边发懒,任谁看了也是无忧无虑的逍遥,这是有人宠着,有底气没有后顾之忧的人才会有的行为和神态,才终于有些理解以前姐妹们看她时眼中的那种羡慕。 钟2心里一酸,就落下泪来,然后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她本就没有带丫环进屋,这一跪,甚至连屋子里银杏盯在一边都不顾了。 呜咽着声音说道:“大姐姐,妹妹知道错了,我今天来……今天来是来求大姐姐,帮帮我吧。” 481 生变 钟晓欣叹口气,给银杏招招手,意思是扶起来送出去。 她是不记仇钟2了,可是也不至于立刻就开始给人做牛做马吧。钟2以前想对她做又没能做到的事,和她利用钟2开了不少任务剧情的事,也就算扯平了,她当不得钟2这一跪,也不会帮钟2些什么。 银杏刚刚经厉过睛雪母女不要脸的跪求,心里的火还没有消下去呢,还真有点怕自家小姐又把二姑娘这事揽在身上,一看钟晓欣态度不动摇的要赶人,银杏也是手快脚快的就将钟2拉起来就往外拖。 钟2如今半点体力都没有,进屋又没有带丫环,怎么挣得过银杏,眼见着几秒的时间就被银杏拖了向外走,只能叫起来。 “大姐姐,我都承认自己错了,你还不肯原谅我么,你既然不肯帮我,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那我就一门撞死在绮罗院中吧,大姐姐还没嫁人,有了权势就逼死堂妹,好威风啊。” 银杏不由得就顿了一下,这名声传出去了,确实不太好听。银杏一向胆子小些,刚刚凭着一股气拉扯钟2,可是现在有点不敢了,她知道钟2的脾气,冲动易怒做事不管不顾,她把人拉出去了,真有可能钟2就一头撞死在绮罗院门口了。 银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钟晓欣。 钟晓欣叹了口气,瞧这出息。 反正钟晓欣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过什么好名声了。她当年写《白钟相会》钟2的名声都黑成那样了,也没见钟2为些缺胳膊少腿的,她就怕了? “拉出去拉出去。”钟晓欣说道。 “大姐姐,大姐姐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前害过你,可是我母亲,我外祖母是无辜的,你帮帮我吧,现在的你有权有势,只有你能帮我,我外祖母快死了,你救救我外祖母吧。”钟2也没想到钟晓欣这么油盐不进的,又挣不过银杏,就高声的喊起来。 “嗯……这个,拉回来拉回来。”钟晓欣忙喊了银杏,帮钟2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不过咱们可以谈谈拯救人命的。天可怜见,她最喜欢听到的就是谁谁谁快死了的消息了。 银杏放了手,钟2又回来了,也精得狠,看钟晓欣松了口,也不跪了,只是也不敢坐,安安分分的站在一边说话。 钟2醒来后,才知道白家变了天。 顺义伯夫人老萧氏,也病倒在床了。正如钟晓欣所想,白氏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钟2服侍照顾还有下人帮着,并非离不开,听说了便想去看老萧氏,顺便还可以见见白七。 但传了信回白家,白家却只派了一个婆子来回复,冷着脸说是却不准她去。只是那婆子走时撞了一下钟2派来迎她的知书,塞给了知书一个纸团。 知书交到钟2手上,上面只写着一行小字:“祖母被软禁,速救。” “你知道写给你字条的人是谁吗?”钟晓欣问道。 “知道,是梅表姐。”钟2说道。 钟晓欣再次o型嘴,这人选怎么这么让人不可思议? “我以为梅表小姐已经把你愣到死里去了,她反而还和你私底下有联系?” “正因为她恨我……也恨白家,所以才私底下联系的我。”钟2自嘲的笑笑,又说:“大姐姐觉得我当天在白雀庵为什么要设计白七表哥落水?” “呃……因为你冲动无脑善嫉神经病?”钟晓欣比较直白的猜道。她是真的理解不了钟2这脑回路,之前钟2同白七的婚事,都已经讲定了,只因为金桔闹鬼事件,不得不将两个人的婚事拖个一年半载,白七就算再喜欢钟晓欣的美色,再看重钟9的才情,两家约定好的婚事,谅他也没胆子站出来拒绝。钟2就真等不了这点时间?何至于冲动到这种地步。 钟晓欣以为是女孩子妒火中烧把自己的脑子烧成渣了,没想到不是这样的。 “大姐姐或者不知道的,一直以来,支持我嫁回白家去的,就只有外祖母一个人,其实人不过是讨好外祖母,没有反对罢了。”钟2惨笑道。 钟晓欣其实是知道的,老萧氏和白氏遗传控女症,宠女儿上天,她挺羡慕的。 “但其实外祖父和舅舅们一直并不高兴,七表哥是这一代最优秀的男了孩子,拿来联姻高门,比娶我有用的多了。” 白七是否最优秀,暂不评价。钟晓欣记得那天有一面之缘,曾与辛大小姐有点渊源的白二,风度行事不差于白七,但脸是没他俊,这得承认。白七拿来为家族联姻,肯定能联到大家小姐,娶了钟2,不至于说废了这个人,但是废了一个白家的机会,也是真的。 “所以其实外祖父私底下已经有了想法,让七表哥另娶她人,母亲说亲事都说好了,不过是母亲同外祖母议定了,可总是口头上说说就算了的,即没有交换庚帖信物,也没有广而告知亲朋,我……我那天去白家……亲耳听到了外祖父对大舅说……” 钟2一脸苍白,摇摇欲坠的说起白家之事,看来当天听到的事情,对她的冲击,一直留到了现在。 那天,钟2也不记得哪日,反正金桔闹鬼之事最凶的几天里,白氏曾想带钟2回娘家长住,但钟2为着怕白家不满她们母女而拒绝了,不过正因为那几天,白世身体也不好,老萧氏担心女儿,几次派人来问,钟2曾有一天找过几个时辰去白家。 老萧氏的身体也不太好,白家当时上上下下就没个待见她的人,老萧氏问完了话,钟2便被扔到了一边,平时陪着她的表姐妹都不在家,反倒只有一个梅表小姐陪着。 “你真可怜。”梅表小姐说道。“我也可怜,你嫁不成你喜欢的人,我也嫁不成我喜欢的人,我虽然恨你,可是也同情你。” 钟2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莫非真因为了金桔的事,她和白七的婚事就要有变动? 但梅表小姐又说道:“我不想嫁进钟家,你若能帮帮我,我也能帮帮你。” 钟2不明白,梅表小姐就将她带去了白府花园处一个假山侧,白府这花园通着内外院,两边都可以进来,梅表小姐拉着钟2躲在里面,不一会就听着外头有人说话。 这个说:“七哥儿的婚事不如早定下来,省得小妹不死心,七哥儿是个好孩子,宁安侯府也是好亲事。” 另个说:“父亲心里有数,不过现在先瞒着,怕母亲和小妹闹开罢了,母亲和小妹一厢情愿,幸好只是口头上的许婚,外面亲戚朋友也并不知道此事,等同宁安侯府的亲事定下了,再有提起的,还能推说是她们打听错了。” 两个人说过了这两句话,便离开了。 钟2却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全身冰凉。 482 这么多年来往白府,她怎么听不出说话的是她大舅二舅。顺义伯府后宅的婚丧嫁娶,一向是伯夫人老萧氏说了算,顺义伯从来没有驳过她,钟2一直以为她同白七的事,老萧氏点了头,说定了,就定了.可是却没有想到顺义伯看中了宁安侯府,还觉得她同白七口头说定的亲事,外头亲朋不知道,想先老萧氏一步,将同宁安侯府婚事广而告知,让外人不好再过问。 钟2都不知道这之后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她回神时,已经被梅表小姐拉了回客厅坐着了。 “我帮了你,你也得帮我,你回去让姑母,取消了我和钟大表哥的婚事,这之后若还有什么变动,我可以再通知你。”梅表小姐说完就走了。 钟2也就出了门,她统共就在白家呆了那么两三个时辰,却将她以前十几年养成的三观都颠覆了,原来外祖父和舅父们这样看不上她,原来老萧氏也不是无怕不能,原因她和白七根本不是婚约将定,原来钟家闹鬼竟然不是最可怕的…… 白家这样对行她,院子里天天闹鬼,白氏平时跋扈关键时候立不起来,钟晓欣还流露出要趁她虚抢她男人,在白雀庵约会白七花前月下亲亲我我…… 钟2本来就没怎么长好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繃了就再没有接上。 白家不是说她与白七的事,外人还不知道,很有操作空间吗?她就计划了白雀庵落水一事,这是梅表小姐给她的提议,或者也有报复她当初陷害她落水的意思在里面,可是这确实是最有效的,是白七根本不可能提防并拒绝的。 那天在白雀庵,订了曲水流觞的游戏和地点的人,就是梅表小姐。 钟晓欣都听傻了。 “所以这就是你抱着白七一起落水的原因?”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梅表小姐借机报复钟2?“难道你就没想过,你们往假山里一藏,就有人过来说话很假吗?”这叫钟晓欣这种心理阴暗的人听了,怎么想也是有人设局,两个人卡着点过来,不搭前言不问后语的,专捡着同钟2相关的重要段落来讨论。 钟2不碰白七的时候,也不是笨人,怎么就这样信了。 “不管是不是局,我总不会听错两个舅舅的声音。”钟2坚持道,并且“那天白家的女儿们都不在家,就是去赴了宁安侯府的小宴。还有……那日……枫叶林中,来的两个就是宁安侯府的小姐。” 钟晓欣开始还以为也是白家表小姐呢,谁让她家表小姐多呢。 想来白七也真是朵烂桃花,挂着她、挂着钟2和钟9、安宁侯那边论着婚事,不行了,前两天顺义伯又给他看中了安国公府的小姐……前世是种桃的吧,多少桃花为他开啊? “你知道安国公府小姐的事吗?”钟晓欣说给钟2听。钟2的脸色听的更白了。 又一次跪了下来。满面的泪水。 “大姐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外祖母了。” 但问题是我不想救啊亲。 钟晓欣只对救快死的人有兴趣,老萧氏身体不好是真,但想来顺义伯软禁她,也只是怕她又心疼女儿,给家里牵红线。救她,又没有功德值。 再说她怎么救?杀到白家七进七出?还不得迟四出面。可是迟四出面能做什么?总不能喝斥顺义伯不尊重原配吧,这年头女人地位低,宠妻灭妾的有的事。 救老萧氏唯一的手段,就是将钟2同白七的婚事定下婚期,早早嫁过去,就算是这样,钟2一日做妾,没定下白七的正室,老萧氏还是不会被放出来,那就只能再请皇后另下旨将钟2扶为正室,这样顺义伯没得拿白七当联姻的棋子来折腾了,老萧氏也就没有软禁价值了。 钟晓欣要喊送客。 钟2这边怎么会就这样被赶出去。 咬了咬牙,低声道:“大姐姐,你只听我说一句,再说不肯救,我绝不怪你。”说完,拿眼去看银杏,现在屋子里就这一个服侍的丫环,钟2的意思是此语机密,叫她走。 哦哦哦哦,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钟晓欣想不出钟2还有什么可以打动她的手段,就示意银杏离开,银杏本来不肯,不过比对了一下现在钟晓欣和钟2的身材,觉得自家小姐掐架也不会输人,就下去了。 钟2说道:“我知道白家有秘密,其实这么多年来,白家同前朝的余孽一直有来往。” 钟晓欣:“……”我也知道,好走不送。现在钟家大湖里天天有升龙观的人守着镇妖,当一群人都是死人啊。 钟晓欣虽然不知道钟2这又是从哪里偷听来的什么,不过这新闻已经很过时了。 钟晓欣喊了一声银杏,钟2急了,“我可以证明白家这些年来还与白莲教有来往。” 钟晓欣就冲门口喊了一句:“守好门。” “你能说出白莲教的名字来,可见也不是一无所知啊。”钟晓欣说道。白莲教从大晋立朝之后,至少在京城,30年来无人敢提的。其实白家与白莲教有关系是肯定的,只是宝藏没有取出来,单凭白家跑来钟家捞骨头这件事,元治帝没有办法治白家灭族的大罪。 当年太祖进京时兵不血刃,就是大楚几家旧臣献城门有功,若是没有说得出口的凭证,杀白家一族,朝堂之上人心会乱,元治帝在民间的声望也完了。可是就算钟家的宝藏取了出来,也只能治白家一个知而不告的罪名,谁能证明这就是白莲教宝藏?并且元治帝还不想让宝藏一事曝光。 如果钟2这外孙女能出来做证,证明白家与白莲教有关,倒正好是个治罪的好借口,又可以保证了宝藏的事不曝光,可是…… “你出来做证,证明白家与白莲教有关,那白家也就完了,夺爵都小事了,你那外祖父和舅舅们都不一定能活下来几个?”钟晓欣一边说一边看钟2,看着钟2的脸色也就明白了些。 钟2还是那个钟2,自私又极端的钟2,从来没有变过。 她在玉姑河底见识过了钟晓欣的能耐,知道钟晓欣是升龙观的贵人了,就不敢再打她的主意,可是白七,她从始至终没有放手过。以前她还有外家可以依靠,可是现在外家不但不可依靠,还几次三番想从她手里将白七夺走。 483 放血 钟2之前求钟晓欣救老萧氏,不过是想借着钟晓欣的慈悲心肠,将她做白七正室的事定下来,她却不知道钟晓欣的慈悲也是假的,没有功德值的事她不做。 于是钟2只能献身说法。 外人看钟晓欣是端王妃,一切权力地位来自于端王,钟2却很清楚,钟晓欣如今已经是升龙观的核心人物,升龙观带走了司琴和张大姑娘,却放过了她,可能很大程度上还是看钟晓欣的面子。 白家只是与邪教有染,并不是谋反,就算别人都死了,保白七一命也不难,若钟晓欣能承诺她与白七做夫妻,就算是过吃吃糠咽菜的日子,她也愿意。 钟2眼里闪现的就是这样的决心。 钟晓欣很想告诉她,吃糠咽菜的日子不是这么好过的。不过钟2愿意做证,倒省了元治帝很多事情。 “你怎么证明?”钟晓欣问道。 白家曾经有献城门之功,若只是外孙女因为婚事不顺,记恨了外家,空口白牙一张嘴说白家与白莲教有染,满朝大臣估计也没几个信的,实在是钟2的名声这几个月被钟晓欣整治的有点太差了…… 想证明,总得有人证物证吧。 “我……小时候菊表姐曾带我在白家玩捉迷藏,那时内院有间很不起眼的小柴房,已经不再使用了,放些杂物,平时只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进出,我们那天进了去,却误开了墙上一个机关密道,只是我们没敢进。”钟2说道。 钟晓欣点头,有密道,说明就不是什么好人家,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杂物房这种地方平日里无人进出,碰上几个小孩子玩躲猫猫,又手贱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很可能。 “问题是那时候你们几岁?” “我记得是五六岁的样子。” “你确认这都十年了,白家还不将那密道堵起来,又或将密道挪做他用。”钟晓欣问道。 五六岁的两个小姐,身边的婆子丫环怎么敢让她们离了眼前,一群人跟着,她们进杂物房,误触机关有可能,可是若说这件事无人知道,则不可能,婆子们汇报给上面,白家不管在密道里藏了什么,都不可能不挪动,要么封了密道,要么将里面的东西换掉。 这秋冬季节的,要是带着兵进密道搜出一堆大白菜也挺可乐的,谁说人家家里不能建密道当地窖了。 “别的不说,你说那杂物室平日里锁着,你们想打开,就得找管家拿备用的钥匙吧,然后以五六岁小孩子的心性,你们没进,是旁边的人劝着你们不要进吧,你怎么就有胆量告诉我,事隔十年,那密道还存在着,并且里面放着同白莲教有关的东西呢。”钟晓欣说道。 就看见钟2的眼睛有些闪烁。 “可……可十年前确实是有的啊,那密道打开,就能看到里面影壁上刻着一朵莲花……后来,后来那些陪我们玩的婆子丫环,也都再没有再白家出现过。” 那岂不是连人证也没有了。 “不不……我有人证。”钟2又忙说道。“大姐姐可还记得家中的一个罗婆子?就是母亲常用的一个管事婆子,住在母亲庄子上,她原本是常住在家里的,只是五年前有一日梦里睡着,突然大喊‘饶命’,还说些什么‘找不到宝藏’的梦话,当时有听见的仆妇们笑话她想发财想疯了,不过那之后,母亲就将她打发到了庄子上,不许在钟家呆着。” 钟晓欣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倒同金桔说的话对上了。 金桔说那婆子有问题,钟晓欣昨夜里就已经吩咐了升龙观弟子去查人,却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可是这要算做钟2的功劳,钟晓欣却是不认的。 “一个婆子,还是说的梦话,如今人还不在家中,拿什么来证明你所言非虚,二妹妹还是先将人招来问清楚再说吧。”估计那婆子若真有问题,即不会受招前来,也多半已经被升龙观提前拿下了。 钟2这物证不全,人证又得找新的了。 不过钟晓欣还是给了她一句准话:“等着二妹妹有办法证明白家同白莲教有关系的时候,我自然就进宫请旨,赐你为白七正室。” “那……大姐姐记得这句话。”钟2到底还是走了。她想嫁白七,白家却不肯帮她,反而她毁了白家,才有可能成真,然而白家一直对她,都还是很好的,这样复杂的心思,估计她一时半刻也没法再来找钟晓欣闹了。何况白家的把柄又哪是这么好拿捏的。 钟晓欣表示坐等着钟2自己来提供证据,但其实若先一步开启出钟家大湖的宝藏来,至少能先定白家一半的罪。 钟晓欣就琢磨着要不要今天下午给钟家采完了血,抽个空去钟家大湖看看,虽然就海言说,冬天下水不好,但那是针对普通人而言,钟晓欣对于水温的适应度同常人不同。 她也是有些心急,白莲教一事毫无进展,别说宝藏找到找不到的,现在看来白莲教隐在京中的势力也有,她可还没有忘,她第一次深夜出府时,就碰上了迟四被刺杀。 现在想来那会她心心念念的光想着寻宝了,是不是白莲教刺客的事情她也该多问问? 钟晓欣被钟2一顿闹腾,也没有睡意了,再说她奉旨办差,一回钟家就又吃又睡的也不太好。 按说她现在的身份回到钟家怎么也该老沈氏置一桌的酒席替她接风的,不过她当时进门时看着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小沈氏又说老沈氏身体也不舒服,所以还是各吃各的,但吃完了,她这晚辈少不得挨个问安,顺便抽血。 就先跑了一次老沈氏的正院里。 老沈氏看来身体确实不舒服,病歪歪的倒在床上,看着钟晓欣来了,强颜欢笑,这笑可真够强的,拉拉嘴角就代替了,也不愿意与钟晓欣多说话,钟晓欣还以为她会爱听宫里的事情,结果聊不到两句就冷场。 钟晓欣看人家不给面子,也就不多做停留,直接从仙府中挥出太子的血来在左手里握着,要给老沈氏采血。 老沈氏听说钟晓欣要给她见血,气得脸都青了,不过钟晓欣扯着元治帝的虎皮,到底还是给老沈氏多放了一碗血。不合。 484 多看两眼 小沈氏倒是对钟晓欣的笑容多了些真心,倒是很欢迎她回来的样子,不过因为之前太多事,钟晓欣对这继母也是亲热不起来,本想着给她多放点血,但因为钟3正在小沈氏的屋子里,钟晓欣不好给两个人放不一样的血量,也就各自给放了半碗血。不合。 钟3看着钟晓欣如今在宫中新制的富贵衣料,又得了皇后赐的头饰,一身的好装备,眼神就即有三分羡慕,也有七分的嫉恨,有心想像以前那样刺两句,又不太敢。 钟晓欣没将她那些小眼神放在心上,说起来钟家这些女人里,就没几个心思正的,瘸子里拨将军,她反而看钟3不错,爱显摆,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可是不小气,心思神色都摆在面上,没做过背地里阴人的事。 钟二老爷没在家,钟晓欣就告辞了,既然钟9的血能同太子的相合,她的却不行,当时她就判定可能是钟9的母亲那边有这种稀有血型,现在看钟3也不合,那估计钟家血脉里就没有这种血型,可是钟9的母亲又已经死在庄子上了,采不到血,她今天估计是白跑一趟了。 不过已经跟元治帝说了,要在钟家采血一圈,即是把可能性排除到最小,这也是她做为钟家女代表家族向元治帝表表忠心。 所以钟4-钟11等人处,少不得也要跑一圈。钟晓欣向小沈氏告辞,结果钟3意外的开了口。 “大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陪大姐姐走一圈,也好我们姐妹说说话。” 钟晓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假妹妹呢,以前钟3可没有过这么好说话。钟晓欣还没反应,小沈氏先叫了一句“三姐儿”,可是犹豫了不到一秒,就点头道:“也好的,你们感情好,嫁了人以后才好互相扶持。” 钟晓欣有点理解钟3的意思了。只是这一路,钟3倒什么都没有说,反而问的多是宫里的事。 到钟4那边采了血,因为有钟3在场,也只能放成半碗,钟晓欣就后悔,不该对钟3心软,照她的意思,小沈氏和钟4、钟5,都该各自为国捐献两碗血才对。 然而钟5并没有在钟家,说是因为钟5的姨娘在外面的亲娘病了,就去探望了。因为钟5的舅舅平日里就有车,所以往来倒方便,不用小沈氏给备车,小沈氏也懒的管她。 “只不过这半个月来,她姨娘的母亲的病的越来越重,看情况,是快不行了吧。”钟4说道。因为钟3陪着钟晓欣,所以给钟4抽完血之后,她也顺便加入了采血小队,这会往钟6那边走着,钟4就拿钟5说起了嘴。 这半个月来,钟5几乎是每隔几天就出府一次,每次回府都一脸的泪痕和哀怨神色,看来她外祖母是快不行了。 钟4别看日常跟钟5好,但那嘴和那脾气是从来没放过谁的,现在陪着两位嫡女,点评起钟5来也不客气。 “她外祖母都快死了,看她的神色也是伤心不已,可是每次出门不是穿桃色就是银红色,我是知道她平日里就喜欢这样的颜色,可是到底是快要办丧事了,就不能穿件素色的吗?我也是好心,新做的那件银色绣黄梅的裙子想借给她,可是她竟然还嫌那裙子配色不喜庆,不肯收,这人死天收,她莫不是以为穿的艳丽点就能冲喜怎么着?” 钟3便接口道:“这么想也有道理,穿着喜庆的衣服,做些喜庆的事情,是可以冲冲晦气的,说起来我们府里最近晦气才真的多,若这冲喜有用,不妨我们府里也该冲冲。” 钟4立即补充:“以大姐姐现在的身份,不如开个茶会,家中多请些客人来,也好给府里冲冲晦气。以前都是大房开宴会,又推三阻四的不许我们参加,其实也不过是些五六品官员家的千金,连伯府爵位的人家都少,还贵重的什么似的,若大姐姐要开宴会,随便请请也要高过二姐姐吧,我看不如就请……诚意伯府上的千金来,还有安国公府同淮安侯府,她们家的千金,人品才色都是很好的,配得上做大姐姐的客人。” 从这儿等着我哪。 钟晓欣看钟4也真是一张巧嘴,这句话说的她若拒绝,便是自认比不上钟2了,钟4点名的这三家,安国公府和淮安侯府,那都是有女儿嫁做宫妃,生了皇子的,除了当今卫皇后没有娘家之外,外戚就以这两家为贵。钟4这是觉得她做了王妃,她就有资格进这两户人家择婿了? 不是她怀疑她能不能活到做王妃的时候了。 除了救人命攒功德值,钟晓欣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没见她现在连修仙都不热情了。 钟晓欣只扔给钟4一句“不熟”。 钟4再想劝时,就已经到了钟6钟7与其姨娘的偏院了。 钟晓欣就这样将钟家二房所有人的血,采了一个遍,果然是没有一个合适的。 结果有点可惜,不过也算早有预料,这样她就可以交差了。 钟3和钟4还多跟她提了两句想办宴会,钟晓欣一概不理会。现在太子昏迷的消息是暂时还没有传出来,普通人家办个宴会也就办了,可是钟晓欣一边担着给太子查找血源的任务,一边也组织个宴会,那才是脑子抽筋了呢。 将两位热情待嫁的妹妹打发走后,钟晓欣也就直接来到了元嬷嬷的六畜兴旺院。 钟晓欣刚一进院,就见着福秀小姑娘同小丫环正在院子里刨土,问过了才知道,因为据说是元嬷嬷想在院子中开一块空地出来,种些生长快速的绿叶菜来丰富一下菜蓝子,钟晓欣对于这位老嬷嬷的爱好,也是无话可说了,只不过因为看见了福秀小姑娘,所以不由得就驻足多看了两眼。 福秀小姑娘瞪着圆滚滚的眼,回看钟晓欣,“大姑娘,你找我有事?” “呃……没事。”钟晓欣摸摸鼻子。 只不过是一时想了起来在宫中被传的王福秀闹鬼的事情,突然碰到人了,想看看早年的情敌长的什么模样罢了。 485 试话 福秀小姑娘圆圆的一张脸,说清秀都是夸她,长相非常普通。当初两人初来钟府那一天,钟晓欣就曾想过,这姑侄两个年纪也差得太大了点,元嬷嬷已经将近60,福秀却才12岁,然而当晚看迟四的反应,她该是跟当年的王福秀长的极像,所以才会被失去侄女的元嬷嬷收在身边,迟四见她时也曾误会是当年的王福秀。 “福秀,你姓什么?”钟晓欣问道。 “姓元啊,我当年跟姑母一个姓啦。”小姑娘说。又说:“大姑娘快进去见我姑母吧,她老人家早好几天就一直想你,老念叨你。” 钟晓欣点点头,没再多问,就进了屋。 因为是规矩,所以钟晓欣得先见过老沈氏和小沈氏再来拜见元嬷嬷,但其实就私下的关系来讲,她同元嬷嬷关系更进。 所以钟晓欣一进屋,就扑到了元嬷嬷坑前,什么“嬷嬷我好想你啊……见不到你我好担心你一类的”讨好的话,钟晓欣不打艮的说了一溜,钟晓欣也不是真的天生出生的贵人,前世做叶睛时一堆的老家亲戚,讲真,讨好乡下老太太,她也算能手。 将元嬷嬷哄的直笑。 不过却也看得出来,元嬷嬷这笑模样也就是给钟晓欣的卖萌应个景,心情并不好。 “嬷嬷,是出了什么事?可是我不在的这两天,钟家有人怠慢了您?”钟晓欣问道。 “并不是。”元嬷嬷叹了口气,“我一直等着你,想叫了你来问问,你进了宫里,太子的病情怎么样了?” 钟晓欣惊了一下:“嬷嬷,你知道了?”元治帝亲自下旨封锁消息,元嬷嬷就算早年宫中有人手,也不至于消息这么灵通吧。 元嬷嬷点点头:“昨天晚上圣上就派了人过来了,问我……叹,迟家和常家,早就没人了。” 钟晓欣这才明白这老嬷嬷的消息为什么这么灵。 却是元治帝亲自派了人来探问。 昨天夜里采血,元治帝和迟四的血才能同太子相融,元治帝那时候就怀疑是帝皇血脉,同旁人不同。 所以就派了人来问元嬷嬷,为求万一,想再找迟家或者是常家的其它亲人。并且其医治的手段办法和情况,也没有隐瞒,因为元嬷嬷说来,真正意义上是元治帝的奶娘才是,元治帝对她,必定非常信任。 到底元治帝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儿子又不多,就算其它儿子地都同长兄血脉相融,元治帝也不可能无限制抽他们的血只为求一个儿子的活命。 再没有谁比元嬷嬷更清楚迟常两个的亲戚情况,然而很可惜,元嬷嬷也帮不上什么忙。 皇后卫氏的血也同太子相融,可惜卫氏也一样是孤女一个,没有娘家亲人。 元嬷嬷当年是孝慈皇后常氏安排给儿媳妇的人,一路带大了迟四,肯定当年也是看着太子在身边长起来的。 钟晓欣就安慰她道:“嬷嬷尽管放心,太子的病虽然没有大好,可是人已经醒了,再治过几次,早晚就会好起来,虽然这同胞之血不易找,不过其它人也并不是没有这样的血的。” “是……是谁?”元嬷嬷问道。 钟晓欣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同太子血液相融的,现在查到有一位升龙观的尘微真人。” 因为钟9对外是已经死了的人了,钟晓欣不好说这事能不能元嬷嬷知道,所以就只以钟9的道号来提她。 “这人……是男是女?”元嬷嬷又问道。 “是女子。” “哦……这样。”元嬷嬷捏了捏手中常年把玩的佛珠,好一会了才开口道:“女子不好,身体太弱,怕经不得给太子殿下治病。” “是……何况这位尘微真人年纪也太小的些,才10岁出头,现在圣上的安排,明天我再进宫一次,先请皇后娘娘替太子殿下分担些,什么时候寻到了其它的人,太子就能真正好起来了。”钟晓欣说。 元嬷嬷有点吃惊的瞪大了眼问道:“才10岁,这也……确实太小了些,若用来治病,只怕要毁伤身体,伤了天道之德。”又说道:“事情,我都听圣上的使者说过了,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是这样身怀绝技的异人,不过说来也是,四哥儿的命格,若是普通的人,又怎么配得上他,你……你的血与太子相融吗?” “查过了,不合。”钟晓欣说道。 “哦。你和四哥儿的婚事,定在了什么时候?”元嬷嬷又问。 “本来说是定在明年年末,但是四……端王的意思,想早一点,说是想提到今年,可是时间也太紧了些。”钟晓欣看着元嬷嬷的眼,回她。 “姻缘本是天定,早点好过晚点,女人啊,图的是什么,一辈子,嫁人生子相子相子,子孙满堂才是幸福,我听那小子说,你如今也是升龙观的一卫首领了,可是等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便明白,十里红妆、功名利禄都是虚的,婚事,还是早些的好,紧点也不要紧,总之四哥儿不会让你吃亏。”元嬷嬷也看着钟晓欣,教导她。 “是。”钟晓欣点头。 虽然说钟晓欣就婚姻这方面还是同元嬷嬷这样的思维有些代沟的,而且就钟晓欣的属性,就算是婚后,元治帝也不可能让她卸任蓝龙卫首领。 但是元嬷嬷愿意这样劝说她,至少也是真正诚意的对她好。 钟晓欣答应下,元嬷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钟晓欣身负皇命,靠了一声罪,取了元嬷嬷一滴血,就起身离开了。不合。 出屋的时候,元福秀还在同小丫环开垦小菜地,看钟晓欣离开了,就热情的来送,临出门时,钟晓欣又是盯着她一阵的看,把小姑娘都看毛了。 “福秀,我记得你今年12了吧,这都十月底了,转了年就13了……嬷嬷有给你相看过对象吗?”钟晓欣突然问道。 “呃……”小姑娘整个人都有点方,哪想到钟晓欣看了半天,突然来这么一句。“大姑娘,你问的什么啊?”小姑娘跺着脚想跑,以为钟晓欣逗她呢。 钟晓欣却没有这份闲心,又说道:“我只是有感而发,女子嫁人就像重新投胎一样,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可得好好选选,以嬷嬷的身份,其实你就算早要嫁进公侯之家也不无可能,你自己想过没有,以后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说有感而发,也算是真心话。 486 同血 元治帝帝后两人都视太子若命,但是只看两人相处就知道感情无多,皇后一有事就哭晕在离嬷嬷怀里,元治帝生气时对卫皇后说的话是“闭嘴。” 太子之所以一睁眼就就先请己罪,说是让帝后担心了,应该也是很清楚,孩子出事时,是夫妻间最易产生推诿、责难、怨怪的时候。 还有张氏同韩道人夫妻反目。 小沈氏要忍着丈夫满院妾室,白氏要忍着钟世子没有担当,更还有钟2同白七,姻缘都未结就闹得鸡飞狗跳,似乎她身边每一桩的婚事都是反面教材啊。 看钟晓欣不像是在调笑她的样子,元福秀小姑娘也当真想了想,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样子就是个普通的小村姑,看来这些事,平时也有想过的。 “我……我也是来了钟家之后,才知道姑母以前原来在这么富贵的人家里做工,不过来之前姑母就说了。‘大户人家太复杂,心眼多规矩大,要是我住不惯,多忍两天,到时还回我们村去,姑母说给我多添陪嫁,嫁的近了,她还能实实看到我。’大姑娘,我说实话,钟家吃的好住的好,可是也太无聊了些,整日里对着院子,又不好随便出门,我都快发霉了。”元福秀说。 钟晓欣点点头:“你要出门时,只管同二太太说,只说是我说的,不会有人拦你。” 元福秀就拉着那小丫环,一起道谢,看两个人的神情,倒是成了好朋友的样子。 钟晓欣就又采了两个小姑娘的血,暗地里确认了血型不合,才离了六畜兴旺院,一路走着一路想着。 元嬷嬷同她说话时的神情,一直很平静。 可是钟晓欣自从突破七情之后,对于已经突破的情感,会有比较敏感的感知。 之前说话,当元嬷嬷听说到了有外人同太子血液相合之后,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哪怕她的表情再怎么平静,但那种过度浓烈的情感波动,却透了出来。 她问对方是男是女,待等到钟晓欣回答是女子之后,这惊惧之情便消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喜悦,虽然她的表情依然平静。 不……单就元嬷嬷听说有人能救太子时,第一反应问对方是男是女,这就很奇怪。 只要能救人,何必问是男是女,就像去肯德基吃鸡腿也不会问它生前是公鸡母鸡一样,有用就好啊。哪怕是10岁的孩子,只要控制住取血量,也死不掉啊。元嬷嬷该最先关心的,不应该是太子的病吗?可是却2次提及不该用钟9来取血治病,倒似是对钟9关心异常。 而她似是顺嘴的问起钟晓欣血型和婚期,待听到钟晓欣同太子血型不合时,元嬷嬷那强烈的情感才慢慢散去,情绪一平静,钟晓欣离得再近也感知不到了,然而这恰恰说明了钟晓欣之血不可用,让元嬷嬷紧繃的情绪松了下来,回归平静。她同太子血型不合是件这么让人安心的事吗?太子那稀有血种估计跟这世上的人就没几个合的啊? 又催问她的婚期? 钟晓欣觉得元嬷嬷心里有什么秘密,或者是有关于太子或是皇室血脉的秘密,只不过交情不到,她即不好问,也不能问。 钟晓欣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又来到了钟家东院。 她当时跟元治帝说的是回钟家查问,那钟家诸人就得全采血一个遍,有些下人碰不上就算了,能碰上的没见她连六畜兴旺院的小丫环都没放过吗?钟2和白氏做为钟家人,当然也得走个过场。 钟2之前刚被钟晓欣拒绝掉,正为着怎么证明白家是白莲作孽之事而烦恼,眼见着钟晓欣又来了,还以为钟晓欣改了主意。 “大姐姐,你是肯帮我嫁给七表哥了?我就知道,大姐姐是个心善之人。”钟2满眼感动几乎哽咽的的说道。 钟晓欣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她了,她哪只眼睛就看到她心善到如此地步? 钟晓欣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也不多说,抓起钟2的走就用指甲划了一滴血走,按着小沈氏和老沈氏的待遇,本来怎么也该放她一碗血才罢休,但最近钟2太憔悴,这身子骨差成这样,钟晓欣怕再不小心给她仙府里添个杀人的坑。 例行的取完血,然后例行的配型,钟晓欣沉默了半天,随后又去取了白氏的一滴血来配型,又是沉默,最后才开口道:“要不我们还是来谈下你和白七的婚事吧?我去宫里求旨,给你们将婚事取消掉你说好不好?” “当然不好。”钟2尖叫。这一声含怒含悲,倒露出了两分曾经的女王2姑娘的气魄。 “……”那可就难办了。 钟晓欣看着手上的血。 钟2及白氏,竟然同太子之血是相融的。 钟晓欣演技也不错,云淡风清的从钟2那边出来了。 直奔外书房,这里是钟世子的地盘,钟家双胞胎也常在此处出没,顺便的要到了血并且配型失败之后,钟晓欣也没有走。而是多问了钟世子两句话。 “大伯娘到现在身子也一直不见好,白家再没有派人来看吗?”钟晓欣问道。 钟晓欣这么一问,钟世子也是唉声叹气的。 前段时间,白家掌着的南城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几个商贩之间的矛盾,闹得其中一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还是失踪人口,却不知道怎么的,事件越闹越大,元治帝怒斥了顺义伯,将之所掌的南城兵马司都指挥一职都给撸了,换给了临安侯府的世子。 钟世子这些年一无所成,凭着关系在南城兵马司任了一个文职,这些天虽然并没有人去动他,但他工作起来也并不太顺心。 升龙观和皇家的关系,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看在眼里,钟世子也不清楚前面这一回事,白家就哪里来的底气,敢跟升龙观叫板,想悄悄的将尸骨移走,就算是和尚做法事再好,你也得等升龙观做法失败再说吧。 因为这样而惹怒了升龙观,继而被在元治帝的面前穿小鞋,实在得不偿失。 487 知道 钟晓欣不提这话题也就算了,钟世子也没胆提,可是说到了这里,钟世子也不得不替白家说两句公道话了,为着钟2一个外孙女害死了一个丫环的命,而致使白家这外家反而受到了牵连,别说是外人,就算是钟世子这亲爹,心里都觉得不太公平。 “欣姐儿,你如今也是升龙观的弟子了,虽然只是记名,但端王……但国师给你面子,你不如去说两句好话。你也看到了你二妹妹现在的样子,她是真的知道错了,白家也是为了她们母女着想,做的事有些过了,可到底情份摆在那里,南城兵马司这么多年来都是顺义伯做主,猛然一下子换了主事者,好多事都做着不顺,能平平稳稳的就还是不要有大变动的好。白家好了,济安侯府也跟着安稳,你嫁出去了,娘家才有底气保护你。”钟世子说道。 钟晓欣只淡淡地笑,别说她用不着钟家保护。这家从老到小的这一溜女人的得性她也算见识过了,每次逮着机会就拿她换好处,如今就是钟家想雄起,还得看她乐意不乐意呢。 何况白家失势是早晚的事,元治帝那边他们是已经挂上了号的。 再说白家还有什么情份,自那天捞尸之后,钟2醒来了,也就派个婆子来问侯一下,可见已经根本不想同钟家再来往了。 钟世子看着钟晓欣的笑,解释道:“白家还是最近失了南城兵马司一职,家上人人心情都不好,你大伯娘是白家唯一的女儿,白家是不会不管她的,你们这一辈,又还有两件婚事,欣姐儿,你太小,还不明白有个强有力的姻亲有多重要,但这件事总是对你有利无害,你多跟国师与端王面前说两句,钟家上下心里也都感谢你。” 钟晓欣觉得钟世子这些年被白氏调教的确实也跟哈巴狗差不多了,她替白家说话,倒要钟家来谢她? 不过钟晓欣的重点不在这里。“大伯父,白家只有大伯娘一个女儿?” “自然,所以你大伯娘这些年受白家重视,我们钟家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的。”钟世子还想再对钟晓欣晓之以理。 但钟晓欣可从沾过白家一分钱的光,只是问道:“是只嫡支有她一个女孩子?还是白家嫡出只这一个女孩子?” 钟世子想也不想的回答:“顺义伯嫡出庶出的儿子们不少,但女孩子只你大伯娘一个。” 钟晓欣若有所思的道了谢,至于钟世子要为白家讲情的话她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钟2和白氏竟然也是这样的稀有血型。 之前她在皇后宫里,验看过将近50多个宫女的血,无人合适,但如今钟家这一门十几位主子里,钟2和白氏就都是稀有血型,就比较来讲,可真的够高的了。 不过很显然,从这血型的分布上看,跟钟家没什么关系。 因为白氏是稀有血型,钟2是,钟家双胞胎却不是,怎么想,这血型也该是白氏带来的,就像是钟9的稀有血型可能来自其母一样,钟2也如此。 那现在最靠谱的,就该是到白家去采血。 不过若说换了别家,钟晓欣说不定扛着元治帝的大旗也就去了,却偏偏是白家…… 太子昏迷的消息可以锁,可是她要给太子换血,那一旦求助于别人,太子的病和换血的方式就瞒不住。 这可不像是现代,稀有血型还能弄个组织彼此互助。 就算以后的医疗手段将输血换血推广普及开,估计也没有谁敢让皇家一脉来放血互助他的,肯定是无偿捐献啊。那么同样的,这时候谁给太子献了血,就算不敢说有恩,至少也算有功。 特别是现在元治帝一脉里,能给太子献血的只有迟四和皇六子两个,那么如果说白家一脉真的有别的人有这种血型,那么当然白家就是立有大功的。以后太子病愈后渐渐传来,除了钟晓欣可能有机率被人当神仙来看之外,白家一定就是最大的功臣。 白家隐瞒宝藏的事还没有下文,是否为白莲作孽的事也还没有揭开呢,若是沾了这样的名声,以后元治帝对这一家简直是轻不得重不得的。所以之前钟晓欣对钟2说,要不要先取消婚约,一旦白家救太子有功,钟2这种小事简直就是分分钟的解决。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白家采血验血,钟晓欣还真有点拿不定主意。如今也只能是进宫先问过元治帝了。 等到了晚上等到了钟二老爷回府,都已经是晚饭过后了。 钟二老爷的血也不合。 再然后又收到消息,钟5已经满面泪痕的回来了,就当是饭后运动了,钟晓欣亲自找了上门,看钟5果然是一身艳色打扮,哭的日月无光的模样,虽然可怜并且血型不合,但钟晓欣也还是狠狠放了她半碗的血。 只是没有想到从钟5那边回来后,钟晓欣却见着一个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正从绮罗院里等着她回来。 “紫竹?你不是说好了你今天宿在白雀庵的?”钟晓欣总觉得紫竹这出现的,比迟四出现在这里都稀罕。 她白天刚刚把紫竹送到,若紫竹要回来,还不如跟她的车一起呢,现在这自己跑这么老远的连个晚饭都没赶上,她图的什么啊? 虽然没赶上饭点,苦菊哪敢让她家紫竹大王饿着,一看人回来了准备好了吃食,反正紫竹一向不嫌弃剩饭剩菜的,钟晓欣回来的时候,紫竹正一边吃着一边骂着,紫竹那本事,一开骂就要开车,什么“见人、扫货、小表砸的”一边吃饭一边喷。 “这又是谁惹到了你啊?”钟晓欣感叹,好久没听紫竹骂人了,竟然有一种全身舒爽的怀念感。 而紫竹见着钟晓欣进来了,便停了骂也停了饭,眼神转了一圈,看着这屋里的人,钟晓欣、苦菊、银杏,还是当初的绮罗院四人小组,才开口道:“小姐,我知道害你的人是谁?” 钟晓欣默了一下……害过她的人太多,她竟然一时不知道紫竹再说什么 “就是上次那海鲜汤,害你拉肚子那次,我知道是谁做的了。”紫竹说。 488 心好大 “哦。”钟晓欣恍悟,也就怪不得紫竹扔下了方氏百日祭的事不管,跑了回来,她早该想到,能让紫竹把顺位摆在方氏之上的,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是谁?” “是五姑娘。” “你怎么知道是她?” “我亲耳亲到她说的。” 钟晓欣:“……”为什么她觉得,她从穿越来之后,反而是身边的丫环一个接一个的开挂,现在连紫竹这种明显武力加点的丫环都开始走侦察探路线了吗? “这从哪听的啊?”钟晓欣问。 是在白雀庵。 今天紫竹一早的就去了白雀庵,因为钟晓欣之前来时,知道的那庵侧有以前挂单尼众休息的地方可供住宿,所以到了那里第一件事,就是给紫竹买了一间小屋的居住权,言明要住满三天。 看门的还是那个耳聋眼花的老尼。拿到了门牌后,紫竹和钟晓欣才去了各做各的。 等着钟晓欣走了,紫竹也跟着尼姑们用过了饭后,再想去厢房时,却是进不去了,哪想到那老尼竟然连整个厢院的大门也锁了住,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紫竹却是非要进去不可的,她之前已经跟白雀庵的尼姑谈妥了价格,要给方氏同着窦氏一起大做法事,只是白雀庵人家也是小本经营,概不赊帐,虽然钟晓欣吩咐过银子不够用了,就报钟家的名号,可以沾些钟家的便宜,但尼姑们却是表明,至少订金要见现银才行。 紫竹就是回来拿钱的。哪想到院门都锁了,紫竹怀疑老尼去上厕所了才锁门,一会就回来,紫竹也是村姑出身,一心急,就攀着树爬上树顶,本来这院墙就矮的很,树枝众覆在墙头上,还没跳,她就听到了里面有人声,若只是人说话,紫竹也是守礼的人,自然不会偷听。 可那女子一张口,便说道:“大姐姐或许这两天就要回钟家,母亲已经查到了当初是我对她下得毒,或者会为了讨好她而将我交出来,可怎么办才好?”说着便细细的哭起来。 紫竹直接就打了个机灵。 京城人家姓钟的也不少,可是这女子这样的说话,她第一反应就是在说钟晓欣,钟晓欣当初被下毒的事,虽然有了郑姨娘顶罪,但其实在绮罗院众人的心中,一直是疑案。 一旦怀疑起来,就觉得这声音似乎也是格外的耳熟,这多想一会,似乎这样温温柔柔的就是钟5的声音,因为钟4和钟5平常里最活跃,没少在钟晓欣面前刷存在感,两个人又极富性格特色,对这两位姑娘的声音,紫竹听的多了,对她们两个的印象反倒比对钟9还深,因为钟9除非在钟晓欣面前,不然是不太开口说话的。 紫竹这下什么心理负担都没有了,干脆就着树枝趴在房顶上偷听。 钟5在说的,正是重阳节之前,下毒害钟晓欣一事。 原来当初要害钟晓欣一事,是钟4和钟5两人合谋。钟4出的主意,又找了家中做药材生意的蒋姨娘抓了药,却是钟5找了机会,投入到了钟晓欣食用的汤中。当日两个人说好了的,若有空出来的名额,各自到小沈氏面前争取,虽然其实钟5心里也明白,若按排行,轮到钟4的可能性比她大的多,但到底总还有半分的机会,何况其实小沈氏一直不太喜欢钟4张扬的个性,钟5反倒更得嫡母的喜欢。 却没想到因为当时钟晓欣身上还挂着两件相亲的任务,小沈氏看中了钟4活泼爽利的性子,怕钟5带了出去温温柔柔的出不了头,最后还是定了钟4去重阳宴。 钟5白白费心一场。不过当初姐妹两个讲好了条件的,愿赌服输,她也怪不得谁。 只是没有想到,钟晓欣不但没有就这样沉下去,反而被端王看中,一飞冲天了。而钟家二房的姐妹因为有了端王这样一个姐夫,身份也升了上来,或者至少是钟家自己认为升了上来,似乎也有底气在高门选婿了。二太太小沈氏,有心要将钟3许到了诚意伯府去,而钟4,简直心大到让人无话可说,竟然想要凭着端王姨妹的身份,嫁到皇家。 “等下。”钟晓欣目瞪口呆的打断。“嫁到谁家?” “皇家,4姑娘看中了皇五子。” 钟晓欣简直无语了,皇家那是想进就能进,皇五子是看中就能嫁的吗? 她能半夜三更在湖边捕到一只端王,并不代表钟家其它姑娘就有办法嫁到皇室中,毕竟迟四那种半夜没事各处溜达的采花贼属性,一般的人都没有,何况要嫁还有个辈份问题,她都做了端王妃,她的妹妹还怎么嫁皇子? 让迟四和亲侄子做连襟,钟4这是想的哪一出啊? 不过钟4这样的想法,倒也不是真的心太大,也算事出有因。 据紫竹转述的钟5对那男子的说法,事情是这样的。 当初钟4跟了钟晓欣去重阳宴上,认识了好几个手帕交,钟晓欣那有心修仙,全没把人际交往当回事,钟4却是有好好对待这些新朋友的,其中一个姓王的姑娘,后来和钟4就挺要好。 而这位王姑娘,前段时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被皇五子看中,收进了府里做了侧妃,可能是前段时间两人又通过信,王姑娘报怨说是皇子府中正室防备的厉害,其它的侧室又相欺,没想到钟4也就起了心,一心想走王姑娘的路子,有心进皇子府帮王姑娘固宠。 钟晓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么一想,好像貌似以前是曾听钟10说起过,钟4的生母赵姨娘当年为了固宠,曾经将闺中密友的蒋姨娘送到钟二老爷面前,义姐妹两个一起服侍男人。钟晓欣当时都是当八卦故事听的,没想到钟4竟然还觉得这手段挺有效? 但钟4有这样的心,小沈氏也是赞成的。皇五子的生母贤妃,出身安国公府,而安国公府恰是诚意伯府的顶头上司,如果钟4能给皇五子做妾,就可以说动安国公府出面给钟3保媒,按小沈氏的想法,就算做不了宗妇,也该嫁个嫡子,而诚意伯府想为庶子说亲钟3,她是怎么也不肯的。 至于钟晓欣所想的辈份和身份问题,其实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489 不管 妾室的娘家人不是正经亲戚,钟4嫁出去了,达到了她的用途,钟家也不会再管她死活,皇五子府上自有正室管束,她以后出现在人前的机率也少的多。大户人家有的是,嫡女嫁做正室,庶女做继室或做妾的做法,所以小沈氏对钟4的大胆构思,很是支持,反正只要对钟3的婚事有好处的事,小沈氏都支持。 只不过钟4想嫁进皇子府,总也该皇五子先看中她才行,王姑娘做为皇五子的侧室,倒可以帮着制造些机会,而问题在于钟4想嫁皇子府,虽然打着帮王姑娘的旗号,可是事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人家王姑娘还不知道呢…… 于是钟4便想讨好钟晓欣,进而让端王帮着她嫁给皇五子,当然就得拿出诚意来,而当初两人一起谋害钟晓欣,虽然是钟4淘来的药,却是钟5亲自投的毒。钟4若事先向钟晓欣报告,就算钟5将这情况说了出来,钟4也可以反咬一口说是钟5陷害。 钟4只是出个主意,那抓回来的药材,也都是些普通的药材,但钟5投毒,却不是无迹可寻的,至少小沈氏当初其实也察出来了一些端倪,只不过为了陷害郑姨娘,没有将钟5供出来而已。 如今小沈氏和钟4都等着讨好钟晓欣,便随时有可能将钟5供出来,而钟5一旦曝光,便会受到钟晓欣的报复和打压。 也就怪不得钟4今天各种数落钟5的不是,钟晓欣不再的这段时间,看来4.5这姐妹两个没有了外敌,开始内斗了啊。 总之其实钟5哭哭啼啼的讲这么一大串,不过是向男子控诉自己在钟家不好过,想让男子快点将两个人的婚事订了下来罢了。只是没想到两个人说话,门外就趴着受害者的心腹丫环,倒让人听了个全。 “这个……”钟晓欣摸摸鼻子,貌似她当年也做过这种事嘛,用自己的辛苦处境来打动对方,然后顺利跟卢萧那边划拉了不少的活动经费当聘礼。 大家都有年轻的时候,现在回头想想自己没成功的时候也有过这么白莲花的时刻,钟晓欣也挺不好意思的。 “那男人答应了?是什么人?” “没有答应,也并不知道是谁。不过对方倒是好脚气,哄了她半天,只说不会眼看着她出事,但没有给任何的承诺,不过似乎是送了她什么贵重的首饰,我听5小姐那声音,还挺高兴的。”紫竹冷笑。 紫竹小时候父亲跑了,全靠母亲一个人支撑着生计,所以对于男女情事,格外的怀有不信任感,男人说出口的承诺都不见得能当真,何况对方连半句承诺也没有。 钟晓欣再摸鼻子,之前迟四何尝不是半句话没有的,老拿首饰财宝哄她,怎么觉得紫竹讲钟5的事,她老躺枪呢? 总之这件事吧,感觉就是钟5个年轻小姑娘被人哄了,自己的事抖了个利落,但人家其实什么也没答应。 紫竹听到了当初事件的真相,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好屋子里男人将小姑娘哄高兴了,两个人抱一起你亲亲我,我亲亲你的,不聊天光亲热去了。大约是见面的次数多了,有固定时间点,总之再等到男人推门而出时,老尼已经将院门打开了,钟5又隔了一段的时间才出来,紫竹便看得清了,确实是钟5,怕被撞见,她再隔了一段时间走的。 钟5或许是又用的她舅的车,紫竹却是两条腿回来的,自然就连饭点都错过了,就是为了向钟晓欣汇报这件“大事”。 其实这件事情要放以前,钟晓欣说不定还真会查一查,报复一下,只不过现在她格局大了,办的事都是天家事务,没看太子这种人物,都得等着她治病吗?真是没时间管了。 “这件事,先放一放吧,紫竹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还在院里睡下,明天我早一点走,先送你去白雀庵里,然后再进宫,钟4也好钟5也好,有什么私心,现在也不敢算计到我身上,还是得先将宫里的差事办好了。”钟晓欣说道。 先办皇差,紫竹也认可,反正钟5跑不了,以钟晓欣现在的身份,什么时候想办她,随时拿出来提溜她。 绮罗院一群人,就这样吃饱饭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钟晓欣早早起来,同紫竹打点好了,还没来得及出门,却被钟5哭上门来了。 “大姐姐,求你救求我外祖母。”钟5拉住钟晓欣不让走,哭成了一个泪人。 “嗯?你外祖母又不好了?”钟晓欣有些发愣的问道。 之前钟4说钟5的外祖母三天两头病危,钟5还穿着艳色衣服去探病,钟晓欣昨天被紫竹告知真相,才明白钟5那是打着长辈的旗号去会情郎了,这是怎么说的,诅咒成真?她外祖母真不行了? 还是说昨天才见过,今天又见?她和迟四都没这么难舍难分。 钟5不会是知道她要去出门,打算让她捎一程吧? 结果钟5哭的人都快断气了。 “不是的。我外祖母昨天……昨天夜里被人劫走了。因为有宵禁,邻居都不敢出门帮着找,舅舅今天早上才送来了消息给我,大姐姐,你快去求求端王,让他帮着救回我外祖母啊。” 钟晓欣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个两个的都来找她喊救命,什么破事都找她管,当她是七龙珠?而且越是害过她的人,越是求救的理所当然,她的人品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人被劫了,该找官府吧? 并且,一个外祖母……讲不好听点,劫色的可能性太小了,不如回家准备赎金来的快啊? 钟晓欣甩柔弱的钟5,那是一甩一个准啊,直接就将安慰钟5的任务交给了钟5的丫环,她不在,绮罗院也不是能随便进的。 任钟5在身后哭的惊天动地的,钟晓欣也不管她这破事,本来也不归她管啊。 紫竹全程冷笑的跟在钟晓欣身后,连银杏这心软的丫头这一次都冷着脸不发一言,海言那更是不笑的时候,天然有股暗卫的冷气,是时候叫这些人知道知道了,她家小姐不是任谁想踩的时候就踩,想用的时候就用的,只要关键时刻不心软,她家小姐也可以生杀果断的。 490 偶遇 钟晓欣先将紫竹送到了白雀庵。 本来宫里还等着她救人,该早点走的,不过想了想,到底还是去找了一回鲲鹏。 鲲鹏宝宝看钟晓欣一连两天来,很高兴,认为这姑娘很讲义气,所以面对着钟晓欣的问题,鲲鹏也是大方回答,虽然鲲鹏现在也是个宝補,但人家专业水修200年,还有天生的种族技能加成,跟钟晓欣这种自学成才两个月的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你是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控血的技能更精进啊,那当然有啊,我原先的主人就说过,一个字练、二个字反复、三个字不放弃、四个字熟能生巧。” 呵呵,合着你原主人是个单口相声好人才。 钟晓欣呵了它一脸血。 不过也只能承认鲲鹏说得对,在没有办法像武侠小说主角一样,总是增加新技能的情况下,原有技能的提升也只能熟能升巧了。 钟晓欣又想了想,问鲲鹏:“你可知道有什么毒,是能让人全身血液都含毒的吗?”别每次都怪她不问,以后她有什么想知道的,哪怕跟鲲鹏无关,她也先问问。 鲲鹏还真知道有:“好像所有融于水的毒都是靠融在血液里流布人体的吧?” 钟晓欣这次真是泪奔了,她怎么会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再见。”钟晓欣说。 “等下。”鲲鹏喊她:“我话还没说完哪。一般融于水的毒都是融在血里,不过我还知道有一种毒,却是生在血里,并且就是这世上就曾有的,小柔以前就用过。” 钟晓欣就又转回来了。 “白莲教有这样的毒?”若是百年前小柔曾用,那简直就是可疑到没有之一的地步,钟晓欣怀疑太子所中的就是这种毒,否则又有谁能够在皇宫这种地方,准备无误又没有一点痕迹的投毒当朝太子呢。 “至少小柔曾将它带出去过?” “出去过?这毒本是这玉姑河宝藏之物?” “是啊,说来那该算是这宝藏中最值钱的东西吧,比起金银珠宝来,当然是这种异界灵植最值钱啊。” “还异界?也就是说这东西本来还不是此界之物,跟你一样是异界而来?” “我求求你让我从头说起吧,你这么一出一出的问,我可从哪里开始回答。” “好吧。你说。” “这就说来话长了。” 钟晓欣:“……”问题是太子还在等她的治疗,她若现在再不进宫,元治帝知道了她敢无视皇命的原因是为了送丫环来给奶娘安排法事,非得扇死她不可。 “你还是跟我一起来吧,大不了我事后再送你回来。”钟晓欣说道。 马车行进在大路上,海言的脸色难看的不是一点半点。 “大姑娘,昨天夜里风爷那边已经派了人来说了,让你早点进宫,你偏不听,如今耽误了这些时间,万一圣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啊?” 本来说好送下紫竹就走,海言才勉强同意,结果钟晓欣临时又跑去见了鲲鹏,还差点聊嗨,导致一行人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钟晓欣现在是主治大夫以后还会是端王妃,当然没有人敢说她些什么,但是海言做为她随身的侍女,一定会被责怪,只要想想可能会被齐小道爷那跟蛇一样冰冷的眼神盯着,海言都想打哆嗦。 对钟晓欣她也就是抱怨抱怨,海言除了吩咐升龙观派下来的那车夫加速前进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是车子在外郊时驶的快些也无妨,进到了城区的主道,这条路不但是去皇宫必经之路,周围还有不少的商户建筑,人来人往也多,车子便也慢了下来,只急的海言整个人都坐立难安的,难得的也开口抱怨了两句。 对海言的抱怨,钟晓欣却也没有多少愧疚在,今天临时下水去见鲲鹏确实是她不对,不过她也很自律了,这还是她把话题给截住了,要不然以鲲鹏那慢悠悠的性子,一宅一百年的速度,还不知道得说多久呢。 “事有轻重缓急。”钟晓欣说道。“见鲲鹏对这次太子之事,有益无害,总是磨刀不误砍材功的,再说了,事有缓急,还有意外呢,谁也不知道走在路上会遇到什么事情啊?齐小道爷那人就是假威风,你不用怕他,他要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路上遇见熟人了不就是了。” 海言简直有点想哭了,她在齐小道爷面前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还怂恿她说谎。 海言就算平常对钟晓欣有点尊重,如今都想怼她了。 “小姐,你……”海言刚开口,就听到车驾外面有人喊。 “齐小道爷是不是你?快停下来,我有事问你。”然后便是马车急停的声音。 钟晓欣和海言不由得对视一眼,哪想到倒真被熟人拦了下来,虽然对方是拦错了。 正这样想着,那外面马车夫说道:“辛大姑娘认错了,这虽然是风爷的车驾,这几天却安排了送海漫真人。”马车和车夫都是升龙观安排的专列,不过钟晓欣也是刚知道,原来自己这些天用的是齐小道爷的座驾。 “海漫真人!”那女子就惊呼了一声,“我正是要问起她。” 钟晓欣就觉得眼前一亮,车帘让人就挑开了,光线透了进来,随着映入眼中的还有一张半怒半喜的俏脸。 “钟大妹妹,真的是你啊,可知害我担心了你这久?” 钟晓欣也笑道:“辛姐姐,别来无恙。” 外面挑帘子的却是诚意伯府的辛大姑娘。两个人自从钟2落水那天,钟晓欣被其当头棒喝后再也没有见过。 虽然钟晓欣知道辛大也几次下帖子,请宴或约见,但那之后钟晓欣忙成狗,自然顾不上她,却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遇见。 “自那天分手,我好多次都想去钟府见你,又或是邀你出来玩,可是你们家连连出事,市井中传的什么也有,我听着都担心,又不好真个去找你,好在后来听人说,你被国师收为弟子,我便想着找齐小道爷问问也好的,没想到他也忙的不见人影,今天在这里见了他的车驾,我就想问你来着,却没想到车里就是你,如今你这是哪里去?” “正要进宫。”钟晓欣说道:“承辛姐姐几次相邀,但我如今身上领了升龙观的差事,今天还要进宫一次见过皇后娘娘,不能久留。又家中大伯娘还病着,我也是定了婚约的人,不好出门赴宴,等到有空时,还是我请辛姐姐到钟家去坐坐。”钟晓欣说道。总觉得辛大姑娘这热情不是她能拦的住的,真有点怕这人拉着她就直接开聊。 491 遇刺 既然是要进宫,辛大便不好再拦着人,于是说道:“那就说定了的,我也听说你家中常有人生病,你自己多保重身体吧。” 钟晓欣微笑点头,却没想到还不等着辛大放下她帘子,就在马车旁边,突然一个女孩子声音传了来。 “她家中常年有人生病,难道不是因为她是祸殃,受她连累之故?”说话的声音清脆明丽,只是这话里的意思不太中听。 这一句话说的钟晓欣张着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自打她收到了圣旨赐婚,除了齐小道爷,已经很久没被人当面这么怼过了,这位是谁? 对方不礼貌,倒用不着钟晓欣出手,辛大这位护友狂魔在呢。 辛大当即就转头怒道:“霍真真,你若不会讲话就闭嘴。” 然后又回头对钟晓欣道:“你别生气,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有口无心。” 钟晓欣:“……”但我觉得她挺有心的啊。辛大虽然护友,奈何看着那说话的人也是她的朋友,估计两个人还是走一道的,只会比钟晓欣关系更亲近。 那声音便又传来:“我说错了吗?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的。钟家最近两个月祸事连连,都是钟大小姐带来的厄运。” “你也说是传闻了,自然是当不得真的。”旁边就另有人劝她,旁边劝说的那姑娘听声音都无奈了,咱能不能莫谈国事? 也不知道辛大这一群有几个人。 辛大也有点真生气了:“霍真真,钟家倒霉怎么能怪钟大姑娘,还不是端王的错,你心里也该清楚。”市井中其实还真就传的钟家倒霉是钟晓欣带来的,但鉴于金桔曾经作过的死,很大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因为钟晓欣跟端王订亲,又有圣旨护身,本来该由她承受的端王克妻之命中,就由整个钟家承受了。 “这又关端王什么事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吧。”边上劝架的姑娘似乎是拉着那女孩子不让她靠前。 辛大还是一路的打圆场:“钟大妹妹,你不要生气,我们本来约着今天去东郊跑马,结果走到一半,霍真真的马却不舒服,停在路上不肯走了,打发了家中奴婢去换马,我们都在这里等着她家送马来,要不然也不会正好碰见了你,她心里有气,说话不好听,你不要跟她一般的见识。” 钟晓欣听过了也就笑笑。 心里有气就拿她出气啊? 不过她现在要跟几个小姑娘开撕还真犯不着,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她又耽误了一些时间,海言那边脸色都铁青铁青的了。 “无妨。”钟晓欣笑道。再说钟家最近这么倒霉还真就是她搞的,某种意义上,小姑娘口气不好,内容倒没说错。钟晓欣就把霍真真这名字暗记下来,当初齐小道爷怼她,说是看她不顺眼,如今这小姑娘突然开怼,可是连她的面也没见过,总该还有些什么别的原因在里面吧? 钟晓欣吩咐马车夫道:“走吧。” 马车就再次行进起来,只不过路过了辛大等一群人的时候,那先前说话的霍真真,突然又提高了声音开口说道:“生而克母的丧妇长女,还要把罪过都推到了端王爷的身上,这世上怎么会在这种恶毒的女子。” 马车本就是缓缓路过,这女声又叫的如此响亮,根本就是有心说给钟晓欣听到啊。这一来钟晓欣是想当听不到都不行了。 也吓得一直劝说那女孩的姑娘急声道:“真真你不要针对钟大姑娘,她与你姐姐的事本是无关。”然而这姑娘不劝还好,劝了更添火。 钟晓欣还在想想这姑娘的姐姐又是哪位的时候,那女孩突然便叫了起来。“不过是仗着当初姐姐和端王爷的婚事,圣人未下圣旨而已,不然她便嫁了进去也不过是继室,是要在我姐姐面前行妾礼的。” 钟晓欣恍惚中竟然有点记起来了,好似迟四是说过当初的几位未婚妻其中有一位身份尊贵,却是没有明旨,虽然记不得是谁,但好像就算下了旨也不能算做正室吧?再说她还得跟人争这个? 钟晓欣那文化水平是真的搞不太懂这里面的道道,一时间想的都忘了回骂,不过她也总觉得这姑娘的怒气来的有些微妙,她今天进宫本就着急,却便便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各种事情绊着了……这都是偶然? 这一次,就连好脾气的银杏丫头都忍不住了。“小姐,那个人是谁,也太过份了。”支持你去跟她撕。 海言脸色铁青铁青的,这一次却再也没有说催促钟晓欣进宫的话,默认了钟晓欣怼死对方的准备活动。 就连被钟晓欣收在了内府中的鲲鹏都喊道:“晓欣。” “嗯?什么事?”钟晓欣强忍了怒气,分了一丝的心神问它。 要不是它叫她,她这会保证已经揭帘跟那霍真真开撕了。 “不是叫你,我是叫你小心,有杀气,快点快点,放我出来。”鲲鹏在钟晓欣的内府中嗷嗷的叫道。 “……”杀气? 正此时,却突然一声马鸣。钟晓欣几个人在车内猛的向后仰,跌在车中。却是原本缓缓行进中的马车不知道为什么猛然的停了。 然后很快钟晓欣就知道为什么了。 海言尖叫着,突然朝她扑了过来,一下子将钟晓欣按倒在她身下。 紧接着二只暗器小箭便射在了海言的背上。银杏才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想也不想的也扑到了钟晓欣的身上,接着尖叫一声,再也没有了行动。 再然后就是车外人群尖叫和跑动的声音,似乎后面还有辛大喊她“钟大妹妹”的声音。 钟晓欣被海言扑倒,虽然看不清都出了什么事,不过此时此刻也明白过来,她们受到了恐袭,而且正是针对她的。 钟晓欣还当自己修仙三个月,已经快超凡脱俗了呢,没想到这一刻的反应,也只有尖叫,她不知道海言和银杏的死活,可是此时此刻,她被两个人压倒在最下面,以她的力气竟然是挣都挣不出来,她家的丫环怎么都这么重? “放我出去,快点放我出去。”鲲鹏在仙府里喊着。 钟晓欣这才想起来,一秒钟之前,鲲鹏就说有杀气。 钟晓欣一抖袖子,将鲲鹏从仙府上抖出来,她人虽然被海言压着,但是手还能自由活动。 鲲鹏离了钟晓欣的仙府中的真水,便化为鹰身凤尾的鹏型,长呜一声,冲出车子。钟晓欣只听得鲲鹏在车外高声叫了几声,接下来周围便慢慢的没有动静了。 钟晓欣的心这会却才刚刚开始乱跳的如同要从锅里往外蹦的青蛙一样绝望。 海言和银杏怎么样了? 492 重伤 “海言?银杏?”钟晓欣抖着声音问道。 银杏没有答话,海言却是还醒着:“首领,我……我没事。”这样咬着牙挤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就知道并不是没事,只是还活着罢了。 钟晓欣眼睛里一下子涌出了泪来。 “银杏?” 无人答她。 周围还是一片安静,好在鲲鹏很快更飞回到了车中,帮着她将身上的两个人搬开,钟晓欣起身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被人从乱葬岗扒出来似的。 她第一个先去看银杏的伤,不禁松了一口气。 银杏身上扎了二支暗器小箭。 一支在肩、一支在胳膊,血流不止,但并不是什么致命伤,大约是剧痛难忍,在受伤的时候就昏迷过去了吧。 钟晓欣心下大定,这才哆嗦着手去摸那暗器小箭。 简直眼熟到不行,这正是当初“你好白骨”踩在眼下的暗器机关所射的那处小箭,如同加粗的钢针一般的形状,虽然短小但却粗猛,用机关射入到人体内也是入肉极深。 只是好在这小箭并没有什么倒钩一类的箭头,钟晓欣想也未想,将狠下了手,将银杏肩上胳膊上的两支暗器一下子拔了出来。 银杏又是一声尖叫,暗器射入时的剧痛叫她晕了过去,拔暗器的痛倒叫她醒了过来,眼见着钟晓欣就在面前,银杏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力气。 “我没事。”钟晓欣摸着她的伤口,安慰她,银杏这才流下眼泪来,喘着大气的闭上眼休息。 一般受暗器之伤,是不能这样硬拔的,不但会伤到内脏还会止不住血,好在这也就是钟晓欣,她用真水清洗银杏伤口,又可以在暗器拔出的一瞬间控制血流量,不至于让其喷出,也因为银杏伤在肩臂,避开了内脏,只是血脉经络受损,至于受损的经络,钟晓欣是没有办法,但到底血已经不四处乱流,伤处自然也会慢慢愈合。 连鲲鹏看着钟晓欣这一手施治救人也十分感叹。 “你做的很熟练嘛,水性修者不比木性修者,并不擅长救命医病,可见你平日里救人不少,也是功德,只不过我觉得你该先看看这边的这位,至少听她说一句遗言,她的伤势只怕不是你我能救得了的。”鲲鹏说着,鹰翅扇扇,指向旁边的海言。 因为之前两个丫环受伤,海言还醒着,钟晓欣便以为她伤的轻些,又因为银杏到底才是跟随陪伴了她更久,钟晓欣自然而然的将海言放在了后面。 如今一查看,钟晓欣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海言的身上插了四支暗器小箭,一在胸、一在腹、一直斜入心脏、只一支插在手上,然而光只是前面三支,就足够要她的命了。 海言比银杏早一步扑在钟晓欣身上,挡住了最初也是最密集、最致命的几支小箭,她当时不晕,并不是伤势较轻,而是她的伤较银杏更重,痛到晕不过去罢了。 就算此时钟晓欣能控制她的血量不外溢,但是她受抽的内脏却修不回来,更别提还有一支半插入心脏的小箭,海言竟然已经是无法可救了。 “海言。”钟晓欣尖叫一声。 海言听见了,也只是笑笑,闭上了眼。 车里生死相别,车外也是一片的静寂。 辛大姑娘看着不远处横死的车夫和马,再想想刚刚车中飞窜而出的鹰身凤尾之禽,半天的回不过神来。 她当然知道此时该先过去查视钟晓欣的生死,但她实在不敢靠近,只不过没有像其它人那样逃掉罢了。 又等了一会,再没有人用暗器偷袭了,之前逃散的人群,陆陆续续的靠了回来,对着钟晓欣的车驾指指点点的,慢慢车子周围才有了响动。 辛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喊一声钟晓欣,此时离袭击已经过了好一会了,钟晓欣的车上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传来。 辛大只能愣愣的等在一边,一直到了因为恐袭而引来了官府的人来探查,辛大看着那一身身熟悉的装束,才觉得自己的声音又回到了身体里。 “快快快快……这边这边,你们东城兵马司是做什么用的,怎么来得这么慢。”辛大也说不好这些人来的是快是慢,之前等待的时间就像是凝固了一样,她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就是觉得她已经等了天荒地老那么久似的。 辛家掌着西城兵马司,但辛大平日里没少跟京城圈的贵女们走东郊赛马,所以东城这边的人也都认得她。 “辛大姑娘,这是出了什么事?”为首一个将官就问道,他们其实来的已经不算慢了,城门附近本来就是重点巡逻区,他们这一队人,听到这边有要尖叫声,有人逃散,就急急的赶过来,其实距事发不过也就几分钟而已。 “是……”辛大指了钟晓欣的车马。 车夫及马都已经被射杀,很明显的凶案,可是钟晓欣的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辛大指到了位置,那小头领也一起跟着看过来,吓了一跳,脸色也白了。喊道:“怎么会这样,什么人敢当街杀人,说好的祥瑞呢?” 他正是听着有人说街上出了祥瑞,才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如果知道这凶杀案,他何必跑这么快。 “有人刺杀未来的端王妃,你还不快过云看看,车里的人是否安好。”辛大忍无可忍的叫道,确实出事的那一瞬间有似鹰似凤的鸟飞出车内,在车顶飞翔几圈又回到车中,可是要说祥瑞也差得太远了,那种通种黑漆漆的鸟怎么看也不觉得有什么吉祥的,倒给人不吉利的感觉才是真的。 辛大已经这么说了,那小首领当然也就要过去探察。 本以为车中的人也该是死断气了的,没想到轻轻揭了帘子像里望望,两个丫环正在边上哭。 中间一个小姐打扮的人,胸口上插了一支暗器小箭,血染了半身衣服,正躺在里面,不知道是死是活。 “官爷。”银杏的肩背上也都是血,哭着说道:“我家小姐是济安侯钟家的嫡长孙女,前不久被圣上赐旨给端王爷为正妃的,又被升国观的国师收为了弟子的,今天本来是要进宫的,不知道何故受到刺杀,能不能求官爷护送我们到升龙观去?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升龙观绝不会放过凶手的。” “哦哦哦哦。”那小首领大约也是被钟晓欣这一连串的身份吓了一跳,听了丫环这么说,忙点头应是。 493 救回 “钟大妹妹。”旁边辛大姑娘也挤了过来,只看了一眼车内的情况,就直吸冷气,抖着声问道:“钟大妹妹她……她还有救么。” 海言没有回答她,只说:“辛大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同我们一起来升龙观?”“我?”辛大反问。 海言哭着点头道。“出事时候,您也在附近,周边的情况,比在马车中的我们还清楚,您能不能跟我们到升龙观去,国师若查问起来,也有个人证。”海言清楚钟晓欣遇刺的事情,肯定不会被交到官府,只会由升龙观来查,当时她们三个都在马车中,那么能看到外面情况又离得最近的就是辛大几个人了,更不要说钟晓欣本来就是被辛大拦下来并认出来的,中间还说上过几句话。 如果若是白莲教要刺杀齐小道爷,那当初辛大揭帘子时,对方就该知道认错了人,自然就不应该再出手了,也就是说,一开始对方要杀的就是钟晓欣。海言甚至怀疑辛大会不会就是与白莲教有关的人,专程等在此处给暗处的杀手指认钟晓欣用的。 毕竟今天这一场偶遇,也实在太偶然了一点。 辛大的脸色变白,突然也垂下了泪道:“是我……我害了她,要是我没有叫住她就好了”。 冷不防的斜刺里喊起了一个声音来。 “辛大姐姐,你不需要理会这些人,我早就说了,有人天生的刑克别人,遇到了就没有好事情。”是之前那个霍真真。 没想到街上出了人命案子,也吓不走这群小姑娘,一个个倒当真胆大的很。 钟晓欣仗着半边身子被海言挡住别人看不见,右手捏捏海言大腿,海言开口问道:“说话的人是谁?” “什么阿猫阿狗的,也配问我的姓名。”那女孩子又高声叫道。 但海言问的是辛大,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 辛大张了张嘴,才说道:“我随你们去。” 于是放下了帘子,那一边南城司那小首领也将死马换套了活马,又要亲自驾车,他身边一众小兵都跟着两条腿马力全开,跑在两边护送。 辛大似乎跟同伴的女孩们说的些什么。 只听着那个霍真真的声音格外的高些,大意就是钟晓欣是天生的扫把星,逮谁克谁,没人克就克自己,总之是不关辛大的事,劝她不要去沾这种浑水,又说什么杀人案本是官府管辖,何时轮到了升龙观来管,对于钟晓欣身边区区一个丫环,都敢明问她的姓名,感到很不爽。 但辛大到底还是将人安抚下来,骑着马追了过来,不前不后的跟在马车边上走着。 钟晓欣这才睁了眼。 手一翻,已经将夹在手指间的小箭挪到了一边,鲲鹏也重新从她袖子里钻了出来。看一眼海言,再看一眼钟晓欣,很不赞同的摇头道:“生死有命,既然是已经走上了鬼门关的人,你就不该再救她,人命是这世上最重的因果,你缠了这样的因果上身,对你以后修行天道,是很不利的,需知道炼心乃是循天道。无善无恶心之体,善心也是弱点,过度的善和过度的恶一样,只动摇你的道心,而且你这样的手段,也非道门中人该行的。” 这话好深,海言听不懂,但也明白之前自己箭入心脏,已经是必死的状态,却被钟晓欣救了回来,连鲲鹏都说钟晓欣救她一命缠上了因果,海言又如何不明白钟晓欣为救她而付出的代价,三人一鸟还在车中,海言没法下跪,也是泪流满面的伏在车上:“主子,你实在不该救我,我不值得。”这样说着,海言突然又吐出一口血来,吓得钟晓欣手忙脚乱的指挥银杏去扶海言躺下,三个人中伤的最重的就是她,偏就她还这么折腾。 “胡说,这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怎么能看着你一条命就这样为我丧掉,嗯……鲲鹏你布好结界没有?”钟晓欣问道。 “布好了。”鲲鹏说道:“隔间结界和防御结界都布了两层,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坐在车里竟然也不给车子布防上一道结界,哪怕就布个普通的凝聚结界也好啊。” “凝聚结界是什么?” “就是让这一个空间内的时间和空间都凝固聚集,不让其流逝,虽然不像防御结界那样能抵御外来的攻击,但至少攻击进入时,因为时间也凝住了而会出现一定的减速,也利于逃跑的。你闭关的时候都不用它吗?你就不怕闭关个一百年,出来变成老太婆?女人不是都很看中自己的容貌的吗?” 谢谢哟,这么高档的结界我也得会啊。 钟晓欣简直泪流满面,她唯一会的隔音和传声结界,都是自我开发的,她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她真的很不容易啊她。 之前鲲鹏被钟晓欣放出去,在车驾上飞旋一周,没有找到偷袭之人,便就手布下了一个防御结界和隔音结界,又回到了车中。 在一个宅斗界,得以让修真界200岁的宝宝亲手布下防御,那这车子的坚固水平也不用问了,钟晓欣既然不用再担心遇袭,自然是一心想着救人了,只是海言当时已经仅余了一口气。 无论是钟晓失最拿手的止血还是新技能输血,都是老中医见效慢,对于她五脏的损伤更是毫无帮助。若真的像鲲鹏所说,是人之命天注定,海言要死于此日此处也就算了,钟晓欣自然会为她伤心哭泣几日,可是偏偏海言却是为了救钟晓欣才中箭,要不是受袭最初时海言在听到马鸣声时就觉得不对劲,本能扑了过来,以当时的情况来看,那小箭该是正面射中钟晓欣,而且对方一发两支,这不论是射在脸上五官还是咽喉心脏都够要命的。 海言完全是为救钟晓欣而死。 钟晓欣当时也是脑袋嗡一声,情救之下大脑cpu根本是自行运转,连想也没有想,就掏出了马桶改良燃血丹,给海言塞进嘴里了。 而那燃血丹也不愧是燃血之名,海言的伤势当场就轻了几分,不至少说活蹦乱跳,但至少是可以保住性命了。 辛大在外面听不到车里的动静,正是钟晓欣趁着结界还在,将海言体内的小箭都取出,又给止了血,虽然其伤重的内脏她不能直接治好,然而海言既然服了燃血丹,那就等同于将之整个人的身体和生命都交给了钟晓欣,她的伤势就可以靠着钟晓欣日月精华来支持,她伤重,钟晓欣的日月精华也消耗的快,可是相对的也就是说能够用天地自然之精华为她治伤,一瞬间海言的伤也算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494 认宠 “你也不用谢我,这样救你,你也不是一点代价也没有的,只怕此后一生,你都要跟随在我身边了。”钟晓欣说道。 “海言愿奉真人为主。”海言半躺在银杏怀里,含着泪说道。 “唉……不是这样意思。” 海言以为钟晓欣说的跟随是指关系,不是上下级,而是绝对的主仆。不过钟晓欣还真不是指这个。以前钟晓欣玩白氏的时候,也是开始时候用日月精华支撑着,那时候白氏同钟晓欣天天同处钟家,每天钟晓欣的修仙系统都会盯准了白氏的身体情况,那日月精华是按时按点的扣,跟系统自动扣水电费一样的准时。 钟晓欣是指,海言之后的人生,都不能够离她太远,虽然没法确定修仙系统的掌握范围,但如果海言同钟晓欣不在同一地图上,只怕接收不到日月精华,就还会被反噬。并且若有一天钟晓欣死了,海言一样要跟着死。 海言没有听懂内里的意思,不过鲲鹏明白了。 鲲鹏宝宝一向最好心肠了,就解释给海言听。“就是说,你以为你现在还活着,但其实是被人炼化成了活尸,你即不能离开炼化你的人,也不能反抗她的任何命令,她叫你杀人就得杀人,她想把你怎么样都可以,说真话,你若现在想死还来得及,我可以帮你,我之前也说过,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炼尸宗的人了。”鲲鹏宝宝说着,斜看了钟晓欣一眼,它之前已经说了,看不惯钟晓欣的手段。 钟晓欣还以为它指的是她不顾天命,硬留将死之人在人间,现在听鲲鹏一分析差点吐血。 话说,还真有这么点意思,就燃血丹的作用来讲,也确实是邪物。 只不过海言这活尸至少还保有自己的思想,并且钟晓欣也是真拿自己的修炼来供养她的命啊,而且鲲鹏这话里是几个意思,她一个女人能把海言怎么样啊,又不是她四哥,她也没兴趣啊。 面对着鲲鹏一脸正经的询问“想死可以帮你”的问题,海言思考了一下还是谢绝了。 “我愿意一生跟随主子,唯主子之命是从,绝不违背反抗,我这条命是主子的,主子什么想收回去了,我绝无怨言。”海言说道。 钟晓欣这还没从自己炼活尸的指责里恢复过来呢,海言就给来了这么一段极富骑士精神的宣言,钟晓欣这边还没有接话,突然就觉得体内的修仙系统叮呤直响,任务完成的感觉像潮水一般的汹涌,吓得她一个瞬间就将神思抽到了仙府中内视,生怕她这次遇袭又不小心的开了什么任务,这时候要再给她整一堆的任务真水,她可没地方修炼去。 却发现修仙系统这次虽然动静挺大,但是变化却小。钟晓欣找来找去,也不见有什么新完成的任务,从头开始看,才发现了情况。 在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的修仙系统的辅助系统中,继法宝、丹药之后,赫然又点亮了一项,也是辅助系统中最后的一项: 宠物系统: 宠物:人族 年龄:13岁 忠诚度:100% 寿命:同饲主 技能:潜水 攻击特技:无 血脉特技:无 进阶潜力:低 宠物属性:大众 综合评定:差 宠物介绍:这是一只常见的人族,基本没有进化的可能性,建议放弃。 钟晓欣看完,泪都流干了。 车子摇摇晃晃的到了升龙观前。 齐小道爷和国师此时都不再观内,按着以往,大约也都在皇宫里等着钟晓欣,所谓的做戏做全套,钟晓欣也就只能先到升龙观中。 至于说钟晓欣为什么决定对外假造一个重伤将死的假象,也是有过考虑的,虽然并不是什么深思熟虑。 钟晓欣以往并没有招惹到谁,哪怕齐小道爷曾忧虑她会被白莲教盯上,但就算她身具圣女的能力,也不至于突然就有了性命之忧。今天却突然有人向她下杀手,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之前给众皇子们难血,又采了六皇子的血给太子治病,极可能太子的病情已经传来了。既然这种术法之用,只有钟晓欣会,那么若有人要杀钟晓欣,当然也就是说明对方盼着太子死了。 这有可能是白莲教做的,因为就暗器小箭来讲,偷袭者所用同钟家大湖中白莲教的机关极像,可是钟晓欣更倾向于要杀她的人,是宫中势力。因为白莲教就算能杀了太子,也不过是让元治帝损失一个儿子,元治帝可不止一个儿子,杀钟晓欣,以致于太子不得救,最得利的还是其它的皇子。 若真是宫中势力要朝她下手,那么她现在跑进宫里去,在宫中还没有人知道她遇袭,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岂不自投死路。 而且今天辛大挡路,实在太偶然了一点,还有那个什么霍真真,一次两次的不合时宜的挑着钟晓欣出头,若不是当时鲲鹏在车里感受到了杀气喊她,光只是对方那句“生而克母丧妇长女”,钟晓欣也得下车跟她理论理论,若当时下了车,藏在一边的偷袭者直接就可以对着钟晓欣钻出车外的脑袋射了,也不用因为怕她跑掉而隔着帘子乱射。 事发地距城门不远,要从东郊进城也就那么一条路,周围都是赶早的路人和小贩,边上也有不少的商户建筑,钟晓欣实在怀疑当时那几个人挡在路上,根本就是早就打听了她的行踪,在挡在那里等她,也可能是其中一个人做内应,给凶手指认,也可能几个人都是,估计的做戏,让她的车马慢下来,并诱她露头。 海言可以邀辛大同行,是因为辛大一惯的和齐小道爷交好,又是拦下钟晓欣的人,不到升龙观走一次说不过去,可是其它的人钟晓欣拦不住,不可能将人都整回升龙观去,若让那几个姑娘都走脱了,那么其中但凡有人与凶手有联系,便可以想办法告知钟晓欣未死的情况,若那杀手不死心的再来刺杀一次,钟晓欣也不信就凭几个城管能护得住她,她又不可能一辈子都在鲲鹏结界的车子里不出来。 所以想来想去,钟晓欣干脆就装成了重伤,反正太子已经醒了,只要宫里能出动足够的人手,保证她的安全,她那时再进宫也不迟。 钟晓欣理直气壮的就在升龙观里呆了下来。 495 认罪 升龙观五卫之一的绿卫,就是专司医毒术法方面的,这一会的功夫来了一个坤道,给钟晓欣做检察,钟晓欣直言人间医术救不得她,便将人打发到了银杏那里去,她本就无伤在身,身边有鹏型态的鲲鹏宝宝在,等闲人也不敢靠近。而海言的心口上有伤,其自愈能力又只跟钟晓欣的修为相关,自然也是不能让人随便查看的。让升龙观中下仆上了些补血益气的小食,她和海言一边吃着一边等着银杏的查检结果。 等到那绿卫坤道被钟晓欣逼着从头到脚银杏研究了三遍,再三确认无事时,宫里的回复到了。 “宫里派了人来接海漫真人入宫。”有升龙观的弟子入报。 钟晓欣一至升龙观,她遇刺重伤的消息也就一起传进了宫里。 宫里既然此时派人来接,可见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了。 钟晓欣等再看见了迟四和齐小道爷一道进来,也是怒气值爆棚。 “四哥,你怎么起床了?我不是说过了,你这半个月都得好吃好喝的卧床休息?”也不想想她这么忙早忙晚的是为了谁? 若不是迟四的关系,她现在还每天晚上泡在钟家大湖搞她的修炼大计呢,太子死翘皇帝换人关她屁事啊,她拼死拼活的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这人怎么一点不体谅她的苦心呢? 迟四被这么一问,也是沉默了两秒。 “往宫里报信的人说你全身是血,人之将死了,你还让我好吃好喝的躺在床上休息。”他是失血不是失智,老婆都快死了,他血气再盛也没地方撒,要那么多血还有屁用,他现在忍着头痛身疲急急忙忙的跑来,结果是看到钟晓欣没事人一个的在好吃好喝,迟四也是够够的了。 “你没事了么?怎么报信的人说你快死了,一副很严重的样子,这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真的没有哪里受伤了吗?”够归够,迟四还是靠近了些,将钟晓欣整个人揽在怀里,上上下下的一边摸一边打量,全不顾旁边还有人在。 钟晓欣也任得他摸,一边解释道:“本来是伤的极重了,不过幸好今天我一时兴起,将鲲鹏带了出来,有他护卫我并且帮我,我如今也就没有事了。”总不好当着皇帝心腹和亲弟弟说她就是贪生怕死,欺君罢工吧,总之宫里没做万全的准备,她不进。 “咳咳咳咳”齐小道爷剧烈的咳嗽起来,因为报信的人说钟晓欣是心口中箭,所以也怪不得迟四摸来摸去总在胸前两座山峰处挪移,最可怕的是迟四这么个摸法,钟晓欣这被摸的人竟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齐小道爷就想问这两个人,能不能请保护下单身狗的人权。 “咳什么咳。”迟四摸的差不多了,才转头向齐小道爷道:“你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他这样一说,齐小道爷的脸色也沉下来,对钟晓欣说道:“本来叫人通知你,今天早点进宫,就是是有些事情在宫里不好说,想到时给太子殿下医治之后,再回升龙观像你求证,如今正好看你也没有什么事,就在这里问吧。。”他这样说着,就看向海言。 海言正服侍在钟晓欣一边,之前也被迟四对新主子那一通摸弄得手足无措,如今见齐小道爷看了过来,不由得心里一颤,脸色就有些泛白。 “风如。”齐小道爷喊道。 钟晓欣就看着一个人影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跃而起,就将她今天新到手的宠物给拿下了。海言双臂被反剪着,头被人摁到了地,跪在地上,却是一点没有反抗。 钟晓欣倒尖叫起来。 “齐尘风,你属疯狗的啊?海言是我的人,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是我来处置,你不说升龙观给我派的保护不够,倒来找一个小姑娘的麻烦,你要脸不?你这样见人就咬,圣上知道吗?”再低阶的宠物也是自己的,钟晓欣把自己说成是重伤,倒没想到让齐小道爷怪罪到了海言的身上,这个不能忍,何况她一向跟齐小道爷都自动开互怼模式,这几句话说出来根本不用思考。 齐小道爷的脸色都快黑成碳了,厉声喝道:“你当我是为了你才发难她?要真能把你治死我还想谢谢她呢,人就在你身边,你却连她做了什么都察觉不到,跟着你这种猪脑袋的主子她可真是幸福。” 我靠了……钟晓欣没想到她宅斗不过一群小姑娘,竟然连吵架都输个大老爷们,有心想提起袖子继续来着,被迟四一把搂住了。 “欣儿,别气,你今天刚受了伤,放松放松,不和这些人一般见识。”迟四一手搂着腰,一边抚着山峰,给钟晓欣顺气。 “海言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敢动她就是惹我,谁惹我不高兴了,我也不说别的,以后别让我逮住他有要输血的时候。”钟晓欣暂时也奈何不了齐小道爷,直接盯风如。 风如都快哭了。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现在升龙观上下谁不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在钟晓欣面前露个脸讨个好,为的不就是将来一旦碰上暂时死不了的情况,这位大神能帮着输个血啥的。 “欣儿……”同快哭的还有迟四,这种霸气的占有论钟晓欣都没对他说过,继钟2这种人生的敌手之后,他再次输给了下属?钟晓欣是想将他的位置降到哪一层才甘心。“你上次不是托风如回复,说在后宫纵火害你的人,你有了些想法?我们按着你说的去查,确实发现到了几个可疑之人,其中几个俱在宫中,我这两天趁着无事在床,就都一一提审过了,嫌疑都小,最后一人因为不是常驻宫里,嫌疑却最大,不好在宫里审问,所以才想等回了升龙观再审。”迟四说道。 “所以呢?你们审问嫌疑人干嘛……哦。”钟晓欣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迟四说的就是海言。 这边说的话,确实之前金桔分析纵火嫌疑人的时候,钟晓欣讲给海言听,海言那时就吓的脸色发白,直言若按这方法分析,她也有嫌疑。 无论是同皇卫的熟悉度,还是往来的自由度,以及办案时间,海言确实都有能力完成这一切,最关键是她办这些事还是钟晓欣吩咐的,因为身边只有她一个人熟悉后宫,所以钟晓欣给予了她充足的时间,可以分精力专盯此事。 钟晓欣听完默了一下,别怪她不相信这调查结果,主要是海言为了救她几乎死过一次了,如今更是她的宠物,属性值再低,那100%的忠诚度不假,再说海言又有什么理由害她呢? 钟晓欣摇头道:“不会是海言。” 海言点头道:“是我。” 妈蛋,打脸好痛。 496 “为什么?”钟晓欣很受伤的问道。 而齐小道爷问的是:“谁指使你的?” 迟四问的是:“太子的毒是谁下的?” 钟晓欣:“……”有没有一个人想过我的感受? 海言终于抬起了头,泪流满面的说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起了心,陷害主子的。”然后又抬头看钟晓欣,继续说道:“主子,我不该为一已之私,伤了你的名声,但求你信我,我是真心的尊敬你,是真心的跟随你的,但我不配,我把这条命还给主子。”说完一扭身想挣脱,看不出是打算撞墙还是撞什么的。 只不过海言到底今天重伤新愈,并且体力上也比不上风如。 “不要。”钟晓欣悲声喊道。“你相信你。” 求你要死也别今天死,燃血丹不值什么钱,可是她早上刚花了大规模的日月精华将人救回来,就算要死,至少也把该说的话说清楚,然后活过这一个阶段,等到下次需要她支付日月精华时,再死不迟。 海言听钟晓欣相信她,早已是哭的一张脸埋在地下抬不起头来了,齐不道爷和迟四也是松了一口气。 钟晓欣自从入宫,宫中纵火案就频发,不鬼是人闹的还是鬼闹的,总之驱离她的意思很明显,若她在皇后处,太子依礼就不好常留在皇后宫里,纵火之事明显是逼着钟晓欣离宫,而钟晓欣离宫之后不到一天,太子就中毒,偏这毒的解法只有钟晓欣的术法最有效,并且钟晓欣为太子解到解到一半就遇刺。这几件事说没有联系,鬼都不信,至少海言纵火一事,一定有个幕后指使者,否则就像钟晓欣所想,若没有好处,海言根本犯不着暴露自己去害钟晓欣。 海言如今不想着自尽了,看来也是被钟晓欣所感,他们就可以慢慢审问。 只不过两个人这种悲情如恋人般的对话和态度,实在叫人受不了。 齐小道爷先开口道:“你快说,到底是谁指使的人纵火,可还有同伙。” 海言说道:“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起意这么做的,没有同伙。” 齐小道爷冷哼道:“这样的鬼话就不用拿出来哄人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风如,送她去红卫的刑房。” “等一等。”钟晓欣又叫停:“你要审就在这里审,刚刚说过了,她哪里也不能去,就跟在我身边。”红卫的刑房该是也在升龙观中,可是现在海言的情况钟晓欣不敢让她离远了自己身边,主要是之前她伤太重,燃血丹的效果进入身体就结束,钟晓欣马上为此付出了大笔的日月精华,她现在还拿不准海言需要日月精华的阶段,新得手的宠物她还没捂热呢,要是因为换地图而损失掉,她岂不是先前的精华都白付了。 “她鬼话连篇你也信吗?不上刑根本她不会讲实话。”齐小道爷怒道。 “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上刑?你以为上刑就能解决一切?你问我信不信,我告诉你,只要她说的话我就相信,鬼话我都信。”钟晓欣看着齐小道爷,一字一话的说道。 海言闻言放声大哭,几乎有种快哭断气的感觉。 “我没有说谎,我永远不会对主子说谎。”海言哭喊道。 钟晓欣默默的拉出宠物属性来看了一眼。 宠物忠诚度都上升到110%。 没想到这种属性竟然都可以升,好丫头,我没信错你。 海言一定想不到,若这一会属性下降,钟晓欣保证就怂给齐小道爷,让他将人拉去刑房了。 齐小道爷在旁边冷眼看着,总觉得这场景哪里也不对,他今天所作的一切,算是给钟晓欣出头,可是人家不领情不算,还反打他一巴掌。 至于迟四的感观就更差了,总觉得这两只百合才是真爱,他倒是旁人。 总之钟晓欣就算信不过海言,却信得过修仙系统,系统显示了海言会根据她的信任度一个劲的提升忠诚度,那其所言所讲便一定是真。 “你们将人放开,至少让她先把话讲完,再说对错。”钟晓欣坐在迟四怀里指挥。 风如看齐小道爷黑着脸,也没说行不行,想着之前钟晓欣威胁他以后有万一情况时不给他输血,风如最后还是认怂,谁让救命的技术掌握在人家手里呢。 海言跪在地上,先给钟晓欣磕了个头,才开始缓缓说起。 钟晓欣入宫时,她的纵火陷害。 事情仍要从蓝卫的前任首领说起,但不是倒栽葱死在泥潭里的那个,而是更前的,准确说要从第一任蓝卫首领说起。 五龙卫中本没有蓝龙卫,或者说蓝卫是有的,但并不是水下探宝之人。 五龙卫的暗卫本来是孝慈皇后常氏的军中幼儿院改建,大家都跟着行军打仗,练的是陆战的本领,大晋和大楚争雄也没水上争锋过,一群旱鸭子组建的蓝卫,本来也就是负责些侦查暗杀之事,自从白莲教宝藏之事传开,太祖便将蓝卫的侦查之职分到了黑卫的情报系统里,暗杀之责分到了红卫的刑讯系统里,仿照白莲教五脉之分,将一整个蓝卫划成了专司水下之责,也就是说,蓝卫是升龙观建立后重新招募的人手,专管着下水寻宝。 蓝卫中因此,即没有军中幼儿园的人脉,也没有升龙观建立时的元老,甚至并不被纳入到升龙观的正常管理何系中,蓝卫的人被招收进来,虽然待遇相等其它卫,但并没有升迁的途径和步骤,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无数次的去探寻京中无数处无人敢入的深潭大湖险河之中,在各种险境里寻宝。 可悲的白莲教的宝藏实在藏的太深,是以30年来蓝卫从来未寻到过一处,可叹的是就算没有寻到过宝藏,蓝卫的首领还是一任一任的死在任务中。 “前面两代的首领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之前的两任都死于非命。” “我是第几任?”钟晓欣插话问迟四,迟四摇头,齐小道爷回她:“算上海言,你是第六任。” 又是六?这数到底是吉利还是不吉利,也就是说前面至少死了四个……皇位和国师的传承才到第二代,蓝卫首领都6任了,死亡率可见一般。 钟晓欣怒目迟四,他这给她找的是什么好差事,有情还是有仇? 497 不明 迟四也是被震惊的半天,指天发誓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打从进升龙观以来,就没接触过蓝卫,只偶尔有情报提到时,也都称其为蓝卫首领,我真不知道蓝卫首领死这么多了……” 海言再度冷笑道:“那是因为蓝卫从来没有真正进入过升龙观的中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端王爷虽然从小养在升龙观,但却是初代国师亲自抚养吧,而且身边服侍的都是皇卫的人,你是16岁那年接掌黑卫,如今已经6年,都是常年在外,别说教中事务,就连普通都不曾见过几个,更何况是我们最底层的蓝卫呢。光在你任内,蓝卫就换过四任首领了。” 迟四默,他要早知道蓝卫首领死亡率这么高,他怎么舍得钟晓欣上任,还以为是给未婚妻找了个好差事,没想到又差点办成死亡直通车? 但换个说法就是,蓝卫哪怕是首领,在升龙观的眼中也不过就是技术型奴才,蓝卫首领这词,就本质上讲跟环卫大妈领队也没什么差别,大家只在意你做好了份内事情没有,至于是谁在当,上层不关心的,更没什么人将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 “你问我为什么要纵火,因为我怕死啊。”海言尖叫道,这会感觉已经是完全豁出去了,又有钟晓欣的无限信任撑腰,海言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我也是人,我也怕死,蓝卫都如此,即然没有给我们相应的待遇和身份,凭什么把我们的人命不当人命,前任蓝卫首领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白莲教的宝藏多么危险,可是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是蓝卫冲在最前面,除了前面几任首领,这些年蓝卫死了多少人,连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因为水下闭气的功夫好,都当上首领了……我……我不只怕死……我还怕我死之后,蓝卫又要选出水性更不如我的首领,又要去那些更加危险的水域,一个接一个的死下去。”海言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怕死,又护短不肯轻易让其它的蓝卫死,所以她才在钟晓欣入宫时纵火。 钟晓欣同她们是不一样的,在水下可以呼吸可以行动可以说话。不只如此,似乎钟晓欣天生就与白莲宝藏有一种说不清的联系,蓝卫找了30年的宝藏,钟晓欣这才来了几天,就找到了一个还开挖了一个。 白莲宝藏有五个,实际上蓝卫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其中被探明的皇宫御花园中是最有可能是藏宝地点之一,只不过就像钟家大湖现在的情况一般,当初的机关被其中一个蓝卫开启过一次就失效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找到新的机关。 钟晓欣入宫,还一副打算长住的样子,海言担心元治帝会让钟晓欣顺手的下御花园探寻一下。 “你怕我下水?”钟晓欣问道:“我下水总好过你们下水啊,我即不怕冷又不怕呼吸不畅,你是怕我会死?所以用纵火赶我离开?”要是海言如此好心,实在没有必要。 海言苦笑道:“我是怕你下水,会发现……发现那里面其实没有宝藏。御花园里的宝藏,本来就是编造的,是蓝卫们全体编的一个谎言。” “你说什么?”齐小道爷一下子跳起来怒吼道:“可是之前明明开启过机关?蓝卫不还死了2个人?” “蓝卫是死了两个人不错,但不是被机关所伤,而是伤病而死。”海言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我知道的是,御花园里的湖,里面确实没有宝藏,当初因为探查过度,蓝卫中两个人身体伤病很重,后来他们同当时的首领一起进湖探查,或者是病发……也可能……” 总之因为蓝卫年年在水下最危险的地方踩点,病寒交迫,死亡概率太高,甚至最后形成了一种习惯,除了有些险境需要水性好的人,就得首领下去不可,其它情况下,越危险的境域就派身体最差的人去,同样是探,也可以增加健康者活下来的机率。 30多年来,蓝卫们明明也是升龙观中的一支,可是因为技术太过专业又技能受限,除了寻宝挖宝外,根本没有机会参与到普通教中事务,别的卫倒也不是故意的,可就是无形的排斥了蓝卫这一团。 蓝卫却因为这样生死与共的环境而紧紧的抱成团,可能是那位首领眼见得两个人病已经无法治好,又或治好了也不可能再像常人一样的生活,干脆下了死手。需知常年下水,特别是初春秋末在水下作业,天寒时便会骨病伤痛,又或旧创无法根治,也会生不如死。在那位首领的心中,或者这样的手段反而也是对下属的慈悲。 总之这两个人再次被抬上来时,身上都有致死之伤,首领说,两个人触发了机关,由此判断,御花园很可能会是白莲藏宝处之一,那之后,虽然蓝卫偶尔也会再去探查其它险境,比如让前任首领死掉的泥潭,但是大部分的时间,蓝卫们还是会轮班在御花园里寻找机关。 总之因为蓝卫们心中有默契,所以御花园这其实没有任何危险机关的地方,成为了蓝卫们拼命工作的地方。而一旦有了这么一个疑似的地方,升龙观的关注点也会首先放在这里,蓝卫们就又减少了去其它地方开挖的可能性,再次提升了成活率。 当初元治帝试探钟晓欣,也是在许多御花园,就是因为那块地盘,海言最熟。 “我记得,有人在御花园中机关,是10年前的事吧?那时我和端王爷还有卢萧,都还未接管暗卫。”齐小道爷的脸色一会黑一会紫的说道:“即是说,你们蓝卫,从10年前开始就拿御花园当愰子,上上下下的在里面翻找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的机关?” 海言沉默了一阵,说道:“或者吧,总之蓝卫们翻遍了御花园湖底的每一寸土地,也没有找到,但说御花园里有机关的是先代的蓝卫,所以我们也只好继续在里找,毕竟10年前,我也还没有加入蓝卫。” 钟晓欣实在忍不住的“噗”一声笑出来。 齐小道爷差点把剑抽出来朝她砸过去。 498 未知真假 10年前的蓝卫首领说御花园里有机关,于是蓝卫们就安安全全的在里面找了10年。 若说全部的人都是抱成一团,出工不出力,都是该死。 可是这话是蓝卫首领说的,当时下湖的三个人又只有他一个活口,就算说他误导了整个蓝卫,那犯了大错的也是首领一人,只是首领早死,而且升龙观还一向只收孤儿,不提倡门人娶妻生子,现在想诛九族都没处找人。 又或者说大家是真的不知道被隐瞒了这么多年,可是湖底到底安全不安全,下湖的人都该是心里有数,连海言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都了解到了其中内幕,那么想来大部分的人都暗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吧。 可是到底蓝卫们知道不知道,又没法详查,因为齐小道爷即没有办法证明蓝卫们都知道御花园湖底没有机关,同样他也无法证明御花园湖底是真的没有机关,海言的话,不过是个引子,却引不出真相,所以她才敢说。 一里通百里明,齐小道爷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之前那任首领,当初进泥潭时说定的,若有异样则晃左脚,若无异样则晃右脚,他自始至终都晃的右脚,当时就被判定那里没有宝藏。”齐小道爷越想越可疑。 蓝卫30年未曾开挖一处宝藏,效率之差也不要怪别的部门排斥他,那时齐小道爷等年轻人刚刚接班,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就心血来潮开水旁观了一次,虽然这一激动就让蓝卫失了一任首领是很不好意思啦,不过那潭中无异常的情况,还是齐小道爷亲自向元治帝打的汇报。 当时并没有察觉什么,可是现在想想就十分可疑,人之将死,心生恐惧,必然是两条腿胡蹬乱踹,但前任蓝卫首领却自始至终,只摇右脚,就连死前的一番挣扎,左脚也硬硬的不肯动一动。 以蓝卫这种抱团求生的个性,“莫非里面其实……”有宝藏?只是前任首领知道危险,反而才坚持不肯晃左脚,以防齐小道爷再派人查探,又枉送人命。 “谁知道呢。”海言惨笑道。“有也好没有也好,你问前任首领啊。”如果死人可以讲话的话。 钟晓欣倒插嘴问了一句:“当时查探的是什么地方?” 海言回她:“长公主府与镇国公府后面的花园大湖。” “……”矮马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钟晓欣决定暂时还是不开口了,以防齐小道爷气炸了再把人当场给砍了。 就这样,齐小道爷的脸色也已经是黑紫黑紫的,钟晓欣却叹了一口长气,也就怪不得海言会纵火。 钟晓欣本身水性通天,又同白莲宝藏还格外的有缘,若没有纵火一事,元治帝很可能真的叫她趁着入住后宫的这段时间,顺手就下御花园查查宝藏,钟晓欣若当真能看得出里面无宝,随口一句话的事,蓝卫们不管是不是要吃训斥,但总之肯定又要新一轮的开始,分散四处向各种险境水域探查,到时又不知道要葬送多少别人的性命了。 简言之,蓝卫做为高危职业即没有人身保障也没有社会保险,明明是技术人才,待遇地位还不跟平级单位对等,这么高深的劳资纠纷还碰上齐小道爷这种特别不给面子的领导者,不但没有调解开一点,反而矛盾越来越深,也就怪不得人家整个行业集体消极怠工了。 “这么说,你纵火真的只是让我离宫?” “也或者说,当时只想着若让圣上或宫中的贵人厌恶了你,不让你乱走也就是了。选了天恩伯千金的院子纵火,也不过是为了让人相信……”海言说了半句,至于相信什么,钟晓欣今天已经听到了,外面传她与端王订婚,本来被克死的霉运开始向周围发散,王福秀与迟四也曾有过婚约,这样的事件其实是将矛头往迟四身上引,大家对于端王克妻的事情,还是很公认的。 而事实证明,这招有效。 第一天失火,钟晓欣第二天还能去皇后的宫殿转转,第三天开始就哪也不让去了,等到第五天元治帝也只能急急安排她的车驾出宫,稳定宫里的人心。虽然她人其实留在宫内,但是连续几天的四处“抓鬼”更不可能有时间下湖探宝,海言就算成功了。 “所以没有什么人指使我,是我……恩将仇报,要害我的救命恩人。”海言流着泪哭道。 其实严格算来钟晓欣第一次跟海言在御花园里比斗水性,救她一命也是顺便,算不上什么恩人,但海言心里总记挂着这件事,为了保住蓝卫求生的秘密,这样对待钟晓欣,她心里看来也不舒服,钟晓欣想着那段时间海言对于受到流言伤害的她格外的温柔体贴,是内疚吧。 “至于太子遇害一事,还有主子遇刺一事,绝不是我做的。”海言说完了。 爱信不信。 钟晓欣是信的,这姑娘的忠诚度都高过百了。 齐小道爷是不信的,高喊道:“给我押下去。” 钟晓欣也不乐意了。“都说了她从今天开始得跟着我,你要关她在牢房里,别怪我也跟去。” “你……”齐小道爷指着她。 “你什么你?事情走到这一步怪我咯?升龙观内讧很好听?排挤同事很得意?蓝卫首领死了一任又一任都是自找的?事情办成这样还不是你这当大领导的错?” “10年前我也还没有接手呢。”齐小道爷叫道。 “那前任首领的死总是你的问题吧,连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凭什么要别人保证工作效率。” “就凭这是在求圣上做事。”齐小道爷嗷嗷的叫道:“为国捐躯是他们的荣幸。” 呸!差点忘了这里是封建帝制的中央集权国家,齐小道爷这种欠揍的言论竟然没有什么问题啊。 钟晓欣只能退让一步:“那你快点去为国捐躯吧,以后白莲宝藏的事别来找我,虽然我不小心又知道了一处可疑的地方。顺便我再多说一句,蓝卫全体请伤病假,我也是接任蓝卫之后才知道升龙观对待技术工种竟然都不安排定期体检的,当然你要不同意也是可以撤换了我的,不过水下的凶险你也看得出来,除了我之外,我倒看谁还有本事能挖出宝藏来,不怕人全死光你只管派吧。但今天这事不依着我,我以后不下水了,我还得为我四哥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呢,没法捐躯怎么办?” 迟四感动的迎风流泪:“欣儿。”千帆过尽心上人终于愿意给他点戏份了? 499 真没关系 钟晓欣把迟四凑上来的脸推开,继续瞪齐小道爷。其实依然没他什么事,他就是个好听的幌子。 海言再次泪流满面,她当然知道钟晓欣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救她。 齐小道爷则气的胸口痛。 “宫里前脚有人纵火,后脚就有人给太子下毒,说两件事没有关系,你叫我怎么信?” “怎么不能信?纵火是为了害我,下毒是为了害太子,两件事天差地别,你不会觉得我的重要度能比得上太子吧。何况太子被下毒的时候,海言一直随我在宫外,你要觉得她有这种本事隔空下毒,我倒想请她帮着先把你毒死呢。” 海言没有害太子的作案动机和时间。 可是齐小道爷总觉得两个件离得太近了,万一海言有帮手在宫中呢。 “若有帮手,那也是后宫的势力”钟晓欣说道:“总之太子中毒一事只对其它的皇子后妃们有利,就算假定她在说谎,真有帮手,那也只能说明,想害我的人同样是来自于同一势力的一群人,这样一来追查的重点一样要放在后宫中,查出来后宫某一势力谋害太子,总比查来查去是升龙观弟子谋害太子要好吧,我就没见过世上还有你这种人,急着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哪。你要不肯放过海言,我倒想问问你怎么给圣上汇报?” 还想查幕后黑手,以海言今天的言行来看,她对齐小道爷这怨气可够大的,真把人交到元治帝面前,海言真有可能就一口咬下来是齐小道爷主使。 齐小道爷就沉默了下来。 宫中势力谋害太子,他只要将人查出来就可以。可若是升龙观弟子参与其中,他在元治帝心里也会变得可疑。他其实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海言或升龙观的任何人牵扯进这件案子里,只不过因为信不过海言,怕他一时的私心会耽误了线索。但如今海言的供词超乎他的意料,若海言说的是真的,升龙观在太子之事中,并没有参与其中,钟晓欣被陷害一事完全是一件独立的事件,那么此事就根本无关紧要,属升龙观内部争斗,海言当然也就算不上有罪了。(钟晓欣:喂,说好的人权呢?) 齐小道爷就看向钟晓欣:“你可敢以身家性命为她作保。” “敢。”钟晓欣点头,又引得海言宠物的忠诚度再上一个新高。 齐小道爷又看向迟四:“你也信她?” 他信不信的再说,钟晓欣说海言没问题,迟四若信,那今天的一切都其实就跟没有发生一样,太子中毒一事自当再查他处。 本来也没几个人在乎钟晓欣被纵火陷害的根源,除了迟四还愿意为她分一丝心神,众人的焦点就都在后宫和太子身上。 但若迟四不信,那么齐小道爷也绝不能让海言就这样过关。齐小道爷想瞒下此事,是为升龙观的利益的立场考量。但迟四本身除了是黑卫首领,还是皇族之一,他不能不为元治帝及诸多皇室的利益考虑。迟四上报给元治帝,那还不如齐小道爷自己上报,就算他真信了海言无辜,但只要元治帝知道此事,光纵火后宫这一项罪名,就够海言死一次,齐小道爷并不介意丢卒保车,海言都愿意为了蓝卫犯下纵火皇宫之罪,当然也应该为了升龙观而死。 所以齐小道爷是很想相信海言的,关键是迟四信不信。 迟四深刻的思考了一下。 以他亲王的身份,自然高于齐小道爷未来国师的身份,可是他做为黑卫首领,又位于齐小道爷之下,两个人天然就形成了对立关系。迟四其实心里也清楚,元治帝这样的安排。 即可以让齐小道爷不能一手掌握升龙观,以防皇家暗卫成了某一个手里的私器,又可以防止他这个亲王掌握升龙观,致使元治帝耳目皆失。两个人互相制衡,就事事不可瞒,比如海言此事,齐小道爷想瞒,他也自然会上奏给元治帝。 如今齐小道爷问他,不过是因为事涉钟晓欣罢了。 迟四思考了不到半分钟,钟晓欣就捏起他的下巴向上抬,嘴唇轻轻碰嘴唇,“啵”完一声又娇声道:“四哥,求你了。” 迟四一秒内表示:“我信她。”不是信海言,而是信钟晓欣。 齐小道爷怒吼道:“你脑袋里也装的……吧。” 迟四笑了一下,不回话。有些事情,身为皇族的他心里有数,齐小道爷都不知道,这也是元治帝会将情报部门交给他的原因,若有些事所察属实,海言说的只怕都是真的。 钟晓欣信海言,迟四便信钟晓欣,感动的钟晓欣在泪汪汪的,“啵”一声又对着嘴“么么”了迟四一下。 齐小道爷和风如脸黑的什么都不想说了,再次申请单身狗的人权。 海言依然泪流满面,她都干了些什么啊,逼得她的主子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而同时几个人密谈的房间门也被人迅速以一种奇怪的规律敲响。 房间中除钟晓欣外,其它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什么事?进来。”齐小道爷怒喝。 迟四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很克制的将钟晓欣从他大腿上挪下来,摆到一边,虽然之前是他主动把人抱过来的,但是现在情况非常,他像钟晓欣解释道:“这种规律的暗号是紧急及意外的事件,最后的三下代表蓝卫,也就是说蓝卫中出了事。” “哦。”钟晓欣捂脸点头,怪不得海言的脸色也变了,她和迟四好久没有因为亲热而触发意外事件了,换句话说她和迟四好久没亲热了,海言为了保蓝卫众人,不惜以身犯法,结果蓝卫还是因为他们一个亲亲给出事了,他们对不起人民群众啊。 进来的是蓝卫一个坤道。 钟晓欣看着她眼熟,似是之前被困在玉姑河底的二名蓝卫之一。 “海兔,出了什么事?”海言急问道。 被唤海兔的女弟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海言,才向钟晓欣和齐小道爷回禀道:“属下奉命去查桂花巷那杏树宅子,有重大发现,特来回报。” 齐小道爷愣了愣,喝问道:“谁让你去查什么外室宅子的?” 升龙观现在的力量全用在宫中事及白莲教事上,桂花巷这种置办外室的宅子,还专门去查? 钟晓欣本能怼他。 “我让她去查的,怎么着?”有本事你来骂我啊?老娘带大部队罢工。 500 伤狗 齐小道爷都气笑了。“端王爷什么身份,他的外室,不会置办在桂花巷。” 迟四的脸都僵了:“齐尘风,升龙观之罪不捅到帝前你不死心是吧。”不是刚刚求他的时候了? “那他外室都置办在哪里?”钟晓欣皱眉问道。 “欣儿,你别听他胡说,他这个人就是天生见不得人好,我的情况你也明白,我哪里有外室……”迟四长叹,他根本有心无力好吧。 “唉,是呢,差点让他带偏了。”钟晓欣松了口气,然后又正色对迟四说道:“四哥,我的情况你也同样清楚的,三妻四妾那套,你也不要往我面前带,你若无情我便休,天涯海角任我游,绝不打扰你纳美娶新。” “欣儿……现在你还信不过我,我有了你,别人再入不了我眼。”迟四激动了,举着指头想向天发誓。 钟晓欣其实也不信这个,手指按上他嘴唇,轻声道:“我也不用你发誓,你记得你今天的话吧。” 迟四感动的眼有些湿,顺手就将钟晓欣按在嘴上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碍眼死了,滚出去。”齐小道爷怒吼。 不过钟晓欣和迟四都不是他可以随便吼的身份,他吼的海兔。然而海兔一个小姑娘,又一直从事水下作业,哪见过这种伤狗的场面,如今整个人都是方的,叫她怎么滚。 钟晓欣才反应过来,腻歪的场合不对:“这也是我的人,轮得着你来吼吗?海兔是吧,说吧,你都查到什么了?” 齐小道爷也略微冷静了点。 海兔之前用的是升龙观紧急的暗号敲门,若不是大事,谅她是没有胆子来打扰齐小道爷与人密谈的。 海兔便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之前海言姐吩咐我们抽几个人去查桂花巷中种有杏树的人家,因为那巷子是……我便和海石一起去到了那边打听。” 昨天钟晓欣回钟家的路上,救下了晴雪,因着她母女两个的要求,钟晓欣想着现在的天气,蓝卫反正也没法下水了,便让海言安排,抽两个人去查查那家,看能不能找到晴雪父亲。 海兔和海石这段时间正闲着,又被钟晓欣自玉姑河里救过,听说是新首领有任务,两个人就自告奋勇的领了,当天下午就去了桂花巷。因为桂花巷子是大户人家置办外室的常用地址,又有些私户在那里接客,所以对于陌生的男性也会比较提防。海兔和海石都是坤道,便打扮的艳丽些,去到了那里,只说打听一个以前的小姐妹,那附近的住户以为她们也是特殊职业,反倒肯说几句真话。 种杏树的那户人家,在桂花巷里还挺有名气的,她家来到这边也有五六年了,是几个婆子带着一群女孩子,平日里也不见有什么人来,但生意做的不错,因为她家连着左舍也一起买了下来,看得出也是有钱的。只是这家平日里锁门闭户,并不太与外面接触,周围的邻居身份又都特殊,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睦邻友好的活动,并不是太了解那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要打听她家,所以海兔和海石一商量,便打着旗号,说要找早年被人赎身的一个叫小杏花的姐妹,去敲了她家的院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婆子,只说这家中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便关了门,看那态度,确实是很不喜欢同外人来往的。 海兔和海石被关在门外,就对望了一眼,她们要找的这人本就不存在,连名字都是随便用门口那株杏树取的,人家关门也是正常,两人本来只是想叫开她家的门闲聊两句,过后再探,却没有想到这家光只是个开门的婆子就有异常。 那婆子身上有血味。 海兔之所以叫海兔,本身就是她天生鼻子灵敏,若不是她是个女孩子,当年前任首领取名时给她留面子,她该叫海狗子才对。 只一个照面,海兔就闻到了那婆子身上淡淡的血味,婆子关了门,海兔就跟海石商量,两个人正面走不通,就晚上再来。 于是两个人昨天晚上就翻墙进了那户人家的左边。 之前据邻居说,那户人家将左边的房子也一同买下来了,初时大家还以为她家生意好,要扩展经营,可是后来时见着她家的生意也并不是真个人来送往络绎不绝,只当她家做的是高端生意,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或许是有什么达官显贵的撑着,那左边的房院可能是给偶尔来此的贵人住的,平时并没有人。 海兔和海石便潜了进去,没想到那院中血腥味格外的重,靠着海兔的好鼻子,两个人找到了几间客房,外面看着普通,里面却被人改成了牢间,像极了升龙观里红卫的刑房,连拷问的器具都差不多。 海兔和海石悄悄的查了下,里面关押着的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还身中了剧毒,皮肤都已经腐烂过半了,最重要是,那毒还是升龙观出品。 这是什么人哪?被升龙观下了毒,却被一间私营妓院关了起来。难不成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妓户还是升龙观的什么分部不成? 两个人便又悄悄的退了出来。回来了升龙观后,想向人汇报,可是大头领导全出去了,两人只能先找到了绿卫,绿卫明言,那种毒只半个月前齐小道爷要走过两颗,两个人这才知道,人竟然是齐小道爷下的饵。 升龙观也不是没有接到过前大楚势力的投降,对于不得不放出去又不太放心的人,就会下饵,类似于三尸脑神丹,吊着这些人不得不回升龙观定期要解毒之药。 如今齐小道爷的饵被人给截了,那必然是对方有心为升龙观办事,却被原势力发现,两个小姑娘一看情况紧急,便找到了绿卫,想先讨解药,再请红卫出手救人,结果…… “结果没人理会是不是?”海言冷笑着看向齐小道爷。 “蓝卫本来在升龙观就没有存在感,业务上又与其它四卫不来往,被排斥也不怪别人,不要说是她们两个普通弟子,怕就是我做首领的时候,也讲不动四卫的弟子出手相助。”海言自从刚才吐露心中之言,这会也是彻底的自我放飞了,她怼齐小道爷的态度,就如同她新认的主子钟晓欣一般,那是有机会就来一发啊。 齐小道爷和钟晓欣也就知道讲的是谁了。 501 韩氏兄弟 前面大半个月,韩旗和韩鲸兄弟两个说要投降到钟晓欣手下,齐小道爷审问完人,也没多说什么就把人给放了,之后两个人就鱼游大海再没有消息,钟晓欣还想着齐小道爷怎么不着急呢,原来是早下过毒了。 “是韩家兄弟吧?”钟晓欣问。 “该是他们,因为一直没有回来讨要解药,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将你的事说给白莲教知道了呢,所以之前钟家庄子出事,才想让你住到升龙观来,却没有想到两个倒真的有心投降,是被人看管了起来。”齐小道爷。 钟晓欣想一想,再怒,怪不得齐小道爷当初放心放人,是因为对方能出卖的也只有钟晓欣,而钟晓欣恰恰是他最不关心生死的人,后来是发现钟晓欣的正确用法了,齐小道爷才紧张起她来,惹出了进宫、起火、闹鬼等一系列事宜。 齐小道爷吩咐风如:“那便让红卫去将人救出来吧。”既然两个人被关,说明那户人家与白莲教有关,两个人既然没有出卖钟晓欣,想来也是信的过的,可以一救。 然而海兔又插了一句:“可是我们一直盯着,不知道什么原因,刚刚那户人家起了火,我和海石不敢轻举妄动,她还盯在那里,我就先跑回来汇报了。” 齐小道爷整个人都怒了。 “这么重要的事一开始就先说啊。” 海言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谁一开口就让人滚出去,还嫌蓝卫闲得无聊查人外室之事的。 钟晓欣发现,自从放飞了海言,怼齐小道爷的重任,她减轻了好多。 有齐小道爷发话,那效率就完全不一样了。钟晓欣便又提醒齐小道爷可以带上牢里的晴雪两母女,毕竟晴雪在那户人家也住了将近两个月,或者还知道什么其它的情况。 齐小道爷简直无话可说了。 钟晓欣随便管点闲事都能管到了白莲教头上,这到底是好运通天?还是霉运通天啊? 事关白莲教,升龙观这一次整个都运作了起来,只不过齐小道爷和钟晓欣、迟四三个人却不能轻易走开。 白莲教之事当然紧急,可是太子解毒之事也同样紧急。 本来齐小道爷和迟四会临时从皇宫那边回来,就是为了接钟晓欣入宫,要不然海兔姑娘就算发现了天大的情况,若无人主持大局,依着升龙观的特性也没有人会理会蓝卫的事情。 讲真,钟晓欣的存在还真的是推动了剧情发展的重要环节。 “看你现在是没事了吧,那还不快点进宫去,皇后娘娘急的好几次快晕过去了。”齐小道爷说道。 钟晓欣便也点了点头,蓝卫消极怠工可以持续8年,反正不出人命也算皆大欢喜,但她身系太子安危,她怠工那就是国之大乱。 本来就只是为了安全保障,如今迟四和齐小道爷两尊大佛护着她,她还怕什么。钟晓欣调整着面部血液流动,营造出一张面无血色的感觉,跟随两个及护卫弟子入宫。 皇宫中一片死寂。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多天,然而今天更甚。 钟晓欣进太子暂居的侧殿时发现,连树上的鸟儿都不敢多叫一声。 这是怎么了?太子昨天醒来时,大家不是很高兴吗? 钟晓欣这样想着,便被人请到了太子居所。 只见了元治帝脸色黑沉的在这边,皇后一副生无可恋的在那边,太子躺在中间昏迷不醒,就像帝皇之间天然的分隔线般。钟晓欣一个没控制好,就惊叫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 太子昨天明明已经醒了的。 他体内的毒血已经被换掉了五分之二还多,至少能够维持正常的生理活动的,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倒是和刚中毒时一样,莫非是又中了一次毒?可是在皇后的宫殿里,这层层包围中,谁啊,这么神通广大? 忍不住的不只钟晓欣一个人,同行的迟四和齐小道爷同样的目瞪口呆。 连给元治帝见礼都忘了,迟四扑到了榻前直喊道:“怎么会这样?”他出宫接钟晓欣时,明明还好好的。 元治帝黑的脸,不肯说话,就算他肯说话,他也一样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钟晓欣遇刺受伤的消息传来时,元治帝第一反应就是后宫势力的争夺。太祖的儿子多,他当初做太子时,也一样是经历过储位之争的,只不过常皇后气场太强,护他周全,他从来没有像太子这样倒下罢了。 昨天刚刚让一众皇子看望了太子并验血,虽然消息并未外传,但今天就有人刺杀钟晓欣,可见得这件事最根本原因还是兄弟睨墙,元治帝看不上自己的庶弟们,也并不惧于同他们争斗,但不见得他会愿意看自己的儿子们也走上同一条路。 心情烦闷下,他同太子如同一个普通的父亲和儿子一般的聊了一会天,不过就是关心些太子身上的病情,平日里的生活一类的。这样的话题不涉政治,聊的没有危险度,连皇后也忍不住插了两句嘴,一家三口倒少有这样和睦的时候,却没想到聊着聊着,太子突然又吐了一口黑血,再次晕倒了。 皇后整个人都愣住了,那之后便不言不语的只盯着前方看,眼神都少有聚焦。太子上次出事时她还会尖叫哭泣和晕倒,这一次却如同死一般的安静。 元治帝看着钟晓欣进来,脸色除了苍白些,并没有什么别的毛病,更不像是原本说的重伤将死。 不由得大怒道:“这就是你的重伤将死?你知道不知道,救不回太子来,朕让你们钟家跟太子陪葬。” 钟晓欣也是方了两秒,她还是第一次见元治帝这位大伯哥发怒,只不过拿钟家吓唬她,她也不是被吓大的啊。 “圣上。海漫知错。”钟晓欣跪下说道:“属下被刺杀将死是真的,只不过因为太子之毒过于难解,属下不得不求助于同道仙友,如今请得一位仙师在此,属下的伤也是得它所救。属下抖胆,请圣上让属下将仙师请出,可让它一观太子之毒,或另有解法。” 齐小道爷和迟四,就在一边帮腔。 “圣上,海漫所言为真,当日臣也曾向圣上汇报过,玉姑河里有修道200年的高德大能,今日海漫所请,正是此物。” 迟四则说:“皇兄你吓到我欣儿了。” 元治帝:“……”他其实也就这么顺嘴说说,他一个当皇上的,怒极攻心还不让他放两句狠话么。 502 可医 “不是说那位是异界真仙,与人世无恋,不肯出世?即是请到了它,不妨一见。” 钟晓欣也没跟人客气,一甩袖子将鲲鹏宝宝扔出来了。 鲲鹏宝宝出水即化为鹏型,鹰身凤尾鱼鳞,因为本体为鱼,全身玄青两色,异世之姿极有气魄,全又是2米长的高大,如今立于房中,如圣如仙让人抬头上望很产生仰视感,那种做为高阶神兽的气场,都让在场中一众凡人心生压迫,那一对鹰目中锐利的目光依次在众人的身上掠过,才开口说道:“哇偶,好有钱哟,装修五星级的土豪啊,燃的香也好好闻,这住一晚得多少钱啊……” 钟晓欣看着元治帝“o”在那里嘴型,面上淡笑,心里默默的吐血,她也没想到鲲鹏宝宝对于人间繁华还会出现这种画风。 “这位就是异界神兽鲲鹏。入水则为鱼型之鲲,出水则为鸟型之鹏。”钟晓欣忍住内心的血,这样像元治帝解说,又为鲲鹏介绍道:“这位就是此界之中的人间帝王。” “你好。”鲲鹏是好宝宝,很懂礼貌。 “这……”元治帝估计这辈子也没接触过这种画风的打招呼。僵硬的点点头,说道:“请问这位仙师,吾皇儿之毒,仙师可会解。” “不会。”鲲鹏宝宝真的是好宝宝,不说谎。 眼见着元治帝又要翻脸,鲲鹏又说道:“不过我或许知道解法,要解毒,还得小心。” “小心什么?”元治帝急问道。 “呃……我是说还得晓欣动手才行。”鲲鹏对这一群的文盲无语。 钟晓欣也满头黑线:“你还是叫我海漫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名字,竟然还会产生这种歧义她也是服了。 鲲鹏说着,就近前了两步,鹰翅挑开太子手腕上的包扎,之前钟晓欣天天给太子换血,伤口不浅,鹰翅轻轻一抚,登时又有血流了出来。 鲲鹏用鹰翅沾起了那血,凑在鼻尖上闻闻,又用鹰喙啄了几滴到嘴中尝尝。 “好难听。” 没人叫你吃啊。 不过鲲鹏虽然不太通世务,但是人设的靠谱还是很值得信赖的。将鹰嘴中的血滴呸呸吐干净之后,便开口道: “没有错,这正是百年前小柔在宝藏中发现的一种毒,或者也可称之为盅,乃是异虫之尸身所制。” “因为毒性特殊并且很难吃,所以我记得格外清楚。” “小柔当初将它带离了玉姑河时,我就劝过她,此毒不是正道,不要使用。” “但她并不听我劝阻,还说要凭着这毒一统白莲母仪天下,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毒的份量只有很少,此界也没有能够配再配盅毒的材物,我只当她早已用完了,没有想到百年后的今天还会存世。” “幸好是天无绝人之路,虽然此毒我不能解,但海漫天生为得修大道之人,其水性灵根之纯,潜力之深,连我也觉得吃惊,这世上若说可解此毒,唯她一人。” “海漫修真的时间太短,又没有门派指导,才会对此毒无策,其实不需要换他人之血。只要先以修真之水,将活血稀罕。此毒融于水,喜水更胜于喜血,修真之水为天地中至纯之水,毒入水中,再尽抽毒水出体,自然可救。” “就算有少许的毒质依附血中,也并不影响身体,他之前中毒已经几年,不也安然无事。” “可虑者并不是治毒,而是治心。此毒随血入体,却随心而发。” “这是一味心毒,毒从心起。只要心中之毒一日不愈,毒由心生,还会再次病倒。” 鲲鹏小鹰嘴吧啦吧啦大略解说了一阵,看着周围几个人全是半懂不懂的状态,就也不再多说。但众人也都明白了,鲲鹏的说太子这毒已经中了几年,只是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作,并且若按鲲鹏给出的办法,比钟晓欣那换血治疗的效果更好些,可是也不能根治,只能保证人更健康罢了。 “但总之人命关天,还是先救人要紧,好,动手吧。” 反正听懂听不懂的,治疗手段不变,鲲鹏催着钟晓欣动手。 动你毛线的手啊。 钟晓欣完,整个人都听傻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毒从心起。 以前都是说病从心起,难得这毒也能病一样,还是自己想的多了就会有的吗?还叫她动手,她怎么动手?既然说是要真水入血,那就差不多得消耗掉赞同于一个人身体内血量这么多的真水吧? 她哪里能拿出这么多的真水。 钟晓欣眼神直愣愣的看向鲲鹏,鲲鹏则看她道:“海漫,动手啊,总之先把毒稀释掉一部分,再来想解毒之策不迟。” 钟晓欣愣愣的打量了一下宫殿内所有的人,只见得所有的人都眼望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可是……可是我最近都没有修炼,已经没有可以调动使用的真水了啊。” 钟晓欣的真水是系统赠送,并不属于这个世间,所以若不炼化便无法调出体外,正因为如此上次在玉姑河一下子完成的任务太多竟然差点爆体而亡,钟晓欣当时将能驱离出体的真水全洒在玉姑河中了。之后再出山,她每天都快成狗,白天晚上的不得空,好容易炼出来的一些真水,今天这里用用,明天那里用用,又给太子配血型,又给海言银杏洗伤,如今是真的没有多少了,总共也就一可乐瓶的量,本来给太子输血换血并不需要太多,也足够再用上好久,可是没想到鲲鹏直接给出了新的治疗方案,技术难度下降了,对物质需求反而上升,她那一可乐瓶怕是连一次献血量都达不到,要彻底救人太勉强了。 钟晓欣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以前不知道治疗太子的办法,也只能先这样用换血来持续,却找不到足够的血液,并且见效慢,效果还不好,病情还反复。如今鲲鹏给稀释并吸出毒液的方法可以说更优于钟晓欣的办法,可是钟晓欣却并没有那么多的真水可用。 岂不是太子就没有办法救回来了? 503 困难 只有鲲鹏毫不在乎的说道。“你这样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听闻,真是空守宝山而不得财,这都要怪你平日惫懒,不肯勤加修炼。不过既然只要你潜心修炼就能够再炼化真水,那少不得就让他再多等你几天,你随我入玉姑河中闭关吧……我虽然之前百年也一直在闭关,本来还想着趁着这次好机会再入红尘吃点好吃的呢,不过为了救人也是责无旁贷,嗯……以你仙府内的真水存量,先闭个10年怎么样?” 肯定是不怎么样啊,10年后太子都化成灰了,元治帝与其等它们10年,只怕现在努力重生个儿子都来得及。 但其实用不着十年。 钟晓欣平日里就算不在初一十五,修炼没加成时,每天也能炼化一可乐瓶大小,按着30算,闭关一个月,卡着一次十五炼月,初一炼日,大约就能拿到10升的真水量,换太子一个人的血没有问题。 钟晓欣将这情况讲了讲,鲲鹏又感叹了几句“天赋异禀”之类的。钟晓欣才明白鲲鹏为什么一开嘴就是十年,因为闭关最好能够一气呵成,而钟晓欣仙府中的真水存量,足够供钟晓欣和鲲鹏两个修炼十年之用。 钟晓欣不知道鲲鹏怎么换算的,但10万两银子换来的真水,就够闭关10年的,钟晓欣想想小说里那动不动就闭关百年的情况……修仙这行当也太造钱了。而钟晓欣现在说她一个月就够炼化出10升的水量,这速度又更快于鲲鹏的推算,也就怪不得鲲鹏说她是修炼奇才了。 放到修仙界,她这就叫千年一遇的天才,可惜了她被放养到宅斗界,到现在连个基础招式都没学过,用的还是系统自带的普通攻击呢,并且身娇体软到连两个丫环都推不开,硬件设施跟不上软件,也是悲剧。 总之大约是钟晓欣这真水来得太容易,照鲲鹏的讲法,至纯的修真之水,在它们浮瑶界就是拿灵石也换不来这么大量,结果钟晓欣的内府里满天满地都是,钟晓欣当初在玉真河还嫌弃的全洒到外面,搞的鲲鹏都有点怀疑鱼生了。 最后反复讨论的结果就是,钟晓欣先用仅存的那点水,用老法子,再将太子的血换一部分,让他维持在昏迷不醒又不至于中毒过深的情况,据鲲鹏说,只要毒不再加深,维持一个月不会危及生命,然后再等着钟晓欣静心修炼一个月后,好来一次彻底治疗。对于鲲鹏主治大夫提出的方案,元治帝也认同,讲真也轮不到他不治同,太子所中的毒太蹊跷,上一次毒发还可以说太子在皇后坤宁宫中吃过喝过,这一次毒发就是同元治帝聊着天就发作了,元治帝根本想不到自己难得家常的话题,到底哪里戳到了太子的心,让太子竟然又毒由心起了。 钟晓欣净手洁衣,准备手术,却没想到被推上来换血的不是皇后,而是长公主。钟晓欣才知道今天长公主本来早就被元治帝召到了宫中,只是钟晓欣一直未到,太子又意外毒发,长公主久等一天又受惊吓,刚刚是下去休息了一会。 钟晓欣如今虽然有升龙观真人的身份,可以不拘俗礼,但因着长公主以前的恩德和照顾,还是按宫礼给长公主请了安,此时不是叙旧好时候,长公主也就微笑回礼。 长公主同元治帝与迟四俱是同父同母,钟晓欣验过血后果然相合,不由得看了一眼元治帝。 元治帝、皇后同迟四最早确认同太子血型相合。 可是元治帝先考虑的不是皇后,宁可冒着太子昏迷一事被泄漏的风险,召诸皇子进宫验血。 今天保险的该用皇后的血,新验出来的钟家还有一个钟2。可是元治帝倒召了长公主进宫,像早知道长公主的血也可用一般。 若说是爱惜皇后,帝后两个人的感情肉眼可见的并不好,但元治帝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想让皇后为太子换血。 说起来因为进宫就碰上太子昏迷,钟晓欣倒把钟2的事忘了,虽然现在最新治疗方案已经用不着大量的同型血了,可是看太子这小身段,以后也不一定能健壮白胖,同型的血友多些总比少些好。趁着长公主做术前准备,在场又都不是外人,钟2、白氏之血,及钟晓欣认为的白家很可能也是这种血脉的事情,钟晓欣将告知了元治帝。 元治帝这会的脸色那当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本来钟家大湖宝藏一事,就已经说明了白家有异心,就算不至于到谋逆的程度,也是不臣之心,元治帝以前有多信任白家,现在就有多气恨,可惜他拿不住证据,就算前段时间找了个理由撸掉了白家南城兵马司一职,可是白家到底无损无伤,不过是无官无职罢了。 不过很明显钟晓欣果然是修仙修多了,大慈大悲久了,都忘了开国之初的人间帝王,哪一个也不会是好脾气。 元治帝铁青着脸看向齐小道爷。 齐小道爷马上心领神会的请罪。 “红卫已经安排好了,最多不过半个月,诸事齐发,必然拿下白家。”齐小道爷说完,元治帝的脸色才舒缓些,点点头。 钟晓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才想明白。 白家让元治帝吃了个闷亏。钟晓欣以为元治帝拿不住证据,不好无凭无据的乱下旨,但却忘了升龙观的前身是做什么的,主要是齐小道爷一向以来的在她面前的行为太嚣张,一点看不出暗卫都暗在哪里,倒搞的升龙观诸人都跟正派人似的,但据迟四说,大家都是栽赃陷害拿手过明察暗访的。 既然无凭无据,看来升龙观这段时间都在给白家布置人造的证据啊。 前几天撸了白家的那个商贩闹事案,也不知道是不是布置之一。 钟晓欣之前还想着,白家若血型符合,只怕明面上立了功,元治帝更不好动他们了,现在看,半个月之后,白家若全家被人拿下,到时将白家全家往大牢里一扔,那还不是想采谁的血就能采个够,若不是如今太子换了治疗方案,只怕元治帝就将下令让钟晓欣将人抽成干尸了。 钟晓欣来到这世上后,第一次对皇权这玩意产生了敬畏感,人家有身份有地位有手段有智商还有狠心,绝对的人生赢家啊。 504 闭关必备 佩服过后,收敛了心神,又将钟2所说的白莲柴房中有密道一事说了,也省得到时升龙观发动起来,再被白家的人从密道逃了。此时长公主也被人扶着躺好。给长公主同太子的换血很成功,毕竟前面有经验了,因为要维持太子的昏迷状态,对长公主的抽血量也少,长公主起身时,脸色很不错,果然妹子们对于固定时间的失血的适应度更胜男人。 不过到底是为了侄子牺牲了全身五分之一的血,元治帝让皇后安排好了,今天长公主就留宿宫中。 皇后便同长公主一起退下了。其实皇后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只不过她做为母亲的担心,没有人忍赶她走罢了。 皇后同长公主离开,又吩咐宫人照顾好太子的身体,元治帝才带了诸人到了勤政殿中,国师早等在里面,这里是元治帝商议大事的地方,而如今最大的事情,当然还是太子,所以钟晓欣第一次得准进入。 “既然说闭关一月即可,那就从今天开始便闭关吧,只是不知道这闭关都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元治帝问。齐小道爷和迟四、国师都惊的抬头看过来,本来这种事不该元治帝过问,元治帝这位跟随过太祖马上打天下的二代帝王,也从来不问这些。 只不过,讲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算是元治帝这二代帝王也有点发蒙。 宫斗听说过,下毒听说过,陷害听说过,可是换血治疗以致于还要先闭关修炼的,元治帝第一次碰上。 前朝大楚皇朝就是衰落于访仙问道,末代楚哀帝更是为了炼所谓的长生不老仙药而耗空国库以致民怨四起。 元治帝自认为是个脚踏实地的人,甚至他一惯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但现在鲲鹏这种神兽都可以在皇宫里四处蹦哒,也由不得元治帝事到临头只能将太子之事托付鬼神。更何况如今病在床前的还是他唯一看重的儿子,只能靠钟晓欣凭异术救人了,将所有希望托付在一个14岁的小女孩身上,怎么可能叫人放心。并且钟晓欣这临上手术台还得先炼一个月……这无异于去饭店点了份炒鸡,被店家告知那鸡今天刚孵出来,还得再喂一个月,元治帝更担心这鸡能不能养出肉来。 就破天荒过问起了钟晓欣之事。 钟晓欣也不客气,有什么要求敞开了提。毕竟她是因为太子之事而现在被后宫势力盯上了,人身安全不得不多做要求。 “首先,安全是第一位的,闭关是五感升华,要魂魄离体,一边炼神一边炼体,十分危险,所以绝不能有人来打扰刺杀。其次,就是安静,地方要开阔、白天晚上方便晒太阳赏月亮,人要少,不能随便就有人跟过走动。哦,对了,最后,伙食要好,不能吃素不能少肉,肉要猪鸡牛不要羊鱼,三餐要米饭不要饼和馒头,汤要河鲜不要海鲜、尽可能每日配备的肉蛋奶中,奶要牛奶不要羊奶,最好是煮过后去味去腥,若是做奶馒头里面加豆沙不要黑芝麻,饭后水果时令即可,量不用多但最好每天混着两种,至于青菜就随意吧,只要黄红黑紫绿五色配齐,有营养又好吃,口味清淡不油腻的,我都不挑。” 这一次全殿中人,包括元治帝都惊了,一群人看向钟晓欣。 为太子治毒,就是同时间抢先,没可能让钟晓欣真让什么深山老林里去修炼,那么想在这京中找一处开阔处,即有山有水,又能沐日淋月的,同时还要保证无人走动又安静到不可打扰,并且保证钟晓欣足够的安全,光是这种要求,也不是一天之内就能找得到办得好的。 并且……钟晓欣的三个要求中,第三点虽然嘴上说是顺便一提,但光就内容也实在多过前两项,感觉若要照她的要求,怕是一个厨子都不够她用的…… “你……闭关,还要吃饭?”齐小道爷有点不确定的问道。升龙观虽然内心是假道,可是学习的东西都是真道,传说仙家修炼到后期都是辟谷断食,餐风饮露,原谅他见识少,还第一次听说闭关得这样大鱼大肉的。 “多新鲜啊。”钟晓欣之前就饮食方面的要求一个不小心提的有点多,看着元治帝这大伯哥望向她的如同看着猪一般的眼神也是有点心虚,但既然齐小道爷开了口,她回怼就没什么心里负担了。“你闭关不吃饭?” 谁不让她吃饭,她跟谁急,别跟她提什么修道成仙就不食人间仙火的话,修来修去万年长生倒没法吃饭了,她活那么久图什么?当初钟家三餐给馒头,你去看看他家现在的下场,就算是鲲鹏来劝,她也一道怼回去。 齐小道爷张张嘴,没说话。他一个暗卫头目闭什么关?齐小道爷下意识的像鲲鹏看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没听说过谁家修仙还得带着一排厨子的。 鲲鹏就点头道:“闭关是指修炼的持续性,当然不可能断绝饮食,都说仙人不食人间烟火,餐风饮露,那只是说不吃人间的普通食材了,是指吃的档次升高了,而不是不吃了,恰恰相反,修炼,指的是修心炼体,闭关修的是道心,吃饭炼的是强体,所以修炼之人不仅不能不吃东西,还得多吃,还得吃得好。想来你们也拿不出什么玉琼仙肴的,我也不让你们为难,我本是海居,这一百年来只吃河鲜,你们看我正值发育的身高都不太够数了。” 一屋子人包括钟晓欣又看了看鲲鹏正正两米多点的高度,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够数来。 鲲鹏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和海漫不同,我已经吃了太久的河鲜,你们多给我来点海鲜吧,此时十月初正是海蟹最鲜时,我现在还是宝宝,饭量也不太,每天来两斤海蟹即可,口味上,我个人偏爱东海梭子蟹,要母的带子的,正在退换壳能一整只抽出来的的最好,活蒸加蒜末,海鱼要北海白身鱼类,现杀切片沾酱、海贝要南海的、肉鲜个大多汁,万一能吃出珍珠来,也是修炼的好东西,我不是只用水晶的,我们水属性修士,水产的珍宝都可以用、至于海螺、海虾,海蜇、鱿鱼这种饭后点心,西沙为最,产品多类全不拘,什么我都吃,不挑食的。” 505 查线 钟晓欣长松了一口气。 鲲鹏现在相当于她的随身老爷爷,并且所提的要求比她还多,钟晓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紧跟着高人前辈的步伐就可以。一人一鸟相视一望,一切尽在不言中,迟四在旁边心都碎了,他莫非快要变成连宠物都比不上了…… 而元治帝则沉着一张脸的喝斥国师:“你做什么呢?” 国师正未经允许,随便拿了元治帝御桌上的纸笔飞速的记录着什么东西,听元治帝问便开口道:“臣将仙师所示的修炼要诀记录下来,好回观中传示弟子。”元治帝嘴角都差点忍不住的抽一下,若不是国师还算知道避开拿他批奏折用的朱笔,他非发作他不可。元治帝已经后悔过问钟晓欣闭关一事了,简直比白家的事还给他添堵。 齐小道爷也是是相当的听不下去。 鲲鹏很明显就是个吃货,国师竟然也当真了,可是现在看国师满脸的相信,钟晓欣一脸的坚持,鲲鹏又刚为太子治疗出过谋划,他也不好直斥鲲鹏在胡说八道,并且他也有点不太敢。 “闭关之所……还有餐点,我之后会着人安排。”齐小道爷对元治帝回禀,也算是将事情揽了下来。 迟四也成功插入到钟晓欣和鲲鹏的中间位置,去摸她的手。 “欣儿,我送你回升龙观。” 迟四将要摸到还没摸到的时候,元治帝突然开口道:“端王留下。” 迟四看着莫名其妙发火的元治帝,也只能忍了,他和钟晓欣化学反映太强,他其实也怕两个人拉一会手,再将这勤政殿给爆了。 钟晓欣朝迟四点点头。 太子中毒,迟四还是多陪元治帝的好,老想往她身边凑,元治帝一个儿子生死不明的,当然见不得别人兴高采烈。 钟晓欣便随着齐小道爷出来了。有升龙观一行人护着,又是皇宫到升龙观这么近的距离,自然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再来行刺,钟晓欣带着海言等在议事厅里坐着。 虽然是将事情安排钟晓欣的事情揽了下来,但齐小道爷不会亲自去做,不知道交给了什么人,总之没一会的功夫,齐小道爷就回来了,一起带来的人还有风如。 “有三个事,或许你也会想知道。”齐小道爷说。 钟晓欣没想到会有三件之多。 她先到升龙观,当然也是因为早上的事情。 为着刺杀一事,海言将当时在场的辛大姑娘也一起带了回来,辛大一向同齐小道爷交好,今天也是因为认出了那车驾是齐尘风常用的,才会拦下钟晓欣,她的事情,升龙观一定得给钟晓欣个交待。 二来是海兔她们带了人去认桂花巷杏树宅子,如今也该有了回音。 钟晓欣想不通,哪里又出来的一件事? 齐小道爷看她不明所已,哼了一声:“你也真够无情的,你难道没有发现你那好妹妹这两天都没有出现?” 钟晓欣有很多好妹妹,不过一溜排的妹妹里,能够让齐小道爷放在心上,拿出来单说的,该是钟9吧。 钟晓欣和钟9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并且钟晓欣几次的自以为对人家好,人家也并不领情,还尽往坑里跳,拉都拉不回来,钟晓欣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单听她的消息,只是齐小道爷说到了这份上了,她自然也还是会问一声。。 “9妹妹怎么了?”钟晓欣问。 “你说她怎么了?她号称自己有未卜先知之能,可是最近发现的事情,她无一说准,如今圣上已经将她召入到宫中审问了。”齐小道爷冷哼着说道。 钟晓欣才知道钟9已经不在升龙观了。 本来钟9对十月初一太虚观天火一事,所谓的预言也是半真半假,升龙观和元治帝对她倒也看中,可想而知,这样的人才,没事别人也会问问她,最近会发生些什么。 可是紧接着后宫火起,太子中毒,钟晓欣被刺,钟9事前一点预示都没有,事后也知不道幕后黑手,所谓的未卜先知就成了个笑话,元治帝被这样一个小姑娘糊弄,还亲赐了她为升龙观国师的关门弟子,这罪过就大了,于是钟9就被人带进了宫,由元治帝所掌握的皇卫亲审,若之后她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别的不说,只怕一个歁君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了。 钟晓欣和钟9同出于钟家,钟9半真半假的,在钟晓欣受钟家责难时,也曾在人前维护过她,外人看着只当两个人交情不错,齐小道爷拿出这件事来先说,也是告诉钟晓欣,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别哭着闹着的为钟9求情,惹怒了元治帝,毕竟加入到升龙观中并且还要求国师弟子的高位,也是钟9自己求来的。 钟晓欣点点头,表示知道,其实她还真不为钟9担心,别的不说,钟9重生一世,国朝大事,她心里肯定还是有点记忆的,要不然当初不会苦练皇三子的笔迹,就算对不上号,随便捡出几件事来说,也能糊弄一段时间。 钟晓欣奇怪的是齐小道爷对她的态度。 “要叫你这么说,你还对我挺好的了?”特地提醒钟晓欣别犯了元治帝的忌讳,若是正常,齐小道爷不是应该就喜欢看她吃鳖吗? “你现在好说也算是升龙观的人,你犯的错,也是我管教不力。再说你现在还肩负着治疗太子的重任,直接让你知道事情,总比心里七想八想的好。” 总之就是现在她有用,所以对她好了? 钟晓欣又不好直接问齐小道爷当初那两道招灾引厄的护身符的事,这个解释就算接受了吧。 然后齐小道爷才说起了辛大的事情。 辛大确确实实是认出了升龙观的车驾,才拦下马车的,这件事应该并不算偶然,因为辛大就是同齐小道爷熟悉到见面都会多说两句话的地步,若她看着齐小道爷常用的车驾,一言不发就路过,反而不正常。 不过为什么当天会是彼时在彼处相遇,这个就不知道是不是偶然了。 506 可疑之人 “辛大说,当天她们约着去跑马,是前一天就约好的,起因是淮安侯府给大房嫡出的二姑娘相了一门亲事,两家就由姑娘们出面约了一起游玩。”按套路,就是游戏玩的时候碰到了相看的对象,多看两眼罢。 打东门路过也正常,东郊草过路宽地势平,贵女们跑马都从这里去。只不过走到了东城门的时候,淮安侯家二姑娘的马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舒服了,这样就没法跑车了,所以大家便就一边在那附近的小摊上逛着玩,一边等淮安侯府去换马。 这样听来,无论是偶尔还是巧遇,都是那个淮安侯府的二姑娘可疑处颇多。 于是钟晓欣问:“那个霍真真是谁家的?” 齐小道爷:“就是淮安侯府的二姑娘。” 钟晓欣“哦”了一声。霍真真之前隔着车就一直各种言语上对付她,简直是齐小道爷女版二号,钟晓欣反正是天生的好脾气,基本上只要不克扣她的伙食,她也不会把人怎么样,不过对于别人对自己有没有敌意,她总分得清楚。 齐小道爷真有可能跟她天生犯冲,但这位二姑娘一定是对她有什么意见,故意为之,总之也对她是相当的不待见。 话说她怎么老跟“二”过不去?钟2结束要换霍2了? 只是那位霍二姑娘的敌意太明显,若说她是刺客主使者,那也太蠢了点,反而还是挡马车的辛大最可疑。 海言见钟晓欣只是“哦”一声,也有点急,压着声音说道:“姑娘,那个霍真真就十分可疑,她……她的嫡姐以前曾同端王议过婚。”钟晓欣觉得刺客应该不会蠢到这种程度,但海言看来,耐不住这世上本就是蠢人多……能怀疑的都还是怀疑一下的好。 本来海言并不知道所谓“霍真真”是谁,她又不管情报相关,可是若说是淮安侯府,却是被迟四克死的未婚妻一号,在民间也知名度极高的。 这话题简直就没法聊下去,钟晓欣都习惯了,自打同迟四定婚,基本上每次钟晓欣出点意外,都能跟迟四挂上勾。 “就算是她的姐姐曾同四哥定亲,不是也早死了吗?”又不是她第三者插足,有什么可气的。 “这位霍二姑娘,也是京中贵女圈的佼佼者,二年前及笄,淮安侯府推掉了几门不错的亲事,听说过曾有想法,将此女送入东宫,所以到了现在也一直未定过婚事。”齐小道爷说道。 “东宫?”钟晓欣就拐不过这个弯来。在她现在已经是东宫唯一救星的时候,想嫁进东宫的人这样怼她有意思吗? “可是东宫的身体不太好,皇后这些年一直咬着不肯让太子广纳美色,而且皇后也还记得,淮安侯府的大姑娘是怎么死的,更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所以大约这几年随着这位二姑娘的年纪渐长,淮安侯府便移了目标吧。” “移到四哥身上去了?”钟晓欣问。 她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迟四那克妻的名声多响亮啊……而且还曾与霍真真的嫡姐议亲,若淮安侯府只是想嫁女入皇室,别人不提,皇三子、皇五子、皇六子都是未婚正当年,她家以前没跟皇室联过姻,跟迟四也没有定过婚,其实没什么辈份问题可言,再怎么也不可能将目光转到迟四身上啊? 而且,就算淮安侯府真的将目光放在迟四身上,恨钟晓欣占了端王妃的身份,也不可能恨她恨到大庭广众下,不顾太子性命的刺杀她啊,如今这场刺杀一切疑点都指向霍真真,钟晓欣反倒觉得霍真真最不可疑了。 总之齐小道爷对于大户人家内宅也只知道这么些事,钟晓欣问他,他也说不清楚,这一次几家贵女都在场,也不好一个一个提溜回升龙观来审,但按着辛大所说,霍真真的可疑是跑不了的,齐小道爷的意思是,先按着这线索查下去。 “但是,又怎么知道辛大姑娘说的是真的呢?”钟晓欣问道。 讲真,她倒觉得辛大才可疑的多,面上对她亲热的不得了,但上次在白雀庵的当头一木棍她可还没有忘,钟2和钟家害她那么多次,实际伤害都没那一次“误伤”来得重。 “辛大……她该不会有问题。”齐小道爷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觉得她很有问题。”钟晓欣坚持道。 “……”齐小道爷犹豫了半晌,于是瞪着海言喝道:“出去。” 无辜躺枪的海言立刻以愤怒的目光回杀,不过也明白,这件事不是她的身份可以听的。 海言出去了。 海言又进来了。 出去时满目怒色,进来时脸有慌乱。 “主子,蓝卫回来了。”海言对钟晓欣说道,不但回来了,还伤了两个。 一个是红卫的暗探,另一个却是当初随红卫一起去的海兔,所以海言才会着慌。 齐小道爷和钟晓欣自然也就谈不下去了,先出了屋了解情况。 升龙观最近都有点忙,白家或者说白莲教最近动静有点大,升龙观里,齐小道爷掌握的皇卫,全都在宫里负责保卫,抽不出人手,也不敢抽调,红卫和黑卫也出动的厉害,黑卫只是搞渗透和查情报,红卫要蹲点盯人,要深入查探,还要搞绑架,甚至最近一系列白家的倒霉事,都是红卫在做,红卫都散了出去,就没几个闲着的。 这次去桂花巷杏树宅探听一事,虽然是齐小道爷亲口吩咐,但是他手上临时没有人,事情又急,最后跟随着海兔去的红卫也只有两个人,本来说好了就是暗查和救人。 没想到海兔去的时候,那杏树宅隔壁的空宅一个人也没有,只两个受了刑又中了毒的男子赤身被绑在那里,本以为救人也是轻松,却没有想到等海兔一波人翻到宅子里的之后,还没摸到屋子,就听到绑住两个汉子的屋子里,也有人声。 两个红卫加海兔和海石只能伏在院子里,看情况救人是不行了,想往回撤,却听着屋子里有人在讯问,便又冒险伏下了。 507 又生变 那人问两个汉子,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来偷圣石。两个人死咬住了不出声,对方却冷笑道着说:“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韩家嫡支绝了户,你们却想偷了圣石给那个钟家的小姑娘,想奉她为新主,可惜她也是个命短的,今日在城东,早已被我们的人杀掉了。” 屋子里被绑的两个人便骂口大骂了起来,虽然骂的并不好听,不过对施刑的人来说不痛不痒的,对方也不恼,只吩咐说将两个人杀掉,已经没有用了。 海兔就急了。 钟家的小姑娘,怎么听怎么是指钟晓欣,即是说钟晓欣遇刺甚至太子中毒一事都又有了线索,甚至他们都无需抓活口,只要能将韩家兄弟救一个出来就可以。海兔戳着红卫进去抢人,红卫也怕对方真下杀手,仗着这院中无人,冲进屋去抢人,想趁机救一个人走,没想到对方领头的人已经不在,只两个年轻女孩子在屋子里,双方一过招,竟然武功也并不弱,红卫伤了一个,但将两个女子都击杀了。 将屋里的人救了下来,便听见海兔和海石的喊叫,结果是伏是院子里的两个蓝卫姑娘被人发现,也受到攻击,最后人救了回来,海兔伤重,海石却叫人给又劫走了。 钟晓欣和海言听完那个心理阴影啊。 特别是海言,眼红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救回两个外人,却赔上一个自己人,伤者已经抬到了绿卫的医务室那边,看了一眼救回来的人,确实是韩家兄弟,哪一个也半死不活的,海兔的伤并不致命,却是一剑被捅到腹部,大出血,所以海言才慌慌张张的跑来找钟晓欣救命。 钟晓欣还是第一次来绿卫这边。升龙观五龙卫以五色为名,其中只有绿卫是真正的非战斗部门,表面上是道门丹鼎一系,以炼丹为重,兼修养生,但其实却是医毒研发部。 钟晓欣到的时候,海兔那血还哗哗的流,而绿卫站了一排,其中以一个老者年纪最大,单他坐着,曾见过的医务兵风期也站他身后,一排30多号人以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钟蓝欣。 “你们怎么不给她止血治疗?”海言一见就发疯了,朝着一群绿卫怒吼。“我们蓝卫难道不是升龙观的人吗?”一群人就这么眼看着海兔流血流到死吗? 然后最前排的老者说道:“误会误会,蓝卫一向为升龙观中最紧要的部门,我们什么时候敢忽视过蓝卫了,这不是为了治伤,我们绿卫全体都到场了。” 全体都到场了还看着人流血不止。 钟晓欣一双眼锐利的扫过了绿卫这老老少少,前世她当了十几年小职员,部门推诿见得多了。 听韩家兄弟说,白莲教时,水系就不受重视,祖传的炮灰。 升龙观中蓝卫依然是垫底的小可怜,若不叫她知道也就算了,如今她既然是蓝卫的首领,不提能干多久,却是绝不允许别人再这么欺负自己部门的。 没想到发现钟晓欣眼神看过来,绿卫中人一个个的神彩全亮了,突然那为首的老者就喊了一声“准备”,全体绿卫就人手一跟小针往自己身上扎,然后一个个挤着出血的手指头朝着钟晓欣,满怀期待的看过来。 钟晓欣当场就服了。 怪不得这群人任海兔流血到快死,不是他们不能救,却是打的这个主意,想学钟晓欣的输血之术,问题是这种术,不是技术是法术啊……这个真没法教。 钟晓欣黑着一张脸挑了几个青壮绿卫过来验血,颤巍巍的老者也想来,被钟晓欣喝止了,这种年纪不要失血就好的,还想给人输血…… 好在之前有给海言治疗的经验,钟晓欣的技能已经不局限于输血了。上善若水,水做为自然界中最柔弱的五行之一,同火一样,是唯二的二种无形之休,却又没有火的攻击性和排斥性,可以同万物相融,在钟晓欣的指挥下,即可以给伤口做冲洗消毒,又可以包裹保护内脏,单就外科手术的功能来讲,水属性确实是救命必备,给海兔输完血,又让绿卫包扎好,她才反应过一件事来。 “怎么全世界都知道我可以输血了吗?” 钟晓欣就不明白了,这难道不该是个秘密吗? 齐小道爷冷哼了一声。 “诸位皇子,只怕是有人耐不住了。” 有关于这一点,钟晓欣其实也是想过的。 要说宫斗小说,那其实就是宅斗的升级版,钟晓欣自认看过的听过的,只怕比迟四他们都要多,所以今天早上东城门遇刺,她就觉得这是后宫势力中出了问题。 毕竟元治帝曾召诸皇子进宫验血,虽然没有明着让钟晓欣如同此刻一样当众表演,可是钟晓欣做为救治者,其身份已经得到元治帝的认同,再加上她还曾给皇六子同太子换过血,虽然那之后,皇六子一直也被安置在宫中休息,照常理说,知情的相关人等都也不曾出宫,消息应该是封锁的,但后宫想往外传消息,这些手段本来就不是什么常理所能压得住的。 面对钟晓欣的疑问。 齐小道爷表示,钟晓欣实在太天真了。 按齐小道爷的说法,其实根本不用等到钟晓欣给皇六子换血,单是太子晕迷一天,就算再怎么封锁消息,后宫势力一项错综复杂,光只不当值的太医全都受召入宫这一项,该知道的人不知道也猜到了,然后钟晓欣突然在皇后宫里组织大规模验血,再然后太子突然就在全体太医都不在场的情况下,被人救治醒了。 宫中就算能扣住其它相关人事,在无意将事情闹大的情况下,不相关的太医们,在太子醒后也就陆续放回了家。但凡有个脑子的,将前后事情串连一下,都也猜到了钟晓欣在里面的作用。 更何况钟晓欣早在那么久之前就曾给风如输过血,就算别处不知道,她的能耐,升龙观中也都传遍了的,也就别怪绿卫知道她在这里,第一反应不是救治伤员,而是通知全员来学(参)习(观)手术现场了。 508 万事俱备 “你就没想想你做过什么?”齐小道爷习惯性鄙视。“给皇后坤宁宫里的太监宫女排着队的采血验血,你觉得还能没人知道你海漫真人的大名?”而恰恰是这些普通的宫女太监,形成了后宫最势力庞大的消息网,别说暗卫,蚊子都不一定能盯到每个人,所以某种程度上,钟晓欣遇刺,还真就是自找的。谁让她练个技能就牛逼哄哄的到处出风头呢。 面对着如此现实,钟晓欣也只能呵呵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一出,她那不是为了医学研究……为了患者吗? 总之钟晓欣换血的技术,并且是太子的主治大夫一事,只怕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了,只不过如今她有升龙观护着,名声上当然不会往什么妖孽妖术的不良方向上倾斜,并且她的危险也仅限于现在,一旦太子的毒被清掉,自然也就不会有人逮着她杀了。 结果当务之急还是闭关。 此时齐小道爷派下去的人已经回报,闭关之处准备好了,那么不管升龙观这边的事务多么紧急,钟晓欣都不可以再过问了,因为这世上再不会有比救醒太子更紧急的事情,而且其实海兔之事,本来也就不急。 海兔已经救回来了,韩家兄弟两个也算抢了回来,因为那杏树宅中的人也算是不能见光,红卫冲进去抢人之后,对方劫走了海石也便就全撤掉了,韩家兄弟被拷问出来的伤是一方面,齐小道爷给两个人服下的毒倒倒更厉害,这毒本是绿卫出品,自然还是抬回来给绿卫来治就可以。 无论救人还是治毒,都不是一天之功,钟晓欣当众任命了海言在她不在的期间做她的代理人,重新代理蓝卫,于是便跟着齐小道爷一起去到了给她寻找的闭关的地方。 到了地方下车一看也是无语。 “你还能更省些事吗?”钟晓欣问齐小道爷,“你就不怕我到圣上面前告状说你敷衍圣命?” 让给钟晓欣安排闭关之地,是元治帝的命令,自然也算圣命。 钟晓欣提的意见也不多,抛开她假公济私,对于饮食的要求不提,也就只有两项,舒适、安全。 如今看着这熟悉的风景,玉姑河枫树林里,里里外外的以玉姑河鲲鹏所居的那个河段为中心,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一样,向外扩散,被升龙观拿着挂了道符的麻绳圈了无数圈,整整占下了一整片枫树林,这不但地点略熟,连场面都略熟,钟晓欣前世做为一个动漫二次元爱好者,十分肯定,若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敢来碰断这些麻绳,一定会有什么大妖出世,不是妄想拿女主做食物,就是要跟女主谈恋爱的。 “这是打算封印什么?”钟晓欣吐槽道。 “怎么说话的?”齐小道爷气道:“这是升龙观最大的祈福阵,若是平常人家,想要我们挂出天地人三才阵的三圈来,就得要1000两银子,你自己数数看,如今挂了几圈?” 钟晓欣大略一数,若三圈叫“天地人三才阵”,如今给挂的一定叫“九九归真阵”也不知道这费用该是按乘以三来算,还是按三的三次幂来算价钱。但不管是哪种算法,就这样几捆粗麻绳外加各种丑符的组合,成本会不会超出十两,钟晓欣都不敢保证,升龙观这无本买卖,可真是够大的。 “这是给我准备的?” “这是给太子殿下祈福用的。”齐小道爷说道:“国有大难,天降预警,太子以一人之身受难,我升龙观自然要上下一心诚心祈祷,阵法设在这里,升龙观上下人等自然也要在这里做法,因是给太子殿下祈福,所以京西大营也会抽调一支千人队在这里驻扎,地面上有军队防护,如此安全,你满意了吗?” 我特么简直不能更满意。 钟晓欣都讲不出话来了。这样的排场倒真是安全了,问题是阵仗也太大了些,还敢打着给太子祈福的名头。 虽然她这次闭关也确实就是为了救治太子,若她顺利治好了太子还好,太子康复,升龙观也得了大名声。 可是若她治不好太子,到时元治帝大怒,反倒有了治她之罪的理由了,谁让她祈祷不诚心呢。 钟晓欣再一次觉得宫斗果然是宅斗的升级版,她还以为自己是纯属道义去帮忙的,现在这一玩,反倒成了她生死存亡了,元治帝这是多怕她不尽心救治太子啊。 虽然她一开始确实不是太尽心,还曾当着元治帝的面,为了迟四的血量而宁可延误治疗,可是元治帝这么明摆着怕她放水,她也伤心啊。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想着,最好升龙观能征用什么大户人家的住宅呢,她又不是天天要泡在水里,虽然说在水里吸收日华月华修炼最好,但是她还想着向在钟家一样,炼一会、睡一会、玩一会、吃一会,没事跟丫环们聊个天,公款渡假一个月呢。 也不知道元治帝和齐小道爷这样的安排是无意还是成心,倒逼得她当真要一个月里时时刻刻的不断修炼了……她以前还说过宅斗挺耽误修仙,如今看来,这是没碰上严师啊,要是她早点落元治帝手里,估计现在都飞升了。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道:“别的我忍了,吃食呢?” 好在吃食上,元治帝还算没有克扣她。 “宫里派了御厨来白雀庵,每日会由城内运了最新鲜的食材就地做,保证你们能吃上最可口的饭,只不过我个人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当众吃的好。”齐小道爷说道。 因为到底名义上是要给太子祈福,这里面圈外三圈的设着阵法,就算升龙观诸人心里都明白是假把式,可是到底还是很威严的,只要一想到钟晓欣和鲲鹏这两个隐性吃货属性的,当众在给太子祈福的阵法中心吃枣吐核,吃桔扒皮,吃鱼扔刺,齐小道爷都觉得太子很可能会醒不来了。 这一点,钟晓欣也明白:“那你用食盒盛好,放在水面上,我自然来拿。”她用满府的真水,现在将鲲鹏宝宝拢在手里,到了玉姑河底的洞里开个避水诀,两个人吃完饭再把食盒送上来,也不是难事。 这样一来,钟晓欣的要求都达到了,闭关也不挑什么良辰吉时的,这就开始吧。 只不过钟晓欣望望,升龙观还真是出动了大阵仗,老弱病残一大群,基本上不需要出任务的道士们全体上阵,只是没有见到迟四,按说元治帝就算再需要亲情安慰,这会也该安慰好了吧,后宫这么多妃子,何必非要个弟弟陪着说话呢?要不是好歹还有这么多成年的皇子排着队争皇位玩,以后宫那点妃子的人数,她都得怀疑这大伯哥性取向有没有问题。 钟晓欣觉得元治帝比自己还玻璃心,在齐小道爷的各种眼神谴责下,也只能进河了。 闭关开始。 509 闭关开始 说是闭关,但传说中的什么深山老林里找一山洞猫着,不吃不喝几百年,一睁眼神功大成世事沧海桑田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事情,注定了不可能发生在钟晓欣的身上。 钟晓欣这闭关,肯定是不能走寻常路了。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过两天就要到十五月圆夜,钟晓欣闭关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到了玉姑河的河底洞穴中睡了一会,这两天她走南闯北的,还不停的给太子治病,实在有点累。 虽然说她睡着时,无意识中也能够炼化真水,可是这处偷懒的炼法到底炼的不多,于是钟晓欣睡上一个饱,晚上等着月亮出来了,她是卡着点的又浮回到了玉姑河湖面上。 出水就看见了升龙观门人设的大坛,祭坛上摆正着三清祖师像,中间按着最高的十供摆放了香、花、灯、水、菓、茶、食、宝、珠、衣,再往后竟然是国师亲自披了代表国师之尊的九色离罗云霞法衣、正手持了法器在那跳着,嘴里念念有词的,这一次也不是简单的“急急如律令”了,而是很正经的背着《玉皇朝科说文》,这一段文还没背完没跳完舞,钟晓欣就上来了。 这样国师也跳不下去了,反正本来就是虚把式,国师停了下来,这对没什么缘份的师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看谁也别扭。 国师皱着眉头打量完钟晓欣,开口问道:“你就穿着这身祈福?” 钟晓欣这两天出宫进宫的,为方便,一直穿着道服。当初齐小道爷给她做的两身道服,衣料质地也算好,但是样式普通,一看就是日常装束,却不是斋醮科仪所用的华贵法衣。 国师这样说完,齐小道爷从边上众弟子中出列,悄声道:“事出突然,师妹的法衣已经命人赶制了。” 国师也只能点头,又问钟晓欣:“你上来做什么?不是在闭关?” 钟晓欣能说什么呢,也只能硬着头皮回他:“来晒晒月亮,没有天地精华,怎么修炼啊。” 国师和齐小道爷一起傻眼,他们一直以为以钟晓欣之能,所谓的吸取天地精华,便该是在水下洞府中吸取日月精华,再不济也该像传说中的神仙一样,找什么孤山绝岭的石头台,坐上去一整个月,总之,虽然之前钟晓欣也说过,她这关闭的起居作卧一切如常,不至于一动不动的坐化了,可是总归大家都想着,该是绝世而独立,跟神仙似的。 哪想到钟晓欣半夜里从水里露了头出来,跟个泡澡堂子的大爷一样,从水里露大半个脑袋蹲着,还四处打量着,特别是边上有人的时候,还不耽误她唠嗑,这也太没有范了。 若是以往,只要能救太子,钟晓欣爱怎么泡澡就怎么泡吧,不过此次情况特殊,国师和齐小道爷既然是用了升龙观开坛祈福为名,就能顾着点自家的形象。 于是便一起开始嫌弃起钟晓欣出水的姿态来。 “你出水怎么能这样消无声息的?”国师说道:“悄悄冒出一个脑袋来,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你是这水中的水鬼,你难道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吧,刚刚我正念着经,就看见水里出来个脑袋,也是吓的不轻快。”这还是国师呢,估计普通人都能抽过去。 齐小道爷也说道:“你平常就是这样修炼的吗?这样蹲在水中一动不动的算什么呢?我记得的次见你时,你不是如履平地般的在水上走动吗?能不能像那样走起来?这样泡着实在有点丢脸。”其实走来走去也丢脸,但总好过泡澡。 钟晓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一惯是这样修炼的,凭什么现在就要被这师徒两个嫌弃了,再说,她当初说的很清楚,她要的是一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这师徒两个加起来比一千只鸭子还吵,哪里安静了,还有后面那一排排的升龙观的道士,虽然说并没有人说话,可是却一个个看稀罕物似的,用一种很崇拜的眼神死盯着她,这要是眼神能聚光,她身上都得被看到自燃了,叫她怎么修炼。 钟晓欣当即脸上就涌上了怒气,想也没想的就打算回怼:“你们……” 齐小道爷却压低了声音喝道:“不要高声,事情有变。” 钟晓欣愣了一下,强自把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什么有变?” 下午她下水的时候不是说好的? 升龙观设祭台的说法,是因为国师预言国有大难,天降示警,白莲教妖人作法,妖星经天、气冲紫薇,于帝星不利,太子仁孝以身为代,替元治帝挡下了灾劫,作身陷晕迷中,于是元治帝烦请升龙观国师开坛作法。 按照已经定好的行程,钟晓欣闭关一个月,而在这一个月里,顺义伯白家就会在升龙观的种种安排下,被扣上联合白莲教谋反的帽子以逮捕,正应了国有大难的预言,而钟晓欣出关之时,升龙观的大阵也建了一个月,会再对外公布,已经将白莲教的妖法尽破,到时太子被钟晓欣救醒,自然就是道可胜邪,喜大普奔了。 因为了这个原因,所以本来的安排是升龙观以设下大阵为名,将整个白雀庵后山都包场,谁也不许靠近,安安静静的给钟晓欣余出一整片场地来修炼。 也因此钟晓欣晚上出来泡澡时,看到有这么一大群升龙观弟子竟然都在近距离围观她,也是满心的吃惊。到底她就才只睡了一下午,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计划变成了国师不得不带着全体弟子披挂上阵来祈福了? 钟晓欣极为吃惊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齐小道爷深深的看着钟晓欣,说道:“事情太复杂,来不及说了,总之这是圣上的意思,一会除了升龙观之外,还会有其它人到场,我只问你,若有外人在,会不会影响你修炼?” “这个……其实是不影响的……”钟晓欣的修炼随地随地都能够进行,但就怕外人在场,反而会让钟晓欣分神,若不能进入天一合一的境界,那修炼也会打折扣,不过好在现在钟晓欣的主要任务就是炼化出足够数量的真水来,修炼打个折也没什么,但她真的是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510 变 齐小道爷突然眼睛一眯,然后快速说道:“来不及解释了。总之就算会影响你修炼,你也且忍一忍,只这一两天的时间,你要不然就潜下水去,别再上来了,要不然就浮在水上,摆个好看些的姿态,定神打坐,就是别再蹲在水里跟泡澡大爷似的了,被人看见了,升龙观的面子都要被你丢尽。” 看来是出了什么事,使得这升龙观建下大坛的道场,不得不让外人观礼的样子。齐小道爷虽然一直怼钟晓欣,但是事关公事的时候还是很分明的,他既然这样吩咐,钟晓欣犹豫了一下,她自问两三天不出水,没什么大事,但若是叫她拿个好看的姿势浮在人前两三天不动,才是真要她的命。 钟晓欣想也没想的选了第一条路,整个人再次沉下水里去,只不过刚沉到头,又开口道:“我的晚饭呢?”说好的一日三餐新鲜做,到了现在月上柳梢头,她也还饿着肚子。并且“这湖下连被褥枕头也没有一件,别的不说,你至少给我捎个枕头来。”她就真的躺在湖底石头上睡了一下午,一开始也不觉得要紧,如今起了床才觉得腰都快断了,也不是她成心想用泡澡大爷的姿势现于人前,是真的直不起背来啊。 齐小道爷差点没忍住亲手把她的脑袋按回去,要不是他水性不好,估计钟晓欣真躲不过这一按,“快点下水去,等到师傅做完了法,自然就给你。” 这一来钟晓欣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升龙观给她准备吃食,本来也没什么,但如果按着齐小道爷说的,会有外人在场,那么当然就不好再装一个食盒给她沉下来,少不得要包装包装,当作供品献出来,那自然是要等着做法结束,就是不知道国师这场法事要做多久? 于是钟晓欣等啊等,好在她在水中也不是一个人,将鲲鹏拉了出来,教她避水诀,虽然不能修炼了,但可以边学新技能边等待,一直等到了这一个晚上都快过完了,打包成供品,包在雕花大盒中的饭菜才沉到了水里。钟晓欣练了半晚上的避水诀,都快给饿成狗了。 察觉到水面有动静的一瞬间,就朝着食盒扑了过去,跟鲲鹏两只,快快乐乐的打开食盒。 却没有想到盒子极大,装的并不都是食物。 打开第一层,竟然是笔墨纸砚一套,钟晓欣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了,她是来闭关高考的吗?打开食盒的第二层,却是一个枕头,齐小道爷可真够狠的,钟晓欣说至少要个枕头呢,他就当真只装了个枕头啊? 打开第三层,才是吃食,倒是鸡鸭鱼肉海鲜俱全,碗筷也是二副,可是这饭量也太少了些……够不够钟晓欣一个人吃都难说,奈何这盒子一共就三层。 到底鲲鹏心地善良,还是先紧着钟晓欣吃饱,它虽然也喜欢美食,不过它本来还是可以捕这玉姑河里的过路小鱼来生吃的。 等着两个人都吃饱了,钟晓欣才有空细看这镂金雕花的三层大箱。 第二层的枕头和第三层的饭就不提了,第一层除了笔墨纸砚外还有一封齐小道爷来写的信。 钟晓欣打开了信,才明白为什么她好好的修炼会搞成这样。钟晓欣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竟然是钟9作出来的。 齐小道爷之前也曾说过,钟9这些天,一直被养在皇宫里。 一来是她的血同太子相合。 虽然说鲲鹏给调整了治疗方案,但是一天太子未愈,元治帝也不敢让这几个与长子血源相合的人稀有血牛出事,所以现在已知的皇六子、迟四、长公主,钟9,元治帝都接到了宫中看养了起来。 二来,钟9还有个疑似圣女的身份,虽然说她这预言时灵时不灵的,可是到底这不是还有灵验的时候吗? 升龙观打出了旗号,要为太子祈福,于是元治帝就将人也安排在了皇后那里,当初钟晓欣住的宫殿曾打扫过,被褥也都是新换,钟9就正好住了进去,表面是为了皇后和心忧太子而急病倒下的太子妃祈福,实则明面上服侍的弟子,以及暗处,都也开排了人监视,或许钟9自己察觉不到,但因为她现在挺着疑似圣女的身份,其实这一辈子也不太可能从升龙观的监督中避开了。 而齐小道爷写来的信,则是解释了钟晓欣今天下午在湖底睡着的时候,发生的变故。 当初迟四向元治帝解说,钟晓欣是渡劫失败,无法重返天庭的仙人,这话外人信不信的,不知道。但是看过钟晓欣能耐的人,至少还是相信现在的钟晓欣,是异人附体,已经不是真正的钟家大姑娘了,特别是钟晓欣打从找到了玉姑河宝藏,并上交给了国家,似乎元治帝和齐小道爷对她的信任也加深了些,所以这些本来应该是内部的情报,齐小道爷也不惧让钟晓欣知道,反正该知道的,钟晓欣问迟四早晚也能知道。 齐小道爷在信里说:钟9不知道为了什么,自打前几天进宫,就频频向梅妃和皇六子示好,曾几次于梅妃来向皇后请安时,为其说好话,更甚至还提出要去看望献血后身体虚弱的皇六子,为其祈福。不过这些也不能说是异常,因为如今后宫里,皇六子手足情深,为太子献血一事,已经是人所共知的美谈了,按着宫里一后二妃的格局,若当真太子出点什么事情,贤妃所出的皇五子和梅妃所出的皇六子,最有可能,而有了献血这一出,一旦皇后绝了子嗣,怀着感恩之心扶着皇六子的可能性更大,周围的人讨好些也是正常的。 可是钟9才11岁,又不像钟晓欣似的,身边有长年在宫里服侍的海言给解说,她又怎么会明白后宫的格局呢,并且钟9似乎从来没有将贤妃放在眼里,她讨好的举动虽然是隐性的,可是讨好的对象却很明确,就是梅妃。 钟9这种小异常,引起了齐小道爷的注意,更是安排人手对她加紧了监视,因为所有的人都还无法确定,钟9这疑似圣女到底与白莲教有没有联系。如果她是个同钟晓欣一样,还未被白莲教发现的野生圣女,那么这样的人才能够为大晋所用,元治帝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若钟9就是五年前已经被白莲教确认过的圣女,那么只怕她心里已经被印上了白莲教的影子,是不是真心投靠就难说了。所以升龙观加强的也仅仅是监视,并没有限制钟9的自由。 511 忧虑 就在这样的全方位监视下,今天下午,也就是钟晓欣枕着石头在湖底睡觉,齐小道爷心力交瘁的安排着祈福大典的时候,宫里传出了讯报。 钟9到底是找了个机会,适逢其会的御花园里偶遇了梅妃。说来其实也是个巧合,梅妃到御花园去,主要是想找机会偶遇元治帝的,因为元治帝自从太子病倒后,就再没有心情去后宫了,只是这几日太子病情稳定,他的精神却十分不好了,才去花园逛逛,等到梅妃听到消息赶去时,元治帝都已经走了,却正被钟9抓到。因为后宫皆知,太子的病太医治不了,是升龙观的一位女真人给治的,所以钟9这两日常出没于皇后身边,也挺受到宫人的尊敬。 钟9有心讨好,梅妃也有心亲近,两个人便说说笑笑了好一会,一直到钟9找了个机会,打发了身边服侍着的女弟子去取什么东西,待人走了,钟9便突然沉下了脸来,快速而肯定的对着梅妃说道:“娘娘听我说,谨记着明年两件大事,一是年后春季,江南发了大水,二是春末时,千万不要让六殿下在京郊跑马,会摔伤了腿。” 梅妃当时脸色都白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钟9却突然变了表情,脸上又带了笑,就好像刚才说那些话的人不是她一般。 然而这话题是继续不下去了,梅妃几乎是被手下的宫女扶着走的,走时整个人都懵着,而钟9也同急急赶回来的女弟子一起离开了。 虽然那贴身服侍的女弟子并没有听到钟9这一番话,可是暗地里监视着钟9的人是看到钟9与梅妃说了几句话的,急报给元治帝和齐小道爷知道。那么钟9说了什么,元治帝问问梅妃就知道了,更何况事涉皇六子的安危,梅妃更不会瞒着。 然后晚一些时间,钟9便让服侍的弟子给升龙观传话,只说她有了新的预言,江南明春会有大水,到时江南一带,受灾之处民不聊生,还有商贾趁机哄抬物价,南边还会生几场不大不小的民变,但具体是何处发大水,又是何处会生民变,这种细节她就预言不到了。 钟晓欣将信看完,又看了一遍,内容就是这么个内容,但钟9这会生大水的预言,是有哪里导致了升龙观不得不请旁人来观礼太子的祈福大阵,钟晓欣就想不明白了。总觉得这事和她、以及和太子,都没有什么关系啊? 钟晓欣就此,陷入了沉思,久到了连鲲鹏都劝她:“上位之人,自有考量,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想不通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吧。”而且鲲鹏这两天跟随着钟晓欣,又经钟晓欣给它普及了好多自身的情况,也明白钟晓欣的地位,她就是个超级水下探宝装置,虽然看似离中枢很近,但其实根本用不上她来决策什么问题。这就中修仙者的师门一样,师长有令,遵守就行,何必想那么多呢。 听着鲲鹏的劝,钟晓欣深深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的不是钟9的事。” 钟9又不是她亲妹妹,而且这姑娘明明什么内幕都不清楚,还尽作大死。钟晓欣遇刺一事,现在已经让元治帝疑心到了后宫的诸皇子身上,钟9这种行动,也不知道对梅妃来说,算是讨好还是陷害,所以她何必为着钟9的事,白白运转自己本来就不太够用的cpu呢,就像鲲鹏说的,轮不到她来安排事啊。 “我想的是另一件大事。” “什么事?” “饭已经吃完了……屎我得拉到哪里呢?” “……” 不要觉得这事情无关紧要。 这事情根本是不容忽视的大事。 钟晓欣以前在钟家大湖,是不用考虑这问题的,可是如今住到了玉姑河,还是常住,有些问题就不得不考虑了。比如要睡觉时才发现没有被褥枕头,或者要拉屎时才发现没有厕所,这不都是问题吗? 别告诉她,在河里随便拉哪都可以。 “这是河里,又不是陆上,随便拉哪不可以啊,你要不喜欢,就别拉在洞里,河这么大……”鲲鹏说道,鱼类都这样的,水里吃水里拉,一边吃一边拉,它不觉得有问题啊…… “……那啥,我们还是来练避水诀吧。”钟晓欣黑着脸说道。 其实避水诀她已经练会了,有修仙系统在手,她这天才之名可不是叫着好玩的,基本上一个技能,只能有人教,她就没有学不会的。 钟晓欣的避水诀主要缺的还是练习,不过虽然不能像鲲鹏这样凝出一个大型空间来,将自己身周的水避开还是可以的,反正今天晚上也晒不着月亮了,没得修炼,不泡在水里也可以。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她今天避水了,明天后天,只能齐小道爷那边通知可以出水修炼了,她一样还是早晚得泡在水里,所以她到底还是不能够随地大小便的,这心里压力太大了。 可是吃饱了拉一泡,也是身理需求啊,她是在修仙,但这不是还没有成仙么,又不可能为着心理压力而压抑生理压力,压也压不住啊。 “鲲鹏,这玉姑河多长啊,你知道到哪里是在白雀庵后山的范围之外吗?”钟晓欣问道。现在玉姑河外面一群围观人民,她是不可能出去了,但白雀庵后山范围之外该也还是荒山吧,她有心要到别处找厕所,水源流经之处,总会有农田吧,她帮着施点肥,也不用人家感谢她,只不过对于玉姑河底的水路,她不熟,而且她用水云梯,在水下几十息之间或许可能就走出千里,所以实在不敢乱来,鲲鹏能带路是最好的了。 “知道啊。玉姑河这一段,往这个方向,走上十几息,就通到皇城,查的严,不建议你去。往另个方向,走上十几息,就是另一个城市的护城河,城名不记得了,人来人往,玲玲以前很喜欢去玩的,推荐哟亲。”鲲鹏表示,钟晓欣有的问题,它也有,顺着水路走在水面下走,多呼吸一下都能超出目标几百米。 但鲲鹏认识的两个地,怎么听都不是拉屎的好地方,到底这玉姑河正处于城郊,无论哪里也都人不少。钟晓欣深深的忧虑了,她真的要在自己泡澡的水里拉便便吗? 512 顺便探宝 善解人意小鲲鹏看出了钟晓欣的顾虑,虽然想着人类毛病真多,不过还是给出了别的建议:“要不然,你不如去小柔发现的另四处洞穴走走?小柔以前曾说过,另四处都是空穴。” “对啊。”钟晓欣大喜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鲲鹏撇嘴,虽然另四处都是空穴,不过说起来五个洞穴都是水脉相连,钟晓欣不想从玉姑河里便便,去另四处,不一样是在相连的水域里吗?只不过是远近的区别而已。 钟晓欣想的却是另四处空穴,极有可能已经被改建成了白莲教的藏宝之处,因为当初张大姑娘同钟2的生魂被困在玉姑河阴阳大阵里,鲲鹏在这个水域出不去,便曾助她们通过洞穴而从其它水域出现求救,也就是说,若钟晓欣能够同100年前的小柔一般,从这洞穴通到那边,就可以找到藏宝之处,至少也可以确认宝藏所在的位置,并且若那一头的出口处是什么破败的房舍,万一无人租住,自然也就有了厕所,当然啦,如果实在忍不住,顺便上个大号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把屎拉在百万财宝之上的。 说干就干。 钟晓欣今明两天被齐小道爷放了大假,又实在有点憋不住便便了,便格外的动作快,一猫腰就钻进那洞穴中的小洞里,急得鲲鹏直往她身上撞,它也要去,以前是块头太大,没法跟着小柔去另几处看看,如今有钟晓欣的袖里乾坤可以带它,它也要去。 钟晓欣也就是先探个头,试下深浅,她当然也是一定要带上鲲鹏才敢去的,鲲鹏比她的法术好,而且还皮坚肉厚很抗攻,天然肉盾。不过只有一样……“事先讲好,你在我仙府里,可不允便便啊。”钟晓欣严肃的说道,以前带着鲲鹏,是没考虑还有这方面的问题,现在想到了就得先说清楚,仙府……那是在她体内啊,要是叫鲲鹏忍不住的便一个,她这辈子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知道了。”鲲鹏无语,这人对于便便是有多执着啊。 这样,钟晓欣将鲲鹏收进仙府,整个人也钻进了小通道内。 小通道里并没有什么暗藏的危险,并且其实也并不小,入口虽然只容得一个人进,但是几米之后,整个通道就豁然开朗,目测这宽度,就算是鲲鹏的体型也可以走动了,又走了一会,便有了一个岔路,钟晓欣听鲲鹏说过,100年前小柔来此探险,言道这通道的最终尽头只有四个空穴,也就是说,每条水路通道都对应一个洞穴,并无岔路,也没有什么危险。 钟晓欣便选了一条路走,她在水中,运起水云梯,顺水而行,也不怕拐弯撞墙的,走的飞快,也就不确定自己到底走的什么方向,又走了多久,只知道这路初时是往深里走,后来又慢慢向着上方走,只是当她走到尽头时,这却是一条死路。 若要说是死路,也不尽然,总之这条路看似是本该通着的,因为看洞穴的延伸,还未到尽头,可是却被人为的封上了,有人用砖石垒了一面墙,卡在路中。钟晓欣推了推,推不动,又用手去扒那砖墙。砖倒都是活的,可是一块一块垒上去,数量也不少,一时半会的抽不完它。 此路不通。 钟晓欣也没有办法,只能往回走,不一会的时间就又来到了另一条路上。 好在这一次路倒是通到了尽头,只不过出口处却被无数的植物根须堵的严严实实的,钟晓欣撕扯了一下,也撕扯不断这些根须,再一次感叹于水修的体质(也有可能是单她这宅斗者的体质)不是一般的弱,便运起了水龙剑,向着这些植物斩去。 果然在水里的地盘上,钟晓欣的无敌是可以排到第二的,水龙剑凝水之力,这些植物虽然茂盛,但也没有坚韧到刀砍不断的地步,钟晓欣左一下右一下的也不是很费力,便砍了出来一个破口,通过破口,两边的水域流通的就更流畅了,渐渐连成一片水域。 钟晓欣展开外视仔细查了查,新的水域,看样子也是一个湖,这一条通道出口,即接近岸边,也接近湖面,正位于湖边一颗高大的水杉之下,之前被钟晓欣砍掉的那些植物,就是水杉的根。 钟晓欣仔细将这新的水域检查了一个圈,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危险,便从这通道中钻了出来,依着水杉,悄悄的将脑袋露出湖面来,四处打量着。 果然是个小花园。 就五行来讲,水生木,有水就有植物,有植物就需要肥料,嗯……钟晓欣在湖中露着个脑袋环顾了一周,发现这家的这湖,简直太适合她拉屎……不是,太适合隐私活动了。 此湖这边是几株水杉树,都靠着水边长着,株株高大,而水杉之侧,就有一座小石桥,可通到湖那边,因为湖小,所以石桥也小,这石桥下面还未入水的位置,都是松软的湿土,待等到石桥通到对岸,不远处又有一座假山,极大,有洞,看着就知道里面可容纳人。钟晓欣激动的想着,这黑灯瞎火的她往哪里一蹲都极为舒适啊。 因为拉屎这种事,宜早不宜迟,钟晓欣也不想给自己好好的一泡新鲜的屎憋成宿便,于是本着就近的原则,还是蹲到了小石桥下面的桥洞最边缘处,背贴着桥拱最头上,终于是可以安心的舒缓了。在这里便便,脱了裤子也可以挡风,万一有人来了,不走近也看不见,普通人家就算是打扫也只会打扫桥上,一般打扫不到这里来,发现不了,最妙的是钟晓欣蹲下开拉之后,还真就有一只小猫也往这里来,被钟晓欣这庞然大物给吓走了,也就是说这处本来就是这些散养猫啊狗啊的便便场,就算钟晓欣的便便大块点,也不会引人怀疑。 钟晓欣于是就这样心安理得的舒畅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来此的初衷。 不对哦……我不光是为了便便,最主要是为了找到其它白莲宝藏的藏宝之处。 513 顺便救人 白莲五藏的藏宝之处本是相通的。 这话还是当初韩道士的外室张氏偷听韩道士同一个婆子所说。当时钟晓欣听到时还没有做多想,那时她只单以为五处藏宝之处,以玉姑河水脉来沟通,可是后来鲲鹏说起了玉姑河底洞穴中的通道,百年前小柔时多次进出,而除了玉姑河底洞之外,其它洞穴正好是四处,钟晓欣才想到,这四处当时还是空穴的洞穴,极有可能被小柔献了出来给教中,以换取功绩,这样的话,加上玉姑河宝藏,白莲宝藏埋在这五个洞的可能性简直可到达99%,并且之前鲲鹏送钟2和张大姑娘的生魂求助,鲲鹏送两人的生魂顺水路向外求助,两个人分别出现在钟家大湖和张大姑娘暂居处的花园湖中里,钟家大湖已经是探明过的宝藏之处,就等着开挖了,于是白莲另外四处宝藏的埋藏之所,可能性就达到100%了。 钟晓欣当初想透了,也曾问过卢萧,张大姑娘暂居在谁家,只不过卢萧那两天忙死,又之后出了很多事,钟晓欣也不知道那其中之一的湖在哪里,也有可能就是这个湖,钟晓欣想着,便又就下湖,一边展开外视,仔细的看这湖的每一处角落,一边慢慢的将这个湖走过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钟家大湖当初也是如此,看外表一点异常都没有,却要人搬着石头一步一步的踩过去,若此湖也是这么个开启的办法,那钟晓欣也就没办法了。只能查明这是谁家,等到明年开春,让蓝卫弟子一起努力做苦劳力了。 钟晓欣放弃了探宝的想法,便往湖面上浮,今天齐小道爷那边不让她在玉姑河露头,如今这处小湖却是有水有月,钟晓欣便打算在这里修炼一晚,只不过这到底是人家家中,就算她曾有施肥之功,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立在水面上。 又要入水,又要晒月亮,最后钟晓欣的选择是仰面躺倒在水上,撑开了避水诀,将自己所在之处的湖水都摒开,再用仙府中的真水将身边的空间填满,然后整个人就泡在真水中,晒着月亮修炼。 钟晓欣因为是天生的水属性,本身在水中修炼,就比平躺在床上要来得快,晒着初一的太阳和十五的月这,就更快,如今整个人泡在真水哪,那真是快上加快,以前也只是月华的碎片砸落上身上,现在恨不能整个月亮都要掉下来似的,钟晓欣便躺在真水中,尽可能的澄清自己的思维,便这样从初入夜到了月上中天,整个人都无知无觉的修炼着,一直到岸边的脚步声将她惊醒。 钟晓欣也并不慌乱,只是整个人慢慢的下沉入水中,她又一惯的穿着蓝衣裙,入水一色,岸上的人根本看不见她。但凡是大户人家,哪有婆子不值夜的,钟晓欣其实若想修炼,随便找个有湖的人家,就可以炼,只不过在别人家修炼,一有人来她就得躺,哪有自己独占一个湖的舒服。 而由此再将思维引申一些,其实钟晓欣满府的真水,她本人天然就已经是半个湖了,说起来只要能找到个方便晒太阳晒月亮的地方,她自己捏个避水诀或拢水诀在身周就可以,貌似还真没有必要非得泡在人家的湖里啊。哪怕她在绮罗院里修炼都可以,好过现在被逼的,想便便一个还得千里迢迢的钻人家石桥底。 钟晓欣想通这一茬后,都快哭了。 这真是经验害死人,因为钟晓欣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泡澡堂子修炼的,所以在她的思维里,若不泡在水里就不行,倒将真水做为备用品,晒不着太阳月亮时才用,但其实鲲鹏宝宝人家早对她说过了,这世上最好的水就是真水,要不然那宝宝本来死宅在玉姑河里,后来泡过了钟晓欣满池子的真水,就不走了呢,可怜鲲鹏只是没把话点透,钟晓欣却是过了三天才想明白的。 原本自己的修炼一直以来走了这么大的弯路……这果然是没有师门的苦孩子,做什么都辛苦啊。 钟晓欣当即决定离开,她如今跟鲲鹏学会了避水诀的结界法术,哪怕随便找个屋顶躺着,都比在别人家的大湖里来的安排,怪不得那闭关修炼的前辈都找荒山野岭的占一个山头呢,前人的经理果然是有用的,钟晓欣却没有好好学习。 钟晓欣想走,可是也得等这户人家查湖的婆子离开。 却没有想到那婆子久久的不曾离开,钟晓欣展开外视,可以看到两个人影在湖边聊天说话,钟晓欣深深的彼时彼两人这种工作时间聊八卦的不负责任的感觉,耽误她回家啊,可是这两个人愣不走,并且说着说着,一个人还跳湖了…… 我靠这是情敌陷害?还是见财起义啊? 钟晓欣整个人都纠结死了。 目睹别人跳湖,你说她是救不救呢。 不救吧,一个功德值啊。 救吧,可是她怎么解释说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就还是救吧。 钟晓欣现在也不是普通人了,救个落水的人还得亲自下去,她现在水龙剑别的用处没有,拿来缠线捆人是溜溜的。 钟晓欣凝水成线,将那落水之人捆住,一个浪头又给她掀回到了岸边,不管是情敌陷害还是见财起义,对方回了岸边,一喊叫起来,自然还会有别人来,钟晓欣不用露面,还救了人,多方便。 却没有想到人是掀回了岸,可是钟晓欣以为救人所得的功德值却迟迟未来。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见,莫非她不亲自救人,就没有功德值?钟晓欣深深的思索着。 却没想到岸上的两人也深深的思索着。 这大半夜的,无风无波,哪来的浪? 其中一个抖着声音说道:“娘,这浪头真邪乎,这里……这里会不会也……” “胡说什么,这是……秋末了,是风大。” “娘,天太冷了,水太凉了,风也大,您别下水……要不我下吧。” “胡说,你还没嫁人呢,这时候下水,寒了身子,你以后还怎么生孩子。” “生孩子……咱们这样的行当,世代为奴,生了孩子也是受苦,我根本没有过这样的想头。” “快住嘴吧,上面下了死命令,再耽误下去,又要误了时间。” 那说话的婆子缩着身子,全身发抖。 天凉水冷,从地上到水里,冷的发痛,又从水里再到地上,小风一吹,冷的刺骨。那婆子咬咬牙,还是又跳回到了水中。 钟晓欣就搞不明白了,这是老人家健身练冬泳? 514 顺便的线索 人在岸边,她看不见听不见,可是至少能从感知到的影像里明白两个人没有争执,人是自愿往水里跳的。钟晓欣刚刚还奇怪,怎么救人没有功德值,现在才知道人不是寻死来的,可是不是寻死也会死啊。 来人看打扮也是一把年纪了,这天这么冷,水这么寒,抽个筋很正常啊,水性再好,一抽筋那也是妥妥的沉底啊。 钟晓欣外视着那婆子再次下水,一边抽筋一边沉底,也是无语,更让她无语的是,那婆子挣扎中不经意间转过了脸来向着她,钟晓欣一看竟然还是熟人。 钟家湖里寻常见,玉姑河边几度闻。 正是当初在钟家同着钟2一起装昏,后来带着女儿逃掉的那个婆子。 当初那婆子,迟四出动了升龙观的黑卫都没有能够查到她,却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被钟晓欣在这里给碰上了,以那婆子的水性,若是第一次做好了热身运动才下水,绝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反倒是钟晓欣一翻好心拿浪头将她打回岸边,多吹了一阵小风,第二次急着下水就出事了。 这婆子当初就是白家伏在钟家的人手,估计也是借白家之力逃掉,后来还曾出现在过白家的庄子上,可惜也不知道白家是哪里来的通天的手段,白家藏的人,升龙观就愣是没有找到,如今出现在这里,也就可以说明,白家对于白莲教的几处藏宝之地,都是明白晓得的了,只不过也同样找不到入口罢了。 钟晓欣想明白了,也就不跟着她客气了,先是再一次的凝水成线,将那婆子捆成了粽子,拿浪头又打回到了岸边。 这一次,因为婆子抽筋,真真切切的是救人,得了一分的功德值。 只不过人上了岸,钟晓欣却没有撤水线,以前她需得在有水的地方才能用水线,如今她满府的真水,但凡是炼化过的,都可以拿出来用,并且像水龙剑这种初级基本技能,只在凡水中混一点真水,就可以受她掌握,钟晓欣如今得了鲲鹏指点,不论是水龙剑还是水云梯,都可以凭空使用了,只不过依然是真水太小,用起来效果不好罢了。 那婆子被扔上了岸,初时因为腿脚抽筋,还有点没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等到看着她女儿围上来给她披衣服,她却全身都动不了的时候,哪里还不明白今夜的异常。 “婉儿快逃……”那婆子喊道。 钟晓欣的水线可以捆人,却没法堵嘴,钟晓欣怕水块塞进嘴里,再把人给呛死怎么办。 “娘……”那婉儿不明所已的看着婆子,却是为时已晚。 钟晓欣缠在婆子身上的水线分出一支,直接将这婉儿也捆了个正着,幸好她今天修炼的真水多,捆两个人不成问题,不过还是觉得浪费。 婉儿“啊”的一声尖叫,钟晓欣只一个使力,将两个人又都重新拉进了湖里。凭空的操纵要浪费真水,钟晓欣将两人拉进湖里,那就是她的地盘她做主了。婆子和其女儿两个人都是一脸惊惧的奋力挣扎,钟晓欣也任她们挣扎,反正在湖里她说了算。 等到两个人挣扎的都快没气了。 钟晓欣才笑咪咪的将两个人拉到眼前来。 那婆子只看了她一眼便认出了曾经打过交道的钟大姑娘,一张脸惨白惨白的,钟晓欣给她套上了氧气罩,问道:“好久不见,妈妈一向可好,不知道你是何时离了钟家,如今是在哪家高就啊?” “大……大姑娘……饶命。”那婆子被罩上了氧气罩,发觉自己恢复了陆地上时的五感,抖着音说道。 “妈妈到底是给谁卖命?和白莲教是什么关系?这是何人府邸?白莲教另有三处宝藏在何处?”钟晓欣问道。 “大……大姑娘……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我是因为当初没能救2小姐,不敢从钟家留了,幸好是一个亲戚收留了我,我今天……我今天将一件首饰掉落在了湖中,才想着半夜来捡,大姑娘……你……你行行好,放我走吧。”婆子满脸的惊惧,眼珠子乱转的说道。她已经意识到了钟晓欣的与众不同,但是却还是说了谎。 钟晓欣叹了一口气,这婆子很明显是知道内幕的关键人,她也没想她这一问,对方就能说,若是普通人,或者光是钟晓欣这一手水下传音就会被吓的六神无主,但若婆子真是白莲教中人,甚至还有可能是水脉的弟子,那钟晓欣种种异处,对婆子的震慑就会小的多。 钟晓欣点点头,对婆子说道:“你不肯说,我也拿你没有办法,自然有别人来审问你,你同你女儿,都先等等吧。” 说着拽了水线,绝了氧气罩同外面的五感相传,将婆子同其女都拽到了那水杉下的通道中,将两个人如同串在绳子上的蚂蚱一样,又拖回到了玉姑河底,还是将两个人扔到施了避水诀的洞穴中困着,怕她们游泳跑掉,又让鲲鹏施了困界,这困界钟晓欣也跟着鲲鹏学过,只不过以她的能力还不足以让结界覆盖到整个洞穴,总之说起来就是炼化的真水太少,钟晓欣自身实力还不够,这样一来,就算拖延症如钟晓欣,也得打起精神来修炼了。 玉姑河这边不让露头,钟晓欣便让鲲鹏看住母女两个,她又往通道中来,四个通道,已经走过了两个,钟晓欣便又去走余下的两个,另两个一个也是人为的封死,另一个却是半个开口。 钟晓欣早就知道,四条道中该有一条是通到了钟家大湖,却没有想到通到钟家大湖的那条是死路。四条道中,除了通到新湖的通道外,另一条非死路的通道,是一个从底端向上通的开口,钟晓欣之所以称它半个开口,就是因为这朝天的出路本是被泥糊死,大约年久,有些泥糊的地方掉落了。这大约本是能容一个人通过的,钟晓欣用手扒拉了两下,竟然从里面掉落了些零碎的人骨。以钟晓欣这胆量,当场就放弃了。展开外视,通道的上端是一个井,虽然水域也和这边相连,但这井的深度也很可观,钟晓欣就算有胆扒开人骨钻上去,想晒月亮也没法躺着,站一晚略累,最后想来想去,钟晓欣就还是回了新湖那边,依然是借着水杉遮掩,一直等到月华淡了,东方渐白,才回的玉姑河。 515 道门盛典 玉姑河底,婆子和其女儿已经是面色惨白了,一见了钟晓欣回来,就嘴着喊着些什么,不过钟晓欣现在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早饭上。 “这什么时候来的?”钟晓欣问鲲鹏?洞穴中又多了一个大盒子。鲲鹏也没客气,已经打开来吃上了,自然钟晓欣的那一份,好宝宝给她留了出来。 “卯时放的,外面的那些人都进行‘常朝仪’去了,趁着他们不在,你的人给放下的食盒。”鲲鹏说道。 钟晓欣的能力无法外视水面上的人事,她若在水中,便只能用动静和声息来分辨简单的三维线条,但鲲鹏的修为可视可听,钟晓欣不在的这一晚上,鲲鹏倒也大致上将外面的情况弄清楚了一半。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是升龙观主持的大祭祀祈福法会,变成了整个道门的盛典,除了升龙观,还有别的门派也派了人来,外面的人一批一批的,都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 这都是鲲鹏听到的内容。 而事实上的情况也差不多,食盒第一层装的还是信,齐小道爷没有解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也讲了。 因为人太多,升龙观也只能将之当成了正而八经的大典来办,于是钟晓欣当然就不能随便露头了,齐小道爷的人也只能在各门各派都去回观进行早课时,才得空放了一个食盒下来。其实这还是升龙观强烈要求的结果,为了能有这么个空档,升龙观坚持表示不提供早饭,其它大道观也就只能是让后一波吃过了早饭弟子们,替换掉昨天熬夜的那一批弟子回观吃饭。 齐小道爷在信里表示,因为已经跟其它道观讲定,早晚课的常朝仪时间替换弟子,所以今天之内会再次给钟晓欣安排好修炼的地方,并且相关信息会在晚饭时沉下来,到时钟晓欣做好准备,一接到信就马上出水,跟着他们去新的水源地。 钟晓欣看完那个冤啊。 说好的一日三餐就这样变成一日两餐了。 不过钟晓欣如今修炼已经可以不依赖于水源了,所缺的只有日月精华,便也提笔写了一封回信,设好了结界,将信传送到了水面上,那边也早就有升龙观的弟子从水中将信捞起,去做回复了。钟晓欣见着信寄了出去,又重新将婆子两母女提溜上,顺着通道重新回到了新湖。 虽然湖底也有些土著的鱼虾龟蟹的,但钟晓欣已经将此处划归为自己的地盘了,因为现在上面的宅子中还没有清空,白天人来人往的她不敢露头罢了。 新学的困界被她套了一层又一层用来练手,除了给同时只是等到了大约中午时分,新湖上传来一片杂乱之声,没有一会的功夫,钟晓欣就察觉到一大波人往湖这边来了。 为首的人大手一挥,后面跟着的就有人扑通扑通的往水里跳,钟晓欣睁眼一看,来的人大部分认识,正是她蓝卫的人,钟晓欣知道以齐小道爷嚣张的个性,带了大队的人马必然是清过了场的。 于是掀几个浪头将跳下来的蓝卫全都打发回岸上,又亲自这婆子两母女扔上了岸,钟晓欣才跳了上来。刚站稳,就有海言急行两步,跪在她的脚边问安,其它的蓝卫也此起彼伏的请安,好像钟晓欣之前不是在湖里睡觉,而是经历了什么生死大战一样。 齐小道爷看着她,神色上也是有些紧张,张口就问道:“你还没死?” 钟晓欣……这种久违的问候竟然有一种怀念感是怎么回事。回怼他道:“我不在才一天,你就又指挥我的人违规作业。” “呃……”齐小道爷难得的说不出话来,确实按理已经快到十一月了,蓝卫不该再下水作业,但问题是……“这不是你让我带人来的吗?”齐小道爷这次真的很冤。 “我只是让你将人带回去审问,没有让你带我的人来下水啊,不说这寒冬腊月的,再把我的人给冻坏了,就算他们一群全下水,我和鲲鹏在水下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也一样解决不了啊。”钟晓欣说道。 齐小道爷抽着嘴角忍着气,将一张纸甩出来,给钟晓欣。 钟晓欣一看,却是她之前写的那封信,内容是:查一处院子,中间是湖,左边有水杉石桥,右边有假山,来这里带两个人,审问。 “这怎么了?”钟晓欣一看,多正常的书信啊。 齐小道爷都快没脾气了,“先不提京郊有多少家带湖的别院,谁家不是一边养树一边放假山,就先说说你这满篇的错字,和完全不通顺的语法,我看了还以为是你在水下受到袭击,让我带人马来抓人审问。”为了钟晓欣,他这两天是操碎了心啊,所以一旦出事就往最坏里打算。 “哦哦。”钟晓欣又自己将信念了一遍,好像还真是有那么点歧义,但她前世没有人供着读书,就九年义务教育,这原身又还是个真文盲,再说一拿毛笔就不会写字了,只想着尽量缩减字句,这不能怪她啊。 钟晓欣理直气壮的说道:“反正我又抓到白莲作孽,又找到宝藏线索了。” “又”这个字太扎心了,齐小道爷的脸都全黑了,要不是钟晓欣走哪都能撞出白莲宝藏的线索来,他能忍她到现在? “好吧。”齐小道爷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总之现在情况有变,你别在四处乱跑了,如今对外宣称萧家闹水鬼,我已经让人将整个宅子都占了下来,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好好修炼吧,这两个人我带回去……你……”本来想说让钟晓欣为着太子,心无旁骛别多管别的闲事,可是想想升龙观和白莲教对抗这么多年来,几乎所有有关宝藏的线索都是钟晓欣撞出来的,齐小道爷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升龙观需要她管闲事,总之就随缘吧。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齐小道爷临场改口。 “有的。”钟晓欣点头道:”之前送来的饭量太少了,我和鲲鹏不够分的,你到底是以什么标准来衡量我的饭量?不是都说了修仙是很消耗体力的,你就按着成年男子的1.5倍来给我准备,鲲鹏嘛……总之每次送五人份的饭就够了。” 齐小道爷气的倒吸了好几口气,冷哼道:“吃的多拉的多,你也就这么点用了,好好修炼吧,如今太子的病情已经公告了天下,一个月之后若治不好,才有你的好看。”甩手就走,他就多余跟她说话。 钟晓欣面无表情的心虚着……他怎么知道她就拉的多了? 不过这天晚上,送来的倒是7人份的饭食,反正钟晓欣走哪都要闹一场鬼,于是便征用了萧家的大湖,为了给太子治病,也就当真开始了好好修炼。 516 教材 此萧家就是当初萧胖家的那个萧家。此处是萧家一个京效别院,并且就是当初张大姑娘借住的地方。 其实这些事多想想也能想明白,萧家同白家是姻亲,张家同白家也有亲,更说不定萧张两家同样有亲,并且白家现在已经确认为白莲余孽无疑,那么同白家有亲的萧家也跑不了。 齐小道爷说把萧家都清走了,到度是赶出去了,还是找理由抓起来,钟晓欣就不过问了,只不过齐小道爷现在又放话萧家闹水鬼,把萧家整个戒严起来,钟晓欣就觉得她人在哪鬼闹到哪的黑锅,这辈子也洗不清了。 中午晒太阳,半夜晒月亮,不晒太阳月亮的时候,钟晓欣就自己在水底下跟着鲲鹏学法术,炼真水,并且吃完饭还顺道去另两条路上搬砖挖泥以助消食。 钟晓欣这一个月的时间充实的不得了。 而一个月之后,有了修仙前辈的细心指导,并且还被逼加班修炼了一个月的钟晓欣,那简直可以说有了脱胎换骨的成绩。 说是一个月,不过其实前面20多天钟晓欣也就将治疗用的真水最炼化好了,为了以防万一多攒了几天的,钟晓欣才又派了人通知升龙观。 “治疗用的真水炼好了,若是可以,明天就能开始治疗。”钟晓欣说道。 自从升龙观包场了萧家大湖,钟晓欣四周都一直有蓝卫待命,只是没有她的召唤不敢随意靠近,如今钟晓欣修炼圆满了,要入宫,就吩咐了蓝卫去安排接送她,只不过钟晓欣没想到来还是齐小道爷。 她四哥怎么回事?恋奸情热期已经过了吗?不想她这小甜甜了吗? “不急。”齐小道爷说道:“你再从水里多呆几天吧。” 钟晓欣:“……”当场她都差点摔回到水里去。 皇帝大伯哥快来,你家暗卫头子被人策反了,救太子一事都成“不急”的了。 “你想什么呢。”齐小道爷没好气的说道。“太子的情况一直很稳定,虽然身体消瘦,但总不急这几天……我问你……你,除了控水之外,可有办法在人前显示些异像?” “异像?”钟晓欣被问的一愣一愣的,类似于混元巾里飞出鸽子来吗?“要什么样的异像?” “类似于三清祖师显化啦……万物回春啦……百花齐放百鸟齐呜啦……天降圣光祥云普照啦……之类的就行。” 钟晓欣差点吐真水。 之类的……还就行?你这么高要求你师傅知道吗? 这种异像听着……随便哪一项都可以当开国太祖的传说故事了好不好,钟晓欣前世一个小化妆师今生一个没娘孤女,齐小道爷这种要求…… 她还真做的到…… “前面那些就不提了,我或许有办法弄点天光祥云的吧……不过不保证成功率啊……话说你要干嘛?” “……”齐小道爷叹了口气。 才对钟晓欣说起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说太子的病不急的……不是齐小道爷,是元治帝本人。 事情说起来还是要从钟9那边说起。 一个月前,钟9预言了两件事,一个是明年春汛,江南大水,一个是梅妃所生的皇六子,会因为骑马而摔伤腿。 不过皇六子的事,是钟9私下支会的梅妃,元治帝虽然问到了,也没往心里去,对元治帝来说,重要的孩子就是太子,其它孩子……他又不只一个庶子。元治帝更看重那个江南大水的预言。 然而钟9的预言一向不太靠谱,总是对一半错一半的。 她说明年春天皇六子会摔断腿,结果皇六子没过三天就摔马了,虽然腿没有全断,可是也是骨裂,据说之后的一年都不能正常走路,要卧床休息。 元治帝担心,明年江南大水会不会也提前。 正好之前宫里向外面解释太子病重时,说是国将有难,太子是以身为代。 因为元治帝不想让外界知道太子是中毒,让升龙观这么说,也是为太子脸上贴金,正好钟9又有了江南洪水的预言,干脆两个说法就合二为一了。 江南有妖人当道,引来天罚,即将生有滔天洪水,灭尽一方生灵,太子不忍,以身相代,所以原本由升龙观主办的祈福会,变成了整个京中佛道全体的盛事,规模大的不得了。 这样的盛会,当然不可能就草草结束了,所以元治帝的意思是,是要挑个好时候,最好有些天降祥瑞之类的征兆,这样之后太子醒来,马上就是大功一件,而且若江南发了洪水,官方就可以说是天罚已经减轻了,不发洪水更好,直接就说是老天爷给太子面子,大家皆大欢喜。 齐小道爷才这样问钟晓欣,他也就是问问,其实升龙观早暗地里也做了些手腿,祥瑞什么的,还是能挖到几场的,但没想到钟晓欣真的会。 “你真会?” “会……” 钟晓欣还真就有祥瑞。 之前钟晓欣在钟家大湖中突破了一次极限,昏迷了大半个时辰,晋为炼气。 之后玉姑河险死还生,被逼强修了五天,晋为筑基。 算起来,她之前两次晋级,都是一晋就一个大境界,而她晋级所需要的集中精力的修炼,总共也就才几天的时间。 在修仙系统的帮助下,这样的速度真心是天才了,所以这一次被逼着不理世事的修炼了一个月,会是什么结果。 就是钟晓欣已经达到了结丹的修为。 只不过结丹不同于前两个境界。 会炼气了自然就可以修仙、修为满格自然晋升到筑基,这其实类似于九年义务教育,到年龄就有资格进,上学小学直接就是初中接续。 结丹吧,哪怕是十全大补丹呢,前提是你怎么也得结个什么丹出来。也就是初中升高中,哪怕全市的高中这一界就只收你一个人,你意思意思也先考个试出个成绩单吧。 钟晓欣之前满心满脑的都是攒真水给太子治病,就没有结丹,怕就怕万一结丹的途中要用真水,她一直压着修为。 如今太子的情况稳定,只是一直昏迷,元治帝又亲口说了太子的病不急,先办祥瑞一事,钟晓欣那当然愿意了,古人“丹成而龙虎现”,还伴有祥云啊仙乐啊什么的,钟晓欣想着,她结丹就算没有龙虎,小猫小狗的该有一只吧…… 所以祥瑞什么的她真的有,想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有,问题是显化出来的是什么物种,她不保证的…… “那……”齐小道爷想了想,最后拍板道:“那就三天之后吧,十一月十一日太乙救苦天尊圣诞,到时让师傅亲自上坛作法,你就躲到一边,显化祥瑞。”双十一是好日子啊,本来就是道教节日,还是救苦天尊,很附合太子为国献身的主题。齐小道爷表示,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能等会不……”钟晓欣都不想怼他了。“我得在场啊,还得在中心位置,要不然我怎么操作啊。” 她结丹唉,还让她躲到一边,信不信祥瑞跟着她躲了。 “你非要在场?你想好了?”齐小道爷问她。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呢? “我不是非在场不可的……”钟晓欣表示:“主要是你和圣上想好了。”总之祥瑞跟她走是没跑了,就看他们想要不想要了。 齐小道爷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走了…… “能再等会不……”钟晓欣急了,“我四哥人哪去了啊?”她四哥绝对不在京里,要不然以他的脾气早半夜爬墙来看她了,就算是为了太子不敢打扰她,收到她能出关的信息,也不可能不来接她。 “任务呢,到江南了,一时半会回不来。”齐小道爷头都不回的走了。 一夜过去,钟晓欣在湖底扒泥的时候又收到了升龙观的快递包裹。 拆开一看,里面一套全新的衣冠。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顶镀银缠金丝的扇云冠、一柄紫金楠木柄的三钟拂尘,压在这两件下面的,是一件水蓝色绫云锦的水合服、此服并着腰间的丝绦、脚下缕金靴,全是用金丝银线绣的水浪花。 除了衣饰,还有一个三层方型花鸟纹螺钿紫檀漆器妆奁,第一层打开来梳篦胭粉一应俱全,基本上除了睫毛夹之外,一个化妆盒的物品都全了,再打开第二层,里面珍而重之的放了一个羊脂白玉镯子,并一个五雷牌。 第三层则只放着一些书,书名是《论道教斋醮科仪的基本流程》、《论升龙观令牌使用的方法和咒语》《临危不乱——令牌使用后没有反应的应变方法》、以及一本名为《出售符咒的基本话述》,书都是崭新并手抄的,打开翻翻,每一本的第二页上都还手写着“升龙观内部资料,禁止外人传阅,偷师者五雷轰顶、永坠无间地狱。” 钟晓欣登时汗都下来了,至于吗? 她想起来了以前学化妆时,老师发的新手初级教材,难道这是她终于受到了升龙观上层的认可,开始当她是内门的弟子来栽培了? 那难道不是该先给她些《道德真经》《南华真经》什么的基础教材来背吗?她连半点理论基础都没有,一上手就是直接进了实用篇,她的压力太大了。 几本书的最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齐小道爷那熟悉的字体又映入了眼中。 上面还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太子祈福封坛大典及天尊圣诞,你来主持。” 我kao,哪有这样的。 钟晓欣觉得自己又被坑了。 齐小道爷以为给了她几本新手村攻略,她就能直接推倒阵营boss了吗? 钟晓欣满怀不安的翻开了那本《论道教斋醮科仪的基本流程》,只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 坑她的这人……太狠了。 517 出水芙蓉 为了祈福大典的最后一场法事,上万的人群涌入到了白雀庵。 白雀庵自百年前曾兴旺一时后,这还是第一次聚集到了这样的人流量。 虽然是佛教的道场,今日里却是佛道并举,因为是为太子祈福,所以但凡京城宗教圈里有名头的法师高僧,都到场了,各寺各观都带着自己的弟子,这要是在修仙界,就等同于一场大型门派交流会了。 除了这群专业神棍之外,来此的还有朝廷中的文武官员,就算不信神佛,但太子的面子总有给几分,何况这场法事还是元治帝亲令国师设坛,有文武官员,自然就有了随行的人员,既然有身份的贵人们已经进场了,那么没有身份却有钱的商人们,为了结交达官贵人,自然也是想尽办法的往里挤,商人们都进来了一批,那么各寺各观中一向虔诚供奉的士绅信徒们,自然也想来。 说到底这都是皇家盛世,即是给太子捧场,又是沾福气的好机会,结果就形成了现在的热闹。之前升龙观还能在白雀庵后山设严,搞到现在这情况,完全已经成为了全民狂欢的春晚,最后齐小道爷也放弃了,谁想来就都来吧,只不过法坛这边的警戒,一定要做好。 转眼开坛的时间已经到了。 法坛上却空无一人。 就有太虚观的辈份最高的老道人遣弟子来问。 国师云尘子明明已经到场,为什么还不开坛作法? 齐小道爷便让人回复说,今日开坛的人并非国师,而是国师新收的一个女弟子。 这消息却顿时炸得佛道圈一阵地动山摇。 要知道这场法事是皇帝下旨,国师主持,一个月日日未停,前面虽然也并非每天都是国师云尘子亲自上阵,可是若国师不在,也是齐小道爷这位尘风真人主持、又或让太虚观、凌云观这些与升龙观交好的道观掌门来露脸,也曾有过几日分给大相国寺等佛寺主持,总之升龙观在道门中的名声一向很好,这种给皇家做法事露脸的机会也一向是秉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从来不像前朝白莲教一样一教专政。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可能在这最后一场压轴的大法事上,突然换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收的……还是女的……弟子,这就不是什么大家好的问题了,这样做即是下各观掌门人的面子,也是打皇家的脸,按说升龙观不至于做如此蠢事啊。并且这消息还是齐小道爷传知的,谁不知道升龙观收徒的规矩,国师的关门弟子才是下一任国师,为些云尘子自20年前收下了齐小道爷就再也不曾收徒,如今却又有了一个女弟子……莫非以后整个道教体系要听命一个女国师? 本来还算安静严肃的后山,以升龙观法坛为中心,整个像炸了锅一样,纷纷扬扬的都派了弟子来打听消息。 齐小道爷打发了两三拨来打探消息的人之后,心中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离着开坛的吉时其实已经过了那么一时半会了,这钟晓欣在水下到底是怎么掌握时间? 正想着,却突然来来平静的玉姑河水泛起了一圈涟漪,如同一个小石子被投入一般,但那中心点明明是没有进入过任何东西的。 再然后那涟漪越泛越大,慢慢的竟然冒起了一个泉眼,才终于引得议论纷纷的人群的注意。 然而并没有结束,那泉眼越冒越大,越涌越急,倒有点开始像烧开了的水一般,只差咕噜泡泡了,冒着冒着,突然泉眼最中心一股水流拔高,冲天而起,这激流又急又大,一下子盖住了周边的水,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重落回河中。 而是就此喷成了一个莲花的形状,停在了半空。看花的大小样子,若不是莲河同色,会让人以为这是真的莲花。 “这是……这是……祥瑞!!”已经有别观的弟子忍不住的喊出了声,齐小道爷这才松出来了一直压在心里的那口气。 太好了,看着钟晓欣如此靠谱的祥瑞,他命人埋进地里的石碑可以不用挖了。 水面就这样盛开起了一株莲花。 其实仔细看着,莲花并不是凝固在那里不动的。而是水莲的根茎上一直有水向上补入,几个莲花花瓣则隐隐有水滴回河中,但在众人的眼中,这就是一朵未曾变过的莲花。 何况这莲花还越来越大,终于在那莲花大到了面积一平方左右时,慢慢又从莲花中现出一个人来。 那人头顶扇云冠,身着水合服,满身的湖蓝云锦绣了暗色水纹,若不是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并白皙面容和妖艳红唇分外鲜明,说不定会有人怀疑这人也如同那莲花一般,是水做成的。 然而这确实是真人无疑。钟晓欣就这样完成了一次出水芙蓉,最终整个人立于那朵盛开的巨莲之上。 为着今日,钟晓欣是把自己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的,前世初中缀学,后来学了化妆,她干过影楼、跟过婚宴、混过下乡演出队,然而这些场合都是把人往美艳里化,往漂亮里化,或者往喜庆里化,就算偶尔接到宴会类的化妆请托,也是把人往高雅里化,钟晓欣还真就没研究过怎么化佛妆——就是把人往严肃里化。 即要严肃如同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明,又要端庄如同贵妇,同时还得漂亮细致的像仙女,又隐隐有一种慈悲众生的感觉在里面。 钟晓欣这两天光为了妆容就愁的要死。 最后钟晓欣决定,就什么也不化了……反正她本来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明和端庄贵妇,好在外形好看如仙女是做的到了,那只要能透出慈悲众生就可以了。为着今天这一个亮相,钟晓欣就只是淡淡的脂粉扑面,几乎是素颜出境,当然眉部的细绘和眼线的勾勒还是需要的,钟晓欣干脆就学着普世的观音像的容貌,用了石黛来细细描画。因为是一身水蓝,所以眼影了选了紫粉,只淡淡扑了一些,额妆则是用颜料自己画上的,因为全身的衣服已经被齐小道爷定义成了水浪花,钟晓欣也只能继续浪下去,直接画脑门上了。 518 大有深意 这就已经足够漂亮了,其实年轻的15岁的小姑娘,本就是天然最美,钟晓欣底子又好,如今于万众睹目下出场,就算是淡妆也是少见的绝色,更何况现在青天白日,水天一色、水色莲花上娉婷立着一位少女,光是这场景就足以震憾人心,已经有年轻些的小道士看的人都呆掉了。 但钟晓欣明白,自己再美也只是人,永远不会是这场法事的重点。 钟晓欣出水芙蓉表演完了,人已经立于莲花之上,嘴角扬一个微微的笑容,将那柄新得的紫金楠木三钟拂尘甩开,微微躬身一拜。 此时随着她拜礼,只见得她背后那朵水莲旁边,突然又冲起两株水柱,是莲花旁边生出的两颗莲蓬,花蓬同茎,却是一左一右的延伸着,各划了半边圆型,于钟晓欣头顶处,两朵蓬交汇拧在了一处,堪堪的帮着钟晓欣摆出了一个佛光普照的大环来,将钟晓欣整个人都环入其中,看着就像画里面走出来的观世音菩萨一般。 这回不要说各观中的年轻弟子,连着几个大观的掌门并着佛寺尼庵的方丈庵主们都看傻了,国师云尘子直接咽了一口血进肚子里。这海漫到底知道不知道她是道教子弟啊,一身道服搞什么佛光普照啊。 但钟晓欣弄这个圆出来,虽然确实是参照的佛光普照,却并不是为了学观音。若论视觉效果,其实单有脚下的水莲就已经足够,这么个似佛非道,还有点像欧式肖像画式的椭圆圈圈,是有些画蛇添足的,她要的是…… 钟晓欣心念一动,那两个莲蓬中就开始向外喷涌水线,一时间就如同回到了现代化浴室的大型花洒下面,给钟晓欣来了个四面方八全方位的淋浴,几分钟不到,整个水圈里就如同水帘洞一般绢流不断。 岸上的众人齐齐惊出了一口气,没想到今天竟然要当众观一场美女出浴图,却才发现水幕中的钟晓欣身上未湿寸衣。 “这是……这是河中真仙啊。”有近处的人喊了起来。 然后就又有人叫道:“你们看……你们看真仙的身周,这是……仙界之光啊。” 钟晓欣身边的水圈淋淋拉拉的往下喷水,其身周也慢慢随现出一些五颜六色的彩光来,钟晓欣这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她搞这么个大型溶室,不就是为了映着太阳弄那么一点人造彩虹出来吗? 感谢她曾经工作过的婚纱影楼,要不是当初跟随学习的那个摄影师精益求精到让人崩溃,她也学不会拿水管喷新婚夫妻给制造彩虹这种科学知识的小应用。 彩虹已现。这样,钟晓欣出水的表演就结束了。 于是当岸边众人还震惊于那朵巨型的莲花、水幕、仙光及那神姿仙态的女子时,钟晓欣脚下那莲花并着头顶的莲蓬水幕,却突然又变化回河水,哗哗的落回到了河里。 岸边已经有人抽气了,似谁来看,似乎这朵巨莲行将瓦解,刚出水的女神分分就会跌回河里,然而莲花在变小,钟晓欣却始终立于莲上,直到那莲已经重新变回了一朵正常莲花,仅只能供钟晓欣两足相踏,她的身形一动未动,始终笑而不语。反倒是那朵莲花,虽然花朵缩小了,但茎根却慢慢的变长,一开始只是向天里长,似乎一副要托着钟晓欣直接升入天界的感觉,但其实水莲花只升高了不到五米,便弯曲着向前,划出一条抛物线的轨迹,将钟晓欣稳稳的送上了离玉姑河边并不远的法坛。 众人此时才大悟,原来此女就是国师新收的女弟子。 怪不得以齐小道爷之尊,也甘愿让出关门弟子之位,若他们道观(尼庵)也得以收这样一位出世的真仙当弟子,自然也要直接圈定成未来的接班人。 钟晓欣登上了法坛,那莲送人结束,那又抽着茎条向回缩,然而离的法坛较近的几大道观和寺庵的掌门人却看的分明,不论是钟晓欣身上还是脚下,都全无一丝的水渍,那莲花慢慢的缩回到了河边,它一路伸展而来,可说是滴水不露,此时又走了,竟然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物似的。 到这时众人哪里还敢对钟晓欣有半分的质疑,刚刚还因为钟晓欣一翻表演嘈杂如菜市场一般的人群,如今竟然静的落针可闻,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此时钟晓欣若怕只是轻声说一句话,整个后山当也可闻听。 不过钟晓欣什么也没有说,此时只见得她左手持着拂尘又是一扬,右手处掏了一块五雷令出来,什么也不说,啦一声就拍到了法坛的供桌之上。这一声拍令之声,如雷贯耳,像惊堂木一般,把众人惊醒,几个定力不好的好弟子们还有吓的跳起来的。 众道人们这才发现,钟晓欣已经开始做法了。 钟晓欣今日一身水合服,都是量身定做,又手中持了拂尘,就这样在法坛上舞动着,再加上她虽然是15岁的年纪,却本就身段高挑,此时拿着拂尘左一下右一下的轻扬,全不似平日里油腻中年老道们捉鬼请神似的剑法,却有着一种如同天宫里的仙娥们在戏嬉取闹,扑蝴蝶捉雀儿般的自在随意,让人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因此虽然众道士们眼见得钟晓欣这主持法事的流程明显不对啊,可是也都未有人心生疑惑,反而会有种想法:莫非这样才是仙界正宗的法事,以前我等所学竟然是错的么? 国师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见得自己这便宜女弟子扬着拂尘,左扑一下蝴蝶,又捉一下苍蝇的动作,极是俏皮可爱,也忍不住的轻声问齐小道爷。 “尘风,你可知这种法事流程到底有何深意?” 道家法事都有即定的流程,他们升龙观,承袭自浮云真人,昨天给到钟晓欣的流程简写里,也是这样一份。 可是钟晓欣自登了台,一言不发,先拍惊堂木……不是,放五雷令,又开始扑蝴蝶,这流程全改不说,祭文咒词还一句不念,升座讲说更是半点没有。实在看不出用的是何方的斋醮科仪? 国师这样问了,只听得身边的弟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深意不知道有没有……但我却记起了一件事来。” “什么事?”国师问 “她好像曾说过不识字。”齐小道爷悔的眼睛都有点发青了。 519 仙乐飘飘 钟晓欣的祥瑞做的实在太好,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一瞬间看着天仙一般的人儿,他都差点生出了一些虔诚之心,所以当真也如同国师般想过,莫非钟晓欣一行一动大有深意。 可是看着钟晓欣拿拂尘扑了半天的蝴蝶,若说是斋醮科仪中的踏罡步斗也全不像,他也才想起来,钟晓欣说过她不识字……只不过……他不记得了罢了。 因为前两天钟晓欣还刚回过他一封信,所以齐小道爷根本没考虑过这种事,然而现在想想,钟晓欣当时只承认信上错字多,却从来没说过是她写的,莫非是那鸟鱼代笔……连鱼都不如…… 齐小道爷深深觉得升龙观有这么个弟子太丢脸了…… “那……那……”国师差点喊出来。幸好还有一丝的理智给止住了,依然是压低了声音的问道:“那昨天给她的书?” 换钟晓欣主持法事是临时决定的,也没时间培训,升龙观这无良两师徒合计了一下,反正也没有人会敢置疑升友观,就将教材扔给了钟晓欣,法事再盛大,一共也就几个大步骤,几十句话,还能记不住么? 国师还是第一次听说钟晓欣不认字的事,照他的想法,这弟子都已经是半个仙人了,还有仙人不识字。 “那书籍用纸粗厚,用来上厕所略嫌硬,估计还安好吧。”齐小道爷黑着脸说道,反正钟晓欣看是不可能看的了,就不知道会不会一气之下拿书来发泄。不过他这样说着,偏巧法坛上的钟晓欣就一眼看向他这里来,就跟听到了他这句话一样,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一会再找你算账。 齐小道爷竟然破天荒的升起了一种委屈的感觉,这种感觉自从他童年入升龙观之后已经再没有过了。 “这次……”齐小道爷低声说道:“真不是故意的……” 钟晓欣哼了一声,便收回了这一眼。 早在她踏上法坛的那一刻,便已经悄悄的在法坛周围布下了控音结界。 这结界是她自学成才,用的最久,又经了鲲鹏的技术指导和改良,加上她这一个月,不吸取日月精华的时候,不是去挖通道,就是在河底练结界,技能条已经熟到无话可说了。 齐小道爷给的书,她也不是一个字都看不懂,但里面太多繁体字,叫她一个勉强算读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来看,实在太为难人了,特别是因为是升龙观内部资料,人家本来就是专业对口的培训法师,有些咒语还特么写的篆文,她看毛线的看啊。齐小道爷根本就不明白她看到那书之后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她也猜的齐小道爷这次不会是故意坑他,因为齐小道爷但凡在公事上,从来认真,就事论事不会故意害太子的大典失败,可是她说过自己不认识字也不是一次二次,但凡是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听个一回,也该记的,这事一看就是齐小道爷干的,若是她四哥在此,保证早画好了小人书给她看了。 钟晓欣想着到外面出任务的迟四,对比起来简直就是贴心小天使,算算若真有蝴蝶也该被她扑到十几只了,便收了拂尘,盘腿坐下,嘴里念念有词的打坐了起来。 于是又是看呆了一群佛道大家。 这一次,当真的是有人在心里知觉了,这流程真的不对。 就算各宗各派的法门不一样的,可是这种盛大法事,也都是以表演性居多,像刚刚钟晓欣那扑蝴蝶的时候你非要说那是踏罡步斗,也说的过云,可是这会若讲是本该是掐诀念咒,那你至少手里的掐着点,别只打坐啊,又不是尼姑念经,而是就算诵经也该诵到让人听见,可是众人只见得她嘴中张合,却完听不见半点声音,竟然是在默念…… 莫非她念的不是经?那又会是什么? 好在只几息的功夫,众人就知道她念的是什么了…… “仙……我听到有仙乐之声……这……莫非是请仙咒?”一个道观掌门不敢置信的喊道。 他竟然听到了一种似只在耳边出现的极轻极微的音乐,再看向法坛上的钟晓欣,这还有什么不明白了,这坛中之人竟然在恭请上界仙人临世,而听这不听来处的仙乐,只怕就算此人先人还未降世,却也已经打开了两界通道……这怎么能不让他惊呼…… 然后不出所料的被所有的人都瞪了。 这傻x,既然知道是请仙咒,还不小声些,莫惊了仙人。 这掌门眼看着其它人看他的眼神都流露的意思,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场中,竟然是隐隐有一丝仙乐之声传来。 古人云仙人降世必有仙乐之声,此时仙乐虽微,却是真真切切可耳闻的,并且其音韵美妙,当真是这世间闻所未闻,这些掌门虽然终身奉道,可是哪一个又曾见过仙人,此时知仙人将降,当然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躬身立等,哪个他这个傻的,还敢喊出声来。 钟晓欣看着场中又再次渐渐安静,才默默的停了唱歌。 她虽然没有办法弄来仙人降世,可是以她的控声结界,想将自己唱的歌在法坛处消音,在分散于结界之内,还是有办法做到的。她也不知道道教的歌是怎么唱的,只能捡着些古风类舒缓的歌曲来哼两段,倒真让下面那一群信了。 于是钟晓欣便一边哼着些不知所谓的歌曲,一边静下心来。 结丹…… 没错,她今天正是要在这法坛上结丹。 钟晓欣早在之前的修炼中,功力就已经满格,可是拖着一直未结丹,就像游戏里转职一日未做,就不能继续攒经验啊。 而之所以干脆要当场结丹,则在于昨夜里鲲鹏一句话:“当初我曾于人少时看过法坛,乃是纯正的万法宗坛,此坛取万法归宗之意,是最强的聚灵阵,于此处结丹可事半而功倍。” 钟晓欣都习惯了,宅斗界普通普通一样老破烂,叫修真界一搅合也能变灵级法宝,她在哪里结丹不是结,既然鲲鹏说这是万法宗坛,但就不可放过啊。 钟晓欣慢慢的意守丹田,心思澄空,嘴里哼那乱拼的现代歌曲也停了,一时间整个法坛以她为中心,形成一方天地。 520 丹成 外面的众道们此时也听见那些“仙乐”了,只不过大家都凭声静气的等着仙人降临,就算是钟晓欣此时打坐在坛上不说话,众人也全不敢打扰她。 一时间钟晓欣就晋入了天人合一之境,将自己的神思抽入到了仙田内府中,道家丹分内外,然内丹也是丹,同样要炼制,只不过是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结的是内修造化之丹。 钟晓欣因为身俱修仙系统之故,满身都是正气,虽然也曾杀过二人,但当场时修仙系统就已经给过了惩罚、了结了因果,所以此时气循五脏游,将一干病、邪、秽气等不干净气态全驱出了体外。内气充盈,修行能量互相感应形成人体生物场,并无限制扩大,一边在钟晓欣体内自成一个世界,一边此界又于外界不断重叠,直至此身于宇宙合一,连同着钟晓欣一直长存于体内日月精华一起,不停的一边在体外无限扩散,一边在体内不停收缩融合。 最终慢慢在钟晓欣体内凝聚为一体。 丹成矣。 钟晓欣此时仍闭目。 不过外界的众道们已经心有所感。 也不知道是道门法门本就是同出一源,还是离法坛最近的都是各大道门里的核心人员,多少也身负修炼之术,一众道人们此时虽然已经没有再听到仙乐,可是突然都不约而同的察觉到了此时身处的空间的变化,似乎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浮上心头。 观人修行者,若是旁观者清,也当可顿悟。 众道人们不少的人都心有所感,同钟晓欣一般闭目,因为皆从钟晓欣身上隐约感受到一丝天意,此时虽然不能像钟晓欣般抽出神思,顺应天道,却也是少有的澄空心灵的契机。因着这是天道,不光道门,连佛门中几多高僧尼师,也都明白遇到了思想升华的机会。 众人就这样静妙的感受着天地自然,当然了,有此灵根的人并不是全部,只不过当感受不到天道的道士们看着自己的师长和平日里出色的同门全都似有深悟的闭眼后,也都悟然大悟,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学着闭眼。 大家都不傻,明白身边人已经从法坛的真仙身上体悟到了好处,虽然这少部分的人感受不到,可是他得闭眼啊,他不能让人知道他感受不到东西,是个愚痴。 佛道大能们都闭了眼,信众们还能说什么,一起闭吧。 于是除了内圈里佛道两门的大人物,中圈的权贵圈也都紧紧闭着眼,在心里默念给太子祈福,外圈的普通民众也都紧紧闭着眼,在心里默念给自家求官、求财、求子、求寿、求姻缘…… 于是钟晓欣睁眼时,就是看到了一整片后山上的上万人,都学着她般的闭目养神…… 好好一个为太子祈福的大法会,直接就被钟晓欣带动成了睡眠日……钟晓欣也是心虚啊。 而更重要的问题是……钟晓欣的表演还未结束呢……现在倒大家一起都闭了眼了,钟晓欣可怎么把人都在弄起来? 钟晓欣想了想,没别的……拿起五雷惊堂木,重重的又是往桌子上一拍。 一声响如同晴天霹雳。 道门中人吓的多是一哆嗦,没想到佛门中竟有人直接就“啊”的一声,口宣佛号,突然自身上也散发出一片佛意来,人家经历了一次当头棍喝……顿悟了…… 钟晓欣都无奈了。 她这还没完呢。 丹成……而后有异象现。 古人就曾有“丹成龙虎现”之说,意为结出的丹成色越高,异象越大,虽然钟晓欣一真以为那是指炼丹炉里炼出来的金丹,但据鲲鹏说,金丹是外丹,内丹也是丹,一样会有异象。 钟晓欣等着这异象。 果然她丹成不久,天边就缓缓有云聚起,空中无风,这些云却飘飘荡荡,只向钟晓欣头上……或者说法坛上这一片小天地飘来,并且云的来处不只一方。 一片云自东方来,沾染着大太阳的金亮,又一片云自西方来,似是已沉的月般银白,两片云交汇,各走一边,又相互融合,自钟晓欣头顶的天空处盘出了一个虚空的太极,并慢慢运转,过了好一会才散掉。 云散……真龙现。 当人人都盯着天上那片散去的云依依不舍时,钟晓欣又是重重的一拍惊堂木,立马的……整个场子中的人全将眼神集中回到她这里。 钟晓欣又是拂尘一扬,这一次却是再次指向了玉姑河。 不说别的,大家都乖乖的将目光又集中在了河上,那听话的样子,完不似听相声的还会有倒喝彩,钟晓欣是指哪看哪啊。 钟晓欣顿时觉得从升龙观拿到的这一堆东西里,实在这五雷令惊堂木和拂尘最好用。已经完全将它当成了控场的利器,一个环节一结束,就重重拍一下,提醒观众们掌声响起来。 唯一让人不满的是,连法坛周边的几个升龙观的执事都看了去,本来应该帮着钟晓欣赞唱的都讲法师都没反应。 等着钟晓欣捏了一颗水弹,弹到了对方头上,对方还一副“谁敢打扰老子看上帝”的表情,看到钟晓欣给他使眼色,他都一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什么事。收到了钟晓欣“念经”的口型,才恍然大悟的大声赞唱起来。 随着法师的赞唱,玉姑河水开始缓缓的上升,众人都只眼巴巴的盯着,突然一个兽头就自水中而起。等到众人大惊之下再看时,那一条碧蓝色大兽已经冲天而起腾在天上了。 “妖孽……哪里走。”钟晓欣娇喝了一声,拂堂一扫,五雷令一拍,瞬间一只灰色大鸟自水中追了出来,尖鸣一声穿过了那一头水身的大兽。那大兽就消散成了一团大水,哗哗的降了下来。 人群中瞬间就传来了惊呼声。 这白雀庵后山此时除了升龙观摆下的法坛和内圈,其余各处皆是人山人海,这水兽淋下来的河水,正是一处官眷聚集的地方,一下淋到了好几百人的官家女眷,只不过因为分散的地域大,所以每个人身上淋到的水极少,不至于致人湿透而感风寒。 不过如果一起淋下来的不光是水……还有人骨头…… 那就叫人害怕了…… 521 到此结束 钟晓欣只听得有人高声尖叫了一声,周围就有人喊“人头”“晕倒”之类的。 钟晓欣暗叫了一声不好。也不知道是有人被人头骨吓晕了,还是砸晕了…… 她本来和鲲鹏商量的,是让鲲鹏在河底做一个怪兽,然后等出面冲散,做出降妖之姿,却没有想到鲲鹏做的这怪兽速度太快,鲲鹏出场也太快,今天白雀庵后山人又太多,这一场人骨头雨淋下来,倒让一众官家女眷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 此时,惹事的鲲鹏跟没事人一样,飞了回来,立于钟晓欣肩头。 钟晓欣看了眼本来该是伏魔英雄,如今已经成为了罪魁祸首的鹏鸟,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自登坛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诸位莫惊。”钟晓欣拂尘甩上臂弯,淡定开口道。 虽然只是轻声细语,但因为她布下的控声结界仍在,所以她这声音一时间传遍整座山头,人人听得分明,虽然被人头雨淋过的地方还有些骚动,但大部分的人第一次听到钟晓欣这位真仙空灵又清脆的声音,自然就安静了。 “此妖乃是长常盘踞在这玉姑河中的水妖,早在百年前,曾有大德洞远尼师以身为镇,阻它出世害人,只是一直不得为民除害。 此妖所食之人,魂魄不能转生,怨气冲天,在天庭上告状,上天特令神兽鲲鹏降世,佐当代帝王以除妖。如今妖物已除,它体内的人骨不可轻损,请大家放置原处,稍后会有升龙观安排净化事宜,若有受人骨冲撞者,也可单独联系升龙观朝廷驱邪之事,其实人等不必担心,各自散去吧,白雀庵众尼何在?” 钟晓欣问道。 便有几个尼姑自佛门阵营里挤出来。今天这场法会借白雀庵后山,钟晓欣想着也是庵中该有人在场,只是看着走过来的几个尼姑老的老小的小,容貌上身体上都有缺陷,看来就是如今的白雀庵确实比较落魄。 钟晓欣一指河边。 众人刚刚被人头雨拉过去的视线跟过去一看,又是一阵吸气。 只见河中已经浮起一具老年尼姑的尸体。 “这就是你们白雀庵初代创庵的洞远尼师,如今妖物已除,你们便将她的尸身领回安葬吧。”钟晓欣说。 这是鲲鹏的意思。 当初玲玲曾约定过会回来陪鲲鹏,后来以为自己害了鲲鹏,为了自我惩罚,便沉尸入玉姑河,而她的尸身也确确实实陪了鲲鹏百年,如今鲲鹏觉得钟晓欣这满是真水的内府不错,打算要改住处了,就不能再放玲玲一个人孤零零在河里,虽然本来悄悄的埋掉她也可以,可是鲲鹏的意思,玲玲生前建了白雀庵,是有大功德的人,生前身后名,她有本该享有的荣耀,最好就是将为她正身正名,交给白雀庵后人,按初代庵主的仪制葬了。 所以两个就临时给这祈福大典加了一出伏妖记。 那白雀庵领头码老尼果然是相信的,她必然也知道初代庵主以身镇妖之事,听着这就是庵主尸身,痛哭流涕的拜谢了钟晓欣,带着几个弟子去给祖宗收尸。 钟晓欣这才向众人看去,然后轻声宣布道:“今天的祈福大会,到此结束。”再来她也安排不出表演,排编不出节目了,现在就回去找国师和齐小道爷算帐。 整个山头的人都被今天这一出一出的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不是给太子的祈福吗? 结果祈福祈出一头妖兽一具百年老尸来算怎么回事? 而且“到此结束”又是个什么鬼。道门法事是为了将从之所求上达天听,那今天这事,天上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的? 众人去看国师,国师看齐小道爷,齐小道爷生生忍下了咬死钟晓欣的冲动,他有点明白钟晓欣是怎么安排出后半场来的,可是这么明晃晃的生私废公,就不怕他发飙吗? 钟晓欣接收到齐小道爷恶狠狠的眼神,就顺便回了他一个“你奈我何”的白眼,然后看着齐小道爷一脸失控的表情,高喊道:“小心。” 钟晓欣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等到一支小弩箭“叮”一声射到她身上,她也就知道了。齐小道爷看见了她身后有人偷袭,高声提醒,问题是这也太马后炮了吧,说好的法坛周围的戒严在哪里。 钟晓欣一动未动。 官家女眷的人群中再次响起尖叫。 上次是人头骨,这次是人……胸口中箭染血的死人。 钟晓欣叹了口气,去看内府,不过好在qq田没有变成坑了,大约是此人先出手杀她的原因,类似于网游里被动杀人没有仇恨值。 钟晓欣的基本技能,水龙剑、水遁术和水镜术,唯水镜术用的最多,但用途总是拿来复制奇怪的东西,其实人家系统早说了,这水镜术是可以反射一切,本来的用途就是反弹伤害。 这一次的闭关,钟晓欣有鉴于上次的刺杀,特意的练了这水镜术,以前她的镜术,是置于手掌,想镜什么,用手摸,现在她的镜,是置于全身,除了像齐小道爷怼她这种的精神攻击不能反射之外,其它的攻击是来什么回什么。 暗器这种的直接就原路返回。 这一次不用钟晓欣再拍惊堂木来提醒掌声了。 只见得升龙观这边,国师和齐小道爷还没有什么反映,早有太虚观的掌门明道真人看见钟晓欣竟然已经炼就了刀枪不入的金身时,就扯着嗓子嗷嗷的就喊开了:“三清圣师显化了……”,然后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地上,这五体投地的姿势…… 提醒着太虚观一脉都赶紧的跟着喊着口号,刷刷的跪下了。 这一开场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 道门这边几乎就全跪了。 再也没有人问什么上天的回复了,上天连真仙和神兽都派下来了,还想怎么样? 大部分的人喊着“三清圣祖”,也有小派别的喊着“四方天帝”。 等到道门这一波跪完,百姓里当然也得跪,那就喊什么的都有了,喊“女娲娘娘”的、喊“王母娘娘”的、喊“泰山奶奶”的、喊“妈祖娘娘”的,还真就也有喊“观音娘娘”足可见今天到场嘉宾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目标汇合在一起。 这种场合下,给齐小道爷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再开怼了。 522 等你救苦 等到升龙观和京西营轻松将暗杀钟晓欣的人身份查清,并拼尽全力将所有的想过来给钟晓欣磕头的人都隔离开,也就是将钟晓欣安全送达升龙观的时候,都已经快晚饭时间了。 海言早就在升龙观给钟晓欣备好了吃食和替换衣装,钟晓欣现在的身份,又屡次有人暗杀她,是不可能再回钟家住的了,齐小道爷就安排她直接住进宫里。上次进宫,海言给各种放火,但因为是升龙观中人做的,又是私怨,齐小道爷也没有给宫里汇报,反正太子这情况,元治帝根本不关心给钟晓欣放火的人,于是这次还是带着海言一起进宫。 当然啦,这也是钟晓欣的坚持,海言现在是她签了约的宠,比其它人的忠心都高得多。 齐小道爷拧不过,也只得认可,又不想被人知道后宫起火是升龙观人放的,也就私心里放过了这事。齐小道爷大约也是明白,这么多年来,升龙观的一碗水端不平,导致蓝卫离心,这个时候也有点投鼠忌器,不敢明着将海言怎么着,海言到现在还兼任着蓝卫呢。 白雀庵法事大典和钟晓欣遇刺的事,都要汇报,所以齐钟两个人是一起见着的元治帝。 虽然只是一个月未见,但元治帝的脸色很不好,一下子老了几岁的感觉。 上来第一句话就是问齐小道爷:“出手的是谁?” 齐小道爷看元治帝问这些内容,并未避开钟晓欣,便回道:“出手并死掉的,是安国公府跟随国公夫人的一个大丫环,其它的,暂时还未查到。” 元治帝气的直接将御桌上的茶扫在了地上。 “孽子。” “来人,摆驾揽月殿。”元治帝说完连看也没看钟晓欣一眼,直接走了。 钟晓欣好傻眼啊。 太子的病到底怎么个章程,你到是给个示下啊。十万火急的将人喊进宫来,连晚饭都没安排好,你就去找宫妃玩了,这会不会不好? 看着钟晓欣一脸的傻眼,齐小道爷低声道:“揽月殿下贤妃韦氏,乃是安国公府之女,是皇五子的生母。” 所以……这和我的晚饭有什么关系?钟晓欣根本就理解不能。 齐小道爷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元治帝召了他进宫,就为问这一句话,如今钟晓欣没人理,为着太子的事,必然要到皇后那边报道的,齐小道爷又不能跟去,最后也只能说一句,“你问海言去吧。” 我cao,再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解说员了。 不过齐小道爷将钟晓欣扔给了海言,倒也不是有多信任她,而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太多太杂,除了因为海言大部分都清楚外,还因为但凡涉及到了水下宝藏的事,都需要海言出面协调蓝卫,以前海言老老实实的听话,齐小道爷也没想到蓝卫因为不受重视,又有海言暗地里对子弟的维护,暗中里已经扭成了这样团结的一股绳,如今就算他不看钟晓欣的面子,也轻易动不得海言了。 钟晓欣便带着海言一同到了皇后的坤宁宫报道,到底先混了个晚饭,也跟这后宫之主打个招呼。 皇后比之一个月前更憔悴了,并且终于病倒了。 想也知道,元治帝面对钟9江南水患的预言,对于太子的病所给出的意见是“不急”,他倒是有不少的儿子,哪怕最重要太子,也不是无可替换的,皇后却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并且太子妃还无子,一个不小心,就会搞到太子绝后,这一个月,就足够她担心的拖垮身体了。 所以皇后哪怕是硬撑,听说了钟晓欣已经修炼成了真仙出关,也是早早的就备下了各种用品,专等着钟晓欣进宫 她在太子妃的搀扶下,还起身多跟钟晓欣说了两句话,才又被太子妃劝服着休息去了。 钟晓欣这还是第二次见着太子妃,比起上一次,倒是这次太子妃的脸色看起来要好的多,虽然还是满面忧色没有笑模样,不过至于不至于像之前那样风一吹就倒似的。 皇后已经病倒了,就由太子妃来帮着安排钟晓欣住宿事宜,这次住的还是上次住的钟棠宫,太子妃为表重视,是亲自将钟晓欣送到了这殿中。里面早已是一应齐备,但太子妃还是察察这里,看看那里,吩咐着身边的宫女们拿这个调那个,务必要保证钟晓欣住的何意。 搞的钟晓欣都不太好意思了。 “多谢太子妃。”钟晓欣说道。 倒把太子妃给谢的一愣,然后一双眼晴马上就红了,眼眶含泪要落不落的看向钟晓欣,突然压低了声音抽泣道:“该是本宫多谢你才是……若非真人相救……” 然而说到了这里,太子妃就停了下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钟晓欣,问道:“真人……真人可有把握能救太子?” “嗯……这个,有的。”钟晓欣点头。 太子妃就深深的松了口气,行礼拜谢道:“在此先行谢过真人。” “哦,不客气不客气。” 太子妃礼毕,又在这里停了一会,嘴上没有再说什么,眼神却把往钟晓欣这里瞥,钟晓欣总觉得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太子妃最终还是走了。 “总觉得她想说什么。”钟晓欣说道。 “大约是想问你是何人下毒,害了太子,还她清白吧。”海言不太在意的说道。 “清白?” “上次太子中毒,太子妃被认为最有下毒的嫌疑。”海言说道。 “……”钟晓欣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还以为听错了。 不过想想,她第一次给太子换血后,给整个宫中与太子有关的人验血型,那时太子妃就被软禁在皇后的宫中,是那时就受到怀疑了? 可是她听说过皇后为了皇位和嫡子而给皇帝下毒的,还没听说过还未生育的太子妃给太子下毒的,太子妃一身的荣耀全来自太子,讲真,这世上最不可能的人不就是她吗? 海言看出了钟晓欣的疑惑,说道:“可是太子中毒前,却只太子妃一个人接近过,要是中毒,当真只有太子妃有可疑,若不是真人身边的神兽说太子所中,是盅非毒,又是从心而起,只怕太子妃现在就算没有被对外公布“病重”,也一样见不得天日呢。就算是到了现在,太子中毒的事也全无头绪,太子妃这一个月来一直在皇后宫中,明面上说是侍奉,依然是不许出宫的。” 所以,我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到底你们都查什么了?什么进展都没有,不会是真的老老实实的等着我出关救苦救难吧? 523 事事不顺 海言看着钟晓欣,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沉默着。 事实上,这一个月来,升龙观的行动还真就是事事不顺。 首先,是升龙观在半个月前扳倒了白家。 之前钟晓欣就知道,元治帝的打算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拿下白家。 “当初观里借着一场闹事人命案子,扣了白家一个管理不当的帽子,撸了白家的职,后来这几个闹事的小贩陆续的便失踪了,这案子,当时是放给了刑部来追究的,半个月后,其中一个小贩被人发现死于白家的庄子里,又同时找出了其它几个失踪之人,因此便以白家报复杀人为罪名,直接调了人去白家拿人,却没有想到,白家几位夫人俱在,却走脱白家的几位大老爷和少爷小姐。”海言说道。 因为这场庄子上发现失踪人员和死者的戏码,完全是升龙观一手安排,除了升龙观没有资格抓人外,其它步骤都环环相扣,证据做的足足的,除了报复杀人,安排好的证据还有强抢民女、强压民田、收受贿赂等,这些罪证一起列出来,把白家全家抓进狱里也是理所当然,于是升龙观半夜发作,这边将所谓的“罪证”一起揭出来,将案子报到了刑部的同时,还拿出了早就请好的元治帝抄家的旨意来,于是按着谋反罪的程度,让刑部的人半夜就闯入了白家,半夜三更趁着人衣服都没穿就抓人,这都是防着白家那条密道呢。 却没有想到等到抓人的官兵进入到白家之后,白家的一众女眷都在,但顺义伯与几个儿子,以及一部分的孙子孙女却消失了,兵卫们早知道白家柴房有密道,直接查过去,却没有想到那只不过是个隐蔽些的暗室,而因为这一耽误,再等到了细细搜查之后,才发现白家祠堂中竟然还存着一条秘道,直通到了南郊城外。 可笑升龙观还在白家外面围的铁桶一样,又为钟2的消息所误,进了门重点严查柴房,白家却早就跑了。并且这小半个月里来,升龙观都遍寻不到白家十几口人的踪迹。所以这一次的行动虽然说扳倒了白家,但事实上也不过是白忙一场,以后官场上固然不会再有顺义伯一脉,可是白家这白莲余孽,却也没有落网。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讲求什么证据,直接将白家一家抓起来就好了。”海言感叹着,若是不讲证据,在朝堂上直接抓人,顺义伯几个人一定跑不掉,好过现在只抓了一堆女眷在手里,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讲,如果当真无风无波的就将白家合族抓起来,那元治帝反倒不好像天下人交待了。 到底当初白家在太祖入京时,是立了大功劳的。 当初太祖攻打到京城附近时,楚皇曾派人刺杀,因此才有了白莲教“四圣之乱”,没杀得了太祖,倒一波流将白莲圣女们都赔了个干净,致使民心焕散。 然而就算如此,若是楚皇死守京城,两方交战,京城是几代古都,城厚墙高,太祖一方也必然要损兵折将的。当时两方处于胶着状态时,解开了这个大结就是如今几位被封伯爵的前朝旧臣。 “顺义伯白宫、平义伯伍方和诚意伯辛里,都在此一役中立过功劳,给他们的伯爵封号,也都是顺应大义之义。”海言向钟晓欣解释道。 楚皇紧守不出,打算以京都为战场,与太祖决一死战,但同样被围的朝臣们可不见得都愿意陪着一起死,所以就有了当时的三位国公,暗地里投向了太祖,于金銮殿上起义,杀掉了楚皇而开城门投降,亲迎了太祖入城为帝。 “这么说,白家的功劳还算是拥立从龙之功了?”钟晓欣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难怪的之前没有证据,又不敢暴露宝藏的存在,元治帝对白家也只能忍着。 “从龙不从龙的……暂不提,但至少这样一来,白家、伍家和辛家,都跟楚皇室有不共戴天的血仇了,并且太祖入朝后,也是这三家带头,将各世家同楚皇帝与白莲教的关系全盘供上,带着清算楚朝旧臣,将前楚一朝,数得上的世家屠戮殆尽,前朝之臣在本朝继续供职的,就只有这三家了,按说不管是哪一个,也不可能再心向旧楚,更不可能同白莲教再有瓜葛的。”海言说道。 “白家、伍家、辛家?伍染月家?辛大小姐她家?” “是这三家,当初封五城兵马司时,顺义伯白家掌南城、平义伯伍家掌东城、诚意伯辛家掌西城,虽然听着名头是掌一城之地,但其实五城兵马司也就是管管小摊小贩,收些孝敬银子,手上无兵无权捞些油水好处罢了,却没有想到……” 白家一直都有异心,憋了30多年,还借着掌南城之便,在自家与南郊挖了一条秘道。 “因此这半个月里,圣上借口白家谋反一事,将平义伯伍家所掌的东城给了临家侯兼掌,诚意伯辛家掌的西城由原来掌北城的窦家接任,北城则新任了淮安侯掌管。虽然明面上对这两家还是信任有加,但也是已经让两家挂闲在家,在查出来白家诸人的行踪前,是不可能再启用的了……不,或许就算查出了白家,这两家也再没有被启用的可能性了。” 白家的秘道挖到了南郊,可是却也在效外,若无人接应,白家十几个主子又哪里有办法一夜之间就把自己藏的无处可寻。 京郊四方,都是平原,东郊跑马、西郊赏花、南郊置产、北……北边那临着皇宫,都是皇庄。 因此南郊多有贵人的庄子,白家最有可能的藏身处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庄子上,并且以白家和白莲教的禀性来看,这种地方也少不得机关暗道。 升龙观追丢了人,被元治帝一通怒骂,现在半个月来就借口闹鬼,天天致力于把别人家的庄子查个人仰马翻,为此招惹了大量的怨气,升龙观行事跋扈的名声更上了一层楼,这一次升龙观要大办太子祈福法事,也多少有点借势挽回一点名声,而钟晓欣所做,自然比他们原来期待的还要好。 别的不说,这一次人头雨淋了一少的官家女眷,可以说又给了升龙观一次上门闹事的借口,借着钟晓欣这真仙的名头,要在人家庄子上,为家中被人头冲撞的女性做一场法事,估计是谁都不敢拒绝了。 不过就算如此,之前半个月,升龙观也没查到白家到底是被什么人藏到了哪里。好在也不是一无所获,倒找出了些别的东西。 524 诸事存疑 之前钟9预言说明年春天前后,梅妃所生的皇六子会因为东郊跑马而摔断腿,为此将梅妃吓的不轻快,钟9虽然名不见经传,也是升龙观的弟子,为了此事,梅妃曾严令皇六子不可去跑马。 这倒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皇六子便跟了外祖临安侯家中的几个表兄弟去了南郊打猎,倒也不是太子病中对兄弟全不关心,而是最近京中盛传有凤凰现世,又有曾言在南效见着了,心忧兄长病情的皇六子满以为只要能抓到这祥瑞,兄长一定会缝凶化吉,却哪里想到把自己的腿给搭进去了。 皇六子的马被人做了手脚。 虽然事后杖毙了身边好几个小厮,查翻了一群人,也找不到幕后的主使人。 不过太子和皇六子接连出事,并且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暗害,这指向性就有点太明确了。后宫的势力中,皇后、贤妃、梅妃三分天下,其所生太子、皇五子、皇六子皆成年并聪慧,除了他们三人外,讲真,其它人问鼎江山几乎可以说没有机会。 皇二子早夭,皇三子是皇后带大,当初跟着迟四一起,差点浪出天际,略。 皇四子倒也成年,却性子阴沉,也没什么能力和本事。皇七和皇八都不到10岁,同皇四一样,生母也是嫔,后宫中的几位嫔,家中几乎没有势力可言。 现在皇太子和皇六子相继出事,得益的人会是谁,这有点太明显了。 自皇六子出事起,元治帝就已经有些怀疑安国公府了,只不过贤妃之所以被封为贤,就是因为她一向里做人做事都还较公正,元治帝的后宫中人少,也少有争风吃醋事,贤妃的人缘倒比皇后和梅妃还好些,虽然这也并不能说明她及皇五子不是包藏祸心,不过贤妃当时对元治帝解释:如今元治帝身体安好,就是再有20年也身强体壮,她及皇五子就算是现在杀翻了一票兄弟,元治帝也大可以再生别个儿子,她哪里就有这么傻,偏挑着这是非的关头出手。 这话很有道理,所以元治帝倒也相信了她,最主要的还是……升龙观查不出证据来。 说起来也不得不为升龙观的办事效率点个蜡,这样事事无回音,也不知道元治帝是怎么忍得他们这么久。 可是这一次钟晓欣在法事上遇刺,却又偏偏是安国公府随行的大丫环出手,这一次可就由不得元治帝不信了。就算是安国公府的那丫环是被人收卖,又有什么人能收买国公夫人身边的心腹人呢?后宫那几个有皇子的嫔可没有哪个人有这样的手段和财力势力,总之说来说去,钟晓欣若死,不但元治帝苦心制出来以对抗白莲教的圣女人选没有了,连太子也救不得,皇六子又有残。 他想再挑一个皇五子之外的合适的皇位继续人,还得再等个10多年,所以哪怕明知道安国公府大约真的不可能傻成这样,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送,可是元治帝还是发怒,这一次去贤妃去,只怕对方是讨不得好的了。 钟晓欣也就是自此才明白,为什么元治帝听说她又遇刺……第一反应竟然是去后宫逛逛,这不是去临幸,这是去找岔呢。 不过这就都不关钟晓欣的事了。 海言看说了半天的话,钟晓欣露了倦意,便告退了,其实这一个月里还有些事关钟晓欣的小事,但按理明天便要给太子治病,所以此刻必然还是先休息最要紧。 钟晓欣几乎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的睡过暖和的被窝了。这次为着迎钟晓欣入宫,皇后几乎是将自己珍藏的好东西全都搬来了钟棠宫,里面件件是珍品,样样无价宝,虽然钟晓欣其实也不识货,但光是这床铺被褥睡起来,那轻柔棉软就无可比拟。 钟晓欣一头栽倒就直接抽了神思入进府,这也是她这一个月里修炼养成的唯一的好习惯,身体休眠,精神继续锻炼,她也不想才刚刚闭关结束,就被皇宫里这封建主义的糖衣炮弹又给腐蚀了。 睡到了半夜三更。 熟悉的声音又传来了。 水波动荡之下,有人喊救火的声音,几乎使得钟晓欣疑似梦中。 睁开眼喊了两声,海言立刻强撑着眼睛进了内室。 “姑娘,你有什么吩咐?” “……没事,我就随随喊喊。”钟晓欣说道。 “……”面对这么无理取闹的新主子,海言也是无语。“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就不怕睡不足,明天给太子治病再出点差错? “……海言,你说如果今天晚上又发生火灾的话,会是谁放的?”钟晓欣问道。 海言脸色都变了,“扑嗵”一声就跪了下来。“姑娘……您还是不肯原谅我……我……属下愿一死以明志。” “你等等……别冲动……我就随便问问……” “……”海言都不知道自家主子随便起来是这样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再放火……我是想说,你觉得这后宫里,除了你之外……还会不会有其它人想放火将我给赶出去?”钟晓欣问。 海言这才有些听懂了钟晓欣的话。 “主子的意思是……” “我就是这样意思……今夜,大约又有人放火了……” “……”又这个字用的好准确,海言面色大变的立在一边,却没有动。这一次钟晓欣进宫只带了海言,若她此时走了,钟晓欣就只自己一人了,万一出什么意外呢,虽然明知道钟晓欣现在是真仙之身,刀剑不侵,她做为属下也不该放着主子一个人。 钟晓欣点点头,默默给全身又罩上了水镜术,继续睡去了。 留海言一个人在屋里戒严了一个晚上。 到了早晨,便果然传来了消息,后宫昨天又起火了。 还是老时间、老地点、老人物,熟悉的剧情和展开。 王福秀姑娘放在静鑫殿里的那件倒霉嫁衣又着了一次。 不同的是,这次暗卫们抓到了放火的人。 一个贤妃院子里服侍的小宫女,虽然人逃不脱的时候就服毒死掉了,可是后宫里一共就这么少的人数,谁是哪里服侍的,一查就知道。 消息报到了元治帝那里。 元治帝默默将手里那道写有“贬贤妃为韦嫔、封皇五子为群王并在年末赶到封地”的旨意也按下来。 525 追本溯源 元治帝自太子中毒之后,就已经开始疑心后宫诸皇子了。 诸位成年皇子中,唯皇五子和皇六子,或许还能跟太子争一争,因为两人的生母分别是贤妃和梅妃,中后宫中唯二出事勋贵权臣的妃子,其它皇子,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这个胆,有这个胆,也没有这样的人脉和能力。 所以元治帝早就想着,出手要害太子的,该不会跑得掉安国公府和临安侯府两家。却没有想想如今条条线索,全都指向了安国公府,还是根本无可辩驳的那种。 昨天他是去过揽月殿的,贤妃向他哭诉冤屈的时候,他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是狠下了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打算要出手压制安国公一脉了,可是这一波一波的箭指皇五子,倒让他觉得里面是真的有鬼了,安国公府再不济,也不至于连这种首尾都处置不好,如此显眼,倒真有点陷害的意思了。 “海漫真人可有把握救醒皇儿?”元治帝问。 钟晓欣就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见了她都得问这么一句,她到现在连太子的近况都不知道,你们好歹让我看看病人啊。“有十分把握。”钟晓欣答道。 别的不说,换血之术她炼的妥妥的,在玉姑河里抓条寸长的小鲫鱼,她都能给全身的液体抽光换成湖水,为此也没少吃烤鱼干,只是换血让太子醒,她可以保证成功率100%,只不过真水抽毒,她就得现场看情况了。 “好……你先救醒太子,便是大功一件。”元治帝看着钟晓欣说道。“到时朕封你一个郡主,将渔阳做你的封地,让你也能同这世间的男儿一般,建功立业、列土封地,替朕绞灭这宫中一切魑魅。” 钟晓欣:“……谢主隆恩。”一边跪一边吐槽,这意思是什么意思?宫里这火也得我管着了? 太子的毒并不难解。 或者说这毒本来也并非要命,毒性深了或许会让人慢慢的衰弱下去,之前一个月放置不管,太子虽然未醒,但全身的器官也没有出现衰竭的情况,看来他这么病上个三四年没问题的。 钟晓欣将鲲鹏放出来,有鲲鹏立在一边做技术指导,钟晓欣甚至没有用什么技术就将毒吸出来了。 钟晓欣所用的水,在修仙宅来讲叫真水,用现代科学来讲就是纯净水,而且多少附了些念力在其中,至纯洁净,天生就有洗涤不洁之物,而太子血中之毒其中也并非真毒,用鲲鹏的话说乃是人心之私欲杂念,转化成的污秽,或者说是魔气,两者本就对立,若是别的修气,也可能就直接在太子体内打起来了,这样元治帝就可以着手再纳新妃的问题,不过水性至柔又天然具有清洁效果,遇到了魔气就像遇到了灰,自然就开始裹冲法。 果然这一次没有再需要谁来奉献鲜血,太子的体内的毒就越冲越淡,甚至钟晓欣的扫除还未做完,太子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到底晕迷一个月少有进食,太子眼睛只睁了一睁,便又闭上了。 然而就单只是这一睁眼的功夫…… “啊。”钟晓欣惊叫了一声。 太子体内的毒本来都已经被冲的极淡了,可是他这片刻的清醒,这毒似乎又重了一眼,若不是钟晓欣的真水还在他血液里冲洗着,几乎都感知不到。 这不是要了命了吗? 若太子只要醒了就又生毒,难不成保命的方法要让他一辈子睡下去。 钟晓欣脸都黑了。 周围的人也似乎明白了出了什么异数,不过倒是鲲鹏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不要分心,先将毒血与真水分离。” 真水吸毒,又将毒、水分离,将毒自血中再做提纯,这是两人早商量好的方法。钟晓欣手一挥,一盆黑色毒血中,眼见着粘稠的血往下沉,便有了黑色的气向上升。 这也是鲲鹏所教的术法之一,毒以血为载体,钟晓欣能将真水和血中分隔,就能够再次让血与毒分隔,失了载体,那黑色的毒气便悬成了一股烟,飘飘荡荡的散入到了空气中,这殿中人也不少,简直是眼见着这黑气散了开,就避开了钟晓欣,想往周围有呼吸的人鼻孔中钻。 “追本溯源。”鲲鹏大喊了一句。神兽的威压展开,一时间黑气如同被圈入一个看不见的屏障,几次三番的想靠近活人,却始终近不得。那黑气试探了几番,不由得把自己滚成了一个团,翻了好几个筋斗,这才向着殿外飘去。 钟晓欣:“……”莫名的感觉到了悲伤……这还委屈上了?这货也不想想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 因为鲲鹏半鱼半鸟,这两种生命体都是开天辟地时最初始显现的形态,所以“追本溯源”这一招是鲲鹏做为神兽,血脉里带来的能力,也正是因为它有这样一招,所以才要求钟晓欣将最纯的毒分隔出来。 那毒受了“追本溯源”,最没有就此消散,而是往外飘,就说明虽然毒由心起,可是这毒的来源也到底还是有一个出处的。 “跟上去,就能找到最初下毒的器物。”钟晓欣说道。 殿中一众人哪里想的到一个月未见,钟晓欣不单分水技术更胜一筹,还掌握了这种神术(虽然是鲲鹏的,但鲲鹏现在已经被默认为宠物了),元治帝急急的安排好了太子身边的护卫,就带着侍卫和升龙观八众人一起跟了出去。 只可惜这黑毒气团是不考虑宫中路线的,它只走直线,于是在经历过上树、爬墙、跳屋顶、路过茅坑之后,能真正跟上这黑团的竟然只有会飞的鲲鹏和会飞的齐小道爷,连钟晓欣都在茅坑那一关败了,更不要提从上树第一关就弃权的元治帝,几个人只能是听着鲲鹏同钟晓欣的水气传音以及不断由宫中侍卫暗卫传来的消息,一路的才跟到了最终黑团找回的地点。 钟晓欣看了此处,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海言则双腿一软差点跪倒。 王福秀的静鑫殿。 毒气的最初的来源就是这里。 526 引为心腹 鲲鹏比别人都早到了一步,在院外等着诸人,看着钟晓欣等人已经到了,则扇着翅膀打招呼道:“太好了,找到毒源了,我原以为我一直闻到的香气是宫中点的香料,没想到却是这里的香气,失策失策。” “香?什么香?”钟晓欣问道。 “毒香。”鲲鹏说道。“我第一次进宫时就闻到太子所暂居的殿中有香气,还以为是宫中所燃之香,来到此处才察觉到香气如此浓郁,都把我从院子里熏出来了,想来该是毒香无疑。” 这么说,好像鲲鹏第一次进宫时,确实夸过皇宫“好大好香好土豪”一类的话,但这里到底是皇宫,燃香也是很正常的,那时钟晓欣根本没有在意这话,现在要说那香气浓的都把鲲鹏从院子里熏出来…… 钟晓欣使劲吸了吸鼻子,确实略有些香…… 在她闻来那香味并不算特别浓,没有到呛人的地步,不过也很明显就是了,似是混有多种花香,确实好闻…… 上一次她到过静鑫殿附近时,却并没有这种香气,而事实上静鑫殿中也不该出现这样浓郁的花香,暂不说这已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屋子了,就光是昨天晚上这里被人火烧了一把,这时候做为第一现场闻见的也该是焦炭味,而不是香气。 钟晓欣又再吸了吸鼻子,然后看见了身边海言、国师、元治帝及随侍等一众人的反应。 大家听鲲鹏这么说,全都吸着鼻子在闻,但全都一脸的茫然。 “你们闻不见?” “闻见什么?”国师反问。 钟晓欣想了想,这香只能鲲鹏与她闻见,而上一次她到这里时,并没有闻见香味,那大约就是只有修炼到一个境界,像她那样加强五感到一定程度的人,才可以闻见。所以她闻的味淡,也因为她修为不如鲲鹏。 钟晓欣提步进院,见着齐小道爷正在上次王福秀被烧的房间里探察,手里捻着什么东西。钟晓欣走进时才看到,那是新娘衣冠上的一块镀金的扣子,已经被大火烧的变了形。 王福秀这姑娘也不知道招惹了谁,一身新嫁衣被人一烧再烧,如今终于被烧给她了。 “这次抓到的小宫女,被发现时看逃生无路,便从容服毒,简直就像是为了烧掉这件嫁衣而做好了领死的准备似的。”齐小道爷捻着扣子说道。 “你闻到香了没?”钟晓欣问。 “没有。”齐小道爷回她,鲲鹏都被熏跑了,与它同来的他自然知道香的事情,却闻不到。 “虽然嫁衣已经没有了,不过这屋子里确实香味极重,鲲鹏说上一次它在太子那里也闻到过香味,那么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大约已经知道对方的手段了。”钟晓欣说道。 齐小道爷看了她一眼,长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哪里还可能信不过你呢。”就算以前疑她是白莲新一代的圣女,又或者怕她与白莲教有牵连,而多次试探。如今白莲教五藏被她挖出来一处,太子被她救回来一命,白家也是她挖出来的,简直注定了钟晓欣跟白莲教的生死大仇,若是这样的人还信不过,齐小道爷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也或者说这一切都是钟晓欣设的局。可是说句不好听的话,以钟晓欣现在的能力再联合神兽鲲鹏,何必要用这种小手段,她若想灭掉这皇宫中人,直接扶了白莲教归位都是分分钟的事情,除了信她,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王福秀这嫁衣有问题,只怕就是太子所中之毒的根源……毒是染在了嫁衣上,会由嫁衣散出香味,而如今一次性烧毁,自然气味更大,宫中毒气变浓,鲲鹏说太子中毒久了,却一直未见毒发,想来上次在皇后宫中,不过是闻到了这种别人闻不见的毒香才会意外发作。现在那小宫女……两次放火,人却死了,没有别的线索,如今也只能……”钟晓欣看了眼齐小道爷,她故意将海言的第一次的发火也扣到了这小宫女的身上,反正火是谁放的不要紧,现在要紧的是这嫁衣的来源和上面的毒。 齐小道爷沉默了半晌,点了头。算是认可了钟晓欣让小宫女给海言背锅,也明白了钟晓欣话里的意思。 “我一会就向圣上请旨,去钟家问问元嬷嬷。” 钟晓欣松了口气。 现在摆明王福秀的嫁衣有问题,也即是说王福秀很可能有问题,本该提审她身边的所有的人,但唯有元嬷嬷是孝慈皇后身边的旧人,还对整个皇室有功,也只能升龙观去人温和的问问。因着元嬷嬷对钟晓欣一直很好,所以钟晓欣也不想说这样的话,齐小道爷将事情接了过去,自然她就轻松了。 鲲鹏说院中有毒,哪怕常人都闻不到,众人也根本不敢让元治帝呆在附近,御驾已经回了勤政殿,等到齐小道爷安排着人将当初服侍过王福秀的所有的人及曾碰过嫁衣的绣娘和这些年来往过静鑫殿的人都抓了起来,并派人去钟家接元嬷嬷的时候,元治帝已经安排了人紧急送太子回太子府。 之前因为担心太子安危,就一直让太子暂居皇宫内,没想到倒害了他一直处于毒发的状态,果然被钟晓欣清洗了毒血又远离了毒源后,当天晚上,就传来了太子醒来的消息,钟晓欣也是生平第一次,安安稳稳的在皇宫里睡了一个无人放火的好觉。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元治帝才派了人来传她。 那已经死的小宫女的身份查清楚了,出身来历竟然毫无疑点,贤妃辩称不过是个在外外殿洒扫的宫人,也确实如此。因为宫里此次死人,元治帝发怒了一场,把齐小道爷骂了个狗血淋头,于是上次海言放火一事,齐小道爷愈加不敢上报了。也因此,元治帝也明白要对付白莲,现在最能依仗的就是钟晓欣。 封钟晓欣为渔阳郡主的圣旨已经是拟好了的,圣旨上面写明了钟晓欣为“钟家嫡长孙女”的身份,也算是抹掉了钟家二房庶出身份,除了郡主的身份和仪仗等诸多赏赐外,元治帝还一并给钟晓欣封了清源照惠显圣真人的法号,以后常人再见着了钟晓欣,就不可再随意称她海漫真人了,是要恭敬见礼并称呼清源真人或显圣真人的,这样在真人前面加上御赐的封号,升龙观里除了国师就唯有钟晓欣一人了,连齐小道爷也没有这样的荣耀。 527 客卿长老 钟晓欣也是有点发蒙,这是要重点栽培的意思?但她也没想越过齐小道爷当国师啊,她还想着早点嫁给她四哥,过上各种不可描述的生活呢。 无论哪个身份,元治帝的封赏都可以算是优厚的了,钟晓欣少不得又跪了一次各种谢恩,只不过谢完了恩,钟晓欣才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太子的毒暂时算是止住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同样说明了宫中早就伏下了白莲教的内奸,否则早已经死了五年的王福秀的嫁衣不会出这样的问题。 这个消息对元治帝来说,比起嫡长子病危还要可怕,因为对方这毒投放的无声无息,一个不小心,死的就有可元治帝本人了。 因此……“此块皇城司的令牌你拿去,从今日起你领一个都知的虚衔,以后皇城内外无你不可进出之处,专职察办京城白莲余孽诸事。”元治帝说道。 若说郡主的封赏是给钟晓欣的身份定为宗室贵妇,清源照惠显圣真人是定了钟晓欣为道教高人,如今皇城司专管进出皇宫的门禁事宜,比起升龙观的刺杀暗察作用来,可说是元治帝最后一道安全屏障,如今也任钟晓欣进出了。 虽然说其实以钟晓欣现在的能力,随手从体内招一缸真水出来,天下便没有她跨不进的城墙,不过元治帝的态度也非常明确,钟晓欣从此再不是弟媳妇,而是心腹。而成为心腹的第一件事,很明显元治帝是将这内宫的白莲余孽作乱之事,交给了她。 钟晓欣领了令牌和命令同圣旨,体内的修仙系统“叮”一声给了个提示,显示钟晓欣如今是“皇城派”客卿长老了,这修仙系统非重大事件不给“叮”,看来此次也是很认可钟晓欣的成就,钟晓欣为此多看了两眼这“皇城派”掌门人,千恩万谢后就同国师及齐小道爷一起退下了。 元治帝这一个月来为了太子及诸事各种忧思,如今眼见得太子平安,投毒之事也有了线索,心神放松,便觉得疲惫了,是以虽然手边的事务还不少,但还是将人全打发了出去,他好休息。 钟晓欣等三人便不再停留,宫中虽然有慎行司,不过以前以为宫中平安,现在也被人混入了进来,所以齐小道爷便将一干人等都押到了升龙观主审,钟晓欣如今领了差事,当然也要同去,便带上宠物海言,一起出宫。 临出皇宫,要做出行检察时,钟晓欣给皇宫门口守宫门的小帅哥看了看她手里新领到的牌子,果然是好使的,以前出皇宫时,守门小帅哥都是称呼她“真人”,现在看了牌子直接就行上下之礼,称呼她“大人”,只不过那脸上看她的眼神各种复杂,欲言又止,若不是两个小帅哥中有一个是第一次见面,钟晓欣非得以为这小哥俩儿暗恋她呢。 一直到升龙观的马车都离的远了,钟晓欣通过修炼而被加深的五感,都能感觉到守门小帅哥们复杂的视线一路送至她消失在他们视线里。 “我拿的这块牌子有这么厉害吗?”钟晓欣问道。她一开始只以为是个去到哪里都通行无阻的成能钥匙呢,可是修仙系统这么推崇,而且总觉得两个守门小哥看她的眼神有点怪啊。 齐小道爷点头道:“自然,皇城司不受三衙管束,不受锦衣卫监督,是拱卫皇宫的最后一道屏障,最重要的是,这也是直接听圣上调遣的距皇城最近的一支军队。”说的义正辞严,钟晓欣差点就信了。 还是海言护主,忍不住出声道:“但这皇城司都知一事,一向是圣人身边最心腹的大太监来任的……”要不然能随意出入皇城任何地方呢……元治帝不但怕白莲教,也怕被绿啊。 我cao,怪不得守城小哥们眼神都如此复杂,圣上你不坑我会死啊…… 升龙观里,钟晓欣也没有想到,她先见到的会是金桔。 “大小姐。”金桔给钟晓欣见礼。虽然钟晓欣现在身上已经有了非常多的身份和光环,不过对于金桔来说,她最重要的身份还是当初曾救过她的钟家大小姐。 “金桔?你怎么会在这里?”钟晓欣诧异。之前她还真有想过让金桔随她一起加入升龙观,不过自打从海言那里知道升龙观禁弟子嫁人娶妻后,她倒有意的让金桔回避开。 “你手下这丫环不错,有头脑有胆识,身家也清白,我看就让她随你一同入观中吧。”齐小道爷说道。 “我拒绝。”钟晓欣回绝,为了自家好用的丫环的未来着想,她也不能同意。 “我已经想过了,我愿意入观。”金桔丫环回道。 ……好吧,手下有这么个喜欢自作主张的丫环也没办法,突然有点专业打脸的感觉怎么办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钟晓欣就又觉得海言好了,人家胜在听话,什么话都听。 “行,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下去了,我有事对你说。”齐小道爷拍板道。 钟晓欣:“……”合着你们事都定好了,就是通知我一声啊,还是完全不接受拒绝的那种通知。 不过一向知道金桔是什么尿性的钟晓欣也没有异议,齐小道爷既然说了金桔身家清白,那肯定是调查过她的了,金桔一心一意的想找钟2报仇,很多钟晓欣无法给她的机会和资源,升龙观能给,那金桔当然便会倒向升龙观,反正这丫环从以前开始就不是个听话的,只不过头脑是真的很好用,就这么让出去了,钟晓欣多少有点舍不得罢了。 好在金桔有了新人也没有忘旧主,齐小道爷让她下去,她先看钟晓欣,钟晓欣点了头,她才下去的。 钟晓欣看了两眼齐小道爷有点黑的脸色,心里才舒服了些,不听话的丫环走到哪里都不听话,刚才是不听她的话,现在马上就开始不听齐小道爷的话了。 齐小道爷又看向海言。 海言那自从上次两边撕破脸皮开始自我放飞之后,跟齐小道爷是怎么拧怎么来,齐小道爷让她下去,她是更不会下去的。 528 因由 最后还是钟晓欣开口道:“海言,你先下去吧,上次吩咐你的事情,你多留意。”这样海言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并关门。 “你想跟我说什么?”钟晓欣问齐小道爷。 如果只是说些之后的任务安排或行事方法,齐小道爷完全没有必要连海言也打发走,讲真,论在升龙观事务上的熟悉度和控场能力,海言别看比钟晓欣还小一岁,能力可强多了。 所以齐小道爷将人打发的就余下了他们两个,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知会她的。 果然齐小道爷一开口就是原则性的大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圣上的子嗣少吗?” “因为妃子少……?” “……”是有道理,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妃子少吗?” “因为养不起……?” 连后宫中的宫女太监人数都少成这样,妃子多了难道让人家自己洗衣做饭打扫厕所……呃……不过这样也有点讲不通,因为理论上,所有的宫女都算是皇上的人,就算是洗衣做饭打扫厕所的小宫女,如果看上了也可以开炮……呃我都在想什么啊。而且到底现在已经建国三十多年了,国家再穷也不可能穷后宫啊,迟四一个端王爷在江南据传说都可以夜夜笙歌的睡美女,不可能做为一国之主的元治帝连几个嫔妃都养不起啊……也就是说后宫人少成这样,不是养不起或想节省开支,而是有些别的原因? 看着钟晓欣一副想通了的神情。齐小道爷才开口继续说道。 “其实太祖当年建国时,曾经有过一次民间选秀,广纳后宫的……” 太祖建国时元治帝这太子不是都已经成年了吗?而且据说那时候被常皇后打发掉,以及身边留着的,总数就已经将近3位数了,这为老不尊的……钟晓欣对此只能回一个“哦”字,她也不敢真的开骂啊。 “可是没有想到,新纳进来的美人中,有几个是白莲教徒,她们同当时前朝留下来的宫女太监以白莲暗号来往,诸人暗自勾结一起,打算暗害太祖,虽然此事为升龙观暗卫所探知而阻止,但太祖的身体也因此有所损伤,因此,太祖入京之后的十几年中,宫中除了端王,便没有别的子嗣了。” “这个就……”钟晓欣瞪大了眼。事她都知道,本来每年像猪一样“扑啦扑啦”生孩子生个不停的太祖爷,当了皇帝之后反而生不出来了,之前她以为是常皇后动的什么手脚,因为这位皇后给她的感觉实在是聪明绝顶的感觉,但没想到竟然是白莲教所为。 “那就怪不得之后太祖要血洗后宫了。”钟晓欣点头表示理解。 之前迟四跟她说过这段,太祖因为宫中出现了白莲余孽而血洗后宫,除了信的过的随军路上带来的老嬷嬷外,几乎将后宫杀了个干净。 “白莲教在皇城中盘踞五百年,也是白莲信任最深厚的地方,京都周边百姓几乎都信奉白莲教,往上数几代,谁家也都有一两位亲戚为白莲做事,或者同与白莲有关的人家结亲,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甚至全家都奉教的也不在少数。因此这一次血洗之后,宫女太监都不得不从京外选拔。” 然而白莲信仰太过于普通,就算是京城以外的地方,想找那种几代人祖上全没有同白莲教有牵扯的人,也很是难,何况那时连年战乱,流离失所,太多人的身家背景都无法查清,所以宫中服侍的人就一直那么少,于是妃子也多不了,太祖做皇帝之后一直未再添子嗣,一时白莲在宫中做乱,确实是伤了她的身体,二是妃子少,又还多是老妃,没有年轻漂亮的美人,太祖的兴致也不高啊。 绝不是太祖身体不行了……要不然迟四这出世就又有得麻烦解释了。 所以那之后,宫中对于常驻人口的管制,严格到了一种让人丧心病狂的地步,正因为高标准严要求,所以若有了好不容易查到的身世清白又年轻聪慧的人选,也会优先考虑让其加入皇城司和升龙观,而不敢随便把人阉了当太监,于是从太祖时期一直到了元治帝时期,宫中妃子也好,宫女也好,特别是太监,人数都少的可怜,一整个诺大的皇宫,前朝的皇帝能用这个宫来纳三千佳人,这三千指的还是有品级的嫔妃,而大晋朝的皇帝的后宫,连着挑马桶的老嬷嬷算进去,都凑不够五百。 也就怪不得钟晓欣一进皇宫就闹鬼,升龙观为此天天跑断腿还查不出什么屁来。钟晓欣直言道:“我还以为是咱们升龙观太没用呢……原来是人手不够?”话是难听了些,不过她和齐小道爷谁跟谁呀,两个人聊天都是什么话难听挑什么说。 齐小道爷果然一脸想喷血的表情看她:“你又以为升龙观为什么一对上白莲教,就总是事事不顺?” “不是人手不够?而是真的太没用……?” “闭嘴。” “我升龙观同太祖一路自北方起兵,兼并了北方几省的势力后,在中原同旧楚交战,一战功成而建大晋朝,观中人哪怕是个孩童,也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你放眼看看当今朝堂,无论是文武官宦,都是北方人居多,就是升龙观及皇城司,但凡可用之人,也都得自北方,可是京城偏南,南方无论经济还是文化,都较北方先进,人思安乐,信教者多,白莲教无论在京城还是南方,都广占市场,又有500年历史,很多的人心向旧楚,于是太祖为了以北抑南,连会试的试卷都分了南卷及北卷,只是升龙观中所有的人都是出身北方,无论是语言习俗还是说话办事,都与京城格格不入,所以……”升龙观最早的培养方向是军中战士,偶尔会有适合探马细作一类的人才,但也都是正统的北方口音,谁也没想到太祖统一的进程这么快,以致于升龙观名为暗卫,却根本没有适合当暗卫的人手。 “所以……怪不得每次看升龙观查点什么都查不到,合着你们所谓的暗卫就是搞暗杀的啊。” 钟晓欣都快晕倒了。 讲真……以前她还以为每次升龙观查点什么都能把线索给查断掉,是拜她和四哥没事总是想要搂搂亲亲抱抱的原因,以为是迟四或她身上带的什么逆天道的霉运把人升龙观给连累了,但现在听齐小道爷这么一说…… 大晋入主京城都已经30年了,整整的一代人啊,暗卫的人手竟然还招聘不足,那你们还查毛线的查啊。 529 拆散 “怪不得你看中了金桔呢……” 钟晓欣一开始以为齐小道爷是欣赏金桔的好头脑,宫中失火案金桔都没看过现场,就能理出海言这个嫌疑人来,这智商就不是普通人有的。金桔及其母本身是逃难的人,身世或者不清,但是金桔进了钟家,就能给受宠的嫡小姐当心腹,后来被钟晓欣安排在私院,出门就能跟京中专门聊八卦的大妈挂上线,去一趟白家的庄子,能把人家一个家生子的大管家给策反了,这情商也足足的,最重要的是金桔因为了钟2的原因,天然的就与白家(白莲教)有了血海深仇,也不怕她会倒向白莲。 在升龙观坚持着那严格到令人发指的选人制,度以至于无人可用的情况下,金桔……这还真是暗卫的好人选。 “并不只如此,其实圣上也一直觉得太祖时候定下来的很多政策已经行不通了” 比如南北分治,这是想统一还是想搞分裂?明明以京都为施政中心,可是整套的领导班子甚至暗卫人选都全用的北方人,升龙观的暗卫搞情报深入不到民间、搞调查追溯不到起源,连想多招些好用的南方人吧,都因为白莲教的原因不敢扩大招生面。 “当初将端王爷封在江南,所领的任务就是在南方招募新人,成立升龙观分支,却也因为端王府被烧而功败垂成。本想以青楼楚馆为情报点,慢慢吸收下层民众,却没想到不但让身边混入了白莲妖人,还赔上了王福秀一条性命。” “那是你们这出发点就不对……”钟晓欣脱口而出。 搞半天她四哥还是奉旨嫖昌啊…… 特么的太祖这一脉从老到小能有点正经人吧,白瞎了她四哥这么一个好苗子。 然后…… “等等……你之前说我四哥领了任务,不在京中……”不会又奉旨去嫖了吧? “呃……”齐小道爷淡定的移开眼道:“总之白莲教一日未除,宫中危机难解,圣上自然不敢广纳后宫,皇室子嗣丰盈更是无从谈起了。” 特么的……老娘以为自己接的是拯救天下的任务,结果内容是给皇帝开后宫……你过来给我说清楚啊喂…… “你给我说清楚了。”钟晓欣跳起来叫道:“我四哥到底做什么去了?” “端王爷又领了皇命,再下江南查白莲作孽去了,顺便做为钦差,检查江南一带堤坝的稳固情况。” “果然……”又奉旨去……四哥你等着,要是被我查到你趁我不在做了什么,我就真的自己飞升啦…… “我也要去江南。”还是不放心,她四哥那桃花眼太勾人了,就算他自己不想干什么,万一有不长眼的小妖精想干什么怎么办? 钟晓欣时刻紧记着,她当初可是领的宅斗路线,这要万一剧本大神给她一个神展开,再让迟四弄两个小妾回来给她练手,你说她是杀啊还是杀啊…… “可是你现在的任务是察宫中白莲余孽……”齐小道爷眉头皱成云片糕,轻斥道:“事有轻重缓急,还有什么事比太子和圣上的安危更重要?” “……你有本事让四哥来查安危,我去江南嫖……去江南查白莲教啊。我现在这本事可比四哥大些吧。”而且她还天然带衰,走到哪都能开启白莲剧情。 “江南那边是端王封地,你去了也一样帮不上忙,你和我负责京城事务,什么时候在京中绞灭了白莲余党,找到了五脉宝藏,什么时候你再去江南吧。” “……”哦呵,这是威胁吧……她要是不给元治帝搞定了白莲这些破事,她就得放她四哥一个人在江南那边浪?升龙观查了30年都查不出个毛线,以为她三天就能查个水落石出啊。 “不就是些宝藏嘛。”钟晓欣想了想说道:“给我四天时间……我先把白莲教别的四处宝藏给挖了再说。”三天是真的不够,一天一处,也得有四天时间。 “……”齐小道爷的嘴巴和眼都一起成了“o”型。 “宝藏挖出来,白莲教那边就不可能会毫无动静,到时她们只要有动作,就有线索,到时没了宝藏,打打杀杀的活就交给你们了,江南才是白莲的大本营,我不去怎么行?到时我得帮四哥多开点剧情线,他那边才好给一锅端了。”钟晓欣说道。 齐小道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听起来竟然很有道理,他似乎已经被说服了。 钟晓欣现在走哪里身份都妥妥的高贵,问题是她到底也只是身份高。 说是端王妃,端王府那边的资源都是升龙观的,还被迟四带着下江南了。 说是清源显圣真人,升龙观的资源都是齐小道爷拿着。 说是皇城司都知,圣上也半个人手没有分给她。 按说现在蓝卫也算是她自己的人手,可是这群人个个是下水的好手,别的特长没有,偏这一群人在水下还比不得她一个。 钟晓欣想不明白除了挖白莲宝藏,她还能干点什么? 京城这边一旦不需要她挖宝藏了,那就哪也用不着她了,就她这身手还嫌碍事。而江南那边则全无头绪,她现在就跟个白莲教探测仪似的,怎么就用不上她了? “这样行不?宝藏我给你们全挖了,然后就让我到江南找四哥?” “……不行,京城白莲不清算干净,你不能走,得一直在京中护持着圣上和太子。”特别是那毒,万一太子再毒发,能出手救治的依然只有钟晓欣。 合着技术人才还有受圈禁的风险啊。 钟晓欣斜眼看着齐小道爷。 “依着你这样的安排,我还有嫁出去的一天吗?”京城白莲和江南白莲本是一家,自从京城被大晋占住,白莲的重心反而都移到了江南,迟四在江南那边要灭不干净,京城这边有了江南源源不断的供人,能灭干净,要照这样说,她这辈子都离不得京城。 “海漫啊……”齐小道爷长叹了一声,“你我或许之前有点误会,但我如今也是真心引导你向道,姻缘之份男女之情总是阻碍,你不如真心随我修道,待我百年之后,升龙观国师之位,也可以考虑给你。”长点心吧,嫁人什么的别想了吧。 “……” 总有贱人想拆散她和四哥。 530 保密 而且还得等他百年之后,到时她就一定活着了? “要么年前我把宝藏挖了,让我去找四哥,又或者咱们就在京里清白莲副本,什么时候四哥回来了什么时候挖宝,你选吧,你要拿不定主意,还可以去问问圣上。也别拿圣上来压我,余下的四处宝藏挖出来,白莲教那边不得灭了我,又没四哥保护,我要是被灭了,太子可怎么活啊……” 又想驴干活,又想驴不吃草,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钟晓欣这次能结丹也多得元治帝给得压力,她心里也是感谢的,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和能力,除非元治帝打算杀掉她,不然就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她。 钟晓欣的条件也摆出来了,别的不讲,钟9有过预言说明年江南大水,她就不信江南那边用不上她这水中真仙。元治帝的意思,钟晓欣拿不准,但齐小道爷这个人,一遇到公事就格外认真,上次她九死一生的时候,齐小道爷就说过前尘尽去,若她能生还,按她的命格,只要不思男女之情,有极大的可能性能飞升成真仙,她现在严重怀疑这货就是想拆散她和四哥,谁让理论上她还是升龙观的人,得听齐小道爷的调度呢。 还以为她这宅斗剧本走到这一步,不会再出现什么不长眼神的人打着“为了你好”的名义来阻碍她了,毕竟她和迟四婚事都是御赐的,没想到还真有人来担当这种角色啊……齐小道爷这是终于不把她当作敌人内鬼之后,就开始把自己当她爸了? “你……好吧,那就先挖出宝藏来,若是三个月的时间里,太子的病没有其它的反复,我就向圣上汇报,调你去查江南白莲。”齐小道爷说道。 “……”三个月就三个月,钟晓欣其实说四天就宝藏全挖也就是夸个口,玉姑河下面水道下的四条道,她也就才摸清楚两条。 钟晓欣满意了,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去哪?”齐小道爷夹着眉头喊她,“韩家兄弟不知道回去查到了什么,一直不肯吐口,只说要见你,你先去审审他们。” 他说的是韩旗韩鲸两兄弟,之前被白莲教几乎虐杀,可见得两个人倒真的是有心投诚,可惜两个人还真就是硬骨头,咬定了不见钟晓欣什么也不肯说。 钟晓欣又是闭关又给太子治毒,那会儿怎么敢让她见外人,如今齐小道爷还打算着钟晓欣好好审一审这两个人呢。 “你将人给我送了来呗。反正要挖白莲的宝藏,我这里也得找几个白莲内部人员问问,你叫我在升龙观审,旁边都是你的人,他们就能说了?摆明了人家只想跟我混,你与其派人偷听,还不如大方点,反正我问完了也一样要告诉你啊。”钟晓欣一边走一边不在意的说道。 韩氏兄弟当初说要投靠的是她,虽然不知道这兄弟两个看中了她哪一点,但据说两个人被白莲的人抓到的时候,手脚筋和武功都被废了,就是留了一口气的废人一个,想来对方不会是用什么苦肉计了。本来以为两个人只是江南白莲分坛那边派的小虾,不过既然白莲这边一直不取他们的性命,那两个人知道的事只怕还有些重要。 齐小道爷也是因此,想叫钟晓欣先审过了这两个人,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线索,看着钟晓欣却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齐小道爷虽然有些气,不过也知道急不得。反正钟晓欣的性子,是一向的又不太聪明的,身边又没有人手,她无论从这兄弟身上问到了什么,自己拿不下,早晚还是要报回到观中来的。 齐小道爷便吩咐着人将韩家兄弟送到了钟晓欣面前。 钟晓欣看着上一次见面还人模狗样,这一次已经是半残之身的两兄弟,明明全身伤的站都站不起来了,见了她却挣扎着要给她磕头,也不由得眼眶有些湿。 而韩氏兄弟也当然要谢过钟晓欣救命之恩,若当初不是钟晓欣坚持要带人查桂花胡同那杏树院,两兄弟再拖些日子,身上升龙观的毒一发,少不得还是要死的。 钟晓欣当然也不好说其实那救人之事也是误会一场,她早就把两个人忘干净了。彼此讲了几句话,韩家兄弟两个果然就说有要事要禀报,看他们那眼神,连海言都想钟晓欣打发走的,更不肯在升龙观里说些什么,其实就像钟晓欣说的一样,怕齐小道爷派人偷听。 “好啦,给他们换上了升龙观的服饰,先做我的护卫带着一起去别院吧。”钟晓欣对海言说道。 钟晓欣若只是个大家闺秀,身边自然是不可能留用两个男子的,不过她现在还有一层御封的升龙观真仙的身份,像齐小道爷那样用几个心腹的护卫也是正常的很。这样的事自有海言安排,等着诸事落定,钟晓欣一行就往别院去了。 迟四给钟晓欣安排的别院,如今已经是钟晓欣除钟家和升龙观之外,最重要的一个落脚处了。 等着钟晓欣一行人到达的时候,海言取了钥匙开门,院中却早就有一个汉子恭敬立着等侯。 钟晓欣认得出这是蓝卫中的风言,当初在钟家大湖下,还给钟晓欣送过一分的功德值,对于风言来说,钟晓欣也是救过命的恩人。 钟晓欣闭关之前,将紫竹几个丫环都送了回钟家绮罗院,她现在宅斗的少了,朝堂后宫的水太深,紫竹几个在钟家更安全些。于是因为海言签过宠的关系,便升任了钟晓欣的第一心腹的位置,如今金桔又被齐小道爷看中,收进了升龙观中,这院子里里外外便是海言把持了。 之前钟晓欣刚出关的时候,就吩咐了海言去寻几个靠得住的人手,帮着做一件事。如今看来,海言找到的自然还是蓝卫,并且风言还受过钟晓欣的恩,让他办事自然是可以放心的。 因为是钟晓欣早说过的。 这件事,暂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531 茶话会 见了风言立在院子里,钟晓欣就心里有数了,问风言。 “是打听到了?还是找到了?” 风言必恭必敬的回道:“打听到,也找到了,如今被我带了来,就在客居的房间里,没有真人的吩咐,属下也不敢妄动,接下来怎么安排,全凭真人的吩咐。” 钟晓欣点了点头,说道:“那便现在就去吧。”虽然说了不能让人所知,不过现在身边的人,某种意义上都算自己人,特别是韩家兄弟,这件事正是要借助他们。便让风言带路一起到了客居的屋子。 韩家兄弟听钟晓欣说话,以为她让人打听并寻找的,该是一件物品,还暗自猜测着钟晓欣怎么对他们这样信任,直接就带着到了存放之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在了客房里的并什么什么珍宝或证物,竟然是一具女尸。 韩家兄弟大讶之下看向钟晓欣。 钟晓欣也正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可认识此人。”没有问白莲、没有问情报,钟晓欣最先问的,倒是两人与这死者的关系。 韩家兄弟本以为这只是一具不认识的女尸,听着钟晓欣这问法,倒像此女与他们有关一般,不由得就又看了几眼,……还是不认识。 韩家兄弟摇头。 “此女是……是谁来着?”钟晓欣话到一半,问海言。 海言满头黑线的补充道:“是五年前时任督察院左都御史的韩城之女韩筠。” 当日玉姑出关,钟晓欣交待海言的就是这样一句话:“查之前玉姑河韩家小姐的尸体葬在何处,我要见她。”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海言说完,韩家兄弟的脸色大变,面面相觑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认识了吗?”钟晓欣问道。 一时间韩旗点头、韩鲸摇头,两兄弟动作不一,自己都尴尬了。 “是听过此女,但未知名讳,也未见过其人。”韩旗忙解释道。 “那太虚观的韩道士呢?听过名字吗?见过人吗?”钟晓欣又问。 韩家兄弟这一次点头点的很统一,依然是韩旗道:“韩笠堂兄乃是京城嫡脉末支的最后一名子弟,以前同江南韩家就常有联系,前不久是我们兄弟上了京城后,才见过了几面。” “一百年前时任水脉圣女侯补的韩柔,也该听过吧?不知道她可曾对人说起来身边的神兽鲲鹏?”钟晓欣说着,便从袖子中挥出了鲲鹏,宝宝一出场身上还沾着真水,就手给大家演了一场鱼头化鸟身的大型换体魔术,立在场中打量着这新屋子中偏粉嫩的陈设,称赞道:“这又到了哪啊?挺漂亮的房间啊,好多花、好多纱、好多……死尸?” 钟晓欣对着这宝宝的画风莫非想捂脸,说好的牛逼登场呢…… 不过就是这样的画风,也足以震憾韩家兄弟,两个人直接就跪了,“这……这莫非就是当年老祖宗提过的半鱼半鸟的瑞兽?” 看来韩柔当年是真的提过鲲鹏的了。 钟晓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韩家兄弟愿意投她,自然是有所图,并且她要想向韩家兄弟要什么,也要有所给予,但她得先让韩家兄弟明白,她知道的很多,韩家兄弟是绝无可能隐瞒她或骗她的。 于是钟晓欣表现的十二万分的淡定开口道:“今天唤你们兄弟来,其实也很简单,韩柔圣女当年与鲲鹏是好友,鲲鹏想关心关心好友的后代,也是正常的,那么……现在开始,让我们从一百年前水脉圣女韩柔说起,来谈谈这些年白莲的发展情况吧。” 钟晓欣说道。 这是真的。 鲲鹏百年前两位好友。 成为洞远庵主的玲玲,其尸已经由白雀庵众尼带回安葬了,鲲鹏结了一桩心事,就惦记起小柔的事来了,当年它为了帮玲玲,没坚守宝藏的秘密,似乎是无意中坑了小柔一把,以致于朋友反目,被困玉姑河百年,鲲鹏想知道,那之后小柔怎么样了,又或者有没有后人,钟晓欣闭关前也曾查过小柔的事,可是百年前她未做成圣女,一个无名小卒根本查不到任何官面上的记录,所以这次一来是为了白莲情报,二来也是顺手,正好将这两件事并做一件,一起问了。 说来这事能串成一串,也是多得鲲鹏提醒。 那天在玉姑河里,鲲鹏与钟晓欣商量完玲玲的后事,顺口让钟晓欣出关后也打听打听小柔的情况,钟晓欣那时才知道小柔全名是韩柔,白莲教水脉都姓韩。 韩柔、韩道士、顺着这个思路,看着玲玲的遗体,钟晓欣便想到了韩小姐……以及韩家兄弟,这一里通百里明的,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呢,只要姓韩,都可以往上串一下试试。 于是便组织了这个《谈白莲教水脉百年兴衰茶话会》,大家既然人来全了,那就入座开谈吧。 钟晓欣拒绝了海言好心端来的瓜子,正而八经的先开口道:“那么就由我来先说两句吧。” “一百年前,又是五脉相争新一代圣女的时候,水脉的韩柔圣女当时找到了前朝时留下来的宝藏,并且连同宝藏一起的几个空洞,将之献给了白莲教,不要说在当时,就算是现在也是大功一件吧,我曾以为当代的圣女非她莫属,却没有想到听你们兄弟说,白莲教史上从来没有过水脉的圣女,我这朋友当年同柔圣女也有几分交情的,因此下非常关心她及其她的后代,你们既然也是源出水脉韩家,那就来说说看吧,之后柔圣女到底出了些什么事?以致于无缘圣女之位?又怎么会你们百年后新一代的圣女也被人害了,陈尸玉姑河?” 钟晓欣说道,这些情况是鲲鹏当年从小柔那里半听半猜的,钟晓欣拿出来一讲,却不想韩家兄弟脸上表情悲凄,看来是猜得对了。 韩旗眼睛里涌上来了泪,也涌上来了恨,说道:“主子所说的半点错没有,柔老祖当年确实只差一点就登位成为圣女,实现水脉的振兴了,只是后来……” 钟晓欣所的大致上是对的,就算不对,反正是一百年以前了,韩家兄弟说的也同样是听说。 五百年前,因为水脉圣女抢位失利,反而赔了性命,水脉的秘术便失传了,以后便一直衰落,弱于其它势力,而在一百年前,白莲教确实有一段时间水脉强势过,便是当时的圣女侯补韩柔,找到了前朝宝藏之后。 532 内部情况 当时的韩柔玉姑河镇妖有功,又将那妖洞中的宝藏献了出来,并同时给出了四个空洞,据其说是诛妖的时候一起诛杀了其它四妖,得到的。只不过余下四妖不如玉姑河妖般喜藏金银罢了。 虽然这一妖变五妖的说词很有点脸上贴金的意思,不过事实上,韩柔确实在诛妖之后能力大进,不但可以设置简单的水结界,并且擅于控水,可以凝水为剑,聚水为盾,总之钟晓欣那几样初级技能,人家都懂。甚至她还能水下呼吸,五百年前初代圣女能水下逃生,其机密一直未能在水脉中流传,韩柔却无师自通的会了……因此她实际上只献出了四个空洞,而玉姑河被她占为水脉藏宝处,设了结界,不许外人进入。 不过因为她实力确实强劲,所以当时的圣女位几乎是内定给了韩柔的。 可是好景不长。 其实说是圣女,也不过是白莲教内部势力的一个划分,四家流行坐,也算内部挺和谐,如今韩柔得势,一来水脉这些年来都衰落,势力长的太快,爬的太高,其它四脉都有些眼红。二来也是水脉衰落的太久,被四脉排斥,极为抱团。 韩柔自从被立为下代圣女后,其实是掌过一段时间的权的,她对教中事务所任用提拔的全是水脉的人,以前四百年,其它四脉把持教务,因着四脉家族不停的通婚所以沾亲带故,不管是哪一脉上去,也不会轻易动摇别脉的利益,最多就是关键利益部门安插自己的人手,韩柔却是仗着自己有法术在身,将一切都欣翻,任人唯亲,教中高位全都换上了水脉的心腹,若有人找她理论,轻则被喝斥,重则被水剑所伤,而一般能去找她理论的,当然都是教中位高权重之人。 教中……特别是教中高层,对她的不满越积越多。 “总得来说就是年轻气胜,目空一切吧。”钟晓欣说道。才14岁的年纪,就掌握有这个世间无人可及的法术,还有一只神兽当朋友,这高于世间的存在让韩柔这小姑娘忍不住的膨胀了。 钟晓欣这骨子里快30的老女人,多少年社会底层打混的谨慎,自打知道自己是这世上唯一的修真时,也忍不住的膨过啊,要不是玉姑河底当日差点爆体,就她现在的能力,说不定连着元治帝她都不放在眼里呢。 “……”韩柔老祖的坏话,韩家兄弟当年是不敢这么说的,其实当年的韩柔确实就是有些恃才傲物的狂气,因为跟着鲲鹏修了几个法术,就当自己是天下无敌,好好的文职圣女走上了武统路线,一言不合祭出水剑就要战。 教中上下这才看明白,韩柔这根本不是想扩大水脉势力,她这是要将整个白莲教变成水脉的呢,她是紧紧的记住了前面四百年水脉的怨气,想要水脉一统白莲,将其它四脉变作永远出不了头的残脉啊。 非但如此,韩柔还打破了圣女不可结婚的规定。 百年前的皇帝,本是一位年轻的帝王,原本都订好了皇后的人选,却对韩柔一见钟情,毁掉了婚事,非她不娶,原本白莲教是不同意的,让韩柔若做皇后,便不可做圣女,韩柔选了做圣女,那位帝王却犯上了相思病,若是一段时间里见不着韩柔,便上吐下泄重者还会昏迷不醒,只见到了人才能痊愈,因此更为了韩柔,打算要插手白莲事务,改掉圣女任期内不可嫁人的规定。 眼见着韩柔不但要独霸白莲,还要染指朝堂,这一来有矛盾的可就不光是白莲教内部了,包括当时旧楚的几个大世家都起了警惕之心,之后玲玲一事,又暴出了韩柔藏下了一部分宝藏之事,并且那位年轻帝王的相思病,也隐隐有人传说是中毒所致,可以说韩柔惹的京中除了水脉之外的一切势力,都看不惯她,于是就这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韩柔被其它四脉联手困在了一处别院中软禁,其它四脉开始清理水脉,等到了水脉刚刚振兴了一点的势力再次大伤之后,那别院便被人一把火烧了。 按理说以韩柔的能力该只要能她杯茶水就能够逃出来,但水脉得罪了太多人,具体又已经是百年前,总之韩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了,连是谁放了火都无人去查,还阻着水脉的人查。 而她死后,水脉的地位自然就落到了底,以前称是五脉之一,好歹在普通教众中还有些地位,自韩柔之后,韩家一脉反而连普通教众都不如了。 他们之前被其它四脉排斥,抱团的极紧,可是抱团的越紧,就越受排斥,因此韩家被打压的很惨,好些人放弃了水脉的身份离开,不再沾染教务远走他乡,就如同之前的韩小姐的父亲,查其祖上几代,与白莲也完全没有来往。也有些人像韩家兄弟的祖先一样,选择去外地发展的,勉强在别处的分坛立住了脚,余下的京中韩家人,在30多年前,又因为白莲教要修宝藏而死了好多的人在埋宝处。 于是这百年来,韩家一脉人便越来越少。到了最后,京城嫡支竟然全军覆没,只余下韩道士一个不知道算到了几服的人,顶着京城水脉韩家的名号,过的日子其实是连江南韩家也比不上的。 “大约十年前,韩笠堂兄写了信来,告诉我们说复兴水脉有望,因他找到了一家韩家分支,并且那户人家的女孩子天生会水,人也聪明漂亮,足够做新一代的圣女,便叫我们自韩家挑几个伶俐的女孩子,送去那人家,方便保护。”韩旗说道。而即同韩道士有亲,又与水脉相关,还正卡点在五年前,那小姐说的就是韩筠。钟晓欣也是因为这个时间点,联系着前后文,特别是她四哥一口气死了五个未婚妻,才串起来的。 韩家坚持在白莲教中未走的这些人,都是那种心中执念极深的人,即记得百年前韩柔所引领出来的辉煌时期,又记得百年来被四脉打压的仇恨,于是韩道士一说找到了新的圣女人选,江南韩家那边虽然也不富裕,但还是当即便选了几个长老并几个10岁的小女孩,一起带来了京城。 533 见见后人 韩笠手中有一份族谱,其中一个名字,就是韩家当初脱离教中北迁的一支,其后代在太祖的军中跟随着做文书的工作,如今补了督察院一个职位,因着那韩城奉道,所以一次谈话中,跟已经潜伏在太虚观的韩笠竟然续上了谱。 韩城其实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家祖宗以前的事迹了,更不知道自家同白莲教还有牵扯,只当是找到了同宗的同姓,两个人续了辈份,差不多的年纪,还是同辈,便越发亲近起来。 一次闲谈,韩城便谈起自家女儿才五岁的女儿,说是三岁时一次意外落水,发现孩子天生就会游泳,他本意是要夸奖女儿,却被韩道士记在了心里。韩家做为水脉弟子,不会水的一个都没有,但若说天生会水,也还是少的,何况如今白莲五脉俱衰,若水脉能在此衰落之时出一位圣女,力挽乾坤复兴白莲,岂不是将祖上的奢望都实现了…… 韩家因为被其它四家排斥,所以同旧楚少有联姻,对于旧楚的感情更是无从谈起,韩道士等人早就觉得白莲教不该陪着旧楚一起死掉,作为一个纯粹的宗教体系,他们本可以投向新帝,在新朝也发扬光大的,韩道士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养一个新的水脉圣女,拿下白莲,再投向新帝,到时就算国师的名头已经被升龙观占了,但看升龙观的样子于宗教一途并不热切,也没有像白莲那样非要一家独大,到时新生的水脉白莲教未必不能像现在的太虚观一般,在升龙观的管制下,划一块势力范围重新开始。 想法是好的,只不过现实有些残酷,江南韩家只能帮着提供些女孩子当丫环去接近说服这韩家小丫环,可是要想培养新的圣女,学识、知识、言谈、举止、眼界、肚量、甚至说琴棋书画以及游泳,都要下苦功,谁也不会服一个北地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官的女儿,不说白莲上层,就说普通民众,若不是仙的一眼就能叫你看出来,人家凭什么拿钱跪拜供养你呢。 韩道士只能同京城白莲联系,向京城白莲伸手要钱。 最早时,京城白莲那边也是很愿意再培养一个圣女的,但慢慢的,随着京城的白莲势力也找到了圣女的侯补,就不愿意再供养韩家的圣女了,更在五年前,韩筠小姑娘的突然的失踪,对于水脉的打击可想而知。 当时江南韩家也曾来人查问过事情的起末,但韩道士受打击极大,哭的不能自已,只说是那女孩养的太过于优秀,被皇后相中配给了端王,却没想到端王的克妻命格太强,连圣女都不放过。 江南韩家在京中两眼一摸黑,又查不出别的情况,只能失落而回。 等到江南韩家再次来人时,就已经是五年后了,有京中白莲联系说要找几个水性好的人手,帮着挖宝,江南韩家便派了韩氏兄弟来,等韩氏兄弟见识到了钟晓欣神乎其神的控水之术后,惊觉其与百年前带领水脉差一点称霸白莲的韩柔老祖何其相似,韩氏兄弟明白自家难再出一个圣女,就算出了,只要还在白莲的体系,就永不可能出头,何况钟晓欣看上去跟升龙观交情极深,正能实现韩家倒向新朝再兴辉煌的打算。 于是韩旗当机立断投向钟晓欣,愿奉其为新主。 那之后韩旗两个人出了升龙观,说愿意为其打听消息,其实也是先去找的韩道士。那韩道士也是个机灵的,一听说钟晓欣的异能当即就表示支持,并说了一件旧事,原来百年前韩柔被烧死时,当夜曾有水脉想冲进去救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人冲了进去,韩柔却不肯跟他出来,只在火中凄声大吼,言道她今日被这些小人害了,早晚有一天轮回转世,还要回来报仇的。 韩道士怀疑钟晓欣就是韩柔老祖的转世,便要为其代为收拾白莲内部可用之人,又指挥韩家这有功夫在身的兄弟两个,入京中白莲势力的驻扎处,去偷一件叫做“圣石”的宝贝,说是历代圣女侯补不可缺之物,没想到兄弟两个偷到了东西,人却被抓,便一直被关着,而韩道士更是早已死了。 事情就是这样…… 钟晓欣后悔没在手上抓把瓜子了。 事实的离奇曲折简直超出了她的想像。 韩道士因钟9天火一事被抓,其实这根本是个随机剧情,连支线剧情都算不上,虽然他确有伤人心,可是被这么拱到面上来,还为此丧了一条命,也真挺无辜的,没想到对方暗地里竟然已经算是她的人了,听起来还是铁粉的那种感觉……她怎么觉得这么冤啊。 “那……那圣石又是何物,你们是如何偷到的?”钟晓欣问道。 “我们以前也不知道这圣石是何物,据韩道士说是白莲上层才知道的秘宝,身份不到十字门是不可知的,这圣石即是圣女侯补的信物,也是圣女升座必要之物,作用如同三清一系的五雷令,负起沟通天地之责,圣女即位时将血滴上去,若受天地真神的承认,便会显化异像,是极为贵重之物,可惜水脉的圣石已经丢失了,所以韩道士当初带我们去一处地方,我们好不容易才得了手,却没想到被人抓到了,因他们查不到我们将圣石藏在了哪里,才一直不敢杀我们。” “那你们将圣石藏于何处?”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现在的位置,只怕还需要借升龙观之力,好好查查了。” 这话说的…… 钟晓欣叹口气,不过圣石这东西本来就是白莲圣女的认证物,找不找的到的她还真没有兴趣,总之这样一来,韩柔的事情也算告以段落了,果然是不得好死,并且无后…… 听到这样的回答,鲲鹏的心情可想而知了。也跟着钟晓欣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床上的女孩就是小柔之后又一界新的水脉圣女候补了,真没有想到因缘际会下,她也曾在水中陪了我五年多,也算是有缘吧,你把她的尸体挖出来就是为了让我见见?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逝者已矣,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还是快些将她安葬了吧……” 这个就……“你想多了。”钟晓欣说道。 这只是个朋友的后人,还是个死的……又不是初恋情人,哪至于人都死了还要再挖出来见见…… 534 不腐 之所以大张旗鼓的将这尸体挖出来,其实是因为…… “你们不觉得她的尸体有什么问题吗?”钟晓欣问道。 屋里没有人回答,大家都在深思钟晓欣何以有此一问,海言憋了半天才说道:“主子说的可是此女尸身不腐之事?” 鲲鹏道:“能保尸体长存,看来此女生前也有些道行,但这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吧,小玲的尸身也一直完好啊。” 韩家兄弟也点头道:“韩筠自小就在暗地里被培养为圣女,道家方术也该学过些,尸身不腐也或许是有的,以前白莲五脉中也不乏长老,尸解之后其形不腐。” 海言羞的脸都能滴血了,看向钟晓欣眼神中,全是:“我的思维如此正常,又给主子丢脸了”的愧疚感。 钟晓欣哭笑不得的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此事极怪……” 说完修仙系统里“叮”的一声,海言的忠诚度又升高了,再看海言已经改成了一脸的:谢谢主子照顾我的颜面,其实大可不必……的表情。 钟晓欣直接就“……”,她身边快没有正常人了,海言你一定不要再走歪路啊。 因为无论玲玲还是白莲的长老,都是积年修炼的老者啊,韩筠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就能练到尸解了?虽然钟晓欣自己也是还未到十五岁就晋了金丹真仙,可是说出来她还是不信啊。 第一次见韩筠的尸体时,钟晓欣以为是张家大小姐的尸身,毕竟那时对方失踪还没几天,不腐也是正常的。 后来知道这尸身五年不腐,无论是她或升龙观也曾存过疑,但当时怀疑的是玉姑河底有异,又因为河底玲玲的尸体保存也极好,所以当时便觉得这河底里有结界,或许尸体都不腐吧……反正因为有了鲲鹏这种神兽在,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都正常,这事也未引起谁的注意。 因为韩家那位大人早前几年获罪自尽,其家人也都回了乡里,于是韩小姐尸身无人认领,就由升龙观找地方埋了,也就告以段落。 但闭关之后,鲲鹏无事可做清理玉姑河底,发现这百年来,淹死的路人还是有几个的,只是化了骨,都被勤劳的鲲鹏宝宝扫在了一处,两个人为了给玲玲正名,又需要玉姑河底真有个“妖”,便商量着将历年落水之人的尸骨做成“骨妖”。 那时钟晓欣才想到,若是别人的尸体都化了骨,为什么玲玲和韩筠的尸体会不腐呢?更何况早前钟晓欣曾顺嘴问过,韩筠是被人乱刀捅死,那其实也可以排除道行高深又或肉体成圣之说。 以前鲲鹏也说过,修仙之人修炼之时会先做一个凝聚之阵,让时间放缓,可是放缓不是停滞,当初将小兰的尸体当作玲玲的尸体出水,就是因为其尸体浮肿看不清面貌才会让人误会。 也就是说,尸体就算腐烂的速度慢,但也还是会腐烂的,在玉姑河中,唯有玲玲和韩筠的遗体不腐。 要说玲玲确实是修炼多年的大德比丘尼,她身周还一直散放着水晶这种出了名的保鲜物品,不腐就不腐吧,韩筠个小丫头片子是凭的什么? 钟晓欣问海言道:“你可还记得,当日张氏说正是五年前,韩道士曾与一个婆子说定,要拐了他亲戚家的小姐出来,又过了一段时日,便在夜中身上染血,带回了一个首饰盒子,然后大哭一晚。” 当时张氏说,她认为是韩道士见财起义,拐害人家小姐未成,又谋害了对方,将这些首饰拿回的,当时钟晓欣也就信了。 但后来想想便不太对吧。 第一,张氏说那首饰盒子里,都是些小姑娘家漂亮又不值钱的头花,若韩道士见财起义,这眼皮子也太浅了,他好歹也还是太虚观掌宫真人的嫡弟子,哪里就为了这点子花架子东西就要杀人。 第二,他就算是见财起义,那这财他自己可并非收好,而是直接全扔给了张氏,连首饰盒都是吩咐张氏烧掉的,一副不愿意多看的样子。 这不像是贪财,倒像是找什么东西未找到的样子。 又反过来说,韩家小姐是为了什么理由,出门时什么都不带,要带着自己的首饰盒子?据迟四说当时这小姐失踪时,有人传说她和表哥有私,带了首饰盒子要和表哥私奔,那表哥贪了她的首饰杀了她,然而如今这首饰盒子在韩道士手上,就说明了她那表哥是无辜的。 那韩筠带个首饰盒子,为的不是私奔,又为的什么? 钟晓欣和金桔当时听张氏说话,心思全放在韩道士身上,但如今思维拐到了韩筠身上,有些疑点就越想越多。 特别是张氏一开始说拐带,只觉得那小姐和韩道士并不熟悉,但实际上韩筠是韩道士暗中培养起来的,两个人一定是非常的熟悉,并且韩道士很看重她,将一族的前程都赌在了她的身上,又怎么会为了一点首饰轻易杀她。 猜来猜去最可能的情况是,韩筠与韩道士相熟,两人见面,要将首饰盒子里的某样东西给他,然而却不知道为何被人杀掉了,那杀人者离开,韩道士满以为东西该还会在首饰盒子中,就拿了回来,却遍寻不着,心灰意冷下将首饰及盒子一起扔给了张氏处理。 那东西得韩道士看中……韩筠尸身不腐……韩道士告诉韩家兄弟,白莲有圣物名“圣石”,即是圣女身份的象征,也能显化奇迹…… 这么多的内容……,以钟晓欣的cpu虽然说不能整理出很明确的条理来,但是线过汇在一起也串到了一个大概的情况。其它人或许聪明过她,但谁让只有她汇总到了所有的线索了呢。 钟晓欣绝然道:“我要剖她尸身,谁敢为我动手。” “我来。”海言似是明白了什么,叫道。 韩家兄弟也有些恍悟,互看一眼,床上躺的虽然是他们曾寄予厚望的“前圣女侯补”,但一个死人又怎么比得过钟晓欣这活着的真仙,也不由得抢道:“我来。” 只鲲鹏说道:“你别乱来……我不吃人肉的……但你只要不再炼尸,我也不会阻着你吃就是了……” 钟晓欣:“……”亲人,你真的想多了。 炼尸不行……吃就可以?鲲鹏这是谁哪个吃货养大的,误人子弟啊这是…… 535 串成一串 剖尸这种事,到底还是让韩旗来做的,无需钟晓欣吩咐,韩旗上来就先对着气管到胃这一条线下手,其手法之熟让钟晓欣觉得,这汉子手上怕也有不少的人命。 韩筠虽然已经死了五年,但其尸身却如新死一般,虽然有些冰凉僵直,但内里的血色如新,只不过不再游动而已,韩旗划开了皮肤伸进手去一阵掏摸,钟晓欣也不敢看,只觉得过了并不长的时间,就听到了韩旗的抽气声,语气中带着惊喜。 等到钟晓欣回过头去看他的时候,这汉子的脸上激动的全都是泪了。 “主子……是“圣石”,这……这一定就是我们水脉的圣石……” 钟晓欣看了眼韩旗拿在手中的一块圆形……红色水晶…… 这年头水晶有这么罕见吗?这边世界的水晶保鲜度有这么高吗? 不过钟晓欣正想着,却见着这本是红色的水晶,先是红色淡去,变做了玫红,又变了粉红,最后就是一块白色的水晶了…… 嗯……变色水晶啊,这个真有点值钱…… 韩旗拿着那白色水晶,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又将水晶按在韩筠尸体涌出的血液中,然后一屋子的人看着那白色水晶再次粉红、玫红、大红。韩旗就将水晶又拿出来,于是又大红、玫红、粉红,最终变回了白色。 即是说,这水晶之所以由白变红,是因为沾了韩筠的血。 钟晓欣便开口道:“海言,你试试……哦,一点血就可以。” 阻止了海言拿刀划脉膊,不过最终海言还是给一个指头划了个超级大口子,血跟不要钱似的滴上水晶,搞的钟晓欣也只能亲自出手给她止血,不过很可惜,海言的血避开了水晶淌到了地上,白色的水晶还是那样的纯白。 只不过失了这圣石,韩筠小姑娘刚刚还新鲜的尸体慢慢就产生了变化,之前涌出的血也凝固了,原本水嫩的皮肤也迅速干瘪,再加上之前鲲鹏也说过,她是被人捅入腹部十几刀而死,伤口皮肉外绽,整个画面跟恐怖片似的……不过却没有人看她,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韩旗手里那颗圣石上,然后一直未怎么开口的韩鲸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这圣石沾上了韩筠的血就变色,如果这也算显化奇迹的话,就是说韩筠确实有成为圣女的资质,而这样一位圣女,却像百年前的韩柔一样,不明死因不知凶手,年纪轻轻便死了。 “好啦。不要哭了。”钟晓欣也很感叹的说道:“你们可知道京城韩氏的祖地,将她葬了吧。” 圣女,可真不是什么好工作。 虽然钟晓欣的脑袋也不怎么聪明,但线索太多,而且好歹她的脑洞也大,再加上韩氏兄弟对韩道士的安排也多少知道一些。 这一出悲剧前后一联系,也就猜的七七八八了。 韩道士10年前知道了才五岁的韩筠小姑娘幼年时曾意外落水,却自己游了回来,便上了心。据韩家兄弟说,细察之下,原来韩大人的原配早亡,只留下这一个女儿,小姑娘是在继母的看护下落水的,那就不知道是不是意外了。 韩道士当时便联系了江南老家的族人,让人找了几个十多岁的女孩,通过各种手段放入了韩家帮当丫环,在这继母手下保这小姑娘平安。 之后的十年,也陆续往里送了不少的替换丫环,一边细心看护,一边遥控教养着韩筠,顺便给对方洗脑,除了在韩家没法教授游泳之外,等到了韩筠十几岁时,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了,虽然没有父母疼爱,但比起那继母生的妹妹来更为优秀,对于韩道士这位暗中的养父,也很顺从。 想来韩道士该是很满意的,加上她的血能够让圣石显化,也就将圣石一起交给她。 后来该就跟张氏听到的一样,本是不能结婚的圣女,被定下了端王爷这门好亲事,韩道士曾想过将韩筠拐出韩家,但一来无钱安置,二来怕引发事端,又听得那婆子说自已这一脉的圣女出身高贵,怕两者没有可争之力。 可能韩道士想开了,觉得养女的幸福重要;也可能是自觉得比不得婆子那一脉,怕韩筠再受伤害;又或者也可能有心像他曾想过的一样,想要韩筠投向新朝,觉得嫁给端王也不错。 总之韩道士后来改了主意,便约见韩筠,让她将圣石还回来,罢掉她圣女的身份。 那韩筠在约定处等到韩道士,却有其它人也在场,对方出手袭击她,韩筠便临死前吞下圣石跳入玉姑河,在她的心里,大约真以为自己能够受到水的保祐罢,却是阵尸在河底五年,尸体不腐。 那之后韩道士一身血衣带回了首饰盒,翻找之下确认圣石已经丢失,才会大哭一夜,至于他哭的到底是水脉失了圣石,还是养女之死就不知道了。 钟晓欣这样大约解说完,众人对比自己知道的那一块信息,也确实都对得上。 “只是不知道凶手是谁?”韩家兄弟咬着牙的说道,之前韩道士对于韩筠之死,只字未提,只说是端王相克,他们也没有多问,但是听钟晓欣的猜想,韩道士既然身上染血,当时就该是在现场的……可能是去的迟了未能施救,甚至可能是亲眼见到养女跳河,总之他只抢回了那个染血的首饰盒。 “莫非是白家?”海言猜到。白家现在是升龙观找出来的白莲教安插在朝中最大的官了,又是五城兵马司之一,想掩掉一两件杀人的案子,再安排私奔的流言,也是很方便的。 “有可能吧,不过对方曾说过一句话,她们一脉的圣女,若想嫁人,就算是皇后也做得……”钟晓欣说道:“百年前小柔不是也曾对当时的皇帝下毒,让其犯相思病非卿不娶么?”若说那年轻帝王犯相思病的症状就是体弱和晕迷,那岂不是同现在太子所患的病症极像,只不过太子此症不发作则已,一发作要命罢了。 太子中毒、韩筠被杀,如果真的都是白莲教所为,那么能够将之串起来的线索也并不是没有…… “王福秀?”海言惊叫了一声。 536 水系爆破 “就是王福秀。” 钟晓欣说道。 换了更早之前,钟晓欣也想不到她身上去,毕竟人已经死了,可是这一次鲲鹏“溯本追源”查到了太子所中之毒就是下在王福秀的嫁衣之上,当然也有可能王福秀在死后嫁人被人所用。 但是韩筠被杀,却是腹部被捅了十几刀,若当真只是白莲内斗想抢夺圣石,其实只一刀毙命就可以,是谁对于这样一个15岁的小女孩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要捅这么些刀呢,并且因为那圣石还留在韩筠体内,所以甚至能推出对方的最终目的并不是圣石,而真的只是杀人泄愤,否则韩筠不可能有机会吞掉圣石又跳河,韩道士也不会怀着一丝侥幸将首饰盒带回察看了。 联想一下当初迟四说过的同他订婚的几位女子的排序,王福秀正是韩筠死后,订给了迟四,甚至只是个侧妃,她也愿意,更不惜追随着逃婚的迟四远赴江南,这样的爱意当真深入骨髓。 也不是钟晓欣给前任脸上抹黑灰啊,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王福秀的可疑太大。 “这么一来,线索岂不是又断了?”海言对于事情发展到这样也是无可奈何。 自打钟晓欣开始参与升龙观事务后,抓到的白莲线索简直比她们前面30年查出来的还要多,可说是个活动的人形白莲探测器,可是偏她抓出来的线索全是断的,这一截一截的,跟拼图似的,如今就算知道了王福秀可能有问题,可都死了好多年,该怎么查呢,总不能将元嬷嬷抓来严形逼供吧。 钟晓欣也觉得这真是件难事,不过好在,她现在的任务就只是挖白莲宝藏而已。 “那这座谈会今天就到此为此,大家洗洗睡吧,海言做好下水的准备,明天陪我走一次萧家别院吧。”钟晓欣说道。 此次座谈会以白莲百年兴衰为主题,以恐怖悬疑故事为线索,最终就得了个洗洗睡吧的结局,连韩鲸都哭不下去了。 韩旗手里还拿着圣石呢,眼看着钟晓欣连看也没多看一眼,吓得他连忙跪下奉上圣石:“请主人收下。”即是圣女信物也是显化之神物,他哪里有资格拿着,还以为是钟晓欣考验他呢。 问题这是刚刚从死人喉咙里掏出来的。 钟晓欣是真心的想装做忘了这一回事的。 第二天从萧家大湖回来的时候,海言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升龙观查了30年都没有挖到了宝藏,钟晓欣到了之后分分钟就挖出来了。 钟晓欣自打通过了玉姑河水道确认了另外四处的洞穴所在的位置,便先选了萧家这里做练手的地方,谁让这地方她住了一个月呢,怪熟的。 萧家大湖,也是玉姑河道四道之中,唯一没有通向洞穴之内的一条道,出口在湖壁。按着鲲鹏的所说,宝藏入口处都有白莲教的机关,反正想来宝藏该都埋在湖底,于是钟晓欣也没废什么事拆机关,直接放出鲲鹏,与之合力,引动了玉姑河同萧家湖中水,一人一兽全力一击,直接就把湖底连同着湖的周边几十米,全都轰了一遍,这动静连带着震塌了萧家左近的两间院子和十几间屋子,幸好因为当初钟晓欣在此闭关,萧家别院整个被升龙观征用,而无人死伤。 湖都被两个人暴力扩张了三倍有余,果然那宝藏就露了出来。 粗略下去统计了一下,光是被炸扁的金银、被炸毁的珠宝和碎成了末的古董器具,想来也足够十万之数,看来小柔献出空穴之后,虽然百年前因为她的原因,将玉姑河与其它四穴的通道给封闭了,但是空穴仍在,白莲教还是用来设置了机关,并存下了一堆的宝藏。 只不过这里的宝藏就算有十万之数,被钟晓欣与鲲鹏这一通的狂轰乱炸,那些珠宝古董也都全完了,那金银本是金砖银锭,如今也被炸的成了渣渣,并且还混在河底的泥石中,就算清理出来,只怕也就三四万两,算来跟玉姑河那边的残藏差不多的数字。 海言就算知道这宝藏挖出来不是自己的,可是看着被废掉了几乎一半的财宝,也是心疼的直抽抽,她们蓝卫为了这宝藏找了30年,死了多少人,如今钟晓欣一分钟就搞定,却挖出来这么一堆的破烂…… 总之任务完成了。 钟晓欣有了上次玉姑河的经验,也不敢再好心的帮着装财宝了,谁知道这些财宝里面有没有什么逆天的神器,钟晓欣便将此事甩了手给海言。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了,天凉水寒本是不该在下水的。 但萧家大湖本来就不深,又被钟晓欣向四周和底下扩张了一圈,因为轰炸的太猛还引起了一些湖水逆流回玉姑河,于是等到了再入水时,众人们发现那湖水也仅到人胸口处了,反正也只是下水摸宝这样没什么技术性的工作,这样便不用非得蓝卫才行,海言干脆就组织了升龙观负责正常法事全员都下河来铲泥,反倒把技术人员的蓝卫都闲置了。 最后一群老小道士用了一天的时间,又将萧家湖底给铲薄了一层,将那些金银连着泥沙和碎古董片……总之就是那些已经完全看不出是原本是什么来的东西们一起,铲了三大车装车回观里,海言这才回到别院。 她回别院时,钟晓欣正坐在厅里喝茶,一边喝一边听着齐小道爷披头盖脸的……劝告。 “总之,你在封地的群主府已经在建了,宫中的赏赐如今也依着你的意思,不送到钟家,而送到了这里,你说要将这女人……还有那两个白莲韩家的人留下来听用,这些我就能做主,也都依着你吧,但你别再妄想为了尽快去找端王,就不管不顾的乱炸乱挖,什么时候,另三处的宝藏【完完整整】的被挖出来了,什么时候你再去江南,你也不想因为因为这些零碎东西,耽误了你与端王爷的相会吧。”齐小道爷头上蹦青筋,口气温柔的说道。 钟晓欣自然明白齐小道爷这是在宫里被元治帝训过了一遍,问题是当初说好的是将宝藏挖出来,可没说整块挖还是零碎挖啊,对于施工方来说,又不是考古,她当然是暴力挖掘来的快啊。 钟晓欣在心里抱怨了两句元治帝乱给她增加工作量,面上就带了出来,被齐小道爷狠瞪了几眼,但还是委委屈屈的答应了,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现在能力这么强,直接将宝藏地爆破成了埋藏地。 看着钟晓欣点了头,齐小道爷才忍了满头的青筋,没有再说什么,转而问起韩家兄弟的事来。 钟晓欣就将昨天两个人那处问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无论是韩家兄弟所告知的情报,还是韩筠的尸体或者是两个人提供的圣石的消息和线索,甚至连圣石的用法,都没有一点隐瞒。 齐小道爷听完眉头都能夹苍蝇了。 537 防备 “知道了。总之再一个宝藏,你一定要注意不许这样乱炸,不……你挖的时候派人来通知我,我跟你一起去。” 这还搞上监工了…… 钟晓欣也只能点头。 等着齐小道爷带着护卫们走掉,别院里已经只余下升龙观蓝卫中海言的心腹人了。 海言才脸色不太好的对钟晓欣说道:“主子怎么全告诉齐尘风了?”虽然钟晓欣的决定不是她能置疑的,不过她本来以为钟晓欣当初吩咐了要隐密行事,至少也会瞒下点什么,别的不说,圣石的事大可以不告诉升龙观那边。 “主子……主子总得给自己留点后路,圣上他……并非容人之人,这么多年来,飞鸟尽良弓藏的事,升龙观里见识的太多了,何况蓝卫几任的首领……,圣上也好,齐尘风也罢,都不是会在意下属生死的人,白莲一日未除,主子反而……。”海言劝道。 钟晓欣如今是真仙的身份了,这都是元治帝捧起来的,为的不过是让钟晓欣更加的听话听命,可是若钟晓欣当真的就帮着元治帝将整个白莲教拨根而起,那么没有了白莲教之后,元治帝还会这样供着钟晓欣吗? 何况钟晓欣现在是通天的手段,连一个宝藏分分钟都给炸成了泥,这样转眼间就能要人命的手段,上位者根本没有办法和手段拿捏她,会不害怕? 海言一也是没想到钟晓欣这一次挖宝这么招摇,二也是没想到钟晓欣会这么老实诚恳,有什么说什么,海言想想未来都替钟晓欣愁的慌。所以明知道这种事情不该她一个下属插嘴,但也忍不住的想劝钟晓欣,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白莲之事于钟晓欣,其实完全可以采用养寇政策,反倒不会引起元治帝太大的猜疑。 海言是真的关心钟晓欣。虽然没有紫竹的保姆式照顾、也不像金桔那样聪慧到看透一切,但是这丫头忠心又诚心,更不会未经请示随便拿主意,已经是钟晓欣用过的最顺手的一个了,何况两个人还有着主宠契约,钟晓欣有些事,也不瞒她。 “飞鸟尽,良弓藏……可是圣上那边有太多的良弓了……我总得叫他知道,我是这些弓里最利的一把。”钟晓欣看着海言对她一片赤诚,说道:“我如今是举世皆知的真仙了,若是发挥不出一把好弓的作用,一样的要被收藏啊,就算我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对于别人来说,也不过是将刀收到了刀鞘里罢了,他们的心里还是会害怕这刀出鞘的一天,甚至还会怕那握刀的人……反倒不如就将我这刀摆在明面上,谁都无法视而不见,自然就会想办法争着用我……白莲教,也不用养,就算能连根拨起,这飞鸟……只怕也尽不了。”钟晓欣说道。 因为她不光是一把刀,她还有端王未婚妻的身份,以前光听着迟四说元治帝怎么宠他,钟晓欣也就信他,可是再怎么弟控,元治帝也还是一个帝皇。他或者能接受弟弟任性的娶一个空有美貌的没落世家丧妇长女,可是他能接受一个真仙身份,动念间让天地为之色变的良弓被握到弟弟的手里吗? 钟晓欣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她一个月前闭关就再没有见过迟四,出来就听说人被派到了江南,而依着迟四的个性,不可能不留人手或信息给她,别说派小厮来说声,连封信也没有,这就很不像他了,也就由不得钟晓欣不多想。 她在京城灭白莲,迟四在江南奉旨嫖……,两个人天各一方,真的是元治帝手上无人可用到了非迟四出马不可的地步了吗? 元治帝现在又着意的恩宠她,金钱财富名誉地位……除了美女她用不着,别的应有尽有,而迟四那边却是美女无数的江南,两个人不知道要几年才能见面,而见了面之后,她已经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自由洒脱惯了的直仙,迟四那边万一再弄两个貌美小妾,到时她还能会想再嫁人,相夫教子智斗小妾的过一辈子吗? 这婚约估计就得掰。 钟晓欣其实从以前就在想……齐小道爷当初初见时,到底知不知道她就是端王的未婚妻,若明知道她许婚端王,那张倒画的“招灾引厄”符又是几个意思?又或者……是谁的意思? 所以钟晓欣干脆就出了大招,一者是武力震撼,让元治帝明白她的作用和价值,二是等着元治帝的斥骂,她要元治帝知道,她是很乖很听话的,她更爱的也是权势名声,不会为了迟四而抛开一切的…… …………………………………………………… “这么说,这三天来,蓝卫一直在清理镇国公府的宝藏?” 勤政殿里,元治帝问道。 “是的,当初前任蓝卫首领致死的那一块沼泽地底,确实就是另一个宝藏之处,海漫说其实白莲五处宝藏,因为多数都有白莲韩家的弟子在其中修建并陨身,所以顺着韩家兄弟的两,可以让其与祖先血脉相唤,借此找到宝藏,如今正开挖的就是镇国公府后院大花园中的一处,是供着鲲鹏圣仙之力清理了沼泽,沼泽宽三尺,深五尺,该就是当初白莲教所设计机关,宝藏正位于其下,因为不敢轻易开挖,所以蓝卫这两天会清理周边,确认宝藏的情况,到时候再找匠人抽干湖水,让人从湖里四周开挖,必然能保得宝藏安好。”齐小道爷滴着冷汗的回道。 当初蓝卫前任首领去探查时,他还跟在一边,是他亲自向元治帝汇报那处无宝,如今钟晓欣炸完萧家大湖,就开挖这一块,他真心怀疑这是她公报私仇,是嫌他那天对她说话的态度不好?可是他哪天对她说话的态度也没好过啊…… 总觉得钟晓欣能耐大本事强之后,特别是迟四不在身边之后,钟晓欣已经完全拿怼他当事业来干了。 元治帝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多发怒,有些事过了,再计较也没有用,人呢,最重要就是着眼当下,遥望未来。 “你觉得,海漫此人如何?”元治帝缓缓的问道 “此人可用。”齐小道爷也松了口气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一直是不太喜欢她的。”元治帝说道。 “这与臣个人喜好无关。海漫这个人……”齐小道爷想了想说道:“脑袋简单、人也懒散、而且反应慢人半拍、脾气还极、护短又容易信人,性子随意并且胸无大志,甚至还基本的御下之术都不懂,说是天真不如说蠢。” 元治帝:“……”看出来是真不喜欢了。 538 不只一个 “不过……也因此,她没什么野心、人也随和、为人心善、不擅争抢、即不曾出口伤人,也不会仗着本事随意害人性命,更曾有过以德报怨之举,也勉强还算听从吩咐,上次萧家挖宝之事我已经叮嘱过她,虽然当时她看着勉强,但之后确实放缓了进度,镇国公府挖宝一事,定了一个月挖成,她也不曾在里面施过什么手段来加速工期,所以此人信用好、为人也忠厚本份,这些天看来,就算修成了真仙也没什么侍才傲物的变化,白莲教之事托给她,值得信赖。” 齐小道爷在缺点之后,也给出了正面的评价。虽然这评价其实有点片面,因为钟晓欣救人并珍惜人命之举完全是为了功德值,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很中肯的,钟晓欣不擅与人争斗并随子平和,也没什么欲望野心,平日里看着或者有些没用,但是对于一个有上天入地之力的真仙来说,这样的性格多少也让元治帝放下了一些忌惮之心。 但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元治帝也是信得过钟晓欣的,这到底是大晋朝自开国以来捡到的第一只野生圣女,更是在万民之前显化真仙,在玉姑河边那一幕,后世百年说起此事来,元治帝治下即有真仙圣女,又有神兽临世,只怕元治帝的声明都不会亚于开国太祖。 何况钟晓欣明明亲口说过,为了早点去见迟四,四处宝藏四天就能挖出来,可是因为齐小道爷带到的是元治帝的意思,依然是忍着宁可一个月开挖一处宝藏,可见得再她的心里,元治帝这帝王之命还是要更胜于她自己的私心的。 除了最早捡到她的是迟四这一点外,其它都几乎可称的上完美。 元治帝点了点头,再次吩咐齐小道爷说道:“既然是可信之人,就可用,俗话说用人不疑,白莲教中诸事,无需瞒她,你找个机会全告诉了她。我也不会真拦着她去江南,但京中白莲和太子中毒一事,都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那时你还做你的国师,我封她做护国真仙,享公主待遇,她再建的封地府邸叫了人再做改动,改做公主府的建制,待到了白莲事了,她去留随意,自可去她的封地上修仙成圣。” 齐小道爷明白元治帝的意思,领了命,才又说起了一件事。 “韩家兄弟当日是被韩道士直接带到了桂花巷杏事宅那里偷东西,据他们交待,当日他们偷到了圣石却被人发觉,于是慌不择路下撞到了一个小侍女,他们杀了那小侍女,顺手便将圣石塞到了那小侍女的嘴里,之后两个人被抓,那宅子中人却不停的逼问他们将圣石藏于何处,他们便知道对方没有想到他们藏石之处,必定是将那小侍女埋了,他们为了保命,自然更不会招认,顺着这条线,我们到了乱葬岗已经找到了那侍女的尸体,如今连同着三天前海漫上交的那块圣石,白莲教五脉圣石已经有两块了。” 元治帝听完也沉默了一会。 钟晓欣这“白莲人形探测仪”精准度高达百分之千,她所在之处恨不得哪哪都是白莲教的线索,如今白莲宝藏被挖开了三处,从来没听说过的五脉圣石也得了两块,太子那毒都…… 本来不该发作的白莲异毒,都因为她入宫,有人纵火烧王福秀的嫁衣而意外发作了,最重要是本来无解之毒,还让她也给解了,说她是“白莲克星”都不为过。 这也是元治帝心里信任钟晓欣的原因,她和白莲教已经是不解之仇了。所以元治帝的沉默,也代表心里明白,端王五年前下江南,就无功而返,想彻底清除白莲,就一定要是钟晓欣出手才行。 所以当初钟晓欣要去江南找迟四,齐小道爷也并没有强硬的阻挡,只不过是不肯让她当时就去,要拖过一段时间罢了。 “老四那边,怎么样了?”元治帝问道。 “江南那边,已经开始重建端王府,王爷当初的妾室,也还都养在江南的各个别院中,已经让人都送了过去,只不过听说端王心急于查白莲之事,并没有临幸哪一个,还透出口风要将人全都散掉。” 齐小道爷当初脱口而出对钟晓欣说,端王的外室是不在桂花胡同那里的,其实都说的是真的,当初在江南时各府中送的美人,迟四自江南端王府被烧,就甩手不理了,端王府那边的长吏报上来,头疼的元治帝不得了,没想到自己连弟弟的小妾都得过问,就又甩给了升龙观,升龙观将人都安置在江南的一些院子中,到底这些女子理论上已经是端王的人了,没可能随意再配人的。 元治帝摇摇头:“他一个人在江南,身边没个服侍的人怎么能行,就算那些女子年纪大看不中了,再买新人就是了,总得有一两个留意着他起居衣食,若是能再怀上子嗣,便也是大功一件,封个测妃也够格的。” 齐小道爷吃惊的不由得抬了一下头,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元治帝应该清楚,当初他算给迟四的命格中有“子孙缘断绝”这一句,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有孩子。 元治帝又道:“老三在外面玩的也太久了,让他也去江南,总得找些事做。” 齐小道爷秒懂。 元治帝以前怕的……是端王娶亲,如今更怕,钟晓欣这当世的真仙嫁了端王,夫妻两个强强联合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如果钟晓欣和端王的婚配再不能成,那么端王和钟晓欣依然是元治帝的左臂右膀,才是真正的上着。 元治帝再道:“元嬷嬷那边……” “王福秀的出身经历等,都派人去查了,还没有回报……只是去北地的人已经往回赶了,三四天便能回来。” “……那就等到消息再说吧。”元治帝挥挥手,齐小道爷人都退出门去了,元治帝又将人叫了回来。 “皇后那边还闹着?” “贤妃同皇五子几次入皇后宫辩白,皇后都将之拒之门外,太子妃也曾入宫请安,也不得见,对外只说是病了,如今唯一能见着皇后的,就是尘微。至于元嬷嬷……皇后也不肯放人。” 元治帝听完就一阵冷笑:“随她闹吧。朕的嫡子,也并不是只有太子一个的。” 539 内鬼? 钟晓欣再见到齐小道爷时,又已经过了五天。 齐小道爷是同了卢萧一起来的,连同两个超大的口袋。 一进门,卢萧就满眼热切的打量着钟晓欣,想着齐小道爷还有正事,才急急的说了一句,“我这里有两个人,你帮着治治,过两天你空闲了,我再请你饮宴。”说完吩咐下人扔下三个麻袋就走了。 钟晓欣顿时就:“……”她和卢萧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两个人公开饮宴的地步了?再说她又不是迟四,饮什么,她一个大家闺秀能喝酒吗?她一个方外人更不能喝啊。 再说让她治病……她会治毛线的病啊,她就会换个血而已,不过卢萧既然将人送了来,那该还是换血类的病症,不过用麻袋来装,也不像是什么重要人物的样子,并且就算是让她帮换血,也得给费用啊,她治太子,元治帝还封了一个郡主一块封地给她呢。 只是卢萧已经走了,钟晓欣也只能让人先将麻袋抬屋里去,然后再找打发人去升龙观绿卫喊人来看病,绿卫好歹是专攻医毒,总该比她专业些,她连那些人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啊。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齐小道爷这边,带来的元治帝的旨意。 “你让都下去吧。连那个谁也不要留。”齐不道爷说道。 海言被点了名,恶狠狠瞪了齐小道爷一眼,不过她到底知道这人如今也不会伤着钟晓欣了,又一定要重要的事情,便就离开了。 齐小道爷挥挥手,一向跟着他的风如等人也依次退下,不一会再次呈上一个麻袋,然后又退下了。 钟晓欣:“……” 今天这是怎么了,所有的人都给她送麻袋? 只是卢萧那麻袋里居说装的活人。 齐小道爷这里却是个死人。 死者露出了脸来,钟晓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可识得。” “郎月?”钟晓欣一下子跳了起来,也不惧对方是死人了,离得近两步仔细的看了看,真的是久已失踪的丫环郎月。 早两个月郎月在白家的庄子上失踪,升龙观因为在白家后宅未布人手,所以一直没查到她的去处,如今竟然直接给她抬来一具尸体? 齐小道爷眯着眼说道:“如今看来,桂花巷杏树宅那里,确实是白家的又一个基地,我们当初布置人手在白家查这丫头的踪迹,竟然没有想到早被人移到了那里。” 韩家兄弟两个为藏圣石,杀掉了一个小丫环的事,还是钟晓欣对齐小道爷说的,齐小道爷吩咐人手去将乱葬岗整个扒了一遍,迟四不在,黑卫的情报部门让他整的快变成丧葬部门了,但好在找到了这小丫环。 带回来一看,也同样的尸身不腐,更没想到会是郎月。 钟晓欣还在感叹着郎月的苦命,齐小道爷已经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石头。 同样的白色水晶,看着跟钟晓欣前两天献上那块差不多,不过单看个头,这个更大些。齐小道爷左手掏一块,右手又掏一块,将两块五脉圣石合在一起,放在手里说道:“现在看来,这石头的作用可以让人尸身不腐,还能显化圣女之血,但想来白莲称之为圣石,该不是这么用的,就不知道还有些别的作用没有?” “这就不知道了,韩家兄弟这样的下层人员,甚至以前连听都没听过圣石此物,可见此物重要,只怕真正的用法,还得问白家,白家人还未查到踪迹?”钟晓欣问道。 “没有。”齐小道爷叹了口气说道。 之前钟晓欣刚闭关时,抓到了当初隐在钟家的那会水的婆子母女,据两个人交待,两个人都是水脉的底层,指使她们的人就是白氏身边的那个婆子,这就坐实了白家确实就是白莲教隐在京中的头目。半个月前白家被拿下,可是因为当初钟2给过柴房这么一个错误的地点,官府的人破门而入时直奔后宅,却没有想到前院才有一条真正的通道,等到众人沿着通道追了上去,开口处是一片荒林,官府并暗卫们立刻撒开了人手四面追击,却没想到全没有踪迹,至今白家的顺义伯和几位老爷,以及一个嫡孙白二、一个五房白七和几个孙女,都全不知道去向。 为此升龙观也丢了大脸,暗卫干到这份上也是没用,不知道吃了元治帝多少顿排头。好在白氏身边那婆子是捉到了,据她的招认,又扯出了不少于白家有关的白莲教的暗财来,算是给补回了一点面子。 齐小道爷不想提白家的事,便换了个话题开口道:“今日此来,是有圣上的旨意……密旨。”他说道。 说着便将水中的圣石拿了一颗交到了钟晓欣的手上。 低声说道:“圣上的意思,是想让你去皇后宫里,见一见皇后和太子妃并元嬷嬷,找机会取她们的血,滴在这圣石上,看看能不能显化出异像。自然,是不能让她们察觉的,更不能让她们知道这是圣上的意思。” 钟晓欣吓了一跳。 “这是为什么?” 先不要提她一个外人,还是普通人,怎么能够让高贵如皇后流血,单讲这圣石的用法,现在已知的作用之一就是让圣女之血显化异像,元治帝要取皇后和太子妃及元嬷嬷的血,是什么意思? 钟晓欣问道:“莫非是王福秀那边有了进展?” 这几日王福秀的事,黑卫也该有了回报,齐小道爷让海言退下,应该是不想有什么事情让海言听到,虽然钟晓欣觉得王福秀这件事,其实也不太要紧,但现在这个女人是个剧情相关人物,难保里面不会牵扯出什么重大的事件来。 齐小道爷再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有了一些汇报。” 钟晓欣惊的坐正了身子:“她难道真是白莲中人?”如果王福秀是白莲中人,那元嬷嬷又在其中是什么样的角色? 钟晓欣是真的不敢想,那个对迟四、对她都一惯慈爱的老人会是白莲安置在宫中的内鬼。 540 皇后贵姓? “正因为如此,才想你去皇后的宫里,自从上次宣了元嬷嬷进宫,皇后就扣住了人,谁也不让见,王福秀的事,现在我们手上的资料也是模模糊糊,总得有个人,去问问她。” “问……问什么哪?”钟晓欣瞠目,她总不能去问元嬷嬷,你侄女儿到底是不是白莲教的卧底吧?如果这么问有用,皇后早就问了,苦主太子可是她唯一的子嗣,如果元嬷嬷真有问题,皇后何必扣住了人,只能说这里面全是内情,她问什么啊她问? “问……”被钟晓欣这么一说,齐小道爷也给不出现成的教学话述来,只能再叹了一口长气,开口道:“你上次不是问,为什么我当初咬定说辛大姑娘没有问题吗?” 吓……现在这是转移话题的时候吗?你总不会告诉我,其实辛大才是太子的相好,这世上无论谁会刺杀我……唯有她不会吧。 “这世上无论谁会刺杀你,想害太子,她都不会。”齐小道爷说道。 还真是啊…… “因为她是这世上同皇后血缘相同的最后一个人了。”齐小道爷说道。 “那就是太子的表妹了……怪不得……不对,皇后不是……” 元嬷嬷说过,卫皇后是孤儿…… 齐小道爷想了想,问钟晓欣道:“30多年前,白莲四圣之乱,你知道多少?” 这也是迟四给钟晓欣普及过的知识之一。 当年四圣之乱中,四位圣女,三死一失踪,使得白莲教再没有圣女可继位,使得教中还有京中普通教众都心乱而溃散,以致于让太祖一路顺风顺水的打进了京城。 其实有关于这一点,钟晓欣也一直想问来着。 三死就算了,其中那失踪的一个,太祖当时或许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过后明白了去刺杀的四个人,难道就没有派人查过吗? 啊……也可能派人查了,但升龙观这得性,战斗类还可以,暗察类的不在行,查不出踪迹来,那她问不问啊?不会触到齐小道爷那高的要死的自尊心吧。 钟晓欣一脸的“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 惹得齐小道爷又想揍她了。 这一次,还真不是升龙观不给力,而是隐秘太深,升龙观都不知道。 “30年前,正是新一代圣女显化的时候,之前也说过了,圣女的显化一般是5至15岁时,只要有异能,都有可能,所以并不存在圣女们年龄相仿的情况。”齐小道爷说道。 “……”这件事,钟晓欣也是早就知道的,可是听着他说话,先指出圣女们年龄并不相同,倒像是那一代的圣女,在年龄上有什么特殊似的……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钟晓欣瞪圆了眼睛。 “就是这样。”齐小道爷说道。“当时白莲四个圣女中,最大的不过15岁,最小的7岁。” “7岁……”就被派出去刺杀……这到底是谁丧心病狂啊…… 而事实上,那位7岁的小圣女确实是因为显化了异能,才被派出去刺杀的。 “那位小圣女,是火系的圣女候补,众所周知火系的圣女能力是预知未来,但实际上有这种能力的人还是非常少的,所以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其实火系圣女显化的一个很明显的能力,就是诅咒,而且很多数人是被动诅咒,即是说她的存在,天然的会使周围的人倒霉。当时白莲教中发现了这位圣女候补的能力后,便硬是将这圣女候补带到了太祖所驻扎的军营,将她扔到了军营附近,期待着她的存在能够让大晋驻军倒霉,让其它的圣女能够顺便完成刺杀。”齐小道爷说道。 换句话说,7岁的小女孩根本没有能力和意愿搞刺杀,却因为她天生的会让周围的人倒霉,便被白莲教当做弃子一样扔了出来,所以当时常皇后在附近消食溜弯时,便捡到了一只纯种白莲圣女。 对方只是个小孩子,一开始常皇后也只以为是个战争孤儿,结果带回孤儿院,好生的看养了几天之后,太祖那边查起来失踪的圣女侯补,常皇后才开始怀疑起这个孩子的来历。 将小圣女接来仔细的问了问,对方虽然只有7岁,但也明白谁是真心假意,白吃了常皇后好几天的饭食,小圣女对于自己知道的事情可以说知无不言,只可惜她知道的也不多就是了。 那之后,也不知道常皇后是怎么跟太祖商量的,就将这小圣女养在了身边。本来是想有机会时,就祭出这小姑娘圣女的身份,好拉拢或分解白莲教,却没有想到白莲教因为和大楚血统太近,誓死不降,京城白莲被一击而溃,余部逃往江南,却又抓不到踪迹,这小圣女的身份便一直被隐藏着了。 “就是卫皇后?”钟晓欣都听傻了,这常皇后和太祖是怎么想的,这不就是把大楚的血统给混入到了大晋中吗? “没错,是卫皇后,她不但是不是孤儿,反而还是世家出身,当初太祖围攻京城,旧楚三个公爵之家起义,辛家的家主甚至亲手杀了楚哀帝……” “卫皇后姓辛?辛家家主的女儿?辛家就是因为女儿被弃,才领头反叛?” “当初旧楚投降的臣子,无论是什么功劳,封号都不过伯爵,并且全是以‘义’为号,顺义伯白家、平义伯伍家、之后还有归义伯和恭义伯,不旦是‘大义’之义,并且顺、平、归、恭全是谦逊之词,只有辛家,被封“诚意伯”。诚意两字外人都道是辛家首杀旧主的的归降诚意,但其实不过是不能明着封皇后娘家罢了。” 辛家本来心向白莲,献出女儿以求圣女之位,却没有想到,楚皇室和白莲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就将这7岁的女儿扔到了太祖军营,甚至原因只是因为呆在她身边的人比较倒霉罢了。 这世上之人本就人人不同,辛家的家主儿子一堆,唯独这一个女儿,哪怕是妻子为了生她难产至死,这女儿周围的婆子丫环也确实常出意外,有总人死伤,可是对于辛家家主来说,这不过都是偶然,家主对这女儿的疼爱是真心的。 因此得知四象之乱的真相以及女儿被晋军收养后,辛家家主决然起义,成为了太祖的从龙功臣,他本来也是想将女儿带回来的,可是反过来想想,若将女儿接回家,其身上打上了白莲圣女的烙印,只怕一辈子也是生存艰难,最后辛家家主为女儿计,反而求常皇后继续收养。 541 练手 那之后,常皇后便将这小圣女养大,因为其与太祖相差不过5岁,便为两个人许下了婚事。 “这么说,圣上……也知道皇后的身份了?”钟晓欣问道,就怪不得元治帝不喜欢卫皇后,任谁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曾是如今乱民的小头领,心情都不太可能好吧,可是太祖及常皇后又元治帝,是为了什么才接纳卫皇后,并且如此看中其嫡出太子的呢? 钟晓欣总觉得这里面还是有事,只不过齐小道爷就没有再提,或者可能他也不清楚,总之这事是太祖夫妻作主,连元治帝本人都没得反对,何况外人呢。 齐小道爷只是说起了辛大姑娘辛桂云来。 因着卫皇后的关系,所以辛家虽然没有承恩侯的爵位,但也没有得着“义”这种标明了前朝叛臣的封号,“诚意伯”中这“诚意”两个字,可圈可点。 这些年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外面看着与顺义伯等几家没什么好样,权势上平平,但家中子嗣兴旺,与之结亲的人家也都是高门,其实骨子里从来没有失掉过一等公爵之家的气象。 辛家又一向的阳盛阴衰,辛桂云这一代,嫡脉嫡出的女孩子只有她一个,卫皇后喜欢这个侄女,兼且之后时代变化,升龙观也想像白莲教那样推出一两个圣女来拉拢民心,辛家长久以来也有圣女血脉,除了卫皇后,史上也出过几位圣女候补,所以卫皇后有心要她做大晋朝的圣女,等这侄女大些了,便将人从辛家接到了升龙观,可以说辛大之所以跟齐小道爷相熟,是两个人常年在升龙观相处出来的交情,辛大虽然从来不知道升龙观的内幕,但却明白自己的身世,所以按着道理讲,无论是谁要杀钟晓欣以绝太子之命,辛大都不可能的。 “她只不过是……就像皇后一样,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比较倒霉罢了……”齐小道爷说道。 钟晓欣都无从反驳了,想到上次辛大救人,反而是给了她最强一击,叫停她打个招呼,却反而引来了刺杀,如果她周围的人倒霉都能让这个级数,那确实不算是偶然,是一种命运了。 只是之前卫皇后虽然有过这种打算,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放弃了,还同意了辛大许配了人家。 或许辛大多年在升龙观的抚养和监督下,不可能与白莲勾结,但这也只能说明辛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之前齐小道爷传的元治帝的秘旨,可是说要钟晓欣用圣石,偷取皇后和元嬷嬷的血相验。 元嬷嬷暂且不提,皇后既然当年已经是圣女侯补了,自然是会让圣石显化的,又何必一验再验? 除非…… 那圣石的作用其实并不仅仅是验证圣女身份,而是还有别的用处? 想想之前圣石显化红色时的情况,是因为沾了韩筠的血才变色,除她之外,钟晓欣的血滴上去是没有反应的。当时钟晓欣第一次想法是这圣石认主,非圣女侯补不可,现在想想,其实相类似的情况,她早就已经遇到过了…… “那圣石……”钟晓欣倒抽了一口气,这情况,将圣女这种科幻内容排出后,其实不就跟她当初帮太子验血一样吗?有的血可融,便能混同一体,有的血不可融,便两不相干。这圣石,莫非根本就是一个特殊血型检测仪吗? 当初她只像元治帝解释说,此血非常稀罕,元治帝便脱口而出,说这是极贵之血…… 那时她还以为是她文言口语不好,让元治帝产生了误解呢,现在想来,元治帝早就知道他与皇后和太子的血不同于常人…… 极贵……根本就是指大楚朝的帝王及圣女之血。 大晋朝,明明是新朝,却也有这种血统? 齐小道爷看着钟晓欣明白了,才最终点头道:“你明白了就好,若皇后同太子妃的血滴上去,跟你帮太子验血时结果一样,你该就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吧。” 虽然钟晓欣其实也不是太明白,不过元治帝既然曾说过“极贵之血”,那么如果皇后同太子妃的血若滴在圣石上的结果也像之前她验血的结果一样,那么没有这种元治帝眼中的“极贵之血”的太子妃,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才点了头。 大楚和大晋,没想到里面水这么深,齐小道爷连这样的隐私都告诉了她,可见的真的已经真心拿她当自己人,但同时她也再不可能自这浑水中脱身了。 言说至此,齐小道爷又留下了最新得到的王福秀的报告,便离开了。 钟晓欣送走齐小道爷走后,便向宫里递了牌子,虽然说她现在有了城卫的身份,随时可以进宫,但也并不是随时想见皇后就见的,因着太子的病,皇后对她自然要有几分好感和客气,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此时拜见皇后摆明了是要审问元嬷嬷。 卫皇后深受了孝慈皇后的大恩,看她全不问太子中毒一事的袒护着元嬷嬷,钟晓欣也把握对方一定会见自己。 入宫拜见的申请递出去后。升龙观绿卫那边对于麻袋里的几个人的诊断也有了初步的认知。据审问几个人都是京中人士,也是多年的旧病,其实一个老妇人几乎已经离死不远了,不过几个人唯一的共通处倒都是非换血不可的血液病类,用现在病种来说,大约相当于尿毒症或再生障碍性贫血,总之就是血液里的病,这样的病十分难治,用中医的疗法也是治标不治本,但若是钟晓欣当真能将人全身血液都换成健康的血,那么再辅以调理内脏器官,倒真有可能痊愈。 钟晓欣早从迟四那里听说过,卢萧的同性恋人身患的就是血液病,想来这小子是怕自己失手把人给治死了,先给她绑了几个人来练手啊。 绿卫那边听说钟晓欣有招,又是要换血,早就全员出动了,由温城带队早一个个露好了胳膊等抽血,大约还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学两招,钟晓欣也只能一边换着血,一边做些大致上的建议,比如她曾见过的现代针管啊什么的,反正能给到对方的信息她也愿意提供,万一真让绿卫研究出西方医学来,对这宅斗界的医学发展也有好处啊。 542 同情 就这样钟晓欣大约三天治一个人,治完了那个病最重的老妇人以及另一个中年汉子,得了两分的功德值之后,温城等绿卫还当真研究出了一个针管。 看着对方拿水晶雕出来的套管,比牙签还粗的中空针头,以及羊肠代替的皮管,钟晓欣感觉与其说像是医用针管,不如说像某些场景下的sm情趣道具……那叫一个可怕啊。 因为有了有效工具,所以温城等绿卫兴致博博的将卢萧绑来的最后一个病人抢了来,一番手术之后对方果然死了,钟晓欣少了一分功德值不说,还总隐隐觉得她内府中的杀人坑更大了……早知道她就不把病人让出去了。 不过连换两个人的全身之血,也算钟晓欣这个手术已经十拿九稳了,这之后卢萧带来了一管血,又把红卫拉大队伍送了不少人过来,钟晓欣在绿卫红卫中定了八九个人,同这血的血型相配,两个人就商量着什么时候给卢萧的那位作手术。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带来让我见见啊,医患间的友好相处气氛也是非常重要的。”钟晓欣极为严肃的说道。虽然她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腐女,但两个帅哥亲亲我我的,她也想看啊。 不过卢萧显然是没有什么精神头,除了基本的病情讨论,他连话也懒的说的样子,一副我是哑巴,谁都别理我的表情。 “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是怎么一回事?按说你的恋人马上就要被我这真仙给救治到长命百岁长相厮守了,你该是高兴到连觉也睡不着才对啊?”钟晓欣问他。 “他能长命百岁,我自然是高兴的,可是说什么长相厮守……还是别跟我提这种词了,说起来,这都怪你,当初都已经讲好的买卖,怎么就铁了心的要跟着四哥了呢。”卢萧抱怨道。 钟晓欣便明白一定是护国公府李氏那边发作了,又逼着卢萧娶妻,再问下去,他与柳大小姐的婚事竟然是已经定了下来的,都要开始走六礼了。虽然当初柳大小姐顶着白家表小姐的钟头,而白家所犯是谋逆罪,但是因为未捉到过人也未定罪,白家的罪名一直都还是枉法罪,谋逆的罪名没有向外公布过,所以卢萧不管怎么劝母亲李氏,李氏都当他还是不愿意结婚,竟然是铁了心的在最短期内就将事情安排好了。 钟晓欣便也由此想到了如今仍然在升龙观中幽禁的那位张大姑娘,当初张大姑娘还曾说过,若钟晓欣哪一日能路过她的家乡,请她帮着看望父母,钟晓欣也就顺便问了问张大姑娘的事。 “那位张大姑娘同柳大姑娘,是哪里人啊?” “张家是巨野世家,柳家是临淄世家,两家都在山东。” 也就是说都是北边人啊。太祖和元治帝治国,对北方人一向偏宠和信任,几乎心腹之人都来自北方,“和白家是什么亲?” “大约是几代以前曾有过联姻吧,据说也并不怎么亲近。”而且两家都还是没落的世家,所以白家出事,也牵连不到她们。 “哦哦,我记得如今的勋贵多是北方人,你们家也是?” “都是跟着太祖起事,大家的老家都差不多是河北那边,山东人也不少,自古北方就是豪杰出处,朝中勋贵几乎全是出身北方。”卢萧说道。 “齐小道爷的口音,听着也有北方腔调啊,不知道又是哪里人?太祖和圣上爱用北人,也怪不得南人会有怨言。”钟晓欣说道。明明天下一统,可是江南的民心还不肯偏向朝廷,心念旧楚和白莲,未尝没有朝廷上重北抑南的原因,又因此,朝廷选人用人之际,对南人格外的不放心,于是恶性循环。 卢萧回她:“齐小道爷也是山东人,听说家中也是富户,幼时与当地的世家也常有往来,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家里送到了京中,不过他一向长在圣上面前,比起偏在一隅做个富家公子,当然还是做升龙观的国师来的有前途啊。” “哦……”钟晓欣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才又说道:“可是做国师却不能结婚,又有哪个男人愿意断子绝孙?他既然年幼时曾做为世家子弟与人走动,莫非就没有过一两个心仪的姑娘,人不在面前时或者不想,但若两个人久别后重逢,就又是一番滋味,焉知他心中不悔?”钟晓欣说道。 宁可断子绝孙也不愿意娶女人的卢萧白了她一眼。“做国师,是不能结婚,但不影响收纳外室,若有了孩子,报给圣上知道,收进升龙观也并无不可,到底我们这些上层首领与一般的弟子又不同。” 钟晓欣斜着眼看他:“若纳外室也就算了,可是若与他来往的是名门的小姐,又即将嫁人该怎么办?难道还要瞒着对方的丈夫来往?万一生下了孩子更没有名分送来升龙观啊。”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成天都瞎想些什么,若真有这么一位小姐,能把齐小道爷那恶狼拴住,又有手段拿捏着他丈夫不知道孩子的身世,就当那家的孩子养着就是了,等齐尘风当了国师,说一句想收弟子,还怕对方舍不得家中一个孩子?” 卢萧说道。觉得钟晓欣这简直是瞎操心,不说有没有这样一个小姐,光是齐小道爷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有那种幼年纯纯初恋的少年郎。 “你……”钟晓欣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只是打量了卢萧两眼,卢萧总觉得她眼睛里都满是同情。 “你别这样看我行不行?我虽然不会有后代,可是哥哥家里儿子已经不少了,等到了我百年之后,随便把哪个穷点的过继过来,也不需要离开父母又或喊我父亲,到时记得给我上香的就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 钟晓欣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转而同卢萧商量着手术之事。 两个人刚刚定下了时间在两天后,宫里就来了旨意,皇后宣了钟晓欣两天后进宫,并且来宣旨的公公对钟晓欣极为客气,话里还透了皇后的意思,很可能会留钟晓欣在宫中住几天,这一来时间就又得改了。 卢萧只得一肚子的不满,又不敢抱怨的走了。 543 有问题 钟晓欣便要却在想着皇后的意思。 她进宫的申请递上去如今是第八天了,皇后若想见她早也见了,若不想见她不理她就是…… 两个人没什么矛盾,钟晓欣还于太子有恩,皇后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晾她,八天……只怕是皇后心里有什么犹豫不决,这八天里下定了决定吧。 总觉得这样更可怕,好像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再等着她,不过比起当朝皇后都曾是白莲圣女的事情,估计也不可能再有什么能让她动摇的了吧? 两天后,钟晓欣在坤宁宫里见到了面色铁青的皇后。 上一次进宫时,还觉得皇后这宫中极为热闹,对于一个人口数严重不足的后宫来说,皇后宫里人数是极为多的了,但这一次进宫,虽然人还是同样多,但总觉得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惶恐之色,行为上小心翼翼的,没有一个人敢高声。 进到了皇后的宫里时更是如此,皇后脸色超级难看的坐着等钟晓欣,偌大一间宫殿里,竟然只有太子妃和身边的婆子服侍着。 看钟晓欣来了,皇后摆摆手,连着那婆子同太子妃一起下去了,皇后才开口对钟晓欣说道:“圣上昨天刚刚下了旨,封皇六子为安王,封地在山东,择期离京回封地静养,又封了皇五子为成王,留京听用,巡视六部,如今已经被安排入吏部任职了,你知道着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 钟晓欣觉得这明晃晃的打皇后的脸,怪不得皇后脸色这么差。 皇五子是贤妃所生,前两次刺杀钟晓欣,矛头简直是直指向贤妃一脉的安国公府,圣上开始看样子也是很不满的,怎么就突然封王了? 而且还巡视六部,从吏部开始?那不就是提前接班吗?这世上除了太子,还有什么人需要了解整个六部的流程,根本是一国储君、又或是圣上出意外时监国的人选,才需要具备的条件啊。 并且别说现在太子还活着,就算太子真的不好了,按着后宫的局势,若真的在皇五子和皇六子中挑一个,也该选皇六子,因为皇六子当初给太子献过血,于皇后和太子有功,皇后和梅妃是天然的盟友,虽然皇六子因为意外摔了腿,可是那到底是不是意外还要两说,本质上讲,那次意外皇五子的嫌疑也很大,皇上这一次捧五的举动,其实是一举得罪了皇后和梅妃,除了后宫动荡,简直没有别的结果。 钟晓欣也没想到她此次进宫,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这样陷入了后宫的纷争,看皇后这意思,明显是看迟四的面子,将她这弟媳妇也算做是自己人了。看了一眼皇后,才低声说道:“太子的身体不曾好转吗?” 钟晓欣管治不管养,更不曾主动打听过些什么,不过从齐小道爷那边偶尔听来的消息,太子虽然人已经醒了,但整个人身体虚的无法离开床,一直处于静养中。 皇后却冷冷的笑着,哼道:“你以为皇儿的身体不好,圣上才动了心思?你错了,圣上的心思早就有了,而且你又错了,他要捧的不是老五、是老六。”说着皇后十分怨怪的瞪了一眼钟晓欣,然后眼里又闪过了感激、愧疚、遗憾和失落,才将将的收回这一眼,长叹道:“你求见我,是为了什么?我的身份,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呃……”面对着皇后如此直接的提问,钟晓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有鉴于自己一向不太聪明更不会圆什么谎话,钟晓欣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知道了娘娘曾是白莲教火脉的圣女候补,圣上的意思……怕白莲教那边对娘娘不死心,让我将娘娘身边的人都查问一下。”事情就这么个事情,只不过钟晓欣换个圆润点的方式说开,她也不想夹在这对帝后中间为难,都是聪明人,就她一个笨的,她只要完成了任务就行了。 卫皇后本来繃着的脸,被钟晓欣一副厚脸皮都差点气笑了,轻叹道:“你倒是个实在人,有些事,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我并不是曾经的火脉圣女侯补,我直到此刻仍是圣女侯补。不过有些事,或者你也并不知道吧,不光是我……太祖发妻、孝慈皇后常氏,以及如今大晋当朝的长公主,也一样是圣女侯补,或者说,你曾经自太子体内检出来的那种‘极贵之血’,拥有这种血统的女性即为圣女候补,男性就是帝王之选,你明白了吗?” “……” 钟晓欣如今便明白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比皇后是邪教圣女还可怕的事呀…… ……………………………… 钟晓欣见到了元嬷嬷的时候,元嬷嬷已经病到不能靠自己坐起身来,距上一次分别不到两个月,元嬷嬷那原本圆胖的双颊却几乎已经瘦到凹进骨头里,钟晓欣设想过很多同元嬷嬷见面之后的情况,却也没有想到,这一面很可能就是生死之别。 元嬷嬷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要人命的大病,只不过因为听说了王福秀的事后,便再也没有了力气和精神,毕竟她已经是将近70岁的年纪了,这一次的打击看来是彻底的让她的身体垮了下来。皇后不让人带元嬷嬷离开,一来是王福秀的事,不能让外人所知,二来为着她的身体。 看着钟晓欣同皇后一起进来,知道是为王福秀一事而来,元嬷嬷便强打起精神来,钟晓欣便将早前几天升龙观对王福秀的重新探查全都都讲给她知道。 王福秀是天恩伯王家唯一的女儿,出生在太祖祖地,大约7、8岁左右才进宫,于迟四一起养在皇后的面前,对于皇后来说,也相当于半个女儿,她的身世有据可查,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那就该出在天恩伯那边,可是如今天恩伯早已过世多年,所以其实这一次的查探,并没有任何的疑点和线索,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钟晓欣说完了,元嬷嬷便被皇后扶着起来,等她坐好时,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这都是我的错啊。”元嬷嬷哭着说道。 “福秀……我是指王福秀……她的身世,只怕是真有些问题的。”元嬷嬷说着,便示意皇后,皇后的脸色也很不好,屋子里只有三个人,卫皇后再没有了顾忌,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来。 “我……”滴个神啊。这五脉圣石不是很神秘吗?怎么这两天见天的往外蹦啊…… 544 极贵之血 看着钟晓欣吃惊的眼神,卫皇后也表示很吃惊:“你见过?” “是……前一段时日里,从白莲教京中的隐坛中查到了两块。” 卫皇后惨然笑道:“这么说,那个人也知道了?……不过算了,就算他不知道,有你也是一样,反正能够生孩子的人选,也已经不只一个了……” 卫皇后当着钟晓欣的面,将元嬷嬷的手划开一个口子,滴在了圣石上,圣石纯白毫无变化,等到了卫皇后的血滴上去时,那圣石就变得血红一片了,果然就跟从前钟晓欣给太子合血型一样,元嬷嬷的血不合,皇后相合。 元嬷嬷长叹了一口气道:“孝慈皇后并不是乡里的本地人,是我9岁时才搬来的,那时她只得3岁,特别的可爱,我一看了她就喜欢上她,觉得我若有个妹妹就该是这个模样,从此后我就当她是我妹妹一般……” 据传说,白莲教初代圣女一直没有过婚配……她助大楚的初代帝王夺下这江山,对方却早有妻妾在身边。那之后白莲初代圣女相继收养了很多女孩子,之后从中选了五个,定下了这五脉之名,五个女孩子唯一的相通之处就在于,她们的血都能够使这石头变红,从那以后,若不能使石头显化红色,便不足以担任圣女一职。 大楚的第二代帝王娶了一位未争位成功的圣女侯补为妃,其所生之子天资聪颖,最重要的是如有神助,这位皇子之前的兄长们,自他出生病的病、死的死、傻的傻、残的残,也只能立他做太子,等到了这位太子掌权之后,第二代的皇帝很顺利就死了。 这位皇子成为了大楚历史上第三代的君王,开创了大楚历史上第一个盛世,不但英明而且长寿,比起泥潭里打混出来的开国太祖,这才是真正天之骄子的样子,这位帝王虽然是男性,但他的血也可以让石头显化红色。他深信自己受神明庇佑,所娶的几位妃子,都是历任白莲圣女侯补或卸任圣女,并且其几任太子的,都只肯从能够让石头显化红色的皇子中挑选,为的就是让神明的庇佑永存于楚王室。 那之后大楚的每一代圣女和帝王,都具有这样的血统,而且事实证明,越是血统纯正,显化红色的颜色深,为人也越是聪明、所具的能力也越强,大楚能够延续五百年,比一般的朝代都长久,跟这种血统抉择也有很大的关系,但也因为太过于看中这种纯血统,所以子嗣不丰,皇族不多。 楚皇室称自己的血统为“极贵之血”。这种血统的延续,是以母系为主。 父母双方若都是此血,则所生后代一定也是这样的血型。 若只有母亲是这样血统,那生出来的女儿便一定也是,而其与普通人婚配,生出来的儿子是这样血统的机率则极低,但也并不是没有。所以卸任圣女或是圣女侯补,在当时的大楚世家还是很吃香的,虽然这些世家并不知道这极贵之血的秘密,但再看到历任皇后都出自娶过圣女的家族后,世家们也多少有些猜到了这血统的秘密。 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让有着“极贵之血”的圣女侯补流落于民间的,不过也有例外。 一则是圣女争位太过激烈而出现的死伤或流放,一则是也有些圣女不愿意继位20年,像初代圣女一般看心上人同别人娶妻生子,因而与情人私奔的也有,总之这样的个案是有可能让这种血统流落民间的。 常皇后是什么情况,元嬷嬷也说不清,只知道那个自称是常皇后母亲的女人对这3岁的孩子并没有那种身为母亲的权威,反而极为恭敬,大约只是个仆从吧。总之,常皇后确确实实是拥有白莲血统的人。 后来太祖起兵,元嬷嬷跟着常皇后一路找了去,本来太祖那时的形势并不好,可是常皇后到了他身边,特别是生了长公主这同样有白莲血统的女儿后,太祖竟然跟开挂一样的一路顺风顺水登上了皇位。 元嬷嬷不确定常皇后是什么时候将白莲贵血之事告诉太祖的,总之太祖对此事也十分相信,他从心里认为自己能得老天的保佑称帝,是常皇后及其所生子女自血脉中带来的神佑,所以后期,太祖也改掉了先时广纳姬妾的恶习,好好的守着元配嫡子,毕竟如果别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都不能用,不足以承他的帝位,那生他做什么呢,还多养一张嘴吃饭,太祖也还是很节俭的。 开始元嬷嬷并不知道白莲贵血的事,所以常皇后决定将卫氏立为元治帝的嫡妻的时候,元嬷嬷也曾劝过她,要不要改立重臣家的千金,因为元治帝那时很明显的并不喜欢卫氏,但常皇后严词责骂了还是太子的元治帝一通,又将白莲贵血的事讲了出来。 元治帝为着江山社稷,也就娶了本来并不愿娶的卫皇后。 元嬷嬷所知道的事,就是这些了。 对于钟晓欣来说,这就是个血型配对的问题,不过对于当政者来说,他们相信自己的血统中带着的神佑,自然就会想办法将这种血统延续下去。 接下来便是卫皇后开口了。 不同于常皇后这被人逐出到权利中心之外的圣女侯补,卫皇后是实打实拿到了圣石,受到官方认证的圣女候补,所以她的手里其实是有圣石的。 只不过一开始常皇后不知道这玩意的存在,卫皇后年幼时也意识不到这是好东西,等到了后来明白到自己因为血统,可以嫁给早就心仪的太子,做当朝的皇后时,她便下意识的将这圣石的存在给瞒住了。 毕竟若被人知道她手里有这样的东西,常皇后便不会在时时刻刻为她着想,更不会将她嫡出的长子看的如此重,而一定会拿着圣石给元治帝多选贵血之妃。 卫皇后瞒下圣石的后果,就是现在元治帝的后宫中人数稀少,并且元治帝根本从来没有考虑过其它儿子继位的可能性,因为元治帝其实同太祖一个想法,不能继承江山的儿子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却没有想到,太子中毒一事,让钟晓欣异军突起,还开发出了验血的异能。 使得元治帝虽然没有圣石来显化分辨血脉,却依然可以通过钟晓欣的血液配型来选择嫔妃的人选,更没有想到的是,卫皇后为了长子,明明已经特意的挑选着北地出身,与白莲贵血该没有什么牵连的女子为妃,却想不到皇六子也有极贵之血。 也就是说,对于元治帝而言,他看中的不是太子,而是同他一样有极贵之血的继任者,所以皇六子对元治帝而言,也就不再是一个无用的儿子,而是有继承资格的嫡子了…… 545 承诺和心动 “所以你明白了吧?圣上……他捧着老五,不过是为了保全老六……他……若皇儿身体好些,老五一定不会有出头之日,若皇儿就这样……老五对老六也不会有忌惮之心,能让他安然在封地渡过,最终是谁继那个位子,依然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罢了。”皇后苦笑道,眼中一片灰色。 钟晓欣想想,也就明白了其中道理。 太子只要活着,皇五子身上的嫌疑洗不清,他就是把六部逛成自家后院,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他想出头,就得给太子打擂台,无论二者输赢,都不妨碍皇六子借着腿伤安安然然的回到封地静养。 之后太子若赢,又养好了身体,那大位可期,毕竟他本来就是太子。 若太子有个什么意外,那到时皇五子站的高摔得狠,元治帝一句话,皇六子随时都可以从封地回来受封。 之前太子初初中毒,元治帝那种重视到有些疯狂的表现,钟晓欣是看在眼里的,元治帝甚至想过亲身上阵给太子献血,还以为是父子情深。 后来升龙观给太子祈福,元治帝基于诸多考量,甚至说过“太子之毒不急”这样的话,大约从那时候起,同样拥有贵血的皇六子就已经被元治帝纳入到了考量及保护的范围了吧。毕竟比起太子中毒体弱并且不能房事,很可能无后之事来,皇六子只不过是摔断了一条腿,并不影响娶妻生子,并且断腿重续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元治帝要的不是亲情和长子,而是传说中扔有神佑,能够让王朝长治久安的血脉。 “那……娘娘将此事告诉我……”钟晓欣猜不透皇后的用意。帝后本就离心,如今连太子这中间的牵拌都失了,皇后手上有圣石这件事,瞒了30年,可算得上欺君大罪,又为什么肯告诉她呢。 “晓欣。”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说,元嬷嬷也是今天才知道,你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 是啊为什么呢? “晓欣,你如今是当世的真仙……并且白莲宝藏你已经五取其二,你可知道宝藏中都有些什么?” “金银财宝。”钟晓欣说道。 “白莲宝藏分藏五处,玉姑河宝藏却是百年前就废掉了,里面仅是些金银,也不太要紧,余下的四处,却并不全是金银财宝的,并且大部分的金银早被楚皇室拿去当军费,其它一些不好估价或一时无法出手的珠宝,就算有也不会太多,该说这金银是这五处藏宝中最不值钱的。” 也就是说钟晓欣挖开的两处都是不值钱的金银,这运气也算低到头了。 钟晓欣静静的听着,这是遇到内行了。确实白莲的宝藏,还有谁会比曾经的圣女更清楚呢。 “余下的三处,我也仅是听说,其中一处藏着楚王室与白莲教历年来收藏的珍宝古玩和传世之宝,价值连城,光只是玉器书画,其价就相当于国家十年的税收,当年因为战乱,这些东西并不值钱,但一旦太平年代挖出来,当富可敌国。” 怪不得,元治帝下了死命令叫她不急慢慢挖,既然卫皇后听说过这里面的情况,那么元治帝对于五处宝藏也该心里有数。 “另有一处,是宫中禁品,都是些旧楚皇家代代相传之物,若论价值,并不值钱,但对于当政者来讲,意义非凡。” 钟晓欣听着这句话,汗都滴下来了……那些东西,皇后怎么会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给讲完了啊。不过听皇后这话中的意思,反倒是这两处也不是顶要紧的…… “唯有第三处……”卫皇后果然加重了语气说道。 “埋的是白莲教中世代相传之物,并且……据传说都非是凡间之物……”卫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也只是听说,内中有一颗化仙丹,是可以医白骨、活死的圣药,死者服之可生,生者服之可白日飞升。” 这个就……死者要怎么服? “我早前听说了你在玉姑河已经飞升为真仙,我知道你并不需要这丹药,可是我需要……太子需要。太子的命完赖你施为,如果是保住了,可是他被这次的毒发掏空了底子,还需要长久的静养,甚至太医说……他的身体极有可能会无法生育子嗣……”卫皇后说着。 突然掩面哭泣了起来,连同着一边的元嬷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含泪。 卫皇后小声哭了几声,才又开口道:“我其实并不求他非要万人之上,坐上那个位子,可是他是嫡出长子,以后做上那个位子的人,又怎么肯放过他,要他一辈子被圈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我容不下这样的事发生。”卫皇后的脸上阴沉下来,也坚毅起来。 “晓欣。小四同皇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名为叔侄,情同兄弟,救太子,也是帮着小四儿,也是全你们一段姻缘,你不会以为以你现在的身份,圣上……或者以后的其它人,能够容你嫁给小四吧,。”皇后低声的说道:“小四也是太祖嫡出,你可知当初浮云真人曾预言,太祖后代有一场子孙劫,嫡血消亡,非小四不可救?你觉得圣上为什么将你的封地封在渔阳?你觉得有谁会想睁睁将一个真仙交到自己之外,有资格夺取那位子的人手中?” 皇后看向钟晓欣,那目光锐利,刺的钟晓欣不由得移了移眼神。 其实她是已经发现了的。 虽然不知道迟四的封地具体在哪一块,不过至少是江南那边,而钟晓欣的封地渔阳,却在京都以北,若真有心成全她和迟四,元治帝好该将两块地封在一处,如今一南一北,天各一方,谁往哪走都不方便,特别是元治帝命迟四提前去江南,又非要钟晓欣至少半年的时间不能追去,这半年里迟四但凡纳个一妾半美的,钟晓欣与之离心,自然再不会为迟四所用。 以钟晓欣的能力,要想让迟四做那个位子,谁也拦阻不住,唯有她同迟四离心,元治帝又或后继者当可放心。若说这世上唯有一人不会生出此心,那就是…… “但太子不会……”卫皇后柔声说道:“太子的身体你最清楚,我只求他活命,若他注定今生没有子嗣,你与小四所生的嫡长子,以后就是东宫之主。” 钟晓欣点了点头,皇后无论说法还是想法,都比元治帝所能给她的,更让人心动。 546 一生 若她助皇后拿到那丹药,让太子活下来,那么皇后不但不会阻拦这段姻缘,还会将这江山拱手。怪不得前面有元治帝诸多封赏,皇后依然敢空口白言的同她结盟,这饼太大,钟晓欣都觉得有点受不住。 “明白了,我一定拿到那白莲仙丹,助太子殿下恢复健康。” 钟晓欣点头,同皇后对望一眼,盟约已成。 元嬷嬷在一边长叹了一口气,再没有说话。 皇后将圣石的秘密托出,可想是不可能再放元嬷嬷去见任何人的。即是对元嬷嬷的保全,也是对她的监督,而对于元嬷嬷来说,无论元治帝、皇后、迟四还是太子,都是常皇后的后人,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手心手背,终归这帝位若让迟四继承,也算肥水不落外人田。 只是元嬷嬷看了一眼钟晓欣道:“钟大姑娘……只有一件事,若当真有那么一天,你嫁了四哥儿,可否让那两个身流贵血的妹妹与你为媵?” 钟晓换愣了一下,修仙系统那边也是马上就出了新任务: 【祖师母的刁难】:为维护仙门正统血脉,意图在您的个人势力中安插竞争者。 钟晓欣看到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辈份没问题,这修仙系统好聪明啊。 元嬷嬷一生都只服孝慈皇后,常皇后又如此看中贵血继承人的问题。 皇后说太子无子,将以江山相托,可是按着贵血以母系相传的理论,钟晓欣和迟四的孩子不可能出现贵血,元嬷嬷大约是想迟四也能生出拥有贵血的继续人吧。 皇后的眼神肉眼可见的锐利了起来。元嬷嬷却没有察觉,只看着钟晓欣,一脸的哀求,这种事,若钟晓欣不同意,以迟四亲王的身份,也别想纳妾。 钟晓欣本想说“不可以”,不过看着元嬷嬷已经生机流逝,枯瘦干瘪的脸庞,又想起这老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全心全意的对迟四、对她也很好,不由得一阵心软,还是点了头:“她们若愿意,可以。” 大不了找机会让她们不愿意呗。 元嬷嬷的眼神就又重新亮了起来,流着泪说道:“钟大姑娘,你可真善良,又漂亮,我的心儿也很漂亮,所以我听到你的名字、看到你,就觉得欢喜,是我狠心,抛开了她不管,也不知道她如今人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这样说着,元嬷嬷一双眼睛中的光就渐渐的淡了下去,竟然就去了…… 钟晓欣心中也有些难过,半响才放平了她的手于胸前,才惊讶问道:“谁是心儿?” 她之前已经看出了元嬷嬷回光返照,还以为她在最后的时刻挂念的该是迟四或王福秀,又或钟家还有个元福秀,谁想到她最后一句话,竟然说什么心儿,现在已经触发的剧情里没有这个人物啊? 皇后凄然笑了一下道:“你刚刚所说的王福秀的身世,我都知道,我不仅知道,甚至那里面的内容,都还是我经了手的。也正是因为元嬷嬷的事情,这两天我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情啊、爱啊、母仪天下、万人之上,又怎么比得上子孙合乐、一家团圆,可惜我从被白莲教扔到太祖军营的那一刻起,就再没有选择了。” 皇后就简单将元嬷嬷的旧事略提了下,以至于让钟晓欣不至于被带偏了方向。 元嬷嬷虽然常跟钟晓欣说起常皇后的旧事,却从来少提自己,钟晓欣只从迟四那里知道了一些,元嬷嬷为着帮常皇后,一生未再改嫁,也无后代,同常皇后在宫中守望,主仆一生相得,但其实只有当初的常皇后和如今的卫皇后知道,实情并非如此,元嬷嬷其实是生有一个女儿的。 据皇后讲,当初常皇后到达太祖军中,开始着手建立军中孤儿院后不久,是出过一桩事的。 一个带着家眷随军的将领,在太祖一个地皮上被敌人围城,等那将领拼死撑了半年,等到了太祖援军时,也等来了妻子怀孕三个月的消息,是那美貌的妻子同当地一个乡绅勾搭,对方想过平稳又安定富足的生活,又以为将领必然是活不下来的,便结下了这段孽缘。 那将领撑过了敌军围剿,却没有撑过妻子的背叛,本来这半年来生死之博就拖垮了身体,如今被这样一击,就吐血而亡了。太祖失掉了忠心又能干的将军,大怒之下杀掉了那妻子和乡绅,并立下了规矩,军中虽然不禁改嫁,但必须丈夫死后过三年、并且只能低嫁不可高嫁,还要婆家同意,并支付给婆家一笔高额的安置费用。这其实也有点变相不允许军嫂们改嫁的意思,很是侵犯女性权益,却受到了将领们的支持,谁也不想自己在前线浴血奋战时,老婆在后面睡男人。 只是那时元嬷嬷已经怀有身孕。 元嬷嬷是真正死掉丈夫的,在跟着常皇后建立孤儿院的时候,同常来帮忙的一个木匠生了情,她若要改嫁,也并不是付不起给王家的安置费,然而太祖前脚颁出了这样的军令,后脚自己妻子身边马上就出了改嫁之事,那这军令的作用就让人怀疑,也就起不到收拢人心之效了。 常皇后那时刚到军中,面对着丈夫的背叛还要管制着一群闹腾的小妾,根本担不住这样的压力,元嬷嬷为着她想,就不肯再提改嫁,到了五个月略有些显怀后,就由常皇后秘密安排,住到了那木匠家中,怀孕七月时生下了一个女婴,就由这木匠抚养,两边说好,待事情风头过了再完婚,谁知道太祖一路顺风顺水打进京城做了皇帝,母女两个越离越远,等到了天下安定下来之后,才知道那木匠为着有人照顾女儿,早已经新娶了妻子。 常皇后当时虽然已经贵为皇后,也做不到杀人夺夫之事,何况元嬷嬷对那木匠也冷了心,便常给那家寄些银钱,打听着女儿消息。因为常皇后曾在行军途中将不少的孤儿就地安置,所以那女儿一直是以一个战争遗孤的身份,被常皇后派人多方关照着,虽然只是个小木匠女儿,但就名声来讲,也比私生子要好得多啊。 “心儿”是小名,意为心肝宝贝,元嬷嬷也曾打着常皇后看望孤儿的名号,几次见那女孩。 547 答案 木匠夫妻也并不是恶人,又心知这女孩出身,对她很好。 女孩虽然对元嬷嬷也亲近,但不知这是亲娘,自然还是更亲近父亲母亲,那木匠本来娶妻就是为了有人照顾女儿,这女孩一直都不知道那后娶的女子不是她的生母呢。 后来又过了十好几年,这女孩已经被父母亲安排着嫁人了,因为元嬷嬷的插手,嫁了一户富户,夫妻和睦受百般宠爱,小日子过的很幸福,而同时天恩伯王家是元嬷嬷丈夫的弟弟承爵,一直没有后代,乡里不免有些远亲就要打他家田产的主意,天恩伯夫妻就上京找元嬷嬷商量着过继一事。 元嬷嬷突然就动了心思。 再怎么幸福,小木匠的女儿怎么比得过伯府千金呢?若过继别人,为什么不能过继她的心儿呢? 而天恩伯夫妻明白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凭着嫂嫂在帝后面前的脸面挣回来的,虽然吃惊于元嬷嬷竟然还有个私生女,但就像元嬷嬷所说,与其过继无关之人,不如过继这个女儿。 两边商定了不少的细节,甚至拟好了一套相识相遇的剧本子,没想到却传来了心儿难产而亡的消息,只留下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而心儿所嫁的那男子,却因为妻子没能生个男孩,便决定听从母亲的安排,说是为了要有个人照顾新生的女婴,完全没有为亡妻守上一年的打算,开始着手续弦了。 元嬷嬷大哭了一场,没想到她与心儿母女两人会是一模一样的经历,唯一是元嬷嬷如今富足高贵,心儿这年轻女孩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元嬷嬷动用了不少的手段,那富户很快就家破人亡,心儿丈夫还来不及续弦,就同寡母幼女一起死掉了。而同时,天恩伯夫妻在乡里大打出手,因为一个妖妖娆娆的女子自称天恩伯的外室,带着天恩伯亲生的女儿来投奔他了。 天恩伯迫于夫人太厉害,只收下了那女孩交给夫人养育,打发走了那外室,再然后天恩伯夫妻后来年岁渐大,又想给这女孩子找个前程,便将她打发来了京城,找元嬷嬷这个婶娘。 名为婶娘,其实是亲外婆,元嬷嬷便将这孩子养在宫中,就是王福秀。 “这些事,常皇后谁也没有说过,一来是太多人知道对元嬷嬷名声不利,二来也是……这样事关女子的悲欢离合,也只有身为女子才能明白个中酸楚。”皇后看着元嬷嬷的尸体,长叹道。 当初新建的升龙观,常皇后给了太子,若让升龙观来办事,元嬷嬷的秘密就藏不住了,这样的经历,太祖和元治帝是不会有所同情的,特别是太祖,当初逃掉兵役,也不知道元嬷嬷的夫婿有没有为他吃挂落,使得太祖一直有种这个童年玩伴是为他而死的感觉,若知道元嬷嬷还有个私生女,只怕他对常皇后都会离心,那时再接这女孩进宫,只怕是得不了好的。 所以王福秀的身份来历,常皇后手边没有合适的人,就交给了辛家帮着假造,辛家只当是个女暗卫,卫皇后才是内中唯一的知情者。按着贵血理论,母系相传,元嬷嬷作为第一代母亲没有这种血,王福秀也一定不会有这血统,然而现在王福秀是极有可能有贵血的,那么这个王福秀就一定不是当初的女婴了。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子? 有可能是天恩伯夫妻打发人送王福秀上京不久,便双双病亡的时候,也有可能当初送到王家的孩子就已经不是那一个了,甚至会不会当初的心儿便不是元嬷嬷亲生,只是那木匠夫妻为着王嬷嬷的钱财而从别处抱来的孩子?只是这一切都成了谜。 唯一元嬷嬷知道的就是王福秀是假的,她的孩子不但都早了她一步走了,她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珍之重之的宝贝,还是白莲余孽。 是悔是恨,也有失望绝望,元嬷嬷经受不住这打击,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便一病不起。 “那王福秀,哦,我是说假王福秀,确实是贵血吗?”钟晓欣问道。 “极有可能。”皇后点过了头,亲自出去了,不一会带回来的是满面憔悴的太子妃。之前皇后宫中封闭不见外客,太子妃几次求见也未被允许,这次皇后下了决心见钟晓欣,倒是连着太子妃也一起招了进来。 当初钟晓欣给太子妃验血,是与太子之血不合的,皇后又拿了圣石出来,让太子妃滴血,太子妃也没有多说什么,血滴上去圣石也没有反应。 皇后眼里泛出了恨色,说道:“我早知道皇儿有贵血,当初为他选妃,我广选闺秀,以为孝慈皇后祈福为名,叫闺秀们刺破指尖每个人都写了几个血字,呈给我看,那之中独太子妃一个人的血能够让圣石变色,当时我还奇怪,有贵血之人,无论品貌、才情都个有出色之处,为何这一代贵血之女竟然如此平凡……”话里面满是对太子妃的看不中,太子妃也不多话,谁让皇后说的本是事实。 而事实上,当初皇后亲自指定的太子妃,大部分的人都是看不中的,相貌平平、才情平平,性格于其说是很好,倒不如说有些软弱,要做一国之母实在勉强,当时就有人传说,皇后是为着皇室人员太少,才特意专了个各方面平平,性子又软好拿捏的儿媳妇,是日后要给太子广开后宫做准备,只是这样的说法又有些牵强。因为从太祖开始,不管是常皇后还是卫皇后,都不是任人拿捏的人,可一样要看着丈夫开后宫,这是社会大形式,与性格无关。 那就让人想不明白太子妃的上位了。 皇后言道:“我手握圣石,又不可能在人前验血,当时隐在幕后,那些闺秀写了字,便让人呈到后面来,呈给我血字之人,自然也就是我信任的人。” “是假福秀?”钟晓欣问道。王福秀自7岁多便开始养在皇后跟前,又有元嬷嬷的关系,比起宫女,当然更得皇后信任。 皇后点头。 是假福秀,将那些血字呈给皇后,那么在这之间换掉太子妃的血字,也就只有她,因为考虑到鲜血沾布后会慢慢干燥,所以假福秀想造假,就用的一定是鲜血,便极有可能是她的血。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晓欣便还真知道答案。 548 双面间谍 当日张氏说有个婆子去韩道士那里,言说她们那一脉的圣女,便是想做皇后也做得。 假福秀于太子选妃之时,才11.12岁的年纪,选三年也轮不上她。 若当真像皇后所说,拥有贵血的女子在容貌才情上也出色,那么皇后在第一轮闺秀中没有贵血的情况下,一定会再降要求,甚至有可能选秀,从民间选人,白莲500年,贵血又是母系相传,只怕撒开了网来找,人数还是不会少的,与其到时让一个容貌才情都绝顶的女子做了皇后,与太子夫妻情深,不如那假福秀先帮着第一批闺秀中假造一个出来,太子妃样样不出色,自然得不到太子的喜欢,到时候假福秀知道皇后手中有圣石验血,随便她找个机会往上滴一点血,只怕皇后就得主动将她拨拉到太子的碗里。 现在想来,太子妃或者正是因为各方面都不出挑,才会让人看中…… 太子妃各方面平平,即没有权势也没有容貌,不得太子喜欢。 又是生不出贵血的皇子,皇后手中有圣石,早晚也能够查知,而假福秀这真血却可以生的出来,到时只要想办法让元嬷嬷远离皇宫……甚至是出意外而死,皇后也没法查验上代母亲的血统,到时以皇后对贵血的看中,又是从小养大的女孩,就算不是嫡出,太子早晚也要将那位子给假福秀生的儿子。 何况以太子中毒的情况看,只怕太子也会喜欢她。 这就跟上大学拿课本占位一样道理。 太子妃就是假福秀用来占位的。 哪里想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也有这样的心机。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假福秀大约也没有想到,五年之后,她待嫁之龄,青春萌动,爱上的人却是迟四。 当初那婆子对韩道士吹牛,说只要圣女想,皇后也做得,其实潜台词就是说,圣女并不那样想。 钟晓欣现在才明白这句话里的深意。 看来王福秀就是那婆子一脉的白莲圣女候补无疑了。 她养在皇后宫里,与太子日日相见,想下毒真是再方便不过。 鲲鹏说太子之毒是心毒,毒由心生,也就是说太子会自体内产生这样的毒,也是常常用心的,都说是情也由心起,说不定太子对假福秀也…… 钟晓欣总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 但是同样的事情,皇后也是这样想的,所以那脸色更沉了。更可恨的是假福秀已经死了,连想找人报复都做不到…… 不过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总之白莲仙丹,我就交托给你了,无论是对你还是端王,都有利无害,我现在才知道当年孝慈皇后死前所说之话的深意,果然这世上男子,都是靠不住的,只是我自己的血脉,无论用任何手段,我都要保住……” 元嬷嬷也是因为相信了恋人,而与女儿分离一世,还养了个假外孙女,这事对皇后的刺激也挺大的吧,都上升到性别对立了。钟晓欣觉得比起元治帝,皇后会更刺激她,让她有种想和四哥分手的冲动啊好不好。 “娘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我所料无错,今次开挖的镇国公府和长公主府后面的湖,极有可能就是那仙丹存世之处,但早前因为我炸掉了一个宝藏,尘风师兄和国师早说好了会跟我一起去挖宝藏,娘娘可有办法绊住了他们?”钟晓欣说道。 钟家大湖、萧家别院和玉姑河,她下过几次,然而唯镇国公府的大湖,她掉下去时收到过提示,说里面有修仙前辈留下的仙府和遗泽,如果说五处宝藏有一处是专收藏白莲仙丹法器之处,那么讲真,以修仙系统的得性来说,一定是镇国公府大湖,据说那工程有半个月,那么算日子,再有个三四天就可以排干湖水,开挖了。 齐小道爷曾说要陪她下去,到时真从镇国公府挖出仙丹来,能不上交给元治帝?所以就算钟晓欣有心投诚皇后,齐小道爷在,也是白搭。 说白了,钟晓欣会向皇后选拢,是因为元治帝“现在”“貌似”有想分离她和迟四的想法,而皇后的承诺也仅是“尽可能”在太子恢复之后,给她和迟四清除障碍。也就是说两个人终究是利益相合,顺手互帮互助罢了。 到底元治帝现在还对钟晓欣敬若神明、奉若上宾呢,若有些太过困难的事,非要钟晓欣去做,反而引得元治帝心疑她,那就得不偿失了。钟晓欣的意思,皇后也就懂了。 若是皇后不能想办法支开齐小道爷,让钟晓欣单独下水,那仙丹就算取了出来,钟晓欣也没会为了个“未来”的皇位,跟现在就坐在那位置上的元治帝翻脸的。 皇后点了点头道:“我来想办法。” 钟晓欣看皇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感觉这盟友明显比以前的钟9更靠谱,也就进言道:“不知道娘娘那边有什么办法,不过我这边有这样一件事,却不知道能不能利用……” 等到了钟晓欣从皇后宫里出来后,便将皇后宫中一行全都告知了元治帝,还是像以前那样,事实是怎么样,钟晓欣全都照实说,唯一不曾言及的就是皇后手中也有一颗圣石,并且她与皇后心照不宣,保下太子的盟约。 太子妃不是贵血的事,元治帝早前在钟晓欣验血的时候,就心里有数了,如今不过是再次确认了一遍,也不放在心上。 反而是元嬷嬷的死,对元治帝的打击有些大,那毕竟是当初从他出生起就抚养他长大的奶嬷嬷,比起迟四,元治帝才真是与元嬷嬷相处更久的人,并且元嬷嬷的情况,说起来也是太祖当初的一纸军令所致,以致母女生离死别,还养了个假外孙女,元嬷嬷更是为此愧疚而亡。 元治帝便将这恨又记到了皇后的身上。 “贵血的事,你已经尽知了罢,朕当初早说过太子选妃当以言语德性为重,她非要大包大揽的,不肯让我插手,还以为她贵为国母,有些什么手段,结果还不是……”以贵血为重,却还是选错了人,反而被假福秀玩弄于股掌之上。 对此钟晓欣能说什么呢,自打被定位为了元治帝的心腹人,这位老先生也是真不拿她外人,现在连这种家事都当她的面抱怨,颇有点大伯哥跟弟媳妇闲聊天的感觉…… 549 再挖 最终元治帝还是派了人去到了皇后坤宁宫里,这一次皇后也没有拦,元嬷嬷的遗体被运了出来,因为名义上是已经离宫的老嬷嬷了,所以宫中也不方便为其操办,便由升龙观带了回去,定下了让国师亲自为其主持葬仪之事。 这边元嬷嬷的丧事办的热火朝天,那边钟晓欣百般无聊的就又想起了迟四来,太祖曾言,让端王给元嬷嬷养老,结果元嬷嬷一向看着身体如此健康,反而迟四刚一离开京城,元嬷嬷就去了,简直就像是怕死得不及时一样。 钟晓欣就觉得估计她四哥回来又得伤心了,想来迟四这一辈子,身边的女子还真没一个是好下场,早从常皇后为了生他毁掉身体过世开始,貌似除了钟晓欣还真就没有哪个女人能从他身边待得久,这么一想,钟晓欣对于迟四一个人在江南浪着的事情,也没有那么耿耿于怀了。 元嬷嬷的丧事大办了一场,除了皇后出面暗示了京中的达官显贵家的女眷都上门拜祭之外,升龙观又广邀全体道门同仁和佛界高僧大德一起来办法事,这规模差一点就赶上了前两天玉姑河祈福大会,钟晓欣少不得又安排了点水系的魔术表演,只可惜迟四到底也未能赶回来送她老人家,也不知道是因为着什么原因,钟晓欣这段时间甚至连迟四一点消息都得不到,总疑心这是元治帝在里面做手脚,于是便愈加下定决心跟皇后合作了。 一直到了元嬷嬷葬后的七七都过了,一直不太顺利的镇国公府的池子才清理了出来。 这时候都已经是进了腊月了。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新年,人人喜笑颜开,元治帝的后宫却是硝烟弥漫,就像之前给过钟晓欣的承诺一样,皇后在元嬷嬷死后,高调复出了。 坤宁宫重新对外营业,她拿出了一国之母的劲头,开始张罗着给太子选妃的事情,一时间几乎京中数得上数的人家都开始蠢蠢欲动,皇后宫里的大小宴就没断过。 然而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想要往皇后那里凑。 因为太子到底已经有正妃了,而现在身体一直不好,却是贤妃所生的皇五子圣眷正兴,其协理六部,几乎就等同于元治帝定下的太子侯选。皇五子和皇六子今年俱是17岁,该是娶妃的年纪,所以皇后宫里的人热闹的时候,贤妃那里也少不了人来人往,就可怜了梅妃。 临安侯府也是开国的功臣,皇六子论年纪才份不比谁差,可是因为之前摔断了腿,倒被圣上下旨封到了封地,本来说尽快就藩,因为是进了腊月,才特许他过年之后再走,若不是当初他为太子献过血,皇后感念他和梅妃的人情,又要拉着她对搞贤妃,只怕这后宫里三方势力就得塌掉一方了。 表面上,皇后打着太子选妃的旗号,带着梅妃,跟贤妃与安国公府一脉较劲。 内里,钟晓欣知道皇后真正忌讳的是梅妃和皇六子。 总之,皇后这次重新出山,倒意外的积极,将她一国之母的身份架势和该完成的工作,做的极好,就是齐小道爷那边,一直没见她有什么动静。 直到昨天晚上,升龙观确认了镇国公府大湖已经清理完毕,派了人去钟晓欣别院通知她今天开挖,都还是告诉的她,齐小道爷会同她一起去呢。 于是今天,钟晓欣便只能一边吐槽着皇后的不靠谱,一边等在镇国公府湖边。却没想到一等二等的,等不到人,钟晓欣甚至有想法,自己就这样强硬的闯进宝藏里,先把东西取了再说吧,虽然现在守在入口处的人都是蓝卫之外不认识的弟子,但以她的身份先一步进去取宝,对方该也不会强硬的阻拦。 她很为这样的想法而心动,只是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升龙观那边的人来了,为首一个骑在马上的人仙风飘飘,气质超群,如嫡仙一般。 “师傅?”钟晓欣愣了一下…… “嗯嗯,海漫啊,今天尘风临时出了些事,临要出门了被人给挡了下来,没有办法,他又担心你,便叫我来陪你一起去了。”国师说道,一副“不用谢我”的表情。 钟晓欣这次是真愣了。 她早前知道还是要和齐小道爷一起入宝藏时,已经设想过无数种当着他面藏丹的方法,为此还特意带了五片大小不同的小镜子在身上。刚刚又在心里已经设想过两种硬闯宝藏入口的方法,可是她还真没想过,若换了一个同行的人该如何处理。 她和齐小道爷怼习惯了,两个人若吵起来,只怕就是对方抢,对方也不会怀疑她,可是若国师在这里,她总不能跟长辈抢东西吧? 钟晓欣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一瞬间觉得,好像跟齐小道爷一起去,也有好处? 总之国师人已经来了,就不好再赶走。 钟晓欣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国师进埋宝之处,实在不行她就不跟皇后玩了,和四哥的婚事再想办法,大不了就私奔呗。 ……………………………………………………………………………… 镇国公府的宝藏入口处就是那块泥潭。 当初先先代蓝卫首领死在此处,为了不让齐小道爷再派人再宝,而至死不敢晃动约好有宝的那只脚,光只这一件事,就让钟晓欣无端的觉得悲壮,也因此钟晓欣这一次入埋宝处,除了海言一个蓝卫都没有带,生怕有危险伤害了这些前辈用生命来保护的宝宝们。 于是继国师和钟晓欣之后,除了海言,身后的大部队全是国师的亲卫、大队的红卫兼几个绿卫,皇卫常年拱卫皇宫,黑卫又是见不得光的情报人员,钟晓欣觉得自己有可能在还没有认全自己的蓝卫的情况下,就先把红卫绿卫的人认全了。 入口处的泥潭已经清理。进到里面去,就是地宫的建置了。 初时是一段通道,仅供两人通过,再然后便是一个小型的暗室,暗室的门是一扇大石墙……这个可就不是两个人能推得动的了……至少国师看起来也算武林高手,推了半天就没推动,他身后并排走的是钟晓欣,钟晓欣这身体素质,要是这湖中的水都在时,她倒是能暴力开门,可是现在湖水都抽干了,想叫她用好不容易炼化的真水来开门,那是想都不用想。 550 有门 钟晓欣暗暗的皱眉。便侧了侧身,仗着自己身条瘦,勉强在这仅两个人并排的通道中,与身后同海言走在第二排的一个红卫放了过来,但凡这次派出来的红卫都一定是高手,便让他同国师两个人合力推门,若两个人当真无法推开,那么就真的只有暴力炸门又或者另想他途了。 钟晓欣不由得就先想到了当初从玉姑河通向其它四处的通道。其它有两条半通着的,两条未通封死的。 其中已经通开的一条,就是萧家大湖。另一条已经通开的地方,钟晓欣也是心里有数,因此,从通道上来看,如果那通道口是通开的或半开的,也就证明了,埋藏宝藏的地方与玉姑河通道口不在一处。 换句话说,被封死的两条通道,是可以直接通入到宝藏中的。 钟晓欣怀疑被封死的两条道,是韩柔在百年前作的手脚,防着其它人在使用洞穴时,发现了玉姑河里的通道。 而镇国公府大湖,正是被封起来的埋宝地之一。 如果从镇国公这边没有办法挖开宝藏,那么其实理论上,从玉姑河通道那边开挖应该也可以到达,因为那边的所谓封口,只不过是些人力堆起来的砖头,用以做掩饰罢了,只不过就如同百年前的韩柔一样,钟晓欣也不想现在仅有她知道的玉姑河通道暴露在别人的眼里。 眼见着这石门挡路,凭两个人之力推不开,钟晓欣就犹豫的不要不要的。 到底要不要为了挖这宝藏,而暴露玉姑河通道呢? 正想着,就听着国师说道:“推不开啊。” 废话,我看见了啊,所以才犹豫啊。 国师又说道:“徒儿,你不是会爆炸吗?给炸啊,快着点,赶时间呢。” 钟晓欣直接一个白眼就给翻过去了。 若是能炸,她早炸了好不好。 反正她现在真水还有,全力一击未必不能打破这石门,可是看这通道和暗室和门如此小,谁知道破门后会不会爆到里面的东西,若那仙丹能不能承受她的爆击,把宝藏又爆成灰灰,且不说她与皇后的交易,对元治帝都不好交待了。 钟晓欣严词拒绝。 国师都快疯了:“谁让你爆门了……你就不会把周围的暗道爆的宽广些,能够余出地方让弟子一起上来推啊,能让手下人来做的事情,为什么非得我亲自上阵啊?”国师理直气壮的说道,并且附送了一个“莫非你是白痴”的眼神。爆门是会爆掉宝藏,可是爆通暗不要紧啊,只要有足够的地方让暗卫一拥而上,他就不信推不开这石门,就算推不开……大不了以后还可以让石匠来凿门嘛。 钟晓欣羞愧的怒了…… 她还真就是……因为从穿越过来之后,身边即没有帮手也没有条件,能自己完成的事她都是“放着我来”,再加上知道前几任蓝卫都护短到了,宁可丧命不能让手下遇险,她还真就没想着好好用用身后这一群子弟兵。 不过……竟然被国师给鄙视了…… 在钟晓欣短暂的穿越生涯中,她一直以为只有国师的智商能够做她心灵的安慰呢…… 钟晓欣冷哼了一下,打量起周围的暗道,连着石门的暗道都是石质,延伸出去几米后,便成了普通河床常见的泥质,若是按着一个方向爆下去,倒不至于塌方。 钟晓欣便让海言带着人向后退,退出足足十多米的距离来,打量着这个距离爆出来足够宽广了,钟晓欣又先将鲲鹏宝宝自内府招了出来。虽然说她判断这泥质不至于塌方,但是有备无患,先罩一个隔绝结界总是好的。只是现在钟晓欣的能力只能以自身为中心造一个圆形结界,无法覆盖整条长形的通道,招出鲲鹏来就是为了让它归顾红卫的子弟 只是鲲鹏现世,连地方都没看清,就先受伤了。 “唉哟我的翅膀。” “唉哟我的脑袋。” 鲲鹏宝宝身高二米多,刚出水时还习惯伸个翅膀抖个懒腰。 本来这通道就窄又,它再一抖翅膀一扬头,两边的翅膀碰到了通道石墙,头也顶到了天花板,就算是神兽,猝不及防下拿脑袋撞石头也会疼啊。 鲲鹏宝宝泪汪汪的抬头,就“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钟晓欣问。 “上面那是什么?”鲲鹏小心的低头,拿鹰嘴点了点,它出现的这位置离石门还有段距离,但因为是鸟形,脑袋前伸,位置便接近石门,又因为身高二米多,一下子就看到了那石门的最高处置。 只见石门最高处有一个小孔,被凿在石门的中央位置,正因为一整个石门都很平坦光滑,所以这孔就格外的显眼。 只不过孔太小,又太高,之前带队走在最前沿的国师和钟晓欣又都是属于智商堪忧的人,谁也没有发现这小孔。 现在被鲲鹏一说,简直就是钥匙孔的即视感啊。 钟晓欣看了看鲲鹏、看了看小孔、看了看国师,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突然从手上翻出了一场石头来。 小小的、圆圆的、怎么看都能石门上那个小孔很搭配。 “唉哟,有门有门,试试试试。”国师兴高采烈的说道。白莲教的两块圣石,当初上交的时候国师也看见过,后来元治帝收了一块,另一块又赐还给钟晓欣做线索了,两块圣石都是圆形水晶,只是大小不一,还给钟晓欣的这一个小块,看着似乎就很适合这个小孔。 钟晓欣驾起水云梯,升到二米处,将那圣石“卡”一下捅进小孔里,真正是严丝合缝,钟晓欣试着按了下,只听着“卡巴”一声,那石门就抖动了一下。国师在下面急忙一推,原本重若千金,两人合力也推不开的石门,就这么向后移了开去。 鲲鹏问道:“海漫,你找我出来什么事?” 钟晓欣只能说道:“没事,你再回去吧。” 就为了让它出来撞下脑袋和翅膀? 于是,门开了,第一功臣鲲鹏被房东嫌弃太占地方,只能又回到钟晓欣的仙府里。 551 到底是不是? 虽然那石门已经开启,不过就算是活门了,石质的巨门也还是很沉重,国师高禀持着“能不亲自动手就不动手”的原则,让两个红卫推开了门,进门后,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只见那暗室只有十平米左右,即没有金银,也没有珠宝,唯独与石门相对的墙上,满满装着暗器小箭。 可想而知,就算是钟晓欣真挖出洞来,让红卫们一拥而上将石门推开或毁坏,在有人进入这个房间时,那些暗器也会射出,使得进入之人不可幸免,最重要的是整个密室空空,只在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方桌,桌上一个方盒,如果万箭齐发,连同这盒子都会一起毁掉,这机关密室摆明了若进了不对的人,就要连敌人带自家的宝物一起同归于尽啊。 今次也是多亏了鲲鹏提醒,才找到钥匙孔,并且韩家兄弟当初偷出的那块小圣石,刚好派上用场,钟晓欣不由得就想起了,当初她还曾想过,为什么对方都面临着亡国了,还要兴建五处宝藏之多,现在想想,要白莲教一开始就以五脉圣石为钥匙,以玉姑河脉相通的五处洞穴为基础,那么这五个宝藏地点必然就是从百年前便开始兴建了,也就难怪的建的如此复杂,藏在里面的东西,也必然是异宝。 想到这里钟晓欣眼见着国师已经朝向密室中的方盒伸去了手,突然间福致心灵,爆喝一声:“师傅小心。”一整个人已经朝向国师撞去。 国师这位高手,猛得被人在身后一喊也是素质过硬,本能的反应就直接一个空翻跳开,在全不知何处有敌人的情况下,整个人后翻到半空中的时候还不忘拿着拂尘绕着身边扫了一个整圈,就怕有暗器袭身。 于是等到国师完美的翻完这个360度空翻再落地时,钟晓欣已经成功将方盒拿到手里了。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然后关上,顺手塞到了袖口里,严肃点头道:“嗯,徒儿已经看过了,此盒没有机关。” 国师:“……” 钟晓欣:“……”好感动,果然师傅的存在就是安慰她的智商。 身后众人:“……”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宝会挖的这么轻松,整个过程说句开挂都不为过,不提人员上的牺牲,连半点的凶险都没有啊。以致于全员都不太死心的将这整个暗室搜了一个遍,确实再也没有其它的机关密道之后,众人才相信,这一个密室中,竟然当真只有那一个方盒。 “里面是什么?”国师伸手,一副“我想看”的表情。 钟晓欣拧着眉,摇了摇头:“此物至关重要,我们还是等着齐师兄在场的时候,一起验看来的好。”表达出了特别信不过国师,还是齐小道爷让人放心的感情。 奇迹的是,国师竟然同意了:“好吧。那我们尽已付赶回升龙观吧,我也担心尘风这孩子,虽然说他办事一向可靠……可是这次的事……” 钟晓欣问道:“是什么事?让齐师兄都分不开身来查白莲宝藏?”她很好奇,卫皇后是什么办法,让齐小道爷能够在今天这样一个大日子里,都临出门了,却放下白莲事务不理,被人挡住了,要知道,以齐小道爷公事公办的性子,等闲事他不会管的,更何况以他的身份,除了元治帝之外,也没有什么事能挡的住他。 “嗯……这个,好吧,我们快点回去吧。”国师突然大踏步的离开密室,重回暗道。 改话题改的这么明显,钟晓欣想不注意都难,莫非这是什么不能对她说的事情?按理说以她现在的身份,又有元治帝授意齐小道爷,也不会再瞒她什么。国师不肯说,那就是这件事不好叫她知道,也就是说,这件事与她有关? 或者……事关迟四? 钟晓欣正想着,国师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说道:“海漫啊,有些事,你别听别人胡说,想知道什么,就问尘风,大家同为升龙观弟子,他知道的,不会骗你。” 还真同她有关啊? …………………………………………………………………… 国师骑马,钟晓欣乘车,两个人分开了走。 到了升龙观中,钟晓欣便明白国师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 早上拦住了齐小道爷的竟然是安国公府的人。 自打十一月里元治帝定了皇五子协理六部,整个安国公府的势力在京中就到了顶峰,其实安国公府做为追随太祖的建国,世封的四个国公府,本来就是最有权势的,只不过现在这种权势随着皇五子的圣宠而愈加增大,无论是谁都在心里猜测,若太子好不起来,皇六子又是个断腿的残废,那么有能力、有权势可以继承大统的便是这位皇五子了。 因此连之前因为两次刺杀钟晓欣的疑点,在后宫不太好过的贤妃韦氏,最近都要皇后联合着梅妃才能压得住她的风头。 这也就难怪对方敢找上门围堵齐小道爷了。 只不过安公国府找齐小道爷什么事?钟晓欣就疑惑了,这样的人家,可不是皇后指挥的动的。 听说了大清早是由安国公世子的嫡长子带着人打上门来的,海言抄起了装瓜子的荷包,就兴冲冲的冲去帮钟晓欣打听情况了,如今主仆两家日久生情,越发的心有灵心犀了,不用钟晓欣开口,这姑娘就会去打听八卦来,特别是那口袋里常年装瓜子的机灵劲,跟苦菊一样的专业。 对此钟晓欣很是欣慰,虽然她身边没有一个丫头堪称完美,每一个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不妨碍她自己着手培养一个出来,现在的海言,服侍起她来像紫竹一样精细、机灵起来像银杏一样活泛、又会贴身保护、又会打听八卦、虽然智商见识不像金桔一样高,可是胜在听话而且绝对忠心,这样一想,总学得她四哥再不出现,她就跟海言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啊。 所以她四哥现在是做什么去了,何至于忙到连个口信都不给她传一个呢? 钟晓欣胡思乱想着好一会,海言脸色铁青的回来了。 “到底是什么事?” “姑娘……我……我打听着了。”海言吞吞吐吐的说道。 “是同我有关?”钟晓欣又问。 “不是不是……也……算是……” 到底是不是? 552 尘微真人 按说海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自作主张的瞒她,并且海言这脸色真的很不好看,如果安国公府只是来找齐小道爷的麻烦,那么海言就该高兴才是,只有事涉钟晓欣,海言才会出现这种脸色。 钟晓欣疑惑下打开了修仙面板,一看大惊,修仙面板里面,海言那忠诚度又升了,虽然是一会一跳,一跳一个字,可是现在快升到250%,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无论什么事?你都详详细细的讲给我知道。”钟晓欣沉下了脸来看着海言。 “如果安国公只是来找齐小道爷的麻烦,我或者也愿意看看热闹,可是如果事情同我有关,那我绝不会让别人帮着我挡灾。一人做事一人当,无论好坏,有什么消息,你只管说。” 海言的眼泪都差点憋不住了。 “我打听着,是今天一大早,齐小道爷都已经要动身了,没想到安国公府的嫡长孙带了人打上门来,是……是为着安国公府嫡出那位大小姐的事……” 安国公府嫡出大小姐…… 好耳熟……可想不起来是谁…… 钟晓欣穿越后,认识的人就这么几个,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那…… 钟晓欣猜道:“是四哥前任未婚妻?” 海言含着泪眼头道:“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带着人打到了升龙观门口,说是升龙观做法,害了他的胞妹。” “这个……”钟晓欣突然就想到了,她第一次见齐小道爷,对方塞来的那张倒画的“招灾引厄”符,还有迟四曾说过的浮云真人对太祖预言的子孙劫,还有……元治帝将她的封地封在北方,并且先一步趁着她出关,支使迟四去了江南。 很明显,元治帝不愿意让迟四娶妻生子…… 那么升龙观做为暗卫,是否曾经出手清理过将要成为他妻子的女孩子? 这事吧……还真不好说。 钟晓欣问海言道:“这事是怎么爆出来的,如今又都有谁知道,你都打听到了些什么,全讲给我听。” 海言点头,就将从风明那里听来的消息,汇着从蓝卫那里听来的两边自进门后的对话,还有这段时间里,由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边猜边讲,给钟晓欣理出了一个大概来。 事情最早是从皇后那里爆发的。 皇后选秀,自然是找机会请宴大臣家待嫁的女孩们,当然也不能真个只请些她看中的少女,那目标也太明确了,于是便打着赏梅宴的名义,将闺秀们都俱在了一处。 说话间,皇后便感叹物是人非,回忆起了当年给太子选妃,给端王选妃时的一些旧事,特别是安国公府和淮安侯府,都是好好的姑娘,谁想到许给了端王后,人就没了呢。 当时的安国公府虽然也有权势,可是太子的身体只是有些弱,还没有病倒,元治帝的眼里更没有其它儿子的存在,安国公府继淮安侯府之后,想将嫡长孙女嫁给端王,未尝没有讨好皇后太子的意思,可惜了端王那命格,克一个死一个。 于是皇后便抹着泪向两家道歉。 “若哀家早知道端王是这样的命格,哪里还会轻易给他相看。”据说皇后当时是这样说的。 吓得淮安侯府的女眷急忙劝解。 淮安侯府的小姐是因为有心疾而不自知,带着病在皇后面前表现,又受了风寒,虽然死的速度快了点,可是到底是自家的原因。 而安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则是出游时马受惊吓,摔车而死,相比之下就有些冤枉了,再加上最近贤妃的风头正盛,于是便对着皇后不冷不热的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 皇后也就冷了脸,言语上的话意里就带了出来,安国公府的嫡女们,命格也不怎么样吧,连个王妃的福气都担不起……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讽刺贤妃现在心大,没那种福份命格,还想做皇后……甚至太后啊。 两边僵得很,谁能想到皇后和安国公府这种宴会上也能闹起来,边上就有长公主打圆场,聊天聊地的,从太子的身体,就聊到了升龙观,从升龙观就聊到了如今的风头正盛的清源显圣海漫真人和尘微真人。 这两位女弟子,一个是当世真仙,一个是预知者,如今钟晓欣虽然在民间广有威望,但其实宫里的达官贵人们,都更加喜欢和尊崇这位尘微真人。 自然就是指的钟9。 当初给太子办祭典,就是升龙观借她预言之名做的,而后她又说皇六子有难,果然就摔断了腿,诸事皆已成真,想到她面前来套近乎的人不知有多少,只是因为最早时元治帝将她交给了皇后,她便在钟晓欣离宫后,一直住在钟棠宫里,后来帝后翻了脸,皇后闭了坤宁宫,不放元嬷嬷离开的同时,也一起留了她下来,不许她见外人。 因此好些女眷都好奇想见一见这位真人。 长公主便提议,让皇后将这位尘微真人带出来,给大家相相祸福。 皇后便同意了,将钟9带了出来。 钟9便指着在场的几家女眷说了几件小事,大约就是谁家的哪个儿子正在与谁议亲,又或是谁家的媳妇会生男孩女孩这些的小事,有些事已经应验了,那家的儿子确实正与另家的女儿议亲,有些事却还没有出现,比如她说的那个生了三个女孩才生下儿子的媳妇,现在刚生完第二个女孩,不过就是这样一些小事,说得对了,也足够让人兴奋。 接下来便有更多的人围着钟9打转,安国公府的女眷见不得皇后的客人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就冷笑着打断了众人,问了一件事。 “可知道端王未来的王妃又是哪一位?现在看着身体倒是康健,可不会又跟人跑了吧?”这话就根本就是再戳皇后的心窝子了。 钟9却也没有当面回答,只又说了两件事。 一是:迟四那位第三位的未婚妻,当初的督察院左督御史韩筠小姐,并不是像传言中那样随人私奔,而是被人所杀。 二是:皇五子会在结婚后、生出一对龙凤胎来,贤妃韦氏则加封皇贵妃。 这两句话一出,将在场的人都吃惊的不轻快。 553 配套使用 这第一件事,是升龙观查出来的,只不过苦主韩家如今都不存在了,自然也就没有广而告知,今天却由尘微真人讲了出来,众人也就明白这是皇后在为端王挽尊。 而第二件事,却是对安国公府有利。虽然现在大家都看得出来皇五子圣眷正隆,可是有些话还是不好讲破,然而贤妃加封皇贵妃一事,却是实实在在的将这层窗户纸给捅开了,皇贵妃那是什么人,明显就是为着皇五子继承皇嗣做准备的啊。而且这件事若真发生了,那是在打皇后的脸啊。 这位尘微真人到底是站在皇后这边?还是站在贤妃那边?又听说她自进宫之后就一直很乐于接近梅妃,这是想各不得罪?还是她真有预知之能,看到了以后皇五子将继大统? 不过诸家女眷更看着钟9一副柔柔弱弱、单纯可爱的样子,才不过11.12岁的孩子,又能懂这些个中的利害吗?莫非这真的只是单纯的预言? 本来好好的相亲宴,被钟9简简单单两句话,弄的各怀心思,也办不下去了。 且不说别的人,只是安国公府的女眷回府后,便越想越不对。 若说韩小姐之死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害死,那么她们安国公府的小姐,会不会也是为人所害?或者说她们家的小姐必须得是被害的才行,要不然岂不是做实韦家祖先无德无福,庇护不了后代,使得家中的女孩子也没有攀上高位的福份。 所以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安国公府自那日宴会之后就开始重新查当年嫡长孙女的死因,这些天不知道查到了什么,总之牵扯上了升龙观,今天早上便爆发了回来,阻了齐小道爷探宝。 钟晓欣听完,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这件事是怎么爆发起来的,里面有皇后的推动不用问了。没想到皇后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候手段好用的很。他老公元治帝这么多年、手里这么多暗卫,也没打听出白莲教什么内幕,皇后这倒是早将人瞒到了情敌的娘家人身边了,要不然对方不管查到了什么,想在今天早上发作,也一定是皇后的人做的。 想到这一次意外结得的盟友如此有力,钟晓欣也是擦了一头的汗。 当时在镇国公府宝藏中,钟晓欣第一时间将盒子塞到了袖口中,其实是直接将之放入了内府中,当场她就用一面镜子化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防的是国师之物若开口讨要,她好将这假盒先放给对方。不过幸好国师的信任,并没有强要那个白莲的宝藏盒,也幸好国师是自己骑马走的,让钟晓欣得以自己在马车中,将那盒子好好的先翻看了一遍。 盒子上虽然有锁,但并没有锁死,想来藏宝之人大约也明白,对方若走到了这一步将盒子拿到手里,那是无论如何都有办法打开盒子的。 钟晓欣便趁机将神思抽离,入了内府,也来不及跟鲲鹏讲清楚前因后果,就直接打开盒子,里面竟然只有三样东西。 钟晓欣看过后当场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一件:就是皇后所言的仙丹,被另放于一个小盒中。 第二件:是压在仙丹小盒之下,一本书,名字叫《御剑术》 第三件:乃是一支女子的珠钗,黄金掐丝配着一颗指肚大的珍珠,虽然看着相当名贵,不过也俗气的很。 钟晓欣当场想也没有想,便先将那本《御剑术》抓在了手中。 当场仙府内便是一阵动摇,钟晓欣头晕的差点倒在海言的怀里,只听得修仙系统一阵欢乐的【叮叮叮叮】,连着给出了四条系统通知。 【系统通知】:你挖掘到了修仙前辈遗留法宝《御剑术》 【系统通知】:《御剑术》已学习,请于技能-外修功法中查看练习进度 【系统通知】:《御剑术》已达初级,请装备成套法器《金光闪》 【系统通知】:已搜索到了《金光闪》位于您所在位置0.0001米的距离,请尽快装备。 也就是说,那配套的法器也在她的手中? 钟晓欣便又将那支黄金珠钗拿起来。 同样是一串的【叮】 【系统通知】:你挖掘到了修仙前辈遗留法宝《金光闪》 【系统通知】:《金光闪》已装备,请于辅助系统-法宝中查看使用方法 【系统通知】:《金光闪》已绑定,请服用配套食品《轻身丹》 【系统通知】:已搜索到了《轻身丹》位于您所在位置0.0001米的距离,请尽快服用。 钟晓欣愣了半天,想了想,将这钗先暂时插在了头上,又用手去拿那轻身丸。 【系统通知】:你挖掘到了修仙前辈遗留法宝《轻身丹》 【系统通知】:《轻身丹》已拿到,请于辅助系统-丹药中查看使用方法 【系统通知】:《轻身丹》属于不可绑定物品,请尽快服用。 然而这装有“轻身丹”的盒子却是密封的。 钟晓欣当场就愣了。 看着是绝世兵器、逆天丹药、稀世术法,可是谁想得到这盒子里三件东西竟然是配套使用,而且还限定只能一个人用,就为了飞上天……她现在有内府真水和水云梯,配合着也差不多效果啊。 然而前两者她都已经用过了,这轻身丸若不用,别说她可能飞不起来,就别人拿去也没有了用处啊。 只是钟晓欣心里想要的是那个“金光闪”的宝钗,若又服了丹,最后一个大盒子里献出去的就是一本薄薄的书,盒子的大小是有数的,里面的东西不足,根本就是引人怀疑。且不说元治帝会不会相信钟晓欣没瞒下东西,皇后那里知道真相更不好过关。 钟晓欣当时在马车里便因此而犹豫着,所以便不敢轻易的服丹,如今等到了海言说完这前因后果,钟晓欣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不服这轻身丸了。皇后言说这是仙丹,一定会格外的重视,虽然这丹不是救命之物,可是钟晓欣已经下了决心,想瞒下这“金光闪”,若再服了这丹,惹得皇后发怒,其实是得不偿失的。 钟晓欣叹了口气,对海言说道:“如今事情怎么样了,我们既然已经取得了宝物,那就应该尽快进宫,齐小道爷若没空,我就自己进宫了。” “安国公府的人同齐小道爷一起进宫了,看架势是不肯罢休的,因为对方之前在观门口叫嚷,听说连淮安侯府的人都起了疑心,派了人来问询。”海言说着,默默的低了头,总之升龙观这次是摊上事了,幸好钟晓欣就是个名誉头衔,什么事也用不着她出面。 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554 冤家路窄 然后钟晓欣才想到,若只这一点事情,何以海言之前几次欲言又止,还眼中隐有泪迹? “海言,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未跟我说?”钟晓欣说道。莫非是刚刚去打听消息时受了委屈? “没……有。” 很明显犹豫了一秒啊?而且这话,到底有没有? 钟晓欣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最终还是算了,现在光是给皇后和元治帝那边的交待,她就头痛的要死,宠物受委屈又不肯说,就放后面点吧。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烦恼啊。 ………………………………………… 既然已经决定不服用这丹了,那么这丹的存在就不可瞒着,何况她藏了一支钗,光一本书也撑不满一个盒子。可是若这丹要现于人前,又要放在这盒中,那么一定是要先献上给元治帝的,这样一来,皇后那边该怎么办? 若是将丹给了皇后,她倒可以用镜子做一个假的盒子出来,又怕万一哪天元治帝也想服丹,一开盒看见个镜子……那可真就是作死了。 钟晓欣在马车上头痛不已,之前的矛盾都聚焦在怎么拿到盒子,所以为着做假,她随身带的都是小镜子,如今需要用到真盒子了,她却没有。而且这一路虽然海言服侍在侧,跟随的却都是升龙观的弟子,明目张胆的她也不敢让海言去哪给她再找个小盒子,而且这丹盒如此小,花纹还这样特殊,一时到哪里也找不到啊。 退一万步,就算她真能找到个合适的盒子吧,可是盒子里面总得有丹吧?她又到哪里再弄一颗轻身丸去?想想就知道,就算是皇后和元治帝,对于这种不明来历的仙丹,也不可能直接服用啊,那就一定会将这丹药先刮一些下来,拿给信任的太医来分析,钟晓欣就不可能轻易用糊弄别人的那些养身丸来代替。 理论上,她还有个办法,就是将这轻身丸扔到修仙内府的马桶里,然后用马桶提取药方,重新制作成丹。 可是这方法又太不保险,一来这种修仙前辈遗下的丹药,谁知道能不能做为药品被马桶分析,万一扔进去是马桶给升仙了呢?二来就算分板出了药的成分来,万一这药材钟晓欣手里不全呢?甚至有些药材不是这世间的物种呢?三来,哪怕就说这轻身丸就是用些钟晓欣早前收集的普通药材就能做吧,可是总得给她点时间啊,升龙观离皇宫那么近,这一路过去的时间,连锅燃血丹都不够她做出来的。 本来钟晓欣还想着,元治帝和皇后她能两边讨好着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二选一的时候……一旦这药献了出去,给元治帝,皇后就要从身后捅她,给了皇后,又是将一个把柄送到人家手里…… 然而此药稀少,皇后那边是急需,元治帝却不见得需要,至少看元治帝的身体,十几年之内都用不着。 想到这里,钟晓欣最终下定了决心,一咬牙,将一颗燃血丹拿了出来,又抽了块随身的白手帕包着,塞进了那宝藏盒子里,而原本放轻身丸的盒中盒,则仍被她放在内府中。 刚作完这一切。 车子就停了,钟晓欣以为到了皇宫门口,没想到海言探出头去一看,却离的皇宫还有一段距离。 “怎么回事?”海言不是问车夫为什么停,她已经看到怎么回事了,一辆车架正堵在升龙观的车子前进的路上。 按理论来讲,皇城前面的路够宽,若两车来往相遇,各避一边就是了,而很明显的,自己这边的车子已经避向了旁边,对方的车子却又正堵在前面,海言问的就是,对面是谁,这不是来找事吗? 车夫认得标识,只低声说了句:“淮安侯府。” 钟晓欣还记得这家,上次她第一次被人刺杀,便是被辛大姑娘拦在东城门那会儿,淮安侯府那位叫霍真真的小姐当时对她说话很是难听,没想到这次又遇上了,这还真是有心想找她的事了,更没有将她这个圣上御封的清源真人放在眼里啊? 钟晓欣坐势要起身,是时候叫这些蝼蚁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神一般的存在了。 结果身子还没挺直,身边的海言已经冲了出去,对着对面那车就冲叫道:“好大的狗胆,你们敢冲撞圣上御封的清原照惠显圣真人,未来的端王妃。” 钟晓欣:“……” 突然间从海言身上体会到了什么叫真爱,被人这样维护成宝宝的感觉可真好,不过海言会不会有点过于激动了…… 对方的车子里“哼”了一声,一个声音扬起来说道:“说是道观,不过是些骗钱的假道士,还叫显圣真人,真是笑话,天天的不守妇道,跟些男子鬼混,还以为谁不知道呢。” 一口一个妇道,不过听声音也熟,就是上次那位霍家二小姐,钟晓欣也提高了声音喊回去:“前面是哪位老夫人,今天早上出门吃的粪吧,也不漱漱口,差点喷到人啊。” 海言在车子外面,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对方看来也忍不住了。 登时就下了车来,指着钟晓欣的车架大骂道:“贱人,你敢这样说我,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整个京中谁不知道,你趁着端王爷不在京城,公然住进了桂花巷,跟着外室妓女为伍,天天在身边带着男人出来入去,京中早就传遍了,你还妄想着嫁给端王爷,做端王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钟晓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口还了一句,会是这种的发展。本来以为按套路,应该是自己这个外来者仗着不要脸骂爽之后,对方装白莲花委屈在外、怀恨在心,放两句狠话,暗施毒计,誓要找个好机会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的啊,结果现在怎么回事?这是套路偏到了农村大妈身上了吧? 霍二小姐在皇城门口不远处,掐着腰就开骂了……身边服侍的丫环急的团团转,却是拦也拦不住,看来这位姑娘平日里就是这个画风啊。 钟晓欣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以前看历史时,唐初的那些公主各顶各的画风热烈,合着开国之初的贵女们全走这个路线,一言不合就开战啊?只是高端的叫鲜衣怒马,像霍二小姐这种低端的只能叫害群之马了,太拉低档次了。 而钟晓欣这边呢,海言果然是真爱。 555 大事件 对方一开炮,海言就顶上了,也是跟进回骂:“也不知道谁才是贱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淮安侯府的二小姐,跟临安府议亲不成,就往人安国公夫人面前凑,还想当皇子妃,还要叔叔侄子一锅端,也不知道要嫁几次才甘心,我呸,都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 好……好厉害…… 钟晓欣白下了车,都没她什么事了。 平日里看着14.15岁的海言跟个小大人一样忙里忙乱,即要顾她又要顾整个蓝卫,还深受年长属下的信任,就算年龄不大,也是那种姐姐型的姑娘,谁想到激动起来,居然是大娘型的…… 她手下果然都是人才。 更人才的是,霍二小姐是掐着腰高声开骂,海言虽然骂的更难听,可是人家演技好,海言是挡到了钟晓欣的身前,状似保护主子,行动上一点没有侵犯性,虽然嘴上吐字不停,言词激烈,可是海言的表情却很是恭敬,除了两车上离得近的人之外,其它人只当她是怕霍真真伤到了钟晓欣,出言劝阻呢。 当然海言嘴里的话也不敢让人听见,附近不远处就是皇宫门,守门的小兵都关注着这边呢,毕竟这年头敢明着在皇宫门口撞车的人也不多,霍真真骂钟晓欣的话或许是毁人名声,但无凭无据的,总给人以找茬之嫌,可是海言骂霍真真的话可就有理有据,甚至牵扯到皇家了。 之前钟晓欣听谁说过来着,霍家在死了大孙女后,二孙女有意送到东宫,可是如今东宫病倒,皇后势力衰退,霍家就又拒了正在议的临安侯府的亲事,倒向了风头正盛的安国公府,想给皇五子做王妃,那句叔侄是个什么意思?莫非了霍真真自己心里还想要做端王妃? 对此钟晓欣倒没法说什么,谁让她开的是宅斗的任务,到现在情敌全是死的,偶尔碰到个活的还觉得挺新鲜的,总之就是以她四哥的人品,若一个心仪于他的女孩也没有,钟晓欣倒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只是没想到情敌这画风不按套路来。 海言骂完,估计也是骂到了伤口上,霍真真勃然大怒,满面通红,竟然就右手一动,抽出了近身携带的一条鞭子来,抖开来抡了一个大圆就要来抽海言。 这也就是对方刚离开了皇城,之前不允许带进去的东西都拿了回来,只是海言估计也是没想到对方真敢在皇宫门口动手,她立于钟晓欣前面,就没法躲了,不然这鞭子就会打到钟晓欣。 看海言一动不动的意图保护自己。 这要让她抽到了亲生的宠物,钟晓欣还叫什么真仙。 钟晓欣手里凝起了劲,刚想放出去水剑去打断那空中的鞭,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小心。”钟晓欣一把将海言扯到了身后,自己迎着那鞭子挺胸迎了上去。 面对着手腕粗的长鞭,钟晓欣咬着牙只在脸上做了个防护罩,挺着那基本上还没太发育好的胸部就动不也动的受了那长鞭。 “啊”“啊”“啊”“啊”“啊”“啊”一串惊叫登时就响了起来。 钟晓欣被抽了一鞭,当然要尖叫一声,软软的倒在地下。 海言却是明明被推了开去,也大叫一声,当胸带血的倒下了。 本来只是出手威胁,全没想到对方不但没躲还挺身相迎,真的抽到人的霍二小姐也叫的很响。 其它大叫的人当然就是就近的相关人员。 两边的车夫、随侍的侍女,以及不远处一直密切关注情况发展的守皇城门的小哥俩。 就算理论上出了皇宫就可以不受束缚的使用自己的武器,可是事际上还没离开皇城门口打杀人,一样有谋逆之嫌啊,更何况钟晓欣还兼职皇城司都知,是一众大男人和太监中唯一一朵真(仙)花,早被皇城司一众小门卫视之为精神偶像、梦中女神了。 自己的顶头上司在眼前被打,那是没把我们皇城司放在眼前啊。 小哥两个身负守门之责,之前不敢擅离,如今都有人在皇城门杀人了,谁还站得住啊。 钟晓欣闭着眼就听着各种的尖叫、跑来跑去,等她被人架上软轿送进宫后不久,元治帝、皇后和众宫嫔妃、齐小道爷外加一众太医和在宫中值守的绿卫全来了。这架势差点就赶上上次太子中毒的情况了。 不过在手被好几个太医轮流掐过后,钟晓欣也只能在这种如同病危患者会诊般的状态下醒来。 第一眼就看向了太医……后面的齐小道爷……后面的元治帝,然后钟晓欣委屈的泪都流出来了…… “圣上……海漫有罪……海漫……没能保护好……”钟晓欣自问演技还行,拿出了三分绝望、三分愧疚、三分悔恨和三分恨意,总计十二分的精神来表现自己此时的情感,断断续续的柔弱的说着,配上她本就生的美,身段又细,越发的柔弱可怜了。 引得屋中一众人都大惊,眼神不由自主的就移向了她的肚子…… 不是……等下,你们聚焦的地方不对…… 钟晓欣才想到自己刚刚这两句话是很有点歧义,又是在后宫这种贵圈很乱的地方,是她不会说话了,怪不得都受岔了。 也就顾不得装柔弱了,只能迅速说完:“刚挖出来的宝藏。” 元治帝和齐小道爷和皇后均是脸色大变。 钟晓欣也顾不得在场还有别人了,哭着自胸前掏出了一个盒子来,在众人眼前摆开。 大盒已经碎成两块、密封的小盒也碎成两块,里面一颗圆圆的直径三厘米的金丹则碎成了……很多块,大小不一,有圆锥有三角,总之之前钟晓欣不想服它,很大一个原因也是直径三厘米的丹药,直接吞下去很可能卡在喉咙里,有一定的危险,但现在碎成这样,怎么吃也不怕卡住了…… 当然啦,再吃下去有没有效果,也很难保证了。 元治帝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丹?受到的打击还没有这么大。 皇后却是早已两眼一黑,向后倒去。 好在太医在场,又马上让宫女抬胳膊抬脚的到一边诊治。 钟晓欣却是说完了这句话后,脸色再一变,然后“噗”一口血柱,直接喷到了之前挤开太医,到她面前验看丹药的齐小道爷的脸上。 齐小道爷也没想到验个丹还有这种危险,便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钟晓欣再次吐血晕迷,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吼那太医:“你不是说并无大碍吗?” 太医都快哭了:“我为真人诊脉,是无大碍啊?”好好的睡着人就是不醒,宫里的后妃都好久没用这么没品的手段了,可是人能装晕,也没见过有人能装吐血的,还喷的血柱…… 这全身好好的查不出毛病来…… 人却是吐血昏迷…… 简直就跟上次太子中毒一样嘛…… 众人就都看向了钟晓欣。 这莫非就是钟晓欣屡屡与白莲作对,引来的报复?可是能将人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害到如此地步,白莲的手段也太让匪夷所思了,不禁让场中人都遍体生寒。 不……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霍家…… 556 有联系? 钟晓欣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三天后…… 早前太子祈福大典时她已经结丹,可以继续升经验条了,所以按着喷血——昏迷——进阶的模式来看,一觉醒来金丹中期了,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过让钟晓欣吃惊的是,淮家侯府霍家已经按着谋逆罪被抄家了,并且全族下狱,连女眷都不例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钟晓欣都傻了…… “呃……是出了什么事吗?”钟晓欣问齐小道爷。虽然也很意外一睁眼,守在床头的不是海言而是齐小道爷,不过钟晓欣觉得好像都比不过霍家出事来得惊人,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陷害情敌呢……这怎么就出事了? 齐小道爷被她问的也是一愣。 “什么出了什么事?不是你出事了吗?” “我出事……哦,是说那个事啊。”钟晓欣点着头,恍然大悟道:“因为我出事,所以就把霍家给办了?……圣上对我还真好……”元治帝有这么看重她吗?怎么都有点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感觉了? 齐小道爷冷着脸哼道:“你现在才知道圣上对你好?也亏得你还算修仙之人,竟然让一个小姑娘这么一鞭子便抽到吐血。” 来了,这才是重头戏啊。 钟晓欣打起了精神回道:“你道那是普通的鞭子吗?” “以我如今的功力,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普通的鞭子抽到身上,你莫非不知道我当时并没有躲避,需知如今凡间的兵器是根本没法伤我的,我不过是想保护海言罢了,只是也确实我疏忽了,凡间的兵器是伤不了我,但那鞭子却也不是凡品,你没见那鞭体通红,乃是集地狱业火煅烧而成的打神鞭,但被打的是凡人倒也罢了,却偏我已经修成仙体,正正打的就是我,我怀疑那鞭来历不凡,很可能与白莲教有牵连……”钟晓欣满嘴里跑着火车的说道。 钟晓欣之前不敢开启密封的丹盒,又无法拿一颗丹药同时对元治帝和皇后交差,所以在看到了霍真真举鞭时就已经想到一个办法,当时挺身而出,特意用防护阵护住了脸,又排了几重的凝聚结界,让时间流速变慢,以防鞭子打击太重,之后才将袖子掩在胸口处,故意让霍真真打到。 当时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借着霍真真这个机会,将这丹药一分为二,就一边装做晕倒,一边暗自在仙府中将那小盒拆开了密封,又用水剑将里面的一颗大仙丹击碎,然后趁着装晕,身体被抬进宫的时候,编了这么一套的说词。 她就不信了,以她白莲探测仪的身份,她现在一口咬定了霍真真那鞭子有问题,而且是专打仙人神魂的打神鞭,谁能拆穿她?当然她也是没想到元治帝对她这么仗义,她这受害人供词还没给呢,老人家就直接把人给零罪证判刑了。不过好说霍真真在皇城门前行凶也是真的,虽然名面上钟晓欣这真仙被打了有点太丢脸,但也正说明了对方大逆不道,下手狠辣。 钟晓欣其实是不太关注面子问题啦。 不过她一来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仙丹打碎,二来也是找到了机会黑一下情敌,所以这说词编都编好了,要是不能用就太可惜了。 钟晓欣说完,就见齐小道爷点头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在淮安侯府已经查到了白莲余孽的踪迹,现在可以判定那鞭子确实出自白莲宝藏,只不过现在线索又断了,还没有查到是何人自何处将鞭子取出,送至淮安侯府的。” “哦……啊?”钟晓欣不由得瞪大了眼,看向了齐小道爷。 那鞭子与白莲相关,是她随口编的啊,这样都能被她说中? “啊什么?你当我傻啊。那鞭子先是打到你身上,你身上没有外伤,却昏迷又吐血,却是被你护在身后的海言被鞭了一个皮开肉绽。升龙观好歹也是道观,道家的方术和法宝妙用,我们也是学过的,看到此情此景,难道我还能不知道这鞭子遇神鞭魂、遇人鞭体吗?” “……海言她?” “她在你身后,虽然那蹊跷的鞭子未碰到她,不过因为鞭魂打了你的魂魄,大约就像你说的,鞭体却也隔着你抽到了海言,如今根本起不了床,还在养伤呢。” “……” 钟晓欣这次真是没话可说了。 没有想到齐小道爷竟然是因为霍真真一鞭两人,有隔空打牛的异能而怀疑上了霍家,但是……钟晓欣之前也没有想到,海言如今是她签过契约的宠,按着网游模式,那就替她跑腿替她卖命替她死替她伤,怪不得当时霍真真那鞭子打下来,她半点不痛,怪不得当时海言尖叫一声,后来竟然就没往她身边围,原来是全转移到了海言的身上? 钟晓欣满心愧疚的多问了两句海言的伤情,也就放了心,只要人没有在她昏迷的时候死过去,那么她随时可以用日月精华补起来,好歹是修仙人生中的第一只宠,就算没有升级潜力,被系统建设放弃,钟晓欣还是很珍惜她的。 所以这霍家也算是真倒霉,就只怪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那那鞭子还真就是普通的鞭子,只不过如今似乎因为她的修仙,身边人的思维就没有普通人的思维了,连齐小道爷这么现实的人,都能够在没有任何证词的情况下,帮着她脑补出一场仙侠大戏,并且人家竟然还真就找到证据了…… “你们这是找到什么证据了,竟然查到了霍家的罪证?”钟晓欣问道,她这边词还没编齐全,人家霍家竟然就帮着准备好证据了,她该不该说一句谢谢? “你可还记得白家失踪的地方?”齐小道爷问道。 “是在南郊?”钟晓欣想了想说道。“不是说白家祖孙十几口人出了密道后,再查不到踪迹?” 齐小道爷点了点头。“当时那出口附近升龙观的人去查过,以出口为中心,一个区域的地面都被清理过,就是为了扫清痕迹,升龙观的探子马上就向外扩展搜查,按理说十几口人,里面又有老人和女孩子,并且那密道只能通人,出口林子处又不利下于骑马,这么多的人,就算清理过出口一片区域,让人不辨离去方向,可是只要查脚印便不会毫无线索,可是偏偏不管朝哪个方向,都找不到白家离去的踪迹。往远处,更查不到车马痕迹,而白家老老小小,是不可能一直用走的方式,逃开升龙观追查的。 那就是说必有人接应,或清理过他们的线索,或将他们接走就近安置。 557 关系 当初升龙观弟子除了分一大部分人手去四面追查之外,也有一部分人手在查那出口处附近的庄子。而离着这出口最近的一处庄子,就是霍家的,只是霍家一直表现与白家不合,白家出事之后,圣上怕白家在南城还有亲信,就将南城兵马司的位置给了霍家三老爷担任,谁想到……那不过都是两家表现出来的面上的关系,他们两家竟然早就有了暗地里的来往,霍家,只怕就是白家逃离京城的帮凶。” 这样的解释,倒能够解释的清楚白家的逃离。 要不然钟晓欣也总觉得,白家这失踪也太可疑了点。 白家当时都已经是家破人亡了,就算一个上了年纪的顺义伯,带了几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从老到小,都是娇气了多少年的富贵人。他们或者能走过那窄小的密道,却不可能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用脚底板一路从南效走出京都的范围,要知道里面可还有梅表小姐她们这样的娇娇女孩子,让她们光是从南郊那林子中徒步下山,也是很要命的,更别提跑迎升龙观的暗卫马匹。 或者白家也可能早在森中备好了车马接应,可是车马痕迹比人更明显,若无人在后面扫除,光是车痕这一条,就不可能不被发现,升龙观的暗卫再怎么专精暗杀,查马痕这种专业也得有啊。 最可能还是附近有人安排。 就是霍家?那么查到了霍家,该是白家人也找到了? 钟晓欣看齐小道爷。 齐小道爷皱着眉头摇头。 “没有,只是在霍家庄子上查到了些证据,霍家被封为淮家侯府,如今的淮家侯是霍家大老爷,当年其父也是随太祖立国的功勋,所以虽然人都已经拿下了,却一直不敢上大刑,怕坏了他的性命,可是这位主儿,竟然也算是个硬骨头,年也跟着太祖上过战场,那些不剥皮带肉削面断腿的小刑具,倒激出了他一身狂皮,天天在牢里破口大骂,对于白莲教一事,却是只字未提。” 霍家因为着霍真真这位大房嫡出次女,竟然敢在皇城宫门前挥鞭打伤了钟晓欣这位显圣真人,被元治帝认定了是对天家不敬,暗地里其实是齐小道爷看出了她所用的鞭子有问题,怀疑可能是白莲针对钟晓欣的定向报复,总之定下的是忤逆罪。 这罪名就比较重了。按理说霍真真还是年轻小姑娘,按她所言,甚至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端王的事,因嫉生恨而一时忍不住的挥鞭打人,不过因为元治帝如今连后宫都出现了白莲教的人,钟晓欣一个真仙说吐血就昏迷的,如今对于各种人事物都缺乏安全感,对于霍家这个很可能与白莲有关的人家,就定了抄家的行动。 结果是没有想到,在霍家还真就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白家是前朝旧臣,身份地位不高,却掌南城实权捞足了油水。霍家是新朝新贵,当初立有大功,但因为二代淮安侯都是那种硬碰硬的脾气和性子,并不讨太祖和圣上的喜欢,空有高位虚名,没有实权,这些年来跟白家争南城一个兵马司的位置,哼,可见他们的本领。”齐小道爷说道。 五城兵马司的地位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分局兼城管,对于普通的人家来说算是好差,但对于太祖当然亲封的公侯之家来说,这样的位置就让人看不入眼了,霍家连这样的位置都争,而且还争不到,就可见其能力的不足,这家人的性子或许上马能打江山,杀人一把好手,但治政是白瞎了,也就怪不得养出霍真真这种不管不顾、说干就干的女孩子来。 但正因为如此,大家眼中,霍家一向跟白家过不去的,元治帝也是为此在白家之后,将南城兵马司交人霍家,本意是借其不怕得罪人的性子清洗掉白家的人员,没想到…… “我们搜查霍家的时候,发现了其家中收藏有大量的兵器,并且霍家几位老爷,身边都有从桂花巷里出身的小妾。”齐小道爷说道。 钟晓欣听着这地点怎么这么熟呢? “你是说桂花巷杏树宅那家?”那不是白家设的白莲教的分坛吗?以私娼宅子为掩护……莫非其实并不是掩护? “那家是白莲教的分坛没错,也确实是私娼没错。”齐小道爷说道。“之前你送来的那个晴雪,曾在里面呆过一段时日,说的很清楚,那家确实是培养年幼女孩子作营生的,也是在达官贵人之间有些生意脉络,只不过当时事涉太子中毒,又要发作白家,便没有按着这条线查下去。” 事实上,那家宅子作私娼并不是单单是掩护,也是真的行当,白家将年幼的女孩买回来调教,大点年纪了或卖或挂牌迎客,以此赚钱,为白莲教贡献资金,也因此,当初在白家一直找不到的朗月才会出现在那宅中,也是因为郎月这样无处安放的人,藏在这种地方最安全。这样一来,无论是赚钱还是联络接头还是藏人还是私刑,都非常方便,简直是一只牛扒四层皮。 并且那杏树宅子还不只接客,也积极的训练年轻女孩子做间谍,也就是先用教义洗脑,然后养着她们习惯富足娇贵的生活,等到这些女孩子再没有办法过苦日子了,便要么接客、要么送人。 “送人的,便是借着妾室或歌女的名义送到了对方的府上,那霍家府上,便查到了淮安侯霍大老爷和霍二老爷后院里,各有一个妾室是出身那杏树宅。” 钟晓欣没有想到,升龙观这一次的行动这么给力,说好的暗访是缺点呢?这才三天,连人家后院都查清楚啦? 看着钟晓欣一脸的有点欣慰,齐小道爷脸上也挺烧的,到底这个人公事公办的时候还是很公正的,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上次卢萧给你送来的三个人,都是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在京中访到的,你或者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吧。” 卢萧在知道钟晓欣有换血异能后,因为想让钟晓欣在治病前先练手,所以就在京中绑架了几个需要换血的病人来,让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其中一个竟然就是晴雪的父亲。 558 着急 当初晴雪父亲在长公主府做管事,好医好药也不是付不起,若不是得了这种血液上的不治之症,也不会挪了长公主庄子上的钱财,后来父女两个在出事后被钟9骗到了杏树宅,晴雪被人当稚儿养了,那家开始也为她父亲请过大夫看病,大约是知道了治不好,对方也就不再理会他了。 卢萧或许是从大夫处打听到了他的病情,竟然就将人绑了来,晴雪之前还以为她父亲的失踪被人害了,哪想到这次天上真的掉了馅饼,睛雪父亲本来的不治之症,还真就碰上了钟晓欣这下凡的天仙,给治好了。 三个病人,钟晓欣治好了两个,她治好就不管了,升龙观将人带回去一问,也是无语,两个病人竟然还都与钟晓欣有关。 一个是睛雪父亲,一个竟然就是当初钟5那失踪的外婆…… 外婆就不提了,升龙观一看大水冲了龙王庙,赶紧给外婆演了一段还魂记,告诉老人家是地府拘错魂了……为表歉意给她治好了病再延寿十年给送回了家。 倒是那晴雪父亲,能够做长公主府的大管事,可也不是一般的人,他在升龙观里见着了老婆女儿,一身绝症又被治好,自然是五体投地的对钟晓欣和升龙观服从。 他当初在那杏树宅子中,为了逃出,没少观察里面的人事物,霍家与那杏树宅有来往的事,还是他先说与升龙观知道的,并且因为霍家是抄家,女眷也关入了牢中,所以睛雪父亲去牢里转了一圈,便点了几个可疑人选出来,一审之下,果然这几个小妾都不是正经来路,其中有两个是杏树宅出身。 有一个更是伏在淮安侯身边已经将近十年,连庶子女都生了两个。 那晴雪父亲虽然没有见过这两人,但因为私娼出身的女孩了同普通女子,做派上还是有不同,并且那杏树宅的女孩子们,被统一培养,喜好选择也大多相似,睛雪父亲一个做过管事的人,见识知识都广、眼神尖,人也机灵,每个人多问那么两三句,心里就有计较,那两个女子被睛雪父亲多问了两句,就现了形,差点连严刑逼供的环节都省了。 齐小道爷也没想到,这一次查霍家,会真查到霍家与白莲教的牵扯,睛雪父亲立了功,又是个人才,还被白莲教害过,给自己漂白了身份,其一家三口已经都加入了升龙观,如今是归到黑卫那边,今后会以普通群众的身份放出观去,在京中做个底层的探子…… 钟晓欣无话可说。 合着这次霍家的事,还是借她立的功啊,而且又把她挖掘并抢救回来的人给挪用了,这要不是她还在升龙观的体系里面,她一定抗议的啊。 齐小道爷大约也是觉得这事干的不太地道,干咳着说道:“这还不是因为你昏迷着,所以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再说睛雪一家严格也算不上你的人,你若要用人手,我可以再拨给你,再说以后有别的事情,我也可以多向着你些。” 这口吻怎么回事,真把自己当亲爹啊?她这是跟谁吵架了?还要他一个当师兄的多向着些? 齐小道爷看着钟晓欣一脸的莫名其妙,说道:“怎么?你还不知道端王在江南的妾室怀孕的事情?” 不知道啊…… 我靠…… 你再说一遍…… 谁怀孕了? ……………………………………………………………… 霍家的事震惊了朝野。 之前白家因为宝藏的原因不好对外公布,只说是其暗中培养前朝势力,但到底白家本来就是旧楚的公爵,有这样的关系倒也不会太让人费解。 可是霍家这样跟着太祖爷起兵的人,竟然也会勾结上前朝的乱党,就让人害怕了。虽然霍家也有些故旧、下属帮着其说项,毕竟在霍家只是发现了白莲教出身的小妾和一些前朝的神兵利器,很可能是白莲教埋在霍家的钉子,并不是霍家通敌。 可是一个侯爵之家,只因为喜好,明知道有些名剑是前朝旧物,也敢不上报而收藏,就已经是大不敬之罪了,纵女在皇城宫门前挥鞭伤人不提,反正现在元治帝是下了决心,但凡被钟晓欣牵扯出来的都是白莲教乱党,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最终还是看在霍家是太祖亲封的侯爵的份上,叛了一个满门流放,但听齐小道爷的意思,在这流放的途中暗地里操作一下,只怕霍家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于是之前还有资格参与皇子选妃,而被贤妃嫌弃又想推给端王做侧妃的霍二姑娘霍真直,就做了一个挥鞭的动作,便彻底告别了历史的舞台了。 在霍家找到的那一堆的旧楚的名品兵器也被收归到了国库,因为怕哪一件流落出去伤着了钟晓欣,所以干脆就全部都封存了起来。然而将霍家的两个小妾打的死去活来,两个人除了杏树宅子外,也提供不出更多的情况来。 这两个小妾果然都是白家自小里买了来的,但并不是在这杏树宅中长大,其中那个为淮安侯生过庶子的,竟然还是钟家出身,是在白氏身边服侍过,后来到了15.16岁该放出去配人的时候,便又给卖回了杏树宅,然后好好调教了两年,当然,当时送给淮安侯时,可没有说是清倌人,只是淮安侯一个下属从别的妓院里赎出来,打扮成了良家贫女的模样,要不然对方也做不成妾室,可是不管怎么说,就是自打收受了这个小妾,淮安侯才开始了与杏树宅的来往,这小妾就算什么内幕消息也不清楚,但给杏树宅和淮安侯牵线这一点,就是她做的。 最终两个小妾都是死在了牢里,来往杏树宅的嫖昌的别的大臣家的子弟也查到这么几户,不过很可惜都是些无用的线索,那些出现在淮安侯府中的神兵利器的来源,始终没有找到。 元治帝怀疑,这些神兵利器的源头有可能是白莲教五处宝藏之一,因为卫皇后曾是白莲圣女,白莲五脉宝藏中的情况,元治帝也清楚。如今已经接连挖掘出三处,财宝、金银、仙丹都有了,按说余下的两处该是神兵和皇室之物。 以前钟晓欣拍胸说一天挖一处,元治帝不同意,怕她毁了东西,反正大家都不着急,慢慢挖吧。 然而现在元治帝才反应过来,挖宝这种事怎么能不急? 559 变心? 这宝藏是在那里跑不了没错,可是钟晓欣可以挖,白莲教也可以挖啊。而且人家还是正主,知道最正确的方向和挖法,如果说那圣女圣石真是钥匙,那么五个圣石,大晋这边可只找到了两块,人家手里还有三块呢…… 元治帝不知道卫皇后手上也有一块,只担心白莲教会抢在前面挖出宝藏,于是严令钟晓欣加速开挖其下的两处宝藏。 只是这一点钟晓欣就做不到了。 当她在皇宫听到端王在江南的妾室怀孕的消息时,当时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之后很快就再次昏迷不醒,任谁也叫不起来,到如今又过了十多天,眼见着年关都到了,钟晓欣很可能就要在宫里过年的时候,才醒了过来,就算是这样,也是虚弱到只能砸东西,没法说话,并且以泪洗面,除了贴身的侍女海言外,谁也不让靠近,令得可怜的海言也不得不带伤上岗,胸前的鞭伤还没有好,便又得来服侍主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钟晓欣叹着气说道:“我都知道了,你放心的说就是……好啦,眼泪先擦擦,别哭了。” 钟晓欣给海言递了块帕子,安慰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海言。确实从钟晓欣醒来,叫了海言进房,没一会的功夫就传来女子的哭声不假,不过喜当妈的她都没哭,海言这哭成这样为哪般啊…… “主子,我真是替主子不值……这世上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海言恨恨的说道。 “等下……咱别扩大打击面,我觉得我四哥还是不错的,你一向不是对蓝卫挺护短的吗?” “那是下属,不是丈夫,不过主子说的对,不能扩大打击面,下属是多多益善,丈夫则可有可无,主子也不要太过伤心。” “……”其实她还没开始伤心的好吧。 迟四前几位未婚妻的死因现在都还讲不清呢,有元治帝和齐小道爷挡在前面,别说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有待论证,就算是真的吧,现在社会结了婚还能离呢,迟四要真敢这么对她,元治帝那边还有封地府宅准备好了接收她,大不了她就真的做个逍遥真仙嘛……不过吧,其实她对四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信任的,所以这事的真假,还是打听清楚的好。 “所以……你到底是听说了些什么啊?”上次说话就欲言又止,当时只当海言有委屈,现在想想,以海言的忠诚度,能让她受委屈的人就只有钟晓欣,那么海言的伤心,也一定是与自己相关。 也就是说,上次昏迷之前,海言应该就已经听到了相关的事情了。 “是……其实……有些事早就有了传言,只不过因为一直是传言,上次主子进宫之前……也不过是传言,我就觉得不该拿传言来打扰主子,谁想到……” 海言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因为之前都是传言,她又怕钟晓欣伤心,还想着找个机会再慢慢的开解钟晓欣,却没有想到齐小道爷一句话点破了天机,更是让钟晓欣连着又晕迷了十多天。 海言之前哭成那样,小半是替钟晓欣委屈的,大半却是内疚,早知道钟晓欣对迟四情深至此,哪怕那些传言是假的,她也该早提醒钟晓欣防备的。 迟四在钟晓欣出关之前的半个月就去了江南。 之前他在江南端王府的那宅子中的小妾们,就是升龙观给安置的,他这一去,便就都给他又安排了回去,先前时迟四还对外放过话,说是如今有了未婚妻,要将这些人都散掉,这些妾室在江南一等五年,当年水嫩嫩的青葱小妾都熬成了老妾,嫁入皇家又不能改嫁,一听都急了,哪怕是迟四承诺会承包到户的安排她们改嫁也不行,一众人前赴后继的想着各种花招来勾搭夫主。 本来迟四还能把持的住,可是后来也不知道哪个妾室,买了一个南边的异族的女孩子回来,很有些美貌,晃瞎了端王爷的眼睛。 端王开始大张旗鼓的花钱给这女孩子送礼,今天一块镜子,明天一串手链,后天一副头面,除了汉式的衣服体现不出异域风情,就没有他不买的东西,不过几天的时间,就为这女孩子花了大笔的钱财,更恨人的事还全报的公帐开支,买的东西越来越贵,还开单子回来让元治帝这亲哥支付,就因为这个原因,京城这边才知道的这么清楚。 海言就是打听到了这件事,那天才会欲言又止。 “那么除了给那女孩子买首饰呢,四哥可还做了别的?”钟晓欣问道。 海言十分气愤的小声“呸”了一声,对于钟晓欣这称端王为四哥这么亲密,显得不太高兴,又说道:“那女孩子听说是苗疆一个什么族的公主,落难到了中原,不喜欢中原的山水,却喜欢密林,端王为了她,特意包下了一座山头的竹棼,让人在里面代竹成屋,养着那女孩子,更是带着那女孩子住进了这竹屋,全不理外面的事务了,连从人都不带,每天两个人亲自上山采摘野果裹腹、收集露水解渴,听说要在那边修仙呢,本来您闭关之前,端王曾特意前言明,说是要把丹朱给您留下,每十天会送一次的信回来,然而自他走后,丹朱也完全不见人来,一封信也未到。我那时就有些担心……可是看他平日里对您一副深情的样子,我也是没有想到。” “我四哥不是那种人……”钟晓欣听完了海言的说话,断言道。“我四哥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如果他当真的喜欢那异族的女孩子,那么送礼是肯定的,但是要送什么,可是讲究的很……” 以钟晓欣的过往经验来看。基本上,迟四送礼就是一个模式,任君选择。也就是说,迟四从来不搞那套“女孩子的心思我来猜”的游戏,你需要什么,他看在眼里,就送你,你不需要什么,他想送你,就会先问你需要什么。 而试想,一个女孩子,哪怕是异族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会不需要衣物呢,迟四将所有女孩子能买到的东西都买了一个遍,却偏一件衣服都没有买,那只说明了一件事。 “因为他送礼的对象不在身边,他没得问,只能看见什么买什么,宁可错买一千,不能漏买一个,并且那女孩子身形跟我不同,所以我四哥才单单不买衣服的,也就是说,他那些礼物买回来都是要给我的……”还是报的元治帝公帐,干的漂亮我的哥。 560 出宫 海言听完这话,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主子说的有道理啊……”虽然不知道钟晓欣是哪里来的这种自信,总之以太祖迟家的基因来看,他家可从来没有出过这种情种。 “更何况,他买的东西报公帐,在江南那边报不就是了,何必非要报回来让圣上给付,大张旗鼓到生怕别人不知道的地步,那其实是让我安心呢,就是告诉我他问心无愧,不会乱来的。”钟晓欣继续说道。 “这样……”海言的表情有点便秘,看钟晓欣说的一脸的坚定,她都差点信了……问题是…… “那还有个怀孕的呢?” “就是那个女孩子?四哥又把安胎药也报公帐了?”钟晓欣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咦?”说到这里,海言也有点明白了。 如果端王真的专宠那异族女孩致其怀孕,那么对于端王来说,就算是庶出也是第一个子嗣,先不提安胎药是否需要报公帐,光只是安胎这一点,端王也不可能将人搞到山头上住漏风的竹屋啊……还一个随从都不带的两个人上山摘果子采露水,这是生怕孩子保得住吗? 那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子……迟四刚去江南的时候可是没搭理过那些妾室,之后更和那女孩子住上了山,也就是说无论那女孩子之外,谁怀了孕也算不到迟四头上啊。 这么一想,好像钟晓欣说的真的挺有道理。 问题是你这么搞的清楚,你还想不开,昏迷了十多天啊?海言脸上无言的表情如是说…… 以主仆两个现在的灵犀,钟晓欣接收到信号了…… 这个不是……搞清楚是一回事,想开又是另一回事啊。 就算端王真的有妾室怀孕,一个庶子上得什么台面,如果元治帝真的给钟晓欣做脸面,这个时候压着消息,让人将这妾室处理了,那根本是风平浪静,钟晓欣估计都没机会听到这事。 如今却是迟四的在江南风流的消息这样广为流传,只怕里面也没少元治帝的示意。 钟晓欣倒不是因为突然间听到端王妾室怀孕的消息才昏迷的,但是只不过只要一想到元治帝为了毁掉她和迟四的姻缘,也算是下了苦功,多少还是有些郁闷的。元治帝大事上是信任她,将她当心腹,私事上是防备她,生怕她嫁了谁…… 这种人也就是混个面子情,果然比起来还是皇后更值得结交。 “我昏迷这些天,皇后那边来过人吗?可有留下什么话?” 想着元治帝对她与迟四的介入,钟晓欣就越发的觉得与皇后结盟是对的,横竖以太子的身体情况,皇后估计还得盼着她和迟四结婚生孩子。 “是来过的……并不曾留下什么话。”海言回道。以皇后和钟晓欣的关系,也确实不适合留下太过关心的话。 “钟9……我是说尘微真人,还住在钟棠宫吗?”钟晓欣说道。 “是的,但尘微真人那边,却不曾派人来过。”海言鼓着脸说道,有些生气。 外人不知钟9身份,该知道的人却都知道,钟9与钟晓欣是亲姐妹,钟晓欣如今在宫中躺了这么多天,宫里有点身份的人,也至少派个人意思意思的过来探望,却是钟9这个亲妹妹,明明皇后掌管的各宫已经不再禁止出入,她却是一次也未来过。 “你亲自去一次9妹妹那里。”钟晓欣说道。“告诉她,我已经没事了……” “主子,您何必……”海言不平的说道,这宫中的人都知道钟晓欣宠着钟9这个妹妹,还没有出头的时候,就多方的帮她。 “你听我的,总不会错的。”钟晓欣一字一句的说道:“若偶然碰上了皇后那边的人问起我,只说我【一切安好,大可放心】,这八个字,你记住了。”、 钟棠宫紧邻坤宁宫,是皇后实力掌握的区域之一,海言到了钟9那里,皇后不可能不知道。 两个人虽然私下有盟约,面上却毫无来往,皇后派过人来看望了,就不好一派再派,若只是身边一个宫人去钟9那里时,偶然遇到了海言,多关心两句就无可无不可了。 钟晓欣借着钟9住的近,去到那里就是为了用这句话安皇后的心。 皇后是亲眼看着仙丹碎掉,并且那碎丹也被元治帝收走的,若是心灰意冷之下,不再履约,那钟晓欣辛辛苦苦保下了丹药,岂不是白做功。 海言似懂非懂的依命去了。 当天晚上,传来了太子再次病重的消息。 皇后连头都没有梳,披头散发的横穿半个后宫,冲到了钟晓欣现在所居的地方。 以前钟晓欣入宫都住的钟棠宫,离皇后近。如今钟棠宫为钟9所居,钟晓欣又是元治帝心腹,对方不想让她同皇后亲近,将让最近受宠的贤妃给其就近安置。 皇后失仪,求钟晓欣出宫给太子诊治,倒是让贤妃看了场热闹。 不过因着念皇后也是一片爱子之心,元治帝还是特许了钟晓欣连夜随皇后出宫,出宫的手续一大堆,不过因着是元治帝唯一的嫡子,所以到底临到子时的时候,凤驾的车马还是驶出了宫门。 钟晓欣这次进宫,在皇宫昏迷了多日之后,晚上连枕头都来不及躺,就又被皇后给拖出宫了,她就天生跟这皇宫犯冲…… ………………………………………………………… 太子,已经成了钟晓欣与皇后天然的联系。 刚刚还披着头散着发,在后宫里拉着钟晓欣声泪俱下的皇后,此时在凤銮中已经面色沉着,紧盯着钟晓欣低声的问道:“真的一切安好,大可放心?” 钟晓欣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手一翻,自内府中拿出了半颗仙丹,虽然是碎的,但并不像皇后那天看到的,是碎成渣的样子,这半颗仙丹至少还有丹型,而且还是大半颗的样子。 皇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眼泪上涌,看钟晓欣的眼中也充满了感激。 这也是她连着一天也等不及,当夜就要出宫的原因,当钟晓欣通过那句“大可放心”暗示她一切还有挽回的办法时,若不是一切还未做好安排,皇后甚至都等不到半夜。 561 又升级 “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后问道:“这颗可就是白莲仙丹?为何只有半颗?当日碎掉的那丹又是哪里来的?” “那是臣女早就备好的一颗自炼的仙丹,虽然不能活死人医白骨,但是也是养生蓄体、延年益寿的仙方……”钟晓欣答道,全称是“马桶改良版十全大补养生丸”。 “当日臣女取到了丹盒,可是国师陪同在侧,看得分明,那丹盒是密封着的,臣女虽然早备好了替换的丹药,却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一直在寻找机会,本来是想着,为着娘娘和殿下,就算拼着受人被圣上怀疑,也将要盒子启封,却没有想到天赐良机,霍家小姐皇城拦路,我本意是要受她一鞭,趁盒子半毁这机将丹药调包,谁知道她所持竟然是旧楚收藏多年的神兵,不伤肉体,却打我神魂,我神魂不稳之际,也护不住仙丹,眼睁睁看着两颗丹药被打碎,只来得及将较大的这一颗藏下,圣上收走的那些碎丹,只一部分是真丹,其余的丹渣,都是我自己练的丹药。”钟晓欣把早前就编好的两个故事前后一串,合在一起,就半真半假的告诉了皇后。 “只是当时强撑着精神,醒来后又昏晕睡多日,所以没有机会禀告娘娘,请娘娘误怪。” 卫皇后叹了口气道:“我又怎么会怪你,让你换药本来就是有大风险的,你肯帮我,足见对我和殿下的忠诚,虽然只是大半颗,可是聊胜于元,更何况你为了此丹,吐血昏迷了将近半个月,我心里只记得你的好,你放心吧,将来殿下登基,你和四哥儿的孩子就是未来的东宫,也无需听元嬷嬷说什么,娶贵血之女为妾,你立下的功劳,我都记在心里。……白莲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想到过去了三十多年,他们还能随手便拿出这种伤人神魂的凶器……你的身体也无事了吧?”卫皇后也表示了一下关心。 “多谢娘娘。”钟晓欣很严肃的点头,也没默认。 虽然说她吐血昏迷其实不是为着给太子换丹,不过她也确实是冒了大风险的,当然,有风险就有收益,高风险高收益这个永远是成正比的。 钟晓欣前半段说的是真的,当时计无所出时,正碰上霍真真拦路挥鞭,她也是做好了心时准备,护住了脸才挺身去受那一鞭的,没想到鞭伤让海言给以身相替了,她便装做昏迷,在被宫人抬到后宫去的时候,分了一缕神魂进到了内府。 丹盒其实在鞭子落下时,就已经被她早一步扔进了内府,当钟晓欣进内府时,鲲鹏正围着盒子看新鲜呢,钟晓欣也不多说话,将盒子打开,凝水龙剑为水果刀大小,没怎么费劲就将丹药切成了四块,搞的鲲鹏直叹气。 “那个可是正而八劲的仙丹,你看那上面还隐有丹纹呢,这世间的灵气这么少,仙气更不足到了几乎全无的地步,想练成这么一颗丹药可不容易,虽然功效不怎么样,但是到底是个稀罕物啊,你要想吃,就好好的一整个吞下去,这样丹纹一碎,效果会大打折扣的啊。”鲲鹏说道。 让我吃,你也看看大小啊? 一个直径三厘米的超巨型仙丹,叫我怎么一整个吞下去,万一卡在喉咙里,是寻仙还是寻死啊。 更何况钟晓欣要给帝后两边交差,心里虽然下了决心不吃这药了,又总有点舍不下,干脆就将药分了四份。 以前钟晓欣就着手头上有的药材,做了不少的马桶改良版养生丸,此时正好了取出了两颗来,也就着水果刀都切碎,与这两份轻身丹混在了一起。 所谓的药丸,本来颜色也黑糊糊的都差不多,这样混在一起,就更像了,钟晓欣将几块碎药放在一起,又有点怕一块一块的献出去,元治帝万一起了意让人检查,会被查到是两种药,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将混药全都切碎成粉,然后混了真水入内,好好的调和了一下,又重新用手搓成了二个泥巴蛋似的圆形,再将水份都抽掉,丹药本来就不是一个整体,这一干枯就瞬间又碎了…… 嗯,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碎法,太完美了。 于是两颗似真非假,有效又药量不足的轻身丹制作完成,这样一来,余下的两块轻身丹的药块,就归钟晓欣所有了…… 钟晓欣犹豫了一下,便将其中一块服用了,另一块还是扔到了马桶里,瞬间又得到了一个马桶改良版的丹方。 这一切让在旁边的鲲鹏看的啧啧称奇,刚夸了一句:“原来你这混元金斗的法器是这么用的。” 钟晓欣就听着外面的声音,想着元治帝和齐小道爷都到场了,钟晓欣嘱咐了鲲鹏一句“此事不要外传”,便神思归体开始演戏,刚对元治帝半真半假的说了几句话,将一颗枯裂掉的丹药献了出来,那陷害情敌的说词还没有讲完了,钟晓欣就觉得修仙系统里又是一串的【叮叮叮】 一向以来,修仙系统只有在接触和完成大任务时才会主动【叮】她,可是她最近没有完成什么任务啊,钟晓欣忙乱了半天,光造假药丸去了,这才听到叮叮叮,拉出修仙系统来看了眼…… 接续着之前的系统通知,已经有了新的通知列在下面: 【系统通知】:《轻身丹》已服用。 【系统通知】:《御剑术》《金光闪》《轻身丹》已经配套学习、装备、服食。 【系统通知】:您已经由先人遗泽中自行领悟到了技能《御剑凌空》。 【系统通知】:御剑术技能已激活,此技能为主动技能,需要自选使用效果。 【系统通知】:技能御剑凌空:使用者主动祭出金光闪后,口今为“起”,系统自动判定技能使用。 技能使用:御剑术范围:可飞行路程。最近1厘米、最远1万公里 金光闪范围:可飞行高度。最低凌空1米,最高1万米 轻身丹(四分之一)加成:最低速度0.25m/s,最高速度250km/h 【系统通知】:恭喜宿主第一次完成连环任务,请领取奖励,系统奖励发放倒计时…… 钟晓欣哪想到服下轻身丸还是个连环任务,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当时跟齐小道爷话说到中间,人就吐血了。 按着以往的惯例,她每完成一个大任务,系统奖励都会超负荷,吐血昏迷后升一个境界。 所以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金丹中期了,这任务完成的莫名其妙,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冤。 562 系统催婚 然后人还没醒利索,齐小道爷那边说不到两句话就又抛出炸弹,说是江南端王府有妾室怀孕了…… 她是不相信迟四会做这种事的,不光是对迟四人品的信任,主要是对迟四的倒霉程度的信任,两个人也就亲亲的地步,生过多少次意外了。 不过她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 齐小道爷这话说完,钟晓欣就又接到了系统通知。 您完成了【祖师母的刁难】。在个人势力范围内收入竞争者一名。 【系统提示】请开始请继续扩展个人势力,以求在脱离原本宗门势力后,能开展开宗立派任务。 新接收任务:【开宗立派】 【系统提示】您已经开辟了新的升级区域地图,请尽快完成前一版块的主线任务,以提升修为,增加竞争力。 钟晓欣勉强的压下了那本来应该要吐出来的一口血。 自己的系统竟然是这么天真蠢萌的系统,她这个当主人的都不知道啊…… 而且脱离原有宗门是个什么鬼?就是说她离开娘家嫁人吗?是因为还没有嫁人……所以端王的小妾都算她个人势力范围内的竞争者,等她嫁了人就都成了下属?如果这就叫开宗立派,岂不是她得在拜堂之后再吐一回血? 之前元嬷嬷的遗言变成了任务,现在齐小道爷一句话竟然就完成了,连后续新地图都扯了出来,连系统都看不上她是单身狗是吗? 以前系统给的任务虽然也是步骤式,但是因为都是剧情发展式,所以任务们都是前进式,还没有哪个任务真的完成过。 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完成的系统任务,而且还是副本式的,现在整个都任务版块升级了…… 钟晓欣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虽然这口血没有喷,但是她两眼一翻,仍旧还是睡了十天有余。这一次醒来,直接晋升到了金丹末期。 回忆结束。 钟晓欣现在整个人都有一种不安全感。 谁知道谁又说了什么,三两句话帮她又完成了任务,她说不定还得吐血升级。 所以皇后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 皇后说她那口血是为护丹而吐,昏迷十天是为迟四伤怀,那就都认下,反正她自己也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人家都已经帮她脑补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只有说句谢谢了。 与皇后两个人一路坐车到了太子府,明明是半夜,太子府也早已经是灯火通明。 来接的每一个下人脸上都挂着惊慌失措,不过太子妃的沉着还是很能稳定人心的,等到了钟晓欣看到太子一切安好的倚在床头上看书时,便明白了太子半没有急症,一切都是皇后安排好的,只是没想到太子妃倒成了她手中信任可用的那一个人。 太子自从8年前成亲,洞房当晚身体就不是很舒适,皇后当时只当他是体弱,这些年来,皇后不曾给太子房里塞什么人,太子也不曾纳美娶妾,外面人都道是太子夫妻和美,皇后这个婆母也堪称表率,反而是一直生不出孩子来,又不主动给丈夫纳妾的太子妃,很受人诟病。 但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太子的身体行房多了就会有亏,暗地里让太子好好调理,会有好了的那一天。 皇后与太子妃虽然表面上母慈媳孝,但估计情份也就那么回事,否则当初太子中毒,太子妃有嫌疑时,皇后不会二话不说就将人扣在宫中折磨。只是皇后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之毒竟然是白莲教的邪毒所致,结果这一来二去,太子妃倒是因祸得福,被皇后看做是心腹之人了。 好在,这一切都要在今天划下了句号。 钟晓欣手上虽然只有大半颗的轻身丹,但是到底也还是修仙系统认证过的仙丹,就着水给太子服了下去不到片刻,太子苍白小脸上挡都挡不住的开始泛出正常的红润肤色。 这时候皇后才长松了一口气。 钟晓欣则有些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修仙系统中给出的轻身丹的功效。 这是仙丹没错,但也只是一种让人能够身轻如燕的仙丹,钟晓欣之前半点也没觉得会对太子所中之毒有效,如今太子因为服了轻身丹而真的好转,莫非那毒的本来属性就是会让人身体沉重……因为沉重感而昏迷不醒?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人好了就行。 钟晓欣和皇后对视一眼,就看见了皇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凶光,并朝钟晓欣示意,让她跟着出来。 太子的居所也有里外套间,很明显太子妃早已经将外面服侍的人都打发掉了,皇后立在原地,就对钟晓欣说道:“你明白回去该怎么说吗?” “不明白。”钟晓欣斩钉截铁的说道。这种套路她不熟,求别考试,有事您吩咐,求别考试。 皇后拿一种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钟晓欣,叹口气道:“算了,你不懂时知道要问,而不是自作主张,我也还算喜欢你们这些不太聪明的人。” 正说着,另一个“不太聪明”的人也走了出来。太子妃亲自服侍着太子睡下后,也到了外厅,虽然太子妃这人,确实是不太有明显优点,但她现在同皇后利益相同,又肯听话,皇后也拿她当心腹人,并不避着她,直言道: “白莲之毒,岂是这么容易能清除的,既然太子之毒未清,我们也只能先保着太子的命为主,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每隔三天来给太子诊一次脉,只要人没事,其实它的事情,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就让她们争去吧,我这么说,你该懂得?” 钟晓欣就点点头。 她还没傻到这个份上。 皇后的意思是,元治帝若问起来,钟晓欣只管把病往重里说,只要吊着人命死不掉就行。 太子病重,那么让出东宫之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其它有想争这个位置的人,只会对这位快死的哥哥礼让有加,不会起防备加害之心,等到其它人为争这个位置打的差不多两改俱伤了,那时才将太子病好的消息公布出来,又有谁还争得过名正言顺的太子继位。 皇后让钟晓欣瞒下实情,引鹬蚌相争,最主要的就是保下太子平安,而其次,也没有放弃皇位。估计在太子病情好转之即,皇后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凶光,就是想起皇五子和皇六子来了吧。 563 有对有错 政治的事,钟晓欣也不懂,皇后说什么她听什么,一口答应了下来。 反倒是太子妃这些年来跟在太子的身边,学懂的知识还不少,开口道: “只不过贤妃最近势大,梅妃又力主要皇六子尽早去封地,未必没有避其锋芒之意,母后这样的安排,会不会让皇五子一家独大,当真个培养出了朝中势力?”太子妃说道。 皇后想让瞒下太子的病,让皇五子和皇六子相争,坐收渔利。 据皇后说,元治帝却想捧起皇五子,让贤妃一脉跟皇后一脉较劲,想将这渔利,留给梅妃所出,同样有着极贵之血的皇六子。 元治帝,给皇五子封了贤王,给皇六子封的是安王。 世上都道元治帝要贤王以贤治国,安王能平安终老。 独皇后这元配是不一样的看法。贤者:不希望其争名夺利,安者:却是安稳过渡之意。皇后咬定了元治帝要扶持的是安王,贤王不过是他立出来的靶子。 但是最近贤妃势力太大,梅妃却同皇后很亲近,看她的样子,皇六子摔断腿一事,给了她很大的刺激,一直催着皇六子到封地上去,横竖一个残废也不能继随帝位,不愿意让皇六子出头争这些虚利。 如果太子和皇六子各以身体有疾而退让,那么皇五子一家独大,万一真在朝廷上培养出了势力来,可就不是太子光凭名头就能挤走的人了。 皇后先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 “你们不了解圣上,圣上对权势看的极重,若是他能放任继承者随意培养朝中势力,你们以为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肯给太子养下一批人……当年圣上坐太子时,就是常皇后为他培养的朝中势力,若不是太祖后来早亡……只怕以圣上的能力,可以逼太祖退位。” 皇后的意思,元治帝眼见着太子快不行了,就将看中的安王远远的打发离开这是非之地,贤王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作不出什么妖来,真敢培养朝中势力,借着太子的手除掉一个没有贵血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总之一切都是皇后的想法,若元治帝不是这样的想法,真是有心贤王继位,那么这计策很可能就不会奏效,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不过……钟晓欣有点信。 皇后说完了元治帝的心思,又瞄了一眼钟晓欣,低声道:“海漫,我听说那个尘微真人,是你在钟家的亲妹妹?” “是……正是钟家二房的9姑娘,因着她当初被娘娘赐婚了白家,不肯出嫁,家师确定了她也有异能之后,便将她的身份给抹了。” 来了……她就说以皇后的聪明劲,怎么可能不察觉…… 皇后叫钟晓欣为海漫,却称钟9为真人,可见亲疏。 钟9打从进宫就住在皇后边上的钟棠宫里,皇后这样称呼她,可见是没有能将她收归已用的。 “你这位妹妹,是很有些本事和野心的,你给我一句实话,她能预知未来,是真是假?”皇后问道。 若是普通人,讨好未来皇后和太子都来不及了,不过钟9却反其道而行,她住在皇后宫旁,却几次示好梅妃,自以为做的隐蔽,却没想到梅妃是个实诚人,卖她卖的很顺手,皇六子摔马断腿一事,就是梅妃宣扬出去,如今人人都知道宫中的尘微真人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通天能耐。 “这个……其实有真有假……也就是说,基本上对一半错一半。”钟晓欣说道。 钟9借重生之便,有些事说的是真的,但现在看来这些真事也多半是道听途说,何况撞上钟晓欣这穿越者,随时随地打乱原有进程,实在说不好钟9这些预言到底哪些能兑现,哪些就能了白条。 不过钟晓欣之所以信皇后,也有点钟9的原因在里面。 钟9以后是做过侯夫人的,虽然她没有明确的说过,白七借了谁的势兴起,可是能将白家嫡支几房都逼出袓地,白七一个五房之子从伯升到了侯,那么一定是在诸子夺位中跟对了主子。 钟晓欣不知道钟9为什么不肯借着皇后的赐婚嫁给白七,不过她肯定知道以后登了大位的人是谁,如果说钟9放着皇后和太子这样的近水楼台都不攀登,那就是说东宫这边一定不是真月。 三宫势力,钟9唯独暗中向梅妃示过好,钟晓欣怀疑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就是梅妃和皇六子安王。 钟晓欣猜钟9押宝梅妃与安王。 却没想到皇后冷笑道:“既然如此,就是说她所说的也不一定见得十足的准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瘆人的哪?钟晓欣想想钟9那种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勇者无畏的作死精神…… “其实臣女同她嫡庶有别,也并不算是亲近……不知道可是她对娘娘说过些什么?”总之先划界限再打听详细情况。 皇后的脸色上更冷了几分:“她同本宫说,圣上扶持贤王不过是有立之举,其实……圣上看中的是安王,让哀家不要惧怕贤妃势大,转而同梅妃结盟,而她自愿做本宫与梅妃之间穿针引线之人……”说着皇后冷笑连连连,问道:“你说她所预言一向半对半错,那本宫问你,她说这话,又是哪一半对?哪一半错?” 钟晓欣冷汗都下来了,钟9也敢真啊? 她前世半生的侯夫人,那脑子都活到狗身上了? 或许她说的是真的,是前世曾发生的一切,但她怎么就敢跟皇后这么说。 若此时太子是死的,圣上有这样的举动,那么她帮着皇后和梅妃拉线,扶安王上位,或者还有一份从龙之功。 可是太子现在还是活的,她就帮人牵线,那摆明了算到了太子必死,钟9说这些话,反倒她是好意给皇后这个丧子之人找条生路似的,皇后心里会感激她,只怕恨死她这乌鸦嘴了…… 钟晓欣自问自己一向不聪明,但两辈子加起来也没犯过这种不近人情的错误。这听皇后一问,此时反应超快,回道:“自然是圣上想保全安王那一半准,安王问鼎那一半不准的。” 就是说皇后的猜想是对的,圣上确实是定安王为后继,但太子她一定妥妥的给保住……其实……本来太子也没有要死,只不过是身体太虚,不利于子嗣罢了。 借着这个机会再对皇后宣告忠诚,钟9别说是预言一直就没有100%对过,就是一直全对,这次也得给她掰成错的。 564 钟家嫁女 加上这次的轻身丹,虽然并不是解毒丹,但是让人身轻气爽,百病全消,某种程度上也算十全大补了,太子的状态无论在生理上既然是明显的见好,再毒发的可能性就不大,钟晓欣算是又救了太子一次,皇后对她的信赖也是有的。 皇后听了这话也是轻轻点头,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钟晓欣说道:“传说你对这位妹妹,自钟家起就多有维护,我还当你是挺喜欢她的,不过你说的没错,嫡庶有别……” “你那位妹妹,还同我说,要想我同梅妃联手胜过了贤妃,就要有人打入贤妃一系,去做卧底,只不过此事艰难,她对我说,有办法劝你帮我做事,求我无论如何让你们见上一面。” ……呃……钟9这老丫头,还给她挖过这种坑啊? 钟晓欣之前在钟家,同钟9结盟,自然对她维护,但是钟9反复作死,那一路向前的气势钟晓欣也是拦她不住。外人看钟晓欣,或者对钟9还有几分的姐妹情,不过钟晓欣心里清楚,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那臣女就去听听她是如何说的好了。”钟晓欣说道。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钟晓欣还是有点打怵进宫的,而且这之前,也得先回钟家一次。 ………………………………………………………… 最终,宫里收到太子转危为安的消息。 钟晓欣又一次拯救了东宫太子,这样的大功自然是各种赏赐到钟家,钟晓欣就是要回钟家等旨意和赏赐的,要不然呢,她还是听霍真真说起来,才知道迟四给她置办的那宅子竟然也就在桂树巷里,总不能通知宫里把赏赐拨到外室群居的桂树巷吧。 她以前都是跟着升龙观车来车往,也没打听过住址,她四哥真是太有才了,能把正妻安置到小三群里……她家四哥画风就是这么的清奇。 怎么办?反倒更想四哥了…… 钟晓欣百无聊赖的听着钟家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莫名其妙的忍不住的老想迟四,她果然已经是恋爱症晚期了,这都开始相思了。 当然,这也不能只怪她,实在是钟家这些妹妹们,画风从来没有变过,整日里除了想着嫁人,就是想着嫁人。 如今钟2倒不蹦跶了,改成了钟3……当然也不是钟3自己想蹦跶,而是钟家二房就这么一个嫡女,其它的庶女自然也就捧着她多些。 她们要不是老谈钟3的婚事,钟晓欣还没这么想念迟四呢。 “三姐姐如今烦恼极了……”钟4柔声细语的说道。 钟晓欣刚开场听钟4说话这腔调的时候,都差点吓倒,她以前何曾见识过钟4的温柔样啊。 “汤家的婚事虽然推了,可是临安侯府那边,一直拖着,并不是拒绝,但也没有给个准信,反倒是诚意伯府那里,又有心再续之前的约定,可是偏偏宁安侯府也透了话来……大姐姐,你看这事可如何是好?”钟4说道。 钟3的画风还是吃吃吃……不过吃的少些了,眉目间轻轻一丝愁绪,终于有点怀春少女的感觉了,钟家一众姐妹里,这位已经算是晚熟的了。 不过钟3的婚事,这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钟晓欣不明所已…… 钟4被钟晓欣这表情憋了一口气,张了张嘴不知道是不是想开骂,不过还是狠下了,强打着一个笑脸说道:“看大姐姐的样子,是不是也在犹豫……” 我犹豫什么啊? 又不是亲妹妹,嫁谁不是嫁,嫁个女人她也管不着啊。 钟4看钟晓欣还没开窍的样子,说道:“大姐姐一直不回来,太太想找你拿个主意,都找不到人。” 不是……这到底跟我什么关系? 于是钟晓欣又在一众姐妹的各种讨好叙旧中,等到了二太太小沈氏。 这位二太太如今是钟家的当家人,忙里忙乱的管着一大摊子,每天都快乐的忙成狗,估计也是忙的有点忘了自己姓什么了,看见了钟晓欣就跟见着了亲闺女似的,拉起手来就开口抱怨道:“你如今发达了,是记不得家里的亲人盼着你回来团圆了,你妹妹的亲事,我为着你的原因,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呢,真真是愁死人了。” 钟晓欣:“……”这不是给她嘴里塞毒丸的时候了? 所以,钟3嫁不嫁还真的跟她有关系? 事实证明,还真的跟她有关。 “那临安侯府可是梅妃的娘家。”小沈氏将人都打发走了,拉着钟晓欣的手,皱着眉头说道。“你三妹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铁了心的看中了他家的小子。虽然那古九公子也是嫡支,却不是长房,等到了临安侯一死,几房一分家,就成了旁支。诚意伯府倒是长房嫡子,却是个次子,而且还比你妹妹小了一岁,我就觉得心里不是太愿意,倒是宁安侯府的三公子,年轻轻的就已经有了功名,前程也好,唯一不好就是庶出,不过自古英雄出少年,不过他家的大太太跟安国公府有亲……出身也不是问题,更何况也不是改不得的。” 小沈氏拿着眼睛看钟晓欣。钟晓欣不就因为得了元治帝的欣赏,被定为嫡长孙女,二老爷的庶出身份就这么转了正,根本也没有人问过老沈氏的意见。 钟晓欣这才明白小沈氏的意思。 当初诚意伯府想为长房庶子求娶钟3,小沈氏除了不满意是对方是庶出,也看着很心动,而临安侯府的根本从来没有提过婚事,全是钟3自己一厢情愿,这是什么时候,两边又都改了口?还出来了宁安侯府这样一门婚事。 看小沈氏一脸的挑挑捡捡,倒像是几家都还有点上赶子来求娶的意思? 钟晓欣觉得自己一个升龙观真人的名头,就算响亮点,也没可能引这么多的英雄来折腰吗?不过也是,出了霍家的事,钟晓欣已经是朝野共知的元治帝的心腹人了,若是求娶了她同样嫡出的亲妹妹,别的不说,在元治帝的面前也就随时都有了能说得上话的人,这样一来,钟家二房的姑娘们会变成抢手,倒也说得通。 565 都看的高 算起来,三家还正好是皇后的势力、梅妃的娘家和贤妃的亲戚…… 若真按着求娶的意愿,诚意伯府是长房嫡子,临安侯府是钟3自己愿意,宁安侯府是小伙子优秀,哪家也都不会委屈了钟3。 不过听小沈氏的意思,竟然是看好了宁安侯府,正常来说,小沈氏这亲娘的人设在钟3面前一直还是很端正的,为着钟3的心愿,不是应该考虑临安侯府吗? 小沈氏看钟晓欣想明白了,才叹了口气道:“欣姐儿,你跟我说句实话,太子的病到底是怎么样了?贤王那边,到底是能不能成事?” 妈啊……现在钟家嫁女儿都已经开始考虑这些了吗? 钟晓欣真有点感受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了,问题是她没打算带这些鸡犬啊。 “诚意伯府,来求娶的诚意倒是足的,不过我是不会再考虑的。”小沈氏说道。“诚意伯府是同皇后太子亲近,但到底也是前朝的旧臣,家中的姻亲同皇室也没有什么亲缘关系,如今来求娶,不过是皇后眼见着太子的命全靠你撑着,有意示好罢了,诚意伯府虽然拿出的是个嫡子,可是次子又无法承爵,嫁的过去,少不得委屈了你妹妹。” 钟晓欣能说什么,除了默默的将手抽回来,别传染了神经病,别的她也做不了什么了,控女癌晚期,什么也救不回来。 虽然不是说钟3不好,可是以钟家的家世,以钟3的体型,诚意伯能拿一个嫡子出来,也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以前的诚意伯府是钟家想攀都攀不上的人家,如今钟晓欣出头了,倒把小沈氏的尾巴给翘起来了,还嫌弃人家家里没有皇亲,她就无法告诉她,人家那是皇后正而八经的娘家。 “你以为我不愿意随了你妹妹的心意?只是临安侯府的公子……你当我看不出来,对方求娶的心意并不坚定,只怕是那位九公子心里不愿意吧,上赶着不是买卖,你妹妹嫁过去了,只怕夫妻间不会和乐。可是临安侯府那是梅妃正而八经的娘家,只可惜那梅妃也是个胆小的,一心的要将安王打发去封地,要不是皇后拦着,只怕此时人已经走了。倒不如宁安侯府,她家的大太太同贤妃是一母所生……” 所以说来说去,小沈氏如今拿不定钟3的主意,其实是等着钟晓欣回来,要问她这元治帝的心腹一句话,看元治帝心里想的继承者到底是谁?看小沈氏这样子,最近贤妃贤王的风头正盛,也想借着这东风做个皇亲国戚呢。 钟晓欣都有点想傻笑个。 帝王心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心里的想法是普通人猜得到的吗? 若不是她当初验出了安王也是贵血,只怕连皇后都猜不到元治帝看中的安王。 “这种事,母亲不要乱猜。太子的身体只是虚弱,一向无事,我看诚意伯家的这门亲事就很好。”钟晓欣说道。 小沈氏听着,就撒开了拉着钟晓欣的手,撇了撇嘴,只小声嘟嚷说道:“好是好,可是等太子没了,皇后也得看别人家脸色过活,何况还只是同东宫走的近的诚意伯家呢。怎么比得上宁安侯府……” 钟晓欣脸色都忍不住的沉了,小沈氏这才翘了几天的尾巴,就连这种话也敢说了,不过按说以正常人的耳力,该听不见这话,钟晓欣也懒得再说。 小沈氏说是想听她的意见,但其实心里早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说太子无恙,对方不也没有放在心上吗?其所思所想不过是要钟3嫁入高门,这更不关她什么事了,也不怕想得多摔得狠,不是她看不起钟3的内在美,以钟3的外在形象,就算真嫁到了高门,只怕丈夫的美妾数量也不会亚于钟二老爷这亲爹。 钟晓欣想的是……何时开始,外面的传言已经笃定太子必死……贤王继位了? 小沈氏嘟嚷了两句,看钟晓欣没有反应,便又开口道:“欣姐儿,如今你是圣上得用的心腹人,你妹妹的亲事你也该上心些,其实……你妹妹同贤王与安王的年纪真的相差不大,当然啦,贤王是续弦……可是将来,安王倒是未婚,却是个富贵闲王……欣姐儿,你已经是要做端王妃的人了,我们钟家二房若是能一下出两个王妃,也算佳话……” 钟晓欣差点又吐血,总觉得她最近吐啊吐的都习惯了。“亲姐妹嫁给亲叔侄算佳话?这样的话母亲也说的出口?” 怪不得小沈氏连公侯之家都敢挑捡了,这是看着她作了王妃,打算给钟3也摘个王爷下来?问题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自信,觉得钟3那个小汤圆有母仪天下的机会了?就算当娘的都觉得自家的孩子好,也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 贤妃拉拢钟晓欣,就舍出了亲妹妹一个庶子来联姻,光看人家这牌,明显就不把钟家看在眼里,钟3还想上位贤王妃? 小沈氏这才“啊”了一声,她太纠结钟3的婚事,都忘了端王与贤王安王可不是兄弟,岔着辈呢。 这样一想,小沈氏眼中就露出了一丝的凶光,这都是因为钟晓欣挡在了前面,使得钟3彻底断掉了同皇室联姻的可能。不过凶光过后是失落,小沈氏就没有再说话。 钟晓欣心里冷哼一声,看来小沈氏虽然最近有点膨胀,智商还在,钟家被后宫几家势力看中,全是钟晓欣带来的荣耀,别说现在的小沈氏不是对手,她就真有办法将钟晓欣干掉,就这几家公侯之家的好亲事,钟3都轮不上了。 钟3嫁入皇室没有了机会。 小沈氏就又沉默的坐了一会,也不多说话,不过在钟晓欣看来,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等小沈氏再抬头时就说道:“你3妹妹的婚事,我心里有数了,还有一件,是你4妹妹和5妹妹的婚事。” “……”妈蛋,她和四哥自己的婚事都还飘着呢,凭什么管这些妹妹们的婚事啊,钟晓欣满脸的表情都写着送客。 小沈氏只当没看见的自说自话。“你4妹妹同贤王府中一个侧室交好,有心想嫁进贤王府中,你多在贤妃面前说几句话吧。还有你5妹妹,她看中了平义伯家嫡出的三公子,想嫁过去,你想想办法吧。” “……”钟家的姑娘们现在怎么画风全变了,看中了谁就要嫁谁啊?还全让她想办法?她连自己还没有嫁出去呢。 566 怕摔的狠 不过小沈氏这样说,也就是说在她心里,最终还是倒向了贤王一脉,比起钟3放在心上、梅妃出身的侯府嫡子来,小沈氏宁可给女儿选一个与贤王相关的侯府庶子,两者的不同之处是前者听上去身份够高,而后者被盛传很快就将是皇位的继承人了…… 小沈氏这还真是,不要虚名只要实惠,倒是她一惯的画风,只不过这实惠就不知道能不能落到了实处了吧。 “母亲怎么就不相信呢?太子真的是平安无事啊?母亲到底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的,就算不相信别人,也该相信我啊。”钟晓欣说道。 小沈氏以为她是凭着什么在元治帝面前站住了脚? 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白莲宝藏一事,而且就算有宝藏加成,她能够被元治帝引为心腹,最重要就是她救人的仙术确是举世无双,元治帝捧着她,并且不想让她嫁给迟四,最终说起来,也不过是怕她跟了别人,想她为已所用罢了,这世上有哪个帝王是不怕死的呢?皇后、贤妃、梅妃三方人马来向钟府求婚,何尝又不是在拉拢她,求她续命保身呢。 若钟晓欣随随便便就把太子给治死了,元治帝还会这样重视她、顾忌她吗?若 小沈氏是从哪里打听的到太子就快要不行了的? 虽然钟晓欣不太耐烦理会小沈氏,但有些下层人民群众的流言,还真不是随便就能打听出来的,太太们自有自己的人脉圈和消息网,这一方面,小沈氏做的一向不错。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小沈氏一边摆出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一边说道:“但太子再好,也不能让你妹妹做妾啊,侧妃不也是妾吗,我已经说了,不求高门,只求是正室,风风光光的过一辈子就好了。你也不用问我是打哪听到的消息,总之现在都知道,太子是先天里带出来的毛病,就算能保住了性命也是子嗣艰难,这皇位以后是谁来做……你心里也要有数的。” “母亲也不是笨人,如今三方都想拉拢你,你3妹妹的婚事都多亏了你,你4妹妹那边,她自甘堕落要与人做妾,也拦不住她,你能帮就帮一把吧,反正贤王府中也有好几位侧妃了,若你真觉得对皇后那边不好交待,想给东宫那边也送个人过去,不是还有你6妹妹么……对了,就不如你打听着点安王选妃的情况,将你7妹妹也送过去好了,这样哪边也不得罪,等你妹妹们都嫁了过去,以后对……你也是个助力。” 钟晓欣五体投地…… 小沈氏还真就不是个笨人。三方都不得罪,而且不管哪个人上位,钟家一个宫妃是跑不了的,还能风光一代,给钟3当靠山,合着当年忍下了这么多的庶女,就是为着有一天四处送人给钟3拉关系? 小沈氏对钟3的母爱就是如此,不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而是风风光光过一辈子。 钟晓欣吐槽过后就开始沉吟…… 她是不太清楚底层的民间都传了些什么,她的消息来源虽然多,但多数都是当事人亲述,自从金桔被齐小道爷要走了,她对于流言这种事还真没有接触过。 皇后虽然用了太子病重的事传她出宫,为太子服丸医治,但是按说皇后绝不会允许太子子嗣艰难这种传言传出来,哪怕这是真的,皇后也亲口向钟晓欣承认过,可是做为一个母亲,一样忍不了。 流言连小沈氏这样与上层不沾边的夫人太太们都听说了,也就是说传的很广,不是一天两天了,若太子子嗣艰难一事是真的,那么皇位人选也就只能在贤王与安王之间选择,而安王的着意退让,便让贤王与太子早晚必有一战。 这传言简直是逼着太子与贤王翻脸。若是贤王一脉放出来的,那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啊,贤妃与贤王能够在封号上得一个贤字,该也不会是这种给点颜色就灿烂的人吧? 看来皇后的推断没有错,梅妃与那个安王,还真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哪。 如果这传言当真是梅妃一脉放出来的,根本就是逼着皇后与贤妃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皇室结婚都早,太子与端王都是16岁开始议婚,贤王当年还是皇五子时,后宫的关系还是表面上各种和气,贤王16岁的时候是贤妃求了皇后的凤旨赐婚,虽然正妃早死,但府里还是有两三位侧妃的,如今即将18岁,要议的是续弦的人选。 那么皇六子今年也是17出头了,为什么还没有议婚呢? 钟晓欣深深的思考着,小沈氏看着她犹豫,还当是自己劝动了她,便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圣上的心腹,不需要站哪边的队,自然就能风光一世,可是你到底是钟家的女儿,也要为钟家以后的存亡着想。” 钟晓欣也没听见她说的什么,嗯嗯嗯的点着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小沈氏只当她是同意了,便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哪怕是钟晓欣不站队,一旦钟3嫁给了宁安侯府大太太的庶子,也就跟贤妃成了亲戚,天然的就站在了贤王这一边。小沈氏怕就怕钟晓欣为了得元治帝的信任,不让钟3嫁,宁安侯府已经是现在钟3所能拿到的最风光的一门好亲事了。 小沈氏心满意足了,才出了门。 这里钟晓欣还在想着后宫这三方的关系,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她知道的消息太多,却cpu不太够用,消息们零零散散的像拼图一样,似乎两两间都有关,却总有点什么关键点的她拿不到。 正想着,紫竹来报,钟5来了。 之前小沈氏未来了,钟家一群庶妹都围着钟晓欣,却独缺钟5,4.5以前形影不离,如今钟4大约是为着能够近贤王府做侧妃的心愿,而一心一意的讨好小沈氏和钟3,连着这好妹妹都不要了。 钟晓欣叹了一口气,让紫竹带了人进来。 想不明白的事,也不是多想想就明白的了。横竖她得在钟家呆一天,跟谁说话不是说啊,总比自己发呆要有趣。 钟5进来后就对着钟晓欣落了泪。 “大姐姐,你一定得帮我。”钟5哭着说道,一边哭一边给钟晓欣打眼色,让钟晓欣将紫竹这些丫环们清场, 钟晓欣没来由的就想到了钟2,当天也是这么又哭又闹的闯了进来,当初她还答应了钟2,会帮着她跟白七的婚事,却没有想到一个月不到,白家就完了,白七跟着顺义伯出走,如今不知去向,也不知道钟2怎么样了? 567 胆大 “大姐姐……”钟5见着钟晓欣心不在焉的样子,娇美的翻了个白眼,嗔道。“我有事同大姐姐说哪。” 这声调……实在不像是伤心的样子,估计之前那眼泪也是故意做出来的吧。 钟晓换还没开口,紫竹在一边似笑非笑的先说话了。 “5姑娘有话直说就是了,我家姑娘还没有什么事是会瞒着我的,何况5姑娘的事,估计这钟家也没有谁不知道的了。”别人不知道,紫竹却是撞破她与男人私会的那个,而且钟5之前借去给外祖母探病的由头出门,后来她祖母都失踪了,她姨娘家讨论要不要发丧守孝,都拦不住她三天两头的往外跑。本来小沈氏还拦过,可是后来就不管了,便慢慢就流传出了钟5拴住了一个富贵人家少爷的消息出来,估计小沈氏也想着拿这庶女去攀高门呢。 被紫竹当面嘲了,钟5气恨的咬着牙,可是最终还是忍了,钟晓欣虽然觉得她一人得道,小沈氏这些鸡犬都升了天,但其实升天的还是紫竹等几个绮罗院元老的丫环,因为钟晓欣怕她不在时紫竹等人过的不好,定时的派升龙观的人来问询并送银钱,所以如今这些丫环们在绮罗院里,除了衣饰头面这些外在硬件不能穿戴的太好外,其它生活软件过的跟二房的庶小姐们也不差什么了。紫竹做为丫环的头、钟晓欣的奶姐妹、绮罗院的大姐大,某种程度上是可以代表钟晓欣说话的人。 她说让钟5直说,钟晓欣也没有任何意见,钟5也就只能直说了。 简单来说就是…… 钟5的婚事也出了变故,或者说,钟5心想事成的那婚事,出了些变故。 “大姐姐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姐妹一起去白雀庵?” ……………………………… 白雀庵那事吧,估计钟家姐妹这辈子也忘不了。 用宅斗小说简介的方式来说,就是…… 钟2被人陷害身败名裂,由妻变妾,母亲吐血昏迷,被家族所弃…… 这样的…… 要是能够重生,估计又是100万字的贵女复仇记,不过确实这件事是钟家大房由盛转衰,二房崛起的分水岭,只是此时钟家姐妹再说这件事,议论的当然就不再是钟2了。 过往的钟家唯一的长房嫡女,如今母亲病危、父亲见弃、未婚夫失踪、外祖家被收监。钟2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钟家的小透明,若不是大房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兄长是这钟家唯二的两个嫡子,只怕是钟2连白氏的嫁妆都保不住。 钟5此时提起这件事,是要提醒钟晓欣当日钟2被害的前后因由。 “大姐姐大约还不知道吧,其实二姐姐失身一事,并不是鬼怪所为,而是人为。”钟5说道。 这个……其实是知道的,而且连犯人是谁钟晓欣都清楚,金桔当日还是钟晓欣叫去白雀庵的呢。 “那个犯人,就是平义伯府的千金伍染月……”钟5信誓旦旦的说道。 “啊……?”妹子你这是拿的哪里的剧本啊?钟晓欣瞪着眼看钟5 钟5见钟晓欣一副我怎么也不信的模样,急了,跺脚道:“大姐姐,我说的是真的……你……你可还记得当初大哥哥说过,之前他去找白七表哥时,是曾在那院子里听到一对男女说话的声音的?那就是伍染月与其兄长伍任安,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他们对二姐姐要的手脚,为此我才……” 钟5一边说着,一边脸色通红了起来,说的话也开始吞吞吐吐,可是看着钟晓欣始终是不信的样子,最终也照不得许多了,最终一咬牙,还是将当日的情况说了出来。 钟晓欣是记得的,当初钟2出事前,自以为她同白七相约在厢房,便指使着钟家大少爷去白雀庵厢房找白七,钟家大少爷去到了那里,在一支插小菊花的房中,听到一对男女的说话声。 后来钟2出事,钟大少爷怀疑有人潜在院中,但是让婆子们去搜察,整个院子里也并没有人,于是才怀疑是鬼怪作祟。 但当时确实有外人在院子中的,只是钟大少爷让下人们去搜那些空屋,已经被钟家几位小姐占用了的屋子,当然是不会有人搜的,还能有哪位小姐在屋里发现个大活人,特别是大活男人能不开口求救的吗? 答案是…… 有的…… 钟5就没有求救。 当时院子里有了动静,钟5便打发身边的丫环去看,其实她也是想去看的,可是到底有白家的婆子也在,她顾着面子,便只倚在门口。 白雀庵厢房中的床单也并不是完全垂到地上,若是坐在床上,自然看不到床下的动静,可是钟5现在倚到了门口,这样一回头便看见了,床单未完全遮到地的地方,能看到人的手脚,显然是有人蜷在里面躲避。 钟5就惊叫了一声。那床下的人也就明白了自己被人发现,迅速的钻了出来,本来还一脸的凶气,不过……一个大男人钻在床下这么久,会腿麻也是正常的,刚钻出来就摔到了地上,别说拿钟5作人质出逃了,就算想捂脸都做不到。 这时候钟5只要发一声喊,院子里的婆子们就会冲进来。 那年轻男子目露绝望,看向钟5的神色中就充满了哀求,手指放在嘴边连嘘了两下,求钟5不要喊叫。 让那男子都觉得意外的是,钟5就真的没喊,并且在有人来问讯时,钟5隔着门说是自己崴了脚,连自己的丫环都不许进屋,打发去了钟2那边帮忙。 “我后来问过他才知道,他就是平义伯的嫡次子——伍任安。”钟5说道。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喊人呢?”钟晓欣问道。 “……” 当时钟5没有喊人,当然不是因为青年脸上哀求的神色让她心软。 而是钟5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钟5算什么呢,就算是攀上了钟2,也不过是讨得些生活上的便利,说到底,钟5依然还是钟家八位庶女中的一个,讲白了,就是很不值钱的那种。 钟5在当时还不知道钟2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外面尖叫声不断的情况,也知道钟2是出了大事,并且看那青年的样子,这大事极可能是与他相关的。 钟5若此时叫了,这青年必然逃不掉,钟2那边的事就拿到了犯人。 可是她钟5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568 心大 她的房间里的床下,藏了一个大男人……并且不是一进屋就发现,而是大家都已经在这屋里休息了半盏茶的时间了。 孤男寡女的(虽然有个半大的丫环也在)在一个房间里相处了大半天,她怎么能让别人相信,这男人是一直藏在床下,她并没有发现的。 就算别人相信她无辜吧。 可是在她休息的房间里找出一个男人,这依然是事实,她是帮钟2拿到了人,可是她的名节呢。 说句不好听的,钟2出了任何事,都有白氏保着,哪怕是失身(她也没想到还真是失身),都有白七来担着,可是她若失了名节,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还有谁会将她放在心上吗? 若是别的大户人家,这样的庶女送到家庙青灯古佛一辈子,也就是了。可是钟家有这样的财力物力,白养一个没用的尼姑吗?钟家连家庙都还没有呢,等着她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她凭什么为着钟2的事,搭上自己的命。 更别说她若一喊,这青年情急之下万一能动了,必然要拿她做人质,或者在知道自己逃不掉时,说不定会下手杀了她。 钟5当时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被吓得手脚冰凉,可是还是沉静的点头,示意那青年不要害怕,她虽然年经只13岁,但一惯是沉稳的性子,人也长的和善,最重要的是她真的没有喊叫,还打发了前来问讯的丫环。 接下来钟5就与青年两个人相对无言,一个抖腿、一个揉腿的过了一段时间。 钟2那边闹腾的不可开交。 那青年初时还担心,接下来钟家大少爷大张旗鼓的搜察空屋却一无所获,那青年就松了一口气似的,脸上也露出了极为得意的笑容。 “你是谁?我是钟家二房的5小姐,2姐姐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啊?”钟5尽量露出自己好久没体验过的那种孩童般的天真模样,轻声问道。一边问着,一边打量着青年。 青年16岁左右的年纪,长相十分俊美,身上一袭的深蓝天香锦道道袍,玉簪挽的长发,腰间缀的一个汉白玉圆玦,虽然青年的脸上还浮着年少的毛躁和不安,但是光看打扮,是十分的风流贵气的,在钟家,只有长房的少爷们才会有这样的富贵气,那是白氏花嫁妆银子打造出来的,光只看这青年身上的打扮,就绝不是什么毛贼,只怕其家中的富庶,还在钟府之上。 以前在钟家,美貌数钟大,富贵数钟2,身边还有钟3这样受宠的姐姐和钟4这个性格鲜明的同伴,显不出钟5来。但其实钟5本来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性子虽然有些沉,可是说话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又刚刚帮了这青年一把。 对方想了想,便将事情也和盘托出了。 他是伍染月的哥哥。 伍染月当日因为萧家小傻胖的事,被毁了名节,没奈何已经同萧胖定下了亲事。因为伍染月是家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所以全家人都视若珠宝,伍任安这个做哥哥的便格外的记恨钟2,今天就是打听到了钟2来白雀庵,他便想着为妹妹的事打抱不平,打定了主意也要让钟2丢个大脸。 只是他还没有打听到钟2在哪里,钟家一行人便冲进了院子里,他心里有鬼,不敢叫人知道,便从原来的房间躲出来,装成这院中无人的假像,没想到钟白两家一堆的小姐,一间屋一间屋的安排下去,他这个时间若再现身,更让人怀疑,没奈何只能躲到了床下,后来这样一蹲半天,直到被钟5发现。 钟5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卖他,又主动通报了身份,青年也就大约的明白了些钟5顾忌的原因,如今休息了一会,青年腿脚也能动了,更不惧怕钟5,听他说话,还很有些少年义气,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感觉,钟5问,他便说,说完了,还反问钟5些钟2平日里的行事。 钟5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当然不会给钟2说好话,并且平日里,钟2这长房嫡女也确实是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二房庶女的表情,因此钟5说的情真意切,自己都伤怀的差点留泪。 那青年果然也是个有义气的好青年,听的钟5这些年来悲惨的遭遇,也是很同情,两个人因为外面院里正乱着,也不敢大声,只能凑头在一起小声的说话,你来我来,轻言慢语,竟然就有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一直到了钟家乱过去了那一阵子这后,要回家了。 钟5竟然在心里第一次对一位年龄相近的异性生出了一种不舍的感觉。 当然她这本来也就是第一次同一位年龄相近的异性这样近距离长时间的接触,而看对方的表情,似乎也有些这样的感觉。 那青年犹犹豫豫的,最后便约了钟5几日后再从白雀庵这厢房中见面。 本来钟5是不敢应的。“我……二房家教严格,我一个庶女怎么能随意出门呢?”定了约只怕出不了门,反倒平白的叫自己难受。 那青年却满不在乎,“你只管来就是了。我日日在这里等着你,你人只要来了,便就还在这间屋中,随你插些小野草,叫我知道,我这来见你。” 钟5当时心里一颤,暖流般的感觉涌满了心田,哪里想得到青年如此厚爱,钟5在白雀庵这一天之前,对于自己的人生规划都很清楚,她明白钟家这侯府没落的只有一个空名,庶二房的庶女……估计还份嫁妆都困难,只要能在钟大少爷那些同窗中挑一个寒门出身的读书种子就很是理想了,她又不像4姐姐那样性格要强,只要嫁过去后温柔小意的服侍公婆,督促丈夫读书,以后丈夫高中,她未必不会有请封诰命的那一天。 可是同伍任安的相约,让钟5第一次觉得,心里那对未来明确的规划其实是很不上档次的,她……明明有机会可以直接做伯府的少奶奶……特别是伍任安也是嫡子,若天有不测风云,他前面的哥哥出了什么事…… 伯府宗妇…… 那可是掌着东城兵马司的实权伯府…… 钟5回来的路上,心都比平时跳快了半拍。 569 有关 白氏为着钟2三堂会审的时候,她在一边想着未来,连神魂都飞了似的,人看她魂不守舍,只道她是真伤的聚不住精神,钟家出去了四位小姐,伤了三个回来,倒了血霉了,却哪知道钟5这脚伤是假的,心里的情却是真的。 那之后,钟5就借着外婆病危之事,三番二次的出府,与伍任安的感情也是一日千里,中间虽然也有过波折、有过争吵,不过随着后来钟晓欣的声名越来越高,伍任安也终于开口许诺,要娶钟5…… 作妾。 这简直是一个睛天霹雳劈到脑门上。 钟5整个人都是懵的,为此她同伍任安闹腾了好几次,就这样伍任安也绝不改口,并且终于说了真话。 伍家早就同临安侯府相看过了,临安侯府已经点了头,同意了伍任安与古三小姐的亲事,两家现在只是在口头订约,很快就会开始走正式流程的下聘。 临安侯府是梅妃的娘家,安王是古三小姐的亲表哥,三小姐还是长房唯一嫡女。无论是身份、地位、权势,哪一样也不是钟家比得了的,而且钟5正好那段时间,她外婆又失踪,全家都以为人已经是必死无疑,钟5就算不用守太久的孝,可是当妾娶回来,伍家都会嫌她晦气,何况要娶做正妻,根本是妄想。 伍任安也根本不怕钟5闹开,钟2那事,本就不是他做的,白家如何都完了,他更不用怕谁,倒是钟5,若不嫁他为妾,这辈子更别想再嫁出去。 伍任安威胁完了钟5,又柔声安慰,在他看来,钟5早晚就已经是他的人。 钟5看出了伍任安有恃无恐,也就软了态度下来,表面上同意了作妾,但其实暗地里一直等着钟晓欣回来,想让这姐姐为自己作主。 “大姐姐也不想自己同胞姐妹里,有人作妾,来丢你这端王妃的脸面吧。”钟5说道。 “……”其实钟晓欣是无所谓的啦,打钟2那会就定了要作妾,如今钟4上赶着给皇室作妾,讲真,只要钟晓欣自己嫁的出去,妹子们全体作妾,只要不是给迟四作妾,关她什么事啊。 不过这个伍家…… 钟2人家作妾是真爱。 钟4人家作妾是看中了贤王未来能当皇帝。 伍家又算哪根葱?一个长房嫡子也有资格娶钟家的姑娘作妾? 若说以前,钟晓欣是真不关心这些妹子的婚事,不过如今被小沈氏普及了一番,倒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身份除了是升龙观吉祥物,还会对妹子们的婚事产生如此积极的影响。 如今她是后宫三方势力都在暗里拉拢的人。 暗说朝堂上暗流多,现在被太子中毒一事闹的,几方势力又在拉锯大战,就算有人不想站队,但真的就敢得罪她吗? 五城兵马司这职位,也就是油水上肥点,当个城管,管着一方城建,明明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侯爵,就敢这样明摆着不将她这元治帝的新晋心腹放在眼里? 总觉得这伍家哪里有点问题似的…… 而且…… “你说他当日是跟伍染月一起去的?”钟晓欣问道。 “安大哥是这样说的。” 当日钟家大少听到屋中有男女之人说话,后来钟5做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也问过情郎,知道对方是妹妹也就释怀了。 钟晓欣再次的无语。 她一直以为自己智商够差,原来这世上还是一沟更比一沟深的。 “你就没想过吗?如果是他们兄弟一起去,还至于还在屋门前插花为记,这分明是两人相约的暗号,他更是直接拿来套用你,跟你是插草为记,人家是花,你是野草,有些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人家还是有表现出来诚意的……” 当日钟9是一看到那屋门处的菊花,就利用这种相会的暗号误导钟2,而钟晓欣则是听到钟5说跟伍任安插草为记,就觉得不太对,而钟5竟然都被人插过这么多次草了,也没觉出来不对?真的是恋爱限制了她的想像力吗? 人家分明早就是逗着钟5玩呢,估计若不是最近钟晓欣大放异彩,只怕对方连妾位都不会许给钟5。 钟5愣了愣,然后才全身一晃,大怒道:“原来他们这么早就搞在一起了?这对狗男女……” “……”妹子,相信我,你真心没资格说别人。 “谁跟谁啊?”钟晓欣顺便八卦一下。 “还能有谁,就是我安大哥跟古家那不要脸的狐精,说什么是因着霍家获罪,那姓古的婚事议不下去了,才看中了他这门亲事,古家态度强硬不好拒绝,哪想到那么早之前他们就……” 钟5说着掩面呜呜的哭泣了起来,明明是十三岁的少女,如今一开口十足的中年怨妇腔调…… 这还跟霍家怎么又有关了…… 钟晓欣多问了两句,言语里颇有些要给钟5作主的意思。 钟5大喜之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本来古家这位长房嫡小姐,是在与霍家的嫡长孙议亲的,两家人都已经私下里讲好的。 钟晓欣第一次在东城门那边被刺杀,当时在霍真真身边劝架的就是她,一边是临安侯嫡长孙女,一边是淮安侯嫡长孙,两边可以说是十分的门当户对,然而亲事还未公开,淮安侯就因为得罪了钟晓欣,被升龙观查出来与白莲教相关,而获罪,这亲事当然就议不下去了。 可是这位古小姐与霍家曾议亲的事,圈里知道的人也不少,于是她再想议亲,就难攀高门了,看上了平义伯伍家,而伍家的嫡长子已经有了婚事,便看中了嫡次子,这也就是霍家获罪这半个月的事罢了。 钟5本来满心的不甘,觉得自己是被古小姐中途拦下了这桩好亲事,可是如果当真伍任安当初插菊约见的就是这位古小姐,那么谁是第三者插足,还真不好说……当时钟5也不在意这种事,她在意的就是,钟晓欣到底能不能帮她搞黄伍家和古家的亲事。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你只等我的消息吧。”钟晓欣点着头说道,钟5只当她一口应下了,大喜之下又说了好些话,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却不知道钟晓欣想的倒是伍家平义伯的爵位。 伍家即是旧楚之臣,还想过跟霍家议亲,不过也有白莲相关吧? 570 元福秀 伍家当初也是旧楚的起义三家。 这三家中,辛家是皇后隐藏的娘家,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另外两家中,白家已经被证实是白莲教的余党,平义伯伍家呢,有没有问题?钟晓欣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点,碎片很相似,可是就是拼不起来,仿佛中间该有块联连点,没有串上。 不过这种事想多没有用,她即然对伍家心有所感,那么直接将事情交给升龙观就是了,观中虽然暗查不拿手,可是依着伍染月和伍任安兄妹的做派,伍家骨子里的龌龊事肯定不少,大不了就跟白家、霍家一样,先安个罪名查了,再慢慢找证据呗…… 钟晓欣觉得自己也已经快在权势的孵化下堕落了。 她四哥再不回来,别怪她真的贪权恋势了啊。 送走了钟5,钟晓欣就觉得自己的前途也是挺迷茫的,被逼着吞了钟3、钟4、钟5一波算不上狗粮的不知道什么粮,算起来钟家这一群姐妹从她开始,婚事就没一个顺的,正刚这么想着时,紫竹又顶着一张晚娘脸进来报告。 钟2来了。 钟晓欣长叹了一口气,来了就见啊,她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消息的重要性,果然就算拿着修仙系统,她这宅斗属性未变,也还得靠宅斗的手段来升级,这其中消息就是一项。 白家那几口人,到现在还跟人间蒸发一样的无影无踪呢,虽然钟2以前提供给过她错误的信息,导致围剿白家失利,可是以钟2对白七的深情,若钟晓欣许诺她能够嫁给白七,只怕她手上若真有什么东西,是会提供出来的。 因此当钟2进了屋,例行往那一跪,说道:“大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外袓母”时,钟晓欣下意识的回了个“好”字…… 嗯? 然后才反应过来,钟2这谈话走向不太对啊,为什么不是白七?是外祖母了? 她不会是觉得白家既然已经背负了大罪,与其嫁白七,不如让他天高任鸟飞吧? 钟晓欣以为以钟2的个性,会将白家出卖一个遍,来换白七一条命,再与她成亲……这样的,钟晓欣都想好了,若钟2犹豫,她就拿出她四哥现成的例子来劝她,让她知道放男人一个人在外面浪是什么下场,新升级地图都帮她开出来了啊…… 没想到钟2这次为的是外祖母…… 顺义伯同伯夫人以前也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几个子女全是顺义伯夫人所出,却没想到祸到眼前,顺义伯只带了两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出逃,不带儿媳妇也说的过去,可是他明明有办法让那么多人如同消失一样的逃掉,多带一个夫人又能怎么样呢。 钟晓欣想着……便睁大了眼…… 等下…… 顺义伯夫人…… 皇后说贵血是母系遗传,也就是说顺义伯夫人也是贵血的人选啊…… 我caocaocaocaocao…… 她怎么会漏掉了这样的一个大线索呢? ……………………………………………………………… 钟晓欣悔的肠子都青了。 顺义伯夫人也有贵血一事,事实上讲,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钟2有贵血的事,她只告诉过元治帝,但是据皇后说,母系相传贵血的事,元治帝不知道,以前元治帝没有验证之法,也相信这种血真的是天命所归,证据就是证明了皇六子有贵血之后,元治帝并没有要钟晓欣再给梅妃验验血,当然啦,后来元治帝手上也有了圣石,情况就不知道了。 而知道贵血靠母系相传的皇后,只知道钟9有贵血,不知道钟2也有。 也就是说,能够汇集到几方的消息的人只有钟晓欣。 顺义伯夫人也有贵血,并且她当初能够嫁给旧楚公爵之家,一定也不是普通的人,这样的人对于白莲教应该也不会陌生,升龙观当初发现顺义伯带着子孙逃掉,就安排了全部的人开展追击,对于被收监的女眷,审问上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正因为顺义伯抛下了夫人,所以这种行为使人本能的觉得顺义伯夫人大约该是对丈夫所用所为并不知情,有了这样的认知,升龙观自然也就不可能针对一个老太太展开什么酷刑问讯了,更何况白家明面上的罪定的并不重,就算升龙观想打杀人也只能先针对外院服侍顺义伯的管家们。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不管她知道不知道什么,那依然是被顺义伯看中了一辈子,拥有极贵之血的人啊。 钟晓欣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大声的喊了海言进来,吩咐了她无论如何尽快将前顺义伯夫人尽快的接出来……送到钟家。 钟2大约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求了一句,钟晓欣就这么仗义的过往不究,还吩咐了身边的亲信亲自去接外祖母,当场跪在那里流的眼泪都哗哗的,钟晓欣想多问她两句话,她都哭得说不成句子,这样也没法好好说话了。 钟晓欣没有办法,只能先吩咐紫竹将人送到随便哪个房间去休息。 紫竹是进来了,不过进来的同时还又带了个人来,这次连见不见的都没钟晓欣,估计也是知道钟晓欣根本不会拒绝。 这次进来的人是元福秀小姑娘。 大约是元嬷嬷的死讯带来的打击吧。 元福秀小姑娘本来圆圆的小脸都有点尖了,神色也很憔悴。皇后那边为元嬷嬷下葬的全程,都像是没有想起来有这么个人似的,丧事给元嬷嬷从头办到尾,都没有谁来通知过小姑娘,更不要提什么再见亡者一面或者送她回家的事了。 元嬷嬷在死前悔恨交织,心里只有常皇后和女儿,也没有给这收养的孩子留下只言片语的,要怎么处理她,竟然就落到了钟晓欣的身上。 以前钟晓欣忙的顾不上她,如今她既然已经自己找了来,也就只能给她打算打算接下来的路了。 当然前提是,这位小姑娘别再跟白莲教有什么牵扯了。 钟晓欣看着元福秀据说与假王福秀十分相似的小圆脸,也就有点明白为什么卫皇后会对那么个小姑娘信任有加了。除了假福秀自小在皇后面前长起来,情份不同之外,看元福秀的长像,虽然并不漂亮,但却十分的讨喜,并且那水汪汪的圆眼睛上自有一种待人的亲切真诚,容易让人产生信任。 并且,元福秀脸上的悲伤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对元嬷嬷这位养姑姑有十分的感情。 571 习惯性爬墙 “钟大姑娘……我求求你,你让我去拜拜嬷嬷的墓吧,嬷嬷身体虽然平时也并不太好,可是一直也没有大病,怎么会突然就这样走了?到底是什么病,我平日里天天服侍她,竟然一点没有发现,这都是我的错,你要怪我,我不敢说什么,可是为什么不肯让我再见嬷嬷最后一面……我听说宫里给嬷嬷安排了后事,还安排了其实的人充做亲人小辈为她送葬,钟大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是怨我没有照顾好嬷嬷,也求你至少让我去她墓前上一柱香吧。”元福秀看着钟晓欣一脸慈悲同情的看着她,就忍不住的边哭边说。 钟晓欣暗地里叹了口气。 元福秀自元嬷嬷死后就这样被人不闻不问的扔在钟家,钟家可不是什么慈善人家,若不是紫竹等人的照料,估计就得落到当初她一天三顿馒头的地步了。而她如今见了面,心心念念的全是元嬷嬷,自己的未来前途没有提过一句。 如果她是真心,足可见为人赤诚,若是假意,那么这份心机演技,就足够成为假福秀二号了。 所以钟晓欣回了钟家,也一直不提出见她,一来元福秀的事,必然要升龙观查过才能安排,二来也因为假福秀的原因,得问过皇后再做打算。 只是如今元福秀到了眼前来,话里虽然悔恨,也隐有质问,大约是怀疑元嬷嬷的死因并不是对外公布的那样吧,若这小女孩当真只是个普通的姑娘,那么为了亲近的长辈敢于向一国的真仙法师甚至皇室提出这样的隐性质疑,也已经算是有胆量了。 钟晓欣希望这姑娘并不要牵扯进这些事情中,不过有些真相还是不能对她说的。 “元嬷嬷乃是过于太子病情,引发旧疾病重而亡,因为事情又牵扯到她以前的亲侄女,所以你不方便在人面露面罢了,你想去嬷嬷墓前上香,也是一片孝心,如今太子病情不稳,等到太子身体再好些,我自然为你安排。”不过具体太子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就得看皇后的布局了,时间久的甚至几年都有可能,钟晓欣不敢给她准许,也只能先安慰了她两句,才又问道:“福秀,嬷嬷已经死了,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元福秀听钟晓欣这样说,眼里就又有了眼泪,擦了泪再抬头看钟晓欣时,眼中就多了一份亲近之意,估计她是以为,是元嬷嬷在临终前将她拖给了钟晓欣,何况钟晓欣还承诺会给她安排上香扫墓之事,于是钟晓换问她,元福秀也就真的好好想了想。 “等到给嬷嬷上过了香,我能不能回到跟嬷嬷居住的庄子上?当然,我并不敢说自己是嬷嬷的亲人,想要那庄子,可是……可是嬷嬷在庄子上已经为我挑好了亲事,我想回去,跟着虎哥两个人过日子,就在庄子上作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好了,嬷嬷也一直是这么跟我说的。”元福秀说道。 元嬷嬷在京都周边的小县中,自有养老的庄子,不过因为是皇家所赠,所以无论是庄子上的收益还是人员,都算是元嬷嬷的私产。 若元福秀是元嬷嬷亲生侄女,她收下这庄子也是正常,可是元福秀不但是收养的,而且元嬷嬷死前并无交待,那她若想要这庄子就很成问题,不过听元福秀的意思,特别是看元嬷嬷平日里的做派,两个人似乎也并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主人,反倒像个普通人一样,安稳的生活在其中。 若元嬷嬷当真如元福秀所说,早在庄子里就给她订好了婚事,那必定是想将这养侄女留在身边,不让她远离,宁可做个普通的村妇过完一生,也好过高门大户的远嫁,离散一生。 这其实对于元福秀来说,倒是个很好的安排,以她的容貌和身份,这一辈子都会见弃于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能够农夫山泉有点田的过完一生,倒是一种幸福。 然而这件事钟晓欣也说了不算,又好生的安慰了几句,便让元福秀跟着紫竹下去了。 在元嬷嬷死后,元福秀虽然还是一直住在六畜兴旺院,不过那伙食待遇直线下降,原本分给她和元嬷嬷使用的小丫环也被钟家收回了,钟晓欣虽然同情,也不敢就这样将她收进绮罗院来,只能让紫竹安排着她先到别处做些丫环能做的工作,等着消息。 这样的将一众人全都打发了之后,钟晓换才终于闲了下来。 到了晚间,说好的封赏才到钟家。 对于钟晓欣,其实上面也已经有点赏无可赏。 婚事有了、身份够高、明面上元治帝已经是圣眷兴旺,背地里皇后的信任又不能言说,最终给到钟晓欣的就是一些的财物,元治帝赏下来的多数是金银珠宝,摆件玩物,生怕钟晓欣不玩物丧志似的,皇后倒给了不少的赏玩器物、布匹香料,一看就是给钟晓欣存嫁妆呢。两夫妻给的东西就可见其心性,钟晓欣又为皇后感动了一把,然后淡定的指挥着鲲鹏将余下的财务搬进她的内府,确保不要给钟家留下什么余财,省得养成习惯贪心不足。 小沈氏早在皇后赏下那些东西来的时候,就眼红的一直想往绮罗院里来,钟晓欣虽然也并不是很在乎这些身外物,但到底没有帮钟3存嫁妆的意思。 于是鲲鹏就这么被钟晓欣一会甩出来,一会收进去的,折腾了一晚上,等到了赏赐全都放入内府后,都天黑了。 紫竹早给钟晓欣打理收拾好要睡的床铺,钟晓欣再不喜欢呆在钟家,这个时间点也不好再走。 于是…… 睡到半夜,一阵的兵荒马乱。 钟晓欣也就才想起来,貌似她在钟家也没睡过什么安稳觉啊。 如今她四哥已经没法来爬墙了,却带动了起了爬她墙头的风潮。 看着屋中站满的人,钟晓欣在心里感叹,不得不承认,四哥给她安排的那小三群聚的桂花巷,竟然是她睡过的最安稳的地方,她这贱命该怎么破啊? 572 一起 被迟四亲自带着爬过墙的卢萧和跟踪迟四爬过墙的齐小道爷,两个人站在钟晓欣的屋子里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趁着正主不在,趁夜爬墙的奸夫的感觉。 不过想想自己有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爬墙也是没办法,当然尴尬还是有点的。 两个大男人还尴尬着,钟晓欣这被爬墙的早淡定了,自从她四哥开始光临之后,她这院就跟城门似的,那是谁想进就谁进啊。 “你们都有什么事?”钟晓欣问道。 看卢萧和齐小道爷一脸意外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个人不是约好了的。按计划她明天就回升龙观,若各自有事都得这么半夜来,那应该都是急事…… 卢萧和齐小道爷对视了一眼,便异口同声的说道: “令凡的病情加重了,我等不到明天,你今夜就给他治。” “顺义伯夫人的病的不行了,我怕她活不过明天,今天就得审她。” 钟晓欣听的大愣了一下。 她今天才想起顺义伯夫人这条线索,结果人就不行了?人是在升龙观的监控下,被害的可能性很小,不过按钟晓欣一惯的经验,但凡她查出来的线索都是一段一断的,那么顺义伯夫人此时快挺了,极可能她身上真的能查出什么货真价实的东西来,不过…… 卢萧听着齐小道爷也是来跟自己抢人的,大怒道:“令凡的病突然就重了,自然该先以同伴的性命为重,审问人这种事,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吗?” 就是这样……审问人这种事,不需要钟晓欣到场也所谓,比起审问,钟晓欣想先去治病,那还多一分功德值呢,今天让鲲鹏搬了半天的箱子,鲲鹏已经很抱怨了,这些凡物太挤占空间,钟晓欣很久没有救人扩大自己的qq田了。 对于卢萧的反驳,齐小道爷没回答她,只对钟晓欣说道:“我们已经审问过了,可是顺义伯夫人本就有病,如今突然加重,根本不能够上刑,何况听她的意思,是真的掌握着些内幕的,她坚持一定要海漫以钟家小姐的身份,亲口对她承诺才行。,大约是想拿自己手里的东西替外孙女换些待遇,若真错过了今夜被她死掉,我们再想掌握白家相关的线索,就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白莲隐在京中30多年,现在甚至连太祖身边的忠诚勋贵都有人倒向它,其危害可见一斑,这样看,虽然卢萧是说同伴性命为重,但到底升龙观本就是暗卫,若为皇室其天下着想,倒又是顺义伯夫人那边重要了。 卢萧哪里肯听,冲上去一把拉住了钟晓欣一只手,向他这边扯着,说道:“你既然知道那老东西看中钟2,就将钟2自己带去就是了,总归只要她死前说出来了不就行了,大不了我红卫借你用。” 卢萧的意思是,其实也算一个办法,就是顺义伯夫人既然在意钟2,给钟2上刑让顺义伯夫人痛苦,为着小辈,大约也会招供。卢萧说可以借红卫给齐小道爷,就是讽刺齐小道爷如今妇人之慈,不敢对着女人下狠手罢了。 齐小道爷哪肯就这样让他将钟晓欣拉走,也上来拉住了钟晓欣一边的手,说道:“那种人人老成精,如今更是家破人亡,病重不治,这时候给钟2上刑,你怎么能确保她说的都是真的。” 卢萧的办法不失为一个办法,却绝对不是好办法。若钟晓欣带了钟2去做些承诺,顺义伯夫人为着钟2活的舒服,自然要实话实说,但若给钟2上刑,那自然没可能再放钟2回钟家,以后也要监禁在升龙观一生,顺义伯夫人人之将死,还看着孩子受折磨,就算肯说,又怎么可能说实话,若是似是而非的说些什么空话,就像海言之前几代蓝卫一直坚持说御花园有宝藏一样,误导了升龙观分出人力物力,查证几十年也查不到东西,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卢萧气的脸色都铁青了,将钟晓欣拉到这边来,吼道:“那么令凡呢?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死?不过也是……你可没少做过这种事。” 齐小道爷被他说的默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将钟晓欣又拉向自己。 “你和他都是升龙观中人,你们忘了当初入观时许下的诺言,我却没有忘,为着圣上,死而无憾,我并不只是随口说说的。” “你……”卢萧恨道。拉钟晓欣。 “我怎样?”齐小道爷横眉冷对。拉钟晓欣。 “你们能不能冷静点?”钟晓欣沉默的任他们将自己拉成一个十字架,下一步就是看能不能“手撕天仙”了是不是? “咱们莫非就不能一边治人一边审问?”钟晓欣觉得两边不耽误啊,反正都只要她在场就行,想想又加了一句:“现在人都在哪里?”两边都是病重,万一不好挪动也是有的。 “……”卢萧沉默了一下说道:“升龙观后殿的碧水寒潭。” “……”齐小道爷也顿了一下说道:“升龙观地下苦牢里。” 行吧,就知道男人就是这种非此即彼的生物,能不能有点包容?能不能有点合作精神?能不能换位思考一下? “你们先放手成吧?”能不能有点对于重要人物的尊重了? 紫竹虽然早已经习惯了钟晓欣房里半夜三更的就有男人闯进来,但是对于自己好久没看到的宝贝小姐半夜三更又被架出去,还是很火大的,不过再看见被卢萧打包成麻袋,扛在肩上的钟2之后,紫竹的火气也就灭了一些。 迟四虽然擅长爬墙,但现在看来掳人的手段,卢萧更擅长,不愧是红卫的首领,钟2看起来也没受什么伤害,但跟着三个人走了一路愣就是没醒,到了升龙观安排好的绿卫专属的房间里,卢萧习惯性的就舀了一勺水想往人脸上泼。 要不是钟晓欣控制着水凝在勺子里不动,钟2这要拿来当怀柔政策的人选,差点就要被他给搞成受虐人质了。 因为着两方都病重,所以升龙观也是早有准备,绿卫分成了两拨,一拨盯着顺义伯老夫人,一拨盯着白令凡的病情,所以手术室也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 573 又是? 等到了两边都将病人扶出来的时候,钟晓欣这才有机会看了看这早闻其名不知其人的两位。 钟晓欣先是看向了白令凡,毕竟她当初没穿越时多少也算个腐女啦,对于有些事本能的还是有些好奇啦。 不过白令凡的长像并不出众,因为长期患病,所以看起来面貌上比卢萧还要普通几分,实在很不符合钟晓欣的审美,对于被人这样明显带有好奇的打量,对方虽然一脸的菜色,不过还是很温和的露出微笑,点头示意。 半点羞涩都没有……钟晓欣彻底没兴趣了,她还是喜欢四哥那种一边能一搂腰一边摸屁股一边脸红的妖孽。 等到了卢萧扶着白令凡躺好在手术台上后,顺义伯老夫人也被人抬进来了,从两者的进门方式就可以看出,若论紧急情况,也确实是顺义伯老夫人更重一些,卢萧那叫情深,顺义伯老夫人这才叫病危。 钟晓欣就不由得打量起这位老夫人来。 说真话,以前她被钟2拿馒头压着打的时候,也是羡慕过的,无论钟2怎么个闹腾法,身后始终有白氏这亲娘做靠山,而无论白氏怎么个闹腾法,身后则始终有老萧氏做靠山。 当然啦,靠山山倒,靠人人老,可是不管山倒还是人老,老萧氏对于白氏和钟2的亲情是真的,按说以钟晓欣现在的真仙身份,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白令凡跟卢萧那一对四目相对过后,还分了个微笑给她呢,可是顺义伯夫人老萧氏打进了门就眼睛盯着昏迷的钟2,那眼神跟黏在上面似的,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只怕过了今夜,就再也看不见这个最喜欢的外孙女了…… 钟晓欣咳了一嗓子,柔声说道:“老夫人不要担心,事出突然,就将二妹妹这样带来了,我们这就叫醒她。” 如果说白令凡那是一脸的菜色,老萧氏这边就是一脸的土色了,听了之后苦笑道:“我本来也没有指望要在临死在能再看到亲人,你也不用叫醒她,何苦了叫她看着我这将死的模样,心里难受。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次的事多亏了钟大小姐,若不是你要提审我,只怕我今夜就这样死去了,也要过个好几天才会被人发现。” 关押白家人的地方是升龙观地下的苦牢,女眷们虽然也受过审问,但因为都是被顺义伯抛弃的,所以根本一问三不知,被关进去之后除了定时的一日三餐,也就再没有人过问了。 老萧氏又是一直病着的,病重之人脾胃不好,少吃几餐也是正常,若不是钟晓欣今天让海言一定将她带出来,只怕齐小道爷也发现不了老萧氏将死的情况。 虽然老萧氏是这么说了,不过钟晓欣还是决定要叫醒钟2。 元福秀今天刚到她面前哭诉过不能再逝去的亲人最后一面的悲伤,钟晓欣也不想同样的事情再发生过一次。 这边钟2醒来,虽然一脸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表情,不明白自己怎么一觉睡到的这阴曹地府一般的屋中,不过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祖母,自然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同老萧氏抱头痛哭着。 钟晓欣见着这边两个人还得哭一会,也不耽误时间。 就走到了白令凡的床前,一把拉过了对方的手,也不多话,先割了个指头挤出了血来,顺手又从内府中挥出了四个血球。 卢萧看着这四个血球,眼睛都亮了起来,一直抓着恋人的手才松了松,长出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卢萧给钟晓欣找了几个全身换血的病人练手,钟晓欣将升龙观红卫和绿卫近百号人的血验了一个遍,因为是连给两个人做手术,若每个人手术前都先要验个上百号人,别说累,钟晓欣的真水也不够,所以便想了这个办法。 钟晓欣知道这世上的人,血液最常见就是那四种,其中o刑血能融于一切,另三种血不相融,所以虽然她也只能于四种血中识别出o型来,但不防碍她给血型又重编了一二三四号,便是如今的四个血球,除了血球,红卫和绿卫但凡验过血的弟子也都分到了自己的血液编号,这样就可以当钟晓欣想要什么血液时,喊一声编号,升龙观弟子就能拉大队伍出来献血,并且钟晓欣面对着上百个汉子,她也就没客气,每个人都在验血时抽了10的血,便做了这四个血球,以防这样临时有手术时,她也随时能拿到足够的血。 钟晓欣给人验血是熟手,取了白令凡一滴血的时候,就已经有四滴血各从血球中飞出,每滴血从如同有意识一般,依次接触白令凡的血,然而并没有一滴与之相融。 钟晓欣的脸色都黑下去了。“你不会也……” 不是极少见吗?怎么到她这跟不要钱的白菜似的? 卢萧见钟晓欣停了手,又脸色难看,也忍不住惊叫道:“怎么了?这血为什么不能相融?”之前钟晓欣练手换血的时候他是观看全程的,知道所有的人血都可以归于钟晓欣这四个血球之一,与之各不相融,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齐小道爷是知道白莲贵血一事的,吃惊的看向钟晓欣道:“他也是?” 钟晓欣没再说什么,又从体内挥出一滴血来,这一次同白令凡的血倒是相融了。 卢萧松了一口气,有血能融就好。 可是钟晓欣的脸色更难看了。 白令凡还真就是白莲贵血。 当初她为验血,要过太子一碗血,如今还余着小半碗在仙府中,卢萧不知就里,只当是有血可换,但事实上,现在已经知道的贵血,全是皇室成员,当初元治帝连给太子换血都没有出场,难道还会换给小小一个暗卫。 而除了皇室之外,已知拥有贵血的就是钟9同白家一众人,可是钟9在深宫中,白家人全都无踪,如今能够给白令凡换血的…… 钟晓欣同齐小道爷不由得就都看向了正抱在一起哭的钟2同顺义伯夫人老萧氏…… 574 卢萧想说话。 齐小道爷给他打了个眼色,卢萧看得懂是叫他不要再出声,也只能忍着,眼看着钟晓欣放下白令凡的手,向顺义伯夫人老萧氏走去。 “老夫人。”钟晓欣恭敬叫了声,打断了两个人的痛哭,才又开口道:“我的意思,老夫人该明白,老夫人专程叫了我来,想必也是信得过我,只要老夫人配合,我自然也会拿出诚意来。” 老萧氏听着,便放开了钟2,红着眼睛看着钟晓欣。 “我并不是信得过你,只不过是更信不过这些没有人性的暗卫们罢了,你到底还是钟家的女儿,一笔写不出两个钟字来,想来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同姓同宗的妹妹凄苦一生吧。你给了我我想要的,我也给你你想要的,虽然是笔交易,但你亲口下给我的保证,总能让我放心些。”老萧氏说道。 钟晓欣惊讶的看着钟2。 钟2当初怎么打压她陷害她的,这些作为老萧氏莫非都不知道吗?就算白氏和钟2不会主动提,但梅表小姐等人回去也会说吧? 不过转念想想,钟晓欣也就释然了,估计老萧氏是真心的相信着白氏和钟2的那些借口,真觉得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是无辜受害的呢,这就是那种典型的“一切的错都是别人的错,我家孩子没有错的想法。”估计若不是老萧氏这种脾气,也养不出白氏和钟2这种执拗的性子。 钟2脸色苍白的也不敢接口。 钟晓欣却是点头道:“我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钟2到底没有对钟晓欣造成过什么真切的伤害,也早已经接受了应有的惩罚,老萧氏的意思,也不过是让钟晓欣承诺钟2未来的生活罢了。 钟晓欣想了想说道:“老夫人只管放心,2妹妹如今在京中的名声虽然不好,可是圣上将渔阳给做我的封地,等此间白莲事了,我就将婶娘和二妹妹送到那边,在那里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保证她们母子衣食无忧,就算白家之后翻出天大的事来,她们做为出嫁女也绝不会受牵连,老夫人觉得这样行吗?” 老萧氏叹息了一声,点了点道:“好。”她也明白钟晓欣所指的意思。 就像当初元治帝威胁钟晓欣,一日京中白莲未平,就一日不能去江南找迟四一样。 钟晓欣话里的意思,一日京中白莲未平,就一日不会送钟2去渔阳。 那么京中荡平白莲,就要看老萧氏能够给出什么消息了,要不然耽误了钟2拖成老姑娘也嫁不出去,也只能怪老萧氏有所隐藏。 老萧氏叹息了一口气,怜爱的摸了摸钟2的头发,才开口道:“白家确实是京中白莲的领头人,但我所知的确极少,不过是这些年有些发现罢了,具体白家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的。” 齐小道爷听了这话就冷笑了一下。不过也并没有说话,白家失踪的人全是老萧氏的子嗣,她就算知道不说,又有什么办法呢,只不过现在为了保全钟2这个还在诸人眼皮子底下的人质,不得不出卖一些消息罢了。 大家都没有打断,听着老萧氏喘着粗气从头说起。 白家是木脉一系。 以公爵之家,却同白莲有极深的交情,这是因为白家曾经娶过一个退位的圣女,那之后两边就往来密切,比起旧楚,白家对白莲的忠心更甚。 当初白家是誓同白莲共存亡的,但白莲藏好了宝藏,先一步退到了江南,白家便也开始想自己的退路,后来便顺坡下驴的跟着辛家搞起义了。 但其实白家就是白莲木脉在京城的代言人,白家甚至还掌握有宝藏的线索。 “我知道你们想找宝藏,可是对于宝藏,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五个宝藏分有五个钥匙,由当时的五脉圣女掌握,白家手里有一个钥匙,也知道宝藏的地点,可是却不清楚哪把钥匙对应哪个宝藏,也不知道那宝藏是真藏还是假藏,所以当初时伯爷将女儿嫁入钟家,就是为着钟家的宝藏,我那时只觉得这样的人家不会让女儿受委屈,也就同意了,却没有想到到底是在钟家栽了跟头。”老萧氏说道。 然后很明显的,钟晓欣和齐小道爷的脸都绿了,齐齐喊道:“宝藏还有真藏和假藏?” “不错,只有真宝藏是需要钥匙的,锁孔所在之处藏的极为隐密,普通人并不知道,若找到了假藏,或者也就当它是真藏了,这样是为了五脉宝藏的安全。” 这可真要了命了,若如同老萧氏所说,真宝藏必然要用到钥匙,那先不说现在已经开启过的玉姑河宝藏,从来没有用过钥匙,极可能就一个假藏。 被钟晓欣炸成碎片的萧家大湖的宝藏,也同样就无法断定真假了,若那也为假,升龙观的开宝藏之旅岂不是要重新来过? 齐小道爷狠瞪向钟晓欣,钟晓欣也只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了。 “那么其它的宝藏都在何处?” “都在京中,无论真藏假藏都在京里,只不过白家能明确知道是真宝藏的地方有三处,一个在皇宫中,另一个是镇国公府和长公主府的湖中,最后一个就是钟家,所以当年伯爷百般的拉拢了钟家的继承人,承诺了他一旦挖出,共享宝藏,可惜钟家那小子贪心不足,想要独吞宝藏,死在了湖中,伯爷就用他的尸体做定位,但却寻不到那锁孔,以致于20多年来都空守宝山而不得,最后还因为那白骨而漏了行迹。”老萧氏说道。 钟晓欣想了想便又继续问道:“白家也有一把钥匙?” “伯爷从来没有说,但我猜是的,外书房有个小房间,伯爷是谁不让进入的,他有一次喝多了,曾叹息着说那钟家的小子坏了事,没有钥匙也敢下湖探机关,他酒醒了推说是胡话,但我想白家应该是有一把钥匙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 “五年前白莲教新选出的圣女是谁?” “伯爷从来未说过,他很少提白莲的事务,他心里想的只有宝藏,若不是为了挖钟家那宝,其实白家在新朝做着伯爵,大可不必再参与到这些是是非非中。” “白莲在京中还与谁有联系?” “并不知道,我偶尔听老爷提起的,也都是宝藏,未曾再听过白家还与谁有什么联系?” “白家与白莲相关,还有些什么产业?什么人手?都分布在哪里?” “不曾听说,我主管内宅事务,也不多过问爷们在外面的事情的。” 钟晓欣又反反复复的问了几个其它的问题,老萧氏竟然也是一问三不知的,她最后提供出来的最能当线索用的线索,就是白家的几条密道。 575 原来早先钟2供出的那个柴房,仅是个密室,白家另有几条密道能离开主宅,而升龙观查到的仅是其中一条,并且还是白家故意放给升龙观看的,其它的密道,用一次即可在里面关闭,外面根本不会露出行迹来,白家从特意用一条假道将升龙观的注意引到南郊,这样只要有一个人走假道前往南郊打开通道就可以误导升龙观。 这也就怪不得升龙观怎么查都查不到白家大部队人马。 钟晓欣和齐小道爷听的脸色直发绿,如果说白家根本不是从那条密道离开的话,那也就是说根本不是霍家接应的白家……那霍家那个“与白莲里应外合”的罪名算怎么一回事?到现在霍家一家老小还牢里关着呢? 并且钟晓欣想的更多一层。 迟四当初就是追查白家的线索,一路查到江南去了,如果白家的人根本没有从假道离开,迟四追查到的又是什么鬼啊? 总之老萧氏将其它几个密道的地点说了,反正白家离开都快两个月了,这时候再追去也没有关系,老萧氏说的毫无压力。 不过白家的密道也仅是追查白家人的一条线索,讲真,老萧氏讲的这一切,都对追查白莲教没有帮助。 “你就想用这种东西换她一生平安?”齐小道爷直皱眉头,这老萧氏提供的线索几乎对他们没有帮助,要拿这种东西来讲条件,她怎么有这个脸? 老萧氏冷笑道:“我就只知道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也已经极有可能将白家整个葬送了,你觉得无用,对我而言,却是全部。如果我知道所有的内幕,伯爷走前不带上我,也会杀了我,不会让我就这样落在你们手里的。” 想来也是这样,老萧氏说出了密室的地址,不管白家离开多远,也极有可能会留下线索被升龙观追查到,她这样的行动,几乎可以说是背叛白家、出卖儿孙来保全钟2了。可能是老萧氏心里在恨丈夫和子女无情的抛弃,也可能她知道白家已经保不住了,但最可能还是她对于白氏和钟2的慈母之情,白家明显已经是罪不容诛,这也使得她在临死前的一刻,优先选择了还能保护住的那个人。 是的,老萧氏到底已经是快死的人了。 之前的一点精神,很明显是回光返照,如今钟晓欣承诺了照顾钟2一生,她也讲完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口气用尽,如今人已经慢慢的萎靡了。 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蜡黄的一张脸,开始透现出惨白…… 钟2尖叫了一声扑到老萧氏身上,可是将亡者那生机的流逝,并不是能够按照亲人们的愿望停止的。 钟晓欣看着老萧氏。 突然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承诺照顾二妹妹一生,会给她找一个丈夫,让她们在渔阳平安富足的生活,不会有人欺负打压她,保她一生安稳。若我食言,叫我天打五雷轰顶……” 老萧氏听在耳中,突然眼睛曝睁了开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宫里……有人给白家……报信……,若……叫我……永坠……无间……地狱……” 说完了这一句话,老萧氏的眼睛慢慢的就失去了光芒,瞳孔越来越放大…… 钟2尖声哭喊着,眼看着老萧氏的手最终垂了下来的那一瞬间。 说时迟那时快,钟晓欣从内府中挥出一颗马桶版燃血丹及另一件物品就给老萧氏塞到了嘴里,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宫中有人给白家通风报信?” 钟2:“……” 又有点活过来的老萧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钟晓欣在老萧氏将死之际下给她的保证,震撼了老萧氏的心,让老萧氏在那一刻心里只有钟2一生平安的许诺,最终放松精神下还是说出了藏在心里的最深的秘密。 宫里有白家的人,而那个人也是最可能给白家安排退路的人,白家出事后,升龙观将京中整个封锁了,白家几乎没有逃出的可能,如果还在白家诸人还在京中,那么抓出宫中的人,就很大的可能可以顺利找到白家的人。 钟晓欣和齐小道爷对此其实早有心理准备,若白家在宫中无人,当初那婆子也就说不出“只要圣女想,皇后都能当”的话,王福秀久居深宫,又要如何与外面联系? 不过老萧氏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讲真,这还是一条没有用的信息,卢萧已经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跟这老婆子啰嗦了半晚上,白令凡的血还能不能换了? 钟2眼见着老萧氏从垂死到再度回光返照,哇的一声一边哭一边扑到了钟晓欣脚下:“大姐姐,大姐姐我求求你,你是当世的真仙,你救救我外祖母吧,我给你下跪,来世……不,我这辈子就给你当牛做马,我当你的丫环,服侍你一世。” 钟晓欣默默的听着。 然后喷了一口血。 “我靠。”齐小道爷当时吓的就骂出来,冲上来伸开双手接她,却没想到钟晓欣没有倒,而是脸色极为诡异的看着钟2。 “你怎么了?是她对你做了什么?”齐小道爷往前一步,想挡在钟晓欣前面保护她,然后被人拨拉开了。 “你说的是真的?”钟晓欣问钟2道。 “是……是真的,只要你能救外祖母。”钟2哭着点头说道。 钟晓欣无语的看天…… 以惯例来说,钟晓欣每次吐血,都是完成了大任务,这一次的任务虽然没有到升级的地步,不过一下子大量涌出的系统奖励真水还是冲击到了钟晓欣。 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钟晓欣接过一个任务,内容是师长偏长、同门陷害,这是个有关钟2的支线任务链,按说钟晓欣也有反击,但因为钟2的下场并不是钟晓欣的杰作,所以这任务一直没有完成,如今却是完成了,最后的结局是“心服口服”。 也就是说,系统判断出了钟2的真心,而钟2的故事也到此结束,以后就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钟晓欣第一次完成了一个大任务链,也是可喜可贺。 钟晓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明白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出自哪里了。 钟晓欣说道:“我给老夫人服的,是仙丹,不过用这仙丹有个条件,就是要一直保持着人性的本真,也就是说,服食仙丹之人,此生再不能说谎,你想救老夫人,其实不该求我,该求老夫人,只要老夫人不要说谎,这仙丹就可以续她性命。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老萧氏张了张嘴,才发现一身的力气都回来了,甚至身体的状态比之前未病时还要好,那种感觉甚至如同回到了年轻的时光。如果可以不死,谁想死呢? 于是急急点头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萧氏……卒。 576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几乎是老萧氏话音刚落,就死了。 哭昏了的钟2被人拖了下去。 齐小道爷斜眼看着钟晓欣说道:“你实在不该发那样的誓。” 他们虽然是暗卫,可也是修道之人,以”天”为名发下重誓,是一定要遵守的。 钟晓欣摇着头说道:“是我欠了她的。” 齐小道爷冷哼道:“是卢萧欠的,你偏非要往身上揽,真不知道你是蠢还是傻?” 对此,钟晓欣无话可说。反正她就是一直这么蠢,有意见吗? 卢萧听了还有他的戏份,说道:“我欠什么了?” “好啦,可以开始手术了,给我把人抬过去。”钟晓欣指挥齐小道爷,虽然对方一脸的不爽,不过还是照做了。 等到了老萧氏的尸体同白令凡并排躺着的时候,卢萧才恍然大悟:“你要拿尸体的血换纵令凡?” “不然呢?”钟晓欣没好气的说道:“难道要杀活人来换?” 白令凡看着几个人的来往,也就明白了,叹了口气便沉默了。 当钟晓欣知道白令凡也是贵血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现在已经为她所知,并且能够换能白令凡的,就只有老萧氏和钟2两个人有这个血脉,可是一个人要换全身的血,当然就需要一个人的血量,而正常人如果失去本内三分之一的血,就会濒临死亡。 若此时有五个人在,分摊血量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若老萧氏和钟2两个人分摊血量,那两人必死。所以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只拿老萧氏或钟2一个人的全身之血来换,这样就是一命换一命了。 老萧氏已经年纪大了,命走到了头,白令凡却还年青,又有卢萧的面子,还是病人,是可以治好的。钟晓欣没有别的办法,在她看向老萧氏和钟2的一瞬间,就已经起了杀心。 正好老萧氏也是将死,钟晓欣当时给她服下的除了马桶版的燃血丹之外,还有之前水脉的那块圣石,那圣石被韩筠吞过一次,能够一直使尸体处于活化的状态,老萧氏被燃血丹激起了无限的生机,然而她的命却到了头。 燃血丹燃的就是命,可是老萧氏已经没有命了,燃血丹几乎在进到她体内的一瞬间,就向钟晓欣申请支援,而钟晓欣放着那个“是”“否”的选项没理,在老萧氏问完话之后,才点了“否”的按键来拒绝,老萧氏才会死的那么正好。 钟2只当老萧氏没有说真话,才会死。 其实正因为老萧氏回答“都是真的”才会死。 若老萧氏承认了她撒谎,钟晓欣反而还会让她活一会,等问到真话了再死不迟。 所以老萧氏死了。 圣石保持着她的尸体活化,钟晓欣便可以用她的血来给白令凡换血了。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或者是老萧氏在死前身体被强制激发潜力,虽然她本来是个瘦弱的老太太,其的血的丰沛程度,也足以充满白令凡整个身体。 等到了白令凡全身换血完成,钟晓欣便让卢萧带着白令凡下去了。 “他的病拖的太久,之后还要好好将养。”钟晓欣说道,顺手挥出了几颗马桶版的养生丸,递了过去。 白令凡体内有钟晓欣混进血中的真水,与马桶改良的药性同出一家,效果也会好些。 卢萧也没跟钟晓欣客气,收下了药,向钟晓欣抱拳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好的。”钟晓欣说道:“反正你这两天要照顾病人,也顾不上升龙观的事务了,红卫的指挥权先给我吧。” 卢萧:“……”大恩不言谢的后句不是施恩不图报吗?“行。”反正也都不是外人,而且他也确实这段时间都要照顾恋人。 齐小道爷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一个两个的拿着升龙观的分卫指挥权都当什么啊。 正要开口。 就见钟晓欣沉着脸说道:“你不要说话,说也没用,我现在手上没有人,只凭一个海言根本保护不了我。” 齐小道爷真心的想说她一个真仙都刀枪不入了,还能有谁伤得了她,不过想想白莲教前段时间才现世的那个“打神鞭”也就没再阻止,其它红卫自从白令凡病倒后,明面上是卢萧接掌,其实以他不负责任的行动,一直都是齐小道爷兼管,钟晓欣要,也没什么不能给的。 “你是担心那个白莲教在宫中的探子?其实你大可不用担心,白家现在虽然不知道隐于何处,不过宫中的戒备却比从前更甚,凡出入宫的人都会受到严格的盘查,不会再叫他们里外互通消息的,你平日里只来往于观中和宫中,人身安全不会有问题。” 钟晓欣长叹了一口气。 她想要人手,担心的根本不是她的安全。 这一次钟2的任务链完成了。 她才终于明白了,以前查出白家是白莲内应时,为什么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钟2的任务链是她最早接到的,对于她在钟家的日子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条生活任务了,而其实她当初还接过一条剧情任务,就是最早她第一次杀人时,那个下水的黑衣人之死而发布的一个任务。 任务名字是这【师门被袭】,任务内容是查清派那个黑衣人来袭击师门的幕后黑手是谁。 钟晓欣后来接到的系统各种奇怪任务一堆一堆的,又总是找不到相关线索,就将这任务给扔到一边了,因为她后来加入了升龙观,追查到了是白家派人探湖,如今诸多事宜,也都是追着这一条线查下来的,钟晓欣总觉得系统给的任务大约就是在总结她的人生经历,所以这【师门被袭】一直没有完成过,她也没在意。 但是今天钟2向她屈服了,所以钟2的任务链就完成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系统任务并不是顺着她的经历在编过程,而是人家系统很认真的在审定事实,只要被确认是真实完成的,系统就会承认,就算没有完结,以系统的严谨性,也会给她一个后续任务。 也就是说……【师门被袭】的幕后黑手如果真的是白家,那么系统就该会给出下一步任务,类似于【追查真相】一类的,可是没有。 哪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白家,哪怕白家都已经畏罪潜逃,哪怕老萧氏自己也说白家是主谋,可是系统不认可。 也就是说,真相是白家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所谓的幕后黑手,其实根本也还没有现身…… 老萧氏临到死前,才吐口说宫中有人通风报信…… 那真是的白家安排下的探子吗?如果只是个不重要的棋子,那么在老萧氏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何必瞒到最后才说,早点拿出来还能讨好下钟晓欣,为钟2争取到更好的待遇。 只怕那个能在宫中打听消息的人,来头也是不小,老萧氏早前是怕扯出了他来,反而又会危及钟2。 她有一种预感,只怕宫里那人,才是真正的黑手。 577 有过 所以钟晓欣才想要人手,有些事,她不能再假手升龙观了,别说升龙观这暗访的技术实在让人信不过,就算真查出什么来,她怕自己也心有疑虑,不知道该信不该信,所以她得自己查。 蓝卫虽然忠诚度很高,可是全员水下作业,武力值太有限了,她手边缺那能打能扛能下黑手能上房梁的人。 可以的话,她其实根本不想要齐小道爷兼管过的红卫,如果是迟四的黑卫能给她留几个就好了。 可是迟四的黑卫全都被迟四带着走了。 以前钟晓欣只觉得,元治帝为了分开她和迟四也是下了本钱了,黑卫让迟四都带走,京中就不用查消息了么? 不过现在想想,升龙观五卫中,黑卫不在京中、皇卫拱卫皇城、蓝卫几乎小透明,绿卫是特殊技能阵地,能够真正投入使用的就是红卫了,是齐小道爷兼管着的,也就是说,京中的消息来源,现在是齐小道爷负责。 钟晓欣看齐小道爷,后者正在给老萧氏的尸体开膛,因为钟晓欣为了活化尸体的血将圣石给她喂了下去,所以现在还得从喉咙到胃都开一下,看吞到了哪里。 齐小道爷将血淋淋的圣石给钟晓欣递过来的时候,发现钟晓欣正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看,皱眉问道:“你看什么?” 钟晓欣那一脸的“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当谁看不出来。 钟晓欣又呼吸了两三下,到底还是说道:“之前我四哥那么多未婚妻,真是升龙观做的。” 齐小道爷手上的圣石一个没拿稳,直接给扔出去了。 深吸了三四口气,齐小道爷才说道:“至少王福秀不是,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那就是说还是有人是的了。 为了让四哥找不着对象,元治帝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钟晓欣撇了撇嘴,说道:“师傅没跟你说?我问过他符的事了,他给我说了消灾袪厄符和招灾引厄符的区别,还显摆说这是你小时候就想出来的方法呢。” 齐小道爷要不是一手的血,这会儿都想捂脸了:“他没说。” 正常人如果手上有一张升龙观出品的招灾引厄符,拿到了当事人脸前去问,那么对方就算没有心存疑虑的隐瞒,过后好该也会查问一下,没想到钟晓欣竟然是已经问过的,更没想到国师显摆完竟然也不给齐小道爷说。 他们师傅的智商一直就是这么的感人。 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为国师沉默了一会,钟晓欣才又问道:“哪几个是你们做掉的。” “最后一个,跟王福秀一起参选端王侧妃的那个女孩子。”齐小道爷说道。 “最早的淮安侯府的小姐,真是意外,她本就患了风疼,为了中选,就特意瞒着病情,跳了一支高难度的舞,一身大汗之下没有静养,反而又陪着皇后游园,之后回到了家中为了等赐婚的凤旨而怕晦气,不许家人请大夫来看,所以才会病情加重,突然去世的。其实这件事情当年时就已经查出来了,皇后娘娘也是因为临安侯府失了骨肉,同情之下才出言安抚,而没有怪罪,不然以她家的情况,一个欺瞒之罪是跑不了的,偏那人家一点政治远见都没有,还以为娘娘是心中有愧,竟然想着送次孙女入东宫,等了几年,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又不知道怎么看中了端王,真是莫名其妙。如今更是跟白莲牵扯不断,这样的人家,还会得着我们出手?全家都是花样的作死。”齐小道爷说。 说完了两个人又是一阵的沉默。 都忘了还有霍家这事了,若白家一众人根本不是从那密道逃到了南郊,那应该就不是霍家人接应并安置,当初为了这个把霍家整个都下狱了…… 没事,好歹还查到了两个出身白莲私娼的小妾。 齐小道爷同钟晓欣便就都有意识的略过了这件事。 “之后的安国公府的小姐,确实是马车出事而亡,不过当时这事并不是升龙观去查,只知道那小姐是有天去上香,走到了郊外一条大道时,路过有人因为争执斗殴而误将手中的刀刃击在那马身上,当时那路旁也不是什么无人的小路,反而是人来人往的赶集之处,那斗殴的两个人也是多年有宿怨,又吵架撕打了好一会的,这件事闹的虽然大,不过人证物证却都有,是误伤无误,那两个打架的人都已经赔了命了。那时候根本也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会是被人指使。” “一直等到韩筠也失踪,端王爷克妻的名声传出来之后,圣上传了我入宫,才有了端王命定无妻,非五福女不可娶的说话。圣上一向疼爱端王,又怎么可能真个眼看着他绝后,只不过……不愿意他娶身份太高的嫡妻罢了……” 钟晓欣点头道:“是因为升龙观初代真人预言的三劫?”那老头叫什么名字来着? 齐小道爷瞪她:“初代国师浮云真人,你我得称一声师祖。” “师祖曾预言太祖有三劫,前两劫都已经应验,唯有这一劫是要应在后代子孙的身上,当初师祖有言,太祖后代蒙难,会有北斗星君降世,扶嫡支正统为继……圣上一直以为,这一劫的意思该是太祖后代子孙有难时,北斗星君,即是端王,能够为挽狂澜,救宗室为危难。” “啊?不然呢?”钟晓欣问道。这句话里听不出好几个意思来啊,迟四也就是这么跟她解释的,迟四甚至还说这是浮云真人跟太祖串通好的说词,完全就是为了给王家封侯,并且给元嬷嬷找了继子,加上个理由而已,难道这句话很深奥吗? “但是……自从太子大婚后,身体反而一日不如一日了,太子妃明明是专宠,却一直没有孩子……圣上的嫡子,可只有这一个……”齐小道爷说道。 这个就…… 钟晓欣突然就明白了。 怪不得看迟四言行,一点不见对元治帝有半分防备之心,原来元治帝之前也曾有过真心实意的宠爱这个弟弟的时候。 578 断绝 迟四曾对钟晓欣说,浮云真人所言太祖三劫,不过是骗世的把戏。 然而听齐小道爷的意思,元治帝对此却是深信的,也不知道这哥两个对这个历史遗留问题是怎么沟通的。 反正元治帝当了真,更何况迟四小元治帝将近30岁,也就是说按预言,迟四的存在至少可以保护到元治帝嫡孙那会…… 元治帝对迟四当然是极尽宠爱。 然而太子婚后却无子,并且身体直来越虚弱,到了皇后这位亲娘都不敢乱给他房里塞小妾的地步,也就是说,其实在皇后全方位关心着太子身体的时候,元治帝已经开始考虑后代子嗣的问题了。 而这一关心就发现……浮云真人的子孙劫,好像还真就有第二种解说。 当太祖嫡支蒙难时……端王会“扶嫡支正统为继”。 一般人的想法就是小皇帝出了什么事情,比如如果庶支做乱,需要端王这位叔叔“清君侧”啊,“勤王”啊什么的,到时可以确保太祖的嫡支正统的继续掌权。 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太祖的嫡支,也就是元治帝的嫡系子孙,得有才行啊。 可是在太子迟迟无子的情况下,元治帝也就一直没有嫡孙,万一太子真的不生孩子,元治帝的庶子继皇位,那还叫嫡支吗? 元治帝现在还没有嫡孙呢。 可是太祖有啊。端王也同样是嫡支,并且在太子还没有生嫡子的情况下,以迟四的身体健康度,一旦娶妻,只怕很快就要生嫡子。 那这子孙劫的意思就变了。 【若有一天太祖的皇位传到了庶支手中,那么端王的存在,就是延续嫡血,可以拨乱反正,将这皇位取回来,重新让太祖嫡支掌权】 这意思几乎可以说与谋反无异了。 然而元治帝还不能说什么。 因为若是普通的皇室,不论是嫡支庶支,只要坐上那位置的是自己的血脉,就是了。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庶子来做皇位,也总好过弟弟做吧。 可是大晋又不一样,外人不知晓,元治帝却心知肚明,这世上还有着贵血这种存在。 当年太祖起兵时,处处不顺,一直被人压着打,后来常皇后一路找了过去,帮着太祖管理后宅并后勤事务,太祖的势力竟然就慢慢的扩大了,而且元治帝之所以能够在太祖的面前立住脚,除了是长子,也与他的军功有关,元治帝几乎没有过败仗。 当然也可能因为元治帝是太祖嫡长,身边跟随的军部一向是精锐,可是同样是贵血的长公主的出生后,太祖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拿下了旧楚的都城。 大晋能够立国,根本不是太祖多么出众,而是常皇后、元治帝、长公主这三个贵血之人的福荫,上天护祐着的不是太祖、而是常皇后母子…… 元治帝若只需要考虑皇位,其实杀了迟四都可以,可是他不能不考虑江山,若有一天,真的太子无子,庶支登位,这大晋没有贵血护佑,会不会也走向灭亡? 所以越是太子无子,元治帝越是担心,越是担心就越是纠结。 为江山社稷,他该是好好保护迟四。 为子孙后代,他不想让皇位旁落。 这样的担心当然也不是一天形成的,总之,当太子大婚五年无子,迟四又连续死过了两个未婚妻之后,元治帝终于萌生了这样的想法。迟四这位太祖嫡子,只要生不出嫡子来不就好了吗? 只要迟四没有嫡子,那么“扶嫡支以为继”中的“嫡”,就只能是元治帝这一脉。 所以元治帝示意了升龙观,可以从中做点手脚。 只是升龙观还来不及做什么,韩筠就失踪了,升龙观表面上四处查探,其实根本没有找人,而是将精力都放在了宣传迟四克妻上面,才忽略了王福秀的真相。 “所以,升龙观想杀人,其实是从韩筠开始,但还没有下手罢了。”齐小道爷说道。 钟晓欣想着幸好她的仙府是里外两个世界,这要鲲鹏知道了非得打人不可,白莲水脉韩家这也太惨了,在旧楚是受人打压,连到了大晋也如此,听齐小道爷的意思,他们不过是被王福秀抢先一步而已啊。 “韩筠失踪后,皇后宣师傅进宫,我也一起,便给端王批了命格,那之后圣上便示意,为着端王计,不再娶嫡妻,所以便为端王订了两位侧妃。” “……”侧妃生的孩子就不算嫡子了? 钟晓欣对此也是无语,元治帝看中的根本不是嫡庶的名头,而是贵血,若是迟四生了庶子也是贵血,那到底算不算嫡支? 等下,如果元治帝能保证迟四即没有嫡子,也没有贵血的“嫡”子呢? “你到底给四哥算的什么命格?”钟晓欣问道。 “福禄寿三全,酒财气无缺,富贵利沾尽,子孙缘断绝。”齐小道爷说。 “……大师,你这卦,准确率多少啊?”钟晓欣问他。 “除了还活着的人,但凡是盖棺定论的,都是准确率百分百。”齐小道爷没好气的说道。“你可以说我乌鸦嘴,但我年纪轻轻就能接管升龙观,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你也该听说过,当初升龙观内大比时,我是输给了端王的,但内定我为升龙观下一任国师的,是师祖浮云真人。” 钟晓欣一算,这位师祖活的还挺久的,当然了,也就更明白为什么元治帝放心让迟四娶妻了。 若说齐小道爷算卦的准确度,钟晓欣也是见识过的,他算给钟晓欣的命格,就是百分百正确。 以此类推,迟四的命格若也正确,那还真是解了元治帝一件心事。 福禄寿三全,缺喜,迟四这辈子估计就办不成喜事。 酒财气无缺,缺色,不光办不成喜事,想沾点女色都难。 富贵利沾尽,各种克妻没有好“名”声,然后…… 子孙缘断绝。 这哪里看出是北斗星君来了,整个儿一天煞孤星的减装版。 光那一句子孙缘断绝,就足以说明迟四这辈子也生不出孩子来…… 579 叕 “那你们做什么还要杀王福秀之外的另个侧妃?” “因为她在王福秀死后,四处宣扬她就是那个能够同端王匹配的五福女。”身份低微,野心不小,这样的女人,元治帝会让她在迟四的身边? “我四哥都子孙缘断绝了,你们让他沾点女色会死啊?”钟晓欣气愤道,莫名有点心疼迟四,虽然说其实她才是受益者,但还能不能有点人权了。 对于这一点,齐小道爷倒是理直气壮:“不行,本来端王克妻只是民间传说,后来却是经长龙观官方认证的,若他突然不克妻了,人家岂不是要说升龙观算的不准,我们虽然是假道士,也要脸面的啊。” 说的竟然还有几分的道理……所以说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现在钟晓欣心里还有别的事,也不至于为了这些沉年旧事跟齐小道爷闹腾。齐小道爷看她不说话了,才又问:“肯相信我了吗?虽然我以前也确实是想过要害你的,不过自打你加入了升龙观,我却再没有对你起过杀心。我对你说这些事,一来你既然也发现了圣上的意思,婚约的事,还是再考虑为好,你和端王一拍两散,你修你的仙道,他享他的富贵,各自得利,若非要在一起,只怕又生波澜,我这样说,真是为你好。二来,我也怕你胡恩乱想,疑心我要杀你是与白莲有关,所以你若心中还存有什么疑惑,只管说就是了,我能说的,都可以告诉你,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既然白莲教在宫中也有人通报消息,那连宫里几位主子的安全都保证不了,现在正是我们通力合作的时候,若中了人的反间计,可真是得不偿失。” “这个……呵呵……”钟晓欣只能干巴巴的笑道:“师兄说什么呢?” “哦。”齐小道爷以一种很鄙视的眼神看着钟晓欣,说道:“不是因为老萧氏刚刚说宫里也有人为白家传递消息怀疑到了我吗?” 这个就……还真是的。 当时老萧氏说这话时,钟晓欣第一反应,就是梅妃。 若说宫里的人,能随时能传递出来的,在后宫中唯有一后二妃,安王是贵血,那梅妃一定也是,钟晓欣几乎是立刻就怀疑到了她。 然而后来给白令凡治病时,钟晓欣才想到了一件事,后宫虽然能传递消息出宫,但升龙观要查白家这种事,却不是后宫能打听到的,就像白令凡的人和他的病,不是在升龙观内部,又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号隐在卢萧身后的智囊,后宫环境特殊,元治帝对于升龙观的掌握又一向不为外知,那么宫中能得知这样的消息,来源还在升龙观,甚至所谓宫中传来的消息,就极有可能是升龙观弟子传递出来的。 白家会出事,别说梅妃,只怕连皇后也得不到消息,能够提前通知白家早做准备的人,除了国师就是齐小道爷。 国师智商感人,当然他若存了二心,装一装智商感人也可以,不过最重要的是,元治帝相信他智商感人,所以好多需要智商的工作直接就是交给齐小道爷。 白家的事就是直接交给了齐小道爷来办。 再加上以前的事,钟晓欣会疑心到他身上也是正常的。 不过钟晓欣也只是怀疑一下,毕竟没有证据指向,她的怀疑也不会受到系统持,不过自己这边刚生出一点探问的心思,人家那就全看出来了,智商的差距如此大,钟晓欣倒觉得自己想多了,齐小道爷这智商,要是真陪着梅妃玩,估计这会安王早继位了。 于是钟晓欣只能继续干笑:“哪能呢?我就算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你啊。白家还是您亲自查出来的呢。” 齐小道爷冷哼了一声:“你心里有数就是了。” 钟晓欣重重的点头。 然而…… 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白家是主谋的基础上。 如果说齐小道爷真是白家后面的那支手,那么他查出白家来这一招,也不过是弃卒保车罢了,更何况白家其实是钟晓欣的水域牌查出来的。 现在想找出幕后黑手,就只能弄清楚谁能够得到元治帝要查白家的消息。 齐小道爷…… 和梅妃安王…… 只能两边一起查着了,并且是自己查,只要能有一分的证据,她拿到系统里来试,就知道真假。 钟晓欣实在没信心在当事人面前继续怀疑的话题了,也就只能换了个话题。 “那个白令凡,怎么也是贵血,这事你们知道吗?”钟晓欣问道。 总觉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起源于贵血,而这贵血现在还有点无处不在的感觉,天天来她面前刷存在感,一点没有稀缺血型的自觉性,弄得钟晓欣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女主角了,按套路不是该全世界的人都是普通血型,她才该是稀有血型的那种吗? “之前不知道,不过也……”齐小道爷说道。 结果事实把钟晓欣打击的不轻快。 白令凡是常皇后的亲外甥,又是一个隐形的皇亲国戚。 当年常皇后是随母改嫁进常家,后来还有个同母异父妹妹,等太祖打下江山来同乡接人的时候,才知道妹妹嫁了个赌徒,被丈夫卖掉好多年了。 这又是另一段乱世中女性不能说的悲惨往事,总之根本不知道白令凡的父亲是谁,又不能公开认一个窑姐做皇后的娘家人,就一起养在升龙观了。常皇后是贵血,其母亲和妹妹当然也是,白令凡也是。 钟晓欣觉得要是按小说套路,白令凡绝对就是那种给女主准备的身世悲惨以后要逆袭的男配…… 所以她是真不知道她人见人爱的设定在哪里……又是各种优秀男性对她视而不见,男配都自己学会配对了……反倒是她连自己的男主角都搞得见不着了,钟晓欣想想自己这命都觉得惨,再没有谁能比她更惨了…… 正想着……屋门被敲响了。带暗号很紧急的那种。 得到许可后,海言推门进屋,一脸的阴沉神色,对钟晓欣说道:“主子,太子的毒又发作了……” “这……”皇后这是玩什么?招呼也不打一句就搞这套? 钟晓欣不知道皇后这又是哪一招,之前两天才刚让太子“毒发”过,钟晓欣出手救治,也说是已经好多了,这才几天又“毒发”,岂不是再说钟晓欣这真仙也是治了白治,再怎么政治需要,这么频繁也是打钟晓欣的脸啊,就像之前齐小道爷说的,就算是假的,也要脸啊。 海言看钟晓欣听了这消息,脸上没有急色,倒有些怒气,才反应过来。太子毒发的是别人不知道,海言知道有假,只怕钟晓欣此时也是误会了。就急急的补了一句:“皇后急得吐血,指挥锦衣卫包围了钟家,罪名是钟家包庇白莲余孽,如今已经将钟家全族都下到了大狱里去了。” 钟晓欣这才明白,太子这真是又毒发了? 还真有比她更惨的啊? 问题这又关钟家什么事了? 580 当初钟晓欣出手,太子体内的毒确实清除了。 并且之后皇后有政治上的考量,虽然太子并没有大事,还是传出了身体不好的传闻,不过是幌子,太子也仅仅是体弱,并没有再毒发的迹象。 然而这样并不代表无事,当初鲲鹏就说过,这种毒为心毒,由心生毒。 虽然大家伙对于太子的心中究竟是什么生出了此毒来,都闭口不言,但其实心里多少也都明白,连钟晓欣这智商略感人的人都猜的出来。 这毒当初小柔用过,据说是当时的旧楚皇帝为她相思,非她不娶。如今王福秀用在太子身上,那太子心中什么是毒还用问吗?就是情。 此毒由心生情,由情生毒,是一种相思情毒。 就算太子体内毒血已清,但只要他还活着,还对王福秀有情,就有相思情毒。不过太子心里也该有数,明白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平日里对于有关王福秀的事,就该避着点才是啊,这怎么又毒发了?而且还把钟家下狱?钟家……有个同王福秀一模一样的元福秀?不会是她想的那样的吧? 钟晓欣看海言,海言点头,就是钟晓欣想的那样。 昨天钟晓欣半夜被齐小道凶和卢萧拖来升龙观,不说车马耗费的时间了,光是审问、手术,这都多久了,升龙观中地牢暗无天日,外面早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而今天一大清早,钟家起床找不到钟晓欣,也习惯这位神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生活方式,左等右等的等不到她,倒等到了一位宫里派下来的嬷嬷,那嬷嬷只说是奉了贵人的命令,来带元福秀走。 元福秀想着昨天白天钟晓欣允诺她安排给元嬷嬷上香之事,自然就跟着走了,没想到那嬷嬷悄悄带着她左拐右拐的,后来就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叫她自己去,哪里想到元福秀这一去,竟然就同也在为元嬷嬷上香的太子撞到了一起。 这种事若在其它任何时候也都不太可能发生,可是偏今天太子为了给元嬷嬷上香,只带了少量的侍从,想着一个大清早的在这么偏僻的墓地里,也不该有什么人,没想到两个人就这样遇到了。 其实虽然说是遇到,但元福秀和太子还隔着几十米的远呢,那不过是打了个照面而已。 可是太子看着了元福秀的样子,当场就吐血昏迷,不同于钟晓欣醒了还能升个级,太子这一倒,相当于一下回到解放前,以前毒发什么状态,这次是只重不轻,而且这次几乎等同于见到了真人,毒发攻心,半条命都没了。 元福秀当场就被太子的从人抓了起来。 而那带她来的嬷嬷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再查其身份,宫中根本没有这么个人,钟家住这么偏,宫里若要真派人一大清早就到了东效,只怕对方出宫时,宫门都还没开呢。 也就钟家这种土憋,一看对方打扮是宫中装束,也不查问,就当是宫中贵人派来的,当然也是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也就是说,除非抓到那嬷嬷,不然皇后连是谁派的人算计了太子都查不到。 皇后听说后也是气急交加下吐了一口血,偏众人都还找不到钟晓欣在哪里,皇后估计是连着钟晓欣一起都恨上了,竟然就将钟家全家都下了狱。 钟晓欣听完了全过程。 也是目瞪口呆。 钟家这运气……自从她穿越来之后,还真是衰到了顶了,毕竟元福秀也算是她招来的。 而且…… 钟晓欣已经同皇后结盟了。 如果皇后认定了,此事是钟家在背后搞小动作,想攀附别人,还害了太子,只怕皇后的怒气都更胜。 历朝历代,皇后是不能干政的,可是当初常皇后将手上的一部分资源给了嫡孙,要确保太子的地位,所以卫皇后手上有些只忠于太子的力量,并且陷害太子这样的事,也足够将钟家下狱,只不过卫皇后这样的做法,几乎就是同元治撕破脸啊。 钟晓欣也没想到,白莲的事当当被掐断了一个头,朝堂上的事这么快就冒出来了。 那么到底是谁害了太子? 太子出行,普通人是查不到踪迹的,能将时间卡的这么刚刚好,连太子身边的人少都知道,那么一定是宫中的人,甚至有可能是皇后身边的人…… 想想齐小道爷昨天从半夜就跟她一起耗在这里,钟晓欣又觉得随便怀疑自己人,有点冤枉人家了,还是该从梅妃那边查……甚至皇后身边也得清理一遍…… 这个……好像比白莲教更不干她的事了…… 总之现在该是先救太子吧。 不管皇后是否疑心她,她都得作出表态,钟家归钟家,钟晓欣是单独的,哪怕就是她救下太子,皇后仍疑心她呢……比起她救不下太子,皇后恨她要好吧。何况太子如今的情况,救回来又是一个功德值…… 钟晓欣也没想到她救过的人这么多,唯有太子这功德值是可重复利用的,但如果可以……这种要命的功德值她宁可不要。 钟晓欣急急的带着海言,刚一只脚跨出密室的门,门外又撞进一个人来,差点跟海言摔一处…… “风爷。”新撞来的人是齐小道爷的跟班风明,一脸仓惶的喊道:“白家人……找到了……”。 “啊?”钟晓欣吓了一跳。“” 昨天夜里审老萧氏时,一听说白家还有很多条可以用过即弃的密道,齐小道爷当时就出去吩咐人去挖了。 虽然后来为了给白令凡换血,但是到现在也不过还是第二天早上啊。不过是几个时辰,升龙观就不只挖了人家密道,连着人都找到了? 升龙观竟然也有这么有行动力的时候,钟晓欣还第一次见,果然这个部门的破坏力比侦察力,强太多了。 钟晓欣都甚至想,白家不会是一直吃住在密道里就没离开过吧。 齐小道爷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风明急声喝道:“人还活着吗?” “死了……男女老少,全都死了,都被封死在地道里。”风明回道。 钟晓欣听完“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如果找到了白家的活口,风明肯定是一脸的喜色,怎么会表情苍惶呢。 白家人竟然真的就没离开过地道,全家都被活活封闭而死,这幕后的黑手也太狠了…… 钟晓欣看了眼齐小道爷。 齐小道爷虽然也是个狠人,不过若幕后黑手是他,这样的结局中,他根本不可能让钟晓欣提审老萧氏,倒真是冤枉他了。 钟晓欣忙道:“白家的事师兄处理吧,我还是先到太子那边。” 白家一群死人,一条断掉的线索,又怎么能够跟太子相比,太子不但是活着的功德值,而且只要救活了他,问清楚他出行的事谁知道,便又多了一条线索。 581 钟晓欣救太子,也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 让钟晓欣惊心的不是太子的毒,而是皇后的态度。 钟晓欣本以为皇后多少会迁怒,至少也会怨怪她没有管好钟家,没想到皇后撑着身体来看太子,碰到钟晓欣的时候,那态度简直比以前还要好,甚至让钟晓欣总如沐春风的亲切感。 钟晓欣就明白自己心里到底小看了这个女人。 一个上位者,根本不可能让人随便看出自己的态度,喜怒形与色,动不动就大怒,那就真的跟小说里那些只会算计男人宠爱的妃子们也没什么不同了。 皇后这是生怕让钟晓欣觉得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和紧张,会影响给太子的施治呢。事实上,钟晓欣也确实因为皇后的态度而心中安定,这一次的析毒也很成功,这期间太子醒过一次,只不过人醒了就开始又泛出新毒,不得不重新救治,于是这反反复复的就在太子的东宫呆了一天。 本来钟晓欣以为有些事得太子醒后再问,而太子的状态明显并不适宜询问,不过有而这一天的时间,也就足够皇后的人手去查出很多的东西了。 谁也没有想到,说动太子去给元嬷嬷上香的竟然是安王。 原来是那一日,太子和安王的宫中偶遇,因为皇后和梅妃如今结盟,两边也就多说了。两个人虽然是不同的母亲生的,但是当年也都是宫中一同长大的,在元嬷嬷的眼里,都是常皇后的孙子,所以两个人其实也都受过元嬷嬷的照顾。 安王便问起了元嬷嬷的墓地所在,因为元嬷嬷后事,全是皇后办理,虽然知道其墓所在常皇后陵墓附近,但具体位置何在,安王之前因为断腿,没有参加过元嬷嬷的丧事,所以并不清楚,如今眼看着已经七七将至,安王便想为其上柱香。 其实这种事本来实在没有必要问到太子面前,安王随便找个人去打听,皇后那边也不会不说,这种借口,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些特意。 但反过来讲,也不过就是兄弟之间的一段对话,如果不是太子出事,倒更像是安王借着这事来同太子拉进下关系似的。 总之安王的行为并未有所不妥,只是如今出了事,又格外的可疑罢了。 因为贤妃和贤王如今在宫中受宠,所以在后宫,皇后便联合和梅妃,一起对抗贤妃。 虽然说后宫一向是朝堂的缩影,但在朝廷上,仍然是太子一系势大,贤王是因为安国公府的人脉,又加上最近元治帝将他抬的高,才勉强同太子能争锋,而梅妃的态度,一向是平安稳妥为主,所以哪怕她自己同皇后结盟一起怼贤妃,却不愿意安王扯进争储的风波中,若不是皇后一直拦着不让安王离京,怕梅妃在后宫也保持着中立,安王只怕前段时间就因为断腿而会前往封地了,所以在朝堂上,安王几乎没有影响力。 众人猜过太子和皇后身边有人鼓动,或许就是白莲教的钉子,也猜到过贤妃或贤王可能想太子更早的出事,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安王在其中起了作用。 皇后的人这一路的查,就查到了梅妃那里,梅妃听的脸色都变了,当时就带同了安王前来请罪,言说安王真的只是那天想起了元嬷嬷,顺口一问。 可是让皇后不轻不重的挡了回去,皇后信不信,钟晓欣不知道,反正钟晓欣是不信的,这事情也太巧的紧的。 这一来,后宫中三股势力的最后一支,一向看似中立的梅妃和安王,也彻底被牵扯了进来,有过这一次的事,安王可以算是直接得罪了皇后和太子,梅妃也不可能再拿什么中立当借口来同皇后结盟了,两边的结盟一断,要么梅妃继续中立,倒向贤妃那一边,要么就是等着贤妃和皇后拼出结果,梅妃与安王永远都在新王面前俯首。 结果到了最后,看着反而倒像是贤妃和贤王从中得利…… 宫里的复杂度简直不能跟钟家那会相比,钟晓欣觉得她现在还受皇后重视,并且看太子的身体状态很可能皇后要重视她一辈子,那么她就好好的跟随着皇后的步伐就好了。 钟晓欣心怀着对皇后的各种敬仰,在太子手术完成后前来汇报工作:“娘娘,太子殿下的毒已经清了。”清了,不是解了,下次谁知道太子自己什么时候抽风,又会发作。 听得懂钟晓欣话里的意思,一直被钟晓欣看做是高智商理智女强人的皇后,眼里也现出了迷茫和彷徨。 “海漫,你说……”皇后犹豫了半晌才问道:“牢里那个福秀……我是杀了?还是纳进这东宫来?哪样来的好?对太子的病好?” 钟晓欣心里都咯噔一下。 为母则强,可是同孩子有关时,母亲又格外的脆弱。 皇后很显然是拿不定主意,那个会让太子的心思起伏,再度情起的元福秀,该怎么处置。 杀了? 那就是死了? 王福秀不也死了。 太子一样难解情毒 对着一个长相相似的女子 也会情思浮动至毒发 可见心里忘不了 那杀了还有什么用? 纳进东宫? 是不是能解太子一份相思之情?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 若太子天天看着这元福秀,想到了王福秀,天天毒发呢? 钟晓欣的真水再多,也得先去炼化,可没这么大量天天来给太子解毒玩。 可是万一太子的心,万一真的能拿元福秀解相思之苦,只要人在身边就好了呢? 按说假福秀当年给太子下这毒,也不是为了要太子的命,只是要太子对她生情,以借机做皇后。 现在就连钟晓欣的析毒术,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治愈,如果太子本对假福秀就不是真心,只是异毒强行唤醒的感情,那么说不定同假福秀相像的元福秀正好可以安慰太子的心。 皇后即不想太子再犯险,又不想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安插在东宫,可是又不敢轻易杀掉,更不不想错过治愈太子的可能,就这么纠结上了,竟然还问钟晓欣的意思。 钟晓欣能说什么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小柔当初从玉姑河带出来的那情毒该怎么解,不管是关是放都得先试试啊,皇后这做亲娘的能拿儿子来试,她哪里有这个资格和胆量给意见。 钟晓欣也只能先建议皇后。 “不要杀,人的生死最易生因果,因果定则天命易,元福秀既然还是变量,与其将之杀了,让太子殿下来背这因果,不如就先关着。”元福秀若并不是白莲相关的人员,那就只是个刚刚失去了至亲的孤苦女孩子,钟晓欣哪怕现在修炼成了真仙了,也做不到随意将人命拿来衡量。 “等太子醒了,问问太子的意思,也算是了解这一场因果。”钟晓欣劝道。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 同意了。 582 召唤神龙 皇后根本不在意,元福秀是哪根葱,她在意的只有太子。 太子如今大病初愈,中毒刚醒,皇后根本不可能会此时向他提起元福秀的事情。在钟晓欣看来,皇后虽然嘴上说要太子拿主意,估计着也还是犹豫着打算关元福秀一辈子吧。 但关于这一点,钟晓欣也没法说什么,本来元福秀的身世就无法确定,她升龙观的人手又要用来查梅妃,所以这事就交给皇后代劳吧,反正以皇后的担忧,把人弄死的可能性小。 宫中事务,说多了钟晓欣也不明白,最后交待了钟晓欣些事情,不外乎是关于太子的析毒和日常的诊断,总之大意就是交待钟晓欣常来勤往着点。 其实说再多也是白说,只要太子一天放不下王福秀,就一天好不起来,可是中毒又不是中意,本就受到药物影响,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更何况这毒根本没有解药。 钟晓欣感念皇后一片慈母之心,都一一答应了。 皇后见着钟晓欣这样恭敬忠心的样子,也很是感叹,太子一病,本在太子手里的势力多少也有些人开始动摇,倒反而是钟晓欣这样在太子病急之时有救命之恩的人,仅凭着几句对未来的畅想便投靠了过来,没有受过皇后太子一点恩德,反而在她们最低潮时帮她们很多。 皇后明面上也不好同钟晓欣太接近,有心赏赐,便想放了钟家诸人,皇后的气如今消了,也觉得钟家人大约是不知情的,毕竟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敢冒充宫中使者。 皇后的好意,钟晓欣拒绝了。钟晓欣其实心里从来没想管过钟家人的死活。 “娘娘要赏我,不如换件别的东西,我也不怕让娘娘知道,娘娘手中的圣石,如今已经是找到白莲宝藏和幕后黑手的关键,不知道娘娘可否割爱,我手上还有另一块石头,两块石头作用相同,娘娘要用,我拿手上的这一块来换。” 钟晓欣说着,将之前她从韩筠尸体中拿到的水脉圣石拿了出来。 老萧氏虽然前晚上说了大半的废话,但其中还是有干货的,关于宝藏有真有假,钟晓欣就是第一次听到。 钟晓欣讲话还是那个风格,她知道的除非不说,要说就绝不说谎,生怕自己这智商被人看出破绽来,所以白莲宝藏的事也原原本本的说给皇后知道。 她想用水脉的圣石换皇后手里那块,因为水脉圣石开启镇国公府湖中宝藏时已经用过一次,而皇后手里的圣石,却很可能是其它还未开启的宝藏的钥匙。 没想到的是连卫皇后也是第一次听到白莲宝藏还有真假之分。 听钟晓欣解释完,卫皇后想了想,便拿出了圣石。 “即是如此,就给了你吧。”卫皇后叹息道。 她当年藏了圣石,一来是因为那时年幼,不知道圣石的作用,只当是个信物,后来嫁给元治帝,又年纪大了,明白了圣石的用处,便藏了为太子挑选贵血皇后的心思,可是如今太子的身体,别说生子,连行房都有困难,她拿着这圣石还有什么用呢。 她也没有要钟晓欣换给她的那块,钟晓欣便将新得的这块圣石收进了仙府中。 然后…… 吐血了…… “真人……”皇后大惊。 “没事……宠物有点调皮……”钟晓欣挥挥手,擦擦嘴角的血,一脸淡定的告退了。 一直到出了太子东宫,到底还是回了迟四给她买的桂花巷的宅子里,才将鲲鹏挥了出来。 一看这宝宝一个翅膀揽着一块圣石,正对着圣石泪汪汪的哭着呢,搞得钟晓欣一肚子火气都没得发作。 “你在我仙府里闹腾什么呢?”钟晓欣问道。 拿到圣石的时候,本来好好在仙府里游着的鲲鹏突然就一飞冲天,钟晓欣这还是第一次没叫真水爆体,而差点被房客给撞死。 仙府就在她内丹里啊,能不能给人留条活路了? 钟晓欣要不是还指望着鲲鹏紧要关头当她的杀手锏,这会被给他赶出去啊有木有。 “海漫……你这……这是哪里来的?”鲲鹏宝宝眼泪哗哗的揽着两块圣石问道。 “……”这话问的,其中韩筠那一块还是鲲鹏亲眼看着从尸体中取出来的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两块石头是什么来历,你有没有看到她们碰在一起,所产生的时空裂缝?” “啊?”那是什么鬼? 鲲鹏说着,将这两块圣石突然并到了一起。 两块圣石突然开始显现出光芒,蓝色和金色的光芒辉映出一个手持铜镜般大小的光团。鲲鹏哭得更惨了。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当年我就是顺着这种时空裂缝来到的这里,已经将近100年了,我一直在玉姑河底寻找可以回去的方法,没想到今天突然让我找到了……” “啊……啊?”钟晓欣终于反应过来。 “这就是……” “就是。”鲲鹏点头道:“只不过这也太小的点,100多年前我顺着裂缝来到时,那裂缝至少也有个1米左右的大小,这又过了100年,怎么反而裂缝没长,却变小了,可是我长个子了啊,那我可怎么回去啊?” 完来之前鲲鹏是因为见到了两块圣石同处一处而出现的时空裂缝,心生希望而又失望,才会闹腾的差点给她仙府捅破了天啊。 问题这是时空裂缝,又不是宝宝,这东西没听说过还带自我生长的。 钟晓欣想了想,还是安慰它道:“别担心,圣石当初不是说了有五块吗?既然两块圣石可以产生这么大小的空隙,那说不定五块圣石就足够能让你回去。” “没错没错。”鲲鹏宝宝兴奋的点头道:“那你快点将其它的圣石带来试试啊。” 你说试试就试试?那可是白莲圣女的信物啊,她要是有这个本事,她早去江南找四哥了…… 无论是公事主线还是私事主线,她这是都跟白莲干上了啊,不过想到早晚就要把圣石齐集,召唤神龙……不是,是开启宝藏,钟晓欣还是点了头。 “就是为了让你回家,也早晚得凑齐了,不过先说好,再找到别的石头,你可不能于再在我仙府里乱窜了啊。” 别的不好说,当初从杏树宅那里发现的那块圣石,收在元治帝那里,想想办法还是能弄得出来的。 583 远走江南 于是从这一天起,钟晓分派了人手,主查的就是两件事。 一件,是梅妃。之前白家人全灭,倒将齐小道爷的嫌疑打掉了,虽然不知道白家在宫里那联系人是怎么得知的元治帝在查白家,不过想来不外乎贤妃与梅妃这两位实权的妃子,因为只有她们是有资格每个月召见娘家人的,其它的妃子都没这种待遇,有的连娘家人也没有。当然其实贤妃也有可疑,不过谁让梅妃是贵血呢,简直是天然的就与白莲有关。 当然这种事只能暗查……而众所周知的,升龙观最不拿手的项目就是暗访,何况梅妃出身也不是普通人家,钟晓欣虽然打从开始查,就知道可能查不到多少干货,不过真的一直查不到任何东西时,还是多少有些失望的。 二件,就是白家。当然这一件事不用钟晓欣来查,自然有升龙观弟子将信息报给她知道。 白家失踪的人们,都已经被发现了…… 竟然全都死在了白家自己家的地道里,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很让人无语的了。 从现场来看,白家的人先打开了假密道,派人在假道中做出了逃跑的痕迹,同时白家逃掉的人都躲进了真的密道中,进去后就将真道的入口封住了,本来这些人该在真道的出口离开,可是真道的出口却被人给堵住了。 查白家的人死因,每个人手指里都有泥土,出口墙壁上也有抓痕,竟然全是在真道出口处被活活闷死的。 这样也说明了钟晓欣之前的想法正确,白家幕后还有其它人。 不过细数白家的尸体,顺义伯及两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中,独独缺了白七和梅表小姐,大约她们两个就是被派到那条假道中做手脚的人,这么说来,至少白家还有这两个人在外逃逸。 讲真,听说尸体中没有白七,钟晓欣心里也挺复杂的,这小子命里带煞,专克钟家的姑娘们,钟晓欣的原身就是因他而死,钟2现在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宫里还一个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钟9。 想到了钟9,钟晓欣又在想之前皇后对她说的话了。 钟9一直在皇后宫里住着,可是却着意交好贤妃,并讨好梅妃,反而却没有将皇后放在眼中的感觉。 她对皇后根本是毫无顾忌的预言着太子将死之事,并几次暗示皇后,虽然贤妃贤王此时风头正盛,但梅妃和安王才是皇后真的同盟,会一直站到皇后这边。也就是说,她之前住在皇后侧殿,之后又住在贤妃的范围内,但是事实上看中的根本就是安王即位。 这样一来,梅妃的嫌疑更大了,钟晓欣怀疑钟9因为着前世的经历,知道了梅妃和安王才是笑到最后的人,不过如果梅妃是幕后黑手,这一次陷害太子又算什么?除了让钟家倒了个大霉外,反而倒让梅妃和安王不招皇后的待见了,至于太子…… 有钟晓欣在,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她能让太子就这么死了吗? 皇后以前因着钟9是钟晓欣所“宠爱”的妹妹,又是有预言能力的升龙观的女真人,前面一直也还有所容忍,但这一次太子又毒发,皇后对她的忍耐也就到了头,将钟家满门都下狱,未偿不是对钟9乱说话的警告。 对于钟家满门都下狱的事,钟晓欣倒是无所谓的,皇后问她的意思,钟晓欣就差直接说“你看着办了”,也顺便再跟皇后解释下,钟9于她也不过就是份面子情,感情上只比钟2好那么一点。 钟晓欣自己也早就想找钟9好好谈谈了,钟9行事好多时候拿了钟晓欣当挡箭牌,做起事来却全不顾钟晓欣的意思,钟晓欣念着以前的情份就算能帮她一次二次的,若她再这么作死下去,钟晓欣也救不了她,别的不说,钟晓欣是见识过皇后的厉害的。 只不过听皇后的意思,钟9现在很讨贤妃的喜欢,又被安排在贤妃处,明面上已经是贤妃的人,很久不往皇后这边来了,更不知道为了什么,贤妃不准她离开自己的侧殿,更不许她多见人。 估计也是看中了钟9预言的能力,怕有人抢了她这位真仙去。 钟晓欣虽然说是元治帝的心腹,但想随便入后宫接触妃子们的居所,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特别是以前她能用跟皇后来往做幌子,如今皇后同元治帝已经隐性开战了,钟晓欣的立场又特殊了,不论她接触后宫哪一位,都等同于元治帝的倾向。 钟晓欣想见钟9,倒有些困难了。 “总之,先查白家吧。”钟晓欣听完了白家相关的报告之后,也只能如此说。 别的不提,当初迟四之所以下江南,也是因为追着白家逃离的线索去的。如今才知道白家全家都早就死在了京城,那迟四当初是追的毛线啊? 所以钟晓欣一部分的人手又分了出去,当初主要是海言收拢在手中的忠诚于她的蓝卫们,这一部分的人她暗搓搓的将人派去了江南,公器私用,查迟四的情况。 迟四自己去江南浪,说来已经有小半年了,这马上眼看着就过年,结果是音信全无,钟晓欣虽然说跟海言说话的时候,一直表示出了对未婚夫十二万分的放心,不过那是对迟四天煞孤星的命格的放心,万一这小子想不开,没有她在旁边盯着,本着宁可克死一千,也要试睡一个的心态喝花酒呢。 总之钟晓欣就是放心不下。 就这样查来查去的,年关将近了。 梅妃那边报来的资料一堆,没一点可疑的。 倒是迟四这边陆陆续续的有消息传来。 端王与异族公主的事,在江南那边还挺火的,蓝卫们下了江南,随便一打听就是一堆。 但就不是什么专情的故事了,而完全是种马文男主开后宫的大纲。 似乎自从收了那位异族公主之后,端王在女色上一下子就开窍了。以前只是在青楼里逛,都说是夜夜春宵,但除了五年前那位花魁荷衣,也没听说他给哪个头牌赎了身,而且他后院里那些个小妾,说白了也都是别人为着讨好端王给送来的美人,也没听说过他宠爱过谁。 但自从这次下江南,已经知道的端王同那位异族公主之外,能够落实的下来的,被睡过的小妾至少也已经超过了三位,被赎身的青楼女子也有过这么几个带名带姓的。 特别是风言写回来,海言呈给钟晓欣的密报,那位怀孕的端王小妾的事,是真的,满打满算的人已经怀孕了一个半月了,竟然是端王同那位异族公主住山上的时候,偶尔回一次王府得了的。 这可是端王第一个子嗣,事情连元治帝那边都惊动了。 元治帝更是亲自传了钟晓欣去宫里安抚了一下,大意是不要因为男人在外面偷腥就想不开、做傻事啊,搞掉了白莲,未来的远大的前程在等着你,总之就是告诫钟晓欣,专职家庭主妇是没有好下场的,抛弃男人走上职场才有出路。 这之后,一封信一封信写的是越来越具体,具体到迟四哪天哪夜回来,召了哪个妾室,钟晓欣都麻木了。 一直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年最后一封信放到了钟晓欣的面前。 里面只写了四个字:“端王失踪。” 钟晓欣长叹了一声。 她无论如何要去一次江南,京中的风风雨雨她是再不会管了,明天就去,无论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当初同迟四当面定情,至少分开时也要当面问清。 至于京中啊、白莲啊什么的,若不是为了迟四,她何必淌这种混水,就像当初齐小道爷说的,绝情弃爱,她的仙途才是光明远大的。 元治十五年正月初一。 升龙观海漫真人请辞升龙观护国真仙一职,远下江南…… 584 亲人哪 “叶小姐,您又来逛了哪……”中年的妇人神色复杂的打着招呼。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不过如今还没有出正月,就算是南方,也是一片萧索,即不见春花,也不叫绿叶,红色的喜庆气氛倒是足,可是家家户户都还在走亲串龙,对于一个姑娘家带着护卫天天逛妓院这种事…… 老鸨实在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简直让她身心疲惫。 不过还没等到她疲惫完,更疲惫的事情来了。 “谁说我来逛的,我今天是来住的,人来,行李都放好。” 已经改回了名叫叶晴的钟晓欣说道。 来这边不过一年,自己的本名倒忘了个七七八八,如今人家叫她叶小姐,她好几次愣没反应过那是谁来。 老鸨都快哭了,自打这叶姑娘第一次带着人马冲上妓院,说要找丈夫,她就有不好的预感,她还隔两天就来一回,如今更是要住在这里了…… 老鸨想想上面的吩咐,心里都发抖,但也只能好声好气的服侍着钟晓欣住进了看中的房间…… “我四哥当初就住这儿啊?”钟晓欣一边感叹,一边问老鸨道:“我的身份,想来你该知道了?” “是。”老鸨跟了钟晓欣进房,也跪在地下见礼。“属下升龙观黑卫尘缘见过真人。” 要不然她心累呢,讲真,干一行爱一行,她这些年来做老鸨,找丈夫的女人她不怕,可怕的是前两天升龙观江南分坛把个活生生的端王丢了,惹了元治帝亲封的护国真仙亲自来找丈夫,她还能活过今年的正月吗? “……” 钟晓欣知道这老鸨也是升龙观的人,但这道号还是第一次听着,这……尘缘可真够重的。 “之前一直不相认,也是为着掩护身份,你虽然是下属,尘字辈也算我的长辈,如今你既然已经是知道我身份的,就坐到一边,将事情从头对我说一遍吧。”钟晓欣坐下来后,对着尘缘说道。 “属下不敢。”那老鸨不敢受钟晓欣的礼,也不敢坐,就还是站着,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迟四大约是去年十一月左右来到的江南,因着端王在江南一向广有色名,又端王府被烧后一直未再建,所以就直接住进了妓院中,天天与美人们寻欢作乐。 当然啦,其实早在五年前,端王府还未烧毁时,端王也一直是常住妓院的,不过此院非彼院,虽然对外也有经营,不过其实是升龙观在江南一个支点。 当年升龙观派过人来江南设分坛,却因为江南屡有白莲作乱,最重要是白莲总坛南迁,教中高层常暗暗出没,于民众中显化奇迹,所以江南底层人民一向信奉白莲,使得升龙观无论是传教还是设坛都极为不顺,立不下根基,别说剿灭,就是自我良性发展都极为困难。 按说升龙观也是国教,有国家倾力支撑怎么也不该发展的这么凄惨,但一来那时大晋刚立国,百废待兴,内忧外患,哪里都用钱,根本挪不出资金来支持升龙观的事来。二来升龙观诸弟子都走的是军中战将的路线,暗探人才也有,极少,但就算是这种极少的人才,也不会玩宗教那种显化圣迹的手段啊,捉不得鬼、镇不了邪,凭什么从白莲手里抢信徒。 所以几次三番下来,升龙观也不得不转明为暗,将好好的一个光明正大的分坛,转成了妓院,划分入黑卫,一边给升龙观嫌钱,一边探听些消息,一边暗地里发展身家清白的弟子。 没想到这些年了,对白莲的打击事事不顺,倒被这位尘缘老鸨将这妓院开展的有声有色,如今飘香楼已经是十里秦淮都闻名的连锁老字号了…… 所以迟四当年那色名也不算是凭空污蔑,实在是他自己就是老鸨级的boss啊…… 关于这一点,钟晓欣也是只能写一个服字。 五年前,白莲教将有新圣女的消息,就是这飘香楼打听出来的,迟四为此才会亲自出马接触荷衣,未料到本还算顺利的行动因王福秀之死而被打断。 事隔五年,迟四到了江南还是先住到了飘香楼,自然就是这尘缘接待的他。 初时的迟四,也还是像五年前一样,隐身于这飘香楼中运筹帷幄,后来端王府重建,小妾回归,迟四便搬回到了端王府,再接下来有人为他献上那苗疆的异族公主,他便思恋美人乐不思蜀,同那美人一起搬到了山中,后来是端王府中小妾怀孕,再后来是那异族美人无故失踪,端王就查了去,却没有想到,就这样一去无踪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其实钟晓欣来的路上,已经听说过了具体的汇报,这老鸨所说也是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新意,只不过以前都是海言转述的风言所察,如今是这老鸨做为当事的人,亲口所述罢了。 “你说端王爷是去年十一月才到的江南?”钟晓欣问道。 “是的。”老鸨回她。 “……”那就怪了,若按齐小道爷讲,迟四早在十月中,钟晓欣刚闭关不久,就离开了京中,追着白家的线一路往南来,京中到江南再远,也不至于走一个多月吧,这消失的一个月又是去了何处? 不过钟晓欣也不好说别人。 她之前请辞护国真仙一职,被元治帝否了,元治帝的意思,是要钟晓欣坐镇京中,京中白莲竟然连后宫都能勾搭上,这种事实实在在是刺激的元治帝有些安全感缺失了。 不过钟晓欣却再不肯留下,铁了心要追着迟四南下,其实钟晓欣和元治帝心里也都明白,钟晓欣之所以会为元治帝所用,当初也就是因为迟四在其中牵线搭桥,钟晓欣又是迟四未婚的妻子,若她当真个为了荣华富贵,连未婚的夫婿失踪都能置之不理,那这样的心性,元治帝也得小心些她了。 所以看是留不住她了,元治帝也就发了话,钟晓欣可以去江南,但却不能用其原本的身份前去。一者是为了迷惑白莲,京中白莲或许只是个分坛,但江南白莲却是总坛,钟晓欣一头撞进人家大本营,还是有些危险。二来不管怎么说,钟晓欣这护国真仙的名头,也还得留在京中镇邪,便要求钟晓欣改换身份前来江南。 钟晓欣对此也是无话可说,元治帝既然知道江南白莲总坛危险,当初又何必派了迟四大摇大摆的来,而且还来了两次……由此也可见元治帝对迟四的动摇,或许多多少少心里存了心思,自己对这位幼弟下不去手,想借他人之手罢…… 不过钟晓欣也不想向迟四那样头顶光环,恨不能对白莲公告说“来灭我啊”似的张扬,最后还是先去到了他处,由升龙观安排着改了一个身份,以渔阳一个大布商的妻子的身份,来到了飘香楼。 接管迟四在飘香楼的全部工作……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钟晓欣就是老鸨中的老鸨了…… 585 自负盈亏 迟四失踪的事情大约就是这么个始末。 但老鸨对其所知也甚少。 因为飘香楼虽然是升龙观的分坛,却是一个明坛,而升龙观其实不对外公开的还有一个暗坛,那才是迟四一直掌握着的真正的力量,也是这一次布置对抗白莲的最重要的手段。 这种手段一听就知道又是常皇后虚实相合的那一套。 但很可惜,因为迟四的突然失踪,所以到底暗坛里都有些什么人,又或者之前迟四都是怎么样布置的暗坛的人手,飘香楼就一无所知了。 “哦。”钟晓欣叹了一口气,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暗坛一事,她来此之前,齐小道爷也同她说过了。 那时钟晓欣也才知道了,为何一国国师会是这样真诚美好、智商感人的人。 原来早在太祖第一次在后宫发现了白莲对他下手,就大怒血洗了后宫,升龙观为此,将好一部分的精英都安排到了基层,很多人都以个人的身份重新回归了社会,希望能借此打入到白莲的内部去,这些人互不联系,也不同升龙观联系,唯一能联系到并且知道他们身份的,就是黑卫历代首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升龙观内部大比,迟四胜过了齐小道爷却被任命为黑卫首领的原因。 初代护国国师浮云真人看中了齐小道爷的异能,元治帝却不敢让升龙观最精锐的这一批人,落到外人手里,就算心里对迟四有芥蒂,元治帝也非常清楚,这个弟弟对自己的忠心毋庸置疑。 所以说起来,迟四此次失踪,元治帝虽然担心,倒也不太着急,有暗坛暗卫们跟随,迟四若真的被白莲所害,暗坛暗卫们再怎么遵守规定,也不可能没有消息传来。 但现在迟四毫无音讯,他到底查到了什么程度,查出些什么,又为什么失踪,全不知道。暗坛暗卫们又不可随意联系首领之外的人,所以钟晓欣这代理首领,如今想找人也无从找起。 老鸨说的这些,全是些已知的线索。 竟然是全然的救援无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迟四那边自己来联系。钟晓欣对于这种情况也是完全的目瞪口呆,这种境界其实讲真,就是完全拿黑卫的首领在送人头啊。 如果一切顺利,就能够将白莲从内部中倾覆,可是中间但凡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那大不了就是黑卫这些暗坛丢分罢了,摆明了是给你个公务员岗位,但其实业务上还要自负盈亏啊。赚了没有好处,输了就得赔命哪…… 只不过如今黑卫的首领是端王在兼任,其未婚妻又是护国真仙,所以就这样找了来,要不然看元治帝的安排,是真心不管这弟弟了? 钟晓欣总觉得这段时间,元治帝的心思有点越晃越明显,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 只不过元治帝的心思,钟晓欣也代入不了,就算对方真的因为钟晓欣的存在而越来越顾忌迟四,那也得先将人找到再来分析这些问题啊,按着迟四下江南之后的做派,钟晓欣都想跟他玩完,说不定到时候这些问题也就一起解决了呢。 所以听完老鸨所述,钟晓欣便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类似于端王府最近的房屋建筑是否牢固啊,妾室们的死伤数量及人身安全问题。 问过了,钟晓欣便又开口道:“那么你们在江南这么久,白莲的总坛在什么位置,总该也有些心得了吧?”这建国之后都已经30年了,白莲总坛再隐蔽,也不可能一起线索不露啊,如今端王一个大活人都失踪了,要想找,也得有点方向啊? 钟晓欣这样一问,老鸨就很尴尬了。 “属下无能,一直未查到……” 还真的没有查到啊,虽然一向知道升龙观暗查有点无能,可是无能到这个份上还真是……这不会是被人策反了吧? 看着包括钟晓欣在内,长龙观总坛全员都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尘缘老鸨也是急了。虽然这些年来她在江南这繁华之地纸醉金迷是卖艺又卖身的,可是她到底是常皇后亲自养出来的孤儿,她的忠心是绝对的啊。 “真人容禀,白莲教其实并不是自大晋立国之后才南迁设坛的,当年白莲繁盛时,各地都有分坛,江南之地繁华,白莲五脉都在此设有独立分坛,后来白莲南迁,便用的是曾经的分坛,这些年来,五脉的分坛属下等人已经查出来了不少,不过都是些在宣传反动的聚会之所,先于聚会时,挑选人多的闹市,租一两间小屋久往,同来往人群以邻里相称,暗传不实言行。我们这些年来,这样的人抓的也不少,严刑拷打之下,也能够知道一些信息,可是因为这些会被派出来的人,本来就是中下层,并不了解上层的机密,并且更不知道白莲总坛的位置,所以白莲总坛到底在何处,一直无人所知。” “这么说来,江南总坛这些年来,其实除了派下层出来宣讲教义,也并未做过别的什么了?”钟晓欣问道。 她一直听迟四说,江南这边变成了白莲总坛,还以为得跟以前的恐怖主义似的,没事就来点反动活动,搞搞白色恐怖呢,哪里杀掉几个人就会有谁站出来宣告负责一样,可是若按尘缘老鸨的说法,那这30年来,如果白莲所做的就只是让中下层教众出来宣讲教义的话,这不是还挺老实的吗? “是。白莲这些年来屡屡派下层教众于人群密集处长居,宣讲教义,每个下层教众都会有一个中层教众负责联系,传授知识,每几个中层教众又会有一个上层教众联络,这些年来,我们抓了人,顺藤摸瓜,也并不是没有抓到上层的人员,但也只是负责宣讲之人,得到的信息有限。五六年前,白莲新出一代圣女之事,以前前段时间,白莲刺杀端王之事,都是这样查到的,只可惜这些人就算是上层,也同样是外围,给出的我们几个白莲分坛,虽然都是偏僻可藏人之地,但是并没有真正的主事者,我们在江南的人手又……因为经营所限,主要集中于城镇中,所以……” 所以她四哥这次其实就是下乡搞慰问,结果迷路在不知道哪个荒村了?江南虽富,偏僻的村子也多,如果还是范围也没有,就这么一村一村的查下去,那可真是没了头了…… 不……钟晓欣甚至怀疑就算是一村一村的查下去,其实也找不到地方。 这白莲教很可以啊。 人家不但自负盈亏,还是游击式呢。 586 疑点重重 白莲教这种宣传模式,说白了就是那种外派驻点的模式,业务员按层级划分,培训上岗,培训完一个就下放到人口集中的地方,让教众在生活的地方一边工作一边传教,这样的方式比起北方来的升龙观道人们来说,对周围的邻居来讲,当然还是自己长年的邻居可靠和熟悉,并且这种方式还可以提升安全度,毕竟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人们是不会闲着没事去举报自己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的。 而最重要的是,这种宣讲是教众自发组织的,只要培训内容记的足够牢固,教众根本不需要一再的跟组织上联系,放生在哪里就在哪里宣讲,在那里娶妻生子过一辈子,如果不是偶尔还会有中层过来通传一些知识,这种断点式的联系,根本就可以算做是白莲粉的自来水行为了。 也就是说,白莲只要别搞什么恐怖袭击,这些教众一辈子没人联系,也会自发的进行传教,同时,这种下层教众抓的再多,也动摇不了白莲总坛的活动。 同样,尘缘老鸨说下层教众被派到了人多的闹市之中,上层总坛则隐身于偏僻乡下,按着组织层次设计,无论是什么样的组织,金字塔的最上层一定是人数最少的。对方培训上层教众,再由上层教众培训中层,中层教训下层,那么以此类推,其实最上层的掌权者只要有一间屋子做教学基地就够了。 升龙观飘香楼顺着藤从下层抓到中层再抓到上层,才能摸到一个分坛,而白莲那边只要在上层被抓的那一刻,将总坛转移地方就可以了。 甚至说的不好听一点,这总坛到底是怎么个总法? 钟晓欣以前听迟四说,总觉得这总坛没有个2000平,也得有个500平吧,里面人员众多各负其责,大家一起暗搓搓的策划着各种不法行为。 这怎么听着尘缘老鸨说这种组织架构,似乎一个人、一张嘴皮子就够用了啊,难道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一点吗?要是等着升龙观查来,人家小包一背就走人,升龙观就算把全天下的男人都发展成嫖客,估计也抓不住啊。 “这肯定不会啊。”尘缘听钟晓欣这样的问法,说道:“江南这边肯定是一个大场子,一直往京城那边输送人呢,别的不说,上次刺杀端王爷那几个姑娘,可说的全是江南口音。京城查的那么查,连养个外室宅子,小姑娘都收不到十多人,怎么能跟江南这边比呢。” ……你这比的是刺客培训基地,还是挂牌营业人口啊…… 钟晓欣总觉得这位尘缘老鸨估计是专业做久了,已经除了忠心之外,完全看不出半点专业素质了,就像升龙观里那位国师,除了道骨仙风的忽悠技能满点,别的技能都退化成零了。 叫这样的人来查迟四的行踪,是有点为难人家。 钟晓欣想着便又问道:“那就先暂时不提白莲那边了吧?端王失踪是在何地何地?”要找失踪人口,总得先弄清楚失踪的地方吧。 好歹这一点还难不住这位前暗卫今飘香院老鸨,尘缘抢答道:“那一天端王爷是携着那苗疆的公主回了王府,又去那个怀孕的妾室房里呆了一会,再带了两个受宠的小妾离开,离开王府前说是要带了美人往南浔去小住几天,并不许从人们跟着,只带了贴身的几个小厮,没几天人从南浔离开,说要再往乌镇去,就再不见踪迹了。” 钟晓欣感受了下,这日子还真是可以,拿着公费的补贴,带着小妾,全是江南美景最好的地方,江苏浙江的围着江南转着圈的玩,如果迟四在五年前就是那么个玩法,那她就能够明白对方为什么名声这么差了……太招人恨了。虽然知道说你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在老百姓看来,这种公款吃喝的皇室子弟,怎么比得上人家白莲圣女的民间宣讲会来得接地气啊。 “那你就安排吧。”钟晓欣说道。 “端王爷去过的地方,我都要重走一遍,一个地方也不能错过,兴许还能发现些别人不知道的线索。”不是自己吹自己啊,钟晓欣对于自己这人形白莲探测器还是很有把握的。 从发现端王失踪到京城接到消息再到她日夜兼程赶来,也已经十多天了,但是没有任何人发现任何线索,如今也只能靠着她来撞大运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尘缘老鸨听说钟晓欣住在这飘香楼也只是暂时的,实实在在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说这次端王出事,上面没有怪罪她,反而还给她派了个人来管理江南这一方的事务,可是这里到底还是特殊营业场所,端王打着招嫖的旗号住进来也就算了,若是连钟晓欣也要住进来,她这飘香楼还怎么营业啊。 “真人可是先从端王府查起?” 端王失踪,就是先回的端王府,钟晓欣说要重走一遍,尘缘老鸨便想先安排这里,因为端王府同飘香楼同处一城,也就方便。 “不。先从那苗疆公主的山中小屋查起。”钟晓欣说道。“难道就没有人觉得那个女子才是最可疑的吗?” 哪里就出来了这样风华绝代的落难公主,还被人一路从苗疆带到了江南都没卖掉,只为着等着买给迟四?怎么听怎么可疑啊。 “可是……”尘缘老鸨说道:“那女子的身份,当时已经是细察过的了,确实没有任何的问题,端王爷是派的暗坛的暗卫出手,有关于那位公主的经历和身份都从南边得到过证实的,她也并不是真被贩卖,身边还带着一些会说异族语的从人,只是到了江南后身无分文,又怕仇家追杀,所以自卖身入端王府,求得保护罢了。对她身份的调查和证据,暗坛那边递上来,飘香楼也有记录,真人要查,随时可看,连端王也说过,对那女子的调查再不必有的。” 钟晓欣狠狠呼出了一口气道:“就从她开始查。” 怎么升龙观老一辈留下的都是这种智商感人的人吗?那女子可信不可信还不就是迟四一句话的事。她倒要看看是怎么绝色的女子,引得她四哥精虫上脑还金屋藏骄呢。 说完了,钟晓欣想了想,再补充道:“除了端王失踪前到过的地方,他可说之后还要去到哪里?” “周庄同里甪直西塘等古镇,端王爷也说要带着那几个妾室一起去看看的,因着以前王爷就常去,我们也是怕有人提前查知这路线,所以每次王爷驾临时都会变换,甚至有可能会变换目地的。”尘缘老鸨说道。 “这么说,四哥失踪的地方也可能并不是在南浔往乌镇去的路上了?” 迟四只带着那样几个人,若连目的地都变换,谁知道会在哪个角落里被人暗算? 尘缘老鸨点头。 “那就将这几个地方都加上,住宿起居行止都安排好了,我一个一个的查。”钟晓欣说道。 尘缘老鸨听完,神色十分复杂的点头。 这果然跟端王是一对。 明目张胆的公费旅游啦来的。 587 线索送上门 这么想的不仅仅是尘缘老鸨。 海言在听完钟晓欣有心要逛遍江南各大风景区之后,也是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仿佛就好像钟晓欣终于自什么不知名的阴霾中走了出来一样,兴致勃勃的去了安排出行事宜。 第一站就是那个据说迟四金屋藏娇的山中竹屋。 山果然是荒山,不过竹屋倒只是外面是竹,里面走进去真是个女儿家的锦绣闺房,不但摆设高雅舒适,而且藏品丰富,海言以前说过的那些迟四报公帐买回来的金银珠宝、头面服饰的全都分门别类的放在这竹屋侧室中,讲不好听的,这竹屋除了一个屋子能看出住人来,其它的几个小屋都更像是储藏室,就像钟晓欣以前推测过的那样,迟四买来的一堆珠宝绫罗全都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一件件一包包的全都处于打包的状态,一看就是随时要被主人运到哪里去的样子。 可以说整个屋子里根本看不出来有女人曾住的迹象,特别是当看到那一小箱各式各样的镜子也都被人认真仔细的封装好时,钟晓欣心里的高兴就别提了,果然这一切不过是迟四借着公帐给她买礼物罢了,要不然何至于连一面小镜子都不让那女子摆在外面使用呢。 这样一来,钟晓欣倒猜想那女子莫非也是升龙观暗坛的什么人不成,若不然何以身份如此详实耐查,而迟四又亲口下令不需再查。 不过迟四与那女子又确确实实曾在这里久住,而此屋除了存放东西,能够住人的屋子又只有一间,还是张双人房,这一来钟晓欣又有些不高兴了。 实在是猜不透迟四同那女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好说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就算是单纯的男女关系,也不能同室而居啊,何况端王府里还有怀孕的小妾呢。 因为钟晓欣并不是用自己的名头到的江南,所以江南的端王府她是不方便入驻的,其实钟晓欣觉得这样的举动纯粹是多此一举,只要她在江南有一点查找端王的行为,身份就早晚要被人所知,不过既然元治帝要求,要用她的名头在京城里镇楼,那钟晓欣也乐得过端王府而不入,也省得那一个两个的小妾们来刺她的眼。 当初钟晓欣打算着住飘香楼,也是为着那里是升龙观的大本营,她指挥人手来的方便些,不过就如同尘缘顾虑的,住妓院也确实不太好看,如今看了迟四在这竹屋中为她备下的东西如此齐全,钟晓欣便决定住在这竹屋了。 不过不入端王府,不代表里面的人不需要审问。钟晓欣将这竹屋里里面面的查了一个遍,实在是找不到任何一点线索,便要人悄悄去端王府中,将那王府中的管事并最近据说服侍过端王的几个小妾带来这里。 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是怎么领会精神的,等到那几个小妾被带来之后,一个个灰头土脸就跟受过什么刑虐一样,看着钟晓欣的眼神带着各种恐惧,一个两个的服贴乖巧的跟刚生出来的小狗似的,搞的钟晓欣都不由得生出来一种想怜爱美人的冲动来…… 不得不说蓝卫们为了她这个首领,还是很下的去手的。 审问这活计,钟晓欣也不熟,并且想来这么长时间,这些小妾们也被审的差不多了,钟晓欣看着几个小妾那种一脸找不到母亲似的怕怕小乖猫的表情,也不由得柔和的下来,好声好气的问了些日常她们在府中的起居,又或与端王的互动,以及端王府内的情况。 知道了这几个被留下的小妾,都是不被迟四看上眼的,也没有侍寝过,平日里在端王府做个小透明,连府门都不曾出过,反倒是这次端王失踪,带走了宠爱的妾室,倒让她们这些不受宠的人被人审问了一圈又一圈,其中有几个小妾,已经受不住这种生活有心离开了。 虽然理论上也算情敌,不过钟晓欣也不想多为难她们,想着迟四给她买的那一屋子的礼物,里面有她喜欢也有她不喜欢的,便又去挑了几样不讨她喜欢的首饰衣服,一人送了一样,言明那几个有了离心的小妾,待这次事了,端王平安归来,钟晓欣可以作主让她们归去。 搞的几个小妾哭哭啼啼的道谢,一脸看着青天大老爷的表情,临被送走时竟然还脸有眷恋,钟晓欣也是没话说了。 竹屋和端王府都没有异常,钟晓欣也觉得自从上次荷衣与王福秀事件后,迟四会将可疑的人带回府的可能性很小,那么要查迟四的行踪,还是得从他行止的途中查起。 眼见得天已经黑了,钟晓欣也只能是告一段落。 她这次来,除了海言随行外,还特意的带上了金桔和紫竹两个,负责照顾她的起居和打听消息,海言又多带着海兔和海石,充做粗使的丫环,因着她一声令下,这五个丫环便都各自组团,住进了这竹屋的侧屋,虽然里面放着东西,不过稍做整理弄个临时睡觉的地方还是可以的。 除了丫环,便是侍卫了。 因为钟晓欣向了卢萧讨要红卫的指挥权,齐小道爷又因为她这次是直奔白莲的大本营,所以便分了她一半红卫的人手,以温城为首的绿卫的几个人,以及全部的蓝卫,这些人就不是竹屋能够住的开的了,便就近扎营护在竹屋的附近。 而除了侍卫,钟晓欣此次出行带的还有韩家兄弟。 这两个人才是这一次的主力。 韩家早年就在江南有所发展,因为江南多河流湖泊,所以韩家在此处的发展倒比在北方更好,别的不说,因为好水性,所以韩家这些年来往于湖上,做些私盐和行船走货的勾当,在当地也有了几分的人脉。 韩家几乎已经举族都迁出白莲了,只不过因为京城的嫡支韩道士早年找到了适合当圣女的韩筠,韩家长辈中有人不甘心就此放弃,所以才将这兄弟两个又都以个人的身份派回到了白莲中。 虽然这兄弟两个在白莲中都是下层人员,连培训传教都不够格的那种,纯劳力的人员,不过因为有他们在,钟晓欣便早就想好了,到此处先和江南韩家联系。 无论对方愿不愿意相助,至少和平相处,能当个消息来源也是好了。 定好了住处,钟晓欣便一直等在竹屋里。 一直到了当天的半夜时,海言才来报,韩家兄弟带着族人,来拜见钟晓欣了。 她这命吧……好像无论到了哪都睡不成觉…… 钟晓欣披衣来见时,只见得韩家兄弟带了四五个青壮年的汉子抬着一个人,并一个老者俱硊在院外。 一见着钟晓欣出来,韩家兄弟忙磕过了头,向钟晓欣禀报道:“主子,我兄弟幸不辱命,已经打听到了端王的行踪了,不过因为那当事的兄弟为人所伤,如今命在旦夕,才抖胆未经请示直接将人带了来,求主子救他一命,待他醒来,一定能告知端王之事的。” “……”啊……这就有消息了…… 钟晓欣一边点着头一边想,她说走就走的行程,还没开始这就结束了? 588 开膛手 588 有的时候,钟晓欣也会思考,自己和白莲算是一种什么关系呢。说相爱相杀都算轻的,简直是命里注定的相生相克啊,迟四失踪这半个月,任升龙观飘香楼分坛上天下地的查,也毫无消息,她这里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线索自己送上门,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是怎么受伤的?”钟晓欣一边问,一边让人将绿卫的几个人也挖起来,这半夜三更的不能她一个大领导起床工作,小兵们都睡着吧,而且她所谓的救人也就是输血和换血,总也得先让她知道这人是什么个伤吧。 绿卫由温城带着,很快就赶来了。 几个人给人从头到尾的查了查,也给出了汇诊报告。 “内脏破裂?” 钟晓欣拧着眉头不说话,这根本就不是她能治的病。可是这人已经是晕迷不醒了,若他当真知道端王失踪的起末,那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死吧。 韩家兄弟看钟晓欣一脸的拒绝,也急了,喊道:“小叔,你快说啊,你知道些什么,还不快说给贵人知道。” 钟晓欣就朝着那老者看了去。她自己也是见识过农村大家族的,若韩家兄弟喊的是“某某叔”那么必然是远亲,若喊的是带数字的叔,则可能是隔着房头的近亲,听这喊法,只怕是亲叔叔,那这地下躺着的便是两个人的亲堂兄弟了,怪不得急成这样。 老者听了韩家兄弟说话,也急忙又磕了一个头道:“娃子前面半个月,去水上做买卖来着,说是好大的一笔买卖,可是光听说买卖,没拿着钱回来,他找人要了好几次,都没有钱回来,昨天回来了,一身的伤,半夜就吐了血,我和老伴吓得啊……” “停……”钟晓欣制止道:“你们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让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老人家以唠嗑的精神好好讲一遍前因后果,只怕是得到明天早上,她今天还想睡呢。 韩旗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主子也知道,我们韩家从脱离白莲之后,仗着水性好,也做些水上水下的买卖,前面半个月,我这兄弟接了一笔水下的买卖,说是有只肥羊路过,有人出钱买命,一个相熟的中人纠了四五个人手,当时说好的人归金主,财物平分,可是我这兄弟回来抱怨道,那肥羊根本没带什么财物,只几个绝色的女子还都被人带了去。因我这兄弟一直还未讨着老婆,这两日里想起这桩买卖来便觉得亏,于是便找到了那中人那里,想将当日那女子们讨一个回来,因为……我这兄弟有些纠缠不休,谁想到那中人便下了狠手,将他打了一顿,当时看着还好,却没想到回到了家后吐了血,就昏迷了过去。” 钟晓欣:“……” 怪不得想让老人家用聊天大法蒙混过关,这哪里能算是端王失踪的线索啊,除了时间上对得上,同船又带了几个女子外,根本就是一场很普通的黑道交易嘛。韩鲸因为着怕钟晓欣不救人,便想方设法的将这事件同半个月前迟四失踪扯在一起,可也不想想他四哥好歹也是一国的亲王,身边带着的都是升龙观出来的暗卫,能叫几个水匪翻了船买了命,这不是炸她救人吗? 钟晓欣斜着眼看着韩鲸。 韩鲸满脸通红的辩解道:“主子,我是真觉得这与端王失踪有关,听我兄弟回来说,那女子中有一个异服,还有一个怀了孕的。” 可是异服不一定就是苗服,这年头西域歌姬也流行着呢,再说小妾怀孕多正常的事?这有人怀孕就往她四哥身上贴算怎么一回事啊? 反正钟晓欣是怎么也不相信几个水匪就能干翻端王座驾这种事,别人不说,他四哥那武功当她没见过?升龙观蓝卫什么战斗力当她不知道?她四哥一个人就能打十个。 并且钟晓欣并不是不想救,内脏破损,她是真的救不了啊。 看钟晓欣无动于衷,韩旗再开口道:“还有……还有……据说那人身边带了几个小厮,也个个武功高强,不过其中因为有一个是这边的人,所以我兄弟上船之后,几乎半船的人都已经是昏迷状态了,我兄弟是负责翻船的,所以也没往船舱里进,但听后来同去的人说起来,那船主是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同行的几个女子也全是绝色的容貌,看着就不是一般的人家,他们家在本地也算老户,方圆百里的人家没有不知道底细的,中人既然敢接这活,可见得是外来的人,又有内应,还不用金主自己出人动手,是端王的可能性很大啊。” 这个就……钟晓欣心下微沉,听这样说来倒真有可能是她四哥,若真是身边有人是内应,就算是迟四的武功,也不会防着自己的小厮端上来的茶水瓜果,中招可能性很大。 韩旗这么一说,那老者也想起来了,点头道:“是酱紫的,是酱紫的。那人的名字就是酱紫的。” 这老者南方的口音,将“是这样子的”重复了三遍,听起来挺有喜感的,喜感过后,钟晓欣才反应过来。 韩旗只说了对方有内应,可没说叫什么,估计他半路听一半故事也不知道,但那老者最后说,那内应的名字就是酱紫的…… “绛紫?”钟晓欣差点跳起来。“那内应名字是叫绛紫的?” “是酱紫的,就是酱紫的。”老者点头。 还能不能好好对话?到底是不是? 钟晓欣虽然日常只接触过迟四身边一个叫丹朱的小厮,但绛紫和橘黄等人的名字,偶尔也是听过的。 这么说,这人还真就是参与了端王失踪案的涉案人员了。 钟蓝欣当即立断道:“把他救活。” 温城怒了:“他是内脏破裂,腹部肠道那块……不是受损是破裂……”潜台词是你行你上啊。 就是受损,也得看轻重,损的重了用汤用药的也不见得能救回来,何况现在是破裂,说不定肚子里肠子都快流到尿道了,他要是连内脏破裂都能治,护国真仙的位置他也能做了。 钟晓欣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不会把他肚子剖开,把肠子缝起来啊……” 温城都快吐血了,说的好像哪件衣服破了,你不会打个补丁一样的。“你说的那是外科……”而且就算是外科也都是接骨续筋一类的,刮骨疗伤那都是神医了,还把肚子破开再缝肠子?这都是多大的脑洞才想的出来啊?人还没死就开膛破肚,这得多大的仇啊。 “可以的,没问题的。”钟晓欣神色十分真诚的盯着温城说道。“不过就是用外科的手段把肚子切开,再把肠子塞回去缝好而已,我要不是不会绣花,我就自己来了。这种治疗手段很常见的,你不知道?有我用真水冲洗伤口,绝不会感染细菌,缝好后人能比原来活的还久呢。你不试试?真不试试?机会难得啊……” 温城一边吐血一边看钟晓欣,这话说的好像还便宜了他们似的…… “试试就试试。” 589 合作技能 温城真的带着暗卫开试了…… 钟晓欣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不会绣花和拿针是真的,但就算会,她也下不去手,韩筠那会,解剖具尸体她都不敢,何况现在这还是活人呢。 韩家老叔看着一群人要将他儿子开膛破肚,本来是死活不干的,不过因为韩氏兄弟对钟晓欣的莫名信任,向老叔一翻天花乱坠的胡吹,就差说钟晓欣杨柳枝一扬,死人就能还阳了,韩家老叔也就同意了,反正本来就是个半死不活已经只能等死的儿子,死马当活马医,若真能还阳,也是造化。 钟晓欣说的简单,肚子一切就行,不过最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至少麻沸散得下足量,以保证病人就算治不好,也不会活活疼死。温城忙里忙乱的准备手术,还非得拉着钟晓欣做技术顾问,钟晓欣就明白,今天晚上又不用睡了。 等到一切就绪,真把人肚子切开了,钟晓欣是打死也不敢靠边,她也提供不上什么真的指导,凭着温城和好几个绿卫在那边,小心翼翼的将人肠子边缝边摆,也幸好这些人是暗卫,不是真的太医,从来没把人命当一回事。有需要的时候,死尸也解剖过不少,多少还有些经验。 也幸好这韩家人只肠子处一个大破,而之前温城向钟晓欣学输血,弄的那些羊肠线还有不少,给把肠子补好了给塞回到正确地方,钟晓欣闭着眼的往里散了里真水算是消毒了,温城又给把肚子再缝起来,全程还真就是自己亲手来的,绿卫好几个人都跃跃欲试的想玩玩这种新鲜的,温城说什么都没让给谁。 钟晓欣只能在心里感叹,学医又没有仁心的人,还真是变态啊。 人倒是缝好了,不过还是昏迷的,只是因为一份功德值已经到了手,所以钟晓欣知道这个男人至少救回来了,至球何时醒,就不是她能说了算了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掏了一颗燃血丹给对方塞到嘴里了。 果然是丹到人活,那男子马上就睁了眼,韩家兄弟并老叔立刻一溜排的硊在地上给钟晓欣磕头,温城觉得自己白忙了半夜,刚缝完一个活人没有死的成就感,一瞬间全没。 钟晓欣倒是挺满意的,她就算是又解锁了新技能吧,虽然是个合作技能,但以后让海言好好练练绣花,普通截肢小伤没问题啦。 “大仙……谢大仙救命之恩,谢大仙起死回生之恩啊。”那韩家老叔一边磕头一边哭,还去扯自己的儿子,那儿子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挣扎着想起身,被钟晓欣按下了。燃血丹虽然便宜,可是要用到日月精华,这男人要是为了磕个头再把命给耗尽了,最后还不得算在钟晓欣身上。 “咱们还是来谈谈半个月前的事吧。”钟晓欣说道,因为时间有限,一份精华不一定能撑到何时,如果消息有效,讲真,钟晓欣不打算给他用第二份精华的。 韩旗韩鲸兄弟也催着这堂弟,知道些什么都快些讲出来。两个人当初投了钟晓欣,也是为着要借钟晓欣端王妃的身份,再将韩家带向顶峰,如今虽然钟晓欣有了护国真仙的身份,但也仅仅是身份高,如果没有权势和财富,那韩家也从她身上借不到什么东西,搞得两个人比钟晓欣更积极的要将端王寻回来。 这位被开膛的堂弟叫韩箭,听了两位堂兄宣传说钟晓欣极有可能是百年前那位韩柔老祖转世,又是救命恩人,也是肃然起敬,当下就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虽然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大约就是半个月前,有一天,一个做水下买卖的相熟的中人寻了来,雇人来翻一条船。 所谓水上水下,水上就是指上得了台面的行当,比如行船渡人打渔一类的,水下则是指水匪翻船劫财一类的,下不了台面的生意,韩家脱离了白莲,还得在水上讨生活,水上水下都做着,这相熟的中人来了,并不说这船上的人家姓甚名谁,什么恩怨,只说有人花钱,里面也有内应,下了迷药人便都不会反抗,这活没有什么危险性,专雇着韩箭来凿孔翻船,务求不留一点痕迹的,而最重要的是,这中人说的清楚,财务一点不要,全给动手的人平分,他只绑人。 韩箭听着这买卖好,便去了,反正他不靠前下手,只在完事后负责翻船,于是别人都上了船,他就猫在一边等着。 初时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那船中有人未中迷药,着实打斗了一番,那内应叫“酱紫”之事,也是打斗中,对方喊出来的,后来那人被扔下了水,船上就安静了,本来韩箭只负责凿船就行,但因为这次中人相招的人手之间并不熟悉,所以韩箭担心那些人会瞒下财务,也便一起跟着搜船,这一搜才发现,船中摆设虽然华贵,却并没有什么浮财,一个富豪打扮的年青人带了几个女人,都被中人带的人挪去了别处,并且中人谨慎,按着要求,船里的摆设器物和散件首饰等,都不可流出,以防让人查到线索,于是韩箭这些被招来的人手可亏大了,搜遍船舱也统共不到十两的碎银,韩箭都怀疑那个被扔下水的人是不是管钱的,莫非钱袋也被一起扔了? 总之就是这一路下来,韩箭虽然没出什么力,也是也没有什么收获,统共只分到了二两碎银,还不够他几天的酒钱。 这钱几天就用没了,又不知道为什么,江南这边的官府突然就开始大动作严查治安情况,韩箭小半个月没接到什么水下的赚钱的生意了,便又想起了这次的事来。 因为当初那中人怕船上的物件被流出去,会让人当线索追上,所以船上的一应摆设物件都叫跟着船沉到了水底,韩箭便想着了这些东西,反正在水底也无人收用,他便又陆陆续续的潜回到当时沉船的河域,将那船上的摆设又拿了一些出来,送去典当。 那船本也不是巨船,看样子不过是个临时租用的小画妨,韩箭送去典当的摆件竟然全是些假货,根本不值钱,但他从卧房中搜出来的几件女子的零散头面珠花什么的,却是价值非常。 别看只是个零星物件,可能是挪人时被碰到扯下的,可是光一个小珍珠,也是正宗的南海珠,倒叫他赚了一笔。 这样一来,韩箭就知道了专找卧房搜,但零散的女子首饰没搜到多少,倒搜到不少女子贴身用的东西,比如肚兜啊什么的……再然后家里老摆着些肚兜,韩箭想想自己这都小20岁了还没娶媳妇,就觉得委屈,再然后想想那一夜借着月光看到的,那被挪去他处的几个女子绝色的容貌,就觉得心热。 他觉得吧,本来中人说好的只要人,该是只说的那个年青的富豪才对,那些女人们该算是财务,归他们这些苦劳力来平分的,只不过是中人见财眼开,一并带走了。 于是韩箭便又去找那中人,想从那里讨回一个女子来。 没想到中人出门去了,好久了也未回来,韩箭觉得中人是买了女子,拿着钱躲了起来,便几次上门去闹,那中人的老婆孩子只推说人不在家。 结果今天再上门时,就被那家找来的帮手给找伤了。 590 隐约指向 事情的大约就是这样,韩箭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下手的那条就是端王的船呢,而他之所以小半个月没接到生意,也是江南这边在暗查端王的下落。 出事的地点是在吴江附近的一条小支流上,地点偏僻,风景却不错,看这路线,迟四或许是陆路走在一半,起了兴租着小船往木渎去,却叫人连船也沉了,这就怪不得失踪的没有消息。 韩箭知道的都说了,不用钟晓欣吩咐,自然有下属去查证。 一来是查那中人。韩箭等给要钱不要命,或许真不知道船主的身份,但是中人做的两边的买卖,就算真不查船主,至少也该知道花钱买命的是什么人。只不过按韩箭的说法,那中人出门后失踪半月没有消息,也有可能被人做掉了。 二来就要查那小画妨了。 之所以一直找不到迟四的消息,是因为各地都没有失踪的人口或行路工具,这画妨既然是租的,那么当然租给迟四画妨,却在迟四失踪后没有上报的画妨拥有者,是最可疑,甚至有可能这画妨的拥有者就是花钱买命的金主。 这两点只要查出来,就又能攀扯上白莲一条线索。 海言安排了人去查画妨,韩家兄弟自告兴勇的去查那中人,因为这到底是江南,又是韩家一块地头,他们的行事效率比升龙观这群一惯没用的暗卫强太多了。 钟晓欣又赏了那韩箭几颗养生丸,确保他不会死的太快,再看看天,又是大白天,于是回去补回笼觉了。 就这样等了三天,之前分派出去的人手也就都陆续的回来了,排着队的给钟晓欣做汇报。 第一是海言那边已经查到了线索。 木渎与端王府和竹屋同在江苏省内,三天一个来回刚刚好,画妨的来源经过了层层验证,也已经确认了。 租给迟四画妨的是一家正经经营的人家,之所以这人家并没有上报自家的画妨出事或租客失踪,是因为迟四当初连付了一个月的钱,说是要将江南逛遍再回,用的还是化名,感觉好像生怕人家认出他是微服的端王来似的,所以那人家根本不晓得自家的船已经沉湖了。 所以画妨的线索是断掉的,只不过确实了迟四就是租船人这件事,因为着升龙观弟子们对于迟四身边几个小厮都算熟悉,画出画像来,那船主认出了其中一副画中的丹朱。 这么一来,迟四失踪的具体时间地点就确认了。接下来就是等那中人的消息了。那边的消息也很快就由韩家兄弟带了来。 中人已经死了。 也正是从半个月前那件事后,中人拿到了钱,对家里说要出门去再办一件大买卖,就没有再回来过。初时韩箭去他家时,他家老婆孩子只推说不知道,可是时间久了也心里犯嘀咕,这一次韩家兄弟为着韩箭的事当借口,带着合族打上门去,那家人才有些心慌,四处查问当家人,却在十里外一个小荒山上找到了尸体,看尸体的腐烂程度,绝对已经死亡超过十多天了,原来那中人早在半个月前出门时就已经遇害,只不过不知道他是在那荒山上约见了谁罢了。 韩家兄弟带了那尸体回去,又再三逼问,那人的家人大悲又恐惧之下,才说出一件事,这中人竟然是白莲教一个宣讲员。他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么多年来虽然从来没有白莲的人与他联系,但一直心怀忠诚的心心念念的给白莲做宣讲,平日里哪怕白莲教并不给他任何的好处,他做些正经及违法的勾当,也不忘了自发给白莲教做宣传,这都是因为白莲教五脉之中,金脉的异能除了天外飞仙(大变活人)外,还有一种人体切割术,可以将整个人切开了来,改换部分顺序,再重新组装起来。 这中人的儿子天生是个瘸子,所以这么多年来,这人似乎是一直相信着,只要他做的好了,白莲教就会派下圣女来,为他的儿子救好腿疾。 半个月前那一天,那神神秘秘的来买命的金主来过之后,那中人就一直一脸的喜气,还曾经对家人透露过,说儿子的腿很快就能变得正常,他也会升官发财的。家人问他,他只笑而不语,当时他婆娘还笑他,一个做非正当行当的小老百姓,发财就算了,哪里来的官可升? 如今回想起来,大约正是白莲教那边不知道对他许诺了什么。然而很可惜,事成后等着他的不是升官发财,连原本许给他的那一大笔的费用,都随着这人在荒山一起失踪了。 也就是说,端王失踪案,除了内应那一部分之外,可以说是这人自掏腰包完成的,白莲教用一个下层宣讲员换了一个当朝亲王,这买卖划算到不行。 钟晓欣都服了。 以前还觉得这白莲的组织架构有点传销模式,现在一看,根本就是地下党模式啊,上级对下级单线联系,这样无论抓出了谁来都影响不到全局…… 如今那人家倒是认清了白莲的真面目,愿意帮着韩家找出杀人凶手,可惜他们家自这中人死后,再没有半点白莲的线索了。 只唯有一样,那夜来的人当时给了中人一个包裹,是用来放着金钱的,那人走后,他婆娘收拾东西,看那包裹的布料十分昂贵,这块布料那婆娘存了下来,想改成几块小手帕,这次韩氏兄弟去,那女人再不敢私藏,便将这布料拿了出来。 韩氏兄弟认不得这布,但是跟着他们同去负监督之责的升龙观弟子却认得。 “那布料是江南出产的云锦,虽然是江南产,却是贡品,因为是需要多少钱的老工匠艺人用纯手工织出来的,所以江南这边只一家老字号生产,一年只十几匹,全送入了宫里去的,这不是普通人家拿得出来的东西。” 那随同韩氏兄弟一起去的升龙观弟子回道,这些人虽然查证能力不行,但是这么多年在京城,眼界还是有的。 这样的布料,被人随手拿来裁了当包裹,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包裹皮的出处了不得,不是宫中,就是同宫中有关的人。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京中最近为着储位,乱成一锅,没想到就算这样,这些人也不放过远在江南的端王。 591 突变? 之前对迟四的刺杀就从江南策划到了京中,如今又从京里安排到了江南,迟四虽然是升龙观黑卫的头目,可是也只负责情报,白莲教既然有这个本事搞刺杀,为什么不直接去杀齐小道爷呢? 钟晓欣深深的表示搞不明白白莲那边的脑回路,就算有荷衣与王福秀一事,使得白莲与端王府天然有仇,但人都已经死了,一切得向前看啊,就现在的大局来讲,刺杀太子也比刺杀迟四要来得好吧…… 更何况这一次不是刺杀是失踪。 对方抓了迟四能干什么哪? 梅妃和安王现在就算把迟四分成八块,太子和贤王也在那里挡着哪。其实最好的情况就是太子和贤王拼个死活,安王在后边捡漏,可是上次是太子毒发、这次是迟四被掳,对方的行事似乎是巴不得越乱越好,无论怎么看都完全不像是再帮着安王啊? 钟晓欣突然心里就是一跳。 她自打知道了宫中有白莲内应,几乎就是下意识的认定了梅妃,而且不停在再找证据,出了半点事就往梅妃那边套,但是太子毒发之事,如果钟晓欣不在,那么太子一旦出事,就会是贤王和安王对上,以现在的局势,安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那这不成了再帮贤王的忙了? 她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只因为贵血,就认定了梅妃? 连着这次迟四出事也是…… 元治帝号称宠爱这弟弟,却将人派到了江南之地,他失踪,最终追来的也不过是钟晓欣一个人。 所以迟四出事最后的结果就是调钟晓欣离山了…… 那太子再要毒发可就没有人能救了。 钟晓欣也是为着这个,怕和皇后撕破脸,所以当元治帝要求她不透身份悄悄离开时,她才会同意。 如果迟四的尸体出现,钟晓欣就不会离京,那太子毒发就又有人救了…… 现在…… 钟晓欣越想越有些担心,她的离开可能会导致太子身死,让这世间大乱,可又不能就这样不管迟四就离开,两个人好说也是情侣,是分是合,她总得当面听一句话,更何况就抛开感情不提,迟四是她在这世上第一个认识的朋友,还多次想帮她(虽然好像从来没帮成过),她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钟晓欣打定了主意,又坐了回去,跟自己说了好几遍,她是来修仙的,得自私点,除了自己外,别的人事物都少管。 嗯,少管闲事少吃屁。 钟晓欣将这名言念了三遍,才稳定了心神,不过她能稳定,别的人就定不下来了,跟着她出来的都是升龙观子弟,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以皇室天下为任,听了端王失踪事涉宫中,只要想想钟晓欣如今为着迟四,连太子也顾不上了,众弟子们就都有点心虚之感。 连着海言都是如此,一副看向钟晓欣,想说不敢说的表情。她虽然同齐小道爷不睦,但对皇室同大晋却是忠诚的,虽然是暗卫,但家国天下的负责感满格,自然是觉得太子比起端王要重要的多。加上这段时间听说迟四是见一个睡一个的,海言那表情满脸都是想劝钟晓欣回到京中去。 钟晓欣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来稳定军心,刚清了清嗓子,就外面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一个面色惨白的坤道弟子,一开口见了钟晓欣,眼泪都流下来了。 “真人,不好了。”那女弟子喊道:“京中传来消息,太子毒发,已经身亡了……” “什么?”满屋子的人都震惊的差点软倒,没想到他们刚刚想到了京中去,就传来了这样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吃惊的忘了行动,任那报信的女弟子扑到了钟晓欣面前来。 “真人……太子毒发,已经身亡了……”那女弟子把这句话翻来复去的说着,似乎已经说不出来其它的话了,哭得像个泪人一般。 钟晓欣张了张嘴,也是麻木的一动都不能动,她虽然刚刚还告诉自己要自私,只想迟四就好,管不得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可是她早知道太子一向只有她能治,也明知道一旦太子身亡,天下大乱下不知道要生多少事羰,却还是跑到了京外。 也不知道太子之死的因果会不会缠上她,又是一个天坑…… 钟晓欣这么胡思乱想着,那女弟子已经一路喊着一路到了近前,看她的样式竟然是打算哭着扑到钟晓欣的怀里的。 钟晓欣那正开着脑洞的思路被她这一个动作都给扯远了,总觉得这要是本小说,这样女弟子才是白莲花的典型呢……比起她这光脸好看,智商还老不足量的人来说,人家这姑娘要身段有身段,要美貌有美貌,千军万马中一路行来直扑怀里,这种神操作…… 是了,她随行里面有这样一位女弟子吗? 要知道红卫跟来的都是糙汉子,绿卫都是技术宅男,蓝卫里倒是有妹子,可是她全认识啊,而且没有这种高质量的妹子。 所以这位女弟子是哪里来的? “我靠。” 钟晓欣脱口而出,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看着那女子从怀里抽出小小的尖簪来冲着她喉咙刺了过来。 钟晓欣就“……” 真是人急生乱。 她一个真仙她跑什么啊。 于是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钟晓欣做出半躲半避半趴半爬的姿势来,身上的护体真气并水镜术将那女子的攻击全数挡住并反弹回去。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那女子已经头首半分离,横尸在地上了。 “……”我靠太可怕了,钟晓欣下意识的捂住自己脖子,这女人要不是对她用美人计,她都反应不过来这是刺杀。 实在是这女人喊的内容太惊悚,真是在需要的时候打出正确的口号,太过于动摇军心,让人在那一瞬间连正常的思考都停了,要不然以这满屋子的暗卫也不能被她就这样近到钟晓欣身前来。 海言的脸色都惨白了,有些话不用钟晓欣对她讲,她也明白自己是个替身草人的命,要不是钟晓欣反击的及时,这会身首分离的该是她了。 “主子……” “我没事。”钟晓欣说道。“去查这刺客的来历,还有……叫人打听京中的消息。” 太子虽然毒发过好几次,不过前两天刚治过一回,按说不该这么快就又毒发,不过也难说,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迟的,如果太子真的有事,钟晓欣也赶不回到京中。 考虑了一下,钟晓欣还是自身上掏了块玉牌出来,递给了海言。 “派信得过的人回去查,一并这将玉牌也带了去,不……你亲自去,还有几句话,你亲自说给太子知道。” 钟晓欣递出的是水遁牌,她是放不下迟四,可是总觉得也不能不管太子,要不然真因为她见死不救生出什么苍生之乱黎民之祸来,总觉得会变成心魔啊…… 592 误解 海言虽然不曾见过钟晓欣这水遁牌,但也明白钟晓欣交待她亲自去,这背后的含义有多深,可知无论是这水牌还是钟晓欣要传的话,都不能让外人知道。 只不过就这样被个女刺客一路闯进了暗收汇集之地,海言这第一心腹的脸也丢尽了,海言坚持要先查钟晓欣这边,最近还是派了风言先一步回京中,至少先打听到京中太子的消息再送牌不迟。 钟晓欣也是心有余悸,她这什么命啊,比迟四还受刺客的欢迎,这可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她都没见着刺客的人,这一次就直接死在面前了。 哪怕温城等绿卫第一时间已经将尸体抢了去,光是那出血量就足够钟晓欣做好几晚上恶梦的。 等到了第二天,温城两眼泛黑的再出现时,海言也已经将能查的都查到了,为此也就觉得更丢脸了。 “什么都没查出来?”钟晓欣愕然。 “如今只知道那女子突然出现在竹屋外,身着是我们升龙观的衣服,其它的……”海言不想说了,只想捂脸。 红卫是刑卫,蓝卫是技术工,搞暗杀和水下作业没问题,搞调查就…… 海言昨天一路查下去,只知道那女子突然出现,因为是身装升龙观坤道装束,面色惨白的报着太子的丧,一路喊着要见钟晓欣,竟然就被她给突破包围圈冲到了钟晓欣身边,而红卫那边,因为平日里只负责杀人行讯,讲真,一个个的都还算是挺单纯的小伙子,没玩过什么反间计,压根就没想到有人会敢用这么直接的间谍手段杀到自己的地盘上。 除此外,能知道的只有这女子是正宗京城口音,别的什么……她身上尸体上再查不了。 钟晓欣早知道升龙观调查能力差,可也第一次见识到差成这样,当然,这与她此次出来带的人员有关,不过这也是问题所在,元治帝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一口气将黑卫全部都派了出来。 按理说无论是谁出行,都该是每个工种都带些。 身边有人搞情报,有人搞护卫,有人暗杀有人医疗,就是打网游还讲究个团队配合,得挑挑队员呢。元治帝这往外派人怎么一波波全是一个工种,知不知道很容易被人翻盘子啊。 迟四带一波情报人员,搞的一群人就他一个武力值高的,于是让人一锅端了,钟晓欣带这一波红卫蓝卫,明明都被人打到脸上来了,却查不到任何的情报。 以前看元治帝挺睿智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净犯蠢…… 对于这种情况,钟晓欣也没招,这女子京城口音,说不定又与宫中有关,于是只能等着温城那边的汇报,虽然她不太明白温城把尸体抢了尸检能够查到什么,但对方既然这样做,多少得有点道理吧? 海言来报没一会,果然温城也带着人到了,还用一幅单架抬了那女子的尸体一起,见了面就兴奋的对钟晓欣说道:“真人真是好手段,这女子的身首断裂处刀口整齐利落,我只缝了半晚上,便将那女子的头部皮肉与身体接了回去,血管也都一一给她对好,现在就给真人送了来,真人请用仙法吧……” “用……用什么仙法……”钟晓欣目瞪口呆的说道。 “就是用真人的仙水洒上,再喂食仙丹,让人醒过来啊,你们难道不用问口供?”温城疑惑道,他还以为钟晓欣会很重视这个刺客呢? 缝个脖子能用的着多久?为着对方能醒来后尽快开口,他才花了大半个晚上,将这女子喉中的血管一根一根的对好,为防跑偏恨不能每根大动脉血管都补了两针,如今万事俱备,就差钟晓欣的仙水来起死回生了。 钟晓欣直接就:“……” 大哥,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 ……………………………………………………………… 很快钟晓欣就见识到了温城误解到了什么程度。 具体来说,并不是温城的误解,而是所有人的误解。 韩箭那天重伤几乎不治,温城的开膛手术算是相当的成功了,给他补好了肚子里的洞,钟晓欣的真水只是消毒作用,再接下来一般情况就是等病人醒来,是钟晓欣心急要知道迟四的下落,才会用燃血丹强行将韩箭唤醒的,讲真,服了燃血丹,会不会导致本来能活下来的韩箭再死一次,这个钟晓欣真说不好。 但因为这样,反倒给别人了一种暗示,就是温城所做的不过是旁枝,韩箭能醒过来,最重要的是钟晓欣的真水和仙丹。 于是温城才会在女刺客死时第一时间抢上去。 他总觉得只要重新将头给对方缝合在脖子上,钟晓欣再给浇点水,一样能够活回来。 钟晓欣实在佩服死了这些人的脑洞,怎么一个个的比她还大。 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她才跟温城把原理说透,不是她的仙水和仙丹管用,最主要是温城绣花技术好,若有一天升龙观绿卫能做出蒸馏水来消毒,那么没有她在,温城一样可以用这种开膛术救人。 不是她的功劳,她不能占,否则要是有人来找她在肠子上绣花,那得多恶心……她可没有这种救死扶伤的心思。 其实救死扶伤的心思,温城也没有,不过这并不妨碍温城对于医术上的索求。 自打明白韩箭的奇迹复活并不是钟晓欣的仙术,而是自己的医术使然后…… 钟晓欣觉得她还不如把功劳占了算了。 激动的温城与同样激动的绿卫们,当天就冲下了山,将附近几十个村庄都踩平了,才找到一个上山采药摔断了腿的男人,不由分说将人绑了回来,绿卫七八个人将那男人的腿轮流接手着里外缝了三圈才放过对方,轮到钟晓欣去洒真水的时候,男人腿上的羊肠线比他伤处的肿胀还要粗…… 钟晓欣面无表情的给男子洒上真水,其实这开膛术中,真水的作用也还是有的,至少有利于人体的细胞活化,绿卫们将男人的骨、肉、血管都对上,有了真水的刺激,本来需要养了几年的腿伤,如今不但被重续上了,还不到一天就有了知觉,并且因为马桶版养生丹还有缓解疼痛的作用,仿佛那男子不是断了腿,而从一开始就只是伤到皮肉而已。 593 又刺 那男子哪里还不知道是遇到了神仙,与其家人再三拜谢之后,被抬回了家。 第二天,那断腿男子宗族中一个隔房的婶娘就找了来。婶娘以前断过一只手掌,听说倒子在山上被神仙救了,特意找了来。温城自打那断腿男子治好之后,就自信心大增,两话不说就收治了这老太太,正好那女刺客尸体还放在左近,也没有埋,刚死两天还算新鲜,温城就做主将那手掌切了下来,给老太太续上。左缝缝右缝缝的也不知道他都缝了哪里,钟晓欣给洒上真水,竟然也真就长住了,只是不能用。 不过新手掌白白嫩嫩的,老太太配上了自家社会的青玉镯,美的不轻快,再下山时缝人就大力宣传山上住了神仙的事。 老太太们那宣传力跟一个上山采药的糙汉子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第三天,就有邻村一个缺了指头、一个少了耳朵的兄弟两找来了,都是之前打架时伤的。 第四天,就有邻村的邻村一个天生兔唇的人找了来。 第五天,就有大老远一个村子年少时被熊撕断胳膊的猎人找了来。 第六天……那零零散散被支解的女刺客再也放不住了,终于被安葬,得到了安息。 等到了第七天,几乎方圆百十里的村子都派了人来了,有来求医的,有来救仙药的,有来求起死回生圣女的,还有专程来睦邻友好,感谢神仙保祐的…… 温城为此忙的不亦乐乎,钟晓欣则是烦躁的不行。 海言已经离开了,迟四这边却再没有别的消息,中人和画妨的线索都断掉,她要不是无处可查,怎么可能在这里陪这些人玩神仙游戏。 眼见着这一天天的,连天阉都来求神仙治疗了,温城还一脸可惜的感叹上次来的是女刺客,没有可替换的零件。 钟晓欣差点掀桌…… 他还记不记得此行的目的是找她四哥,不是帮他提升技能开神仙诊所的。 这都什么意思,嫌她命长,还指望她再引几个男刺客来,帮他添加零部件? 钟晓欣将温城狠狠口头教育了一通,把人给赶走,这竹屋所在的小山,附近几个村子都还算富庶,又没有什么兵荒马乱,哪来这么多需要缝合的手术,这段时间来的村人,多数都是来看神仙的,少数求医的,以绿卫们的医术也完全搞得定,至于天阉……都说是天阉了,她一个修天道的人也没有办法逆天而行啊。 所以当天夜里,真的有一群男刺客闯进来搞暗杀的时候,钟晓欣也很负责的告诉温城,这算有了零部件,天阉这种事也治不好的。 “现在不是讲这种事的时候吧。”温城直接怒吼了。 他屁滚尿流的带着人马冲进来保护钟晓欣,告知外面来了一大批的刺客,钟晓欣的第一反应竟然就是这个…… 这种时候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谁还管外面那个天阉啊。 鬼晓得哪里来的这一群刺客,人数足足有100以上,而且一个个身手高强。钟晓欣这一次出来,带足了400个人,却是300人的蓝卫全员,80红卫和10名绿卫,及普通杂务弟子,本来就是应元治帝的要求私下悄悄查访,这人数已经是上限了。 再加上江南虽然是白莲的大本营,可是这些年来白莲在江南,也就是层层下放人员去宣讲教义,当真没做过什么大事,端王失踪也是悄无声息进行的,消息传来时人都已经出事很久了,所以这次钟晓欣驻扎在山中竹屋,其实离城也并不远,一有什么问题随时都能通知到官府,谁也没想到白莲这作风到了她这里突然就变了,半夜里就这样真刀真枪互拼,80名红卫虽然也都是好手,可是想对抗100多死士级的刺客还是有困难的,300全员的蓝卫下水一个个是游龙般的人物,在陆地上就全萎了,何况蓝卫中还有女子,温城得到消息冲到钟晓欣屋前的时候,据说蓝卫的死伤率都超过10%了。 钟晓欣听的心都发抖,前辈们辛辛苦苦才攒下这么点蓝卫的人手,海言为了他们都敢在皇宫放火,要是就这样全损在她手上,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啊。 “如今情况怎么样了?”钟晓欣一边问温城一边朝外去,被温城一把拉了回来。 “你往哪去,外边让弟子们顶着,快跟上我们,先撤啊。”温城气急败坏的说道,江湖惯例,一旦发生危险后勤先撤,温城带着绿卫们小包袱一背就跑,走的毫无负担,问题是钟晓欣不能就这样也跟着跑啊。 “我得出去应敌啊,外面还有我300人的家当呢。” “这你这手段还出去应什么敌啊,你能用水驱敌啊,还是能用反射杀人?你就不怕人家只围不攻,把你绑绑架在火上烤?”温城说道。钟晓欣在外人眼里是无敌真仙,不过升龙观内部领导圈子里,对她那点手段还是有所了解的。 温城是这一代里绿卫的内部接班人,还挂着个太医的名头,平日里跟钟晓欣合作的也算多,总觉得自从钟晓欣给温城解释过她的各项技能后,这家伙越来越不敬重她了,不过温城说的是真的,钟晓欣的水镜只能被动反射,对方不主动杀她,就启动不了。 钟晓欣的水剑倒是能杀敌,不过因为如今是山上,并不临水,所以钟晓欣能驱动的真水量少,真水离体又需要控制,一次只能一条水剑,若说要将这百十人一人一剑全杀了,也不是不行,可是钟晓欣救人都没有救到了百人,这就要杀百人,100多坑,她仙府里就不用再种地,可以改养鱼了。 钟晓欣这才发现到,虽然她现在是真仙了,不过一涉及到杀人之事,还是做蜡,不光是自己的心里素质,还有修仙系统对她的限定,太严格了。 而且温城也说了:“就算你能杀人,外面一团黑,你能一瞬间分出谁敌谁友,等着你出去,碰上了敌人,一人一剑慢慢杀,那和让红卫们硬抗有什么区别?反而打断了他们的收缩圈,还得分心保护你。” “那……那也不行啊。”钟晓欣急道。“我们外面几百人呢。”至少有四分之三是她的私产。 温城急的直跺脚,“你傻啊,咱们先跑,那些人是来杀你的,自然就追着你来,你有仙气护体,又不会有危险,让红卫跟在后面追杀,我们的人不就安全了。” 讲的好有道理啊。 钟晓欣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道:“好……那我跟你们一起走吧。” 温城没好气的说道:“跟你一起走,岂不是被人当靶子一起杀了,你有仙气护体我们可没有,你护着蓝卫,我也得考虑我绿卫啊,这样吧,我带人往山顶跑,你带人往山脚下跑,把人引开,这山中唯一的一条河就流经山脚,你在有水处,不是号称无敌吗,不就没问题了?” 问题大了去了…… 我这不是成了诱饵了…… 不过钟晓欣不想杀人,又不想红卫蓝卫们因为她而被人牵制,被人围杀,所以现在这阶段,这样分两头跑也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想想都觉得惨,一代真仙被人追杀成这样……可是又因为自己的原因和系统的限制不能多杀人,谁让她就是修仙的身子宅斗的命呢。 594 迎头撞上 于是钟晓欣还是跑了…… 半夜三更的她也分不清山上山下,这又是被封建势力腐蚀的下场,她上山时是被人小轿抬上来的,只能靠温城认路了。 温城等绿卫认路也很不专业,他们一群人上山时光观察草药去了,后来温城就随便选了条路,看着像是下山的路,温城等人走的反方向,总之只要钟晓欣不跟他们跑一边就好了。 虽然跑路之前紫竹哭死哭活的不肯离开她,不过钟晓欣还是让温城等人将紫竹打成包,带着上山,她既然自愿成为诱铒,就是不想有其它人受到伤害,普通人为她受伤,她都心里过意不去,何况是紫竹呢。 不过钟晓欣也不能就这么干跑,她为了确保紫竹和温城的安排,先目送她们离开,逃跑之前又特意先冲到了乱战的圈子里,果然有心算无心之下,红卫和蓝卫们抵抗的非常艰难,而倒在地上的多半都是蓝卫的人,心疼的钟晓欣直抽抽。 不过好在黑衣人只是一味的强攻,想冲进两卫的保护圈,并没有下狠手,倒地的蓝卫中不少人只是伤,并没有气绝,对方也没补剑,倒像是手下留情了一般。 看准了推的最靠前的两个黑衣的敌人,钟晓欣狠狠放了两个水剑,虽然没有杀人,不过断胳膊断腿是必须的。 “清源真人在此,尔等何方鼠辈,敢在此造次。”钟晓欣布下了水结界,这喝骂的声音瞬间传遍全山,一层层荡开,震人心肺,然后成功将全体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 钟晓欣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升龙弟子们:“……”突然有点不想承认这人是我们的真人…… 黑衣人们:“……”这么怂的真人不会是假的吧? 不过钟晓欣水剑凭空伤人的神术做不得假。 果然她这一跑,黑衣人中似有首领般的人物发一声喊“杀了她”,一整群黑衣人便朝着钟晓欣追来。 又因为钟晓欣跑的这方向是专门挑过的,所行的路线离黑衣人倒近些,所以还真是黑衣人追在她身后,红卫们又追在黑衣人的身后,这么一来情势逆转,红卫蓝卫们安全了不说,黑衣人的伤亡也开始加剧。 三方就这么跑跑追追的,钟晓欣虽然小姐的身子体力不太好,不过体内的真水足够让她动起水云梯来,倒真有点凌空飞行的架势。钟晓欣一路朝前跑着,也不废什么力气,那些黑衣人突然从围杀到了背后受敌,慌乱下追她追的也没这么紧了。 一来两去的,钟晓欣就当先一步跑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虽然也有些担心黑衣人会不会再回头与红卫撕杀,不过想想之前的情况,黑衣人对红卫没有下杀手,反倒是一心追杀她,也就是说,对方得到的确实是“杀掉”她的命令,她为了掩藏身份,多转了好几圈才来到江南,现在这才几天啊就被人发现了…… 所以她就说藏身份也没什么用啊。像她这种风华绝代的神仙方术,根本就藏不住嘛。 再次吐槽了元治帝不靠谱的提议后,钟晓欣落下了脚,如今半夜三更的密林中不辨东西,她虽然甩脱了追兵,但一直没有找到温城所说的那条山中小河。 钟晓欣怀疑自己是迷路了。 就这样走了几步,前面森中就传来“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动。 拜前世看的毛片太多所赐,钟晓欣停下了脚步,实在很犹豫要不要往前走,这大晚上的不会是撞到人家的好事了吧。 然而事实上是她想多了,钟晓欣不向前走,对方的声响一直未停,并且这“悉索”声来越近,就听着对面似乎喊了一声“有人”,钟晓欣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之前是真真切切将黑衣人与红卫都甩在了身后的,那么此时迎头撞上的、在找人的这些人又是谁? 若是红卫,何至于这样鬼鬼崇崇,钟晓欣心念急转下架起了水云梯,刚到半空,就见竹林中一个黑衣人窜了出来。 夜里无月却有星,钟晓欣习惯穿一身蓝衣更是显眼。那黑衣人指着她发一声喊,就一箭射了过来。钟晓欣那随身防御的水镜反射罩根本就没撤下来过,黑衣人这箭是怎么来的,就又怎么回去了,只不过这黑衣人射箭之后立刻就一个侧翻滚了开来,虽然钟晓欣将箭反射了回去,但没有伤着人。 钟晓欣这水镜术却是以水成镜,在反射伤害的一瞬间有了停顿,被这黑衣人射了一箭,水镜起了作用,水云梯却是被拖得停了一顿,结果还不待钟晓欣驾水遁走,黑衣人那边接二连三的箭就射了过来,跟算好了时间似的一枝接一枝,一枝射完就滚一个人,虽然这一半人射箭一边人再滚的场面有点搞笑,但钟晓欣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她自己都不知道,水镜术还有这么个缺点……以前她用水镜术时,也确实都没有移动过,也不知道对方是无心插柳还是早有成算,但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支一支的射来,她就算驾水云在半空,一箭过后就能窜两米,也很难快速离开。 最丧心病狂的是,对方眼见着钟晓欣的移动速度慢了下来,喊道:“上火箭……” 眼见着这一句话之后,其它黑衣人突然都向两边分开,露出这一队最尾的一个人来,那人手中持一把巨弓,当前箭头上点着滴着火油的箭头,一秒都不带停的朝着钟晓欣射来,合着之前那些箭都是在拖时间,等着这巨弓点火呢。 虽然这不是什么长征型号的火箭,但是着火的箭头朝钟晓欣射来时,钟晓欣的心里还是打了个突,因为这弓太大,箭的力度也一定不同于平常的箭,以致于钟晓欣不清楚她的水镜术到底能不能挡得下。 事实证明,可以,箭来的快弹回的也快,总得来说,钟晓欣的水镜术因为熟练度太高,在这世上果然还是无敌的,然而或许是箭的攻击还是太过于猛烈,也可能是绑着火油球的箭头火势太猛,这一箭射进来,箭倒弹了回去,火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被水镜结界灭掉,而是破开结界向着钟晓欣晃晃当当的飞过来。 钟晓欣的结界一向是防御加减速,那火球还未到身边,钟晓欣一股真水浇上去,就轻松将之灭掉了。 黑衣人们眼见着无论是巨弓还是火球都伤不到钟晓欣分毫,终于色变,虽然一个个蒙着脸,但是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恐惧是掩不住的。 钟晓欣没有想到刚刚她一人挡万箭,也没这些人害怕,如今只是挡下了这一支箭,便让这些人弱了气势,再转眼看看那弓,总觉得花纹有些眼熟,细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595 远走高飞 这巨弓的花纹像极了当初霍真真伤她的那条鞭子,两者虽然是不一样的武器,但是花色纹样相仿,极可能是同一个匠人的作品,也就是说,很可能都是白莲宝藏中收藏的秘宝。 当初钟晓欣为瞒丹药而亲身受了霍真真一鞭,又真的吐血昏迷了十多天,对外号称那鞭打人神魂,想来这些人信了,便找到了这样一条同源的弓来对付她,又因为她五行属水,便想着用火伤她,却不知道她这水并非凡水,是系统提供的三昧真水,除非能请了太上老君炉里的三昧真火来炼她,否则除了雷霆天火之外,还没有凡火能灭掉。 这一来钟晓欣就有了信心,她这一紧张就想跑的毛病是没治了,可是不紧张的时候那是妥妥的真仙,这一会的时候形式急转,钟晓欣稳定了心神,便趁着这些人一个个神色大变,也来不及再射新箭的时候,一股水线打出去,将前排持弓的黑衣人都扫倒了,水线卷了那巨弓,将之拖了回来,到了半空中便又一道水剑劈了下去,那弓就从中断开成两半。 本来也不是什么精铁所制,再怎么硬,木头还是抵不过水龙剑。说什么白莲秘宝,也不怎么样嘛。 钟晓欣冷哼了一声。 驾水又起,刚想走。 却没有想到黑衣人那边也冷哼了一声。之前持巨弓的人看来便是这些黑衣人的首领,大喊了一声:“清源真人请留步。” 钟晓欣才不理他呢,水云梯起驾到了半空,却没想到那黑衣人全然有恃无恐,紧盯着钟晓欣,冷笑道:“清源真人好本事,却不晓得真人身边是不是人人都是这样的本事。真人可认得这两个人。” 说着一拍掌,远处丛中就又有黑衣人,推出了两个人来。 钟晓欣当即就沉了脸色…… 紫竹和温城……怎么会…… 特么的他们不是同她往两个方向跑的么? 怎么会落在黑衣人的手中,还是迎面撞上来的这种? 之前黑衣人围攻钟晓欣,两个人质没有用处,看来是被收在后面,如今钟晓欣占了上风,黑衣人便将两个带来了战场,钟晓欣心里都觉得发冷,这些人对她的行止竟然如此了解,今天换了别的任何人,钟晓欣都有可能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唯有紫竹,是与她患难与共的小伙伴,她是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钟晓欣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被推上来,紫竹被人堵了嘴,满脸的挣扎,光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钟晓欣别管她,快点离开,温城倒是没有被堵嘴,只看着她,苦痛的脸都纠结了…… “真人……你……你不往山下跑,怎么偏在山上转圈呢?早知道你不辨方向,还能再跑回来,我们何必分开跑?” 钟晓欣:“……”这特么莫非真是她跑错了方向? 她前世用手机导航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毛病啊? 钟晓欣只想静静…… ……………………………………………………………… 但有的时候,不是她想静,想静就能静的。 那黑衣人眼见着钟晓欣脸色大变,死死的盯着这边,就又得意的哼了一声,“真人好本事,若今天只真人一个人,大可以跑掉,然而真人能够不管这两个人的死活吗?” “……”钟晓欣的脸色沉的像墨,讲真,温城虽然有些交情,可是比起自己的命来,说不管也就不管了,但紫竹不同。 “你想怎么样?”钟晓欣问道。 “我们兄弟求的不过是真人的命,真人死了,我便放了她们两个。”那黑衣人笑道,声音里都满是轻松。好像料定了钟晓欣不会不管这两个人。 钟晓欣自己都没这种自信。 她是把紫竹看的很重,可是也不可能重过自己啊,特别是现在的这种情况,若她死了,这两个没战力的小角色,要死也就是两刀的事。黑衣人说这种话明显是不可能实现的,钟晓欣不会信,就算信也不可能答应,那这种废话说他干嘛? 钟晓欣就想了想,猜他在拖延时间。 之前钟晓欣受到攻击时,虽然水镜自动反射,可是每受一次攻击,就会拖迟她的速度,如今对方有了人质在手,钟晓欣想走都不行,对方只要拖到了同红卫纠缠的那些黑衣人到场,然后百人一起围攻她,她就跑不掉。 而且之前虽然巨弓攻击无效,但火球却打进了她的结界里来,只是被灭掉了,可见得真水对凡火,虽然完胜,也是有条件的,水火相克的道理不会变,对方若是近百号人,人人都拿火球打她,那她来不来得及灭火不说,真水总有用完的时候。 钟晓欣想清楚了这一点,再不敢有一丝的迟疑。分出水剑来,凌空冲着那紫竹和温城身边的人打了下去。因着她这水剑一次只能祭一把,只能是极为快速的杀人再重祭。 好在系统出品就一个好处,目标锁定不用瞄准,钟晓欣心里想杀人,那就剑剑都是冲着心脏去的,真水又与她同体同源,心念转动间,钟晓欣几秒的时间已经杀掉扣着紫竹和温城的两个人了。 紫竹姑娘不愧是村里长起来的,钟晓欣这边杀人,她已经一头将身边另个黑衣人撞到一边,钟晓欣再补一剑,瞬间紫竹和温城身边这成了无人区。 刚刚还得意洋洋以为用人质制住了钟晓欣的黑衣人半句话没说完,一看钟晓欣说杀就杀,也是愣住了…… 众所周知,钟晓欣除了反射死过人,是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脾气,这一个变故之下,黑衣人等愣是没反应过来。 “人质,人质。”等到那黑衣人反应过来钟晓欣真的下了杀手,想要拿人质挡箭的时候,钟晓欣早将紫竹和温城身边的人清掉。发一声喊冲到了紫竹的身边,这样她随身的防护罩也就将两个人罩进了范围内。 然后一切就都简单了。 杀人这种事吧……就跟家暴一样,要么0,要么无数次,一波杀顺了手,钟晓欣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边扔水剑杀退每一个想靠近紫竹结界的黑衣人,一边慢慢的落到了结界中,那黑衣人一开始还不停的朝着她放箭。 然而钟晓欣与紫竹汇合后,暴喝一声,一挥手间遮天蔽月。 那些黑衣人未听过也未见过这等法术,本能的伏地躲藏,只一瞬间,就叫钟晓欣拉着紫竹推着温城坐上了鲲鹏,远走高飞了…… 596 因果不可替 钟晓欣拿了紫竹的手帕,在仙府内就着洗手盆拧湿了,又重拿到了现世来。 紫竹将帕子叠好,狠狠的拍在温城的脸上。 温城痛的直哼哼,不过也不敢说话,谁让他全身几处骨折,还发起了低烧,如今根本动探不得。 钟晓欣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找来,估计是躲过了。等到天亮起来,官府那边也该是知道了消息,不会不管的。”钟晓欣说道。 温城一边哼哼一边说道:“真人也太怂了些,以前只当你不杀人,你既然能杀人,就干脆都杀光了那些人,何必又逃掉,害得我……” 紫竹听了也不说话,吊三角眼一瞪,狠狠的将手压在温城断掉的一只胳膊上,温城再不敢开口了。 钟晓欣也很是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好脾气,看来就得紫竹这种狠手段才压得住温城这没点恭敬之心的嘴。 钟晓欣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懂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杀人的。”她仙府里的qq田都是用功德值开的,种出来的草药药效都比现世的药来的要好,马桶版改良药方里的好些药,都是自家种值,才有超常规的疗效。 若钟晓欣杀人,那qq田就要变荒坑,昨天钟晓欣为着救紫竹,一口气杀了十多个人,除了之前曾向钟晓欣射过箭的人算是自卫,其它至少有五六个人开出了新坑,钟晓欣一向人参田都被坑了,心痛的受不了。 这也是她拉上人就走的原因,她自打来到这个世界统共就才开了这二十几块田,再这么杀下去,她就真要“辛辛苦苦几个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只是鲲鹏怎么也没想到鲲鹏会是这么傲娇的宝宝,因是在林中,鲲鹏现世时是鹏的样子,她将紫竹和温城并着自己拉到了鲲鹏的背上,还打算着开着多人座驾翱翔一把呢。 谁知道鲲鹏嗷嗷的叫着说是它的背除了主人谁也不能坐,就将几个人甩了下去,连着钟晓欣这房东的面子都不给,幸好当时鲲鹏飞的还不高,钟晓欣又一直拉着紫竹,被鲲鹏甩出去勉强用水云梯驾住两个人,就可怜了温城从200米高空自由落体,摔的那叫一个惨。 不过也幸好有这一飞一摔,鲲鹏那如同波音747一般的速度和力度,目测都摔过了山的另一面了,将三个人彻底的带出了包围圈,钟晓欣就就近找了个山洞藏身,一边看紫竹照顾温城,一边等天亮。 到时无论是官府介入还是红卫脱困,想来光天化日下,那些黑衣人总不至于还敢追杀她吧? 钟晓欣想着那些不知道来路的黑衣人就心烦,她四哥还一点下落都没有,她这边又让人给盯上了,那些黑衣人摆明是要她的命,都不带讲价的,要不然钟晓欣都想让他们绑了算了,说不定还能跟迟四关一起…… 不过话说,这些人真的是白莲的人吗?白莲这些年来都低调到尘土里,会因为杀她这种事就突然之间如此张扬吗? 钟晓欣就问紫竹:“你们怎么跟其它人走散了?” 紫竹听完眼睛又吊起来了,气呼呼的说道:“还不是怪这个变态。”说完又去压温城的胳膊,温城又嗷嗷的叫起来。 原来紫竹被钟晓欣扔给绿卫后,也明白真跟着钟晓欣会成为她的负担,便老老实实的跟着绿卫撤离,没想到她老实了,绿卫反倒开始出妖娥子了,眼见着黑衣人们因为追杀钟晓欣而被红卫反击,伤亡重了,绿卫中的好几个人就忍耐不住,想重新回去战场上,捡拾点零部件来,毕竟之前重伤的红卫也有不少,大家觉得若能多捡些零件,给红卫们接手接脚也是好的。 其中又以温城这绿卫的小头领为最,他还没忘记那前来求治的天阉没有替换零件的事呢。 于是一群人就又绕回去了。紫竹根本不认路,都回到了战场上,才发现绿卫这作死的行为,但也已经无法阻止了。 一行人悄悄的跟在黑衣人和红卫的后面,仗着红卫在前面挡着,暗搓搓的拾零件,却没有想到那些黑衣人追丢了钟晓欣,又返回头来同红卫交战,这一来一群技术宅混在红卫中就格外的显眼,特别是紫竹还是个姑娘家,可是身份又不够格红卫来拼死保护,这一来二去的,就温城一个人拼命护着她,自然两个人就被人给当人质逮到了。 红卫也是投鼠忌器,被黑衣人拿两个人当人质,安然撤退,更没有想到走到了半路,碰上了迷路转回了圈的钟晓欣,又刷了一把存在感,要不是钟晓欣当机立断的杀人救人,估计今天两个人就都交待在林子里了…… “这都怪他。”紫竹狠瞪着温城。 温城也是苦笑不已:“我哪里想得到白莲教的实力这样强,还以为红卫一番追击,他们早就逃了呢,哪想到竟然还有胆量再回来。” 这倒是真的,说好的白莲低调的做派,突然之间就这么强硬,真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总之现在天都快要亮了,就只能先等待救援了。钟晓欣虽然有传音之术,但那是无差别传音, 紫竹给温城至少先把脸上的血都擦掉了,钟晓欣在止血之术上也是无人能出其右,但这黎明十分最是寒冷,加上温城失血过多,两个姑娘可没好心给他补血,冻的嘴唇都紫了。 钟晓欣说道:“你忍忍吧,我是水属性,也没法生火,等咱们的人找来了,就能给你治伤了。” 温城都快哭了:“真人……我有火种啊,知道你不喜欢火,可以离我远点,好歹让紫竹妹子给我点个火堆,我怕我挺不到咱们的人找来。” 钟晓欣有什么不喜欢火的,当即让紫竹给点上了。 等到了火堆越烧越旺,连温城都有些嫌热,打算滚离火堆远点的时候,山中终于有了动静。 一队人马闯进了钟晓欣布置的感应结界中,钟晓欣立刻就收了感应结界,换成了防御结界,又悄悄驾起了水云梯从暗处里观察了半天,才看到那是一队官兵服侍的人马。 果然是听到了山中出事,来救她们了。 钟晓欣因为是藏了身份出行,表面上官府也并不知道这山中如今住着护国真仙,端王未婚的正妃,不过光是钟晓欣最近打响的神仙这一名头,又有白莲作乱,想来官府不可能不管。 钟晓欣叫紫竹收拾了火堆,扶了温城起来,一行人坐着等官府搜救上门。 那为首的官兵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山洞,遥喊了一句:“那洞中可有人在?报上姓名来。” “是我在此。”钟晓欣答道,“我姓叶,便是这山中的神仙。” 那官兵小首领点了点头,手一挥,官兵们便远远的朝着山洞,排开一队,将手中的弓箭拉满,个个俱都点着火油球,一起朝着山洞射来。 钟晓欣:“……” 特么的是谁告诉她白莲很低调的…… 她要回飘香楼杀了那个尘缘老婊砸…… 597 救援不可信 白莲这一次的刺杀可一点不低调,这小队人马身上穿的全是官府的服装,看见了钟晓欣是二话不说就上火球箭。 钟晓欣都快疯了。这可不是半夜三更,如今天都已经亮了,这些人竟然这样大摇大摆的假扮官差。 钟晓欣大惊之下布下了一层防界,罩到了整个山洞,然而外面的火箭却源源不断的射来,那小队人马似乎也知道钟晓欣的厉害,只站在远处射了几箭,并不靠近。 钟晓欣却觉得自己有些顶不住了。 以前是真的长在深闺,她也没什么实战经验,如今才知道火对于她的伤害还真是挺大的。以前她立一面水镜在身,反射伤害,几乎是百发百中,然而这些人却因为怕她而站立极远,箭射来时已经没有什么威力,就算反射回去了,也不过轻飘飘的落在半路上,却是这些箭头上带的火油球,因为不受水镜的反射,而全部在水结界上烧着,虽然碰着了真水结界就灭了,可是之前这结界只在钟晓欣身周,昨天黑衣人朝天射她时,偶尔有几支箭能射在她身上,大部分的箭都要射空,当然那着火的火油球也用不着真水来灭,可是如今钟晓欣为着紫竹两个人,将整个山洞都罩了起来,小队人马的火箭就没有一支射偏了的。 钟晓欣要用大量的真水来灭火,虽然受不着伤害,可是真水的消耗量比原来大太多了,这可都是她日以继夜修炼才得到的能够使用的真水啊,说是价比黄金都抬举黄金了,如今却用来灭火。 要是周围有河,能够就地取水就好了。 “温城,你说的那河在何处?”钟晓欣沉着脸问道。 再这么下去,若无人救援,这小队人马只要不停的射火箭,再射个三天五日的,钟晓欣的真水一定会消耗光。 钟晓欣总觉得只要天明了就会有救援,可是现在看来,若这些人已经名目张胆到了穿着官服上山的地步,自然是不怕被人发现,那么同一座山上,还会有活着的升龙观子弟吗? 100多个红卫,至今未见,可见升龙观的势力之弱,已经不敢光明正大的搜救她们了,若钟晓欣就这样被堵在这里,怕是真的会被人拿小火球给轮死。 事到如今,钟晓欣也顾不得心疼仙府里的qq田,只能杀人突围了。 “往东……咱们被真人的神兽给……送到了山的内一面,那河那是在外侧,只怕还要走半天的距离。”温城没好意思再提钟晓欣也被鲲鹏给掀下来的事。 但没有神兽当坐骑,纯用走的,当然得半天时间,钟晓欣的水云梯倒可以在不用攻击之时光速前进,可是那是她本就与水同源,紫竹和温城却没有办法一起被运送。 若钟晓欣非要带她们,那就是物理负重,钟晓欣就算背的动紫竹,也再没法拉起温城。 钟晓欣以前总觉得自己修炼成了这当世真仙,想怎么牛就怎么牛了,元治帝都得供着她,哪里想到跟人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才20多人的火球小队就能围住她。 对方务求杀人,她若再一心慈悲,手边还两个柔弱人段,只怕今天就要被交待在这里了。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吩咐紫竹:“你将温城拉到洞中角落……用他挡好你,别被箭伤着了,我要撤掉结界冲出去,一会若是胜了,自然回来带你们走,若是败了,只怕就保不住你们了。” 紫竹愣了愣,没想到钟晓欣会将话讲的这样明白,但只一瞬间,就含泪点头,真个将温城挪起来搬到角落,自己又躲在温城的身后,搞的温城哭笑不得,还说不出什么话来。 两个人当然都知道,他们就是累赘,若不是他们的原因,钟晓欣昨天晚上驾着水云,十万八千里都走个来回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钟晓欣以前连别人的坏话都不讲一句的温顺脾气,如今为着他们说杀人就杀人。 紫竹自然是感动的眼泪链链,温城也沉默着不在说话。 钟晓欣看紫竹躲的差不多了,找了个火箭少的时机,一口气撤掉了水界,驾起水云向着外面那小队人马冲了过去。 她也不需要往人群里冲,只要驾着水升龙半空,闭着眼祭出水剑,自然有系统帮她瞄准。钟晓欣始终也不敢睁眼,也顾不得山洞中的紫竹了,水剑一把接一把的向外打去,只求尽快杀人。只听得下面一片的惨叫连连,好歹那小队人马也不过20多人,不悄片刻,就没了声息。 钟晓欣这才敢睁眼…… 眼前光景吓得她差点从半空中落下去。 地上固然是一片修罗场,尸体横布血染草木,以钟晓欣的脾气要是放在以往早就心虚害怕加内疚了,可是更让她心惊的是这小队人马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拿着弓箭,其中几个人手中端着的明显是火铳,怪不得之前的攻击,钟晓欣明显觉得真水的消耗量过大,原来不是攻击集中,而是火力猛了。 钟晓欣为着这一个惊吓,连杀人的心虚都忘了。 她以为是白莲教昨天杀来,将红卫杀退,装成官府的人搜山…… 但事实上,如果白莲真的有本事光天化日的杀人搜山,那必定是与当地官府同流合污了,又何必还换装呢……也就是说,这些人只怕真是官府的人…… 飘香楼做的好情报,白莲的行事都到了这一步了,这就叫低调到查无可查?钟晓欣现在都怀疑那个尘缘老鸨有没有问题,毕竟她隐姓埋名的到这里也不过才一周左右,这些人就如此精准的找到了她。 升龙观这调查不行,保密也差到如此程度? 钟晓欣都不敢想下去。 山洞里紫竹和温城都还活着,也没有受什么伤,钟晓欣一旦下了决心,杀人的速度还是挺快的,那些人本来就特意的离着远,被杀后第一个反应都是撤和逃,山洞里的两个人安然无恙。 只不过带着两个人,傲娇的鲲鹏宝宝又不让人骑它,钟晓欣的水云梯只能负一个人,她即不能放温城一个伤患在这里自生自灭,又不能放紫竹一个人在山里,两个人都带上,也不是不能驾水,只是水云梯慢的跟商场电梯有一拼,而且之前一直以为的救援,看情况也是等不到了。 钟晓欣大约将外面的人可能是官兵的情况一说,温城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若真是官兵,那红卫就是再多100个人也是不够看的。 她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找到水源或者河,有鲲鹏在,至少能在河中建一个结界,保两个人平安,余下的事情,钟晓欣一个人处理,反而更有效率。 温城想了想说道:“向东走。我记得那河是在东边。” 钟晓欣看了看天,虽然是大白天的,可又刚巧是个阴天,连太阳都没有,钟晓欣和紫竹自打到了竹屋就从没离开过,如今她们被鲲鹏甩过界,四周都是树,谁知道哪是东啊? 温城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吧?” 钟晓欣一看三个人没一个认路,就头痛。 “你确定?” “……确定。” 钟晓欣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往那边去。” 只要别再碰上这些杀手,其实朝哪个方向都一样,她就不信走直线还下不了山,找不到水源了…… 598 无人不可杀 结果钟晓欣是真的没找到水源。 并且不信邪的结果就是,她又遇到了一个10多人小队的官兵。 两边见了面,二话不说就开打,这一次钟晓欣也没等对方先动手,直接就上手杀人。因为少了防御再反击这一项,所以系统判定这是钟晓欣主动杀人,瞬间仙府里就又多了十个坑。 钟晓欣都快气死了。 这修仙系统蠢的跟她有一拼,只因为是她主动杀人就有坑,怎么也不看看人家一个个拿着刀箭火铳全冲她瞄准呢。以前是她心软又胆子小,如今她都抛下心理负担打算成长一下了,这系统倒开始妈癌了……偏钟晓欣不服管还不行,谁让她就这一套系统呢。 总之说多了都是坑。 不过虽然没有找到水源的河流,但是钟晓欣驾着水云,还是拖着紫竹和温城好歹下到了山下,成功的到达了一个村庄,下山一问,这里竟然是离水源最远的一个村,村子里更是连口水井都没有,要到山那边的河中取水,照钟晓欣这么个方向这么个走法,错过了那条河,要再走二天才能看到新的水源。 不过好在,这村庄还不是全然的陌生人,至少听说有人受伤后,第一个冲出来那个只有一只手格外白皙的大妈特眼熟。 “我听说有人受伤了?”那大妈听到消息几乎是跑的过来,人都还没靠近钟晓欣等人就喊道:“可有断手断脚肠断肝裂的?也是你们运气好,最近这山中来了一位女神仙,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你们也是来求医的吧?却不知道神仙哪里是随便见的,不过好在我跟神仙身边的弟子交情不错,你们只要每个人付我五文钱……咦咦咦咦……神仙?” 钟晓欣心好累,她到底明白为什么最近上山求医的人这么多?她的名气这么火了……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有这种迷妹帮她收费宣传啊…… “你这村中可有医师……我需要一些药材、清水……和食物。”钟晓欣都有点脸红,她这神仙绝对是史上最惨。本来她的空间里无论药材还是食物都满格,如今因为杀人太多,被坑的就余下几块种了人参的qq田了。 果然是实践是真理,她仙府里坑多了,也就得到了一点规律,这qq田变坑似乎也是从低价作物开始,最先消失的都是种粮和菜的田地,所以这系统虽然坑娘,可是至少还是个勤俭的好孩子。 那大婶对于能够接待穷神仙一行,还是挺高兴的,钟晓欣也不好让她白忙,从qq田里拨了两株人参出来做谢礼。 虽然当初插下去时只是人参须,只在她田里长了一个多月,不过对外号称是200年份的人参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那大婶家中倒是有粮,只不过药物还得去村子里找医师讨要,留下了家里长备的干粮给钟晓欣后,大婶便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钟晓欣三个人简单吃了几口干粮,便在家中等着大婶,左等不来右等不到,钟晓欣便突然站了起来。 “糟了,她是去喊人去了。” 一个村子能有多远,大婶说去讨药,如今未归,若不是路上出了意外,就一定是……她去通知什么人了。 钟晓欣暗恨自己太大意了,她都已经猜到了那两个小队的人可能是官府的人,怎么会因为那大婶是曾经的病人,就轻易相信了她。 再怎么样的大恩,若是与官府作对,也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官府通缉人一向还有花红,那大婶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啊。 “我们快走。”钟晓欣拉着紫竹,紫竹就起身去拉温城,温城此时却已经低烧转高烧,再不能动了。还不等紫竹驾了起来,门外就有响动,熟悉的利箭破空声传来,那大婶家的门板上“叮”一声响,门缝就已经隐现火光了。 到底还是被人堵上了门。 亏着钟晓欣还想着,若这村中安全,就将紫竹和温城拖付给村人,如今看也是妄想。 钟晓欣此时简直恨死了鲲鹏,一只兽,就让人骑一下能怎么样嘛,若不是鲲鹏将人甩下来,温城反倒不至于受伤和发烧成这样,以前看鲲鹏那是神一样的导师,也谁想到关键时刻会变成猪队友啊。 钟晓欣忍无可忍的将鲲鹏从仙府中摔出来,指着门外怒道:“你说你不给人骑,那去应付敌人总可以吧。”别告诉她除了主人,别人被杀她也不管的,就算不是主仆,总算朋友吧,外面几个凡人,能不能帮她打发了? 鲲鹏宝宝前两天被钟晓欣带人硬骑,也憋着火呢,不见钟晓欣入内府来哄它,如今倒把它扔出来杀人,当即也是拒绝道:“当然也不行,我和主人身心相连,我杀的人都会算成她的因果,若是为了主人对付敌人就算了,帮着外人杀人,因果罪责却要算到主人身上,这算怎么回事,自打咱两个认识,你什么时候见我杀过人了……”。 这……还真没有见过,但钟晓欣一直以为那是因为鲲鹏跟她一样,是五讲四美爱好和平还有点怂的宝宝,没想到人家那是为着主人的因果…… 那即不能骑、又不能用,要它何用啊?只是做个技术指导的话,也先得钟晓欣有那技术才行啊。 如今这些人摆明了放火烧屋,她一样拿不到反击值,到时出手杀完这一波,她的仙府qq田得全变坑,鲲鹏倒在仙府中有了独立的游池,可是她的真水量不多了,能拿出来用的真水必须是她亲自炼化,这门外也不知道是多少人,钟晓欣算着一人一剑,她最多就能再杀50个人。 说话间门外之人火力全开,火箭加火铳的声响一声声传来,木质的门窗很快就开始越燃越旺,火的话钟晓欣还能灭掉,可是被人堵在屋子里,那烟熏却不是普通人受得住的,连着钟晓欣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她是水系不是风系,对上这种气流运动,她也是没招没招的。 钟晓欣气的脸色全黑,鲲鹏如今也是看出了外面情况不好,不禁也有些着急了:“你为什么不自己杀他们?” 是了,现在鲲鹏帮不上忙,钟晓欣也终于舍弃掉了最后的那点老农民的心态,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再说,大不了,就当给自己建个大型游泳池了…… 果然她是以前过的太舒服了,特别是认识迟四之后,被宠的都有点忘了自己的情况,修仙之路,本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路,这种关键时候,还真是谁也指望不上啊。 钟晓欣猛的拉开了门,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反射掉两支火油箭,等她关门后,外面初时还听得到男人的喝骂声,再之后不久,就只听得到一片惨叫和哀嚎声了。 599 无路不能走 那惨叫……叫得太惨,实在让屋中二人一鸟不寒而颤,谁也不知道外面发现了什么事,以往钟晓欣杀人全是一剑一个,一剑穿心,快的那叫一个速度,连喊都喊不出来的那种。 而这一次,几个人在屋里足足等到半顿饭的功夫,要是按以往算时间,都够钟晓欣杀二三百人了……虽然房子着了火,不过有经验老道的水系鲲鹏在,一个水界还是能抵得住的,待等到了钟晓欣再进屋时,看着她的脸色,屋内诸人都吓了一跳。 钟晓欣脸上惨白一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划过,若不是她开门时那瞬间能看到尸体横陈,光看她表情,肯定以为钟晓欣才是被压着打的那个。 “出了什么事?”鲲鹏问道。 “门外有一百多人……我……全杀了。”钟晓欣白了一张脸说道。 她出门看时也吓了一跳,一百多人,这根本就不是一人一剑就能解决的问题,她刚刚还算着水剑的量最多只能杀50多个,如今百对着一百人,她既要用到真水结水镜,又要用到真水反射,还要用真水杀人…… 等待钟晓欣的必然是死路一条。 钟晓欣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杀下去,如今已经不是要不要杀人的问题,而是怎么杀,她要怎么用50人份的水剑量,杀掉100个人? 这一次钟晓欣也不能再闭着眼杀人了…… 她以前也是太过依赖于系统,仗着系统有瞄准功能,闭着眼连发水剑,发多少水剑就死多少人。搞得她招式也不会、瞄准也不会、虽然说系统给她定出来的师门全是坑,从来没教过她点什么,但讲真,钟晓欣自己也从来没认真学过点什么。 这一次真是到了生死相逼的时候了。 钟晓欣定下了心来,不求快,一道道的往外打水剑,好在水剑有穿越力,她务必要保证一道水剑至少可以射中三个人,水剑伤到的第一个人当然最好是穿心而过,而趁着水剑去势未绝,一般再透体而过伤两个人也不成问题,谁让这些人没事都聚成一堆呢。 所以初时被钟晓欣所伤的人居多,只是这三个又三个的,慢慢的死伤的多了,钟晓欣的真水还没有用完,这些人除了逃掉的,就只余下死了和重伤倒地的,再没有一拼之力了。逃了的,钟晓欣自然不会云追,但还未死的这些重伤,她不放过,不然一会她再向哪里走,还会有活的目击者为同伙提供线索,于是最后……她捡了一把剑。 那些重伤未死的,钟晓欣就都一个一个的给人工补了一剑,所以她这次出手要比以往慢太多,钟晓欣自己也没有想到,一旦扔开了杀人的心理压力,她也可以这样的狠,怪不得以前新闻上总看着哪里哪里又有奸杀狂魔,原来人的堕落迅速的只在一念间,同一件事,就算再怎么残酷,重复的久了,也就无动于衷了。 钟晓欣讲完,屋子里也是一阵的沉默,温城根本不敢抬脸看钟晓欣,紫竹心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一天之前,钟晓欣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心思单纯性子平和脾气好的当世真仙,若不是为着他们两个,何至于一夜之中就变成了杀人狂魔。 鲲鹏也是叹气道:“修仙本就是如此,越杀的人多,心性越坚强,也越残酷冷漠,你如果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莫如当初不修仙。看你这样……我也很不好过,刚才你推门而出这么急,何不跟我好好说说,我虽然不肯让你们骑,但是化为鹏身好歹我还有两个爪子呢,虽然不能帮你杀人退敌,把他们抓在爪子里大家一起逃走,总不成问题啊。” 总之,骑不可以,但抓的和叼着,都好商量,鲲鹏就想问钟晓欣,既然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何不好好跟它商量商量来着。 钟晓欣:“……” 特么的我人都杀了快100多号了,你才跟我说这么好的主意…… 欺负谁没智商呢…… ************************************************** 但这一次其实也不怪钟晓欣,本来她智商就不太足数,这一次又是事到临头,而且她因为这样,反倒下定了决心,心性也变得坚强,特别是她拿剑杀人,又想起来了自己还有御剑术这一个本事来,越是被人逼到了绝路,反倒把自己给逼出了出路,总之还算是好事吧。 钟晓欣拿了抢来的那把剑,试了一下御剑飞行,因为技能熟练度不够,所以单人飞行比不上水云梯,飞行速度慢,而且起落的高度也低,但如果加了负重,御剑术就比水云梯要好,因为只要那剑上能站得开,速度和高度都不变。只可惜那剑也不是什么巨剑,站钟晓欣和紫竹两个就正好,温城站不下,而且他发着烧,也站不稳,那就是被鲲鹏抓在爪子里的命了。 于是钟晓欣带好了紫竹,鲲鹏抓好了温城,眼看着这房子已经火势极旺,不能再留了,两边刚要飞。 就听着外面一声尖叫。 “唉呀我的妈啊,这是怎么了?” 钟晓欣顿了下。 然后就听着外面继续喊道:“唉呀我的妈啊,我家这是怎么了?唉呀我的妈啊,我的房子啊,我的神仙啊,我的介绍费啊……” 钟晓欣差点一头从剑上摔下来。 竟然是那位大婶又回来了……上来就哭房子……她是没看见外面那一地的尸体?最重要的是,听她这意思,人家没有出卖她们,人家不过是出去的时候顺路宣传家里来了神仙,再赚点生活费…… 大婶还喊着呢。“都别愣着啊,帮忙救火啊,救人啊,救家具啊,救神仙……呃?”大婶还挺坚强的,临危不乱指挥得当,就是有点拿不定神仙需不需要救? 钟晓欣刚刚那点杀人练出来的心硬如铁又开始虚了。 之前她杀人,不管系统怎么判定,她心里知道那些是敌人。可是如果大婶没出卖她,那大婶房子被烧就真真是她连累的,问题是以前她真仙的身份,出手甩大婶个几百两,再盖一个就是了,现在她还没分文没有,就连之前给大婶的人参都没有了。 这个……要怎么办?要是就这样破空而去,估计大婶也追不上,可是钟晓欣害人家没了房子,怎么也干不出这种事来啊。 钟晓欣想了想,还是按原计划从房顶掀开一块,带着鲲鹏升了空,不过没有走,而是停留在上空。 “你看哪快看哪,真是神仙啊。”大婶带来的几百号惊叹着,在部分的人纷纷磕头,小部分的人扬着脸还没看够。见此情此景钟晓欣也是莫名敬佩,这不过半天的时间,大婶到底从哪划拉了这么多的人,收了多少人的介绍费啊,当初在现代她要碰上这么一位婚姻介绍红娘,可能她也就嫁出去了…… 钟晓欣想了想,到底是又取了几滴珍贵的水,将大婶家这火灭掉,清了清嗓子,她得开始表演了。 600 无处不存水 “在场诸人,不必紧张。”钟晓欣让鲲鹏布下了水结界,慢慢说道。 “吾本是异界的真仙,因为一些意外降临此世,不曾想被人误会追杀,这些人是我一人所杀,与他人无关,望诸位与这位大婶做个见证,若有人查问,当知此人无辜。” 钟晓欣指着屋门前那一片的尸体说道。 大婶顺着她指看了过去,然后才尖叫道:“唉呀我的神仙啊,这哪来的这么多的尸首啊,这还全是青壮小伙子啊,这真伤天理啊……” 大婶你才看见啊? 还有你误伤我了…… 钟晓欣也是无奈,大婶带人来的方向正好是屋门背面,之前100多号官兵除了逃跑的,又大多聚在了屋门前,原来这大婶远远一眼就被自家火势给吸引,压根没发现死了人啊。 钟晓欣说完了,便又就从身上拽下了一块玉佩来。手一扬,扔向大婶所在的方向。她如今身上即没有银钱也没有高档药材了,不过好在之前在迟四给那异族公主建的山中木屋里,迟四买回来的各种珠宝首饰她挑了不少,看见有喜欢的就装进内府,倒也装了四五个大箱,此时虽然不知道这玉佩的价值,但想来迟四不惜报元治帝公帐也要买给她的东西,不会太差,能顶得大婶这几间茅草屋吧。 “这位人间的大婶,不要惊慌,此事与你无关,你好心收留我一场,却反倒让你受让了牵连,这玉佩价值连城,且给了你做赔偿吧。”至于能在当铺当出几城来,就看你的嘴皮子了。 钟晓欣作为恐怖袭击的主导人,出面表示对这起事件负责,为大婶证明了清白,又给了足额的赔偿后,也就人至义尽了,才又开口问道:“想求教诸位,不知道离此村最近的那条山中河流,是朝哪个方向走?还有多远?” 人群中刚才还感叹神仙的声音当时便顿了一下,好几秒后,才有一位信仰不纯,之前一直没有下跪的少年人扬声道:“女神仙,那河是从这里向东走,我们平日里走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神仙御剑飞行,想必当可转眼即至?” 钟晓欣听这少年人好些遣词用字不似乡下人,估计不是来救保祐就是来看热闹的,便点了头道过谢,才驾着剑缓缓离去了。 下面的人看着神仙走了,好多人才醒悟过来,这是当世的真仙,平日里想多看几眼都难,于是便有人朝着钟晓欣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于是便看见天上飞着三人一鸟,地上跟着几百号的人一起一边赞叹一边移动,这要放现代,估计朋友圈早刷遍了。 鲲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尴尬的场景,问钟晓欣道:“要不要我抓着你那丫环,你驾水云?” 鲲鹏是真的没想到,钟晓欣这御剑飞行,速度竟然也只比地上那些人快上一点,地上的几百号人跟着,有青壮劳力边欣赏神仙边跑来跳去,都有走到钟晓欣前面的了。 “不用了……”钟晓欣咬着牙说道,刚刚一时心软,最后的真水也拿给那大婶灭火救房子了,现在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多练御剑术,争取尽快将这新的逃跑技能练到高级,要不然又会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追兵杀过来了。 钟晓欣就这样坚持着走到了半路,下面那几百号人也有大半的追随者真就跟了快一个时辰,在地上好心少年的不时提醒下,钟晓欣这一次是不怕走错路了,只不过在据说离河还有不到一公里的地方,钟晓欣又遇到了追兵。 这一次人数倒少,总共也就才50多人,钟晓欣沉默着看着从她来时路上追来的追兵,慢慢的降了下来。 “你们怎么还跟着我,那些是官府的人,一会若被他们看见了,只怕会连累你们。”钟晓欣对着那百多个一路追着她来到此处的迷妹团的人说道。 普通的人就算仰慕神仙,看到了大婶屋前那一地的官兵尸体,只怕也就却步了,这些人却是一直跟着她到了此处,钟晓欣想,大约都不是普通人吧。 钟晓欣并没有特定对谁说话,不过回她话的还是那少年人,那少年微微笑道:“女神仙真是好心,却不用理会我们,我们都是这附近山中真正的良民,一会不管女神仙和这些官兵走狗谁胜谁败,我们要脱身也简单的很。”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钟晓欣也不再多话。 鲲鹏倒是很小心的问道:“要不我先拖住他们,你先走,你身上已经没有可用的真水了吧。”钟晓欣练功的功法,都是鲲鹏教的,却只术法的源头不同,普通的修仙者,会了这术法便能无限施展,可是因为这个宅斗界天然不修仙,钟晓欣又是真正的占了普通人的身体,所以她手中若没有水,便无法施法,鲲鹏虽然不能帮钟晓欣杀人,不过以它之能拖延点时间是够的,只要钟晓欣扔下紫竹给它,自己先一步的走到了水源之地,便有一战之力。 不过钟晓欣还是摇头拒绝了。 就算在水源之地有了一战之力,若是追兵源源不断,她这辈子也离不开河流,怕这辈子都要跟以前鲲鹏一样在河里隐居了。其实这样的日子倒也没什么不好,钟晓欣很明白若她现在什么都抛下,隐居河中或海里,好好修炼,断情绝爱,几百年后未必没有真的飞升的一天,然而她虽然爱好和平,可是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她为迟四而来,那心里就是还舍不下这份情,哪怕真的迟四变心,她要一个人隐居修炼,也好该两个人将话说清楚,断掉这缘份,而不是被人逼着隐遁,待到百年成仙之后,再来追忆已经死去,永远无法挽回的人。 “并非没有水的。”钟晓欣说道。 她这一次几翻受到追杀,若说有什么收获,那就是脱离开升龙观的保护,没有了各种人给她提供思路和帮助,钟晓欣也不得不开始独立思考了,就像最早的当初在钟家那样,在谁也帮不上忙的情况下,成长最快。 “并非没有水的。”钟晓欣抬起了头来,眼见着那些官府的人还是见了她就停在远处,并不靠近,弯弓搭箭,钟晓欣还不等这些人射箭,就抬了抬手。 之前她身上还有真水时,只能先发水箭再补箭,如今真水告罄,钟晓欣倒豁然开郎了。 这世间万物,哪能离的了水? 就算没有江河湖海,没有水井,只要有人的地方还是会有水…… 钟晓欣一抬手,远处几十名官兵的脖颈处齐齐的断开来,一群人连个射击姿势都没有摆好,就纷纷倒地了。 只要有人处,就会有水源。 601 接上头了 鲲鹏看着钟晓欣一个抬手间,官兵毙命,大惊之下才明白钟晓换的手段。只要有人处,就有水源,钟晓欣用的却不是水,而是人体内的血。 这样的手段连鲲鹏也没有想到过,因为别人都是修仙之体,身体会随着修炼而得到提升,但是技能也只会存今储在身体中,其它人不需要离得水近了才用得到水,水系的招式想用便用,可是也同样不会出现只要是近处的水就能用的情况。 试想,要是有水才能打架,水系就全得住在江河湖海里,哪天近城赶个集都能被人干掉。 可是钟晓欣却是修仙之魂,她天然的宅斗身体,对修炼没有半分的加成,全是魂魄中的修仙系统在提供招式技能,所以钟晓欣再怎么修炼,也依然身娇体软,走到哪都得自备水源,然而也因为这样,所以但凡是水,皆可为她所用…… 以前钟晓欣不愿意随便杀人,她控血的技术再好,也都是输血换血的救人,如今她要杀人,也不过是一念之间,她救人时,费时费力费水还费精神,半天时间才救得一个。杀人时却是这样手不沾血,抬手间近百条性命顷刻灭亡。 佛魔,不过一个念头,可是钟晓欣这眨眼间便不将人当人看的行为,才最可怕。 鲲鹏大声喝道:“海漫,醒一醒,你入魔了。” 钟晓欣被它一声暴喝,登时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确实是不太对劲,就算是为着自己保命,可是她以前绝不是这样能够抬手间杀尽生灵的人啊。 或许做为仙人,就是可以这样的视凡人性命如蝼蚁,但钟晓欣自问一向是五讲四美,受新时代和平平等思想教育了20多年,她是从心里反对弱肉强食的霸权主义的。 钟晓欣发觉到了不对劲,就先急急的去审视内府。 如今内府的变化简直是显而易见。 原本升在空中,由日月精华所化的太阳和月亮,那白炽的光辉都已经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血色的太阳与铁绣色的月亮日月当空,原本开了qq田的地方如今坑坑相连,本来以为会是大游泳池,问题连系统本来提供的淡蓝色的真水,如今都是血色,这种池子谁敢下去游泳啊…… 除了这两点之外,其它倒并没有变化,但只是这样,也就给你一种荒凉的感觉……钟晓欣怕的就是这样,她其实本心里并不是把qq田看的那么重,而是有些本能的担心这修仙系统人品太好,一旦超出了底线会出什么事情。 如今看来,她这仙修是已经变成了魔修了,这仙府的装修都快给她改炼狱款的了。 如今只能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再慢慢救人攒功德值换qq田了。 而所谓眼前的问题,在杀伤了又一批来追杀的官兵后,眼前还有百多号人敌友难辨。 钟晓欣看向那一群跟着她从大婶村一路走来的人群,问道:“仙魔本在一念之间,敌人朋友也是如此,诸位不惧官兵,也要跟着我,到底是什么来路?如今可以说来听听了吧。” 一开始钟晓欣只当这些人是来看神仙的闲人,但回头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钟晓欣在大婶家被围攻,被点火的时候,这村中可没有什么人敢多管闲事出来看热闹,而且那村中之人也不需要给大婶交介绍费,所以大婶带来的一定是外人,能一口气聚个上百号人的“外来人”,当然就是一起来的了,这些人不但不怕官兵,她刚才异术杀人,御剑飞行,身边还有鲲鹏这么大一只明显不属于现世物种的动物,这些人也依然还不害怕,他们图的什么? 钟晓欣心里有种猜测,可是又觉得不可能。 其实那百来号人也不是全不怕的,如今好些人已经是面色有些发白,如果说之前官府的人来时,他们还没有什么惧怕的情绪,如今钟晓欣露的这一手弹指杀人,到底还是让他们起了惧意。 那为首的少爷也不见原本的笑意,小心而又谨慎的对钟晓欣拱手为礼道:“女神仙,在我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前,有几件事,想先向女神仙求教。敢问女神仙贵姓大名,是什么原因得罪了朝廷官府?” “我名叶睛,为什么会被官兵追缉,就不是你们该多问的事情了?我不想连累诸位……”最重要是为什么官府会追杀她,她自己都很懵逼啊。 钟晓欣猜不透这少年等人的来历,事关白莲的话都不能多说,只报了大名,没想到那少年同身后人等,竟然突然激动了起来。 “您……您姓叶。”那少年兴奋的眼都有些红了……“我家也姓叶啊,请问女神仙祖籍何处,家中祖上都曾有过什么显赫的身世……对对对……这个如今不能随便说的……女神仙如今居于何处,家中尚有什么人?这次来江南之地,可是要寻找苏州叶氏一族?” 这……这节奏是相亲还是认亲? 钟晓欣有些发蒙,虽然她灵魂是姓叶,可是肉体可跟姓叶的没有任何关系,看少年人一副“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模样,莫非是将她错认成了什么人? 钟晓欣摇头道:“只怕诸位是认错了人,我虽然姓叶,却并不是诸位要找的人。” 那少年就急了。 思索了片刻,咬着牙的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递到了钟晓欣面前。 “女神仙,失礼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您滴一滴血到这圣……石头上,在下不求别的,只求您这一件事。” 鲲鹏在一边看着,嗷的一声喊了出来,冲过来将脸凑到那很明显除了圣石不作其它考虑的石头上,被钟晓欣一把推开了。 那少年以为钟晓欣不会愿意滴血,钟晓欣却二话不说就将血滴在了上面,只见那圣石显而易见的由白变红,少年及身后的一众人忍不住的差点哭出声来。 “女神仙……你……你果然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钟晓欣面容严肃的点着头说道:“没想到你们真是叶家的人,只因我的身份不能随便透露,之前又受追杀,所以刚刚不敢以实相告,得罪了。” “不不不……”那少年激动的说道:“我们的身份为这世间所不容,女神仙的顾虑是对的,我……我就是江南白莲金脉叶家的负责人,不知道女神仙是哪支哪脉?什么辈份?我也好称呼女神仙。” 钟晓欣一半的意料之中,一半的意料之外。 还真是白莲的人啊? 幸好当初取的太子的血她一直存着,她知道自己的血不能让石头变色,就立刻暗地里取了太子的血出来用,这些人拿石头来试她,不知道是将她当作了谁,总之为着打探迟四的情况,也得先混进去再说。 钟晓欣从这些人连官府都不惧怕,并且一路跟随她开始,就怀疑会不会是白莲中人,因为她这体质特招白莲教的喜欢,不过之前钟晓欣以为刺杀她的人是白莲,官兵也与之勾结,所以这群人的身份她猜想了一下也就否认了。 没想到这些人还真就是白莲的人。 而且还是一脉的负责人亲至,那么这是两拨人是白莲内互不相关的两股势力? 还是说白莲是真白莲……那官府也是真的官府。 可是官府的人又怎么可能追杀身为护国真仙的她呢? 602 小孩没娘 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两个人续上了关系,那叶姓少年自称叶复,诚邀钟晓欣去到他的府上,钟晓欣当然也愿意,只不过紫竹和温城她是再不能带了,要不然她一个人在狼窝里,想跑时还有两个带不上的人质,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紫竹没说什么。 倒是温城挣扎着说道:“真……叶神仙,我还是同你一起。” 那少年听着此话眼中闪了一下光,大力邀请钟晓欣将两个人都带上。钟晓欣却微微笑道:“是我的丫环和侍从,只是现在身体不太好,我这神兽自会送他回到我暂居的府中休息,不劳费心。” 那少年却大力相请,还试探的问道:“莫非神仙是姓不过我等?” 信不过是肯定的,却不能让对方这么想,于是钟晓欣考虑再三说道:“那就带上丫环吧,我行事也方便,只不过这侍从身上还有伤病,还是回我的仙府中去,养好伤再说。” 温城一听更想哭了,本来还有紫竹陪他,如今要让他一个人跟着个神兽呆着,连钟晓欣这种好脾气的人都说杀人就杀人了,谁知道这神兽吃不吃人啊? 温城的表情各种拒绝,钟晓欣却不理会他这些内心潜台词,说完对着鲲鹏道:“你先带他去吧,我们在现世被追杀,你带着他在结界中也要安全些,门的事你不要着急,我总会想办法。” 鲲鹏之前见着了圣石,一激动之下差点露陷,钟晓欣也只能承诺它会想办法,她们现在还没有迟四的下落,若是在这里强抢,虽然可能成功,但是却失着打探情况的机会。 钟晓欣这话是让鲲鹏放心,只要打入到了白莲内部,五石重聚再开时间之门的日子是指日可待的。 鲲鹏兴奋的各种点头,抓着温城飞了,温城虽然是眼巴巴的忘着钟晓欣,也挣扎不出个球来。 钟晓欣带上紫竹,便随同着少年等人一起,离开了这片满是官兵尸体之地。 钟晓欣也没有想到,这一走,就走了三天。 本来她以为少年等人是这附近的村民,同韩家一样,没落成为了普通人,却没有想到,这少年等人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偏僻处一座山,山门上金光斗大的三个大字“金光寨”差点闪瞎钟晓欣的眼睛。 这这这……白莲不是神婆神棍为主吗? 何时改行了? 也怪不得升龙观久查不到,这很明显不是暗卫的负责区域了。 进了寨,当四周的人都称那少年大当家时,少年原本温和的一张脸也显出些凶狠和倨傲来,在正厅里同钟晓欣分宾主坐下了,少年才开口道:“晴前辈,多有得罪,实在是我们这金光寨与官府作对多年,我的本名在外面不敢轻易说出,叶复其实不是我的本名,我本名叫叶光复,取光复我朝之意,江湖人称金虎的就是我。” 明白,反清复明那个光复嘛。 叶光复又说道:“不知道前辈祖籍何处?是哪支子弟?什么辈份?”这就是要查叶晴这个人的祖谱了。 钟晓欣听了,就长叹了一口气,开始编了。 当初韩道士打听到的韩筠的身份,其祖上是一个连名都没资源上祖谱的外室庶子,这就很合适,她借来了一半,余下的一半就更虚无飘渺了,总之这位叶睛的身份离奇到跟钟晓欣看过的小说女主一样。 比如说祖上是外室庶子(在此省略起点男频奋斗史200万字),她从小父母双亡啊(在此省略起点女频宅斗100万字)、幼年被拐啊(在此省略社会苦情剧20集)、后来出逃遇仙啊(在此省略武侠奇遇三部曲)、总之就是一句话,对身世有关的任何一点,都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姓叶,后来是她学成出山后,那曾教过她的老神仙为她算了一卦,称她的身世要向南查找,若有人能拿得出一块异石,显化出奇迹,便是她的家人。 面对着这么光棍又神棍的身世,这叶光复也是无奈了,两个人同是姓叶,钟晓欣的血又能让这圣石显化,应该有血缘关系是错不了的,不过没有辈份,这叶光复还长着钟晓欣几岁,也不好称呼妹子,太没礼貌了,又不能老叫神仙,没有亲近感,最后没有办法,叶光复便让全山统一称呼,称钟晓欣为睛大人。 解决了称呼,叶光复便又问道:“睛大人对我白莲与大晋间的恩怨,可还清楚?” 钟晓欣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又不好直说,也只能模糊带过:“是听说过一些的,但以前并不知道与自己有关,就不太上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江南之地后,竟然一直被官府追杀,连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世,莫非官府早就查到了?” “哼……”叶光复冷冷的笑道:“官兵那些走狗,又有什么本事查到睛大人的身世,不过是看不得这世间有异能的女子罢了,睛大人可知道我教五脉圣女之事?” 十万个为什么啊? 钟晓欣有点拿不准,她知道的该说多少,对方才不会起疑,不过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倒让对方误会了钟晓欣对此事一无所知。 叶光复便叹了一口气道:“我说与睛大人知道吧。” 好的好的,务必请短话长说…… ……………………………………………………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一切都还是从四圣之乱开始,白莲教一下子失掉了四位圣女,元气大伤,更重要的问题是,圣女的能力一直是不传之密,于是五百年前水脉的悲剧重现了,身负传承的圣女就这么死了,竟然就再也找不到接班人了…… 对此,叶光复说起来都是泪:“水脉韩家在江南杭州那块,前些年听说已经找到了圣女侯补,可是水脉一向弱势,这圣女的能力又最没用,她们的圣女只要水性好就行了,我们金脉却……” 钟晓欣回忆了一下,水脉的能力“水下脱险”是白莲五脉中最没用的一个,就这样当年据说也试死了好几个侯选人,而她没记错的话,好像金脉的能力是大变活人以及……分割人体? 我靠不会吧,金脉之后锯死过人? 于是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金脉本来是五脉中,显化能力最强的一脉,大变活人就算了,分割人体再重组这一个独门绝招,在这古代社会来讲,绝对可以算黑科技了,她让信徒们相信圣女的保祐可以让自己刀枪不入,死而复生,所以金脉一向是尚武之脉,手下的死士比别的脉都多,从来能动拳头的时候绝不讲道理,这500年来,跟水脉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到尘埃里,几乎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可是圣女的能力一失传之后,两家似乎一瞬间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特别是贵血以女相传,本也是极珍贵的,而且似乎这血脉易生男孩,不易生女孩,便显得女孩更是贵重。水脉韩家脱离了白莲,安安稳稳的在湖边放飞,期间也平安生下了不少的女孩子,只要洗三的时候看着哪个孩子游泳姿势好,就可以重点栽培。而金脉却是接连锯死了两个嫡支女儿,余下的两个女儿就不敢再锯了,他们总得留两个活口来生孩子,以确保圣女之血不断啊。 但是生孩子这种事谁说了也不算,那两个逃过一锯的女儿,一个生了一辈子的儿子,另一个只留下一个女儿,偏那女儿前些年还跟人跑了。 叶家空留了一群贵血的老爷们,贵血以女相传,这下一代的小娘们没有传递血源的娘,自然就再也生不出贵血的女儿来。 钟晓欣对此只能表示……活该。 真是谎言重复千遍就成了真理,分割人体这种魔术效果,台上表演一下就算了,演员自己不能信啊,还真锯啊…… 608 圣女大比 603 对号入座 总之金脉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得到过圣女侯补,其实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不是锯一锯就能试出来的能力,只是找借口夺权罢了,锯死了几个嫡支和反对之人,叶光复所在的庶支掌权之后,这锯人的活动就停止了。 然而其它几家都有圣女,不管是魔术也好,做假也好,在信徒面前都能显化些许的奇迹,还在以白莲之名活动,而金脉却彻底完了。 在江南山匪中,说一声金光寨,大家都多少听过些名头,说一句白莲金莲,人家就会要求你先锯一个看看…… 金脉竟然就这样彻底的沦落成为了山贼,升龙观飘香楼这么个查法,都愣是没查到他身上。金光寨似乎已经与白莲教彻底无关了……这倒是保护了他们,可是叶光复的爹和他本人都不甘心啊,凭什么啊,他家金脉嫡支还在的时候本来是白莲最牛x的一脉,如果复兴了楚王室,皇帝的宝座都该他家来坐的,可是现在就因为没得锯人了,竟然就连民间都不承认他家是白莲一脉了…… 叶光复他爹一身都在致力于恢复白莲金脉的威名,可惜锯人这种能力不是说有就有的,不过天不负人,叶光复的爹等不到,叶光复却等到了…… 也就是说,他急急忙忙的带着人下山考察,是将这个传说中姓叶名睛的假身份,当成了他们叶家的人,并且想将钟晓欣认做金脉新一代的圣女…… “我之前听人传说,山中有神仙能够截人断肢重连肉身,我就觉得,此等神术,必是我金脉传人,果不奇然,只晴大人姓叶,并血能够显化圣石这两项,就知道定是我族中人,这样一来,我金脉又有圣女可以现世了,也让其它四脉瞧瞧,我金脉并不是后继无人。” 叶光复恶狠狠的说道。 虽然钟晓欣其实也没锯自己,但她至少符合分割后重组这一部分,而且她操纵血液,变成血龙剑直接抹脖子这一招,实质是水系法术,表面上却看着像平空锯人的金系。 钟晓欣也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点赞道:“对对,让他们知道我们金脉的厉害。”同时暗地里松一口气。她还真有点怕这叶光复要求试锯她一下,她都打定了主意,如果对方真提这种要求,她就先把紫竹收进魔府去,然后控血收一波人头,再驾剑跑掉。 不过好在这人也是聪明人,知道锯人这要求很容易翻脸,反而将分割人体的概念代换成了截肢重生,这样不但不会再锯死新得的圣女,反而打出这旗号,更容易收拢人心,就像那个换手大婶一样,以后只要是断手断脚的人,都很难拒绝金脉的换肢手术了。 看钟晓欣对此表示赞同,并且潜台词也答应了出任圣女一职,叶光复也露出满意的表情,不过继而又问道:“不过我怎么听说,晴大人已经嫁过了人,这一次是来江南寻找丈夫的?” 嗯,看来这叶光复也不是一听奇迹续肢就晕了头,对于叶睛,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是做过的啊。 钟晓欣这时候才想起一个事,历代圣女都是未嫁之身,她当初挺了个已婚妇女的名头,现在还真有点不好解释。 “这个……其实是这样的……”钟晓欣说道:“我并没有真正的嫁人,只是之前曾在渔阳那边遇到了一个男子,两个人情投意合,许诺结为夫妻,在我心里已经将他认做我的丈夫,可是我因为要修通天仙术,常常闭关,那男子竟然在我一次闭关中,一言未留的离开,更有传说在这江南之地流连青楼,人人都道他变了心,可是我却是不信的,我便千里追来,只想当面问他一句,到底将我置于何地,只要得他一句话,之后是终成眷属还是天涯陌路,都看他的意思吧。” 钟晓欣感伤的述说着半真半假的心情,划重点:我还没真嫁呢。 叶光复听过后也是唏嘘不已:“没想到晴大人已经这般仙法通天,也挥不开情网,斩不断情丝,不过这么一来,我倒有些明白晴大人为什么会被官府追杀了?” what?这你都能知道? why?到底是为毛杀我啊? 钟晓欣的表情满满的问号。 那叶光复就先问她道:“大人说的男子,不知道姓甚名谁?” 钟晓欣说:“他姓莫,单名一个念字。” “莫念……莫念,这分明是一个假名,叫你分开后就莫要再挂念他,可见这人是……”不好直接说玩弄,但叶光复给了钟晓欣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怎么会……我不信。”钟晓欣做大受打击摇摇欲坠椅状,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对方听出来了,不枉她临场现编的名字。 “晴大人或许不知道,前一段时间,这大晋朝唯一的一位亲王,也就是受封与这江南之地的端王,由北边重回了这里。” “这……与我莫郎又有什么关系?” “这端王贪花好色,最喜欢邪**子,被他玩……咳咳,欺骗过的女子不计其数,这改名换姓撩完就跑的事,一听就是他的风格。” “……”这都是为了线索,你这样抹黑我四哥我今天就不找你了。 “如果是一般的女子也就算了,被端王抛弃也只能是暗自哭泣,可是这位端王又格外喜欢与众不同的女人……比如青楼的花魁、侯府的千金……” “又或者我这样修仙有成的仙人?” “咳……我当然不是说那个莫念就一定是端王,不过之前听晴大人的意思,对于自己对官府的追杀也是莫名所已,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那端王知道了睛大人痴心一片的追了来,他又不愿意见您,毕竟您杀人的能力……于是才派官府之人追杀您?您觉得会不会如此?”叶光复说。 钟晓欣要不是知道真相,都想点头,说的有理有据,猜的合情合理,若叶睛当真是叶睛,那么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玩弄了仙人,人家还一片痴心的追来,特别是杀人的手段这么恐怖,在不知道对方是追爱还是追杀的情况下,派了官兵要杀掉这昔日爱人,还真有很有可能。 钟晓欣想了想便说道:“不可能。我四……思念着的莫郎,是这世间最好的人,绝不会这样对我。莫郎与官府追杀,一定无关,我不信,总之我一定要找到他,要他当面对我诉说,哪怕他真的始乱终弃,我也无怨无悔。我如今认祖归宗了,当然也该为了我们金脉叶家做出贡献,不过这之前我要先找到莫郎,还请寨主助我,否则我也无法安心的呆在寨中,听侯寨主差遣啊……” 钟晓欣拿出了自己十二万分的演技,一脸痴情的眼泪汪汪的说。我就是这种恋爱中的白痴,你能拿我怎么办? 604 另外两脉 迟四是白莲掳去的。 归根到底还是要找白莲要人。 听叶光复的说话,虽然金光寨叶家已经被白莲排斥出了管理体系,甚至不受民间认可了,不过还有其它几家保持着一定的联系,至少他说要让对方好看,那至少也是认识对方的。 特别是对方听过叶睛的遭遇一下子就直接联想到了端王,可见得他最近也是听说过了端王的事,不然脑洞不可能就往这方面开。 谢谢叶光复给她脑洞了这么个始乱终弃的故事,现在她就是明着要找端王了,你不帮忙,我就不给你们出头顶这个圣女的名头。 叶光复听后一脸的复杂神情,就差拿着看白痴的眼神来看钟晓欣了,但钟晓欣神色坚定。 看你是要帮其它人藏着端王……还是要个听话的圣女…… 最终叶光复思虑了半天,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晴大人不必伤心,这也只是我的一些猜想,那莫念未必是端王。” “是啊。”钟晓欣低头说道:“我也觉得不是,端王的名声太差了,我不怕告诉寨主,之前我都去那青楼问过了老鸨,老鸨也说过的,在她那里风流快活的人是端王,并非姓莫,也或者是当时莫郎与端王正好相识,被人传差了吧,只是莫郎失踪的,我心里再放不下别的事情,现在一心只盼着找着莫郎,若他心里还有我,就与他做一世的夫妻,若他已经不念着我了,我也要他当面一句话,到时候也好心无牵挂,回叶家振兴金脉。” 叶光复皱起了眉头,听钟晓欣这意思,竟然是不寻着那人便不肯留下的,想发火,转了记起了钟晓欣杀人的心性和手段,又放开了眉头,劝道:“叶家女儿本就该以家族之事为重,儿女情长何必这样记挂。” “但我就是放不下莫郎,所以寨主吩咐莫敢不从,只是还请先让我找到莫郎,再回来为家庭效力。” 叶光复也没想到钟晓欣这样油盐不进,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半晌没营养的话,谁也劝不服谁。不过这样的僵持,明眼人也看得出胜负。叶家等了30年才等到这么一位有仙术的圣女,离了钟晓欣他们玩不转,但“叶睛”要找情郎却不一定非要通过叶家,所以钟晓欣一边表态对家族的忠诚,一边要求离去。 最后到底是叶光复退了一步。 很犹豫的说道:“我倒不好说那位莫念就是端王……不过端王的下落,或许……” 钟晓欣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不论莫郎到底是谁,我只要他亲口对我说一句话。”他知道,叶光复真的知道迟四的下落,并且听他的话中意思,迟四是还活着的。 无论钟晓欣还是叶睛,这种听见情郎消息的神情和激动都是真的。 叶光复才说道:“端王其实于半个月前,就已经被白莲下手绑架了,只不过现在还不为外人所知罢了,虽然这件事不是我们金脉做的,不过到底白莲五脉是一家,别家的机密,我也……” “寨主……”钟晓欣打断了他的话。 “只要寨主让我见一见那人,只要真是莫郎,无论他怎样答复我,我发誓。”钟晓欣并指向天道:“此生此世,不论生死,都随在金光寨寨主左右,如有违誓,叫我永坠魔道……再不复仙途。”反正她现在已经高考志愿改成修魔了,这么说没事吧应该…… 但对于叶光复来说,这誓言够重的。 “晴大人既然有此心,我也不好再隐瞒,其实白莲五脉,除了水脉已经永离教中,甘愿做普通人,我们金脉,今天才找到了晴大人之外,其实三脉,俱都已经选出新一任圣女追补了。” 钟晓欣:“……” 升龙观情报部门一群碧池,人家五脉里面有三脉都有圣女了耶……等救回迟四来,该叫迟四把黑卫首领也让她兼任了才对,她现在已经是蓝卫兼红卫首领,温城这绿卫小首领也在她手里,再兼了黑卫,干掉黄卫齐小道爷,她好像就可以称霸升龙观了耶…… 叶光复还不知道水脉其实也已经有了钟晓欣这位圣女,只不过水脉现在暗面里弃暗投明,改归了升龙观,钟晓欣这护国真仙的身份,现在还被元治帝定位在帝都。叶光复脑洞虽然大,但也没想到,他现在就正在挖人家水脉的墙角。 也幸好元治帝当初坚持要钟晓欣隐了身份,要不然也不能阴差阳错进入到金脉叶家,之前虽然诸多吐槽元治帝,不过这一次钟晓欣要给他点赞。 据叶光复说。 这些年五脉的发展都不在一个路线上。 其中水脉已经被踢出中枢了,要不是因为当初有传言五脉宝藏大多藏于水中,还需要水脉的人来挖,不然其它四脉根本不会带他玩,其实也就是承认他一个身份,没看水脉的圣女,其它人说杀也就杀了。水脉,在白莲的高层眼中,本就是个笑话,现在更是已经彻底变成普通人了。 而其实四脉中,金脉又与其它人不一样,因为金脉一直没有自己的圣女,所以无法以宗教的形式发展势力,就沦落成了为山匪,金脉的理想就是占山为王,招兵买马,打回京城去。 面对这样的雄心,钟晓欣也只能祝福了。 而木土火三脉,三家都觉得祖传手艺还是应该传下去,所以都以宗教发展为主,不过其中火脉当年因为圣女被夺,辛家倒戈,所以如今是庶支在主持工作,十分弱小,便以其它两家为首。 木土两家则又有分歧,不过也就是谁继承,用什么国号的这种小事,因为木土两家则似乎与大晋的宫中有联系,其中木脉打算直接将白莲之血融入到晋皇室中,让白莲的子嗣来继承皇位,再次得到这天下。而土脉则想恢复楚的国号,不过这种小事,在还没有得到皇位的时候,都可以求同存异的忽略掉。 所以现在的白莲五脉,真正有关白莲的事务,是木土两家在主持,而劫持端王,就是这两家做下的。 叶光复表示,钟晓欣若想见端王,就非获得这两家的首肯不可。 605 吊胡萝卜 “那么……”钟晓欣问道:“是否可以请寨主跟这两家说一下,让我见见这位端王呢?” “这个就……”叶光复比较为难的说道:“其实,三日后,木土火三系有一个聚会,会让三位圣女开始初步的比试,开始挑选出来新一任的圣女,金脉的情况之前也告诉过晴大人,我们金脉已经被三家排斥出来很久了,我就算去请求,端王这样的身份,木土两家也不会随便让人见的,所以……若晴大人想见端王,只有一个办法。” “我也参加聚会,在比试中得胜,成为新一任白莲圣女?”钟晓欣问道。 “对的。” “……” 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钟晓欣还有情郎的事吊着叶光复,逼得对方不得不让步拿出端王的情报来,这才多一会啊,就轮到她了。 叶光复这意思太明显,钟晓欣拿到了圣女一职,就什么都好说,木土两系也要服她,听从她,到时她想见谁就见谁。若拿不到圣女一职,那么金脉就会再次被人排斥出白莲教务,到时就算推了她出去,也已经变成了失败的圣女追补,那有跟没有一个样,叶光复还管她是谁啊。 怪不得叶光复之前这么轻易就认下她,只逼了两下就拿出了教中的机密对她讲,这聚会就三天后了…… 叶家这真是……真正的临阵磨枪啊。 钟晓欣也没得选,自然就点头应了。 叶光复自然是大喜,就又拉着钟晓欣,细细的给她讲四脉的能力以及比试的内容。 钟晓欣其实大部分已经听迟四讲过了,不过因为叶光复讲的更详细些,自然多听点也是好的。 叶光复是有心拉扰,各种高帽不要钱的给钟晓欣戴。 钟晓欣也是刻意的顺从,又给叶光复抬轿搭桥的捧着。 两个人宾主相宜,等到钟晓欣回到安排给她的房间时,都快半夜二更天了。 钟晓欣便让紫竹要了洗澡的木桶,又掩了门户,布下了结界,才在桶中滴上了一滴血。 “鲲鹏……好宝宝……你在不在?”钟晓欣唤道。 这是之前钟晓欣和鲲鹏分开时,约定好的,两个人滴血为记,让鲲鹏顺水找来。以前钟晓欣曾说过她若要水遁,需要水遁牌,而且只能两点传送,还得自己收回牌子,鲲鹏还说过很羡慕她有这么漂亮的牌子,因为鲲鹏的水遁术是天生的术法,只要滴过血的、没有设个人结界的水区域,都可以不限数量随时到达,当时钟晓欣很忍耐的才没动手揍它,不过这样一来,钟晓欣就又学了个新的联系方式,鲲鹏不能进别人设过界的区域,不过如果拿着钟晓欣的一滴血,然后钟晓欣设界滴血的区域,就相当于是她的临时个人区域,鲲鹏拿着的那一滴血就是邀请函,这样鲲鹏就可以进了,而钟晓欣滴血时喊它两声,在鲲鹏处的那滴血还可以起到提醒作用,这功能类似于仙界传呼机。 只不过学会这方法后,鲲鹏就长住钟晓欣仙府里了,也没试过,今天钟晓欣拿出来用。 叫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鲲鹏来…… 摔……这死胖子有点谱没? 钟晓欣莫名的伤感了一会,也只能……洗洗睡了。 她现在刚入金光寨,若是半夜里爬墙跑掉,万一被人发现,估计三天后的圣女聚会是别想参加了,其实她若驾水云,速度极快也不一定会有人发现,但问题是钟晓欣在那大婶家杀过百来号人之后,为着紫竹就一直御剑,直到刚刚才发现,水云已经无法使用了。 钟晓欣本来就是想唤出鲲鹏来问问情况的,却没有想到鲲鹏这坑货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出现,莫非是睡成了死狗,没听见她呼唤,说好的宅斗界唯二的小伙伴呢……能不能有点灵犀? 御剑的速度实在让人灰心,没有水云,钟晓欣更不可能一夜里就将三天的路程往返一次,最后还是先睡觉,打算明天早上再去叫鲲鹏一次。 第二天一早,钟晓欣又往水桶里滴血,叫鲲鹏现身,可是鲲鹏还是没有反应…… 莫非是水质不好?没烧开的不卫生? 中午换了全烧开的水还是如此? 莫非是流程不对?不是先滴血再叫名,而应该先叫名再滴血,还是一边叫名一边滴血,还是不该是鲲鹏,要叫全名鲲鹏宝宝?又或者补一声“我是钟晓欣,听到请回话”来帮定位? 结果折腾到了第三晚上,钟晓欣也没能从水桶里将鲲鹏招唤出来,倒是叶光复那边有人来报,说是山下水井里传出怪声,一直有人在井底喊海漫,不知其意,吓得山中妇人都不敢取水了,叶光复怕是妖怪,于是让人来告钟晓欣,想求她出手。 钟晓欣吓得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这不会是死鲲鹏找来了吧,她哪知道对方能从水桶迷路到水井里啊,而且明知道她是有化名的,还敢叫她海漫,这要让金光寨从这个名字顺藤摸瓜到了她的真实真份,她得杀多少人啊……她那魔府中现在都已经是游泳池了,再杀下去,她怕那血水也会多到破体而出啊。 钟晓欣急急忙忙的赶到井里,一听果然是鲲鹏在叫,她也没多想,就跳进了井里。 一看怪不得鲲鹏不出来,那水井虽然连着水脉,不过井口和井身都不过一米,鲲鹏的鱼型太胖,进不来,也只能水脉里喊她了,要不是对方也熟悉以水传音术,只怕井上还听不见呢。 钟晓欣见了鲲鹏,第一开口就是抱怨。 “你这迷路也太夸张了吧,跟我房里那水桶差了半个山头呢,而且你这传呼术,反应也太迟钝了,我到达的当天晚上就叫你来着,你今天才来。”中国移动要是也这样的信号服务,她早投诉死对方了,这也就是鲲鹏吧,她除了抱怨也没有别的办法。“再说了,你明知道我如今叫叶晴,还乱喊,让人顺着海漫的名字查出我来,我死了算不算你的因果?” 606 仙魔不两立 钟晓欣说完了就想讲点正事,没想到鲲鹏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是知道你现在改了个名字,不过你那名字与我主人同名,我怎么敢直呼其名,也只能叫你的原名了,还有……海漫,不是我迷路了,也不是你的传呼反应慢,而是我发现,我就算有你的血,还是进不到你的结界中,海漫,你的仙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钟晓欣:“……” 她本来还想就着那个“叶晴”的同名好好问清楚呢,鲲鹏的主人不会是当初跟她错位的那位姐姐吧,不过鲲鹏这话题一转,到了她的仙术上,钟晓欣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比起跟个还不知道窝在哪里空间里宅斗的姐姐……的宠物叙旧,肯定还是她的仙术比较重要啊。 “是这样……我的水云没法用了,这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钟晓欣皱着眉头说道。水剑和水镜都还正常,可是只有水云没法用了,这可是她最常用最拿手的技能之一,这两天怎么也没法启动。 这也是她这两天频繁招唤鲲鹏的原因,她总共就三个系统技能,竟然就其妙的少了一个,系统里水云梯的技能还是亮的,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个……”鲲鹏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算了,我们来谈正事吧,你找我什么事……” “……”你妹啊,这就是再正没有过的正事了。 ……………………………………………………………… 事实证明,鲲鹏真的是宝宝,钟晓欣没有经验的事情,它也是经验不足。 钟晓欣明明系统显示技能点亮,就是没法用了,鲲鹏表示不理解,就跟它不明白为什么钟晓欣非要用水遁牌才能往返于两个区域一样。 鲲鹏出生的修仙界,所有的人都有天生的血脉技能,纯水灵根更是如此,天生就可以滴血往返于自由区域,而且每个人从师门或家族修习到的技能,都可以无限使用,比如水结界,鲲鹏还没有听说过谁离了水就布不出结界来。更没听说过还有人会用不出自己的招式,它倒听说过人已经没有以前的记忆,可是还是凭本能使用技能的事。 总之钟晓欣这么悲催的修仙者它是第一次见,当然啦,不否认钟晓欣的天资是很好的,光是她修行的速度,以及系统给的那一大池子真水,就足够让修仙界的水系修士们羡慕死,鲲鹏之前天天在里面游泳,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土豪,但是钟晓欣的体质之弱也是闻所未闻,其技能使用的限定更是让人想都想不到。 钟晓欣的情况,鲲鹏解释不了,勉强说的话只能是先天过人,后天不足。 不过鲲鹏这样说,钟晓欣倒有点理解了。 悲催的她,其实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她天资好,是因为魂魄绑定了修仙系统,但是她现在使用的身体,却是完完全全的宅斗娇小姐的体质,而且比一般人还弱,是那种生个孩子注定难产死的弱法。 所以哪怕她都修到金仙了,也没见铜皮铁骨的转职tm,也只是耳聪目明,五感较其它人强些,余下的什么护体金身啊,凌空飞行啊,全是仗着系统。也就是说,系统可以给她逆天的天资,却没法改变她宅斗的体质,讲真,本来人家配的就是那边修仙界里的天生仙体,所以体质这种事不归系统管,她还真不能怨谁。 想清楚了,钟晓欣就隐隐有些担心,也知道水云梯不能用的情况,是不是跟她杀人过多,魔府中那一池子血水有关?不过好在水剑和水镜都还能用,并且之后听叶光复讲,圣女选拨也是点到为止,用不着弄出人命来。 本来她见着鲲鹏想先弄清楚技能的事,既然鲲鹏说不清楚,那就连是聊正事吧。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两天我们分开之后,温城好些了吗?他怎么样了?” “哦,你说的是他。”鲲鹏点了点头道:“不知道啊。估计还活着……吧?” “不知……”大哥……大叔……大爷……你到底还能有点什么用处?人交给了你看管,是死是活你都不知道? 钟晓欣要不是打不过鲲鹏,真心想揍它,特别是这两天入魔之后,起的这杀意是怎么回事?可以杀吗?之后是红烧还是清蒸还是酸菜? 鲲鹏被钟晓欣瞪的有点发虚,小声解释道:“真的不知道啊,你把他交给我之后,我当天就带着他去到了那村中的河中,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几拨搜查的人,他说可能是你们升龙观的人,我记得你的话,谁来也不理,也不敢让他露头,就这样呆到了晚上,收到了你的邀请,然后我就想来,可是试了很多次,就是进不来你的结界里,我没有办法,只能按着你呼叫的方向,定位别处,没想到走的远了,然后你再呼叫我,我又重新定位,一直到了今天早上,才定位到这最近的地方,试着叫你。所以我其实从前天晚上就没再看到过他,不过这里我来过一次,刚刚见面时也滴了血,以后就方便了,不然我一会回河中结界看看,再过来给你个信?” 原本鲲鹏才是迷路的行家……而且这事好像还真怪她?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个不急,我就随便问问,总之你这两天还是跟在我的身边,我有事求你。” “……”不急你还问。 不过鲲鹏宝宝一向的好说话,点头道:“什么事啊。” “具体什么事还不知道,不过你先进来内府中吧,我们回去聊。”现在在井底下这么个聊法也不好,刚才她一着急就跳下来了,也不知道井上面会不会以后她想不开,把鲲鹏带回屋,让身体睡着自动修炼,她分出元神来进内府里,聊到明天都无所谓。 “哦哦哦哦……好吧。”鲲鹏宝宝很开心,比起凡水,当然是钟晓欣仙府里的真水要有助于修炼。 钟晓欣也没多想,照例将人收到内府中。 然后…… 钟晓欣吐了一口血…… 又将鲲鹏给扔了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升级而吐血,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收鲲鹏进内府的一瞬间,体内如同火烧一样的剧痛。 被扔出来的鲲鹏宝宝也好不到哪里去。“嗷嗷”的哭的好惨,听着它这哭声,还真是第一次有感觉,它还是个宝宝呢。 “怎么回事,好痛好痛啊,宝宝要主人吹吹,宝宝要主人的吹吹痛痛飞走嘛……哇啊。” 钟晓欣神色复杂的看了鲲鹏一眼。 她很久没有收到系统提示了。 这一次却收到了血字提示。 【仙魔不两立】 607 认识的妹子 上一次收到血字提示还是钟晓欣第一次杀人时。 系统给出的是【修仙修魔】的血字,提示钟晓欣杀人过多会坠入修魔之道,那之后钟晓欣就不敢乱杀人了,着意攒功德值,没想到这一次出行一口气杀满百人,连系统赠送的真水都变成血水了。 鲲鹏修的是天道,又是天生的仙体,仙人们打来打去的杀个把人只算因果。 钟晓欣却是凡人之躯,宅斗界之上,没有天道,她的命数也算不到因果,所以修仙系统便将这杀人之数算成了固果,钟晓欣救人时,攒的是功德值,修的便是天道,她杀的人时,攒的是人命,修的便是魔道,如今她杀的人胜过了救的人,便判定她入魔。 她修仙道时,同为仙修的鲲鹏宝宝自然可以入仙府休息,如今她入了魔道,那么鲲鹏宝宝再进魔府,就是互相伤害了。 钟晓欣又感觉到熟悉的杀意了…… 特么的有没有办法把修仙系统拖出来揍一顿,这么正值的系统是想把使用者发展成圣人吗?以前只觉得这系统妈癌,现在她觉得是给自己找了个班主任啊,表现不好扣小红花不发毕业证的那种…… 这样一来,鲲鹏就无法入驻仙府了,之前叶光复教给她的应变之法,又得改了。 感觉她自打出了京是事事不顺啊,虽然这塑境有助于成长,可是逆成这样她好不习惯啊,果然她命里缺宅斗吗?感觉之前跟钟2玩各种小手段还安心些呢。 钟晓欣叹了口气,也只能告诉鲲鹏:“我如今的状态好像有点入魔,你暂时是进不了内府了,就先住在这里吧,温城那边别叫他死了就行,总之外面太危险,他要是吃够了鱼你也可以给他点虾号,就是别放他出去。我先走了。” “你等等,你现在入魔了,那以前的石头怎么样了?新的石头怎么样了?”鲲鹏着急的问道。 钟晓欣出京前,带着水系的圣石,又将火系圣石从卫皇后那里要了来,都放在仙府中,如今变了魔府,石头倒不受影响,至于新的圣石…… “我明天就要参选新一任白莲圣女,若这圣石真的是圣女侯补的身份凭证,估计姓叶的会将石头交给我吧,对了,我叫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没有?” “早备好了,幸好当年小柔给我投过不少,我也舍不得吃,你用这个做什么?”鲲鹏递出一块白色的水晶,它手里收藏了一些,但都有棱有角的,当日在村中分手时,钟晓欣特意吩咐过给她找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磨成圆形。 “当年是做假了。”钟晓欣翻着白眼说完,回到了井上,安抚完一众打算用木桶打捞她的寨民之后,晚上钟晓欣迎来了叶光复的来访。 “听说……你除了续肢之术,水性也很好?”叶光复有些神色复杂的看向钟晓欣。 钟晓欣很谦虚的笑道:“不过是些水中呼吸行走的小法术罢了,有什么难的?”那才是老娘的老本行好吧。 叶光复闻言神色更复杂了,沉吟了半晌才又说道:“那么五脉之术,你除了金水之术,还会别的吗?” 钟晓欣装傻道:“五脉各有异术,我并不会其它的,若要做假或许也做得到一二,但这样不太好吧。” 叶光复大惊道:“你真的会……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没问啊。”钟晓欣拿鲲鹏的经典台词来堵他。 之前叶光复只简单说了说五脉异术,重点是教了她些应对之法,她要一张嘴将事都抖出来,固然显得她很能,但叶光复会不会起疑?所以钟晓欣打算一样一样的小露身手,引着叶光复来问,果然她今天下井,叶光复就注意到她会水脉之术了。 但因为水脉没有了圣女人选,所以其实她会水脉异术也并不重要,叶光复又重点问了问木脉异术,得知钟晓欣也能做到一二时,叶光复就显得有些兴奋,也同时有些深沉。 缓缓说道:“明天本定好了就是木脉与火脉的比试,其实以这两脉的强弱,木脉会胜出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们此时还不知道我们金脉也参加选拨,本来还想着先等木脉胜出,再以五行相克来胜她,既然你也会木脉和火脉的法术,就不如真刀真枪的同她们比一场。你需要什么尽管同我说,明天一定要出奇不意的拿下首胜。” 钟晓欣听叶光复已经有了新的安排,自然也是点头应下了。 然后叶光复想了想才说道:“之前也对你说过了,每位圣女都有圣石做身份象征,不过如今别脉的圣石都丢失了,所以如今圣女只比拼能力,不再以圣石为凭了,这圣石虽然本该是给你,不过放在我这里也更安全些,不然你身为圣女,很容易被其它人针对,这样的安排想来你不会有异议吧。” 钟晓欣点头道:“没有。” 对于钟晓欣以仙人之尊,如此听教听话,叶光复也是非常满意的,最后又暗示了几句端王就在木系手中,让钟晓欣一定要胜出的话,才离开的。 前面三十年,金脉没有圣女,只有圣石,可以说是证明身份的唯一之物了,钟晓欣早就知道叶光复不会将圣石轻易交给她,不过根本不要紧,明天大比之前,被她摸到圣石,她自然就能够用假水晶将它换出来。 第二天就这样如约而至。 金光寨上下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跟自己结婚一样,抬头走路都带风。 原来是之前约定,圣女大比,不允许在自己的地盘上进行,因为大家心里其实都清楚这异能是假的障眼法,如果在自己的地盘上比拼,当然就更容易做假,所以圣女们比拼,都是另选空地,那就看谁的术法学的好了。 只不过如今世道变了,白莲教明面上成了邪教,这安全的地方就难找,又因为金脉一直没有圣女,寨子又不被官府看在眼里,所以干脆就被其它几脉定成了固定大比的场所,对此,金脉叶家的人忍气很久了,如今横空出世一个钟晓欣,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当木脉和火脉的圣女到达之后,叶光复带着钟晓欣大摇大摆的也进入了早收拾妥当的大比厅。 面对着木脉和火脉的长老对他们的喝斥,叶光复嘴角忍不住的飞扬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金脉昨天刚刚不小心找到了失散以久的族人,正巧便符合圣女的要求,所以赶日不如撞日,便在今天带来给诸位长老过目了。” 然后叫钟晓欣道:“晴儿,你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几位长老和两位圣女……” 这是之前两个便商量好的台词,叶光复故意以这样居高临下的称呼叫钟晓欣,也不过是想在人前显摆他的身份和对圣女的指挥权,钟晓欣如今还用的着他,也乐得捧着他。 按他说的朝着长老和圣女们微笑后,钟晓欣使劲让自己忍住,崩着别叫出声来。 特么的介绍毛线了…… 两个妹子她原来全认识啊。 609 相认 叶光复脸色难看的说道:“火长老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这位圣女是可以让圣石显化的,不知道贵脉的圣女是否也有圣石。”言下之意,有圣石就是圣女。 那火脉的长老则阴阴的笑道:“我们的圣女没有圣石,不过拖老弟的福,当年也是显化过的,比起金圣女,有圣石没有命来要好的多。” 叶光复脸色大变,恨道:“我脉的大变活人和人体切割可从来没有说过一定要圣女本人来做。” “好啦好啦,白莲五脉是一家,一家人何必吵成这样呢,火脉也好,金脉也好,自然是谁的能力最强,便能登上圣女之位了,总比让外人占了便宜来的好吧。”木脉的长老打着圆场,火脉的长老看着还是阴阴的,倒不说话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钟晓欣觉得这话里怎么有话呢,好像说她只要有本事,也能做圣女一样,之前叶光复还说木土一家,火派跟班,他们金系想出头得暴力碾压呢。 “孙长老的意思是?”叶光复问道。 “大家也知道,宫中的形势如今一片大好,太子也活不得久了,我们白莲要出头也是指日可待的,可是偏有人不这样的想,如今更是将一脉圣女之位让于外人,这江山也好,还是白莲的圣女之位也好,我们脉里争抢总是自己的事,年轻人有能力,总不是坏事,不能让外人来掺合啊。” 木脉的长老说道着,这样一来大家都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钟晓欣看着叶光复,叶光复却不看她,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那木脉的长老年纪不大,倒长的和和气气的,专门圆场的性子,又开口道:“只是那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说句真话,我们这木系的无中生有虽然是祖传的招术,可是真过起招来,只怕比不得人家,金脉多少年没有圣女了,如今出了这样一位有前途的侯补,我们自然是高兴的。” 叶光复听着激动起来,这意思,竟然是只要钟晓欣压得过那人,木脉就愿意拱金脉上位。 “两位长老,不如让睛儿带圣女们四处走走,彼此多些相处,也熟悉些,我们也坐下来,好好商谈商谈?”叶光复说道。 他是尽地主之谊,问题是钟晓欣可没逛过他们这山寨,只是机会难得,钟晓欣便邀请梅表小姐和钟10:“两位姐妹,不如一起去逛逛……山脚?”那里有井,有水好聊天。 以梅表小姐的画风,根本没理会她,钟10则被什么惊到了似的,眼泪汪汪的说不出话来,一阵沉默,钟晓欣自己都尴尬时,梅表小姐才突然说道:“你很厉害,还会变些什么,找个空地,变给我看。”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这就是同意单独聊天了,钟晓欣看了一眼钟10,似乎梅表小姐的决定给了她前进的方向,也鼓起了勇气似的点了点头,看她这样子就可知平日里这两系相处是什么画风,火系还真是处处跟着木系走啊。 钟晓欣哪知道这寨中有什么景致,拉了队伍直奔山脚下的水井,到了水井边,三个心知以钟晓欣的能力,要在这里详谈最安全,钟晓欣本来出来也没带紫竹,梅表小姐也将侍女遣退,倒是钟10的侍女十分忠诚,不肯离开,还说井边没有栏杆,怕钟10出危险,管的宽啊。 钟晓欣本想跟她们一个一个单独聊天,不过看侍女拒绝放人,钟10眼中有慌乱之色,看钟晓欣的眼神中有哀求之意,她想钟晓欣帮她打发掉侍女,而梅表小姐也并没有表示想单独聊天,钟晓欣想了想,便笑着对那侍女说道:“有我在这里,还会伤到你的圣女不成?出了事,只管来问我。” 那侍女倒也十分硬气:“我们圣女出了事,只怕木脉圣女欢喜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有空来受我的质问。” 哟嗬,有骨气,姐姐这两天就喜欢你这种重口味。 钟晓欣轻描淡写的挥手,将这侍女的脖子就抹了,对着钟10身边另几个人说道:“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顶撞我,我现在非要带你们圣女去井边玩,而且偏不许你们跟着,你们还有谁不愿意的?” 几个侍女都吓得摇头,谁想到钟晓欣看着这么温柔的人,说杀就杀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钟10更是好似吓的腿软,硬硬的撑着一般,低着头跟在钟晓欣的身后,全身都打颤。 等待到了井边,钟晓欣以水之力布下了声控、防御、迟缓、凝聚等好几个结界,还放了个不会透出影像的遮幕,确保不会有人听到她们的谈话了,才开口问道:“你们……认得?” 不是认没认出她,是梅表小姐和钟10是否彼此认识,按理说两个人于钟家该见过几次,可是钟晓欣也拿不定主意,梅表小姐之前那高傲风和钟10这种小透明,是不是相识? “怎么不认得,跟着2表妹游玩时,也见过几次,只是想不到会在这里相遇罢了。”梅表小姐叹气道。“说来也多亏了10妹妹,要不然我这条命只怕也活不到今天。” 她这样说着,钟10倒摇着头:“是梅姐姐帮我太多,我……我每天都活的心惊胆颤,要不是梅姐姐帮我出的主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钟晓欣一头的雾水,看这两个人不但是相识,而且有点那个相依为命的感觉。 离了人前,梅表小姐那高冷到完全不说话的人设也变了,钟10那哭包的样子也变了,只是依然眼中有泪,红着眼圈说道:“大姐姐,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了你……你……你总不会也是被她们抓来的吧,你是个有本事的,你想办法救救我们吧。” “所以说,能不能先把前因后果说说……我也得知道该怎么救啊?”钟晓欣问道。 梅表小姐与钟10对视了一眼,其实她们也不知道想钟晓欣怎么救她们,更不知道以她们的身份离了这里又该去到哪里,但总归不论哪里,也比她们现在的处境要好得多。 610 钟10的经历 就像钟10说的,两个人都是被抓来的。 钟10就比较简单了。当初钟家那空招,说是送钟9和钟10去庄子上,途中升龙观用一个女弟子换上了钟9,之后两个人都被火烧死了。 而按着钟10的说法,被烧死的那个其实是当夜袭击庄子的人带去的替身,因为钟9当初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些似是而非的预言,所以对方早就安排好了替身。本来他们确实是错认了那装成钟9的坤道弟子,但那女弟子武功不弱,为保护钟10奋起反击,反而被杀了,这些人便将钟10当作了钟9,以为那女弟子是升龙观派来的保护之人,将钟10两个都带了出来,躲躲藏藏的捻转来到了江南,那之后便一直生活在火脉的基地里,学习火脉一些异术,像那种用指头搓出火来的还算是好些,至少可以学会,而对方要求着钟10不停的做出预言,这就不是钟10能搞定的范围内了。 因为着一开始刚被带出来,钟10惊怕之下生过一场大病,在这些人的心里留下了虚弱不堪的印象,所以那之后钟10这小姑娘为着自我保护,就日日装一副胆小受惊的样子,对方要她说预言,她就说些似有可无的事情,一旦逼得紧了,她便能够装成受惊生病,这样一来,火脉虽然指望着要她的预言来振兴本脉,但因为她这样的心性和体质,又不敢逼迫,也放弃了让她争夺圣女之位。 也怪不得钟10原来挺机灵的一个小姑娘,如今一副兔子的样子,原来是为着自保而装的…… 钟晓欣听完了钏10的话,也就明白了这小姑娘的处境有多么艰难,被人误认,若是发现就又要再死一次,而若想不被发现,就得一言有预言现世,偏她本身是个正常人,根本不会这些东西,也难为她是怎么骗过了白莲,度过的这两个月的…… 似乎看懂了钟晓欣的眼神,钟10也是眼圈一红,说道:“这都……多亏了大姐姐和梅姐姐” 对方将钟10带入了白莲之后,便一直要她要预言,而钟10又哪里能够预知什么国家大事呢,她庶房庶出的小姑娘,才11岁,平日里连院门都少出,她能够知道的了不起的人物,就是济安侯府的祖父祖母和父亲了。 对方逼她,她也是怕极了,突然就想起了钟晓欣这位前两天刚被升龙观认作了弟子的姐姐,便脱口而出,钟晓欣以后是要修道成仙的,在小姑娘的心里,国师的弟子,当然就是要做仙人的了。 好在预言这种事,本来就是说的以后,而且预言的越是大事,越虚无飘渺,有了她这句话,白莲的人暗中观察,发现钟晓欣真的是自打进了升龙观,就开了挂一样的平步青云,特别是紧接着出了太子中毒事件和祈福大典,统共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钟晓欣的真仙身份都受国家认可了。 这是钟10小姑娘人生历史上最成功的一次预言,那之后,虽然火脉对她也算不上多好,但至少她的身份上再没有问题了。钟10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那之后她又同梅表小姐重逢,对方与她同病相连,有的时候借着切磋之名,便会悄悄同她说一些京中的人事,特别是谁家与谁曾暗里相亲,这种闺秀们间的小秘密,除了当事人家,外人是不得而知的,而一旦开始相亲的人家,若不是有大的变动,也少有取消婚约的,所以钟10从梅表小姐那里得了消息,偶尔说下几桩婚事,大多都能中了。外人看着,可能是木脉的圣女欺负她,但其实梅表小姐也帮过她不少。 恰好钟9也是因为预言的异能,让升龙观决定隐瞒她的存在,给她抹掉了钟家女儿的身份,于是钟10便顶了钟9的身份,一直在白莲里生活。 这样一来,倒是顺理成章的,不过只有一点…… 钟晓欣问道:“她们难道没有验你的血?” 白莲一向有圣石验血之法,而贵血更是白莲圣女的标配,钟晓欣借叶睛之名混入金光寨第一步就是被验血,何以钟10能够逃过这一关呢?总不会她也是贵血吧? 钟10摇着头道:“没有的……以前抓我离开的人,也曾说过我为我验血,一直带我住在京中一个巷子里等个什么东西,然而后来因为京中太子中毒之事,人心慌慌,便提前带我离开了,那之后回到了江南,火脉也曾派人来金光寨商借此物,只是一直没有借到,并未有人为我验过血,大姐姐,这验血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能验出什么来呢?” “你没有被验过血?”梅表小姐皱眉道:“我倒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这又怎么可能?白莲圣女的侯选人必是贵血,何以你没有验过血,对方就敢给你圣女的身份呢?我们……我们姐妹都是小时候就验过的血统,我……姐妹里只有我一个人……那时只当是什么家族的仪式,并不知道是事关白莲,所以才能逃过这样的一劫。” “我估计……”钟晓欣接口说道:“只怕10妹妹被抓出来时,抓她的人手上并没有圣石,所以火脉本来想留她在京中,从一个人的手中借来石头验完血再带走,却正好碰上了事,那个人轻易不敢再与人联系,火脉等不到石头,又因为太子中毒一事,白莲受到严查,发现京中不宜久留,便来不及验血就带了走了……事后想借金脉的圣石,可是五脉的圣石本来就一个样子,最多是大小不同,金脉很担心一旦借出,就再也要不回来这能证明他们身份的唯一凭证,又因为一个多月后,我被封真仙,10妹妹的预言也就算是成了真,火脉没有渠道拿到石头,自然也就只能先认可她的圣女身份了。” 就像金脉对待钟晓欣的状态一样,不管怎么说,有这个一个人,总比没有要好。 梅表小姐听着钟晓欣意有所指的话,皱眉说道:“你说的一个人是指谁?” 钟晓欣看向她道:“这自然就是我想问你的事情?她是谁?” 611 梅小姐的经历 梅小姐被钟晓欣这样一问,先是愣了愣,又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眼中却是带着恨意,然而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钟晓欣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拧着眉头说道:“怎么可能?你不会是故意包庇她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亲戚关系,但想来,以你们白家同她的关系,该是有所联系才是。” 梅表小姐脸上的表情淡下来,又变回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眼神却深沉的发暗,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明白你是在指谁,我也晓得白莲在宫中一定有内应,而且还不是普通人,极可能是生了皇子,以后有机会问鼎那个位置的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也说了,以白家的情况处境,我恨她还来不及,更不可能庇护她,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木脉从来不让我接触教中的任何事,我每天所能做的就是练习异能……或者说这样的假象,我……真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梅表小姐说着,就将自己的一双手伸到钟晓欣的面前,钟晓欣吓了一跳,以前梅表小姐也是名符其实的大家闺秀,一双柔荑白皙纤细,而如今梅表小姐一双手枯瘦暗黄不说,上面还满布伤痕。 “这……这都怪我……”钟10的眼圈一红,又哭开了,钟晓欣隐约的看到了当年的苦菊,说两句话不哭一回就不舒服啊,估计她这角色演得多了,多少也有些融入性了。 梅表小姐的经历就更简单了,因为大半其实钟晓欣已经知道了。 白家被骗了,全家人以为是走上了通路,其实被人做成了绝路,当时在白家秘道里发现被闷死的人里,白家失踪的人几乎全有了,就少了两个人,梅表小姐和白七。 梅表小姐告诉钟晓欣,那是因为两个人在小的时候,都曾验过血,当时孩子们也都小,以为祖父哄着她们玩游戏,那会变色的石头也很有意思,小孩子嘛,痛的那一下是真痛,可是很快也就忘了。 白家出事后,梅表小姐被顺义伯招去,才知道自己家里还有这样的秘密,更是白家长常有一条秘道与外面相通,来通风报信的人,就是顺着这条密道进入,白七与梅表小姐,也是送走了白家诸人进了这条秘道后,跟着那人从另一条秘道走的。 当时与她们说的,是想她们两个人年纪轻,能将追兵的目标引开,这都是为了救白家全家。 梅表小姐与白七想想,一个因为落水生不出孩子来,一个被赐婚了婚前失贞的小妾,可以说两个人做为家族联姻的棋子都已经没有用了,所以两个人报着为家族牺牲的目的,却没有想到反而是她们不受注目的逃了出来,等着左等右等看不到白家其它人,木脉的人又对此事言语焉不详时,聪明如梅表小姐,也就猜出来了。 只不过那时她和白七能够活着,所依仗的也不过是身有贵血,白莲教将贵血看的那么重,贵血即是楚王室的皇室之血,又是白莲圣女之血,从来都只有拥有足够深厚贵血的女子,才能拥有最强的异能。 白七来此之后,就被白莲安排着与多位贵血的女子房事,为的就是生下孩子,彻底成了木脉生育贵血的工具,其实木脉也有别的贵血女儿,只不过梅表小姐因为曾被诊断不能生孩子,所以便成了木脉重点培养的圣女人选,省得另选圣女浪费了生育人才,五脉的异能中,唯有木脉的无中生有,是可以凭借着个人的努力自学成才的,所以梅表小姐之前曾帮过钟10几次,借京中闺秀的婚事做真了预言,钟10投桃报李,因她姨娘出身民间,便对梅表小姐说她曾听说过的一些小偷练手的法门,于是梅表小姐为着自己与哥哥的性命,又要做为木脉圣女的能力为了压过火脉,自然也就要苦练魔术的手速,看她的手,估计是油锅里捞钱都没少练。 钟晓欣看着她一双手,倒也相信她在木脉过的也并不好了,对方需要的只是圣女能够显化奇迹,聚拢人心,具体的教务很明显都是长老等实权人物在负责,所谓圣女,说白了也就是些傀儡罢了。 只不过…… “那当初带你们逃走的人,你也不认识是哪处势力?”钟晓欣问道。 “我自然认识。”梅表小姐说道:“否则又怎么可能一时相信了她,说起这个人来,或许你也认识,便是姑姑身边的一个姓孟的婆子。” 钟晓欣也就知道是谁了。 这婆子一直给白氏当陪房,在白家的陪嫁庄子上处理些别人不好沾手的事,当初钟9身边的郎月就是她处置的,她婆子的本事,能够在升龙观查人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将郎月由白家安排到杏树宅,如今想来,白家那些密道功不可没。 后来钟家会水的婆子也曾在找过她后失踪,却是被她安排到了萧家别院去下水探宝。 听她的样貌,若没有猜错,连着当初找过韩道士那个婆子也是她。实在是白莲教资深人士,然而这婆子理论上是白家的人,所以梅表小姐猜不到宫中那人,倒也是正常。 “那么之后呢,你在木脉,也没有听到一点风声?”钟晓欣说道。 “没有,不但没有风声,甚至我猜,只怕连木脉的长老,也并不太清楚那个人是谁?”梅表小姐说道。“因为以前的木脉,也比不得金脉好到哪里去,没有圣女与圣石,甚至比金脉还不如,我听长老曾抱怨过我,说是如今多事之秋,想联系宫里都寸步难行,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钟晓欣想了想说道:“这说明了,江南木脉想联系京中的白莲,也是要通过白家……” 不然江南木脉不会因为白家倒了,就联系不到自己亲手扶植起来的细作,不会抱怨已经为了他们被灭族的白家遗孤,更不会存在连个圣石都拿不到手中,新的圣女至今未验血的情况了。也就是说,京中藏在宫里的那个人,不是木脉自己扶值起来的,而是她手中本就有圣石,通过白家主动联系了江南木脉,想将这一支的力量化为已用,如今事发,对方抛弃掉了白家,反倒无人知其所踪,更为安全了,要不然木脉也用不着几个被确定过的贵血人选挺而走险,留下了梅表小姐与白七。 “藏的可真够深的啊……”钟晓欣感叹道。这样的能力和心性,若人真藏在生过皇子的几位妃子中,那必然也不是轻易暴露行藏之人,之前钟晓欣怀疑过贤妃与梅妃,如今想想,单以生过皇子来说,皇四子的生母魏嫔、皇七子的生母李嫔和皇八子的生母洪嫔,其实年龄也都勉强可算在上一代的圣女之内,并且三人的身份更低,反而不像贤妃和梅妃一样,出生世家,祖上几代都明白清楚,也很可疑啊…… 钟晓欣分析的脑袋都有点痛,她是真的对这种事不在行,可以的话真想快点把四哥找出来,这种杂事扔他最好。 是了……她四哥呢? 如果连叶光复这种以前混白莲外圈的人都能知道端王的消息,梅表小姐好说也是正而八经的圣女,没可能不知道啊。 612 干掉小婊砸 梅表小姐说不知道京中的幕后黑手是谁,能确实的一定是一位生过皇子的后宫妃子。 钟晓欣暂时信她。 因为钟晓欣其实也不太在意那位后宫黑手,翻了天不过是太子死掉,皇位换人罢了。 她以前心性柔和,自然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就要保着太子的性命,如今她都被官府追的四处逃窜了,谁又知道京中是个什么情况,钟晓欣现在能做的最紧要的事,就是先将迟四救出来。 她问梅表小姐,梅表小姐还真就知道。 只是悠悠的看着她,问道:“你真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么,你觉得我护国真仙当够了,来这玩啊? 看着钟晓欣执意要问,梅表小姐也不再瞒她,只是先问她:“刚才我也同你说了,七哥来到这里之后,木脉为了多生贵血的孩子,安排了很多的家族中曾有贵血血统的女孩子同他房事……父母双方都是贵血,这样确保生下来贵血的孩子,就会是木脉以后的力量,那你觉得端王做为贵血之人,在土脉又会有什么待遇?” “啊……可是……木土两脉不是没有……”钟晓欣闭嘴了。木土两脉没有圣石不假,可是她曾给迟四验过血,那宫中之人只要稍加分析就会知道迟四也是贵血之人,所以土脉看着木脉找一群男男女女的拼命生孩子……自然也会效仿了,更何况迟四的血统可比白七要贵重的多,如果迟四真的能跟土脉的女子生下孩子,那么就是双重保险,就算宫女的内应失败,端王一脉做为嫡支,也还有一争之力。他们在这江南之地新立一个傀儡皇帝也是好事。 说实话,对于这个消息,钟晓欣心情复杂。 迟四因为这样而能够保住性命,听起来过的还不错,她也算放心了,可是吧……果然还是得分手啊……只不过…… “……”我四哥不能生孩子这事,我说呢还是不说呢……不对,不是说侍妾里已经有一个怀孕了的? “所以,我四哥现在就是在土脉里陪女人生孩子……”能不能别这么埋汰人,她四哥的名声已经很不好听呢,你们还提供机会给落到实处,问过她做未婚妻的感想没有? “既使如此,你还要见他?”梅表小姐眯着眼问道。 “要的啊。”钟晓欣觉得莫名其妙。她不只是要见,她最主要是要救啊。 梅表小姐和钟10没有生命安全,只是被人逼着练习异能,被虐待,都会想要她救她们。 她四哥被人逼着……快****了,不一样等着人来救吗? 她四哥主动睡女人是一回事,被人逼着睡,那是另一回事啊。 两者有什么区别?作不成情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梅表小姐叹了口气说道:“端王真的很幸运,选了你做他的未婚妻,只是你想救她,不是这么简单的……你和七哥……真的很可惜。” “……”她和白七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好吧,当初曾有过一点议亲的迹象也不过是白七一厢情愿。“怎么样个不简单?”钟晓欣问道。 梅表小姐答她。 “你听说过情盅吗?他中了盅,如今一颗心都系在土脉那位新圣女身上,痴情的很,当初他来白莲,就并不是被绑来的,而是自愿跟随,如今你要带他走,只怕他也是是并不愿意跟你走的。” 钟晓欣:“……” 这一次真的是大惊了。 情盅如果就是韩柔曾用过的那种情毒,那么她是知道的,可是按鲲鹏的说法,那是异虫所制,份量极少,百年前小柔用过一些,后来假福秀对太子用过一些,钟晓欣以为这极少的份量怎么用也该用完了吧…… 她听韩家兄弟讲述当夜事发的情况,听说因为内应,全船都被下了迷药,只一个值夜的兄弟醒了被扔下船,自然就觉得迟四也该是迷药发作,被人抬走了。 但如果真的是情盅发作,使得迟四变心,自愿跟随那女子走的,那她还真没有自信能救回人来,别的不说,迟四若跟她走,她当然可以见面的瞬间抢了人就跑,可是迟四若不跟她走,她还敢把迟四带在剑上放在背后吗?凭迟四的本事一秒捅她三十剑都是少的。 又或者凭真爱挽回他的心吗?她和迟四好像更多是心心相印、惺惺相惜的感觉,真说生离死别的爱,总还差着点。何况若是情毒发作,那看太子就知道了,明知道假福秀是什么身份,该发作时也是照样魂牵梦绕,想起来就吐血,好像跟感情也没什么关系,完全是毒瘾发作那状态嘛。 钟晓欣真是没招没招的,她四哥这姻缘路也太惨了点,以后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她会为他点蜡的…… “就算如此,我也还是想救他。”或者说钟晓欣是这世上唯一能救他的人了,见面了二话不说先放倒再抹脖子……不是,抹手腕然后真水析毒……等下,她现在那一池子的血水能析毒吗?不会是加重中毒情况吧…… 钟晓换纠结的脸上表情都有点维持不住了,不过要救迟四的心意稳稳的没有变化。 梅表小姐就叹了口气道:“那么,你就先同钟妹妹定下比试吧。原本下一场比斗,定的就是她同土脉那位圣女,去到木脉的地盘上比斗,如今临时加上了你,你们先定下比斗,按着不能在自己地盘上的进行的规矩,一定会是你与她先去土脉,这样以钟妹妹对外的形象,只要让她因为输给了你而大病一场,你就可以借故在土脉的地盘上多留几天,这样也就有了机会见到端王,之后就看你的本事了。” 好主意和好办法。 三个人再就着有些事情通过了气,那彼此回去了。 叶光复与木脉的两位长老也相谈甚观,这又三更半夜的就跑来找钟晓欣了,钟晓欣就不明白了,身边的男人们怎么都喜欢这个点来找她聊人生,莫非她人见人夜的设定是跟她有奸夫的背景绑定在一起的?一个两个的都不给她留点清白啊。 不过两个人一开聊,钟晓欣就明白错怪人家了,叶光复非得半夜三更的来,还真就是有不能让人知道的正事。 “睛大人。”叶光复不在人前的时候,还是很注意用尊称的,“如今拖睛大人的福,我们金木火三派已经达成了协议,共举睛大人上位成为新一任的圣女了。” “啊,那个就……太好了,既然这样,我可以见见那位端王了吗?”虽然内定不太好,但她喜欢,讲真,跟那两位妹子也没什么好比的,同木脉还能比比谁无有生有的花束比较多,跟钟10比什么呢?谁家的鸡下的蛋多。 “这自然是不行的。之前也说过了,端王之事,是别的脉下的手,不过却并不是木火两脉,而是土脉,土脉这一代的圣女,有些特殊,本来土脉的异能该是穿墙术,不过这位圣女出身苗疆,却是使毒的行家,只因初代圣女也是出身苗疆,所以土脉虽然不会穿墙术,使盅毒之术却很强,特别是她手上一味情盅,真是对付男人的利器,我们这些人,等闲也不敢近她的身。那端王一事我也已经打听清楚了,只怕就是中了她的情盅,失却了以前的记忆,所以他是莫大哥的可能性非常大,只不过……” “你说……只要是为了让我莫大哥回到我身边来,我什么都愿意做……”之前还总劝她断情丝了,这话风就变了,想指挥她就直说嘛…… “杀了那土脉的圣女,无论是男人还是圣女之位就都是晴大人你的了。” “成交。” 她早就想好要干掉那个小婊砸了。 613 新水脉圣女 钟晓欣不知道叶光复是怎么跟木火两脉达成的协议。 不过要照普通情况来说,攘外必先安内,她还第一次听说那位被迟四收到了身边的苗疆公主就是土脉的外来圣女,更是第一次听说初代圣女也是出身苗疆,不过白莲在中原扎根已经500多年,应该与苗疆那边也没什么联系了吧。 怪不得木土两脉看到她能力高强就会退让,确实让金脉崛起,也比将位置让给外人来的好。 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她还是得跟人抢男人,她这宅斗的命是改不了了,幸好以她现在的身份,倒不用跟人共享,等把迟四抢出来,她也就仁至义尽,可以安心修道了。 钟晓欣这边论公论私,都已经决定要杀掉那位苗疆圣女了,而同一时间的木火两系,则上演着同样的戏码,只不过台词有些不一样罢了。 “杀掉?她们两个?”钟10直接就全身打着颤的倒在了床边,她就算不装柔弱,也没法干掉一个使毒的高手,和一个真仙啊。 “不是两个……是三个。”火系的长老阴沉着脸说道。“金脉的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只说了一句这一界的圣女让给他们金脉,他就当真了,一口承诺下来要那金圣女去刺杀,他们金脉,一向的脑袋当装饰,就这武力值嘛,还算有点用处。他也不想想,对方是使毒的高手,若是两两对峙,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所以不过是让金脉与土脉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你要对付的就只有那个木脉的孙梅。” “那……我也……”对付不了啊,她的柔弱装的不好?怎么长老还这么高看她啊? 火长老看了钟10这种弱气包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打在脸上,恨声道:“没用的东西,你但凡有木脉和金脉一半的胆气,我们火脉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你以为谁会指望你,事情我会安排好,你只要等着听我吩咐就行了。” “是,长老。”钟10双眼含泪的弱弱的说道。被打了一巴掌,即没有意外的委屈,也没有吓得哭,更没有多余的什么捂脸的动作,这样的事对钟10来说,家常便饭的就跟一日三餐一样自然。 不比钟10这边还得装一下,梅表小姐这边是一口就答应的。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了。”梅表小姐望着窗外的梅花,正月底了,梅花虽然依然美,可是也多少有些败落了,就像她一样。 孙长老揉在她胸口上的手,也跟打在钟10脸上的巴掌一样,家常便饭而已。 “小乖乖,到时待宫里成事,你就是白莲中兴的圣女,我就是国师,我们再不用委屈在这种山沟小村里,一起去过荣华富贵的日子,要我说,你可比你那族兄聪明多了,今天下人报上来,他竟然还想着要逃,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梅表姐面无表情的被推倒在床上,她也想跑,可是木脉再落魄,人数还是有的,她若想跑,只有求钟晓欣帮着,现在忍得一时,圣女之争中一定有机会。 “你想怎么杀掉那三个人?”梅表小姐推着推正舔着她胸口的脑袋。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到时你就知道了,小乖,专心点。”孙长老笑道。 梅表小姐自然就知道不可再问。 一个晚上,三家俱都订好了杀人的主题,不过钟晓欣如果知道了其它两家是长老订计划,圣女只要照章办事,而唯独他家是寨主给目标,其它事情都是自主完成,估计钟晓欣又得掀桌。 总之,天一亮,一行人就打点了行囊起程,想赶往土脉的聚点。 只是人还没下山,就遇到了意外。 山脚下有人拦路,竟然是韩旗找了来。钟晓欣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他,不过自然也是大喜。韩旗两兄弟当初跟随在她的身边,与升龙观弟子在一处,自然也在那个夜里失散了。 如今韩旗找了来,岂不是说明升龙观弟子也有幸存者。 钟晓欣看见是韩旗拦路,韩旗自然也是看见了了她,没想到四目相对,韩旗不太没有主动问好,反倒狠狠的瞪了钟晓欣一眼。 并扬声喊道:“前面来的是人,快叫你们大当家的出来,我们水系圣女亲临,携门下弟子有要事通报。” 呃…… 钟晓欣望着韩旗一脸的“我不认识你”的表情…… 这是演的哪出? 她这当主子的人在这里,又哪里来的水系的圣女? 这货不会是又换主子了吧,要不要抹脖子? 也可能刚刚那凶恶眼神是给她的什么暗号? 钟晓欣正商量间,随同一起下山的叶光复也是脸色大变。 他以为自己于圣女比试之前找到金脉圣女已经是天祐了,谁能想到水系竟然也找到了圣女,这样一来,昨天夜里刚刚同木火两脉说好了,共尊金脉上位,就又出现了变故。 叶光复的脸色极为不好的说道:“我就是这寨子的大当家,你是水脉哪一支的弟子?当着几位长老与圣女的面如此无礼。大家同为圣女侯补,就该平等相待,岂有叫我们的圣女去见礼的道理。”说到后来叶光复的语气也极为严厉道:“更何况这边的不是长老就是主事,哪里轮的到你来说话,你们水脉一向的不懂规矩,若是来此找事,就快点离开。” 最好带着水圣水一起滚,别再增加赛程了。 韩旗斜着眼看着叶光复,冷笑道:“我们水脉是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总还留着一条命在,倒比你们金脉又要好些,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既然叫我走,我就走了,等到了官兵大军压境,白莲五脉只余下水脉时,我倒看看还有谁敢对我水脉的圣女无礼。” 叶光复这才变了脸色。 别人不知道,他却心里清楚,钟晓欣之前被官府追杀,只是他一路行来,已经派人做好了扫尾的工作,哪想到官府这样快又追来了? 如今有大军派来剿匪,那他这一寨之主便要主持撤退的工作,又不知道官兵何时何处来多少人,倒真不好得罪了韩旗。 叶光复忍下了怒气多问了几句,才知道韩旗代表水脉韩家护送圣女来此时,中途遇见了大批官兵,这附近方圆百里就金光寨一座山头,官府们杀气腾腾,不是来此又去何处呢? 韩家人少,走水路,抄小道先一步上山,官兵大部队行速虽慢,怕是下午或晚上也就到了。 时间倒还有,叶光复也只得请了韩家上家。 钟晓欣就看见了韩旗和韩鲸兄弟两个抬着一顶小轿,将一个女子抬了来。 钟晓欣是真的不想说什么了…… 如果这人就是水脉新圣女,那韩旗还真是没有背主。 614 地图限制 宠物也算主人的一部分。 韩氏兄弟抬了海言上山,三个人俱都一副不认识钟晓欣的样子。 钟晓欣已经对整个白莲的体系绝望了。 都被人打压到了落草为寇的地步,还不忘内部争权夺利,将圣女的名头喊的如此喊,其实对人家根本不好,以致于连着最高等级的长老和圣女都离心,特别是如今五脉虽然都立了圣女,可是五分之四都有异心…… 只是钟晓欣不明白海言为什么会在此,明明之前千叮万嘱过她赶去京城。 韩家带来了官兵会围攻的消息,金光寨就开始行动起来,大部分的人撤退入山,小部分的人跟着叶光复走,虽然理论上很明确,不过实际上行动还是挺乱的。钟晓欣看着叶光复忙里忙乱的,就十分贴心的承诺下了去打探新圣女虚实的任务,叶光复感动的不行,他也知道钟晓欣也有些水下的本事,就让人调虎离山了韩家兄弟。 钟晓欣将“趁着”韩氏兄弟不在,将海言“骗”到了山脚下的井边,没说几句话就把海言推到了井里,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山中还是金光寨的人最多,眼见着自己的圣女欺负水脉,众人也都乐见其成,钟晓欣同海言自然也就能够在井底安心说话了。 “主子……你……你受苦了。”海言见了钟晓欣,先就是跪下了一顿抱大腿的哭,她不像紫竹如今日日跟在钟晓欣的身边,看着钟晓欣眼圈通红,整个人散发着尖锐的杀气,只让海言觉得是没有好好休息,得到好的照顾,心疼的都说不出话来。 “受苦算不上啦。”钟晓欣想想,其实她还真没渴着饿着,反倒是追杀她的人下场挺惨。“你为什么没有去京城,还在江南?”钟晓欣反问海言。 海言对此,也是莫名其妙。 “主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当天带着你的玉牌和留言去京城……结果……在离开江南道时,我突然发现被鬼打墙了……” 海言在即将离开江南道的边境时,出现了场景重现,就是明明已经路过了这条路,但是走着走着,走到了路的尽头便发现,又回到了这条路的开着呢。 海言初时以为是路有问题,便打听当地人,换了一条路。没想到几条路也是如此,海言才觉得可能是人有问题,总之她就是走不出江南道去。 海言没有办法,只能回转头来找钟晓欣,却没有想到钟晓欣已经出了事,海言是第二天早上赶到的,那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再没有见过钟晓欣了。 这个……钟晓欣无语。 她这系统好用是真好用,就是也没个人来说明一下用法,海言这不会是因为身为宠物,没法离开主人所在的区域地图吧?每次离开都会被刷新回原地图……这种的…… 海言因为这原因,回来又不见了钟晓欣,身负的重任又没有办法并给别人,便想着发动蓝卫四处查找钟晓欣,没想到此时官府来人,说是四周发现有白莲余孽的行踪,身份不明者全都要戒备起来,便将升龙观这一行人控制住了。 升龙观跟着钟晓欣出来的人,都也一样随着她改了身份,面上都是渔阳那边叶家商户的护卫,这种身份官府怎么可能看在眼里,偏偏那两天,升龙观跑了一个真人,红卫没有领队,蓝卫走了海言,绿卫少了温城,竟然一个主事人也没有,余下一群小兵,虽然说平日里在京城身份都高高在上,可是此时隐了名姓,又都知道钟晓欣身上有特殊任务,到底能不能揭出真身来?会不会对钟晓欣的任务造成影响?谁也不敢担这个责,而且官府也没有将之当作什么敌人来看待,只是将这一群人先禁在山上,不让离开,一个个核对身份,等着海言找回去时,一群人才核对完三分之二呢。 海言当即就大怒,立刻揭出了身份来,对她来说,救援的任务再重要,也比不过钟晓欣,以钟晓欣的能耐,如今还没有找回来,一定是出了事。皇室暗卫的身份在官府之上,海言便想着指挥当地的官府听她吩咐。 谁想到海言揭出身份来之后,官府的人也没有按照她的意思行事,海言说钟晓欣很可能为白莲所掳,官府就直接派了兵进行剿灭,倒要求海言将升龙观几卫打散,编入官兵之中。 海言就觉得事有不对。 升龙观和官府根本不是一个体系,更高于官府之上,要官府协助那是给面子,又有哪家的下级敢指挥上级,更不可能出现重编的要求。 海言不同意,官府也不好强求,但是升龙观这百多号人依然围着,这一次的理由是当日袭山,必有内应,要彻查,总之就是不许分出人手找钟晓欣,不但如此,核对人员时,升龙观中凡是与钟晓欣亲近之人,也就是韩氏兄弟和蓝卫还都被监视了起来。 也就是说,根本不关白莲的事,从一开始,想对付钟晓欣的人就是官府,甚至那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都说不好呢,因为这两天钟晓欣在金光寨被叶光复普及了一些知识,也终于明白飘风楼尘缘老鸨是无辜的。 白莲是真的很低调,因为他们在多年没有圣女的情况下,一直没有大的发展,民众们虽然本心里还信奉白莲而不是升龙观,可是也只是倾向问题,在白莲没有办法带给人们真实的奇迹以及实际的好处时,没有太多人愿意离开自己安居乐业的生活,终身为白莲而奋斗,就连白莲原有的人员都已经过惯了和平的生活,不愿意再冒险了。 白莲教那种下线不接头,只种宣传的模式,是真的隐蔽而安全,但安全了三十年之后,也是真的没法形成大规模组织了,像之前那家中被烧的大婶,原也是金脉的暗线,但是嫁人生子,自立更生,已经同普通的村人没有分别,挺多就是给金脉报信的时候,价格上打个折扣罢了。 钟晓欣能想到了事,海言也能想到,而且很明显,蓝卫已经被当作是钟晓欣的心腹,待遇上明显与其它两卫不同了。 最终海言同蓝卫们一商议,便由韩家兄弟带了海言逃了出来,因为这两个人家在江南,对附近环境也熟悉。一口的江南口音不容易引人注意。 她们在山上时两眼一摸黑,但是下了山,有韩家兄弟探问,很快就知道了山下村中出现一个似仙似魔的女子,杀了不少的官差,虽然也没有人知道那女子去了何处,但是韩家做为水脉一支,从地区上分析着,钟晓欣极可能被人带去了金脉的大本营。 三个人便躲躲藏藏的一路行来,倒赶在了围剿大部队的前面到达,因着韩家兄弟的身份,海言做为前蓝卫首领又通识水性,便装做了水圣水上山。 两个人在井底下说完了各自的遭遇,也是分别沉默。 别说是钟晓欣这个一向被元治帝重视的真仙了,就算是海言也是一卫之首,哪曾想到有一天,连个理由都没有,会被自己这边的人追的无路可去。 不过要问为什么嘛……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海言道:“或者有一个人知道原因。” “什么人?” “温城。” 615 内应之人 山脚下的井边还留有鲲鹏的定位,钟晓欣上次见面时已经知道了两个人仙魔不相融,当然也不会傻到去寻找鲲鹏的结界,但是通过鲲鹏的定位,还是能追踪到相近的水域。 钟晓欣带了海言走水路,很快就达到了曾入驻过的山的山脚河边,凭着定位来到了鲲鹏的结界。 鲲鹏也早有所感,出来探看,见是钟晓欣就便问道:“那新的圣石可拿到了?” “呃……”她能不能说早把这事给忘了。“温城人呢,你先把他我吧。” 两个人互相不能进对方的结界,鲲鹏便将温城送入水中,钟晓欣冷眼看着他够呛了好几口水,才将他拉入到了她的结界中,钟晓欣的结界如今已经是隐泛血色,加上钟晓欣和海言都脸带冷意,温城也就隐约明白了。 “温城,你可知罪?” “属下不知可犯何罪。” “与黑衣人联系,带人上山,故意指错道路方向,引官兵来追,是你做的吧?” “是我,但这并不是罪,不过是职责所在罢了。”温城叹气道。“只是不知道真人是何时发现了是我的……毕竟真人的脑子一向……” 我cao,都死到临头了还搞人身攻击,钟晓欣都气笑了。 “人都是会变了,就好像我以前从不杀人,如今为了保命,也不得不多杀点人一般。何况你出手的次数太多,想不注意都难,说来这还要多身谢你,若不是你,只怕以我的心软,永远也达不到今日的成就。” 钟晓欣这样说,温城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了,钟晓欣杀掉的人的数量可不是“有点”,上百号的官兵,说是叛国都没问题,他们嫌钟晓欣碍事,结果一翻动作下来,倒将钟晓欣心里的黑暗面给激活了,如今更是难以对付。 “说吧,是谁指使你做的。”钟晓欣问道。温城一个绿卫内定的未来首领,如果不是有人指使,又怎么敢设局害她。 其实温城的行动还是很明显的。 当初他带着紫竹分明与钟晓欣走了两路,背道而行,钟晓欣中途遇伏时,温城两人却被当作人质抓住了,钟晓欣还以为是自己跑迷路了。但其实是温城本就趁着夜色带着绿卫绕圈,最可疑的一点,绿卫那么多人,对方却偏偏抓了紫竹来当人质,也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谁最能威胁钟晓欣,而当时钟晓欣太相信温城,也就觉得温城是为救紫竹,受了牵连一起被抓来,其实反而正相反,因为紫竹跟温城一处,那些黑衣人才明白该抓她的。 之后在山中,三个人所落的位置是在空中被鲲鹏掀下去的,地面上根本无迹可寻,官府中人却找到了她们,也是温城引路。之后指给钟晓欣向东的方向也是错的,是为着不想让钟晓欣接近水源遁走,在大婶家也是,官府大部队的人马带着火枪火箭直达,分明是确认了她的位置才搞的包围圈。 这之前温城确实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过,但想想他做为绿卫,最擅长跟药毒打交道,若是在身边放什么别人察觉不了的香气或物品,让微型的动物来引路,也未可知。 所以无论是当时山中还是大婶家,攻击的人只对付钟晓欣,并不会直接打向她身后的人质,是因为对方不想杀掉温城。钟晓欣那时就有点怀疑,可是这药毒香到底只是她的猜测,她便在上山前,只带紫竹不带温城,估计也可能是太突然,温城来不及在她们身上做手脚,这段时间她们在金光寨便相安无事。 但是……昨天白日里鲲鹏受钟晓欣所召去过一次金光寨,那之后官府便又有了定位,组织大军来进来围剿,若这样钟晓欣还不怀疑温城,她就真是个傻的了。 如果说之前钟晓欣也只是猜,如今海言归来,说升龙观诸人无首,并且还人人都晓得钟晓欣有任务在身,独自去了,谁也不敢轻易揭出身份,怕影响她。 钟晓欣有什么任务?她自己也没听说过,那么是谁在宣传她带着任务,要独自完成?蓝卫是她的人,当然不会有这样的误解,红卫第一次随队,跟她也没什么亲近感,反而是几次同她守成手术,有过接触的绿卫那边,若是在蓝卫被单独看管的情况下,说这样的话,倒像是从她处随口听来的一般,红卫也就不敢轻易揭出身份了。 这样一来,不但温城有问题,而且整个绿卫的团队都有问题,否则就算绿卫再没有战斗力,也不可能在小首领被人绑走的情况下,还能不紧不慢的散布这样的谣言。 “是谁?”钟晓欣再问道。 “是贤王。”温城说道。 “……”竟然…… 连严刑拷打都省了,竟然还真说了,钟晓欣以一种“你觉得我会信吗?”的眼神看着温城,温城解释道:“我其实也并不想这么做的,这段时间跟在你身边,你对我很好,我也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而且你如今变成杀人不眨眼有魔头,我也有责任,只不过上峰的命令确是如此,要趁着你外出离京的时机杀掉你,我也不能违命,我看你如今的样子,已经没可能再杀你了,你既然发现了我,我也不可能活着了,只希望你别恨其它人,绿卫那边都是听我的命令而已,你即然已经知道了实情,还是别再回京的好,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修仙,若你能杀了我,消掉恨意,还是好好的修回仙途吧。” 钟晓欣看着温城,不至可否,将人扔回了给鲲鹏说道:“交给你吧,你给他单独开一个结界,别叫他再从你身上做手脚了。” 鲲鹏对于温城竟然也敢对它帮手脚一事异常生气,直接一个氧气罩将人扔进了河里,钟晓欣看着温城在氧气罩里喊着什么,不过是仙魔结界不通,她也听不见。 转回身来,海言沉着脸问钟晓欣:“主子可信这话?” 说实话是不信的。 就像以前,刺杀钟晓欣的人,两次都与贤妃娘家安国公府相关,反而元治帝觉得事有可疑,温城也是,招的太爽快了,钟晓欣越发的怀疑是梅妃指使,只不过她现在要杀人简单,想拷问还是不会,温城这样平静的态度,连死都不怕了,不是钟晓欣一点手段就能说实话的。 “总之左右不过是宫里的势力,先回去再做打算吧。”钟晓欣说道。然后愣了一下,又问道:“如今什么时候了?” 她跟海言在井底聊了半天,又顺着水源跑到河里审了半天的温城,半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这会儿……应该还不到晚上吧? 616 去土脉 等到钟晓欣满怀着各种“草”的心情回归到金光寨水井中的时候,寨中都已经空无一人了…… 钟晓欣走水路其实没有多长时间,但是两个说话了太久,金光寨面对着大兵压境的危机,最后还是放弃了等钟晓欣回来,撤退工作结束后,人就没了。 对此钟晓欣连杀人都找不到对象。 之前叶光复怕钟晓欣单跑,并没有告诉她木脉的落脚之处何在,钟晓欣连去哪里找都不知道,不过幸好海言曾听韩家兄弟说过了韩家的几个位置。 “如今不如先回去跟韩家汇合?再做打算,他们白莲五脉,总该知道木脉何在吧?”海言提议道。 也只有如此,钟晓欣之前就与韩家人打过照面,又有海言提供的地址,不到一天的时间,便联系到了江南韩家的一个点,如今的韩家其实已经同白莲没有什么关系了,所谓的点也并不是分坛,而只是一个族人们互相联络和大聚会的地方。 不过当钟晓欣说明来意,表示想联系韩家兄弟时,那韩氏的族人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韩旗兄弟,前几日倒是回来过,只是……”那族人吱吱唔唔的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让钟晓欣两个人等在此处,便离开了。 “主子……我觉得刚刚那人样子不太对。”海言看着关门离去的韩氏族人说道,说着去伸手推门,色变道:“他们将房门锁了。” 钟晓欣摇摇头示意她不要高声,就端起桌上的茶水来,向那茶水滴了两滴真府的血水,只听里面就传出了那族人的声音:“前两天官府来人寻过韩旗兄弟,将他老叔与堂弟都捉了去,说是他们包庇白莲教的女魔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们韩家还会因为白莲而被人找上门来,当初韩道士说要养出一位圣女来,是因为他说要投靠新朝,才会举族支持的,韩旗兄弟也算是参与过的人,如今怎么又做这种傻事,为着白莲而与新朝作对,我们韩家现在也算是本份的人家了,可不能因为这兄弟两个犯傻而落得全族为他陪葬的下场,那两个女子不知来历,已经叫我给关起来了,你现在去通知了官府,我回去先将人安抚住,就算不是女魔头,也能与韩旗兄弟划清界限,这两个看不清形势的蠢货,如今新朝立国已经三十年,百废待兴,白莲则走上末路,岂是一两个人之力改的了的。奇怪,我今天怎么这样的渴?” 那人说说停停,不知道期间喝了多少杯水,钟晓欣自从开始学习控血之术,也没想到血水的作用可以如此多,这声音传入杯中一清二楚,那人也说的清楚,竟然是官府给钟晓欣化名的叶睛扣上了一个白莲教女魔头的名号,连着韩家兄弟都一起通缉了。 钟晓欣忍不住的问海言:“莫非我属鼠?” 这段时间简直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见喊打……她是今天不宜出远门吧? 待等到那人回来了,海言三下两下将人制住,不费什么劲,便问出了木火两脉大本营所在。那人也只是为着自保,钟晓欣到底是没有杀他,带着海言搜刮了些财物离开了。 按着之前所说,果然众人都已经到了木脉的大本营。 眼见着这木脉之处,钟晓欣也有点傻眼。 江南五脉,其大本营何在,飘香楼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查到,按着原本的想法,这些人应该在偏僻小村落里,跟搞传销似的按地里发展势力,发展教众,暗搓搓的想随时反攻京都。 但其实水脉韩家已经完全脱离了白莲,不从事任何邪教生产活动了,是真正的普通人。 金脉更是正而八经的山匪,在官府的备案部门都不一样了。 而木脉……钟晓欣看了眼头上的匾额,是个戏班子,自己包着一个大戏园子,偶尔也外租给别人,除了正经大戏和地方小戏,也时常在间隙表演些小戏法,那木系无中生有的技能,竟然是这戏班子里人人会的,眼见着这戏班子中几个极漂亮的小姑娘,大白天的在门外还有拉客之嫌,可见也并不是都做正经营生的,钟晓欣也是明白为什么飘香楼会把这块给忽略了。 这木脉几乎……不是,是完全已经落入了下九流的行列里。迟四的讲述中,白莲那各种的高端大气全不见分毫,也怪不得韩家那种普通老百姓都看不上白莲了,认为白莲已经是末路。 钟晓欣与叶光复就在这戏院里汇合,外面锣鼓宣天的喝着戏,梆梆的响声那是孙猴子正各种翻跟头,却跳不出如来的手掌心,里面白莲几人商量着复兴大事,还听着楼下小旦吊着嗓子正咿咿呀呀的练哭戏,很有种让人崩溃的感觉。 更崩溃的还是钟晓欣带来的消息。 “你说什么,韩家叛变?他家早就不与白莲来往了,怎么会知道木火两脉的基地?”木脉的孙长老吓的脸都白了,按说韩家还叛变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个嘛……估计是不是你们以前来往时不太小心啊,我听说你们两脉都曾去过人,向她们索要圣石。”钟晓欣说道。 这也是韩家能够知道木火两脉下落的原因。 虽然四脉都不爱带水脉玩。 可是木火两脉没有了圣石,因此也不能真正的将金水两脉排除在外,木火的意思是,最好这两脉将圣石让出来,再不参与白莲之事了,但金脉壮心仍存,想做白莲的领袖,水脉还曾找到过合适的圣女人选,要借着这个契机投向新朝,一来二去的接触,木火藏的再深,大家也都还在江南讨生活,人员来往的久了,韩家便知道了两家的基地,只是暗搓搓的不提而已。 如今钟晓欣打那边问出来了木脉的大本营,一路找了来,等着韩家报官的人回来,自然官府也就知道了钟晓欣要去这两处,以官府的能耐,找人包抄就是了。 所以钟晓欣除了汇合,就是通知大家,此地又有危险了,再转移吧。 木脉和火脉的长老几乎是要扑上来杀了钟晓欣。 这瘟神。 走哪瘟哪。 金脉大本营刚刚因为她而被围剿,如今木火两脉的基地又要保不住了。 金脉还好,有着充分与官府围剿与反围剿的经验,擅打游击战,背靠着山还能藏,木脉这边可是个戏园子,一旦被封,攒下的这点家当人口,就全给人送人头了。 也不怪孙长老拼命。 要不是钟晓欣号称又降伏了水脉圣女,估计金光寨的事,叶光复也得找她呢。 钟晓欣没办法,又抹了几个木脉弟子的脖子,两位长老这才冷静了一下,想起眼前这圣女能耐不小,心肠还狠。 一伙人屁股还没做稳当,就又要转移了。 并且火脉也不是安全之地,这样只能向土脉……也就是如今那苗疆公主与端王所在之地转移了。 钟晓欣当时没抹那韩氏族人的脖子,也就是逼得这几伙人非要向土脉转移不可,她是真没心情在从江南玩了,一点都不好玩,她想早点救回四哥,回京城,摁死那个宫里的老婊。 617 土脉基地 听说火脉那边是个烧窑之处,而且还算是挺有名的出产名瓷之地,只不过周围瓷窑太多,竞争压力有点巨大,为着生存,火脉里都是玩泥巴和火侯的小伙子,又因为小伙子数量多,挣点钱还得考虑族人盖房子娶老婆生孩子的问题,更没地方让小姑娘们练异能,就因为这原因,所以经济出产上不如木土两脉,人员性别比例分布也不合理,才会一直弱于木土两脉的,可见经济实力决定上层建筑。 也因此钟晓欣本以为,木脉的戏园子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没想到土脉的基地之处,实在把钟晓欣吓的不轻快。 一行人分散行走,竟然是直直的朝着飘香楼……隔壁街的一家青楼而去,当时钟晓欣都觉得差点吓出来的尿又憋回去了,幸好不用进飘香楼,尘缘老婊的身份看来是没有问题了,她的身份也能藏住了。 这家青楼比飘香楼更大,更豪华,也更有人气……而且还是家老字号,因为姑娘漂亮,回头客极多。 飘香楼的尘缘老鸨,这么多年来都以此楼为目标,暗自发誓要打败这里,让飘香楼成为江南第一花楼,估计她是打死也没有想到吧,自己死查不到的白莲大本营,就在自己地盘边上抢自己的生意。 白莲的几个据点都如此的出其不意,钟晓欣如今还真没法怪升龙观情报部门不给力,在人才稀缺的年代,没点脑洞真想不到白莲会玩这种招。 钟晓欣看着这家青楼,当时都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她也是傻。 就像她走到哪里都天然坑白莲的体质一样,迟四是走到哪里都天然败名声的体质,当然不可能跟青楼这种场所脱离开关系啊。 因为被官府追击,白莲几伙人也只能是各自想办法,男的都好说,不论老少全装成了嫖客入场,女的就麻烦了点,最后一商量,便由叶光复出面租了个车,将近日落之时,将一车人拉进了这百花楼,外边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哪条道上又得手了好货色,来送“货”的,倒真就安全的将一众圣女和侍女们送入了楼里来。 这百花楼乃是江南之地,极负盛名的一个楼,虽然不能跟秦淮河畔的老字号相比,但在陆上也很有名气,收入极丰。 由之前谁收入高,谁发展好,谁话语权大来看,也就怪不得其它几脉这么排斥土脉,估计不光是这圣女是异域之人,只怕面对这么一幢天天日进斗金的产业,谁都也想借着圣女掌教之机,将这楼纳为已有。 钟晓欣在楼里当头牌储备力量,好吃好喝了一整天之后,才收到了叶光复那边的来信。 “暂时不能见?”钟晓欣瞪大了眼道。 她还以为,若那土脉圣女知道了有她这么一个强敌,哪怕是面上情,也得先来交往交往,打探虚实呢,她不是宅斗体质吗?她自己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白莲花还是绿茶婊她都接受,怎么这辈子还会碰上这么怂的情敌,连见都不见了…… “哼,据说是与端王出外游玩了,这话谁信,如今朝廷上已经发布了剿魔令和端王的追踪令,连京中的升龙观那号称真仙的贱人都出面了,她们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出去游玩,不过人不在这楼中,也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钟晓欣也是泄气极了,她这边还等着手撕情敌呢,人竟然就不在了,迟四的人在哪里,也不得而知,要不要今天去夜探一下呢? 正想着,钟晓欣才反应了过来。 “什么剿魔令?又什么真仙?” 白莲一向被称之为邪,这剿魔令的名头似乎是有些异样,而且升龙观的真仙是指她吧,她人在江南,升龙观又哪里再来什么真仙? 听钟晓欣问,叶光复就以有点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她。“你还不知道吗?” 叶光复说道:“剿魔令中的魔……指的就是你啊。你用金脉的异术杀了官兵,如今也已经过去多日了,京城那边已经全面发布了对我们白莲的剿魔令,务求杀掉你,要不然这官府的大军又怎么敢无令集结?本来京城中那号称护国真仙的贱人也该同来,但因为太子毒发,所以才迟了,如今还不知道她何时至此,想来这一次,一场大战即将来到,也正是我金脉复兴之时。” “……”不好意思,你嘴里的贱人按说也该是我……只是不知道我不在,又立了谁做替身……还有,太子到底是又毒发了吗? 钟晓欣如今也只能暗叹一声,海言一直没有将玉牌送出去,而她的水云术也没有要恢复的样子,如今就算知道太子毒发也是无能为力,再说大侄子能跟未婚夫比吗?迟四这边她救人都救到大本营来了。 钟晓欣听到这消息顿时觉得流年不利,似乎自从打今年过了年,她就没什么好经历,这是犯了何处的太岁啊? 叶光复大约说了说情报,钟晓欣便点了头,两个人本来也不熟,就无话可说了,叶光复想走,钟晓欣却不肯让他就这样走掉,就手着拿出一块物品,摆到叶光复的面前来。 “这是……”叶光复大惊失色,急上前来想抢,钟晓欣似是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伸手向他道:“这是我从水脉圣女处赢了来的圣石” 叶光复愕然道:“水圣女怎么会将圣石输给了你。” 钟晓欣便露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说道:“自然是她自认输给了我,为向我求饶而送给我的,要不然我早……”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再说道:“那水圣水当初为求我放过她一条命,对我说,这圣石中藏有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是听她的语气,韩家衰落太久,到底是什么秘密,水脉所知也并不多,但却是要凑齐五脉一起来使用,却不知道寨主可知道些什么?” 钟晓欣说完,看着叶光复的眼睛中一闪而过些复杂神色,面上却是一片茫然,回道:“什么秘密?” 玩我啊,装不懂啊? 最大的秘密其实是五脉圣石重聚可以召唤空间裂缝让鲲鹏宝宝回家,不过看叶光复的样子,似乎还真藏着什么别的秘密似的……。 这就不归钟晓欣管了,钟晓欣的脸上闪着求表扬的自傲和兴奋,就像一样真正的15岁的小姑娘一样,找到了感兴趣的新玩具,怎么也得自己先玩会……就这么把玩的手上的圣石,随口似的说道:“寨主,你身上那块拿出来,咱两个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找到秘密呗”。 618 五石藏秘 叶光复的圣石从不离身。 钟晓欣也曾想过,要不要找到迟四之后强抢到手,说起来也就一个血龙剑的事,不过自打上次跟鲲鹏说过让它找块替代品,鲲鹏拿出来的圆水晶还真就是金脉水晶那么个大小个头,钟晓欣就起了狸猫换太子的心思。 叶光复这人,她还用得着,与其事成之后找机会强抢,如果能在这之前就将正品换到自己手中,不是更好。 钟晓欣拿出了水系的圣石来,投石问路,果然叶光复根本就没有怀疑这块圣石的真伪,只不过钟晓欣要他手上的圣石,他就有点犹豫,但是想了想还是递了出去,其实道理还是那个道理,钟晓欣若想要,抹了他的脖子强抢就是了……也没什么好藏的。 钟晓欣趁着转身的功夫,就打了个水镜,将鲲鹏给的圆水晶复印成了金脉圣石,举到灯下装模作样的对比着看了半天,便又给叶光复递了回来。 “也看不出什么秘密嘛。”钟晓欣说道,语气上满满都是遗憾,心里快爽翻天了,又一块圣石到手。 叶光复听完,也扫了两眼钟晓欣手上的水圣石,半晌,叹了口气道:“其实……五脉圣石都已经不全了,就算是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又有什么用呢……” “莫非寨主知道?”钟晓欣看着叶光复问道。 刚刚还给她装傻,这一会看叶光复的神情,似是被两块圣石给勾起了什么旧忆,露了些口风。 叶光复摇了摇头道:“只是曾经听说过些传闻,谁也不知道真假罢了。最重要的是……五脉圣石,已经无法聚齐了。” 钟晓欣听完了心都跳快了半拍。 “寨主这是什么意思?” 再待想仔细询问,叶光复就不肯多说了,正好下面来报说水圣女拜访,叶光复想着钟晓欣刚收服了水脉,还拿了人家的圣石,几乎可以说水脉已经是臣服于金脉了,算是一大助力,不见总不好,便催着钟晓欣快去见见,虽然钟晓欣觉得叶光复这是有点转移她注意力并强行结束话题的嫌疑,不过还是放过了叶光复,让人将海言迎了进来。 已经改了名叫韩言的海言进来后,钟晓欣便将两个人所在处设下了结界,确保绝不会有人听到了她们的说话时,才急急的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查到了,人就在楼内。”海言严肃的说。 钟晓欣差点惊喜的跳起来:“真查到了啊。” 叶光复也在查,却告诉她查不到迟四的行踪,钟晓欣信不太过他,同时也吩咐了海言一起查,不过本以为凭着升龙观的探查本领,海言有可能没有收获,却没想到真的查到了。 “也是韩家兄弟运气好,正好韩鲸被分派在厨房。”海言说道。几脉来投土脉,其实土脉总部是欢迎的,就像叶光复欣慰于钟晓欣收复了水脉一样,在土脉的长老们再来,其它几脉都被官府搞掉了,就唑他们土脉还未伤元气,当然就该让其它几脉臣服于土脉,以土脉为尊,所以对于几脉带来的少量的弟子,土脉也没拿着当外人,当初是装成了嫖客分批混进来的,可是土脉不可能将这些普通弟子也供起来给吃给喝,充作将妓子包月长住的外地商客一样的对待,这待遇只有几脉的几位长老才有,其余子弟便分配到了楼里打杂,韩鲸正好分配到了厨房。 厨房那边管着伙食,韩鲸又着意侦察,便发现每到了饭点,厨房便会备出十来份精致吃食来,却又不是着人送去,而是专人来取,这样一来韩鲸就起了疑。 按着那样的精致名贵的吃食来看,这用餐之人身份应该是挺尊贵的,可是又是每餐都是十几份一个样子,跟工作餐似的感觉,这会是什么人呢?要说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像那种包了个妓子长住在楼里的客商,一来没有成批来包的,二来自在随性,都是想吃什么便点什么,不会餐餐都差不多的高标准,同款式,三来就算是呼朋唤友的请宴,也肯定要做一个席面,不可能这样做一模一样的十几份,就说明那些人身份尊贵,但是没有办法自已点餐,并且全是单独用餐,所以厨房也就按着一样的来准备。 并且不叫人送,只是派人来取,就说明这些人的身份特殊,不能让厨房里普通的人接触到,也可能不想叫人知道身份样子,也可能不想叫人知道所在位置,那岂不是说,这些人有可能是身份高贵,但却被包别软禁着,没有人身自由。 韩鲸想透了这一层,便着意留意着厨房的动静,人在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衣食住行,至少有吃饭和洗漱两样在厨房这边,果然到了晚上,便又有人来吩咐厨房烧水,一烧便是十几人份的洗澡水,还是有专门的小厮过来提水,不叫厨房的人去送的。 韩鲸便判断,这些人有可能就是失踪的端王……至少也该是端王府中那几个妾侍,若不然不会有这种条件的待遇。 韩鲸便就此缀上了这一拿水的小厮……一路跟了他到了一处很小的偏院,便无法再跟进去了。 只是多方打听,那偏院却只是个放杂物的小院,并且里面并没有住人,可是那小厮无论是端饭还是提水,都是打那院中出入,由此可知,那院中必然是另有暗道,通向他处的。 “这必然是我四哥所在之处。”钟晓欣说道。“你们可有办法出入那小院?”叶光复说迟四同那土圣女外出之时,她就觉得不太对头,外面现在官兵恨不得是铺天盖地的查找白莲和她的行踪,要点命的这时候也不会外出,更何况不论是那异族公主也好,还是迟四也好,身份都太敏感好认,就算她们想出门,这教中的长者也该拦着才是。 果然是两个人根本没有离开过这楼,只不知道是叶光复骗她,还是土脉那些人骗了叶光复罢。 “这就……”海言为难的说道:“那小厮进了偏院门就会锁起来,韩鲸的功夫不足以越那墙头追着进去,后来他找了个机会也爬进院中看过,却全无发现,连那进了门的小厮也没有踪迹。” 就是说,若不当场追着进去,就很难找到那小厮开启的机关密道之所在,海言等人都是水下的功夫,陆上用不到,要出手也只能钟晓欣。但以钟晓欣如今的水脉圣女的身份,无论要做什么都太显眼,若为着跟踪个小厮,而将身份暴露了,总觉得有点可惜,因为那边到底还没有确定,是不是迟四的所在。 钟晓欣想了想,才点头道:“并不是没有办法,我给你的那块玉牌,不是还没有送出去吗?你拿了给我。” 因为海言无法送到京城,之后那玉牌也没有还钟晓欣,当时钟晓欣吩咐她若有机会,还是要让韩家兄弟找人带上京中的,如今即然知道太子已经又再次毒发,上京之事也就来不及了。钟晓欣将那玉牌上滴了一滴血,是改良了鲲鹏的血唤之术,这样就算玉牌就算没有被放在水里,钟晓欣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血的位置。确定了这玉牌丢不了,钟晓欣便吩咐海言,让韩鲸找个机会将玉牌落在小厮提去的水桶中。 这样小厮只要将水倒入浴桶中,钟晓欣就可以直接用水遁术传送到洗澡的人那边,就算是那小厮中间发现了玉牌,钟晓欣也可以用血来确定玉牌的位置,不管怎么说,都找得到被隐藏起来的那些人。 海言听完就顶命去了。 到了晚上,海言就传回了消息,那小厮已经将水领走了,并且看他之后又回来提水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异常,看来应该是没有发现那桶中的玉牌。 于是钟晓欣也借口着要早点洗漱睡觉,早早的要了一桶洗澡水,关上了门,吩咐谁也不许进来,命今海言在床边守好,她就跳进了桶中。 水遁术还是那样熟悉的慢,等到了钟晓欣全身都从楼这边消失之后,果然再睁眼,眼前就已经变换了空间。 一个光着膀子正就着浴桶洗刷着什么东西的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钟晓欣从浴桶中开始飘浮出现的脑袋。 大喜之下,眼中都放出光来,声音却是压得极低,悄然道:“原来你这牌子是这样用的啊,海漫,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千万想办法救我。” 钟晓欣同样的也是目瞪口呆。 她其实也想过,她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玉牌正好就被倒进迟四的浴桶里,所以出桶之后的情况,她也在心里演练过了无数次,甚至连必要时出手杀人她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凭她脑洞再大,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啥……齐……师兄啊……你也被抓到江南白莲了?”钟晓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问道,要不然小厮倒水的浴桶另一头,怎么会出现光着膀子的齐小道爷? 齐尘风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泡水泡多了泡傻了吧,我当然是在京城升龙观了。” “……”所以就说那啥“……”为什么她的水遁术会从江南遁到了京城来。 钟晓欣一边茫然,一边将眼神聚焦到齐小道爷那边,对方拿在手里,刚刚就着浴桶正洗刷着的东西,很明显就是钟晓欣的那块玉牌…… “……” “……” “……” 钟晓欣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我cao,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619 直达京城 钟晓欣以前丢过一次水遁牌。 好好的牌子放在钟家大湖的湖底,被白家下水捞尸的人给拿走了,因此系统提醒她牌子的情况有异常,就这样才抓出了白家的把柄来。 那一次是齐小道爷将人捉住,将水遁牌又还了钟晓欣,钟晓欣拿回了玉牌,也就没再使用过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根本也没有接收到系统提示的收回水遁牌啊…… 钟晓欣以为把牌子拿到手就没事了……事实证明,这玉牌根本就一直处于异常状态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以齐小道爷当时对她的多方面怀疑,会做个假牌子还她也是有的。 所以说海言让韩鲸费尽心力的扔去了迟四那边的玉牌,根本是块假牌。跟这些人的套路一比,她真的是太天真善良了 “我cao,你个不要脸的,你私吞我的玉牌”钟晓欣大骂道。 “小声些……”齐小道爷的脸色都变了,压得极低的声音喊道:“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万一被人听见怎么办?而且如今这情势,不是反而方便你来回江南同京城?” “这么说我还谢谢人了?被人听见能怎么样?我和四哥都快分手了,还怕传绯闻啊。”钟晓欣气急败坏的说道,要说以前可能还顾着点迟四的心情,如今那边一堆的爱妾孩子的,她也没什么顾忌了,就算被人发现跟未婚夫以外的男人共处一室,对方还光着膀子一副要在地牢洗鸳鸯浴的样子,她也不怕。 嗯……在地牢,为什么是地牢啊? 钟晓欣后知后觉的转头看了看四周。 她虽然没去过升龙观里齐小道爷的房间,但至少以前曾进过升龙观地牢,还能认得出大致的装修来,以齐小道爷的身份,就算个人房间内里布置的不豪华,也该很清幽才是,这地牢款布置是个什么鬼? 钟晓欣看向齐小道爷,对方十分无奈的小声说道:“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不是一直也找不到机会向你开口吗?不过幸好我终于试出了正确的用法,你终究还是来了,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不惊动任何人,将我带离这里?”齐小道爷这轻声细语、低声慢语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钟晓欣都差点不习惯,事到如今,她就算反应再慢也明白了,齐小道爷这竟然是被人关了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钟晓欣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齐小道爷,问道:“是谁将你关在这里的?” 齐小道爷听闻,露出了一脸的苦笑,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呢,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先救我出去再说。” “办法还是有的……那你进来吧。”钟晓欣从浴桶里挪了点地方给齐小道爷,水遁术可以带人,她触手所及的水中的一切都会被认可为她的一部分带出去,给齐小道爷加个氧气罩,就能够回江南白莲土脉青楼。 齐小道爷立刻一条腿跨进浴桶,就听着外面牢门处一阵轻响。 “风爷,风爷。”门外有人低声轻唤道,一边说话一边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什么人?”齐小道爷低声喝道。 “是我,丹朱。”来人回道,顺手打开了门。 “丹朱,你怎么逃出来的?”齐小道爷惊喜的问道,就这样,也没忘第二只腿跟进迈入浴桶,跟钟晓欣蹲成一个高度。 “丹朱?你还活着?”钟晓欣插了一句。那不是迟四的小厮吗?不是说跟着迟四的全船人除了一个值夜被扔下水的,全都被白莲抓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丹朱没想到钟晓欣也在……而且一副共浴刚开始的画图……整个人愣在这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钟晓欣也觉得这图画有点尴尬。 虽然她刚刚还破口大败说她不怕别人说闲话,并且跟迟四分手的话也是真心的,可是立刻就被未婚老公的心腹逮到在老公失踪期间在别的男人的牢房里共用一个浴桶,是有点那个说不清楚啊…… 钟晓欣问丹朱:“要不要一起进来?”带着他们先逃? 丹朱:“……” 他就算想进,这桶也挤不开啊。 …………………………………………………………………… 海言吓的半死…… 她发现浴桶里有动静,想来扶钟晓欣的时候,拉到一个男人,海言差点把人扔回浴桶里,想着钟晓欣这一次就是为了救端王,海言又积极的将人拉了出来,看见对方是齐小道爷的时候,她是强忍了把人摁回桶里淹死的冲动的。 钟晓欣出桶的时候,满眼都是海言控诉的眼神…… 她又干什么了? 不过这个时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齐小道爷干了什么了? “师兄,你怎么会让人关在升龙观里?或者说,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钟晓欣问道。 因为齐小道爷是出了名的没心没肺,若这样放在以前,钟晓欣铁定不会救他,总觉得他会被关一定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可是就算是钟晓欣也知道如今的京中必然是出了大事了。 一来她一个护国真仙,竟然会被官府追杀,就算追杀是江南这边的自做主张,可是京中那剿魔令不是假的,若无元治帝许可,根本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二来齐小道爷被关,以齐小道爷在升龙观的身份,除了元治帝,国师都没资格关他。 三来太子中毒,可是没有人来江南找她,反而在京中又立了一个她的替身来祈福,也就是说,明知道没用还是这么作,这根本就是不打算让太子好起来了啊。 也就是说,京中一定是出了事,而且是大事,还事关元治帝,可是她在江南什么都没有听说啊。 听着钟晓欣问,齐小道爷叹了口气,说道:“我如果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 “不信。”齐小道爷什么人啊,贼精贼狠的一号人,又十分看重手中的权力与升龙观的任务,京中发生的事,他不知道谁知道? 齐小道爷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走之后,本来一切正常,太子的身体好好的,京城平静的就像是根本没有过白莲诸事一般,没想到有一天,突然传来了江南白莲金脉出了个杀人女魔头的消息,杀伤了无数的官兵,圣上也未召唤我商量,但直接下旨发了一个剿魔令,还将你那9妹妹抬出来做你的替身,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哪里不太对劲,想要进宫去求见,却没有想到宫里传出了旨意来,竟然说升龙观的道法是欺世盗名,不配为国师,而将升龙观取缔,将诸弟子逐散,我与师父等人也全都打入了牢中。那之后我想起了你那能通天遁地的玉牌还在我身上,就一直试着想开启使用,没想到竟然是召唤你之用,还好你来了,所以……我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晓欣听的都傻了…… 果然跟国师呆久了智商会下降吧,她虽然不太看得上齐小道爷,可是也没有想到,他也会有今天……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朝廷之敌。 或者说,同病相连,她们升龙观肯定是今年一起犯太岁。 620 端王现身 总之被齐小道爷一说,事情简直是莫名其妙,无论是钟晓欣在江南这边也好,升龙观在京城也好,似乎一瞬间就在元治帝的心中变成了犯上做乱之人,被从天上打到了地下。 别说钟晓欣蒙着,就连齐小道爷之前都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但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元治帝出了什么问题,可是齐小道爷在对方上旨之后,就被关押,升龙观也被官府接收,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圣上。 “但是……这应该不是突然如此的。”钟晓欣说道。“恐怕是早有预兆,只是我们没有看出来罢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想到的都是今天突然出现的,迟四身边的丹朱。 当时时间紧,木桶里也容不下第三个人,钟晓欣提议丹朱一起走,被丹朱拒绝了。正好在浴桶里的水遁牌,在钟晓欣离开后需要有人回收,钟晓欣就拜托给了丹朱。顺便在那水遁牌上也滴了血,做了结界,告知对方一定要将玉牌交给皇后,放置在可以容纳多人通过的水域中。 “当初曾听韩家兄弟打听过,说是四哥那船上,一整船的人都被俘,只一个值夜的人手发现被内应扔下了般,莫非就是丹朱?”钟晓欣说道,如果说是,那么丹朱就应该是在半个月前,便带着迟四出事的信息奔赴京城的,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在京城露面,钟晓欣知道迟四出事的消息,还是江南升龙观分坛传送回去的,这段时间,不知道丹朱是去了哪里?这样想来,此人也有些可疑。 不过如果丹朱真的是当初被扔下船而逃过一劫,再看他主动来救齐小道爷的举动,该是可以信任的,最主要是丹朱身为迟四身边的小厮,应该有办法和能力见到皇后,那么只要他能将玉牌收回,顺利离开升龙观并将玉牌交到太子处,那么钟晓欣便可以给太子医毒了。 而只要见到了皇后,估计元治帝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人格、心性大变的情况,应该多少就可以了解到一些了吧?至少,皇后可以知道齐小道爷被关之后,京城外界的其它变化。 两个人互相对着叹了一口气,然后接下来就开始要考虑更现实的问题了,对于突然多出一个来的齐小道爷,该怎么安排?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钟晓欣再次的使用水遁,将之送回到京城,由他这个原本的地头蛇来查探京城的事情,但是想想丹朱再有回事,也不可能三更半夜的潜入皇宫坤宁宫,所以暂时今晚是没法再用水遁术了。 齐小道爷住哪,这就是个问题了,更大的问题是他今天晚上到明天的身份,如何解决?凭空冒出来的人,要怎么对人解释呢?反正住哪都不能在钟晓欣这里出现,跟她痴情的人设不符,最终海言无可奈何的将人以水脉弟子的身份带回去了。万一被人看见了,就说是水圣女的情人,半夜里来私会的,钟晓欣觉得自己这解决办法挺不错的,但是看海言和齐小道爷的脸色,可能两个人都不这样想。 于是当半夜睡到一半,钟晓欣听到人声鼎沸,大喊有杀手潜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齐小道爷被白莲的人发现了。 虽然这边是江南白莲,但齐小道爷在京城这么拉风的敌对势力首领,说不定对方打个照面就能认出来呢。 钟晓欣跳起来就往海言那里跑。 出事的果然是海言暂时留宿齐小道爷的房间,但意外的是出事的人不是齐小道爷,也并不是他被人发现了身份,相反,在场的人中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身份,反倒全围绕着因为突然被人刺杀,被他扶到了床边的海言。 “水圣女……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人刺杀你?”木脉的长老柔声问着受伤的海言,火脉的长老却大发脾气的问道:“说起来,你这女人的身份本就可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突然就出现说什么是圣女侯补,你们水脉一向游离于几脉之外,不会是官府的探子吧。” 竟然猜对了。 钟晓欣看着木火两脉熟练的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想探究海言的身份,也不由得打圆场道:“当真是官府的探子,也就不会有人刺杀并受伤了,若言妹妹是官府的探子,那今夜刺杀的又是何人呢?”难不成还是白莲的人? 火长老冷哼道:“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惹来的江湖上的事非?”便又问道:“你可曾看见了那刺客是谁?” 海言咬着牙含着泪说道:“不曾见,也不认识。”竟然听着非常伤心,再加上诸人看看,与海言同处一室的齐小道爷倒毫发无伤,估计就是情杀了。 于是众人便就散了…… 只火长老放下狠话,让海言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不要带累了白莲,不过看其它人的表情,虽然没有说,也都是这么想的,光一个钟晓欣就已经连累的白莲废掉了金木火三个基地了,要是海言也这种命格,白莲不用官府动手,自己都把自己玩完了。 喂喂,说好的圣女要是未嫁之身的事呢…… 钟晓欣虽然随口说道被人发现就说两个人是情侣,可是看到众人这么坦然的对待两个人同处一室的关系,也是有点无语,古老的传统能不能遵守一下啊。 因为海言在那次金光寨井里,已经是公开投靠了钟晓欣的,所以木火两脉走了,钟晓欣可以公然留下来安慰一下。 将一群人都赶走了,只留下了海言和齐小道爷两个人,钟晓欣才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刺杀你?你是不是看到了人?” 按理要刺杀也该是她或齐小道爷这种大人物,海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也没有什么江湖上的恩怨情仇,更不该会为了这样的一点伤而伤心。 “那人……先进来是蒙着面。”海言强忍悲伤的说道:“进来便问我,是不是水脉韩家的圣女,我说是,反问他是谁,没想到他二话不说提剑便刺,是风爷拦下他救了我,对方似乎挺吃惊,与风爷对招的时候慌了一下,被风爷扯了他蒙面的布块下来,我才看到……” “是谁?” “是端王……”齐小道爷冷着脸在旁边说道:“你的四哥……” 这就怪不得海言伤心了,是在替钟晓欣不值啊。 看来迟四这毒中的不轻快,竟然是已经全然忘了她,并且还打算为着那土脉圣女来杀掉她这个劲敌。 失忆梗……? 这是她的宅斗剧本终于走到虐恋章节了吗? 621 京中异变 讲真话,钟晓欣还是有点伤心的。 当初说好了是修仙系统带入宅斗界,属于降维打击,但是她这柔弱的身子修不出花来不说,还净改剧本,人生走到现在,她又要救情郎、又要救太子、还要查白莲、兼且对抗朝廷……挺着这柔弱的身子,她手上的本子快改成大女主戏份了好吗? 她当初真的是想平平静静的做个后宅美少女就好的…… 但伤心不伤心的,第二天的太阳还是会照样升起。 不同的是叶光复那边收到了土脉圣女回返的信息。 大家在公开的场合和讨论里都不提端王这事,不过其实也都明白,两个人如今据说恋奸情热的,估计着端王也是一起回来了。 叶光复找了个无人的机会,约钟晓欣要不要一起夜探青楼,钟晓欣犹豫了半天,拒绝了,让叶光复先打听好了再来找她动手,主要是她今天晚上没意外的话,怎么着也得走一次京城,看看太子的情况。 叶光复兴致勃勃的同意了,似乎自从木火两脉同意让位,钟晓欣又收服了水脉之后,他的一心的想挑起了钟晓欣和火脉圣女的争端,如今听说人已经回来了,他这暗查的心思更活跃了。 到了晚上,钟晓欣悄悄将海言叫了来,三个人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送齐小道爷一起回去,在江南虽然安全,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关键时候,她们也还是需要一个人坐阵京中。 钟晓欣这次直接找楼里要了一个大号浴缸,带着齐小道爷一起踩了进去。 丹朱那边不愧为端王的头号心腹,钟晓欣露头的时候,只看见了皇后眼睛红红的盯着前方发愣,估计是很可能已经等了她半个晚上了,钟晓欣从来没见过这么失魂落魄的皇后,不过对方倒是在见到了钟晓欣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之前整个人散发出的阴暗感觉全都烟消云散。 “我知道……我就知道。”皇后流着泪看着钟晓欣说道:“皇儿洪福齐天,是不会就这样出事的。” “所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钟晓欣有心想问,看皇后这模样解决太子的毒以前,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皇后今夜为着等钟晓欣,是宿于太子东宫的,钟晓欣照惯例去给太子请了安,想用真水析毒,却发现如今她那一池子的血水,竟然并没有析毒之效了。 以前钟晓欣修仙时,系统提供的真水,是这世上最纯净的水源,虽然钟晓欣自己炼化才能取出使用。 如今钟晓欣这血水,倒是不用炼化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可是其本身就是杀戮之血,即不能用于救人,也无助于修炼,唯一的用途就是拿来杀人。可见得修仙需要煅烧心性和自己万千努力,才能有一点点上升,修魔却只要放任随意就可以坠落深渊。 钟晓欣也没有想到她就是为求自保杀人多了点而已,竟然还有这种副作用,如今血水不能用来手术,那她就攒不到功德值,若想再一次让功德值超过杀戮值,竟然只能用回最原始的下水救人……那她得救多少人啊……她记得她可快杀满200多号了啊…… “这个……貌似……是只能换血了啊?”钟晓欣给皇后解释了她的真水变血水的前因后果,总结道,太子之毒也并非全无治法,只是从鲲鹏所教的析毒,又要回到最初的换血而已。 皇后如今也没有选择,钟晓欣说要换血,所能换的也只有她一个人的血,钟晓欣估量着给皇后换到了三分之一的血,先缓减了太子的毒,只是人还没有醒。 按着皇后的意思,还要再换,钟晓欣却不敢冒这种险了,皇后做为一国之后的能量,可比做为血库要强得多,钟晓欣劝住了皇后,就算是为着太子着想,也不能让皇后出现任何的危险。 卫皇后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在钟晓欣将太子换血一事包揽到了自己身上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此时一边的齐小道爷才上前跪地开口道:“娘娘,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圣上……他怎么了?”元治帝翻脸翻的简直毫无预警,无论是追杀钟晓换还是关押齐小道爷,若没有他这一国之君的首肯,都是不能成事的。 卫皇后皱着眉头看向齐小道爷,缓缓开口道:“到底圣上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 钟晓欣和齐小道爷一起忍住了吐血,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太不敬业了。 不过做为后宫之主的皇后,虽然被太子中毒的事牵扯了一定的精力,不过好歹还不像齐小道爷一样,直接被元治帝往外一扔,就一无所有的,皇后做为后宫之主,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有自己的人脉。 最初的变异,其实也并不是没有预警的,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罢了。 在钟晓欣离京后,元治帝突然开始抬举贤王,因为之前元治帝也对贤王圣宠隆厚,所以皇后也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就在钟晓欣离京后,元治帝突然加大了对贤王和安国公府的重用。 京城城防禁卫军中,好多人都换上了安国公府一系的人,并且朝中几位重臣的副位,也都提拨的安国公府一脉的人,一眼看过去,竟然是一副全面要为贤王继位扫清障碍的模样。 就在这种情况下,贤王领了皇命离开了京城,去到了江南主持剿魔令,在临走前又给太子送了一份大礼,他来看望太子的时候,竟然是当面递给太子一叠太子与假福秀昔年住来的一些信件,其实这信件里也没写什么太深情的东西,然而太子现在中毒已深,稍微有一点与当年的假福秀有关的东西,都会引起他的毒发,当时见到元福秀是这样,如今元福秀被卫皇后关了起来,没想到旧年的一些物品也同样会引发中毒,根本是防不胜防。 这一来贤王几乎是同太子公开撕破了脸。 本以为只是为争皇位,皇后想要向贤王出手时,元治帝却突然下令称升龙观为伪道,交给安国公府一脉,将整个升龙观给查封了,不仅如此,皇后手中的人马,元治帝也给调换了不少,这么一来,无论是皇后手上的力量还是升龙观,都不能再得心应手的使用,更何况两者本是同源,都是当年从常皇后那里接过来的力量,也就是说,元治帝现在将曾经的元配和心腹都当成了敌人,不再信任当年亲娘传下来的人马,反而主要在依靠着安国公府的力量,来打击皇后一脉了。 “也怪我太大意了。”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的心思全放在了皇儿身上,反而忽略了最重要的根基……” 就是元治帝。 622 杀掉 因为卫皇后与元治帝的感情并不太和睦,所以这么些年,卫皇后一直在效仿当年的常皇后,像曾经的婆婆那样,小心经营着手里的人脉,想着总有一天,给太子留下足够的资本,而这一点,也是夫妻两个心照不宣的,元治帝迷信贵血天祐之事,对于元配和嫡子在暗子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对他的统治生出异心,只是为着自保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可以。 卫皇后拼命给太子攒资源,却忘记了之所以能够这么做,都是元治帝的沉默和支持,哪怕两个人并不像当初太祖对常皇后的敬重一样,至少两个人为着长子的心,是相同的。 所以卫皇后因着夫妻感情不睦,这些年根本没有对元治帝有足够的关注,光顾着替太子往上垒房子,却没发现元治帝这地基,从骨子里出了问题,等到一切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海漫真人,本宫记得你曾经说过,宫中有白莲内应,当初曾放言,那一脉的圣女,做想做皇后也做得,是也不是?” “是这样的……”钟晓欣说道,就是以那孟婆子这一句话为线索,当初才查到了太子中毒的详情,以及假福秀下毒一事。 皇后又说道:“那么……如果说那假福秀手中有无解之药,可以让太子对她言听计从,有自信板上钉钉的娶她做太子妃,那么那药又是何处得来的呢?现在可见这药是十分好用的,那宫中内应,又何必舍近求远,与其造一个太子妃出来,将来做皇后,何必不做个现成的皇后呢?” 这个…… 钟晓欣和齐小道爷脸色大变。 都听懂皇后的意思了…… 白莲在内应在宫中…… 这是由太子毒发事件引起的。 按着这线索查下去,便是假福秀给太子下毒一事,所以在众人的心中,所谓的“想做皇后便做得”,就是指假福秀想做太子妃,而借此早晚跨上皇后的宝座。 因此谁也没有想到过,如果那情毒真的这么好用,并且还不像鲲鹏所说的数量那么少的话,与其假福秀给太子下毒,不知道未来哪一天才能等到太子继位当皇后,那宫中内应给元治帝下毒不是更方便,那样一旦元治帝开始毒发,开始对其言听计从时,那人随时都可以让元治帝废掉卫皇后,取而代之。 其实这是最保险也是最方便快捷的,可是众人受鲲鹏先入为主的解说,总又几次毒发之事都集中在太子身上,所以谁也没有关注元治帝这位本身就处于高危状态的小伙伴的安全。 按着韩家所述说的,百年前韩柔给大楚的皇帝用过的此药的情况,对方会出现诸如晕迷、心痛、眩晕等多种不良反应,类似于相思症状,只有见着了下毒者本人才可解,回复常态。中毒呈现出一种情根深种的错觉,但其实最终的目标会使得对方变成一个言听计从的傀儡。 太子几次毒发,闹的动静这么大,其实本来就是因为他中毒的时限到了,可是下毒者不再身边,毒发却无从解毒,假设假福秀还活着,只消不时的见上几面,当然就能够慢慢控制太子,听从其吩咐。 如果…… 如果元治帝真的也早中了那宫中内应的情毒…… 那么……元治帝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不就恰恰说明了他的解药就在身边吗? 那么此时元治帝在钟晓欣离京之后突然翻脸……就极可能根本不是他本人的意愿及想法,而是已经毒发,开始听从那个内应的命令行事了…… 至于对方为什么要等着钟晓欣离开之后再动手,则是因为钟晓欣是唯一这世上有办法解开此异毒之人,所以那内应不敢在钟晓欣在京时发作,只能趁着钟晓欣离京时,掌握一切,并且务求让钟晓欣死在江南。 “原来……温城没有说谎啊……”钟晓欣喃喃的说道。当初温城不打自招,非说是贤王指使身为绿卫的他设计杀害钟晓欣,钟晓欣就当他是随口胡说,反倒更怀疑有贵血的梅妃与安王,如今听来,元治帝一出现异常,就开始力捧贤王,这背后之人,还真的就是贤妃一脉啊。 之前因为梅妃是贵血,所以钟晓欣怀疑她好久了,连皇后也认定了她与安王才是元治帝心中的继位人选,但现在看元治帝的表现,很明显贤妃就是那个幕后主谋。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钟晓欣问道。 她本来还可以析毒,现在因为真水变成血水,只能采用换血之主了,而元治帝现在身边根本没有可供其换血之人,而且就算有人,也得她能抓到元治帝,找个无人不受打扰的地方手术才行啊。 元治帝可不是太子,有皇后安排乖乖等在那里让钟晓欣换血,元治帝身边即有升龙观的皇卫,也有正常的禁卫,而且如今身边还不少安国公府的心腹,除非钟晓欣能将他身边的人都杀光,不然根本找不到可以给元治帝治疗,让他恢复正常的机会。 并且……一切都是皇后的分析和他们的想象,在见着元治帝本人之前,谁也不能就一定说了元治帝就是毒性发作受人操纵……虽然如今听来这想象很可能就是实际情况,但万一元治帝就是一时想不开,看中了要贤王继位呢? 钟晓欣政治无能,这种事她是找不到出路的,只能问皇后了。 皇后也是沉默了良久…… 说道:“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杀贤王,断安国公府的后路,让贤妃的计策无路可走……”如今贤王已经是公认的皇位继承人了,等太子一死,就一定会上位,皇后的办法也算是应景,杀了贤王,元治帝就算对贤妃言听计从,也不可能让一个死儿子继位。到时治好太子也好,联合梅妃扶安王也好,只要新皇上位,小心看着点别再中什么情毒了,贤妃和安国公府做不成外戚,也一定会玩完。 不过说来简单,这难度却非常大,皇后想得到,贤妃能想不到,贤王又亲自领了皇令和人马去江南,大部队在身边,光是想靠近他都不容易。 钟晓欣一边计算着,若要杀贤王得先杀多少人,一边等着皇后的第二个办法。 “第二个办法就是……杀了圣上,太子继位。”皇后说道。“毒既然无可解……”那么与其元治帝一辈子做白莲的傀儡,还不如就这样死去,太子就能直接继位。现在太子虽然也身中情毒,至少没有可以指使他的下毒者。 这办法简直比上一个还好,釜底抽薪啊…… 钟晓欣现在是相信天家无情这话了,她跟迟四谈了几天的精神恋爱,还心心念念的记挂着一定要将人救出来了,卫皇后这里直接就考虑老公死后的财产分配问题了。 “那……还是杀贤王好了……”钟晓欣同齐小道爷一起白着小脸,愉快决定道。 623 摸上门 虽然钟晓欣没有什么忠君观念,可是元治帝清醒的时候好歹对她也挺不错的,就算曾经有过破坏她姻缘的举动,也是因为看重她防止她跳槽,做为曾经的老板,薪金待遇都给的最好的,现在又是受到别人操纵,让钟晓欣杀他,实在于心不忍。 贤王就不一样了。 自己想要皇位,又是白莲内应,作得一手好死。 而且钟晓欣和贤王也早在江南就已经对上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夜于山中袭击的黑衣人,应该就是贤王身边的安国公府的死士吧。从江南一群死士的包围中杀掉贤王,怎么想难度也远远小于从京城一群禁卫的包围中杀掉元治帝。 齐小道爷就更不必说了,他本来就是元治帝的心腹。 两方确认了杀掉贤王的方案,皇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钟晓欣给的玉牌只要放在水中不被人拿走,就能够随时穿越于江南东宫两地,皇后也是被元治帝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手上能够使用的人员还是有的,但是杀掉远在江南的贤王,也就只能靠钟晓欣了。 齐小道爷现在是私逃的身份,也就暂时留在皇后这边听令,倒是钟晓欣,看了眼还有时间,向皇后询问丹朱的事情。 “人也在东宫。”皇后说道。“他是四哥儿出事时,被人从船上扔了下来的,那小子从小就机灵,一看情况不好便马上潜水逃掉,回来之后却发现京中人事变动,担心出事,就一直未现身,是听说了升龙观被封之事,又有了你的消息,才联系的我在朝中的人。” “可否让我问几句话。”钟晓欣说道。 皇后不清楚江南之事,钟晓欣却是知道,丹朱做为当夜唯一的外逃者,按理说就算京中再怎么变动,汇报迟四失踪的事情给元治帝,也该是第一位的,他一直潜身不见,说明迟四那边也应该有得到些消息,知道此时的元治帝也已经不再可以信任,钟晓欣想知道,迟四在失踪前,到底查到了哪一步,知道了些什么,让白莲决定出手掳走他。 “自然。”皇后此时换了血,已经累极,由着太子妃给钟晓欣安排见见丹朱,只是丹朱还没有到,钟晓欣就觉得海言那边有呼唤她。 她走时在浴桶中留有血结界,海言又是她的宠物,这一次出行,测试出了主人换地图时,宠物不会天然跟随,可是两个人不在一个地图,这主宠间的联系就更加紧密,此时海言那边急唤,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钟晓欣想起来大家都爱半夜来找她,也是无奈。 横竖明天还能再来,她跟齐小道爷打了个招呼,说了些江南那边的情况以及对于丹朱的疑点,便让齐小道爷先仔细询问着点,反正这种审讯的事情,齐小道爷比她擅长。 等着钟晓欣将一整人传送回江南青楼的木桶里,叶光复和海言已经隔着门吵的快翻天了,只不过两个人都将声音压的极低,听起来倒有点像半夜私会似的。 叶光复要进来见钟晓欣,海言说钟晓欣在洗澡不许他进来,看起来两个人都坚持了一段时间,叶光复一直听不见钟晓欣的声音,怀疑海言害了钟晓欣,已经有破门而入的打算了。 “寨主何故扰我修行。”钟晓欣先出声安抚住了叶光复,才让海言开了门。“我修行时喜欢沐浴更衣然后沉思,不喜人打扰。”钟晓欣说道,将叶光复让了进来。 叶光复极不满的说道:“睛大人需要侍女,我们金光寨也不是没有,何故要用外人。”他怀疑海言想抱钟晓欣大腿,好等钟晓欣登圣女位后分得一些掌教的实权,这种事他也在做,所以格外见不得同行。 钟晓欣淡淡看他一眼,说道:“我不喜欢用不熟悉的人,也不喜用无能之人,既然我的侍女不在,水圣女主动服侍,也是好的。” 叶光复这次来青楼,特意将紫竹安排到了别处躲避追查,其实就有点人质的意思在,为此钟晓欣就拒绝了他再给提供的侍女,虽然钟晓欣也知道叶光复也会敢把紫竹怎么样,不过拒绝的态度也得表现出来。 何况可以用这种理由,顺理成章的使唤海言,钟晓欣当然不会傻的再收什么侍女在身边。 叶光复听着她话头有些不满,也就不好再提紫竹的事情,转而说道:“睛大人,我查到那端王的下落了。” “查到了?” “嗯,说来还要多谢昨天晚上来刺杀水圣女的那人,他留下了一些痕迹,被我的人查找到了下落……睛大人也知道,我们金脉这些年在江湖上混着,也有不少的手段。” 钟晓欣都想给升龙观哭一场,你看人家白莲的探子,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有出息。 实际上也不是白莲的探子就比升龙观的好。 因为金脉久在江湖上混,所以江湖上的做派反而重些,这些寻踪追迹的手段比起宗教化的白莲以及暗卫化的升龙观来,还更熟捻,那人出入时也没有特意的抹去行踪,如今木火两脉已然明白这一次的圣女必定是金脉和土脉的对决,所以也乐得将事情都推给金脉,叶光复一腔热血,打算要重整金脉,自然就会对疑似土脉的刺杀者格外上心,这一查就查到了韩鲸发现的那个小院。 叶光复不比韩鲸,韩家离开白莲太久,韩鲸本来又只是个小喽罗,若不是受钟晓欣信任,只怕在韩家都数不上他的名号,叶光复却是金脉的当家,并且也仅是两代不在白莲中枢,他对于白莲的秘道开启,还是有些心得的,这一来二去的就摸到了秘密口。 “那边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秘处万无一失,所以偏院中并无人看守,睛大人要不要与我一起去看看情况?”叶光复说道。 一来钟晓欣与他同行,安全无忧。 二来到底端王是不是那个钟晓欣编出来的莫念,也得确定下来,要是他把钟晓欣说服了,争圣女位,才发现人不对,钟晓欣闹着要去找情郎,也是个大麻烦,所以叶光复做了两个方案两手准备,现在得先让钟晓欣落实男人是不是她男人。 钟晓欣却是一开始要找的就是端王。 听说了秘密口已经找到,自然就马上点头。 两个人就一路摸到了偏院秘密口,路上竟然也没碰见什么人,虽然钟晓欣也有感于土脉的防范这也太松了吧,就这样让人随便的往来,会不会是什么陷阱一类的……不过能有机会见到迟四,她也就不去想别的了,横竖以她现在的抹脖子的无敌状态,杀人打架还是不成问题的。 624 有问题 两个人就顺着秘道走,没一会的功夫就摸到了出口。 出口是一个很小的院落,看起来似乎也是这附近哪一家花楼,装修倒是很好,有点像那种大商贾包下一个小院久住的感觉,不过仔细一看还是会发现与别处不同的是,这小院并没有院门和入口,只孤零零一幢小楼,倒像是个隐居之所。 楼上看起来也是不少的房间,如今半夜里人都睡了,却只有一个三楼中间一个大房间里灯火通明的,隐有吵架的声音。 叶光复给钟晓欣使了个眼色,钟晓欣便祭出剑来,拉着叶光复上了剑,缓缓飞到了半空中,落在那房间外面一个角落,叶光复动作娴熟的悄然从窗户纸上摁开一个小洞,顺手摸出迷烟管来,差点塞进去,反应过来两个人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作案的,才又塞回怀里。 就着小洞,钟晓欣看见这房间里一男一女。 女的身材高挑,一身红色异族服饰,头上用异族的发饰固定着一块轻纱,从头到脸的遮着,看不清样貌。不过光看她的服饰,也不难猜到她就是那位出身苗疆的火脉圣女。 男的更不用说,不是迟四是谁。 两个人在地上,女上男下的姿势,那圣女更是骑在了迟四的身上…… 专挑着脸以外的地方下拳头狠揍。 房间角落里还蜷着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根本也不敢说话,瑟瑟发抖的看着面前这一对。看这画风完全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是迟四同这圣女不知道怎么起了纷争,正被人压着打呢。 钟晓欣整个人人都僵了 不是说两个人恋奸情热、难舍难分? 不是说端王对圣女深情似海、情根深重? 刚捅她窗户的时候,她看着两个人的体位,那心口一阵阵的小抽痛,还以为得看见什么无码的内容呢。 现在这家暴场景是个什么鬼? 她要不要冲下出救个人? 等下,好像当初两个人初遇,钟晓欣也是上手就给了迟四一巴掌,迟四就此缠上了她? 也就是说她四哥其实就喜欢这一口吧? 她会被抛弃是后期揍迟四没前期揍的好……所以被人嫌弃了? 钟晓欣整个人僵了一分钟,才发觉叶光复在用手指戳她,顺带的分给了她一种很同情的眼光。 叶光复指指里面,钟晓欣点点头,这就是她要找的人,虽然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不过是迟四没有错。此时两个人已经打完了,或者说被打完了,迟四一个劲的向对方道歉求饶的,似乎那女子也已经消了气。 叶光复松了一口气,又拉了拉钟晓欣。 里面的人在钟晓欣发僵的这一会儿,已经打完了,两个人不知道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此时那土圣女已经起身准备想往外面走,看起来这里似乎是端王的房间,她是有事过来,马上即将离开。 钟晓欣忙拉叶光复又回到剑上飞起,躲到院边一处树影里。 两个人眼看着那土圣女从迟四的房间里出来,目送了她的背景向着她的房间走去,土圣女与迟四的房间相领,是三楼中间最大的两间,只是她人还没有回房,手推在门上的一瞬间,突然向着这边树影扫来一眼,钟晓欣就觉得心跳的都比平时快了,才想到这土圣女可是连迟四这样的高手都能压着打的狠角色,莫非是两个人对她的注目让对方心有所感? 钟晓欣忙移了视线。 那土圣女估计也是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最终还是推门回房了。 叶光复皱眉问道:“晴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谁也没想到土圣女竟然实力这么高强,也怪不得木火两系说推钟晓欣上位都不带犹豫的,对方会毒、武力还高于端王,哪怕是迟四有心相让,至少对方的体魄和气势也都强过钟晓欣。 想搞死对方似乎没这么简单。 而且讲真……钟晓欣反倒对这位新情敌恨不起来。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杀伐之人,对方却是真正凭自己实力和能力上位的女性,别的不说,光是她敢把迟四压在地上打,就可以想见不是个依靠男人的白莲花,那表现出来的独立又果敢的个性,在这个女性为卑的年代也算是一股清流,若不是中间夹了个迟四在,本就是钟晓欣最欣赏的那一种坚强又独立的职场女性。 若不是情敌的身份,或许还能当朋友呢。 钟晓欣想了想道:“先见见……莫郎。”差点说成四哥。 迟四到底是怎么想的?肯不肯跟她走?对钟晓欣这位曾经的恋人是真的已经不认识了?还是为着什么目的装出来的刺杀?是个什么态度,总得当面问清楚才行。 钟晓欣可不太想搞那种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误会,她也没时间玩什么兜兜转转多少年才解开误会的戏码。 两个便就又落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已经捅好的窗户纸上,往里面瞄了一眼,就齐齐的全傻住了。 里面竟然已经上演活春宫了…… 叶光复这种山匪出身的人,都尴尬的不行。 怪不得土圣女气的要打人,原来之前那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女,是端王今夜的侍寝对象啊……虽然也早猜到了端王来到土脉之后的待遇,一定会被人当活体种马来用,可是你这么的积极主动会不会有点立场太不坚定…… 钟晓欣更是惊的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她曾经是同迟四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的,也一直相信迟四是爱她的,可是再多的自信也抵不过消息一项一项的传来,就算土圣女是下毒夺情,但看看太子中毒后那专情样也知道,中毒者钟情的对象该只有下毒者一个人,端王府中的那些侍妾总没有人逼着他睡吧?也就是说最算不爱对方,想睡的时候也能睡啊,睡过了就算了还搞出个怀孕来的,真以为她走宅斗剧本,就能接受三妻四妾啊…… 怪不得土圣女打完就走,钟晓欣这一瞬间都想给这位情敌点个赞,心里充满了对于对方的好感,她也没有想到迟四一开荤能贱成这样…… 而更叫钟晓欣吃惊的是,她竟然并不觉得伤心。 之前不好的消息一项一项的传来,她虽然在海言面前各种自信,但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的,只要想一想,自己的情郎同别的女人的名字搭配在一起传各种绯闻,就足以让她难受。那时她也才发觉,自己对于迟四早动了情,区别不过情份深浅而已。 只不过时间一久,难受的感觉变淡,迟四那不要脸的消息又不停的传来,再加上还有人怀孕,各种的,钟晓欣也真就起了分手的心思,可是迟四出事,她第一时间抛下一切赶来,无论出了何事都将救回迟四做为第一要务,她的心底,还是想着要当面见一见,听迟四亲口说一说,或许……一切都像以前一样是误传、是假消息、是骗人的。 她心底总有两个人还能挽回的一点期待。 可是现在迟四就在她的面前…… 本该心碎,却是一点也不伤心,钟晓欣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不对……不是她的问题……是屋子里的这个男人……有问题…… 625 重逢 叶光复快哭了…… 他一开始还担心钟晓欣忍不住痛哭而去,会惊扰到这小院中的人发现他们,没想到钟晓欣竟然意外冷静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边……一直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还想看全程怎么样? 他身为男人也是有生理反应的啊,屋子里的小姑娘叫的咿咿呀呀的这么好听,他快忍不住了好不好? “晴大人……这个……节哀顺便……”好像不太对? 但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找不到什么正常的词汇,好想回去找土脉安排给他服务的姑娘。 可是钟晓欣是打定了主意的一直盯着屋中的人看。 屋里两个人对外面被人围观毫无知觉,换了个好几个姿势亲啊亲的,一直到男人裤子都脱了,钟晓欣才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示意叶光复可以走了。 等下,这就走了?既然都看到这一步看完算了。 叶光复不知道钟晓欣到底看出什么来了,反正他一开始想走,现在倒看的意犹未尽的,一部小黄片看了一半,好像更难受?脑子里全是刚刚那小妞的好身材和好声音,整个人思维都飘了。 钟晓欣沉着冷静的架起剑来,但其实思维也是飘的,不过嘴角却是扬的,她就说,她四哥不能干这么没皮没脸的事,那男人看容貌确实同迟四极为相似,不过她四哥是一对的桃花眼,看着人就深情款款的勾人,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能电波接收到那一股子情深,那人却是一双单凤眼,而且明明嘴边带笑,话中说些爱语,却给人一种不动声色的无情,有点……对了,有点像元治帝给人的感觉。 总之,那一定不是迟四,所以钟晓欣想想迟四就会觉得心痛,可是看着那人搂个女子在怀里也没什么感觉。 只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若这人不是她四哥,只是个替身,那她四哥又在何处啊?是安排了假失踪后,隐身于江南暗查白莲?还是担心元治帝,已经和丹朱一起秘密返京?看来她明天得早点去京城,好好问问丹朱。 钟晓欣一边思维飘着,一边架起剑来,叶光复同样思维飘着,被钟晓欣拉上剑来,飘在空中。 屋里屋外四个人就没一个人把心思放在正事上,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刚刚那土圣女回去的房间里,门并未关紧,而是留有一道缝隙。 叶光复站上剑,低声道:“睛大人,我们回时不走暗道,你架剑将这处小院的地形侦察一下吧。” 钟晓欣还没说个好字。 突然从那土圣女的房间中掷出一把剑来,那剑来势十分迅速,直取叶光复的咽喉,竟然是隐在门后的人听声辨位,要将之击杀掉。 叶光复也倒不愧是一寨之主,电光火石间猛然向前一扑,“睛大人小心。” 不但自己避过了致命一击,还将钟晓欣也从这土圣女房间前的位置推远到了。 然后…… 然后钟晓欣发现自己悲剧了。 叶光复说话时她已经架起剑来升在半空中。 叶光复这一扑,是将她推远到了安全区域,可是也将她推到了剑身之外,钟晓欣第一反应就是水云,然后才想起来,自从她开始修魔之后,水云这一个技能已经无法用了。 “我靠……”钟晓欣大喊一声,坠落的过程中手抓到了二楼的过道扶手上,才好容易将自己的身体挂在半空,这还是她的身体已经达到金仙之后的强化,要是以前她估计这时候都得胳膊脱臼摔成泥了…… 叶光复也因为这一推,失去了平衡向下摔,不过他做为一个习武之人,下坠之时改动身体在空中的姿势,将那剑牢牢握住,人挂在剑上。 好歹这剑还受钟晓欣意念驱动,钟晓欣唤它,剑便连叶光复一起向这边移,速度慢点,胜在听话,钟晓欣这样单臂挂的动作根本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她一点也不想从二楼滚下去,是死不了,太丢人了点。 此时却是那土圣女已经急推门而出。 钟晓欣一边控制剑来接自己,一边抬头望,头上那红衣女子对着她所在的方向一跃而下,钟晓欣分出心神控血,血龙剑还没有运起来,就听着那女子急喊一声:“欣儿。” 这声音……这称呼…… 我…… 钟晓欣连“cao”字都来不及想完,就被人抱在怀里,正好来接她的剑也到了,那人搂着钟晓欣在空中转了两圈正好踩在剑上。 要不是那手臂依然是熟悉般的按在她屁股上,钟晓欣都想给刚才浪漫的两个转圈洒点血雨来烘托一下气氛。 脑洞再大也想不到会以这样的身份在此重逢。 一身红衣女装轻纱覆面的迟四,看着直愣愣盯着他的钟晓欣,内心也是崩溃的。 “欣儿……你……我……”迟四欲言又止。 突然此时“哐”一声巨响,叶光复被摔院落中,正撞在之前两个遮身的树上,昏死过云,刚刚钟晓欣思维一飘,架在空中的剑不受控制的圈了好几圈,直接就抡圆了将叶光复甩了出去。 然后是三层的小楼上,各相邻的房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响动,睡着的人们到底都醒来了,纷纷披衣起身向外查探。 接着刚刚被钟晓欣偷窥过的房间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以刚刚钟晓欣看到的进度,很可以想象她们这会是打扰到了什么事。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落院马上就鸡飞狗跳的热闹极了。 迟四抱着钟晓欣,钟晓欣控着剑慢慢的落下地来。 两个人隔着一层轻纱,四目相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曾经有过的误解,怀疑和伤悲,在重逢相遇的这一刻早已烟消云散,彼此心心相印,都明白对方在自己离去后,并没有改变。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感觉。 是啊,自从两心相知,他和她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的兵荒马乱的。 那种无比亲切的无奈感升起的时候,钟晓欣都感动的有点想哭。 无需商讨。 迟四撸了一把树叶,随手一散将之击打在三层楼中即将开门探看的房间门上,有些门都已经开了半扇门了,被硬生生打关上了。屋里的人自然就知道了圣女不许她们出来。 钟晓欣则第一时间将昏过去的叶光复扔到剑上,指挥着剑顺着墙给扔出院外,再收回了剑。 看吧,她和四哥,就是这么合拍。 接下来嘛,就得好好谈谈了。 626 当年 “这位就是皇三子殿下?”钟晓欣有些惊奇的打量着对方,“是长这样的?”她以为她四哥的美色不会再有第二个了,但这翻版看起来也不差啊,虽然是一样的脸,但气质迥异。如果说迟四是那种放荡公子哥型的款式,皇三子这人给人的感觉,就有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玩世不恭的混混型……话说一国皇子混成这种类型也不容易哈。 “自然不是。”迟四解释道:“我们两个是公认长的极像的,不过也像不到一模一样的程度,我之前也说过了,这小子擅长些偷鸡摸狗的手段,易容也是之一,我以前给过你的人皮面具,就是他做的,所以他一旦要做坏事时,就会改装成我的样子,这么多年下来,无论是声音还是习惯,都模仿的很好,所以这次又是圣上叫他来江南助我,所以我们便制定了这个计划,打入了白莲。” “那不是你端王的名气大嘛……”皇三子迟锋笑嘻嘻的说道。“原来这才是你的未婚妻,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看中那样没姿色没身段的小姑娘,原来是我搞错了。” 迟四沉着脸,当着钟晓欣的面按住迟锋又是一顿揍,因为这一次有钟晓欣在,可以用血水布结界,两个人密谈也不怕被人听到,所以迟四下手就格外的狠一点,迟锋也就敢于惨叫的大声些。 “那昨夜刺杀海言的,就是他了?”钟晓欣也有些神色不善的盯着迟锋,海言被他刺了那一剑,要按正常,右边的整支胳膊以后都会废掉,这也就是做了她的宠物,可以用她的日月精华疗伤,要不然就要被他整成废宠了。 海言是哪里得罪了他? “这个……实在是误会。”迟锋叹着气的说道,指着自己的身上:“为了昨夜的事情,我已经被十四叔不知道揍了几次,请真人就原谅我吧。” “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迟锋有些犹豫的看向迟四。 迟四沉默了一下,说道:“欣儿,你我分开之后,我写给你的信,你怎么一直不回复我?” “……”又来了,遇到不想提的话题就硬生生转成别的话题。 钟晓欣心里鄙视了一下迟四一点长进都没有的习惯,才顺着他的话题开口道:“我何时接到过你一封信,我连你的爱妾怀孕,都是京中传遍之后,我才知道的。” 迟锋马上跳出来对这起事件负责。“是我是我,真人误会了我十四叔,那府中的端王是我,爱妾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 猜也是这样。 钟晓欣哼了一声,看向迟四。迟四眼中的苦痛又深了一层,两边把话一对,也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元治帝是铁了心的要拆散他们,中间的传信,自然也就给扣下了。 ………………………………………………………… 迟四刚离京时,钟晓欣还在闭关,那时各种蛛丝马迹的预示着白家有人逃离江南,元治帝就催着迟四出发。 迟四自打到了江南就一封信一封信不停的写着,先时钟晓欣还没出关,不回也正常,后来救治太子,后来各种事情,总之就是挺忙,送信的人送到了信就会传递来新的消息,但是一直没有回信,再之后慢慢就变了,钟晓欣同齐小道爷的关系改善后,常是同进同出的,迟四这边收到的消息就比较暧昧了,据说传回来的消息是钟晓欣常有对这桩婚事的抱怨,说是一旦嫁为人妇就要受世俗礼规的约束,不如人在升龙观来得自由。 迟四一开始没有想到这是元治帝在棒打鸳鸯,只以为钟晓欣是真心后悔了,到底钟晓欣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事事处处受制于人的娇小姐了,作惯了升龙观的大领导,护国真仙,呼风唤雨的,再想将之束缚在后宅,是不太可能,迟四本来也没有打算要这样对她,于是在江南广购礼物,想着将来钟晓欣在京中的事务处理完成,一定会来江南,只要能见面,必然能说服钟晓欣回心转意。 结果这样等着,没等到钟晓欣,倒等到了苗疆一行人。 那可以说是大晋朝开国以来最大的一个秘密,在这之前,这个世上除了元治帝,也就是重被元治帝最看中的迟四,被告知过这个秘密。 “我们在苗疆还有人啊……”钟晓欣十分敬佩的问道,升龙观怪不得整体暗卫素质都不行,这战线也拉的太长了吧。 “不是在苗疆也有人,而是最出色的人都在苗疆。”迟四叹了一口气说道。 当年常皇后将升龙观的人分划后,表面上孤儿院的弟子都入了升龙观,实际上当年早入官场的人手中,常皇后也分出了两块,大部分还是元治帝的嫡系心腹,小部分的人手,留给了卫皇后所生的太子,这个常皇后在世时唯一抱过的大孙子,但其实在这之前,孤儿院中已经可用的,最好的人手,都被常皇后派到了苗疆。 “情毒其实是一种傀儡盅?”钟晓欣问道。“而且就是初代圣女从苗疆带来到中原的?” 迟四点头。 “当年父皇在世时,据说刚刚入主皇宫,曾广纳京中美人,后来查出了白莲叛逆,就杀掉了宫中所有的旧有的宫人和京东出身的嫔妃……其实……” 钟晓欣听迟四说过这件事,当时也就是这么一听,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新旧朝代更替,哪朝太祖不杀人的? 但仔细想想,太祖能做天下,虽然是运气爆棚,但是人品才德也是过关的,连着旧朝的王公大巨也没说杀光,白莲投过来的人也都还算重用,何以为着一两个宫人是白莲余孽,就杀掉所在的宫人呢? “这个……不会是……当年太祖也中过情盅吧。”钟晓欣想着迟四不会无端端由情盅提到太祖,试着把脑洞放大些。 迟四点头。这件事外人不知道,太祖和常皇后却是心里清楚,当年太祖确实是入宫后中过情盅,幸好一中毒就被及时发现了,不过因为并没有查出下毒之人,所以便将所有京城出身的宫人和嫔妃都杀掉了。 那之后常皇后特意派了孤儿院中最好的人手,前往苗疆,就是去寻找这情盅之毒以及解药。那些人得了这个命令,在苗疆隐姓埋名生活了近30年,大多数的人在那里生儿育女,甚至组活成了一个小小的部族,与那些原有的部族通婚繁衍,终于在前两年,族中有女儿家嫁进了苗疆那边的一个大部落的首领家中,边的圣女一职,算是这些人终于接触到了苗疆部族最高层,了解到了这情盅的始末,这才派出族人来到中原,凭着当年孤儿院的暗号,与江南的升龙观分坛取得了联系。 627 可解 原来当初那些派去苗疆的人,就是真正的暗坛,也怪不得尘缘老鸨说这么多年来,暗坛从来没有人联系过,根本人不在中原,明面上是给了升龙观黑卫,其实某种意义上,就算是独立成团了,所谓的只有黑卫首领知道下落,也仅仅是知道人在苗疆,却联系不上。 这些人虽然还记得早年常皇后之恩,不过这么多年潜伏在苗疆,与其说是身怀任务而努力向上爬,不如说是人向高处走,自然而然的在追求身份地位,如今族中的子弟在苗疆有身份地位,地盘权势,算得上是一方小土地的掌管者了,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已经不想再回到中原来受规矩管辖了,所以这些人用情盅当条件,换到了脱离升龙观的承诺,派人来只不过是将情盅和情报送到而已,顺便再跟这边的新朝权贵打好关系,以后要做个买卖什么的也方便。 民间传说中的那位异族女子,根本不是什么落魄公主,而是对方特意买回来,备下了来讨好权贵的女奴。 只不过当年升龙观的暗号,好多是常皇后订的,估计也就是把常皇后知道学过的一些白莲的暗号加以改编,所以这苗疆小族与升龙观接头朝廷的时候,竟然也收到了白莲的联系暗号。 把个迟四尴尬的不行,这特么的还是第一次知道部分暗号竟然通用。 常皇后本来就是出身白莲这件事,迟四知道但白莲不知道,两边的暗号多数已经对不太上了,可是能读懂的部分,派个人去守着,也真的接上了头。 迟四便出钱雇了那苗疆小族的子弟去与白莲接头。白莲还以为是因为初代圣女出身苗疆,将那边的暗号做了改动呢。 白莲那边果然便当这些人是初代圣女出身的部族,提了三个要求,一是要求再拿到圣石,二是要求再拿到情盅。并且同时要求,希望能够娶回几个有贵血血统的女子来。只要有这三样东西,多少钱也随苗疆开价。 圣石旁落,迟四是知道的,便让人快马加鞭回了京城找元治帝要石头,情盅的作用和解法,如今迟四也已经了解,不怕白莲再出妖娥子,而对方要娶贵血血统的女子,只怕是这一脉的血统也快要断绝了。 元治帝很快就送来了石头,还一起送来了皇三子迟锋,给迟四打下手,要求迟四务必将江南白莲一网打尽再回京,同时传回来的消息还有钟晓欣被认命为京城打击白莲总负责人,跟迟四一样,什么时候京城白莲除尽,再下江南。 迟四心里也明白一日白莲未除,他们夫妻两个都永远要东奔西跑,钟晓欣负责京城,他又远在江南,说好的今年完婚只怕又悬了,而一网打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入到敌人内部,。 迟四最后一咬牙,借着迟锋很擅长易容模仿他的便利,将端王这身份让了出去,拿了元治帝给的圣石,自己打扮成了女子,借口其在苗疆夺权失利,带着族中圣物远走中原,非要让白莲收留她,才肯再谈其它的条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要取信白莲,一定要有贵血血统,能出面的就只有他了。 幸好大家也都没见面所谓“苗疆”正常的穿着,所以迟四日常都是把全身包上好几层,连头带脸的日日用纱遮脸,也不开口说话,再让身边的几个小厮装成男宠对外接触。 对于这位自带圣物和贵血自己送上门来的圣女,土脉的接受度倒也挺好,白莲土脉想想初代圣女那豪放的到处睡男人,一堆私生女的作风,竟然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的,两边相安无事竟然还相处的挺好,就像叶光复对钟晓欣那样,因为对其还有所期待,所以除了真正的秘密外,其它事务还是会让其知道一些的。 迟四也就接触到了不少白莲的内部机密。 协议达成之后,对方有了圣石和圣女,就差情盅了。可是这情盅迟四虽然知道了制法,却并没有现成的,苗疆那小族也仅仅是刚刚嫁了女儿进首领家,知道了些许的秘密,离掌握大权还差得远呢,更不要说将这么危险又珍惜的毒盅随便带出来。 于是为着取信土脉,也为着两方的配合方便,迟四就编出了端王爱上了异族公主这么一段,这样即可以常与迟锋见面,光明正大的商讨事务,又可以让土脉相信她手上的情盅十分好用,三来还可以揩元治帝的公款来买礼物。 于是迟四改变身份和性别打入白莲后,又因为身怀“情盅”,被白莲派到“端王”身边做爱妾卧底……能把双面间谍当的这么出彩的,古往今来也就他一个了。 这些事都是钟晓欣出关之前就办完了的,迟四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未婚妻他创新的壮举,还严令知道真相的几个人谁都不能说,这事他连元治帝都没告诉,实在是丢脸,他是想着以他与钟晓欣在玉姑河底培养出来的奸情,事过后好好解释就行了。 这也是为什么钟晓欣出关后,反而迟四一直没有联系,还老传来不好的消息的原因,实在是说不出口。 却没有想到两个人再也没能联系上。 而元治帝那边,因为迟四初时觉得丢脸,什么也没说,一直没有什么汇报进展,等到他开始查到了一些内幕,再想汇报时,便察觉出不对劲了。 因为白莲的这些内幕太过于特殊,所以他以前派人每次送的都是给钟晓欣的信,后期这些要紧的内容,是叫心腹的小厮丹朱亲自去到京城找元治帝汇报的。 可是丹朱到了京城便一去不复返,而迟四这边也终于查到了一个最可怕的事实,就是宫妃中确有内应之人,而且元治帝也已经中盅,土脉之所以想再用情盅也是因为情盅之前已经用完了,假福秀对太子所用,真的是最后的一点储备,而元治帝中盅更在那之前,如今已经到了发作之时了。 迟四怕丹朱已经遭了毒手,更怕元治帝已经出了事,不敢再轻易联系元治帝那边了,本想着派人联系皇后和升龙观,结果江南这边端王府开始受到安国公府的监视,迟四的人进出江南道,也都会受到监视和排查,那时贤王已经开始受宠,皇后和贤妃也开撕了,无论是迟四还是迟锋都是太子一系,会被安国公府盯上也是正常,同时迟四这土圣女还接到了暗杀端王的任务,看来是怕迟四知道太子之事而回京,进而影响贤王继位,迟四由此判断,贤妃可能就是那个宫中内应,元治帝会宠爱贤王,只怕也是情盅开始发作了。 情盅并非无解。 迟四就想到了如今最重要就是先取得解药。 又想脱离开安国公府的监视,干脆就安排了假失踪。 “那么你如今可取得了解药?这情盅既然是盅,又已然知道了下毒者,要如何可解?而且……当年太祖不是也中了毒吗?又是如何解的?”钟晓欣问道。 628 不可解 听钟晓欣这样问,迟四叹了口气说道:“当年父皇是中过情盅,不过却并没有解盅,若不然,母后又何必将最出色的弟子都派到了苗疆去。” 也就是说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了给太祖解毒才会去的,只不过一去30年才查到了一点情报,如今物是人非,倒变成了元治帝中盅了,对了还有太子。白莲也是够执着,晋皇室也是够倒霉,这还一代一个啊。 迟四这样说,还以为钟晓欣得就着解毒再问,没想到钟晓欣又问道:“也不对啊,如果连中毒者都未查到,那又是怎么知道太祖中的是情盅的呢?” 迟四顿了顿,他的欣儿果然思维路线就跟普通人不一样,于是停了半晌才说道:“因为那批去到了苗疆的弟子也只是带回来了关于情盅的些许情报,所以真正的解药同毒药一样,我们手上并没有的,如今只知道初代圣女墓中或许留有线索。” 盗墓? 钟晓欣觉得这展开不太对,她这宅斗剧本里怎么什么剧都有客串啊。 而且她四哥又明晃晃、硬生生的改话题了,这个也不能说? 太祖当年既然中过毒,还在不知道下毒者的情况下杀过一批人,也不曾解盅。不就说明只要杀掉下毒者,还是有办法活下去的吗?最多不能长命百岁罢了。那他们现在何必去找什么解药?比起盗什么未知危险的墓来,直接杀到后宫干掉贤妃,等着元治帝清醒不就行了? 钟晓欣不明白迟四转移什么话题啊。 但看迟四的样子,是非常强烈的要求必须找到解药的。 她四哥是这么认真的人吗? 迟四说的这些,迟锋也是第一次知道,一想到在他吊儿朗当四处玩女人时候,自己的父兄过的这么辛苦,迟锋也是非常的后悔。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迟锋问道。 “有的……”迟四点头,“外面那个金脉的小子,你去处理一下。待他醒了别让他闹起来。万一引来什么人窥探就不好了。” “好的。”迟锋马上就当真了,跑的很快。待他一走,迟四第一个动作就是先把门倒插了,什么处理叶光复那都是借口,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跟钟晓欣两个人单纯相处,一述相思。 “我还想问他刺伤海言的事呢。”钟晓欣不满的说道,海言做为她的宠物,无端被迟锋给刺伤了,还想就这么算了,那小子跑的倒快。 “那个……”迟四略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已经揍过他很多次了……”说完看着钟晓欣不依不饶的看着他,只能脸红道:“……好吧,我也有错……我……我一直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心里也是有些慌乱的,再加上这一次听说侍奉水圣女的兄弟两个叫韩旗和韩鲸,便想着来的一定是你……本来犹豫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你一面,小三儿觉得好玩,就想偷偷去通知你来看我的笑话,没想到……” 钟晓欣冷哼了一声。 讲真,当昨天夜里海言说端王一进来举剑对着她就刺,钟晓欣还当迟四是真的情盅发作到对她恩断义绝,心里的难过也不是假的。不过如今知道了迟四和迟锋两个换了身份,也就明白错事出在了哪里。 就如同她在京城听着迟四的各种传闻,在元治帝有心挑拨下,会觉得不安和心灰意冷一样,迟四听说她有毁婚之意,自然更加不安,在迟四心中,她是仙,他是凡,本就有别,是他高攀了她,而且迟四现在还穿着女装,正常姑娘见了也得后悔有这么一号未婚夫。 迟四听说韩旗两兄弟带了一个水脉新圣女来,就觉得必然是钟晓欣,正犹豫着要不要见面告知真相的时候,做为侄儿却一起长大,更像知交好友的迟锋觉得有趣,便想悄悄前往叫了钟晓欣来看热闹,当然大约也有些想见见这位传奇婶子的意思。 没想到到了地方发现新婶子房里还顺便睡了个男人…… 迟锋一想到亲叔叔就这么让人给绿了,估计也是恶向胆边生,就打算杀人泄愤,动手之下看到了是齐小道爷,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才罢手离开。 然后迟四知道之后,以为迟锋是对钟晓欣拨剑,自然要揍人了,有空就揍,所以钟晓欣和叶光复来的时候,迟四是刚揍完今天晚饭的份。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么的尴尬,钟晓欣对此也是无语的很。 “我来到这边的事,你是一点也不知道?”但凡多打听打听,就该知道金脉的圣女有多么国色天香,水脉的圣女容貌普通,也不会搞出这种错来。“而且你那侄子倒没伤着我,反而是你……” 迟四一听就更内疚了。 “欣儿……”迟四长叹了一声,将人拉来了怀里,抚着背道:“我听着楼外有声响,只听见那男人的声音唤你晴大人,你又不曾开口,我哪里想到是你,出剑之后听到你的惊呼,我的心都吓的几乎停了,直到抱着你落在地上,一颗心才放回到身体里,你可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后怕和担心。”语气温柔万千,真情实意。 说的钟晓欣心里都酸了:“那你知道我在京城听说你左一个异族公主右一个侍妾美人的时候,心里有多么伤心吗?听说你失踪的时候,心里又有多么担忧吗?你就有千般算计,难道就不能同我说一声吗?你不是说过这世上,唯有我是可以信任的么?” “……”其实好像没说过,不过迟四当然听得出钟晓欣话中的情意,两个人心中都经历了不安,如今再相见,只觉得似乎什么也比不上对面相见来的重要。 “欣儿,是我错了,我不该总是有事瞒着你,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商量过你后再做决定。”迟四抚着钟晓欣的一头乌发,柔情说道。 “嗯,我也有错,我其实也该更信任你些,不要因为一些似假还真的传言,就慢慢对你失了信心,还想过要分手。”钟晓欣也回搂着他的背。 迟四头上汗都下来了。两个人分开这半年多,他娶妾生子是假,没想到钟晓欣想要分手是真啊。 迟四再不敢犹豫,一把揭开了面纱,一边向钟晓欣凑,一边轻喃道:“欣儿,以后再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是我错了,我不该为着国家大事将你放在一边,以后你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此生此世,我们再不分离。” 钟晓欣呆呆的看着迟四越来越近的脸,也不禁目眩神迷,早知道迟四俊俏,打扮成女人也一样英气勃发,配上他一对桃花眼反而勾得人心痒难耐。 “四哥……我……我也深爱你,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装扮、什么性别,只要那人是你……”别说是上下五千年的年龄差,就算变性的她也认了,她原来是真的爱着他啊。 四目渐闭,双唇微合,开始还是蜻蜓点水,随着渐渐的深入,身体发热、四脚微软、气息停滞,若时间能顿在此处,只愿天长地久…… 朝堂江湖的纷争、盛名浮利的离乱、嘈杂无章的噪音和门外兵荒马乱的声音似乎全消失了,天地间唯有彼此。 629 “你们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倒是开门啊。” 迟锋在门外连踢带踹的,好不容易才把房间门踹开,一看屋里的两个人意乱情迷、捻转反复的还舍不得分开,迟锋都快吐血了。 “院子里的响动你们没听见啊?官府的人已经将这土脉的青楼围起来了,如今土脉的人都通过密道集中到了这边,马上就要开始逃散了,你们还有这心思啊……” 迟锋看着连体人一样继续亲的两个人,想拉开这对不要脸的,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他出去处理叶光复,好容易将人从墙那边搬回来,本来只想着将人绑巴好了扔到一边,没想到刚捆到一半,秘道那边忽拉拉的过来了一群人,原来是那边的青楼也被官府发现了,官府带人在正门围攻,强闯搜察,几脉的人就不得不随同土脉一起转移呢。 不过这青楼是多年正当经营,只要不是可疑的人,以嫖客的身份都可以正常进入,所以向这边秘道转移过来的,就都是些身份上比较特殊的人。 比如几位年长的长老,还有几脉的圣女,男人们可以当嫖客,这几位圣女可不在青楼贱籍中,就算说是刚买入楼的姑娘,还没入籍,那也只有钟10这种真小姑娘能过关,至少海言和梅表小姐的气质,特别是手上的旧伤,都说明着她们跟青楼不是一路人。 于是几位长老带着圣女就跟着土脉的人一起过来了,彼此打了个照面,才知道叶光复和金脉圣女也在,木火两脉都心知肚明两个人可能是过来搞刺杀的,也不说破,只催着土脉快点离开,现在官兵是围着那边的青楼不假,可是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查到这里来,正如同谁都不知道这些官兵是怎么查过来的一样。 几乎小院中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这院中虽然是独立成一体,但是院中有秘密通着青楼,也同样有秘道通着面向街口伪装成普通门面的小店。 外面官府大军集齐,这些人少说也有十几号,不敢轻易的全都一口气离开。 最早前先试着离开的是木脉近身服侍长老的几名女弟子,在她们正常的离开之后,并未引起官府的怀疑之后,院中诸人就开始纠结了,到底是一直窝在这秘密之处好呢?还是尽快离开再找落脚之处好呢? 只不过如今金木火土四脉的落脚之处竟然在几天之内就全都让人给一窝端了,水脉又是十分不值得信赖的,再走又要往哪里走呢? 其它人在纠结,迟锋则是第一时间扔下叶光复回到了三楼,谁想到他连喊带踹的好不容易打开了门,却发现屋里的两只无视于外面的骚动,还在屋里玩亲亲到现在…… 哪怕是自己的亲叔亲婶,也实在想骂句狗男女。 当初齐小道爷没事就被塞狗粮的心情他是彻底明白了,怪不得谁见了他们都想棒打鸳鸯呢,自找的。 “我们得快点离开,官府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查到这里来,火脉的人已经先一步走了,木金火也都在准备,应长老要我们快点收拾好物品,看起来是要弃了这里。”迟锋喊道。 钟晓欣和迟四这才恋恋不舍的分了开,果然玩亲亲就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一亲密就会出事的体质,所以这一次在敌人的地盘上反倒放松心情,只要想着造成什么骚动都是给敌人制造麻烦,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看吧,继金木火之后,连土脉的基地都保不住了。 “不要紧。”迟四虽然放开了嘴,可是还没放开手,依然抚着钟晓欣的脸,一双眼神也紧紧盯在钟晓欣的脸上,只嘴里的话是对着迟锋说的。 “官府那边的反应也太慢了,之前早漏出过信息叫他们来查这青楼,到今日才来,让外面的人先离开,我们身边的人留个下来与之接头就是了。我和欣儿……最后再走……”以他们两个的武功能耐,还可以再亲一会…… “嗯……”钟晓欣也意乱神迷的将手抚在迟四落在她脸上的手上,柔声说道:“这边的主事者,该是贤王,我正好有事要杀他,多留一会也没什么不可以。”以她和迟四两个的武功能耐,还可以再亲一会,不耽误逃跑…… “哦……那可真是正好……啊?” 迟四终于反应过来,钟晓欣说的不是“正好有事找他”,而是“正好有事杀他”,不由得大惊道:“你要杀贤王?万万不可。”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钟晓欣皱着眉头说道:“四哥还没有跟京中联系过吗?你莫非不知道贤妃就是白莲内应,如今贤王已经同白莲站了在一条战线上,在四处追杀我?你之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哪……” “……”其实没说过这种话,不过本能告诉迟四,女朋友说的话不能反驳。 “怎么官府在追杀你?”迟四说着才想道:“对了,前两天我和锋儿出去与升龙观接头时,听说出了一个专杀官兵的女魔头?那是你……你……欣儿……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受苦了,放心吧,我以后再不会离开你了。” 迟四没再说下去,其实再见着钟晓欣时,也隐约感觉到了一些变化,但也不过是气质变的锋利,在迟四眼中,她还是她,便一时没有将之前听过的一些传闻与钟晓欣挂上钩。 钟晓欣便就着这些天知道的京城的巨变同贤妃的情况,告诉迟四。她也才知道原来前两天迟四和迟锋还真的是出去过,不在这里,明面上是说要利用端王在江南的别庄,新找一处地方做容身的基地,暗里却是同升龙观联系,将这土脉这最后的容身处透给官府知道。 这么一来,两个人都搞不清楚,今天这一场围捕,是官府得了消息前来,还是贤王派人围杀钟晓欣而来,不过只有一点,今天这一场闹完,白莲几个据点可就都被官府攻陷了。 按照迟四的说法,白莲教应该还有一处秘密所在,那里应该就有情盅的解药,之所以他之前不动声色,如今却突然联系官府,就是因为几脉都相继失去了据点,他想逼白莲不得不退守最后这一处地方。 而对于钟晓欣来说,如今迟四已经平安,她倒也无所谓,虽然说好了要杀贤王,但如果迟四因为血脉相连,一直不允,她就这么放手也没关系。 本来就是因为无法替元治帝解毒,才会想从根子上杀掉贤王,让贤妃失掉希望,如果真能情盅的解药,让元治帝恢复清醒,杀不杀贤王的也没什么要紧。 虽然她现在杀人很利索,可是到底迟四已经在身边,她也不想让情郎看见自己杀人女魔头的样子,不杀就不杀呗。 钟晓欣甜蜜的“嗯”了一声,答应着迟四,将头靠向迟四怀里。 迟四也搂着人,心满意足,抓紧一切时间享受这种亲密感,不愿意再多想身外的这么纷争。 迟锋现在还没意识到他叔婶太亲密会引发什么后果,焦头烂额的催道:“你们到底走还是不走?能不能先决定下来。” 只是两个人谁也不愿意打破此时的甜蜜气氛,于是顺利的被官府一路查到了这秘院。 630 此时这秘院中该撤的人都已经撤的差不多了。 最终打扰了迟四与钟晓欣的不是迟锋,反而是气势汹汹找上来的叶光复,对方被木火的人抛下,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圣女还为了他而同土脉的圣女在房间里对决,便觉得不能不管钟晓欣直接离开。 “晴大人,你没事太好了。”叶光复看钟晓欣没事,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紧张到,官府的人已经找到了这秘道,不过幸好那入口只能容一个人先进,被我杀掉了两个人,暂时不敢入内了。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快点离开吧。 到了这个时候,迟四与钟晓欣也不好再搂在一起,在迟锋拦着叶光复的时候分开了。 两个人其实坚持非要搂在一起留下来,也是为着官府能顺利查封白莲,先将杀不杀贤王的问题放在一边,至少白莲对于大晋来说,还是毒瘤一样的存在,迟四若不是不受土脉信任,不知道其它几脉的据点,又为着白莲那最后的秘密之地,早就招来官府踏平这同他抢生意多年的土脉青楼了。 钟晓欣其实是无所谓的,她已经找到了迟四,白莲的余党……说实话也就这些几号小虾了,虽然是百足之虫,但也就是不僵而已,又不是还能复活,现在只要将宫里的贤妃抹了脖子,世界都会变得美好。 只不过叶光复这么关心的找来,钟晓欣但有点与心不忍了。 看向迟四。 迟四之前一直坚持要跟着白莲走的。 据他说,白莲还有一个更加隐密的基地,藏着一处惊天的秘密,只要集齐五脉圣石,就可以开启那里,情盅的解药也在那里。 迟四朝钟晓欣点点头,最终还是决定先动身离开。 那钟晓欣自然也要跟着,两个人许久未见,还有太多的话,特别是很多消息没有沟通。幸好那青楼通小院的秘道是仅容一人能过,官兵一时也进不来,如今又是夜间,对方初探密道,也无法分辨这里的位置,几个人在叶光复的指挥下不辨东西的逃了好一段路,一直到了天明时,才在一个小村庄中落了脚。 也不知道是官府故意放水还是这土脉确实是此处的地头蛇,官府围攻的青楼与这小院只差了几条街,一行人竟然也都顺利逃了出来,只在行进时杀伤了几个官兵。 虽然对于几位圣女们来说,有些狼狈,但至少人都平安,只不过这一次金木水火土都没地方去可以供落脚了。 这小村庄也仅是有户人家是白莲的底层业务宣传员,别说供不起这么多人的吃喝,就光是明天天亮后对邻里的解说也是个麻烦事,若引了村人注意也很快就会暴露,那业务宣传员虽然不敢明面上说,但其实处处流露出来的态度,也是一心想让这些人趁着天不亮快点离开。 但接下来再要去哪里,就是个问题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火脉的长老脾气也火,好不容易众人脱脸,心里一松火气就上涨,气的他都快中风了。 “我们火脉这30多年来都安安稳稳的,如今竟然……这是天要灭我白莲啊?都怪这……”火脉气的手指着钟晓欣,脸色都僵了,要不是钟晓欣以前当他面抹过人脖子,这会估计火脉长老早就开骂了。 这个吧……钟晓欣虽然也对自己坑白莲的体质挺吃惊的,可是真不觉得这事该怪自己。 讲真,火脉守着个祖传的瓷窑,风不着雨淋不着,还有手艺,虽然赚不了大钱可是收入稳定,族人们都是良籍过着本本分分的生活,比起天天出海下水,风里来雨里去的水脉,以及金脉山匪这种高危还反社会的不固定职业实在好太多了,更不要说看人脸色过活的木脉戏班子,以及虽然赚钱可是迎来送往伤感情的土脉,后两者都是贱籍,要想着反晋复楚还可以理解,火脉的生活算是这五脉中最安定的,如今还这么折腾事,可不就是自找的死路么。 如果他们能安安分分的别折腾,碰不上钟晓欣下江南,那不一样还是好好的手艺人么,最多就是祖上曾经牛过,如今改朝换代还认不清形势,怪得谁? 钟晓欣全当没听见。 木脉的长老也打着圆场道:“好啦好啦,如今也不能肯定就是金圣女引来了追兵,到底我们这边人员也太杂乱了些,还有些不知根底的人混进来……” 那火脉的长老立刻就被点爆了一样,又开始对着海言大骂道:“不错,说起来你们水脉韩家早就脱离白莲了,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回了来,而且我们木火两脉的基地就是韩家透漏出去的,你们说,官兵是不是你们引来的?” 海言冷笑着,她们自己就是官兵好吧,虽然现在处境有点危险,可是出身升龙观,骨子里对大晋的忠诚不会变。 那木脉的长老就又说道:“都少说两句吧,这还有外人在呢。” 一句话登时众人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迟锋的身上,对哟,大家好歹还算是五脉后人,之前慌乱中互相扶持着混成了一团跑了出来,可是这端王爷也跟了来算怎么回事? 火脉的长老眼睛都咪起来了,“不错,前两天土圣水和端王人都去哪里?情盅之毒少说也要有个10年才会完全毒发,能够对中毒之人言听计从,他是一朝的亲王,又怎么会刚中毒就心向白莲?”突然才想到了当朝的端王为什么要一起跟着转移啊?再怎么深情似海,也犯不着好好的王爷不做,来这里当囚犯啊,就算土脉好吃好吃好女人的招待着,也还是被困一方不得自由啊,更何况为着跟着他们转移,迟锋连那怀孕的侍妾都一起留在青楼里了。而且那个土圣女好像也不太介意男人睡别的女人,该不会其实是土脉这边策反未成,反倒叫人家打入内部来了吧? 火脉长老越想越可疑,盯着迟锋的眼神就有些犀利。不过想想一个亲王还在他们的手上啊,好似可以拿来跟官府换点什么好处? 迟四便微一点头,身边的小厮立刻开口道:“火长老是误会了,端王的情盅是我们圣女新练的,服下即见效,跟诸位手里初代圣女那传了500年的过期丹药,功效自然不同。” 钟晓欣差点憋不住笑出来……这玩意还讲究保质期啊? 然后她就又笑不出来了…… 之前那宝藏中挖出来的轻身丸,她也吃了四分之一颗啊,会不会也是初代圣女传了500年的?过期没有? 631 土脉 被小厮这么一说,火长老竟然有点不知道该喷哪方面的内容……最后便咪着眼说道:“那就将他送出去,换财也好换物也好,我们不能就这样没有一个容身之处。”反正他是铁了心的要将“端王扔出去”,换点好处,谁让现在几脉都没有基地了叫。 “容身之处?好像我小时候听家中的长辈说过,初代圣女曾留下一个秘处吗?只是记得不那么清楚了,我们不能去吗?”钟晓欣装傻着说道。 迟四不好开口说话,但跟长老这一级人物的交涉又不能全扔给小厮,“端王”的身份在白莲用不上,钟晓欣只能上阵顶上了,迟四说曾经查到过白莲有一个极秘之处,但他是暗查所知,土脉的人不公开告诉他,他就不能当自己知道,所以反而是钟晓欣的人设是三四岁才走失被拐,所以要说知道些什么也讲的过去。 这还是第一次听钟晓欣将初代圣女的秘处公开讲出来。 叶光复大为吃惊的看着她。 不只叶光复,所有的人都是这种吃惊的眼神,只是没有什么人再开口说话,这下不只钟晓欣,连迟四也吃惊了…… 不是说那秘处就是初代圣女的墓,里面还留有极多的珍贵之物吗?迟四打听到的,还说那墓中有惊世的大秘密,可以改换天地。 之前几个人听鲲鹏所说,一直以前那秘药是韩柔从玉姑河里宝藏中挖出来的,后来迟四打入到白莲,才知道那情盅是初代圣女从苗疆带来,本就有的,也就是说韩柔所挖根本就是初代圣女所留的一个宝藏而已,对方既然有潜水之能,那么那五个空洞也极可能是其曾居的密处……甚至想的深点,以对方那糜烂的私生活……金屋藏娇用的? 还有那曾经差点要了钟晓欣性命的乾坤阴阳镜,高级法宝级的物品,人家随便拿来当梳妆镜用。 总之,只是一个曾居的洞穴,里面就藏着白莲也视之为珍宝的众多物件,那么初代圣女墓中的珍品,更是可想而知。 迟四以为白莲这些年的沉寂都是在憋大招,就为着有一日,可以打开圣女墓,特别是,迟四隐隐有一种感觉,白莲太过于在意圣女所传下的贵血来了,连白莲教都已经名存实存了,可是每一脉都非要坚持让圣石显化的贵血,似乎两者间有什么联系? 钟晓欣问了。 全部的人都沉默…… 沉默毛线啊? 钟晓欣不明白,到底去或不去给个话啊,这种气氛,就跟谈自己初恋前任似的,即想……又不敢提,什么情况? 到最后还是叶光复先开了口。 “我同意睛儿的说法。”叶光复说道。 然后莫名其妙接收到了一波来自土圣女的眼神杀,不过两边本来就是劲敌,这也没什么问题。 “咳……叶寨主还是叫我的名字吧……”钟晓欣纠正一下称呼问题。 “初代圣女临终前早有预言,若果有一天时机到来,就持五脉圣石打开她的墓,到时改天变地,重迎我教辉煌,一百年前五脉曾经失败过一次,我觉得如今倒正是机会。”叶光复说道。 “你当然觉得正是机会……”火长老几乎是忍不住的破口大骂道:“如今五脉中仅有金水两脉还存在圣石,谁不知道打开打开圣女墓,需要五脉圣石,你叫我们三脉到哪里再去找一块圣石来?” 呃…… 钟晓欣和迟四分别心虚中…… 当初水脉的圣石由韩筠的尸体所得,如今就在钟晓欣的手上,韩家兄弟顺手还顺到了京城那内应的圣石,被元治帝归走,后来却给迟四送了过来,再加上火脉皇后的圣石也给了钟晓欣,金脉叶光复手上的圣石前两天刚骗到了手…… 两个人现在手上加一起竟然有四块圣石了…… 可是吧……这事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说……特别有种憋着难受的感觉…… 你说这圣女也是的,非要凑什么圣石来开墓……人家的墓怕被盗都是严防死守的关着,她倒好,还安了钥匙生怕人家不来开,这下钥匙凑不齐了,也没个替代品,最后不还得暴力开墓…… “但是……”叶光复说道:“圣石也不是绝对的,并非不可替代啊。” 这……还真有替代品啊? 钟晓欣就觉得这位初代圣女也是怪人一个,就这么想别人开她的墓啊?连替代品都能允许,你怎么不直接做成墓地一日游呢? “你……”火长老跳起来指着叶光复骂道:“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也就怪不得你们家身为旁枝,为了夺权都敢锯死了嫡脉,你以为这些年来为着什么诸脉都不同你们往来,你自称族长,却连贵血都不是,不过是些凡夫俗子,不什么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 这话听起来,倒向是重开圣女墓,会对五脉的贵血之人造成什么伤害似的。 若说五脉之中,如今贵血仍存的也就是火木两脉了,水脉、金脉、土脉都已经没有了能够传续贵血的人,而金脉甚至如今的当家人都已经不是嫡脉了。 钟晓欣其实早知道叶光复此人,野心不小,若说那圣女墓中真有什么奇珍异宝的能够让白莲重整辉煌,那叶光复无论任何代价都怕是要去做的……并且听火长老这意思,很可能这代价还需要贵血之人去完成,那估计叶光复就更没有什么顾虑了。 只是不知道火长老为什么这样反对? 钟晓欣不由得就去看向其它几脉的长老,这一次因为聚集到土脉青楼的都是一脉中的领导人物,所以没有被舍弃,能跟着大部队逃到这里的也都是脉中的管理层。 木脉的孙长老看着和和气气,平时一有谁吵架他就去劝合,如今整个人都像是没听见两边的争吵的内容一般,依然同往常一样的劝着叶光复和火长老,一点异状也看不出。 水脉就不用说了,韩家兄弟本来也不是族里什么嫡支出色的人物,钟晓欣都听迟四说过的圣女墓,他们两个愣是一脸的茫然。 余下就只有土脉一个长老了。 要说这土脉的长老,存在感也真够差的,之前兵慌马乱的,钟晓欣愣是没注意到他。 土脉长老是个胖乎乎的胖子,也跟木脉长老一样,一张和气的脸,但因为胖,所以配上这和气就格外的生财,看着就是个富家翁的样子,而且看着金火两脉的吵架,他也并未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不像支持也不像反对,倒跟个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致的围观,整个人一路人甲的酱油感,不过唯有一对小咪眼透着精光,给你的感觉像分分就会算计你似的,比起邪教首领,倒更像个商人,一点也不符合他那张存在感薄弱的脸。 可能是察觉到了钟晓欣在看他,对方竟然还很礼貌的微笑点头致意,似乎要不是那边正吵着架,他还得过来攀谈两句的样子,这都什么人啊?有没有立场?作生意做久了,和气到这种程度了吗? 632 退出 结果这半晚上,金火两脉的负责人也没吵出任何结果来。 叶光复看不上火长老死脑筋、老思路,不知进取。 火长老看不上叶光复出身低、手段狠,不讲规矩。 反正就是谁看谁不顺眼,可是到底要不要往圣女墓那边去,谁也没有再提。 钟晓欣直觉的这里面只怕有些什么,趁一群人都被金火两脉的嘴炮给吸引了注意力,就暗地里给了迟四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分别再去自家领队那里套套话,却没有想到迟四悄然的对着她摇了摇头…… 这意思是,迟四能从土长老那里套到的信息,都用完了? 钟晓欣想了想,又分别给梅表小姐和钟10各分了一个眼神。 钟10小姑娘还是一脸的茫然,估计根本也没看懂钟晓欣的意思,但是梅表小姐接收到了,轻微的点了下头。 钟晓欣暗自在心里给点了个赞,其实要说起这五脉的新圣女来,唯有梅表小姐算得上是真正的血统纯正,其它几个人,除了迟四好歹还有贵血之外,三个都是凑数的。 所以说钟晓欣有时候真的不知道白莲到底是想怎么玩,圣物丢了一半以上,圣女都是人家阵营里的,还有毛玩头?可惜了这件事也不能说…… 金火的争吵就这么持续着。 那边迟四一身红衣却是已经回来了。 在叶光复和火长老的吵闹中,土脉那边已经决定了,一切都听从迟四这位新圣女的安排,迟四坚持要去重开圣女墓,于是土脉诸人也就打点好了行装,准备起程。迟四都这样坚持了,钟晓欣还能说什么,本来金脉就是“yes”的一方,她当然也要挺自家情郎,钟晓欣要去,海言代表的水脉也表示同意,木脉本来就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如今就随大溜呗。 这小村中落脚的房东宣传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找了东家借粮西家借米的给诸人准备上了干粮。 火脉长老年纪大了,说话久了有点脑缺氧,等到他终于支持不住的信息下来,打算要开始同众人开始商议行程的时候,才发现在他吵架的时候,大家都定好了。 气的火脉的长老甩手就走,表示他死也不会跟着众人一起去,却被叶光复给拦住了。 “火长老想走就走,不过火圣女总该留下啊,你们火脉已经没有了圣石,如今若还将圣女带走,我们要怎么凑到五行之数,重开圣女墓呢?”叶光复笑道。 火脉的长老怒喝道:“你这是想做什么?你们金脉还没有当成新一代的掌教呢,有什么资格指使我火脉,我火脉的人,我说留就留,我说不留就不留,我看谁有天大的胆子,敢拦我。” 说着挥手召集身边的子弟,就打算要对叶光复对手。火脉别看这三十年来没落了,但是到底是一整个宗族,做为族长的大长老出门也是老作派,又属他年纪最大,身边都是子侄孙辈,走到哪里都孝子贤孙伺候着。他这一挥手,火脉的子弟都围了上来。 叶光复却是一个山寨的大当家,年轻气盛有锐气,一个人握着拳竟然也全无惧色的对上火脉一大家子。 眼看着一场冲突马上就要开始。钟晓欣也没有想到这火脉的长老竟然是宁可内哄也不愿意去圣女墓,这要是叫他们把叶光复给打了,别说好不容易定下来的行程受影响,她这金圣女的实力也要受质疑啊。 正考虑着要抹谁的脖子来警告一下,但是看看这些火脉年轻子弟谁也不认识,无怨无仇的都不太好下手时。 叶光复梗着脖子冲她喊道:“圣女请住手,我能应付得来。” 这一喊登时让火脉子弟想起来,他们曾有一位姐妹是被钟晓欣抹过脖子的,眼中的恨意更浓,但却谁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还有这种操作啊……这狐假虎威的可以啊,任谁听了也是钟晓欣心急要帮他,他却是个要一身承担的好汉子。 钟晓欣也是挺佩服叶光复的,这人吧,要野心有、有决断有、要耐心有、要机灵有、关键时候还讲义气,也就怪不得年轻轻当上了一寨之主,若这一次不是打钟晓欣和白莲复兴的主意,没准以后在江湖黑道上真能混出什么名堂来。 不过钟晓欣的钟头也就是好用,在场的人就算不曾亲眼见着她抹人脖子的,也都听说过她独自一个杀掉了百多官兵的威名。 火脉长老最终还是咬着牙,犹豫了良久,就带着族中子弟们走了……走了……走了…… 真的就留下了钟10在这里。 当钟10明白了自己这圣女被人抛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虽然她一直以来也恨着火脉杀了她的亲娘,抢了她来此百般折磨,希望钟晓欣救她,可是当真的火脉将她抛弃的时候,她心里的凄凉还是驱动着她宁可跟火脉一起走,并不是留恋,而是本能的恐惧,火脉的生活虽然平衡,可是到底是30年来由社会的最顶层沦落到了平民阶层,若不是对过往的生活和权势的留恋,火脉的长老也不可能这样虐待逼近她成天的做预言,可见得火脉对于树立一个圣女,重振当初火脉威名是多么的渴望。 可是现在却这样说走就走了…… 足以想见,众人选择的重开圣女墓之路,对于火脉来说,宁可过着抛弃掉过往的尊严与向往,过着平凡而安稳的生活,也不愿意涉足。也就是说,他们留下了钟10,独自面对着巨大的危险,在他们眼中,这个女孩子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物件,有用时就狠狠使用,没有用时就这样抛掉了。 钟10吓的浑身都发抖,若不是钟晓欣这个身为真仙的亲姐姐还在场,只怕她不用装,也会腿软的跪倒在地。 火脉的态度实在有些绝然,连迟四都有些吃惊,他只打听到初代圣女的墓中藏有改换天地的异宝奇珍,是一种大到能够让人掌握可支配世界的力量,却并没有听说过里面的危险,会到了让这力量的合法继承人都却步的地步。 迟四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些武断,该是再打听清楚才对,本以为有他的武功已经是凡人中数得上的高手,再加上钟晓欣上天入地的仙术,破开这墓取到解药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如今看来…… 若是又会让钟晓欣遇到了危险,那他还进不进墓?又或者要不要给元治帝解毒? 633 圣女墓 谁也没有想到,火脉走的如此决然。 不过钟晓欣与迟四也没空理会这些人,虽然并不想放过,不过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先解决元治帝的毒发情况,若不是为着那圣女墓中可能会有的解药的话,单纯只是灭掉白莲,钟晓欣杀人也就是一分钟的事。 金木水土四脉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圣女墓,也就趁着天不亮,再次的动了身,一来这落脚之处离土脉出事的青楼太近了些,生怕官府会追查过来,二来圣女墓离此也有些距离,他们要开墓,总得先人到了才行。 于是这样日夜兼程的赶了两天的路,一行人夜晚投宿的一户人家,依然还是白莲的底层宣传员。 钟晓欣看了也是佩服不已,别看人家白莲的上层混的都不太好,人家这底层的宣传员混的可真不错,看这红瓦白墙的大院子,绝对也是村子里的富户,宣传员干的这份上你就自立门户吧,还搞什么邪教组织啊……话说这宣传员的脸也特别的熟悉,这是…… “神仙,唉唷喂我的神仙啊……”大婶激动的扑上来,跟偶像见面似的拉着钟晓欣的手就不放了…… 钟晓欣是真的没想到,走了两天的路,见到的还是上次那位很会赚钱的大婶。看起来钟晓欣之前给大婶屋子门口留下了上百具尸体的事,没给大婶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嘛,这亲热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人是偶像明星见面会呢。 “十五姨……”不等钟晓欣说话,倒是叶光复先出面,给大婶打了个招呼。 “寨主好……寨主好啊,家里都好?山上都好?教里都好?好好好啊……”大婶高兴的合不拢嘴…… 所以说……还真的是亲戚喽? 如果说之前在青楼那边是土脉的地盘,那么很明显到了大婶这边,就是金脉的地盘了。 一众人被大婶迎进了大院,各自分配了房间休息后,钟晓欣将叶光复同那大婶招来,才知道这大婶本就是金光寨中的一员,同之前那个在当地落户久了,不愿意与白莲多有瓜葛的宣传员不同,大婶是叶光复母亲那边的亲戚,正因为叶光复他爹在寨子中夺权成功,所以大婶才有机会改换名姓做为良民嫁出寨子来,过着小康的生活,之前虽然家被钟晓欣一把火烧了,可是家里人都在外面走亲戚,并无人受伤,又得了钟晓欣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于是卖掉后,就将村子里以前一个搬出村的富户的旧房子买子下来,还买了这富户家不少的地,可以说大婶在这一代就完成了山匪到富民的阶层转换,都多亏了白莲教,因此对于白莲教和叶光复与钟晓欣,自然是格外的亲近。 钟晓欣之前还担心这大婶会不会受她的牵连被官府查问,如今一看倒是放心的些。 “我啊?我没事……神仙放心。”大婶拉着钟晓欣的手,举高彩烈的说道:“那之后官兵来过,也没怎么查问,收了尸体就走了,我就到了镇上,找了家当铺,反倒是那当铺真是多事,又说这是内造之物,又说这是有规制的东西,起初还想报官抓我,后来被我骂的一顿,还想压我的价,哼,也不想想我孙二娘是什么人,我就直接跑到了那当铺的对头家的店里去,那当铺当家的才后悔了,他当我不知道这玉佩什么价?老娘抢过的东西比他摸过的女人还多……” “……”好好的说话突然就开黄腔……她还只是个15岁的孩子呢…… 不过钟晓欣这一刻是真的感觉到了一点钟10小姑娘昨天晚上的感觉…… 官府的人竟然都懒得查问了吗?亏她还一直担心大婶会不会被她连累……结果竟然是民间当铺这样的认真负责,官府…… 就好像对她的事情全不关心一样……不对,也不能说是全不关心,而是官府所在做的一直只是逼反她,除此之外,官府对其它的事都并不上心。看来贤妃那边也是心里有数,知道钟晓欣不能为已所用,干脆就将她推到了官府的对立面,不过对方是真的对皇宫的城墙这么放心,断定钟晓欣就无法入宫杀人吗? 钟晓欣在心里冷哼了两声,有机会回京,才叫那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厉害。 大婶的报告告以段落了,叶光复也知道钟晓欣还有事情要问她,将十五姨送出了门去,再三嘱咐对方守在外面注意来往有无人员后,才小心关好门窗,退回到了钟晓欣面前,恭敬说道:“原来晴大人是知道圣女墓一事的,上次莫非是拿话试我吗?实在报歉,因为这圣女墓之事是五脉嫡支的不传之秘,我金脉……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晴大人问起,我是不敢轻易回答的。” 因为叶光复一脉是暴力夺权,所以若他这样说,倒也可以理解,但单就他知道圣女墓要凑齐五脉圣石一事,也可以想见他并不是一无所知的。 “并非拿话试你。”钟晓欣笑着解释道:“我也是听水圣女说起了圣石之秘,才想起了之前曾听家中长辈说起过一两句,可是到底内情如何,我是全不知道的,水圣女那边,韩家也是早就嫡支灭绝,如今这圣女墓到底内情如何,莫非就只有火木两脉知道了吗?看火脉如此绝然的离开,莫非里面凶险异常,那我们还到底去是不去……” 钟晓欣佯做犹豫,果然叶光复就急了。 “晴大人无需担心,我们一脉虽然不是嫡支,但也是知道内情的,请睛大人相信我的诚意,火脉之所以退出……哼,不过是胆小怕事而已,上一次开圣女墓时,他们火脉损失惨重,还失掉了嫡支的圣女和天火焚的绝技,不然以火脉之能,又怎么会在那之后,再无人担任过圣女,不得不习些江湖之术,装神弄鬼,真以为那种后山有母鸡下蛋的把戏,能当做天火焚的预言来取信于人啊……” 钟晓换:“……”原来大家都看出来是钟10在糊弄人啊,不过钟10确实曾做过“钟晓欣将成真仙”的重大而准确的预言,所以火脉的长老估计是觉得她只是单纯的发挥不稳定,才会一直这样狠毒的逼近她,自然也就对于她糊弄人的小把戏格外的不能忍吧。 “既然寨主说到了诚意,那么就请你拿出诚意来,圣女墓中到底有何凶险,以致于火脉闻听此墓而色变?寨主若不肯说实话,只怕我们就算到得了墓中,先不提复兴白莲,能不能取到那些稀世珍宝也说不好,倒有可能丧命此处,也就非你我本意了。” 钟晓欣说道。 634 凶险 圣女墓中到底有何凶险? 叶光复真的很有诚意,表示他也不知道。 钟晓欣总觉得似乎每个人在她的面前都能够摘下小心翼翼的假面具,她问什么,人家都会大方回答不知道,自我放飞到连人设都不顾了的地步,真以为她不会揍人吗? 叶光复知道的是,百多年前,火脉曾有过一位性格比较张狂的圣女,登圣女位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非要重聚五脉石,再开圣女墓,结果她亲自带队,领了火脉大批精英与其它几脉的几个监督人员进墓,不但自己没有出来,连着所带人员,一个不落的全葬身于圣女墓中,那之后火脉失掉了嫡支圣女与天火焚的绝技,就衰落了。 不但因为圣女横死,差一点给了水脉上位的机会,而且之后的百年,火脉不得不求助于各个分支,最后让辛家一个支脉得到了圣女追补之位和圣石,将这圣物彻底的丢失了。 据说火脉当时进去的人是真的全军覆没,只回来了几个守门之人,那几个人身份低、武功差,只守在门口做个防范,没想到火脉之人进去了,无声无息的,便再没有出来,这些人等了大部队几天都没有回归,便上报回到教中,教中组织人手去查探,可是同样是有进无回。 圣女墓凶险到什么程度? 就是这种谁也说不上她哪里凶险,但就是没有人活着回来的地步…… 那之前,教中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人想得到那改天换地之能力,以及墓中无数珍宝的,只是因着是祖宗之墓,又有舆论监督不敢轻易动手。 那之后,却是再也没有人敢随便再提开墓之事了。 那火脉圣女当年也是全盛之期,一举打败了其它四脉,其强大让人生不出异心,才有资格号令其他四脉,重聚五颗圣石,比起后来的韩柔和如今的钟晓欣来也差不到哪里去,这样的人物都陷身于圣女墓中,这墓有多么可怕,就不用说了。 钟晓欣没想到叶光复会提供这么一个答案,也就是说,其实根本没有人知道墓里到底有什么,只是要想进去,便得抱定再也回不来的决心…… 不过叶光复也说了:“百年前那位火圣女,到底也是肉体凡胎,怎么比得上睛大人成仙入道……实在不行,我们便先不干掉火脉那贱人了,听说端王的武功也不错,叫他们两个在前面打头阵,晴大人只要跟在后面,便可得渔翁之利。” 钟晓欣满头黑线,之前看叶光复这么有底气入墓,还以为是金脉有什么心得,有恃无恐,结果也是仗着她啊? 还有,能不能别再叫她四哥做贱人了? 钟晓欣淡淡的说道:“我听土脉都叫那位做赤大人,既然你也说了要合作,那便也该这样称呼。” 叶光复笑道:“那不是此处只有我与睛大人嘛。” “那也该好好称呼人家。”钟晓欣皱眉说道:“我不想再听到你对那位有失礼的言行。” “睛大人……你……”叶光复震惊的看着钟晓欣道:“睛大人怎么了?那……人不是从睛大人身边抢去了端王么?睛大人前段时间还恨她入骨,如今怎么?”叶光复说着,突然大惊道:“睛大人。莫非当日我昏迷之后,睛大人也着了她的道?可恶,我太大意了,我只当情盅能够让男人迷心,谁知道竟然对女人也管用。”、 这个……小伙子脑洞真大。钟晓欣没想到叶光复想到情盅那去了,说道:“并非如此,只是我之前想的岔了,只当是夫婿移情别恋,如今既然知道了他只是中毒,并非故意忘记我,我更也说不上什么恨了,而且他既然是端王,又早有了正室的人选,就注定了我不能独占他,那么为着对搞正室,我们这些做偏房的好该联合在一起才是,那位赤大人,我们一见如故,已经决定好好相处了……” 叶光复听完整个人都是方的。 他是听说过有些大家闺秀嫁入豪门,不但不会在意侧室偏房,还会为着固宠,带着自家闺蜜一起嫁的。但是但是,他们不是江湖儿女吗?有人抢情郎不是该拨刀就砍吗?何况这还是仙人呢……你把人间规矩都遵守到这个份上了,还修什么仙哪? 之前他想着要算计那土圣女打头阵,还想着该怎么劝钟晓欣忍这一时之气,没想到钟晓欣这里都替人家管理上后宅了……怎么总觉得比更可怕的感觉? 钟晓欣讲完,自己也有点想擦汗,反正和平相处的理由她给过了,信不信随你吧。 “睛大人……你……你是当真的……要同土脉那……女人好好相处吗?”叶光复哆嗦着嘴,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看来叶光复是信了……只是还不太能接受罢了。到底是这世上还是女卑男尊的世界,身为一个男人的他,当然也希望身边的女性都能够这样和平相处并且一心为她,只不过现在换成了合伙人要作这样的贤妻,就怎么想怎么觉得贱了。 “嗯,当然了。”钟晓欣十分肯定的点头。“毕竟以后都是侧室了……我们两个还约好今天一起睡觉聊天呢……”这么说完钟晓欣自己都觉得贱的不行…… 不过她不但以后要日日与迟四相见的,今晚还约着带了迟四一起回京城那边看看,晚上的时间肯定都得在迟四的房间里。 “那……那……”叶光复纠结了半天才说道:“那睛大人千万要记得,就算和平相处,也得我们金脉为尊才行,一旦得到了初代圣女的遗泽,就该我们金脉来当掌教。” 年轻人……这接受度太快了…… 钟晓欣几乎是哭笑不得的崩着脸答应了。 好容易才将叶光复送出了门。 大婶家虽然大,但是也不过是一户人家的大院落,虽然还分有几个小院,也都通着路径,如今几脉带了这两三十口人混居于此,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的也都引人注目,何况金脉和土脉所居之处,还是隔壁。 钟晓欣本来想等到了都睡了的时候,再悄悄的往迟四那边走。结果土脉那边的动静总是不停,钟晓欣看着都快三更了,也实在等不下去了,就一路往那边去。 到了土脉的院子里,一看整个院子灯光通明的都还亮着灯呢,特别是迟四所居的屋子里,隐隐传来打人的声音,引得附近所住的子弟们都悄悄的向外看。 钟晓欣往这边一走,几乎所有的子弟全都射过来一种怪异的眼神,不过也都“啪啪”的将屋门关紧了。 钟晓欣入到迟四房间的时候,迟四还摁着皇三子再揍着呢,屋子当中还摆着一个巨型的木桶,看这容量,进四个人都没问题。 钟晓欣虽然早就让迟四事先装备好沐浴用的桶,可是也没想到对方做的这么好,但这种时候这么引人注目实在是不明智。“行了吧,海言的事我已经不生气了,打过几次也可以了,时间紧,四哥跟我进水吧。” 钟晓欣一边布结界一边说道。 “是的呢是的呢,好叔叔我知道错了。”迟锋也很好声的求饶道:“我只不过听你说着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都出事,实在很想着回去也能看一眼情况,才特意要了个大桶,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再原谅我一次吧。” 迟四不说话,默默的又给了迟锋一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眼睛里都含着泪了…… “……”本来之前说定的是迟四和钟晓欣两个人走,看起来似乎是迟锋私底下也想一起去,就瞒着迟四向大婶讨要了一个超巨型桶光看这桶的样子也知道一定不是家用,只怕还是他要大婶要找人特意制做的,不过也当真方便人来人往,所以也不能算是办了坏事吧,怎么就将迟四惹怒成这样? 钟晓欣又劝道:“桶大点也方便,这屋子我已经布下了结界,同院还有海言和韩家兄弟守着,别人也进不来,皇三子也是一片孝心,他要去便就一起去吧,万一那边有什么变动,再想将齐小道爷爷或丹朱他们带回来也方便些,通道大总不是坏事。” 总之能不能回来再揍,先到京城那边把正事给办了。 迟锋也叫道:“是啊是啊……早前就商量过的,为着掩盖我们的关系,便对外说要你们假做一起跟随我,姐妹相称,所以我真的只是叫那大婶找个大点的浴桶给我,指明要能容下三人共浴,谁想到她会这么多管闲事,专找人订作了一个这样的桶来,真的不怪我……不怪我……” “……”我……cao。 钟晓欣终于明白迟四为什么会气到想哭了。 装成女人,要跟未婚妻姐妹相称就很惨了……两个人会这样商量,也不过是现在阶段还不好跟白莲撕坏脸,对几脉有个说词而已…… 现在迟锋这么一说,整个土脉……不……整个白莲……也不是……可能是整个村子也或者不久的将来,整个国家都知道两脉的圣女跟男人一起玩3p了…… “……”钟晓欣抖着声音对迟四说道:“四哥……没事的,反正我们早晚要把白莲灭掉……那啥,到时灭口的事交给我……”一定保证一个都逃不掉,就她的血龙剑,割头之后还能顺便割舌头,保证这此人当了鬼魂到了阴曹地府,都说不得话出来。 “所以……四哥你能不能停下先别揍了……让我揍几下?”钟晓欣很有诚意的问道。 635 重燃 夜半之时,全城寂静,最近京城不太太平,就连一向最受皇宠的升龙观,都被当今天子下达了旨意为假道,剥了传承国师之位。 不过因为着升龙观还奉有一位真仙,也就是曾经的钟家大姑娘身上“护国真仙”和“清源显惠真君”的称号依然在,所以升龙观至少还能勉强以道门的身份在京中立足。 只不过民众们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升龙观在民间口碑的衰落,取而代之,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前朝大楚的国教白莲教开始被人们所忆起,渐渐的开始有人在公开的场合谈论旧朝,认为就算是朝代更替,做为曾经的国教也不该被定义为邪教。 以前这样的言论无论是太祖时期还是元治帝统治时期,都是不允许出现的,但是现在人们可以公开讨论,而似乎上层的统治者并不太在意了…… 民众们所感受到的只是最外表的一层,而上层的统治者们则经历着更加隐秘而震撼的变化,这种变化初期或者并不明显,但是却一点一点的显现出成效。 那就是安国公府的势力逐步的增加。 以前的时候,是皇后故意放出太子重病的消息,想联合梅妃将安王推上台面,跟贤王打擂台。皇后的想法,是要安王贤王鹬蚌相争。钟晓欣查出了梅妃同安王是贵血一事,不论她们是不是白莲内应,皇后都认定了元治帝想要抬举这个庶子,只要有元治帝的这种态度在,皇后就不信梅妃和安王会不动心。 只要安王想争,皇后不建议帮他提供一点的助力,反正争来争去,不过是些政治资源,皇后有钟晓欣在手里,太子的命能保住,想除掉安王时,给扣个白莲内应的帽子,一分钟就能将人干掉。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钟晓欣因为迟四失踪一事,不管不顾的跑到江南,太子在贤王的算计下又再次毒发。皇后光顾着太子的事就心力交瘁,元治帝偏又好好的开始性情大变。 梅妃则更是个扶不起的…… 皇后以前以为梅妃只是不像贤妃那样喜欢争宠,当然啦,那时后宫三分天下情势稳定也没什么可争的。 而如今太子明面上无法继位,明明梅妃已经有了一争之力,可是梅妃这没出息的,竟然再三推拒皇后要扶安王的暗示,甚至不理会安王自己的意愿,真的就趁着这段时间皇后无暇顾及政事,将人赶去了封地。 皇后之前还有心算计,一直拦着安王不让离京。却在太子中毒之后,被安王躲到了封地,并且安国公府趁着这个机会势力大涨。 朝堂上的大巨有眼睛的都看的明白。 太子的身体已经垮了,安王和梅妃又是这样一副对皇位避之不及的样子,那么在成年皇子中,有身份背景能够继位的,也就只有贤王一个人了。 一时间,皇后苦心经营出的先让两王相争,再太子得利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朝堂之上反倒都相信了贤王继位的结果,特别是元治帝突然的性情大变,开始公然支持贤王,以前还在旁观和中立的大臣们也纷纷开始向贤王靠扰。 皇后揉着眉头看着东宫中的一个小水池。 她也没有想到,好容易联系上了钟晓欣,将太子又一次救了回来,却等到她想要再谋朝局时,局势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再这么下去,太子就算身体没有问题,早晚还是要被贤王给拉下马,可恨的是元治帝现在专宠贤妃,还下旨让皇后久住东宫照顾太子的病情。这根本就是绝了皇后的后路,不让她回宫,她这后宫之主还做什么主,只怕现在宫中已经是贤妃一手掌握了,而那没出息的梅妃只怕连声都不敢吭。 皇后就静静的看着水池,在这样宁静的夜里,突然就想起了她的婆婆,那个曾经帮着丈夫打下天下的女人,虽然这世上并没有她的传说,但其实该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常皇后才是太祖得江山的根本,无论是她的天佑之血,还是政治格局和经营手腕,甚至她前瞻性的远大眼光,都远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够有的。 那个人简单就是天生的赢家。 哪怕已经年老色衰了,她也能够凭着个人的魅力,得到丈夫一生的尊重,忠仆至死不渝的忠心,以及四十岁高龄还能再生育一个子嗣,子女双全。而她,一手建立起来的力量也公平的分配、照顾到了每一个人,哪怕30年过后,大家也都基本上按着她当年离世时的安排活着。 反观卫皇后,就算生来高贵,被选做圣女,可是旧国亡了,在新朝成为皇后,却始终不得丈夫的欢心,唯一的儿子从小身体虚弱,如今更是成天的命在旦夕,可是她却不能抛下政治专心的陪他,因为无论是谁上位,都不可能做为庶子,容得下身边还有一个太祖嫡支嫡脉的子孙安稳的活着,将更何况还是曾经有正经继承权的太子。 饶是卫皇后一惯的心思沉稳,也实在不知道眼下的局势该怎么破掉,元治帝的变化太突然,而皇后手上可以翻转一切的王牌就是钟晓欣这个真仙,偏她还不是卫皇后能够掌握在手中的资源,两个人是合作的关系,就算皇后曾经许以帝王之位,但其实皇后也看得出来,钟晓欣并不是这么在意的。 她如今手中,并没有一个可以能够由她来全权掌握的可用之棋。 皇后正想着,小水池的水突然泛开了涟漪,皇后激动的站了起来,她一直在等着钟晓欣的来到,哪怕是昨天治疗过后,太子今天的情况良好,并没有中毒加深的迹象,可是皇后如今满满的不安全感,生怕太子又突然出点什么事。 当世之上,也只有钟晓欣的存在能让她觉得安全,这种安全感如今是连太子都给不了她了。 皇后眼看着钟晓欣浮出了水面,却手拉手的又将一个有些面熟的红衣的女子拉了出来,再然后又拎着脖领子拉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皇后看着那男人,激动的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四儿……你回来了……你,你没事了吧?”皇后当然也早收到了端王失踪的消息,可是同亲生儿子的命相比,皇后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关心迟四了。只不过到底迟四是从小在她面前养起来的孩子,还一直是太子身边最忠诚的辅佐,手中又掌握了升龙观黑卫,是个可以依靠的人,突然间看到了钟晓欣救回了迟四,皇后当然也是高兴的,最重要的是,这一来,钟晓欣就不需要再离京。 迟锋被皇后如此激动的注视着,那尴尬不比迟四少多少…… 特么的因为浴桶的事情,两个人闹腾到没有时间顾及别的,又被钟晓欣一催,最重要是这半个月来都这么过的,全忘了还有卸妆这个步骤了…… “母后……”迟锋也显出了激动,也顾不得钟晓欣还没将他们送回到岸边,连狗刨再踩水的游到了岸边,跪在了皇后的脚边,哭泣道:“我是锋儿啊,母后,您受苦了,太子哥哥也受苦了,京城的事,儿臣都听婶婶说过了,以前是儿臣不对,光顾着吃喝玩乐,仗着母后的太子哥哥的宠爱,不曾帮过一点忙,以后不会了,以后儿臣一定好好跟着十四叔学习处理事物,帮着母后和太子哥哥分忧。” “你……锋儿?”皇后愣了两秒,才想起这个同样小时养在她身下,只是后来送到了升龙观就开始放飞的庶子。 再看看已经同钟晓欣手拉手架着剑飞回岸边的红衣女子,再回看下同女子一模一样的脸,却口称儿臣的男人,皇后慢了半拍才反应了过来。 “锋儿……你回来了……”皇后眼中含泪,这个庶子,生母出身低了些,当年常皇后让她抱到膝下养着,她想到以后也不会对太子有什么妨碍,倒还算个助力,也就抱来养了。 没想到大些送到升龙观后,放飞到连皇宫都不愿意回来的地步,天天在外面混着吃喝玩乐,迟四还只是表面上游荡,实际上该做为皇族子弟的责任并没有抛下,这孩子却是真个没有野心,连皇族的责任都不愿意背负。虽然没变成什么助力,可是也依然对太子没什么妨害,根本连存在感都没有…… 可是这依然还是她养大的孩子。 皇后说道:“好好……你回来就好。” 说完又看向女装的迟四:“四哥儿也回来了,很好。有了你们在我的身边,我也好,太子也好,就什么都不怕了……大晋如今国难当头,只要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就能够撑下去。” 迟四被她这么一说,更想死了,他竟然习惯女装到了连见着卫皇后也没想到要换下来的地步……钟晓欣说他们可以事后灭掉白莲所有见过她们的活口……可是等同于养母的皇后啊他该怎么办? 唯有钟晓欣听着皇后的说词,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总觉得好像今夜的皇后,变得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636 来历 太子的病情还算稳定,只是身体多次连翻的折腾,到了这样的深夜,任着钟晓欣和迟四先后给他做检查,也没有醒来。 钟晓欣确认过了太子体内的血毒含量后,迟四这真正会点医术的人,又给太子从头到脚的查了一遍。 太子的身体其实真的没有任何毛病,只是体质较常人虚弱些,可是正是这虚弱的体弱,让他体内的情盅发作起来更凶险。 本来迟四也是提议,可以由钟晓欣给他与太子再换点血,可是钟晓欣看皇后眼巴巴的看着她,便想了想问皇后道: “情盅并非无解,只是取解药的过程凶险些,还需要四哥同我一起,娘娘的意思,若是保得殿下一时平安,就让四哥在这里换些血也不要紧,江南那边如今白莲教都聚在一起,想要一网打尽也是易如反掌,只是这圣女墓却再难重开了。” 不是她舍不得迟四,无偿献血这种事,偶尔献献也健康呢,只不过迟四为着元治帝,有心重开圣女墓,若今天在这里献了血,那半个月左右都要好好休息,少了迟四的武力值,钟晓欣纵然仙法通天,身娇体软的也怕进墓危险。 干脆就将这锅甩给了皇后。 是要太子一时的平安,还是让几个人去取解药,换长治久安。 看皇后的高兴。 面对这种选择,皇后沉吟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 “还是取解药吧……”皇后说道:“初代圣女出身苗疆,这药也来自苗疆,就算现在中原白莲的手上没有了,又谁知道苗疆是否还有?又或者那圣女墓中还有?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给后代子孙留下了隐患不说,皇儿的一生也就如此了。” 一生是这样时好时坏卧床不起,变成了废人一个,还不如赌上那一点的可能性,若有一点的机会,皇后当然希望太子能够痊愈。 迟四也是如此想,皇后只要考虑太子就好了,他还有元治帝这个兄长要考虑,哪怕元治帝曾在他与钟晓欣之间做过手脚,对他的宠爱也不如以往,但到底这么多年的情份了,迟四是放不下的。 “不知道圣上如今如何了?”迟四问道。 “齐尘风同丹朱已经去打听了,如今只知道皇宫中升龙观皇卫都已经被人控制,其它的消息还没有传来。”皇后揉了揉额头说道 皇后手中的势力中,无论是锦衣卫还是倒向太子的大臣,本就是朝廷的官员,元治帝一变脸,便就都收了回去。卫皇后至今才察觉到自家婆婆的厉害,当初常皇后将势力做了如此划分,即是为了保护太子这位嫡孙,防备着别的妃子所生的庶子夺权,也同样是防备着皇后专政,给她留的力量和人脉看似多,最终能够决定一切的仍是元治帝。 若说元治帝因为偏心宫妃或幼子,而要易储,那么皇后手上的人员当然不会轻易妥协,可是如今太子病重、安王远离朝堂,看来唯贤王可以继位,因为贤王是元治帝正而八经的子嗣,当然也就有这个资格,只要他不会傻到公然的反晋复楚,外人又有什么资格不同意元治帝易储呢? 朝堂、后宫、禁卫,说到底都以元治帝的意志为重,讲真,哪怕是贤妃同贤王就是白莲的人,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唯有升龙观是个例外,升龙观虽然是皇家暗卫,但是内里常皇后哪怕去世30年,影响仍在,迟四又是在升龙观同年轻一辈长大,是能够指挥这些人的,而升龙观虽然是假身道门,这些年都在同白莲死磕,也不会让白莲教的人轻易上位。 所以皇后如今在京中能够使用的人手,就只有升龙观了,而贤妃也因此,早早便将升龙观在宫中的人也都监视起来,如今迟四想听元治帝的消息,虽然也只能指望升龙观,可是却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 说起来这一点来,连皇后也轻叹。 “同贤妃做了30多年的姐妹,倒是我轻看了她。”皇后自嘲的笑道。 “这贤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又是什么来历,娘娘可知道?”钟晓欣问道。 “自然知道。”皇后点头,她身为后宫之主,虽然对于争宠一向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也不可能将来历可疑的人放入宫里。 也就是说,贤妃的身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贤妃出身安国公府。 安国公是随太祖打天下的心腹之一,稳当的不能更稳当,绝不会有二心,不过贤妃并非安国公夫人所出,是一位宠妾所生,而那位宠妾后来也因为女儿做了宫妃,在老国公夫人死后,被扶为了正室。 别说什么妾不能扶正这种话。 当时太祖领着一堆的泥腿子打入京,见识到了花团锦蔟的京中繁华,那时候各级将领没有休妻另娶都是看常皇后的面子,因为太祖敬重发妻,他们才不得不将家里又老又丑的村妇接过来摆面子的,但就算是太祖,初入京时也打着充配后宫的名号,纳了不少的美人,何况这些本来就对发妻并不怎么重视的将领们的妻子,也并不是每一位元配都像常皇后一样做村妇时能吃苦耐劳,做皇后时能母仪天下,大部分的元配们确实只懂在田里劳作,而不懂得富贵人家的优雅,所以那时候,被封了爵位的新贵们,几乎是人手必备一个京中出身的美妾做侧室,出门交际、打点人情、安排中馈、组织宴会,讲不好听的,这些新贵老爷们的层次能升到哪一级,都得看他们能抢到什么人家出身的妾室。 所以那会子纳妾蔚然成风,太祖可以将旧宫人全杀光,是因为这些宫人出身低下,本就不被人看在眼里,可是将领们纳妾,一个人还不一定只纳一个,加上将领们身边的副将偏将……那数量比之宫中的宫人只多不少,又都爱抢京中老户出身的闺秀,根本就不可能管得过来。也就是贤妃同梅妃,在入宫时严审了一下身世,不过至少也保证了她们母系并白莲教并无血缘关系。 贤妃入宫之后十分本分老实,哪怕她出身国公府,对于名义上“平民”出身的卫皇后也尊敬有加,所以才得了“贤”这样一个封号,倒是梅妃初入宫时有些狂气,被卫皇后敲打了不少的次数,到了生下皇子来之后,才变得安分起来。 两个人明面上跟白莲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关系来,却没有想到一个是贵血,一个有情盅…… 不过现在看来,贤妃比梅妃的可疑性更大,因为贵血还有可能流落民间,钟9就是一例,但情盅却是白莲独有。 637 局势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也已经不是贤妃和梅妃谁更可疑了。 说不好听的话,如果两个人皆有可疑,而又查不出来实证,以元治帝的心性和皇后的决断,哪怕为免后患,将两个人都杀掉就是了……大不了另立皇子,反正如今看太子再生育的可能性不大。 钟晓欣如今也明白了,皇室相残,其实根本不用理由和证据。 只不过如今最麻烦的是元治帝本身可能已经被情盅控制,而没有了自己的思想,若是几个人一天寻不到解药,那么元治帝就一天在人掌握之中。 就算钟晓欣真的闯入宫中杀掉两位宫妃,但是谁能保证毒发之后的元治帝会否因为下毒人被杀而醒过来?若是会像太子一样,因为下毒人死亡而被葬送了身体,那便就得一生都随时接受钟晓欣的换血军官术了……这还是好的,到底太子中毒时短,还保有自己的思想,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罢了,元治帝可是有可能已经完全毒发,若再跟武侠小说里一样,杀掉母盅而子盅也会同时死亡,那可该怎么办啊? 算来算去,取得解药便是最好的方法。即可以救元治帝、也可以救太子,等到了元治帝清醒,长子平安,那时候无论是什么贤王安王的也就都不再重要了,想杀谁杀谁,简直是一劳永逸。 迟四与钟晓欣互看一眼,便下定了决心。 一起开口向皇后问道:“皇嫂(娘娘)可知最后一块圣石的下落?” 之前白莲几脉聚会时也曾说过,这圣女墓要重开,非聚齐五脉圣石不可,如今两个人的手上已经有四块圣石了,那么就差着最后的一块了。 “可以说知道……也可以说不知道。”皇后摇着头说道。 钟晓欣:“……”那到底是知道不知道? 卫皇后长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从太祖开始,到了圣上,立国30年,也一直在不计一切代价的寻找五脉宝藏?” “嗯……因为是宝藏?”好多钱的哪,钟晓欣想到。 “呃……不是这样。”迟四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钟晓欣,说道:“这个是我的错,以前没提过,就忘了跟欣儿说,其实是大楚的皇帝当年将传国玉玺一块的跟白莲的宝藏埋在一起了,所以这些年来,父皇和皇兄一直想找出宝藏,就是为着那块玉玺。”当然宝藏顺便拿出来也很好,到底是好多的钱嘛。 “不错。”皇后接口道:“你们出身升龙观,道家五行也该是学过的,土滋养万物,在五行中居中,最早大楚皇帝所迎娶的那位元妃就是土脉圣女,她是带着圣石一起嫁入皇室的,所以圣石不仅是白莲圣物,也是皇室的圣物,之前不是也说过吗?大楚眼见着覆灭即至,便将皇室一些有特殊含义的物品将入白莲宝藏中,以期将来再次兴国,圣上要找宝藏,又怎么可能将那些钱财看在眼里,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这传国玉玺。” 所以上次钟晓欣炸了宝藏,元治帝差点气抽抽,人家在乎的不是钱……是钱买不到的东西。 “可是……”钟晓欣脱口而出,一时又忍住了,只不过这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问道:“那就是说,现在非要将这五脉宝藏都挖出来,才能找到圣石了,只不过我曾听说,圣石并非不可替代的,娘娘可知道拿什么能替代圣石……” “我那时在白莲,年纪还小,连这圣女墓都只是听闻,更不曾听过有什么可替代圣石。” 那可就有点糟了啊…… 看钟晓欣沉默不语,迟四劝她道:“欣儿不用担心,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土脉那边的长老虽然不太管事,不过却与京中有联系,若是我开口去问,应该可以问到替代品是什么。而且若是确定在宝藏中,那么以你我之能,只要那宝藏不在宫中,别处都可去得,大不了挖出来再跑。” 钟晓欣都不知道该哭该笑了…… 那宝藏就是在宫中啊……而且…… “总之如今京中这个环境,贸然去挖宝藏太危险了,还是先打听替代品吧。”钟晓欣说道。 她这么说了,迟四当然没有不同意的,本来除了钟晓欣也没有别人有本事挖出宝藏来。何况传说藏分真假,万一连挖假藏,再把人招来就完了。 现在宫里还不知道钟晓欣有办法穿越京城江南两地,他们若得了解药,只要让皇后想办法送进宫中就行了,若因为挖宝被人知道了钟晓欣下落,宫里早早有了防务,别说圣石的下落了,到时取到了解药送不到宫里,也是白瞎。 几个人商定了明天回到江南再重新打听圣石的替代品。 又说了些别后的情况,正聊着,外面报齐小道爷来了。 迟四汗毛都竖起来了……有心叫钟晓欣不要见对方,可是想到齐小道爷带来的可能是元治帝的消息,又想亲自听一听,没奈何,只能盖上红纱……老老实实的坐到钟晓欣一边。 齐小道爷进来见礼时,就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安排同钟晓欣坐在一边,公然在皇后身边受他的礼。 “这位是升龙观暗坛的首领,你不要介意,有任何的消息,直说就行。”皇后大略解释了一下迟锋假扮端王的事情,帮着迟四解围道。 “是。”齐小道爷十分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不过升龙观暗坛一向独立运营,不归他管,又是常皇后亲设的部门,说来身份也不比他低,皇后发了话他更不好多问,便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已经联系到了宫里的人,皇卫上层已经多数被看管了起来,不过还有些下层的皇卫并没有受到影响,如今看来,娘娘的推断是正确的,皇上的神志确实出了问题……也不对,是说心性?或者说精神?总之就是皇上神志清明,人的思维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如今对贤妃言听计从,皇卫上层被抓也全都是圣上亲自下的令。”皇卫也是暗卫的一支,一向以各种身份隐在宫人之中,如今被看押的都是上层皇卫,因为元治帝也并不能知道每个皇卫的详细情况,反倒是大部分的下层皇卫都还隐于宫中,这些人还能够与宫外联络并互通情报,只是却近不到元治帝身边了,只能打听些听来的情况。 齐小道爷说道。 据说元治帝言行一如往常,除了力捧安国公府和贤王,独宠贤妃以外,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是正常的,只有一点,就是他如今无论起居坐卧,都要贤妃久在身边,一件事情无论大小,都要贤妃开过了口他才说话。 这种情况其实在早朝时也有了苗头,大小事情,若不是早有章程可依,那就必然是容后再议,元治帝非要回后宫一次才能拿出决定来,特别是在朝廷用人的人事上,但凡是安国公府一脉,都被摆上了高位。而后宫也就这样落到了贤妃的手中,取了皇后的凤印,掌管六宫,连着梅妃也每天都到贤妃处请安,真真将对方当成了正妻来服侍。 甚至听宫中的皇卫说,元治帝连着废后的诏书都拟好了。 若不是太子是中毒,之前并无劣迹,一旦废立会引人同情,看这情况,只怕是元治帝早都休妻了。 元治帝和皇后本就是强配的夫妻,两个人没什么感情,但两个人婚姻是当初常皇后在世时定的,以元治帝对其母的感情,只要皇后不谋杀,太子不谋反,根本不会对这两个人进行废黜。 也就是说,元治帝是真的被贤妃操纵了。 638 替代品 因为元治帝的关系,形势可以说是一边倒,但凡是与升龙观有关,不能为贤妃所用的人,全都被看管或关押了起来,连着卢萧这位护国公府的二公子都没能幸免,被用对上不敬的罪名关押起来,其母李氏几次递牌子想进宫问明情况,但都被贤妃派人拦在宫外。 贤妃现在除了安国公府的家人,也不见外人,整日的与元治帝在后宫厮守,替元治帝拿主意,提拨娘家人,掌握政局。 升龙观这边如今可用的人也有限,上层管理者,除了齐小道爷和丹朱,就是前两天被钟晓欣救回来的前红卫首领白令凡,几个人指挥着升龙观零星漏网的几个子弟兵,不停的查探宫内朝外的事务。 就是这样,也只能零星打听到一些消息,虽然现在朝野内外都知道元治帝独宠贤妃,但因为贤妃把持着后宫,倒比皇后在的时候更上心,一改卫皇后当权时只关心朝政,对后宫放羊的态度,管理那个严格,简直滴水不漏,升龙观如今连元治帝的起居都打听不到,只怕到时就算找到了解药,要送入宫,也得准备好人员牺牲。 几个人就着京中……特别是元治帝如今的情况又讨论了一翻,都觉得情势很不乐观,接连筹划了几条潜入宫的路线,都没有万全的把握。唯有钟晓欣一言不发,干坐着,反正她即不熟悉宫中路线,也在宫内没有内应之人。 倒是她这样与众不同,让皇后注意过来,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钟家的人如今早已放归家中了,你不会担心。倒是你那位9妹妹,如今主持升龙观,很是有些异常,你之前一直说想见一面,我也答应了替你安排,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你想见她,是有些难了。” 钟晓欣以前说想见钟9,就是随口一说,想向她落实些未来之事,如今皇后说起,也就随口问道:“有什么异常?” 皇后未答,是齐小道爷开口的。 “她如今人在升龙观里,自己改了个道号叫海晴,主持升龙观事务,那模样可不像是刚11岁的小姑娘,倒向是几十年的贵夫人的做派,我好好一个升龙观快叫她管成公侯家的后院了……”齐小道爷咬着牙开口道:“她入了观,就列了一串名字出来,点着名的要找这些人,里面有几个是我身边的心腹,又有几个是前两年新入门的小弟子,却还有几个人的名字是叶字打头,暗着升龙观取名的暗义,风字辈过后下一代的名字是该由我继国师之后,由我亲定的。” 齐小道爷一向看中手中权柄,只是钟晓欣没想到他连个名字都计较成这样。 不过别家道观有辈份,升龙观做为暗卫却没有这种东西,道号一向是随便起。比如初代的浮云真人,嫡传弟子是云字辈,等到了国师云尘子继位,就干脆让新入门的弟子都改了尘字辈,后来收徒到了齐小道爷,道号尘风子,就定了他继承人的身份,再收的新弟子们,男的改为风字辈,女的改为海字辈,就是风明海言她们了。 钟晓欣的道号海漫,其实就低了齐小道爷一辈,钟晓欣就老大的不愿意,只不过因为是元治帝赐的,不好要求更换,又是国师的记名弟子,所以一向的她就喊师兄了。这升龙观的取名规则,虽然谁也没有明讲,不过打听打听也就能知道的,钟9当初讲条件,要做嫡传弟子,国师为了稳住她,用的是尘字辈,谁知道她自己如今改成了海字辈……这个……怎么说的,好贱的感觉,非得矮人家一辈才愿意? 而且叫海睛……曾经有一段时间改回原名叶睛的钟晓欣,总有种被人抄袭的感觉,并且对方将下一辈定为叶字辈,那岂不是说若钟9真当了国师,再收的国师继位者要叫睛叶? 睛叶……叶睛…… 齐小道爷吐槽完钟9的所作所为,看到钟晓欣、迟四、迟锋三个人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你们想到了什么?”齐小道爷问道,他就从江南呆了一晚,还睡海言那边,根本不知道钟晓欣给自己改回了本名叫“叶睛”。 “你的名字?”迟锋看向钟晓欣,惊奇道。 “叶睛?睛朗的睛?”钟晓欣看向齐小道爷,确认道。 “预言……”迟四跳了起来,“这钟9如今也投向了贤妃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贤妃对她也颇为礼遇,元治帝对她更是捧的极高,本来升龙观收下她,就是有所怀疑,方便将人归入可监察的范围内罢了,如今海漫不在,升龙观被打压,倒让她出了头,顶着护国真仙的名号,招摇撞骗。” “那不太对啊……”钟晓欣沉吟着说道。别人或者不知道,但她明白钟9的能力不是预言而是预知,她提前知道了几十年后发生的一切,若然看她曾经的态度,对贤妃当然也是恭敬的,但却是对梅妃更亲近,钟晓欣还以为最后胜的人该是安王。 钟晓欣想着事,此时迟锋也已经将钟晓欣的名字一事告知了齐小道爷,想到之前钟9就曾经展现过的预言能力,齐小道爷听完也是心惊,也就是说,钟9也是早预料到了这一切了? “听你所言,这钟9并未住在宫中,而是在升龙观?”迟四问道。 齐小道爷点头,看向钟晓欣:“升龙观虽然如今是安国公府的人在把持,不过警卫程度与皇宫不同,潜入那里该简单些,你即然能够带人水遁,我便派人将这玉牌放入升龙观寒潭中,明晚我们从那里潜入,小心些应该可以见到她。” “……”钟晓欣想说其实对她来说潜进皇宫更容易些,不过既然齐小道爷这么安排,那就还是明天吧,今天晚上本来因为迟四叔侄打架,来得就晚,聊了半晚上,都快天明了。 定好了明天的计划,钟晓欣带着迟四叔侄两个又穿回了江南这边。 天还未亮,钟晓欣便悄悄回到了自己院中房间补了个觉。 等到天明后,钟晓欣便让海言招了叶光复前来说话。 “我昨天问过了赤大人,她从苗疆带来的那块圣石,虽然可用,但也只有一块,加上我手上的水脉石与你手上的金脉石,五脉圣石五缺其二,只怕一时半会是凑不齐的了,而官府追逼极紧,我们不得不尽早入墓拿到初代圣女的遗泽,你昨日不是说,圣石并非不可替代?可知道什么是圣石的替代品?” 叶光复点头:“是人。” 639 圣石的作用 圣石之所以称之为圣,因为它能显化圣女贵血,也就是说,是个精准的验血器,虽然只能验单型血,那它还有存血功能,天然保鲜,也就当得起这个“圣”字了。 贵血滴入到圣石中,圣石将这血带入到墓匙中,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操作的,反正只要石头中有贵血,就默认是这位圣女的后继者,这墓门就能够开启,人才能进门。这圣女墓又不是真的一日游,还出入口出口的,就这一个口,要不然门开不了,人进不去。门还得一直开,要不然人还出不来。 百年前那位火脉的圣女,其实也没有凑齐五脉圣石,人家土脉那边当至宝留在皇宫里呢,所以这位圣女就想了一个办法,既然打开墓门的主要材料是贵血,那么有血无石可以吗? 答案是可以,当时那圣女试过,贵血入匙孔,是能够打开墓门的,只不过没有石头存血,那血干枯不新鲜了,便还会再关。当时那位圣女也是个牛人,想着反正贵血是女系相传,她就将族里两个以前有恩怨的男性族人抓来放血,两个人整放了两天的血,也就是因为快没有人可以放血了,又一直不见有任何人出来,守门的火脉弟子才会回报到族里的,要是可供放血的人数再多点,估计火脉还能多等几天。 钟晓欣听完了,脸色都沉了。 怪不得当时一听说火脉要退出,叶光复第一个反应就是先叫人将钟10留下来,火脉是五脉中生活最安稳的一脉,族中还有不少人是贵血,只是没有了异能。原先他们人多势众也就算了,但现在金脉有了钟晓欣这放血专业户,所以火长老很清楚,他们这些人一旦在没有圣石的情况下跟进去探墓,或者在墓中但凡碰上点需要贵血的地方就一定是先放他们的血,而火脉斗武比不得土脉圣女,斗法又比不得金脉,初代圣女墓中好东西再多,也只会被钟晓欣和迟四瓜分,他们半点沾不上,倒很可能一有危险就先将他们这些贵血扔出去顶包,好处没有,完全是个送命题,也就不怪火脉跑的快了。 可是你们跑归跑,倒把钟10也带上啊,用的着的时候叫人家圣女,一旦不用了就连别人的命也不顾了……钟晓欣以前是觉得叫人家白莲教做邪教有点冤枉啊,其实就是新旧两朝的两个教派对立,但如今看来,这行事手段也真是狠的可以,没冤枉他。 “所以,晴大人尽可以放心。”叶光复笑道:“那女孩子虽然小,可是放血半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就先不提钟10好歹还是名义上的妹妹,单就血源来说,她的血还真是用不上……火脉当初为着那一个“预言”的异能,还没测过血脉就把钟10给捧了起来,叶光复手上可是有圣石的,只因为火脉说那是圣女,就再也没想着测测保险,做事不严谨,怪不得白莲要亡呢。 “但我们却是缺失了两块圣石。”钟晓欣说道:“只她一个小姑娘,又放不了多少血,以后不还得留着她生孩子?金脉的贵血还得寨主传下去,我看还是不要动她,事过后养上两年,寨主娶回去也是好的,再换个人选,多备下几个吧。” 叶光复咪眼道:“圣女的意思是……” 钟晓欣点头。 火脉眼看着不能成事,说走就走,就这样丢下了钟10,钟晓欣的意思,当然还是要拿这些人开刀,大家敌对两方,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可是连同伴都随意抛弃,钟晓欣觉得这些人还是得给点教训的。 叶光复点头道:“圣女放心,如今官府一直没有动静,我们在寨子中的兄弟也有传消息过来,我能联系上的人,都派了去,一定将火脉抓几个活口回来。” 钟晓欣摇了摇头道:“只让兄弟们打听消息就行,有了火脉的下落,就将这个扔进到他们夜宿之地的水源中,我亲自出手。” 叶光复想的是将人抓回来,在圣女墓前放血,不过这样先得一场冲突,打起架来就留有痕迹,万一被官府追查到就不好了,而且还得将人压回来,危险度再增,并且放血时专门得留下一波人守在墓门口,还伤人命。 钟晓欣只要能够取到足够的血就行了。 她这样说,将三颗玻璃珠大小的水晶球扔到叶光复手上,每颗球表面都滴了一颗红色的血滴,并不像圣石那样能够让人活化保鲜,使石头转为红色,但至少那血滴滴在上面,也并不干涸。 “睛大人……这是?”叶光复惊呼道。 “仿着水脉圣石做的封血之术,你拿去吧,还有一件事,除了火脉诸人的下落,你再去打听官府最近的行动?特别是那位领兵的贤王,尽可能的打听着他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哪,钟晓欣就是觉得不太对劲,虽然早知道升龙观暗查能力渣,可是江南的官府暗查能力也渣吗?一群反贼在这民家乐大院住过一晚又半天了,官府那边青楼没搜到人,竟然也就真的把人追丢了? 那位贤王还号称要将她干掉在江南,这种能力怎么干掉她啊?都替贤王愁得上。 钟晓欣吩咐完了正事,想了想又说道:“对了……如果官府追的不紧,你就将紫竹也接来,身边没有个侍女,还是很不方便的。我看这里就很安全,等我们去到了圣女墓,可以让她在这边等我们回来。”这私事她也想了很久,叶光复想将紫竹扣为人质,可是也得在他们能掌握的到的地方,现在这样,连叶光复都不清楚紫竹何在,还有什么人质的价值呢。 所以钟晓欣提议将人接来,这大院是叶光复姨母的家,去圣女墓时,当然不方便带她,放在金脉势力内,叶光复也能安心。 果然叶光复果断同意,会联系人将紫竹接到此处。 公事私事都讲完了,钟晓欣将吩咐叶光复离开,这两天老是晚上辛苦,她还想补个觉。 叶光复还没来得及走,海言进来了:“晴大人,赤大人派了使者说,想见您。” “哦哦。”钟晓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点头道:“我马上就过去。” 然后就对上了叶光复悲愤中带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 想着刚刚打完的哈欠让对方误会了什么,钟晓欣也是一头的黑线。 少年……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这样赤裸裸的逼我灭你的口啊…… 640 迟四找钟晓欣,自然是要交换两边打听到的消息,不过迟四这边打听到的消息,还不如钟晓欣呢。 “土脉长老说不知道?别的人也不知道?”钟晓欣十分吃惊的说道:“他不是一脉的长老吗?水脉火脉是衰落过的,那该知道的消息还是知道的啊,可是土脉又没有衰落过,并且不是说土脉是最接近楚皇室血脉的吗?这种事人家几脉都知道,他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迟四叹气道:“我早发觉,土脉这个长老是个不管事的,我甚至怀疑,他可能与白莲都没有什么关系?” 钟晓欣惊奇道:“这怎么可能?”跟白莲没关系,又是怎么做上长老的? 迟四点头道:“之前我假扮圣女,一直住在土脉的青楼里,这中间也观察过一段时间,发现……”发现这家青楼还直就是合法经营,先不提职业特殊性,光是经营手续和经营流程,都合规的不能更合规,人家连偷税漏税都没有,比起良民出身的商家还守法。 “我怀疑,这土脉如今的长老,只怕就是个大掌柜,专门给宫中那内应赚钱用的。”迟四说道。 钟晓欣想了想也不得不点头。 土脉在白莲几脉中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那位土脉的长老,在转移之前她都没注意到过他的存在。 无论是水脉也好,火脉也好,都因为衰落过,而一直极为强调自己曾经的身份地位,金脉则是因为是旁支出身,反倒一心想要当最正统的掌教人,木脉长老看着和气,可是游离于几脉之中,以调停人的身份到处刷存在感,其实多少有些竞争之势。 唯有这土脉,按说这一脉与楚王室最紧密,如何又有内应在宫中为妃,该是话语权最重的一脉,可是土脉这长老,每次到了五脉汇聚的时候都跟个没事人似的,你们说什么都行,说什么都好,说什么都是,他无不听从,甚至说土脉现在都已经完全是听迟四的吩咐行事了,他也一路跟随。 “这么说,其实那青楼根本不是土脉的根基之地?土脉另有大本营?”钟晓欣问道,那又会是哪里呢? “是京城。”迟四叹息着说道:“土脉有人入宫为妃,那么无论是势力还是金钱,都一定是五脉中最强盛的,绝不会是个只有一个秘院的合法青楼,只怕其真正的基地,早就在京城了。” 这样说着,两个人便就都想到了京城桂花巷杏树宅那个私窑,同样的以青楼为掩护,同样的是训练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送人为妾,这套路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当时以为那宅子是白家的,如今看来,那宅子只不过是跟白家有些牵扯,幕后的人还是宫中内应,也就是贤妃。 钟晓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开口道:“四哥,我还是觉得我们该先从贤王入手,反正大家都在江南,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总比杀进宫里抓圣上方便些,只要能问出他安国公府在京中的大本营……”甚至可以抓着他直接杀到安国公府去,想来这位备受瞩目的皇位继承人,该是个很有价值的人质。 钟晓欣一惯的知道迟四看重手足之情,哪怕是贤妃已经被证实是白莲内应,不经过元治帝点头,只怕是不会轻易让他杀掉这个侄儿的,但是抓来拷问一翻,再拿来当人质总没有问题吧。 迟四沉默了一下,才叹了口气说道:“欣儿,不是我阻着你,而是贤王……确实轻易动不得,你之前曾问过我,为什么太祖当时中情盅时,明明并没有毒发、也不知道下毒之人,却在中盅之后马上就知道了……那天是因为锋儿在,我好开口讲真相,但我已经发过誓不会再瞒你任何事了,所以拖到今天才能告诉你。” “哦哦,是为了什么?”钟晓欣是觉得里面应该还有内情,但这内情到了同为皇家子嗣的迟锋都不好知道的地步,估计是很难开口吧。 而让迟四会在意到觉得很难开口的人和事……一般都是…… “事与母后有关。”迟四说道。 果然是与孝慈常皇后有关,这位常皇后明明是真正生长在民间,但其知识、能力和手段却绝不是普通人,明明是出身白莲,最终却做了白莲的葬送者。 “母后……其实是深爱着父皇的,所以当年……是母后给父皇先下了情盅在先,然后父皇在后宫又中了情盅,两盅在身体中争夺主权,才致命父皇一度性命垂危,由此而得知身中奇毒……” “……”她就说嘛。 钟晓欣当时听太祖中毒那段就觉得奇怪,明明情盅刚中下时一点反应都没有,类似于相思,算是种精神类的药物吧。可是太祖那会在后宫一中毒就表现出了极强的症状,还为此性情大变,杀尽宫人,原来……竟然是常皇后当年已经给太祖事先下过一次盅了……也就是说…… “那岂不是太子中盅时,已经知道是这种盅了?”钟晓欣又再次回想了一下太子中毒之后的情况。 当时皇后因为这突如奇来的事件,几乎晕过去,不过元治帝却虽然担心,却并不是那么焦急,甚至曾有过明言,让钟晓欣以白莲之事为重,太子治毒并不着急。 当时钟晓欣只当太祖无情,现在想来,太祖似乎对太子毒发之事也并不害怕,只要能判断太子性命无忧,元治帝更倾向于对付白莲,就是因为元治帝也是明白的,对付白莲才是解救太子的最根本的方法。 特别是之后查明假福秀已死时,元治帝甚至就没有再过问过太子治毒一事,一副任他自生自灭的样子,其实也就是明白,下毒之人已死,太子就算是身体不好,也不会再受人操纵了? 无奈最后毒发被操纵的却是元治帝,这就是谁都想不到的了。 “是这样……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太子所中的是情盅,是经由鲲鹏所说毒由情起,情由心生,这才想到了此毒。”迟四说道:“以前我们也仅只知道是此毒分为母盅和子盅,互有牵引之效,并且只能有女子下给男子,因为母后曾对父皇下过盅,所以对于她所生两位嫡子,母后便防范的十分严厉,曾再三告诫皇兄,一旦对于哪位女子钟情到愿为她抛下一切,便一定是盅毒所致,让皇兄千万记得杀掉那女子,母后离世时我仍年幼,这件事也是我年长之后,皇嫂要为我选妃时,皇兄秘告我的,所以这世上,知道此事的也就只有我与兄长。” 迟四向钟晓欣解释。 元治帝虽然对人无情,然而对于生母常皇后的吩咐,是一定会照办的,并且那时迟四仍年幼,太子也没有子嗣之忧,元治帝对于迟四的宠爱是真心的,所述说之事,应该也都是真的。 641 墓中物 其实钟晓欣从元嬷嬷那里也知道,常皇后当年也有过一段很苦的日子,带着长子投奔丈夫,却要一边为丈夫打点军营起居,一边还要面对争宠的小妾,即要管理又要防范还得考育,说得好听点是元配,讲不好听就是个超级老妈子。虽然太祖对她的爱重依旧,但不管多么尊敬发妻,太祖也从来没有停下过广纳美人的爱好,只不过他从未将这些美人放在心上,当作玩物一般,全权交给常皇后安排罢了。 看着常皇后像是胜利者,但也不过是将不听话的小妾送走,换上了一波听话的小妾罢了,也就是说,太祖的小妾数量从来没删减过,而这个情况在太祖得到天下之后,再一次升级,从广纳小妾到了扩充后宫,太祖到底是不满足于常皇后精心安排的听话小妾,最终做为一个男人,他还是想要不停的得到新的、更年轻、漂亮的女性。 如果是卫皇后同元治帝,估计只要元治帝保证太子的地位,卫皇后也懒得理会他。但是听迟四、元嫲嫲多次提及,常皇后对太祖是十分用心的,可以说是深爱不减当年,也就是说,不管太祖给过常皇后多么崇高的地位,多么深刻的敬意,唯有忠诚,这常皇后唯一想要的承诺,太祖给不了,那么这伤害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于是常皇后在太祖入主天下后,还是给在太祖用了情盅,反正这玩意无色无味又不伤身,据说还挺补身体的,唯一的副作用时太祖慢慢会对常皇后衷情,简直可以说是夫妻相处必备良药。 虽然这只是借由毒盅带来的虚假的爱,但只要常皇后觉得满足,那也没什么可说的,谁让太祖没有发言权呢。 于是常皇后本来只是一点私心。没想到后宫又有其它人也向太祖下盅……这样一来两盅相争,伤了太祖,太祖不知道常皇后下盅一事,只当是白莲有妖人要取他性命,查不出下盅之人,便干脆将整个后人可疑的人都杀了,常皇后心里倒是清楚,求仁得仁,倒一次性将新的小妾们都处理掉了,留了太祖一些老妾在身边,也不是不能忍的。 只不过这一来伤到了太祖的身体,常皇后有些后悔,又因为白莲那边也有情盅存世,所以常皇后为着后代子孙考虑,便将升龙观的弟子派到了苗疆,去打听情盅的来历和解药,为的是自己所生的长子,不会有一天再中这样的盅毒。 常皇后的忧虑最终还是应验了,30之后,元治帝和太子都相继中毒,不过常皇后当年的安排和高瞻远瞩也发挥出了作用,苗疆那边确实传来的关于情盅的消息,不过很可惜,无论是情盅还是解药,都没有现成的,或者换句话说,情盅只是一个总名,其成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每一盅都有不同的配方,永远不可能存在现成的情盅和解药。 只不过苗疆那边因为是初接解到这些内幕,所以也并没有给到迟四完整的制盅流程,要迟四做出情盅来,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关于解药的部分,倒是给的很详细,也是因为相对于制毒来说,制药更简单,也就并没有人将之当作保密的东西了。 “之前,你不是已经从金脉那里打听到了吗?能够代替圣石的替代品是什么?”迟四说道。 “是人?所以这情盅的解药也是人?”钟晓欣问道。 “是人。” 从苗疆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那能够显化奇迹的圣石,倒只是一种还算稀罕的水晶,在深山绝壁里拼出性命去,若是幸运也并不是再挖不到。 只是这情盅就算在苗疆也是圣物,因为这盅粉很是难做,需要用到的盅虫和药材哪一样也都稀罕,只不过一旦制成了盅粉,用起来也是方便,就只要将盅粉和施术人的血混在一起就行了。 也就是说,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拿到了一点点药粉,混上自己的一滴血,便可以施以情盅,这其实在苗疆那边,是一些女子给自己变心的丈夫所施用的术,还算常见,之所以被苗疆那边当成最高级机密,只不过是因为这药粉难制,所以会制药的药师们都严守着配方,只对外销售制好的成粉,以赚取利益罢了。 对此钟晓欣也只能说一句:“……” 查来查去的,中原这边当惊天阴谋来看待的东西在人家那边只是个商业机密,也真是够了。 苗女多情,但也专情,一般来说苗疆那边多数是女子下给变心的丈夫,为挽回丈夫的心而用,所以说药师们在药里一般都会严选药材,不但不会造成人体的伤害,一般还带有补药成份,用后效果好到不行,让丈夫专心专情,龙精虎猛、一夜七次……不是,总之就是说,女子得回了丈夫,那结果就是好的。又有谁会嫌弃丈夫太过于专情而再配解药呢。 所以解药的制法同样是药师们先练药粉,再滴血,但问题是这么没有市场,又同样成本昴贵的解药的药粉,正常药师们也不会去制作,所以这么多年来,反倒是情盅的练法一直小范围传承着,但那解药的制法已经失传了。 “所以你才说圣女墓中有解药……”钟晓欣皱眉道:“是因为500年前初代圣女来中原时,解药的制法还没有失传?” “不但没有失传,并且应该还有现成的药粉,据说当时初代圣女下葬时,曾言这世道对女子太刻薄,指定的将这解药一起带入墓中,所以现世里只留下了情盅药粉。” 初代圣女一生未嫁,据说情人包括大楚太祖在内好几个,并且留有不少的私生子女,其中五位圣女,便就是她的后代。她在中原建教派、打天下、铺国运,还开创了一教中女子为尊的格局,也算是个古代女权运动的先驱者。 为此担心女儿们或后代中的女性为爱人所负,因此不曾留下情毒解药,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就算是这位先驱者,也没有真正成功的拢住大楚太祖的身心,其继位者到底是别的妃子所生,只不过其两个人的后代世代结合罢了。 642 有路 这也就是迟四一直坚持要入墓的原因,如果能够拿到解药药粉,或者太子之毒已不可解,只能一生病弱,但是元治帝的施毒者就在身边,是还有得救的。 “这样……怪不得你不让我杀掉贤王啊。”钟晓欣才明白过来。 之前皇后分析说贤妃一切的倚靠都是贤王。 本来嘛,就算元治帝对她言听计从,那也得至少有个能继位的儿子,能让她设计出计来,才有得从啊。 如果钟晓欣杀了贤王,几乎是葬送了贤妃唯一的希望,到时贤妃要是一个受不住打击,宁可自杀也不让他们取到血来做解药,也是有可能的。 “那……要不然咱们就把贤王抓起来?用人质逼贤妃给咱们血?”钟晓欣说完也知道自己说了傻话,就算她们要抓贤王,也得先拿得到解药再说,现在只是传说那圣女墓中有解药,万一没有呢?万一500年的时间里风化了呢?过期了呢?变质了呢?发霉了呢?长虫了呢? 钟晓欣强迫自己打住,要不然就又想起自己吃过的那个四分之一颗的轻身丸来了。想来当初那轻身丸不过四分之一,在密室里百年,都还能完成她得到的修仙任务,说来也算是质量良好。那么这解药只要封存保护的好,大约也没有问题。 “抓贤王其实是可以,但也不是现在。”迟四说道:“因为那情盅其实还有第二种解法,就是以子换母。” “什么意思?” “就是说此毒虽然是由母盅操纵子盅,但初初下毒时,不过是子盅母盅牵引,离不得左右,待等到真正毒发之时,子盅便会对母盅言听计从,被抹杀掉人格,所以除了解药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在中毒者不解毒的情况下,延缓子盅的成长发作。就是将母盅子盅之血混同,一起再输回到子盅中,让母子之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子盅受到母盅主体的牵引少了,有一部分牵引来自自身,便可以保有理性,不会发作。”迟四解释道。 钟晓欣都快哭出来了,请问能说人话吗? 迟四只好换了种说法道:“就是说,打个比方你喜欢打扮,就要到胭脂店去买胭脂,那胭脂用的久了,你再用不惯其它人家的,非要他家这一款胭脂不可,老板要涨价,那便她说涨多少就要涨多少,你倾家荡产了也得按数付款,但若那老板痛惜你得钱不易,愿意将那胭脂的配方与你共享,你便可以自己在家制作,只是自制的成份差点,没买回来的那么舒服罢了。” 这钟晓欣就听懂了。 胭脂店的老板当然不会痛惜客人的家财,但那情盅原是女子为挽回丈夫所用,用得久了,丈夫就算言听计从,也是神智被消,又哪里算是个人呢? 若是母盅直接回输到子盅体内,便是催发了子盅生长,真正让丈夫一生服从,可是女子做为妻子,却是会痛惜丈夫的,要想两个人长久相处,必然会保办法保处丈夫的神志,若两人生有子嗣,那孩子就如同胭脂的配方,血中母子盅血都存,将那孩子的血回输到丈夫体内,就相当于产生了抗体,子盅体内有了少量母盅,就不会再大量受到体外母盅的牵引,到时所谓的言听计从,其它一部分还是听从自己的真意,也就保住了神志。 所以钟晓欣的输血换血之术,其实是异曲同工之效,不过是拿新的血液来分薄子盅而已。并且这第二种解法几要让毒发者将孩子的血喝下去,也不需要什么输血技术,就可以在不解毒的情况下暂停发作,实在是即有效又方便,确实比起再花钱去买什么解毒来得好,怪不得那解毒滞销到了停产呢。 这样一来,那女子不论是想要丈夫听话,还是想要长久相处,都可以随心所欲了。丈夫为着自己的性命也不敢暗害妻子,否则就会像太子那样,母盅不存而子盅渐弱至死,又为着自己的心知着想,丈夫也不敢对妻子不敬不恭 “苗疆……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啊,那边的社会风气一定不错吧。”钟晓欣羡慕的说道。 迟四想捂脸,明明两个人不是在说这种事,怎么钟晓欣思维就能跑这么跑……这一脸羡慕是想闹哪样? “所以,现在还不能动贤王,不要说杀,就是抓也不行,抓了他,贤妃那边就会有所行动。”看贤妃如今已经让元治帝处于毒发状态,也知道不可能会为这个丈夫放弃天下,若抓了贤王,倒是可以威胁贤妃,但贤妃却也有元治帝这人质在手上。 他们为着元治帝解毒,是不敢杀贤王的了,贤妃为着儿子,却没有这个顾虑,也就是说,她们看着贤王就在身边蹦跶,竟然还得避着他走。 钟晓欣实在很想抱怨:“这也太碍眼了,贤妃将贤王放出来,就是为着恶心我们的吗?”若不然哪有将这样重样的儿子加棋子,随便放出来乱跑的…… 迟四叹气道:“她是断定了我们无法朝贤王下手,因为就算抓到了贤王,取了他的血,也没有办法进宫,给皇兄服下……”现在宫中内外全是贤妃的人,就算迟四以端王的身份请见,贤妃想不想见也就拦下了,而钟晓欣的仙术虽强,要抢禁宫也还是得折腾出点动静,到时背负上谋逆的罪名,与天下人为敌,也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几个人昨夜商讨的时候,闯宫这一条直接就没考虑过,哪怕他们知道元治帝有异,但也还是希望能悄悄解决事端。 “……呃……这个……”钟晓欣停了两秒才接续道:“其实是有的……” “有的?” “有的……我没说过吗?有一条水路可以避开宫门、城墙、禁卫和各种值守,一路直接通到皇宫。”钟晓换一脸无辜的问道。 “好像……没有……”迟四无语的看着未婚妻,如果说过的话,众人的分析也绝不会是先拿解药了。 “我一时忘了,怎么着吧?” “呃……些许小事忘了也正常……”迟四一看未婚妻有暴怒的迹象,马上改口道。“那欣儿所说的是哪一条水道?……哦……水道!” 迟四恍然大悟。 其实也怪不得钟晓欣,玉姑河水道的事,迟四和齐小道爷也都知道,只不过以前钟晓欣没有说过,四条水道之一是直接能通向皇宫的。 知道了这件事,迟四便马上吩咐了人手去查贤王的位置,自己则画了张皇宫的草图同钟晓欣又一整天窝在屋子里研究方案。 等到了叶光复晚上回来,带回了火脉一行人的踪迹,想报给钟晓欣知道的时候,才听说了他家圣女今天跟土圣女处了一天的姐妹之情,晚上不到天黑,端王又带着超大号浴桶大摇大摆的进屋,三个人连晚饭都没吃又开始鸳鸯浴了。 叶光复差点把屋子的门板都给拆了。 643 当初玉姑河五穴相通,都以玉姑河为起点,水道相连。 其中两条通道,两条未通,通开的两条,分别是萧家大湖和镇国公府湖,这两处的宝藏,先不管真藏假藏,钟晓欣也都已经挖开过了,而后两条湖,其中一条封的很死,钟晓欣怀疑它该是通向钟家大湖,只是当时怕炸洞的动静太大,没有去碰它,而另一条,就是人工用砖垒了个墙,钟晓欣在玉姑河中修炼的时候,没事就路过搬两块砖,以练体力,当时便已经将这通道挖开了,里面最尽口处连着一口井,又再度被人封上,钟晓欣第一次用水剑将那井底处封口挖开,散下了一些人骨和物件。 当时钟晓欣不知道这些物件是什么,便先都收了起来,想着可能是宝藏之一,后来出关后察觉到了元治帝的防务之意,便有心将这些东西瞒下,以前海言曾提醒过她,让她防着元治帝鸟尽弓藏,钟晓欣也是这么个意思,当时谁也没有说,但有蓝卫有前辈们作榜样,她有亲学样,藏下了一个宝藏的东西,什么时候能鸟尽,那就看她了。 钟晓欣当时看那几件东西,都普通的很,就一方水晶大玺看着是个旧物,只不过上面的字还是篆文,钟晓欣也不认识,后来听皇后说起白莲五脉宝藏中一个藏中专藏了皇宫事务,钟晓欣才认识到可能是旧楚的传国大印,如今听皇后说了,那就一定是此印无误了,只不过当时那些物件中,可并没有圣石。 钟晓欣将那宝藏中的东西都已经收尽,那一条通道就是条空道了,就算带着别人走一遍也无所谓。 夜里来到了京城这边,皇后听说有这样一条密道可用,也是大为心动,因为虽然还不知道这井是通向何处,但是这意味着这边有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元治帝身边。 这样一来,若能拿到解药,便可以直接取贤王之血,给元治帝服下,就算拿不到解药,有贤王之血,先给元治帝服用,也可以唤回他的意识。 因此皇后对于钟晓欣主动提出的要夜探皇宫一事,也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与支持,想了想又说道:“这一次千万小心,不要打草惊蛇,若事有不顺,可以去到梅妃的彩妍殿求助。” 钟晓欣知道皇后和梅妃以前是同盟的关系,但那也不过是为了对抗贤妃的争宠,两个人不过是利益之交,如今皇后被元治帝一道圣旨定在太子东宫,让皇后只要看顾好亲儿子,无需要回宫,可以说是在后宫都被人拨除了势力,何以皇后还如此判定梅妃会帮着自己? 看钟晓欣疑惑的眼神,皇后露出了一个狠决的笑容道:“放心吧,我作了这么多年的后宫之主,总也有些把柄在手里,只是梅妃也算是隐藏的够深,我是最近才得知还有这样一件事,说来还都多亏了你,她若敢拒绝,你只消对她说佟逢春这名字就是了。” 听起来里面故事还挺长,似乎是皇后最近因为钟晓欣的原因抓到了梅妃一个大把柄,不过时间有限,看皇后又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钟晓欣等人决定还是先进宫。 不同于浴桶只能容三个人,玉姑河的水道却是多人可入的。 迟四和钟晓欣做为如今太子这边的最高战力,带了齐小道爷与丹朱,皇三子迟锋据说是技能上正好了小厮丹朱重合,而且皇后一个亲生的儿子已经病歪歪的,也不想让这个身边长起来的庶子再出什么危险,最后决定由丹朱替换了迟锋,迟锋便被扔下来陪皇后。 钟晓欣自从这一次出去,跟鲲鹏学会了滴血做结界的法术后,倒也不再需要水遁牌才能往返于两个水域了,可是最算这样,也得像鲲鹏一样,至少是滴过血的区域才可用。并且这滴血结界只能钟晓欣一个来往,要携带家属还是得有牌。 于是虽然一行四个人兴致博博的要入宫,但是研究完地图之后,发现无这玉姑河在钟晓欣还未做过结界的情况下,不是一时半刻能到达的。几个人如今只能半夜里来京城,晚上宵禁又不能公然骑马。就算是初初入夜就出门,到了河边都得半夜。特别是在钟晓欣如今水云梯已经不能使用的现在,若要从玉姑河那边走水路,包括钟晓欣在内的其它人,竟然还得在通道中游泳前行……这么一来万年狗刨的齐小道爷又做蜡了。 探险小队就只余下了钟晓欣、迟四和丹朱三个人。 钟晓欣只有水遁牌可以带人,如今太子的病也算稳定,皇后虽然不太愿意让钟晓欣将这水遁牌再拿走,但是钟晓欣在东宫滴了血设结界,也再三保证每天晚上都会过来,皇后最终也还是给了牌子。 因为皇后也知道的很清楚,若单纯只是保住了太子的命,最后太子一系却被贤王一系干掉,那就算有命也没得享用。 结果这一夜,钟晓欣同迟四、丹朱三个人,暗搓搓的御着乌龟旅游一般慢的剑,出了城,从玉姑河里游到了皇宫通道的井口边,算着时间就已经快天亮了。 三个人也没别的办法,在那井口放下了玉牌,钟晓欣又将人拉回了江南的浴桶中。 因为迟锋被皇后给留下了,所以迟四这一次就顺利换回了端王的身份,一来迟四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当初不得不由他来假扮女人是为着用贵血让圣石显化,如今她圣女的身份已经定下来了,那谁来扮这个从来不开口说话的“圣女”也就无所谓了。二来,迟四和钟晓欣也都看得出来,皇后这是在见到了迟锋之后,突然又有了精神头和想法了。 太子之于皇后就如同贤王之于贤妃,是唯一的倚仗和神感寄托,皇后为了能够让太子平安,就不得不永远立于高位,可是要立于高位,又得将太子推到前面,立于风险中,同贤王相争,而这倒使得太子生出了危险,而太子当真有了危险,反而什么权势名利都不重要了。 这对于皇后来说,反而成了一个怪圈循环,皇后想过要将太子摘出来,推安王上位,谁知道梅妃是个胆小的,皇后手中没有可用之人,如今却有了迟锋这位排列第三的皇子顶上,他幼年时还是皇后宫中养大的,母妃又早亡,比起安王这个人选来更好用。 皇后看中了迟锋,要凭着他再争一争那位置,那就不能再让迟锋处于危险之中。所以迟四扮回了端王的身份,小厮丹朱正好接手“土圣女”一职,也就是皆大欢喜了。 三个人回到了江南的房中,听到了里面的响动,海言来见,严肃的告诉钟晓欣,天不亮的时候叶光复就来过一次,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求见。 钟晓欣听了海言述说的当时叶光复求见时的脸色,都觉得叶光复这位领导也挺惨的……想见自家的圣女还得到别人家圣女的院子里求见……特别是不管求见只次都会被告知还没洗完澡…… 好说人家还是位不到20岁的少年呢,她现在这人设是不是有点太毁三观? 644 围而不攻 叶光复来见钟晓欣时,脸都是纯黑色的。 钟晓欣也只能是视而不见,到底她四哥今天刚换回来,京城那边的计划刚刚上线,虽然对于教育孩子不太好,但这样的鸳鸯浴她还得一直洗下去呢。 不过叶光复脸色虽然黑,带来的倒都是好消息。 “火脉诸人的下落都已经查到了,对方为了赶回家乡日夜兼程,圣女你又一直没有空,我也等不到圣女出手,已经让金脉弟子将人都扣起来了。”叶光复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种似乎被恋人背叛一般的小眼刀子嗖嗖的往钟晓欣身上扎。 之前钟晓欣说找到了人她亲自动手,这样金脉隐在暗处的人手便不需要出动,但是事态紧急,钟晓欣这鸳鸯浴每次都一洗到天明,叶光复怎么还敢等她。 火脉的年轻男子虽然多,又都是作苦力出身,有一把子力气,但是论起武功,怎么比得过这些年山匪出身的金脉,两边对阵,胜出的肯定是金脉,只不过讨不得多少便宜罢了。 叶光复眼神这么的暗恨丛生,那肯定是金脉失了人手了。 叶光复眼看着钟晓欣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不由得咬着牙说道:“晴大人在想什么呢?若只是火脉又怎么可能让我们金脉折扣人手。” “啊?”那除了火脉还有哪脉也跑了? “是官府。”叶光复恨的握紧了拳头说道:“睛大人之前不是说还想知道官府的动向吗?如今官府的那些走狗已经缀上了我们了,这一次要不是火脉的人逃脱时惊忧道官府,我们也不至于被官府的人围杀。” “哦。”钟晓欣点头。不过总觉得有点奇怪。 叶光复是当山匪久了,所以动不动就说被官府的人缀上了,生怕被人跟踪找到了大本营。 钟晓欣却是久在官府,用这个“缀”字就总觉得有点……官府、或者说贤王的目标不是清除她吗?既然发现了她人在这里,都缀上了,为什么不大军碾压过来? 莫非是怕手下的人被她抹脖子?这么有爱心。 但以钟晓欣的能力,想杀她不可能没有牺牲。若是怕自己的势力被灭,当初就不应该接手要杀她的任务啊。 换句话说,钟晓欣从之前青楼被围剿那时起,就觉得奇怪,若说暗察不行,追踪差点劲,但是官府之人,最擅长的该是扩大搜查网啊,他们做为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杀别人的,何以只是将她们一次次从金脉金光寨赶到土脉青楼,再从青楼中赶出来? 如果说是官府掌握不了她们的行踪也就算了。 但是如今并不是荒村,一行人路过的好些村庄都靠近乡镇,连金脉的人分开一天了,都还得查知火脉的行踪,也说了官府缀在后面,好似是将她们这些人赶至无路可走,非要去哪里一般…… 钟晓欣想了想,脸色就严肃起来。 “寨主先请回吧,我还要去土圣女……不是,去端王那边一趟。”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得跟四哥商量。 叶光复脸色都青了。 “晴大人,现在可是白天……”就不怕洗掉皮吗? “……” ………………………………………………………… “你是说,官府的人已经围在这村子的周围,阻挠火脉及金脉的人离开?”迟四问道。 迟四所扮的圣女现在已经对土脉诸人有了一定的领导权,可是奈何土脉在白莲五脉中一直很佛系,除了赚钱之外其它全不感兴趣,想想连一脉的指挥权都能拱手相让,那得不争到什么地步,所以土脉的青楼在营业时都不是做为消息来源使用,更何况现在论区域已经到了金脉的地盘,迟四对于外面的消息所知较少。 不过如果叶光复说的是真的,那么官府就是明知道钟晓欣等人在此,却只围而不攻,叶光复说是官府的人缀上他们,但考虑到人数,其实就是官府对于白莲的合围,而且对方一开始对于金脉对火脉的追踪也是按兵不动,一直到了火脉要逃离时,才出手阻挡,之后金脉捉人逃回村中,对方却也在明了对方的踪迹时,还是没有追击,如同当夜在青楼一般有意放纵她们离开。 贤王一开始对钟晓欣多么紧追不放,几乎是钟晓欣在哪刚落个脚,对方的大队小队就敢追上来自杀,也没见这些人对她有多么的畏惧,似乎很想用人海战术碾压她。可是如今大兵压境,又有什么理由不直接杀过来呢? “他在等我们进圣女墓?”迟四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钟晓欣点头。 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说明对方为什么围而不攻。 因为只有钟晓欣等手持白莲圣石的贵血之人,知道圣女墓的所在,并且有可能打开墓门进入…… 贤妃是白莲内应,当然也知道圣女墓的存在,但是她知道却进不去。 先不说她人在后宫,出入皆不得自由,手里本有一块圣石,还弄丢了,就算是她能出宫凑齐五脉圣石,光是圣女墓中有进无出的凶险,她身为仅次于皇后的宠妃,儿子又是内定的下任皇帝,都很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所以如果能够逼得白莲一脉走投无路而进入圣女墓,贤妃等人就可以在安全的地方渔翁得利,若钟晓欣等人能够将墓中之物带出来,那么自然几个白莲的落网小鱼儿,也躲不过官府的追踪。又或圣女墓中果然凶险,那么钟晓欣再也出不来,与死无异了,倒省掉了贤王的麻烦,也不用再送人头过来给抹脖子,一劳永逸。 并且哪怕钟晓欣真死在里面,大门打开后,贤王一样可以带兵尾随而入,墓中之险,自然有钟晓欣等为他们探路。简直是一举数得。 这招可真够损的,但却极有效。 换句话说,若钟晓欣等人真的是白莲几脉圣女,眼看着被官府围死在此处,也当真就只有勇闯圣女墓这一个办法,能够带着族人死里逃生并且重振白莲了。 而现在虽然钟晓欣并不是白莲的圣女,也有足够的本事自己逃掉,可是为着元治帝和太子的解药,也同样不得不进入圣女墓。 因此贤王不围她、不逼她,也还是得进,只不过她们进墓是为了拿解药,贤妃又或贤王进墓是为着什么啊? 645 审问火脉 也就是说,墓中还应该有些什么东西,是贤妃或贤王看中,不惜代价得到,而钟晓欣她们还并不知道的。 “土脉这边不过是赚钱的傀儡,一无所知。”迟四摇头道。 “金脉那边是杀人夺权,也是很多内幕不知道的。”钟晓欣也摇头,金脉那边对白莲很多事都仅是听说。 水脉韩家,已经脱离太久,就算族内有人知道当年事,如今被官府所围,路程又远,韩家兄弟也不可能再去祖地打听一翻。 唯有木脉和火脉,仍是嫡支掌权,特别是火脉当年还曾有一位圣女力排众议非要进墓,只怕为着的也是墓中那物件。 而如今火脉诸人包括那位长老,已经被金脉擒拿了回来,若她们要审问,正是时候。 虽然叶光复是极看不上钟晓欣成天去找土脉那边的天敌来往,还倒贴,不过好在叶光复这位小同志野心还是有的,听钟晓欣严肃认真的说道,土脉那边有消息,火脉很可能知道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圣女墓的内幕。叶光复还是很高兴的。其实白莲一直以来都只是传说,那墓中有奇珍异宝,可以改天换地,但具体到底是什么,也没人知道。如果能够在进墓前事先知道那墓中详情,总能够更安稳些。 其实白莲几脉一直以来也都怀疑火脉有着不为人知的消息传了下来,只不过以前大家是同事,不好逼问,而且火脉贵血稳定,不一定什么时候还会需要从他家引入纯血,如今火脉已经背叛退出,又需要用到他家贵血开门,叶光复自然也就不会再客气。 两个人紧急提审了火脉诸人。 人数大约20多个,除了长老外,全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除了当时被官府围杀时有几个人被杀掉了,这一次跟着长老出来公干的火脉小伙子们基本都被捉回来了。小伙子火气大,有几个宁死不屈的,都还不等着叶光复开口便破口大骂,钟晓欣如今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了,很明显如果她们要从这些人嘴里得到消息,那么知道终级秘密的人一定是火脉长老。 火脉不愧是延续长久的五脉嫡支,钟晓欣给被捉的诸人验了验血,竟然一半以上,足足15个人是贵血,估计这一脉里没这种血统都当不上管理层。她也没客气,骂的最狠的一个年青人,当场被她抹了脖子,血从男子脖子里噗噗的往外喷,却并没有喷到任何物体上,钟晓欣手一挥,将这些血全都招集成一个血球,浮在空中,又顺着伤口将尸体余下的血也都招了出来,然后收进了身体里。 火脉中人以前确实见过钟晓欣杀人,但是总觉得再怎么凶残,不过就是死,而这一次,诸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将一个年青力壮的大小伙子抽成了干尸,那一个个的看着钟晓欣如同看着妖魔一般。 等一人份的血收集完之后,也没有骂的了,也没有喊的了,倒有个尿裤子的,就是火脉的李长老…… 当初老当益壮的还跟叶光复吵了半晚上,也是体力不输年青人,如今看着叶光复都是两眼泪汪汪的,叶光复问什么就答什么,乖的跟兔子似的。 这期间钟晓欣都不能开口,她一出声李长老都会再抽搐下,小便失禁完还送了一次大便的,叶光复后来都禁止钟晓欣再出声了,生怕怕她把人给活活问死。 因为钟晓欣的杀鸡儆猴,所以这次的审问也格外的顺利,李长老几乎是知无不言。 钟晓欣都没想到,火脉会给出她这么一个答案。 “寨主……我……” “嗯嗯……我明白,你还要同土圣女商量是不是?”叶光复摆出一副人生百无聊赖的口吻点头道:“我也没有想到,圣女墓中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秘密,我也知道自己阻不了你,你和土圣女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若有人有此幸,一定是你们两个中的一个,这件事别的人帮不得你,唯有她能同你商量对策,我也明白你为着端王,想同她好好相处,甚至还想将这个机会让给她,只为求那墓中的解药,便于同端王长久相处,可是我还是要劝你……你……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不要太过于相信她同端王的好。” 叶光复看着钟晓欣道:“这世上之人相交,都是利益为重,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太相信任何人的好,你即然有相让之心,就先让她明白,也省得到时候她背后伤人,虽然以你的本事也不见得就会弱于她,但还是先将话讲清楚,多防备些的好。” 钟晓欣顿时便明白了叶光复的意思,登时便有些感动了。叶光复一向不喜欢她同迟四来往,不过是打不过她,一直忍着罢了,如今圣女墓中曝出了这样的秘密,这在叶光复来看,倒庆幸钟晓欣衷情于端王了,本来钟晓欣还以为,叶光复该是下大力气促成她和迟四在一起,没想到对方虽然不再提别的话,却还肯提点她防备。 虽然叶光复对她还是利用居多,但能够说出这么一翻话来,也算是对她坦然相待了。 钟晓欣感动的点头道:“寨主,你说的不错,以前是我想差了,感情的事还是得要两情相悦才可以,端王既然与我无心,我也不该强求,土圣女与我本来就是情敌,根本没有情意可言,就算是我要将这个机会让她,也需得防备她对我暗下毒手,我从今天开始,再不会去找他们了。” “这个……”叶光复顿时纠结了。钟晓欣能想开,不再去找土圣女当然好,可是她本来就是修仙之人,若她真就这样抛掉一切走向仙途,再不理世事,那也很愁人,他还指望着钟晓欣上位之后夺取天下,他来做皇帝呢。 “只是这世间最难得是真情,人都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其实你大可以在土圣女成仙飞升之后,与端王重述旧情,现在偶尔的接触也是必要的……” “那寨主是建议我还是要跟端王多联络感情的了?”钟晓欣问道。 “呃……是的。”叶光复说。以前他不同意,是生怕钟晓欣真跟了端王,如今知道了圣女墓中的秘密,他宁可钟晓欣跟了端王。 646 成神名额 “寨主有没有觉得,男女间感情最好的催化剂就是嫉妒?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他对我的爱呢?你觉得我要不要找个情郎面首什么的来刺激刺激他?”钟晓欣问道。 “这个……” “寨主不用担心,人选我都有了,我看这火脉的几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万一端王对我无情,我再嫁他人也是可以的,万一端王为我杀人,我也能先将血存下,不会浪费。”钟晓欣打量着火脉中几个特别年轻力壮的男子,这几个人刚刚都是被验出贵血之人,被钟晓欣这么一打量,其中一半人面若死灰,一半人眼现精光。 其实以他们现在的阶下囚的身份也是非死不可,被谁杀不是杀呢,但钟晓欣的意思若是被她选中,而端王对她无情,倒可以娶这新圣女为妻,不但保往了命,权势上更上一层楼……而叶光复此时还能说什么呢,那要命的圣女墓的秘密,竟然是逼得他非得把钟晓欣嫁出去不可。 “那……好吧。”叶光复捂着胸口说道。 于是本来不该被随便带出去的人犯,钟晓欣就这样公然的挑了一个最高最帅最壮的男子,带到了迟四那边。 ………………………………………………………………………… “一个升仙成神的机会?” 迟四不太确定的问道,“是在圣女墓中”? 任谁也想不到,圣女墓里藏着的竟然是这样的秘密。 之前只说是改天变地的能力。 众人只当着不是什么绝世武功,就会是稀世兵器,谁也没有想到,里面藏的竟然是一个成神的名额。 钟晓欣点点头,再摇摇头,说道:“准确的说,不是升仙,而是成神,真正的后天之神。” 被她这么一说,迟四也只能哑然了。 理论来说,除了天仙是天生造就,其它如地仙、鬼仙吧,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肉身成圣,功德圆满,自然可以超脱轮回、长生不死。 所以世人皆想成仙,为着跳出三界、与天地同寿。但是就如同之前所言,凡人修仙,属于升维奋斗,君不见龙虎山几大天师,在人间时惊才绝艳,超脱物外,洒脱之极,到了仙界也就是守门的干活,还得每天打卡报道,兢兢业业,要不然连个体系内的公职都保不住,谁都知道后面想进入体系的散仙要多少也有。 就算这样进入到了系统内的修仙者,也只能自称“小仙”,更别说自我奋斗修到上界去的人,有门派还好说,至少有势力背景,无门派的那都叫什么?“散仙”。 当个小仙都没人理会你的那种。 而神就不同了。 神的地位是受到天道敕封的,真正为天庭作事,并且是在一定层级之上的在职者。就有点类似于看门大爷和营业部门小经理的那种区别。 成仙所享受到的待遇,类似什么天地同寿、长生不老,神都有。 而仙人们需要辛辛苦苦进行修炼才得到的能力,神也都天然具有。 比如什么风神、雨神、官职不大,但能力天然,是天道所赋予的,不需要修炼,也不需要精进,技能简单会用就行,可是仙人们本事再大,呼风唤雨也得先跟着神这边点了头才行。 神可能在能力上低于仙,但是因为是给天道作事,所以也天然受到天道的保护,可以说是天道的追随者。 修仙者成仙之时尚要因为逆天道而行,受九十九道雷劫。 成神者升神之时,却是被天道纳入保护内,再不会受任何一点伤害。 成仙和成神,其实不论能力大小,只是修为的圆满层次不同,修成正果的途径不同,但是……就好像民营企业家与国家公务员的关系,普通公务员可以下海辞职经商……民营企业家却不是想进体制内就进得去的,当初封神榜将天庭公务员招满额之后,大家连修个仙都得再多加一道挨雷劈的手续,连仙的数量,天道都开始限制了,何况管理众仙的天庭神位呢。 就是说,一般来说,成了仙就是“天高任鸟飞”的纯自我放飞状态了,再不受这世间任何的束缚。 成了神则是纳入到了天庭管理体系内,少些自由,会有公职,但也有了职位名号,其名姓可以正式被民间写到牌位上,受人供奉了,受人间香火,感受念力,就可以插手人间事,而不需要负担因果。 换句话说,仙可以你想修,想修你就修,端看能力、心智、气运。神却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的,体制内不挪名额、不空位子,高手如齐天大圣,被招安也仅是个弼马温的小职,其它仙人,想混个公职更是千难万难。 你就是大闹天宫了,还是要借调到西天去…… 两者说不出谁优劣来,只不过是神随时可以做仙,仙想成神就很有困难罢了。 而在这世间,连修仙都是万里挑一,硕果仅存钟晓欣一个人的时候,圣女墓中竟然传说还留有一个神的名额可以给入墓之人…… 迟四当机立断道:“那墓中还是过于凶险……我们就不要入墓了吧。”元治帝可以取贤王的血治疗、太子的毒可以长年换血透析,钟晓欣要是入墓之后,拿到了名额,他这辈子还取不取老婆了。 钟晓欣翻了个白眼。 这些男人们怎么都这样,说好的你幸福我就幸福呢。 叶光复那边也是,一听钟晓欣有可能拿到成神名额,就开始积极支持起她和端王来,几次游说她将成神的名额让给土圣女,一副不把她嫁掉誓不为人的表情,连面首都任她挑选了。 “四哥,我没打算成神啊。”她这小身板,连修仙都嫌弱,等成了神,上到天庭,还不得是基层的最底层啊,天天任劳任怨加班加点的命,体制内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她前世混社会久了,便明白成神只是考公务员难度高,体制难进,反而不如修仙……或者修魔来的自由。 “我就是想说,看来这贤王的最终目的是成神,而不是继位,这倒比继位更可怕了。”钟晓欣问道,活人当皇帝,只能当一世,当了神,却不再受时间约束,虽然说会有天道管辖,可是天道一向是只管大道不管小道,两边本来就是对立人群,现在钟晓欣一个未飞升的仙都算外挂了,如果贤王真的尾随在他们之后入墓,想办法拿到了成神的资格,岂不是更麻烦。 他们之前害怕打草惊蛇,怕抓了贤王会让贤妃孤注一掷,虽然取到了血,却无法接近元治帝。 不过今夜她们就能够走密道入宫查探了,只要有办法接近到元治帝,他们大可以将贤王先抓起来,白天抓人晚上放血,贤王手下的人厉害,也没办法一天内将消息由江南传由京城。 钟晓欣同迟四相望一眼,瞬间便作了决定。 647 钟9之痛 先抓贤王,再探皇宫,若有一点可能,当场就给元治帝换血。 只不过这样一来,计划又得再做变动,特别是钟晓欣如今新挑了一个名义上的面首,其实就是带回去给太子养的血牛,要不然在贵血稀少的情况下,要是太子每次换血都让迟四出血,那很快也是干尸的下场。 由于人数多增加了一个人,丹朱便没有同行,钟晓欣只带了迟四和火脉男子从浴桶回到了京中。因为落脚的地方是玉姑河,所以她便先用鲲鹏之血召唤鲲鹏。 可怜那火脉的年轻人战战兢兢的等了一天,先是被扔在火脉那边,如今又被扔在水里,再等到看到钟晓欣招来了一只一眼看上去就很会吃的巨鱼来打量他之后,男子一脸的生无可恋,很明显在考虑自杀以避免变成鱼食的问题。 不过鲲鹏却没什么精神注意那男子,也不知道它是被召唤到了附近何处,急冲冲的从河中游来,开口就对钟晓欣抱怨道。 “海漫,你可算叫我了……你要不叫我,我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你这换住所的速度也太快了,对于我们修仙的人来说,这样喜欢旅游是不好的哟,太过于眷恋尘世也会生出心魔的。”鲲鹏泪眼汪汪的看着钟晓欣。 不就是主动找她没有找到吗?用得着这么咒她吗?还什么“眷恋尘世”说的好像她快死了一般,钟晓欣也就安慰鲲鹏道:“别担心,白莲教五脉圣石,我如今已经到手了四块……” 钟晓欣此次叫鲲鹏来,一是为着让鲲鹏看着这血牛男子,二也是商量进宫之事。 鲲鹏听完也就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你什么时候能凑齐五脉圣石,再开启时间缝隙呢?” “呃……这个就……”钟晓欣犹豫了一下,不过看着鲲鹏大为放心的表情,钟晓欣也只能狠下心来告诉鲲鹏,最后一块传说中跟传国玉玺放在一起的第五块土脉圣石,是有可能永远失踪了。 鲲鹏听完后张开一嘴鱼嘴大吼,吞进去的水差点将火脉男子给顺到它胃道里,不过钟晓欣也吓得赶紧将人从鱼嘴里拖出来,安慰道:“不过都说那最后一块圣石是跟玉玺一起埋在了皇宫里,我们明后天的打算进宫去找,你要是不放心,倒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进宫。” 其实钟晓欣心里很清楚,那传国玺被她收在内府中,一起散落的其它物品,珍贵归珍贵,却并没有圣石,这圣石只怕是真的再也找不到了,不过现在几个人要入皇宫,有鲲鹏跟着总比自己单独进去要好,实在不行时,鲲鹏至少还可以化为鹏一人一爪子抓起来飞走嘛。 鲲鹏这边讲定了时间,钟晓欣便带着迟四又用了半夜,飞回到了皇后那边。 皇后那边没有了玉牌,也不知道钟晓欣何时来,正等着心焦呢,听说钟晓欣这边又有了变动,改了计划,她都也无所谓,一听说钟晓欣手上又有了大量的贵血,便催着钟晓欣快点去看看太子的情况。 钟晓欣与迟四过去的时候,迟锋刚陪着太子说了一会儿的话,太子睡了,他还服侍在一边,对长兄非常的恭敬,皇后看在眼里,就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太子的情况其实还好,没有什么东西引着再毒发,只是身体虚弱,钟晓欣今天刚收集了一人量的鲜血,也不用叫醒太子,趁着他睡着了,为他换了几乎全身的血,其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换完血没有一会儿,太子的脸色就红润多了,几乎可以想见,明天的太子至少应该能恢复到可以下床走动的地步。 钟晓欣又告诉皇后,她还带了一个备用备牛来,放在玉姑河,只是不方便多带一个人,让皇后明天派了人去悄悄将人接来。 皇后一听钟晓欣又带了来贵血之人,并且江南那边还关押着十几个人,激动的脸都红了,只可惜江南那边关押的全是贵血的男子,她们手中却没有贵血的女子,不然皇后估计也可以学白莲那边,让这男子不停的生育后代,那么太子就再也不愁没有血可用了。 对于一国之后竟然也有这么恐怖又务实的想法,钟晓欣也没法说什么了,反正也就是想想,手上没人选不也白瞎? “不对,人选我们有的……”皇后突然说道:“你那个9妹妹,如今的海睛真人,不就是贵血吗?” 但她还只是个孩子呢…… 钟晓欣实在没办法支持皇后这种做法,未成年人保护法了解一下? 不过说到了钟9,钟晓欣从之前就想见见她,今天夜里不探皇宫了,不如就今天? 钟9如今住在升龙观中,为贤妃主持升龙观事务,自封为海睛真人,还预定了她收的下一代弟子为叶字辈。 光为着“睛叶”这名字,钟晓欣都觉得有必要去见见她,不管怎么说钟9总是知道些她们不知道的事情也是真的。 皇后如今为着贵血一事心思千回百转的,钟晓欣说要夜探升龙观,皇后一万个赞的支持,恨不能让钟晓欣今天就将钟9给绑回来。 钟晓欣一脸黑线的拉着迟四去了。 升龙观本是白莲教旧坛改的,自从被元治帝下令是伪道之后,升龙观原有弟子都被关押和遣散,只留了一些负责日常打扫的下人,又由安国公府的人接手,钟9主持事务,其实也根本没什么事务可言,一到天黑都没什么人在了,以前日常的弟子巡查也取消。钟晓欣两个人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钟9所在,对方住进了以前白莲圣女、如今为国师专供的住处。 迟四先翻进去,将服侍的两个侍女都点昏,然后出来守门,换钟晓欣进去,将看起来睡的并不太安稳的钟9摇醒。 钟9半夜里被摇醒过来,还处于睡的很懵,梦境现实难辨的情况,猛然一见钟晓欣的脸,吓得尖声大惊道:“大姐姐,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害念哥儿的。” 钟晓欣哪知道谁是念哥,只当钟9是做了恶梦,轻抚着她的脸说道:“好妹妹,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钟9这才醒悟过来,眼前之景原来并不是前世。 钟晓欣没有死于难产,反而是自己走上了康庄大道,可是她所在的白家全完了,这世上即不会有一个被她害到失掉了世子之位的原配嫡子,当然也不会有她亲生嫡出的几个优秀孝顺的孩子了。连她钟9的身份也已经死了,她再也当不成伯夫人了…… 钟9的眼里泛上了泪来。 她的光明前途,没有了。 648 前世事 钟晓欣当然也明白钟9这眼泪不是为着见她高兴而哭,只是想不到钟9刚刚梦到她前世害了大姐留下的独子,正心虚着,钟晓欣这边就顶着这张脸出现,给人家留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钟晓欣也不等着钟9回她的话,直言道:“9妹妹,你跟我走吧,我是来救你的。”钟晓欣抚着钟9的脸,努力的装出姐妹情深的样子,让表情尽可能的带上一点同情、担忧。 钟9刚刚只是哭,现在脸都白了。 “大姐姐说这是什么话?我怎么需要你救了?” 可知她走到了今天费了多少心思和努力?钟晓欣凭什么一来就要夺走她的一切。 钟9怨恨的看着钟晓欣。 若钟晓欣当初肯好好的嫁给白七,走回到前世的路子,她如今只要等过三年,就还可以作侯夫人的。 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钟晓欣没有死,倒节节高升成为了升龙观真仙,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可是她呢? 没有钟晓欣为她铺路,她永远永远只是个侯府庶女,哪怕是顶着真仙妹妹的名头嫁人,但有可能嫁进侯府的嫡长子做宗妇吗?不可能。 她前世从15岁嫁人开始,白七就已经开始翻身之战了,她自生下长子后,就一辈子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就算一时重生了,要她忍几年闺阁之苦也就算了,她怎么能忍一辈子都屈于人下? 原本打算凭借着自己所知,将白七的顺义侯升为顺义公的想法,已经不能实现,那她也不能跟着白家一起落下去。本来想给白七搭的桥,她要自己用。成为升龙观国师,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唯一一个挤身再入高层社会的办法了,若做的好了,像当年的齐小道爷一样,那她未必没有可能,再重现齐小道爷当年的功绩。 钟9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稳下自己的情绪来,才说道:“大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并没有人害我,是我自己愿意在这升龙观主持大局的。” 钟晓欣脸上的神色更温柔了,柔声开口道:“妹妹别再骗我了,如今升龙观被圣上称为伪道,皇后和太子也被排斥在宫外,圣上以前那么宠爱端王,如今却是连端王失踪都不管不顾的,不就是厌了太子的证据吗?今上独宠贤王,我们升龙观被安国公府一系压制,看这样的情形已经是再无翻身之地了。妹妹如今看似在这里主持大局,但其实也不过是被安国公府囚禁在这里罢了。如今我已经决定同端王一起离开,不再过问这世间事了,只是你我一向姐妹情深,我对你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专程来这里救你,你不用谢我。” “妹妹不需要担心,你这屋里屋外的人都已经让端王爷控制住了,哦对了,妹妹还不知道吧,我已经从白莲手中将端王救回来了,所以救妹妹也是举手之劳,妹妹不必为我担忧。” “妹妹也不用带什么贴身的东西用品,到了外面海阔天空,自由自在,让我们找一处山清水秀、渺无人烟的绝境,一起结草庐而居、饮露水而食、耕田织布、自力更生、草床木屐、陋室青灯,过着隐居的生活吧。” 钟晓欣一边说把隐居后的生活越描述越坚苦朴素,一边用血线将钟9拉住,祭起飞剑将人拽上来,一副要往外面飞的样子。 钟9整个人都吓得呆了。 谁骗你了?谁谢你了?谁担忧你了?谁想过那种素食布衣耕田织布的超·贫困生活了。 钟9只要一想想自己经过了那么多的努力,终于爬上了升龙观的最顶峰,如今却要被钟晓欣想当然的再带离这巅峰,更是要过着耕田织布的生活,便吓的尖声喊救命,但她叫了几声,并没有任何人进来。 钟9惨白着一张脸,她并不知道这是钟晓欣的血水做的最擅长的声控结界,根本没让她的声音传了出去,只当钟晓欣真的将外面所有的人都杀了…… 就算那都是安国公府的人,最近她主事以来,也收卖到了两三个心腹,侍女们更是她精心挑选的…… 钟9就明白了,她同钟晓欣的实力相差太远,钟晓欣说是为她好,便是为她好,说要带她走,便能带她走,她再怎么拒绝都没有用的,只会被钟晓欣误会成是感谢、担忧…… 电光火石间,钟9便冲口而出:“大姐姐等一等,事情并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贤王不会只手遮天太久的……你……你不要放弃拯救天下的重任啊。” 钟晓欣拉着她都已经坐到了飞剑上,闻言顿了一下,才又缓缓的落了下来,皱眉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于是姐妹两个人同时在心中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偏又要面上装出淡然(疑惑)的样子来。 “大姐姐。”钟9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姐姐之所以会生出厌烦尘世之心,不过是因为贤王当道,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败退,大姐姐一向受皇后娘娘敬重,端王又是与太子一同长大,你们夫妻不愿意服侍贤王罢了,但大姐姐可还记得我是天生有预言之能的,如果我说,贤王是不可能久在其位的,在继位之前就会身死,那么大姐姐不就不必走了吗?大姐姐一向相信我,如今也还请认我这一回,未来之事,虽然虚无飘渺,但我……比起大姐姐更能洞悉天机。” 钟晓欣也不知道钟9这是什么心态,连这种事都还得跟她比比,但她之前进来后种种演戏,就是要逼得钟9说出她所经历过的未来。 “是的。”钟晓欣点头道:“我当然相信你,但是连圣上如今都听信贤妃,实在是事无可为,我们虽然是修仙之人,但也不可杀伤生灵,更不能弑君谋反。” 钟9急忙道:“大姐姐,你先不要急,还是听我从头说吧。” 钟晓欣点头道:“好,你说。” “一切的事情……都要从太子重病说起。”钟9嘴里说道。 一切的事情……都要从太子三年后病死说起。 649 未来事 钟9不知道该怎么跟钟晓欣解释太子之死。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太子在钟晓欣出嫁那年,该还是好好的。 也或者身体是不太好,可是绝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吐血欲死之事,是没有的。 太子的身体是三年后,也就是钟晓欣前世怀孕时,才开始出现严重问题,而等到了钟晓欣十月怀胎,难产身死时,太子已经被宣告不治了。没有人知道太子得的是什么病,只知道病发之后,太子的整个身体都迅速的垮掉,连一年都没有撑到,就过世了。从太子大婚算起,似乎正好是十年的时间,可是太子却连一个子嗣也没有留下。 从太子病发到死,那段时间,元治帝也像现在一样,开始抬举贤妃和贤王,任谁也看得出,元治帝想要让贤王继位,但也仅仅是露出这种意思,却没有为着贤王打压太子之意,只是太子虽然还没有死呢,但也已经眼见的活不久了,皇后日日里泪流不止。 钟9永远都忘不了,在钟晓欣的葬礼上,来参加葬礼的贵妇们,都已经敢于公开评论皇后的没落和贤妃的崛起了,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太子必死,人心离散罢了。 而在太子将死之前,白七因为曾经救过皇三子,便同太子一脉走得极近,同样的,因为在后宫里贤妃当道,所以梅妃为求自保,便主动向皇后投诚,只可惜皇后已经心如死灰,再顾不得争权夺利一事了。 白七虽然借着皇室之威重新回到了上层社会,可是眼看着自己抱上的大腿要完,也是心急如焚,皇后没心思理会梅妃和安王的示好,白七却觉得安王很有前途,比起将死的太子、始终不得元治帝喜欢、一直未封王爵的浪荡皇三子来,这位当时已经封安王的皇六子却是出身良好、外祖是侯爵、母亲也是地位不次于贤妃的妃位,是太子之外,唯一能够与贤王相争的人。 因为白七借着端王复势,根本不可能再投向贤王一脉了,勉强投过去也不可能受重用,所以就干脆孤注一掷,将砝码压在了安王的身上,两边来往密切。 那时可能是梅妃只是求自保,不想被贤妃打压太过,安王却是有野心的,想向皇后献好,以接手太子的人脉,事实上也确实是,在太子死后,安王成为了太子一脉的部分人,逃避贤王打击的最后的希望,确实有不少原本支持太子转而支持安王的。 不过也仅是一部分人会这样选择,大部分的人还是投向了贤王,太子之死给予的沉重打击,更是令皇后从此青灯古佛,虽然住在宫中,也与出家无异,梅妃与安王还是被压着打,最重要的是,元治帝的身体也迅速出现了问题,竟然因为长子过世而病重了,一时间贤王之势无可比拟。 贤王也以长子的身份为元治帝操办后事,并且准备登基。 然而虽然元治帝非常抬举贤王,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立过太子,虽然说这个时候无嫡立长,也该是轮到贤王,但却被升龙观查出元治帝并不是死于病而是毒,有人给帝王下毒。 各种蛛丝马迹都显示,贤王的嫌疑最大,于是贤王在一个深夜里畏罪自杀服毒自尽了。明面上的罪行就是这么说的,不过私底上传说却是升龙观的齐小道爷出手,咒杀了他为元治帝报仇。 那之后贤妃大哭了一场,上吊而死。 梅妃和安王白捡了一个皇位,之后愈发的宠爱齐小道爷同升龙观,以前国师之位都是跟皇位一样,死后更迭,齐小道爷上位,却是国师云尘子宣称要云游四方,禅让给他的。 总之齐小道爷在那之后,一边是宗教领袖,一边却是隐形的摄政王,不但能插手朝政,甚至能改变皇帝做出的决定,偏梅妃和新皇帝还格外的忍他,总之是权倾天下。 这就是未来20年后的世事发展。 钟9没法解说太子和元治帝的身体都是三年后出的问题,便将时间模糊带过,大略向钟晓欣讲了讲。 钟晓欣听的眉头都打结了…… 果然只要故事里没她掺合,还是很正常的一个宅斗+宫斗模式。 首先是太子必死,元治帝当然就要开始物色新的继承人,之后贤王势力膨胀,这样贤妃就算不让情盅发作也无妨了。 也可能贤王真的等不及老爹再活30年,下毒篡位,反正贤妃是白莲内应,除了情盅,手上说不定就还有些别的盅毒。 总之元治帝虽然丢了命,但没有失掉神志,升龙观就安然无样,然后升龙观在齐小道爷的带领下发现了贤王下毒之事,下手除奸,扶了安王上位。 看起来安王可能落了什么把柄在升龙观手上,总之就是齐小道爷明里国师,暗里执政,风光无限。 如果照着钟9所言,前世事情虽然与现在不同,但大致的轨道还是相近的。总之最后就是安王上位,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钟9见着了钟晓欣不说话,又急忙说道:“其实有些事,大姐姐多想想就能想到,贤王是贤贵妃唯一的儿子,是唯一的希望,以大姐姐的本事,只要杀掉了贤王,自然天下还要归给安王的。” 钟9之前什么也不说,一来是见不着钟晓欣,二来就算是能见着钟晓欣,她也不会将这大功让钟晓欣立下,现世与前世已经不同,升龙观倒下,安王若愿意扶她做国师,那她不一定要投向安王的。 然而现在钟晓欣竟然直接要将她带走去过田园隐居生活,她就再不敢犹豫了,宁可让钟晓欣立下大功,成为国师,她做个升龙观真仙,也好过两个人一起隐归山林,到时以端王20年后的行事,钟晓欣说不得早晚还有归隐云游的一天,那时她也未必没有机会再登国师位的。 钟9这次是真的什么都说了。 言真情切。 并且在讲述中,钟9几次给钟晓欣发誓自己所言为真,修仙系统也没有给出提醒违誓,可见其说的都是真事。只不过钟9给出的办法,却是已经被她们否决的。 钟晓欣不知道前世有没有过情盅一事,但是贤王不能杀,万一圣女墓拿解药不成,还要留下来养成血牛,给元治帝中和毒性使用呢。 并且……钟9虽然所言为真,但只是说出来的部分未撒谎罢了,还有一部分,至少有关于升龙观那位“睛叶”之事,她没有说。 除此外……钟晓欣也算是个宅斗小说资深读者。 一个人重生,若不是满心恨意不甘此世,便是心有未了之愿,总而言之就是这辈子没过好,才会想着再来一次,钟9又是为什么重生的? 650 身后事 钟晓欣看着钟9。 她是没有说谎,可是也藏了一部分真相没有说。按说钟9该是风光无限的侯夫人,要结婚时原配给让路,新君登基后丈夫受重用,以侯爵这种地位,也不太可能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就算后宅不顺心,撕撕小妾也不至于闹到要重生吧? 而且钟9个人的情况暂且不提,她是为什么那样“执着”于睛叶这个名字,刚执掌升龙观,连实权都还没拿到,就非要定下来下一辈弟子的道号,就好像特意的等着谁一样。 钟晓欣对钟9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贤王将死,安王是真龙天子,白七表哥受封了侯爵,那么那个‘晴叶’又是谁?或者是叫……‘叶睛’?” “大姐姐……你……”钟9瞪大了眼睛,尖声喊道。 钟晓欣冷笑道:“妹妹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你之前不也是说过吗?论洞察先机……我不如你……但我修仙到了如今的地步,未来再怎么飘渺,也多少能抓到些吧?你之前只说我嫁给了白七,又说我生下了嫡长子,还说白七做了顺义侯,那岂不是说我成为了顺义侯夫人?可是我几次查探前生因果,未来都是虚无一片,倒是妹妹你的命格极为尊贵,堪配公侯。妹妹不如实话对我说?到底后来是谁做了侯夫人?” 钟9的脸惨白一片。 她之前瞒下了自己前世给白七做续弦的事情,模糊钟晓欣的认知,若听她所述,当然普通人都会觉得钟晓欣跟着白七做了侯夫人,若不是钟晓欣早从牛头马面那里知道了那位土著小姐生产而亡的事,只怕也就不会注意到钟9的异常。 钟晓欣如今这样说,钟9便只当她知道了前世事,想想自己曾做过的事,自然也是害怕的…… 不过只是一转念,便又明白了钟晓欣也并不是知道全部,若不然钟晓欣要是知道自己不但顶了她的位置,还害残了她的独子,失了侯世子的位置,又怎么可能来再来救她。 钟9的脸色又有惨白变回到米黄,只是再也不敢提白家的事了,既然钟晓欣对“晴叶”有兴趣,她也不是不能拿出来说的,只要钟晓欣不觉得糟心就行。 “大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难道是疑心我与白七表哥有什么?当初是你不愿意要白家的亲事,非让了给我,我不是也没有拿着吗?倒是那位‘睛叶’姑娘……我不说,只是怕大姐姐心里难过……” 钟晓欣看着钟9的脸色由白变黄再由得红色,就知道她心里已经稳定了下来,这变脸的速度倒也快,虽然不知道钟9前世作过什么亏心事,也不外乎是继母对继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钟晓欣又不是正主,也懒得理会,她要问的正是那个“睛叶”之事,她是真的有点怀疑,这晴叶就是她叶晴,若是之后的剧情中,有这位晴叶的出场,那么岂不是说她之前就算不被牛头马面误杀,也早晚会来到此处,参与这世界的一切?结束这帝位之争。 不过很可惜,钟晓欣想多了。 钟9在钟晓欣的逼迫下以天道为名发了誓,才说起了这位“睛叶”。 这女孩本是个孤儿,也不知道被齐小道爷从哪里捡了回来,因着她说自己原名叫叶晴,所以当时已经作了国师的齐小道爷赐道号风晴,更是小小年纪便将之收作关门弟子,定了她做继任国师,人称晴大人。 那孩子当时捡回来便已经7.8岁的年纪,谁知道长到15岁上,被之前陪了前任国师云游,偶尔回京的端王爷相中,娶了做妻子,说来也怪,端王之前连订了多少未婚妻,包括一个绯闻对象钟晓欣,几乎是沾他边的女人,全都“死就一个字”,却只这个小姑娘不太顺利的嫁了他,还生了孩子。 一开始齐国师还苦劝徒弟回升龙观,后来有了这孩子,齐国师便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只是他一生中,仍将风字辈下一辈的女弟子定为“晴”字辈,“晴”字辈之后又定了“叶”字辈,最后挑出来的新的国师继承人,果然是叫做“晴叶真人”的,这其实都是齐小道爷对于之前那位女弟子叶晴的看重。 再说回这位叶晴,其实在大晋朝的历史上也没怎么出过场,她所有的成就大约就是活着嫁给了端王,并且生了孩子。而等到了这孩子5.6岁上,齐国师便突然又发动了一场宫变,将安王从皇位上赶了下来,成了废帝,立了这孩子做小皇帝,言明这才是太祖嫡支。 世人都道齐国师是嫌弃年纪渐长的安王不太听话了,要做隐身的太上皇,以操纵小皇帝执政,早晚自己谋夺天下,没想到齐国师却真的将这孩子当帝王来养,功成身退,一生只教导皇帝,不涉朝政。 小皇帝亲身的父母,也就是端王与端王妃,都已算是方外之人了,在小皇帝10岁那年,江南又一个30年不遇的大洪灾之年,隐身山林再也未出世,小皇帝几乎可以说是齐国师一手养大的,待他年长后收扰了朝政,亲自问政,因齐国师拥立之功,甚至曾想过许以亲王爵位,被齐国师拒绝后,又开始大封升龙观,直至封无可封,小皇帝尊齐国师为亚父。 虽然齐国师没有再现安王为帝时的权倾一朝,但也是功高一世。 而小皇帝成年之后,更是改了不少的材料,不但将生父端王追封为帝,还将安王即位齐国师掌政的那些年,改成了端王即位,后禅位于他。安王的帝号被取消,依然是个王的封号,只是被囚禁一生,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过。 因着小皇帝在位天下大治、国泰民安,在他的治理下,出现了大晋朝第一个盛世,所以这样的手段虽然不太好看,但也没有人说什么闲话,到底小皇帝确实是太祖嫡支,连那些不通世故的老儒,也觉得比庶支继位要好得多。 也就是说,端王夫妻虽然没有帝后之实,但有帝后之名,那位叶晴姑娘就是皇帝生母,因着她非常讨厌小妾庶出这些玩意,所以不但端王无妾,连着小皇帝也只娶了一位皇后。 安王被赶下了台,虽然是未死,可是圈禁一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在位时的宠臣们自然都不会太好过,白七也风光了10多年,可是随着安王下台,慢慢实权少了。 以前他风光时,钟9做了些什么,别人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钟晓欣所生的嫡出长子虽然残疾,却依然聪明,拜到了升龙观门下,渐渐得了势。 钟9其实前一世是寿终正寝,然而她死前,她做出过的残害原配长子的事情被齐国师翻出来,虽然没有人在对当年的事多说什么,可是她做为侯夫人的名声全完了,侯世子的称号依然是在她亲生长子的身上,但明眼的人都看的出来,白家的荣耀更多来自于那个残疾的长子,来自升龙观,来自小皇帝对齐国师的看重,爱乌及乌罢了。 钟9的一生可以算是极为顺利并荣耀的了。 但她死前,最后闭前的那一刻,还是有些遗憾的…… 651 未知事 要是没有升龙观或齐国师…… 要是安王没有被做为废帝赶下台…… 要是她和丈夫或长子,能够得到新皇帝的信重…… 甚至……要是扶持新帝、被尊为“亚父”的是白家…… 钟9觉得,白家的……她的……荣耀,远远还没有到最顶峰…… 然后她就带着这样的想法,再睁眼时,已经重生了。 所以她见着了齐小道爷就有些害怕,不只是齐小道爷是真的能掐会算,还因为前世白家的没落、钟晓欣所生嫡长子的崛起、她的名声被毁,全是齐国师一手促成的。 而这一世,又跟以前不同。 她想给白七搭桥,钟晓欣却没有给她铺好路。 她给白家设计了前程,也没有一个人按她预想的走。 她的计划完完全全被打乱了,可是也有好处,她拜入了升龙观、齐小道爷被元治帝厌弃、她得到了升龙观真人的权力与名声。 钟9就不禁在想,这岂不是说,她可以将齐小道爷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吗? 所以贤王是否死掉,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安王能不能继位,好像也没什么,若她能够坐稳升龙观首座之位,20年后,等着端王生下子嗣,她就可以扶新帝即位,她也可以不留恋权力、她也可以做新帝的“亚母”的。 若不是今天钟晓欣凭着蛮力想带她走,离开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她不会说这件事的。 不过就这样说出来,也别有一种快意。 你钟晓欣不是不想给我铺路么?你不是看中了端王么?妄想做端王妃么?如今听到20多年后,端王才会娶原配生嫡子,心中又是什么想法? 这也是当初在钟家时,钟9听说了钟晓欣指给了端王,便同其它人一样觉得钟晓欣活不长久了,不需要对她客气了的原因,别的人或许只知道端王克妻,她却明白端王是没有遇见命定之人。 端王之子是真命天子,钟晓欣又有什么资格坐在端王妃的宝座?君不见她到现在不但没能成功嫁出去,还连累的整个升龙观如同过街老鼠一样的下场,最终……还不是要给她钟9铺路? 钟9有些控制不住的带着些许得意洋洋的目光看着钟晓欣。 钟晓欣都被她盯的无语了…… 妹子,你就算幸灾乐祸,能不能控制下表情,你的嘴角在飞扬啊,我都看出你在笑来了。 先不说钟9所说的现实能不能达到,就光说“叶睛”这个人,就是她啊…… 钟晓欣简直是忍不住的有些甜蜜的想着,莫非她和四哥真的是天定的姻缘? 前世土著钟晓欣本就是与端王传出桃色新闻而死,20年后端王又娶了名为“叶睛”的女子,这一世拜牛头马面所赐,她阳寿未尽就提前死到了这里,自然钟晓欣这身体不用死了,端王也不用再等“叶睛”20年了,两个人相遇在最美好的年华,皆大欢喜啊。 钟9在忍不住的翘嘴角,钟晓欣也有点忍不住的。 看的钟9再次忍不住的皱眉道:“大姐姐可听到我说话了?端王20年后会新娶那叶晴姑娘为妻子,生下嫡子。”人家两个人才是天命的姻缘。 她有什么可高兴的? 早知道这大姐姐有点傻,真傻到这种程度了吗? “嗯嗯……我听见了……”钟晓欣笑道:“你的意思是若我嫁给端王,人快死时,就指明要这叶睛做继室,是吧?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钟9呼吸一窒,这不就跟前世钟晓欣死前指定她做白七的继室一般吗? 那……如果她不说出这段事来,若有一天钟晓欣要死前,岂不是仍会指定她做端王的继室? 钟9简直快疯了。 她怎么这么傻?她怎么早没有想到? 同样是接钟晓欣的班。 给白七做继室,不过是侯夫人…… 给端王做继室,她可以做小皇帝的生母啊? 她为什么只想要找到那个叶晴,从齐国师手上夺过小皇帝的抚养权,却没有想过要生一个皇帝……养母哪里有生母来得好? 她之前到底是为什?,要同钟晓欣断开关系,实事证明,同这位短命的大姐姐相处,早晚给姐夫做继室,永远是她的利益所在啊。 “大姐姐……我……其实……”钟9总觉得突然间胸中语万千,却完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而只有一点,她得叫钟晓欣明白,命中注定钟晓欣死后,该让她来继承她的一切的。 “好啦,你不用说,我明白的。”钟晓欣打断钟9的话,听到了前世未来的一切事,她也不想再久留了,到底前世之事虚无、未来之事飘渺,只代表了一种可能。、 她知道了,便行了。 别的不说,就算她与四哥有孩子,也真的没想过要搞宫变让孩子当皇帝啊,看元治帝就知道,工作辛苦不说,夫妻感情还不和谐,卫皇后几乎是目中无人的对待这个丈夫,几个妃子也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你只要告诉我,这些事,你都告诉过谁?” “我……”钟9只好说道:“我只对贤妃讲过贤王受宠一事,也对梅妃讲过安王继位一事……但并没有讲全,这些话,怎么敢轻易对人诉说,只有大姐姐,我全然信任大姐姐,所以……” “好的,好的,那就行的。”钟晓欣再次打断了钟9告白。这傻妹子不会真以为搞好姐妹关系,她死前就会指定她来睡自己老公吧,她本来就不是前世那个土著傻姑娘啊。 结果钟9就只是几边讨好着,哪边也不得罪,营造一个预言的假象,这样不管是谁上台,她这预知真人的身份都稳稳的。 钟晓欣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说钟9这样不好,到底每个人选择不同,钟9一个庶女要翻身是不太容易,但她前世都已经是侯夫人了,按说也已经完成了人生逆袭,还样样不满意到重生的地步,也是有些贪心太过。 钟9还要再说些什么,钟晓欣就离开了,就如同她来时无人能阻,去时也无人可留。 拉上四哥,打道回东宫。 钟9这边的情报说重要也是很重要的,有些此时看不见的事实,或者就隐在前世的真实中。但说不重要也是真的,因为这些信息没法直接帮到她们什么,到底一切的现实不会应该钟9几句话就改变,她们还得按着原定的计划来。 回了东宫,被皇后告知鲲鹏不在,出去办事,要求钟晓欣务必等它回来碰个面。 “它去哪了?”钟晓欣有些诧异的问道。 鲲鹏宝宝是个宅,又不愿意多牵扯这世间因果,钟晓欣不喊它,它一向是哪里也不去的,更何况这次还说有事要办。 各种想不到啊,人设都不太对了。 “……好像说是……要去几个宝藏之地,还有皇宫那边看看。”皇后不太确实的说道。 钟晓欣:“……” 呐你?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不是说谋定而后动,今晚先不进宫吗? 就鲲鹏那不识人情世故的性子? 你指望它在皇宫里猫着走,闹不出一点动静,可能吗? 就没人阻止着点吗? 皇后面对钟晓换的震惊,一脸的无奈。 那可是神兽,是她阻得了的吗? 652 鲲鹏的乱入 皇后又哪里阻得住鲲鹏? 皇后都不太敢跟鲲鹏说话。 长的一副神话传说中的怪兽的模样,谁知道吃人不吃人? 以前钟晓欣将鲲鹏收在内府,所以鲲鹏在处她都在,大家都只当这是她的使役兽,也不会多说什么,然而现在钟晓欣和鲲鹏单独行动,皇后的人秘密去接那火脉血牛的时候,鲲鹏就也跟了来。 皇后那时都想喊救命有没有? 结果鲲鹏问清了皇宫的方向和位置,就飞走了。 皇后不能、不敢、也根本来不及阻止。 钟晓欣听着直叹气跺脚,但也没什么办法。 这也怪她。 之前跟鲲鹏说最后一块圣石,有可能是在宫中,其实完全是骗鲲鹏的,皇宫井底的宝藏是她为防元治帝“鸟尽弓藏”而私自藏起来的,她清楚的很,里面没有圣石,这么说不过是安抚鲲鹏,并且想着有个万一时,能让鲲鹏做个帮手。毕竟两边都讲好了,回江南抓了贤王之后再进宫。 但对于鲲鹏来说,五块圣石齐聚,有可能打开空间裂缝,是它回到原来世界的唯一希望,自然心里会着急。 钟晓欣光想着自己这边方便了,没有更多的替这位小朋友想想,易地而处,谁不想尽快找到回家的路呢,特别是鲲鹏其实本来就跟大晋朝这些兴衰之事半点关系都没有。 人家帮着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只不过一直以来鲲鹏宝宝表现出来的面貌都太过淡定和良善,让钟晓欣等人都忘了,这货再怎么说也是传说中的神兽啊。 它愿意宅是它愿意,它不愿意起来……估计这大晋朝都没有人是它的对手。 事到如今,众人也只能在此处等着,希望今天鲲鹏宝宝夜探皇宫不会闯出什么乱子来吧。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 众人没有等到皇宫传来不好的信息,却听着打东边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响声。那声响听在耳中沉闷,似乎出事的地方离着挺远,可是如同炮弹炸裂开一般连绵不绝,便让人能猜到出的一定是大事。 若不是这里是天子之京,又是承平已久,光听声音还得以为是哪路叛军打到了门前,在开炮呢。 屋内众人齐齐色变,一起出了屋子。 太子东宫位于皇城之中,若只用声音判断,除了爆裂之声外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如今都已经过了子时,天色黑沉,东边一片区域,却是肉眼可见的泛起了红云之色,将半边的黑天都染亮了。 “出了什么事?”皇后皱眉问道。她如今几乎是除了太子之外的事情,都不再关心了,然而这炮弹之声来的太过于诡异,若真的白莲的人打来,大晋的天下危亡,那太子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皇后才过问的。 她这样问,别的人也不知道,唯有迟四略想了想,突然脸色变色道:“那个位置……好像是济安侯钟府?” 一般京中的贵人们都不可能看一个方位就猜出来那边有些什么建筑,更何况是济安侯这种远离中枢,无人来往又家住效外的宅子,可是迟四以前见天的晚上跑去私会钟晓欣。 钟家宅的位置和方向,估计钟晓欣都没有他熟。 他这么说,大家想想,还真的有可能,钟家本来就是在东郊,确实是出事的方位,这炮弹声离的如此远,定然不在京城之中,那么由京城往东的郊区上,比较显眼的也就只钟家这一个建筑了。 这是谁半夜三更的炮打钟家? 众人顺着这思路一想。 登时钟晓欣、迟四、齐小道爷的脸色都变了。 “宝藏现世时……有红光映天?”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当初韩家兄弟在钟家大湖边上被捉时,就曾经说过,雇了他们来挖白莲宝藏的人雇主曾经说过,钟家的宝藏与别处不同,宝藏现世时会有红光映天,当时听他们一说,总觉得好像宝藏中有什么异宝,一现世会搞的佛光普照似的。 那会儿齐小道爷为了找线索,还曾经在钟家花园放火,想伪造出红光映天宝藏现世的假象,谁能想得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红光映天? 这根本就是火药库炸了吧? “钟家大湖宝藏是兵火库吗?”齐小道爷皱眉说道。 钟晓欣听的心中一动,总觉得好像有那些线,她这里有头绪,却没有连上。 “那就算他是个兵火库?又是谁?能在、会在今时今日点爆它?”迟四也握着拳说道。 若说钟家大湖真是个兵器军火库,那么能点爆它的一定是白莲教的人,只有白莲之人才知道正确的开启方法和内藏之物。 可是白莲的人又为什么会在今日点爆它? 若说是白莲教所谋失败,要同新朝同归于尽也讲得通。 可是现在贤妃都已经控制了皇帝,白莲教几乎已经算是掌控天下了,她难到要将自己儿子即将继承的京城炸坏毁掉?这当然不可能。 那就一定是白莲之人,并且是京中白莲之外的势力?可是还有谁呢?这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够办到的事情。 江南白莲这30年发展没落到要地盘没地盘、要势力没势力,不是专心从商就是一心落草,别说人不在这边,就算在了,难道要凭着一群妓子戏子,炸一个钟家来反攻京城吗? 所以这到底…… 等下,还有人也可以做到这种事…… 齐小道爷看向钟晓欣。 钟晓欣出关之后,以其金仙的实力(其实是系统技能)也能够以水系之力,当作爆破能力来用,她炸过一个宝库,有前科的。 齐小道爷怀疑的目光让钟晓欣直接跳了起来。 “看我干什么?我人不是就在这里吗?再说上次那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啊?”钟晓欣怒吼。 之前的萧家大湖宝藏,理论上是她炸开的,但其实里面很大一部分是鲲鹏宝宝的功劳,她不过是要求对方教她水龙剑的正确使用方法,两个人朝着宝藏处多轰了几下做练习罢了,鲲鹏宝宝炸的地方比她多多了……多了……了…… 我cao。 鲲鹏这个坑货。 653 绑架大案 说曹操,曹操到。 包括钟晓欣在内的一众人,都在心里怀疑鲲鹏的时候,鲲鹏夹着火苗和水汽飞回来,上半身一身灰羽毛燃着星星火点如涅磐凤凰,下半身竟然还是一条鱼尾…… 这种尾巴根本没法保持空中平衡啊?这到底是怎么飞的?神兽就不用讲究科学道理吗? 钟晓欣小吐一口槽,有心上前帮忙,又怕自己的血水属于魔道,会再伤着鲲鹏,正犹豫间,鲲鹏宝宝甩着鱼尾,自己用水把火灭掉了,看来虽然是水属性,但到底是神兽,这些凡火伤它不到,不过鲲鹏宝宝那苦痛的心,在场诸人全部感受到了。 鲲鹏宝宝在哭,大滴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一张鸟脸五官都皱在一起,简直是大写的悲伤委屈惨。 连冲连撞的降到了太子东宫、钟晓欣所在的院落里后,鲲鹏宝宝先是爪子一松,将爪子上两件物品拨到一边,然后就嗷的一声大声哭了出来,一边喊着“海漫”一边朝着钟晓欣扑过来。 “海漫,我找不到最后一块圣石,我没找到。怎么办?我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回不到主人身边了……” 钟晓欣吓的脸都白了,第一时间往边上躲,迟四也是在鲲鹏扑上来的第一时间就把她拉过来护在怀里。差点就被鲲鹏2米高的鸟身扑到,也不知道会不会死。 “这个……所以……”鲲鹏之前果然是自己去找最后一块圣石了吗?可是她说了那圣石可能是在宫中,为什么鲲鹏好好的又去炸了钟家? 钟晓欣看鲲鹏哭的委屈,一时也不好怪它,只能先摸摸其爪以示安抚。 一众人的眼神也都聚在鲲鹏身上,唯有齐小道爷因为刚才离鲲鹏落地时的地点较近,注意到了鲲鹏扔下的那两个物件,心想鲲鹏没有找到圣石,却带回这么两件东西,该是很重要的物品,小心的去查验之后,齐小道爷发现自己摊上大事了……“这是……皇上?皇上!” “皇上!!”皇后惊呼。 “父皇!!!”迟锋惊呼。 院子里马上就乱起来。 钟晓欣:“……”所以说,鲲鹏其实是已经去过了皇宫里,然后才去炸的钟家?还把一国的皇帝给带回来了? 讲真,刚刚那一瞬间,鲲鹏说回不到主人的身边了,钟晓欣还在想,那正好就留下来给她做宠物吧,她宠物系统里还有两位空位呢。 但现在…… 特么的鲲鹏这坑货不坑则已,一坑惊天啊…… 一国之君你都敢绑架,还这么明目张胆的…… “四哥……”钟晓欣问道:“你觉得要是隐居的话,云南和海南你喜欢哪里?”虽然这两个地方在古代都还算蛮荒之地,但以她治水的本事,很快就可以变成宜居典范的,现在逃还来得及。 迟四这个时候却没功夫跟心上人打情骂俏放嘴炮了,亲哥躺在那边呢。他确认了钟晓欣没事,才狠狠瞪了鲲鹏一眼,然后再去关注元治帝,元治帝身边早围着一群人,这个时候还没人开始哭丧,可见得也没什么大事,再次确认了元治帝没事,众人才有功夫去看另一边。 之前鲲鹏两个爪子,拨拉下两件物品来,这一边是元治帝,那另一边…… 众人小心肝乱跳的看过去,好吧,果然是贤妃,两个人都还穿着寝衣呢,好在还没露什么不该露的,也不知道被鲲鹏用什么手段弄晕了过去。 “……”皇后脚步虚浮,也很想晕过去,迟锋急忙上前扶住她,但看他那样子,更有可能推着皇后一起摔倒。 齐小道爷代表在场的大家,狠狠的瞪着钟晓欣。 鲲鹏是她的宠物,而且还是神兽,他不敢瞪,钟晓欣再牛,是下属,而且他还瞪惯了。 钟晓欣能说什么呢? 她这边也抖着哪…… 虽然她现在杀人很厉害,真有什么事,完全可以带着人杀出一条血路逃掉,但是…… 想想外面那些人为着救回元治帝,整个大晋的军队都得来围追堵截……她这得杀多少人啊? “要不?我们现在把他扔回去吧?”钟晓欣小心的建设道:“趁着皇帝失踪的事还没传开,快把人送回去吧?” “呜……啊……那个啊。”鲲鹏带着呜咽的声音传来:“宫里已经知道了,因为玉姑河的水道太窄了,我过不去,所以进宫出宫的时候我都是用飞的……宫里那些侍卫都已经知道了,还想用箭射我呢,但看我抓着人,就不敢了,而且他们也追不上我。”鲲鹏一边哭着,一边有点小得意的说道。 看来它还真是只宝宝呢,调皮。 请当我什么都没说…… 倒是皇后建设道:“不然……就干脆……让皇儿登基吧,海漫本来就是护国真仙,我再封这神鸟为镇国神兽,我朝有天仙圣兽保祐,当可国祚永绵。” 真敢说啊。迟四和迟锋及齐小道爷都听得懂皇后那个“干脆……”是想干嘛。全体男人们都倒吸了一口气,身体是不由自由的就将元治帝围了起来,总觉得皇后自从元治帝出事之后,好像自我放飞的越来越厉害了…… 皇后看众人都是如此表情反应,也只能叹息一句道:“我说笑罢了。” “……”不,怎么想对方也是当真的有想法。 也确实……太子登基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而且已方不光是名正言顺的东宫,以及元治帝以外最尊贵的皇后,还有太祖嫡出的亲王、元治帝亲封的护国真仙,以及曾掌管升龙观的暗卫头目,一旦即位就是能够立即执掌京中的一切。 而贤王那边,失了元治帝和贤妃的支持,则名不正言不顺,并且人都不在京中,可以说毫无竞争力了。 只不过虽然现在众人的利益确实已经是跟皇后与太子绑在一块,但在场的三个人,哪个也都做不到真的为着自己的利益出手伤人。 气氛有点僵。 以致于一时之间,都没人关心元治帝和贤妃是怎么晕的,要怎么才能弄醒了。 正此时,被三个人围起来的元治帝突然“啊”了一声。 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缓缓睁开了眼,以沉稳的眼神慢慢将在场诸人打量一个遍之后,元治帝缓缓开口。 “父皇……”元治帝对着迟四喊道:“您已经归京了?我和母后都在等着你啊。”然后无视于在场众人全体想跪的表情,又转头看了看贤妃说道:“母后……你怎么睡在这里,快起来,父皇回来了……” “……” 元治帝……这哪是像被人控制了……? 这分明是疯了吧……? 654 是真是假? 实际上,鲲鹏没有用任何手段对付过两个人,只是单纯的将他们抓在爪子上而已。 估计是因为它速度太快,当事人经历了突然的水平变化、升空潜水、高速飞行和水中爆炸,过度刺激导致的晕厥。 总之元治帝一直以来身体保养的很好,老当益壮,比起年轻他十多岁的贤妃还先醒来一会呢。 只不过他的情况实在让人瞠日结舌,他竟然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登基为帝的事了……他即不知道自己已经为帝多年,也忘记了太祖和常皇后都已经相继死去,他似乎一直活在太祖刚刚入京为帝的那几年,还以为太祖只是一时有事离京,他这做太子的暂代处理朝政呢。 所以元治帝依然像以往一样的上朝,也并没有表现出被人操纵的样子,他只是做为太子,理所当然的不敢擅专,于是不得不每有大事,便回后宫请示自己心里的“母后”罢了。 看起来像是记忆的错乱,但实际上元治帝的心智也还是出了问题,别的不提,至少太子是不能坐皇帝宝座的,而且也不能跟自己的“母后”一个宫休息啊,但是元治帝还是这么做的,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也就是更确切的说,除了记忆,元治帝的智力水平也出现了退化。 他现在的智力水平似乎只是个10多岁的孩子,并且还是个不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情能明白,有些事情搞不太明白,有些规矩能懂,有些规矩又不太懂似的。 比如说现在,他明明是被绑架了,却一点不着急,也不怒不怪,只关心迟四与贤妃是否安好…… 真要说嘛…… 就是那种不太严重的小儿痴呆症……还是老年痴呆症? 总之,元治帝的不正常是真的。 光凭他出口这一句。 迟四当时都差不点跪下。 皇后则一脸复杂的看着曾经的丈夫,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将元治帝两个人送进屋之后,贤妃也醒来过来。 猛然一看见自己被众人围着……贤妃也是吓得尖声惊叫,接着元治帝轻言轻语的安慰了几句“母后别怕”之后,贤妃开始嚎啕大哭,再紧接着看到皇后时,贤妃整个人都哭崩了,不顾着自己受惊后尚且虚弱的身体,就要往皇后身上扑,那情境简直就跟刚刚鲲鹏看见了钟晓欣一个样…… 众人又哪里敢让人靠近皇后,钟晓欣一道血水就拦下来了,贤妃见着不能近皇后的身,干脆挣扎着跪了下来。 “娘娘,我终于见着你了,你救救我吧,你救救我吧。”贤妃跪在地上大声的边哭边喊道:“你看在我这些年来,自从入宫后,对您一直恭敬、尊重的份上,救救我吧。圣上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众人:“……” 说好的深藏不露的白莲内应呢? 这是眼看着被擒打算给自己开脱吗? 只是贤妃哭的太惨,而元治帝的表现又太过于诡异。 众人早前猜元治帝是中了贤妃的情盅,所以被贤妃控制,一言一行具都要有贤妃的命令才能行动。可是看这样的情况,元治帝对贤妃是言听计从没有错,却并不是出于贤妃的授意,哪怕是他整个人现在都不太正常,还会将自己的宫妃当成是母亲,但这确确实实是元治帝自己的意志。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啊? 皇后皱眉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贤妃,圣上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不是……不是我……”贤妃半惊半恐的喊道,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精神崩溃的边缘似的,这如果是演技,那贤妃的演技绝对是奥斯卡级数的。 她看起来就像是个真正无辜的路人,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然而要知道元治帝虽然某种程度上表现的还算正常,但到底他突然之间就毫无底限的开始独宠贤妃,要说这不是贤妃做的,又怎么可能呢? “别狡辩了。”迟锋在边上厉声说道:“父皇会变成这样,不就是因为你们白莲的秘毒吗?你是白莲内应,本该是千刀万刮之罪,如今你既然有了悔意,快点将解药交出来,还可以保你不死。”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是白莲呢?我家可是国公府啊,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功臣之一啊,我不是白莲余孽,我真的只是……”贤妃一边大哭一边喊道。 “只是什么?”皇后问道。 “只是……只是……”贤妃呜咽着说道:“我只是有些野心……只是有过一点想法……我是想过若太子没了,我的皇儿当然是最合适继位的……可是我真的只是想想,我没有害过太子,更没有害过圣上啊……是人都有野心……我……我真的只是想想啊。” 说的倒是很直白……而且还挺正确。 讲真。 太子中毒之事,是白莲的阴谋,也是个事实。 如果贤妃不是白莲内应,那么若太子真的死了,或毁了身体,就立嫡立长来说,真的是贤王最合适…… 贤妃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即是说,如果贤妃贤王不作出后面这一系列事情,暴露出了白莲内应的身份……那他们只要什么都不做,等着太子下台后,自然就会被提名为新的东宫……毕竟当初众人可都怀疑梅妃才是白莲内应呢。 可是现在,贤妃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白莲内应…… 那又如何解释其封禁后宫,以及元治帝心智受损一事? 特别是,如果万一不小心,贤妃真不是白莲内应,那又谁是?谁给元治帝下毒?又谁让元治帝听命贤妃的呢?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发现屋中的众人也正看向她。 就在今天,她在钟9那里打听来的未来之事。 贤王于风光无限之中被冠以“杀父”的罪名,于一个深夜服毒而死,贤妃自尽。世人都猜是齐小道爷下得手。就在前不久,钟晓欣才将自钟9处得来的消息告知场中诸人呢。 这是未来事,谁也说不清楚,虽然说齐小道爷擅武擅算不擅毒,但耐不住他手下能人多,谁知道前世他是不是派了谁去下杀手呢? 不过光只是贤王轻易被杀,及贤妃绝然自尽这一点,当时诸人虽然没有提出质疑,也觉得两个人身为白莲内应,这么速度的灭亡也有些太容易放弃了吧。 现在如果在贤妃说的都是真的这种大前提下想来…… 那么这真正的白莲内应是…… “梅妃与安王?”钟晓欣以眼神示意。 655 断腕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需要符合能够对元治帝下指令这件事,除了贤妃外,梅妃不也做得到吗?传说她最快一个向贤妃投诚,每天都当着服侍皇后那样去请安,也就是说她也同样能够常常接触到元治帝啊。 齐小道爷不擅毒,可是那白莲的内应擅长啊,那在贤王最风光的时候,毒杀了贤王的人,不就可以理所当然的享受贤王留下来的一切成果了吗? 也就是后来马上在贤王死后被齐小道爷扶上王位的安王。 而最重要的是……20年后,齐小道爷宁可放弃权柄,扶端王爷一个未成年的子嗣坐上帝位,却毫不留情的对付曾给予他极大权利和尊荣的安王,不正说明齐小道爷已经发现了安王的异常之处,不配做大晋帝王了吗? 结果绕了一圈,还是梅妃吗? 但也说不准,又谁知道贤妃不是在演戏? 不过贤妃演戏演的不错,哭的梨花带雨的,元治帝在一边都怒了。 “母后,不要伤心。”元治帝手忙脚乱的给贤妃递帕子,然后怒瞪着一边的皇后,“就是这个贱人抢了父皇,害母后伤心吗?” 然后又眯着眼,压低了声音道:“母后放心……等有一天我继位了,便将这些贱人都送到了庙里,母后才是正室,谁也动摇不了您的地位。” 嗯……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精分。 贤妃哭的更惨了…… 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演戏,至少元治帝的样子并不像是中了情盅所说的那样言听计从啊,应该说,明明和贤妃在愉快对话,两个人也完全不在一道频道上,元治帝就像一个对过往有些记忆的痴呆老人,随时将眼前的一切都幻化成曾经的场景。 这该怎么办啊? 众人真假莫辨的时候,太子东宫的守卫跌跌撞撞的来报,东宫让人围住了。众人才想起来,鲲鹏那档子事还没解决呢。 我cao,被元治帝的情况刺激的太厉害,鲲鹏那边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可怎么办?”齐小道爷的脸都绿了,饶是他一向的见多识广,对应现在的局面也真的血都吐不出来了。 鲲鹏众目睽睽下掳走一国的皇帝,最重要的是,它曾在皇宫出现过,很多侍卫和禁卫都能认得出它是钟晓欣的宠物。 然后又跑到钟家去搞爆炸,带着一身的火星子,如同明亮的指航灯一样,大摇大摆的从东郊钟家飞来了东宫,这就算京中有宵禁吧,光是钟家那动静,老百姓谁不出来看个热闹,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何况京中谁不知道皇后对钟晓欣的礼遇,现在好了,谁都知道东宫指挥钟晓欣谋反做乱了。 他们这些人还在拿东宫当最后的反击根据地,这会儿好了,直接被人堵上门来了。 “这个……”钟晓欣深吸一口气,数了一下人头,当机立断道:“鲲鹏先到外面挡挡,娘娘点数一下这东宫之人,都跟着我到花园水池中,我之前还将玉牌放在玉姑河里,这样一次可以带多人离开,会比较快。”两边都是水域,不用像浴桶一下限定人数,一个拉一个的慢是慢点,功率大。 “哦。你说玉牌。”鲲鹏说道。从嘴里吐出块玉牌来,对钟晓欣说:“我过玉姑河时帮你捡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你忘在那里的。”钟晓欣特意放玉牌在那里定位的事,没跟鲲鹏说过。 “……”我cao。 钟晓欣也是手脚发凉了。 鲲鹏是上来派来灭她的吧?它才是白莲内应吧?100年前就被韩柔策反了吧? “要不?我出去杀会人?鲲鹏抓着人多飞几次?”钟晓欣整个人差点思维都停摆了,但仍逼着自己拼命的想着办法。以鲲鹏的速度,抓两个人飞到别一座城市,放下再回来,在场之人,最重要也不过这几个,那些东宫的属官和皇后的心腹,实在不行也只能不要了…… 又或者“用元治帝来当人质?让他们给准备马车?” “还是你们干脆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就说是我谋反叛乱,你们跟我没关系?” “还是……” “欣儿……”迟四厉声喝断了钟晓欣的各种想办法。 “之所以事到今天,说来都是我连累的你。”迟四苦笑道,要不是他当初将钟晓欣拖下水,估计钟晓欣现在已经定下了婚事,不知道在谁家后宅修仙呢。“你觉得我有可能将一切的事情都推在你身上,让你独自来背负这种骂名吗?”迟四认真的看着钟晓欣道:“就让太子对外宣布,是我这个亲王想谋反吧,是我指使了你和鲲鹏,如今又想杀太子,这样一来,其它人便可无罪了……不,就说是我指使了鲲鹏,想来杀太子时,你受皇后娘娘所托,制服了我……这样,只要拿了我的人头,大家都可以平安无事了。” “端王爷……你……”“十四叔。” 齐小道爷和迟锋一起惊呼。 然而不得不说,迟四这主意是很不错的。 只要有人承认了绑架元治帝这罪名,再佯装想来杀害东宫,而后被官兵迫走,就可以使得东宫整个脱罪,而钟晓欣同迟四两个人逃走,自然就方便多了。 反正两个人本来就在江南那边,也已经是半退隐的状态了。 虽然迟四执意要独揽罪名,不过普天皆知鲲鹏是钟晓欣的宠物,钟晓欣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 “那就事不宜迟,东宫这里马上让人大呼救命,并且也可以点个火什么的,我先带着鲲鹏出去,杀掉几个官兵,等到了官兵大面积开始反击的时候,就当众离去,你们这边看派个代表给自己几刀,当作是被我们所伤,之后再来解释吧。”钟晓欣有些遗憾的看着齐小道爷,之后又转头对迟锋说。 可以的话她真的推荐齐小道爷来个自残,可惜这货如今也是见不得光的人,这自残并且解释的差事,只能交给迟锋了,要不然总不能太子或皇后上吧。 然后皇后站了出来,说道:“我来吧。”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掏了把匕首,迅雷不及掩耳的就给自己胳膊上插了一刀,虽然脸色惨白,整个人也痛的摇摇晃晃的,但还是坚持站着对迟四说道:“你先出去杀几个官兵,找时候露些破绽做出不敌退守之势,这时候让真人将我带出去做人质,换得你自由,就把我扔到地上,这样更有说服力些。” 这相当于将钟晓欣之前的几个方案综合了一下,有了人质,还是个受伤的皇后,元治帝也安然无恙,大家就会相信太子是无辜的,虽然这办法有点对不起钟晓欣和迟四,可是能够保下整个东宫和太子,也就怪不得皇后这么拼了。 656 真人之威 商讨下来,倒真让几个人在绝境中想出了办法。 钟晓欣便吩咐鲲鹏,“你先出去,也不用伤人,只先把外面的官兵挡一挡。”她们这里再布局一下,别的不说,东宫上下人等得先统一口供。除了皇后之外,其它人……特别是东宫的侍卫们,少不得也得有些轻重伤口,也好开口说是妖道伤人。 鲲鹏左边看看,齐小道爷同迟锋忙着去安排东宫诸人。 右边看看,迟四那里流着泪开始同元治帝道别了,既然已经决定要远遁天涯,对方又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弟弟,那就今天大约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中间看看,鲲鹏也在看着她。 问道:“海漫啊,其实我还有个办法,一直想说来着,你听吗?” 钟晓欣就想起来,之前每次她报怨鲲鹏没提前告诉她时,鲲鹏总是说:“你没问啊?” 可是吧,她真不觉得这么好的方案有什么问题要提啊。 不过难得鲲鹏总结经验,愿意主动说话,那她当然愿意听啊。 “你说吧。” “我之前去皇宫时,也想过有人或许认得我,所以特意只显化了半身的,半鸟半鱼,这样大约没有人能认得出我吧?”鲲鹏说道。 钟晓欣听完都想呵呵。 确实鲲鹏一向以来都是要么鱼身、要么鸟身,曾现身在世人面前的几次也都是鸟身,不过这么大的动物,这么特殊的颜值,你以为半鸟半鱼人家就认不出来了啊,这根本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好不好。 “然后,我从钟家出来,因为钟家大湖宝藏那边爆炸的原因,身上还有些火星……” “所以呢?”钟晓欣问道。 “所以你不是有个水镜术,可以将东西变成一模一样的吗?那你先变出一个半鸟半鱼的我的模样来,再将之烧毁,然后出面解释说是你救了圣上不就行了吗?”鲲鹏说道。 “你想什么哪?”钟晓欣想了想,主意是不错,其实也跟他们这种找个替罪羊的办法差不多,只不过……“我现在怎么能出面?”她身上还背着魔头的名号哪? “怎么不能出面了?”鲲鹏问道:“你那个妹妹不是你不在京时的替身吗?既然你如今在京中了,怎么就不能出面了?” “……”这个……好有道理…… 钟晓欣被鲲鹏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齐小道爷现在是过街老鼠了没错,但是钟9可是顶着她真仙的名义在主持升龙观事务,诚然安国公府的人当然知道江南的切脖女魔头就是她钟晓欣,然而这事没法跟外人明说啊。世人都只道海漫真人在闭关。 她就说她这是刚出关,安国公府有人能证明她不是吗? 这主意意外的好啊。 与其在现有的人里牺牲队友,当然就不如牺牲个假身。 钟晓欣多看了鲲鹏两眼,总觉得这家伙混宅半的智商比她好多了…… 钟晓欣问皇后道:“你府里有养鸟类吗?麻雀一类的就行。” 皇后愣愣的问道:“太子殿下以前养过一只叫声很好听的翠鸟,可以吗?”谁家养麻雀的啊。 “嗯,可以。”钟晓欣点头。 …………………………………………………………………… 安国公姓韦。 当初跟随太祖打江山的时候,就很受太祖重视,能他能成为四个异姓国公来看,就知道是很优秀的人。 韦家的子孙并不是特别的多,但却个个优秀。 特别是贤妃韦氏入宫后,生下了皇五子,除了太子之外,属他出身最好,安国公府上下,也不是没有过想法,要将这个外孙拱上位的。 像如今,安国公府就比任何一个时期都更接近这个理想,内有贤妃独宠,外有贤王风光,安国公府的子弟走在外国都带着风,特别是以前只有嫡支的子弟能够受到家族重用,但最期因为元治帝着意提拔,韦氏嫡支的子弟纷纷点据到显著的位置,竟然有点人不够用的了,于是韦家的庶支及近亲也都纷纷出来支持嫡支。 今日领兵的将领就是韦家一个旁支的庶子,以前这样的身份,就算在国公府之家,想求个六七品的小官,也得排队,而现在,只要姓韦,就能够在禁兵中当一个小将领,禁军在贤妃得势后,已经几乎都被韦家人占据了。 说实话,现在小韦将领的心是抖的,手也是抖的,心情一半沉重,一半雀跃。 谁能想到他会这么倒霉。 晚上值班值到了一半,竟然就碰上了妖兽来袭,一只半鸟半鱼的大兽呼拉拉的冲进皇宫,便从宫中抓走了元治帝同贤妃,他吓得半死,恨不能晕过去,这可是要了他身家性命的事啊。 本想喊人放箭射妖,可是那妖爪子上还抓着元治帝跟他远亲的姑呢。 韦将领只能命人远远的追着鸟踪。 不一会的功夫,那鸟便飞到了钟家,然后等他们的人赶到后,钟家竟然整个都炸了……那鸟又全身是火的再次飞走,他们这群苦命的也只好继续追着。 然后就这样一路追到了太子东宫。 韦将领一看,激动的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之前给太子在玉姑河祈祷大典的时候,他也去来。远远的看着那鸟虽然半身为鱼,不过也是像极了那位护国真仙身边的大乌,如今看着,可不就是怎么的。 这根本就是皇后勾结了钟家的真仙,害了皇帝,想扶太子登基啊。 韦将领当时就将太子东宫整个的给围了起来,本想立马冲进去的,但是转念一想,若他冲的太快了,一个不小心真将皇帝给救回来怎么办呢?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妖兽并不是皇后指使,反倒是想连太子都一起害了,那就更得给人家时间啊,万一他冲得太快再把太子给救了……那他拿什么脸面去见韦家的列祖列宗? 于是韦将领以不能轻举妄动刺激绑匪为名,一边围了太子东宫,一边让人给韦家报信,当然啦,他不敢轻易往里冲,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东宫中还伏着那强大的妖兽,他可没有忘记那妖兽一翅膀就能扇飞半队禁军,是非常强大的。 于是…… 刚把太子东宫围起来,还没有等到韦家报回来信息的韦将领,就看见了太子东宫的大门突然就从里面砸开。 一只半鸟半鱼的巨兽被人从门里扔出来,摔到外面的时候身上还燃着火星,发出了烤肉的香味,一双鸟眼瞪的滚圆死不瞑目,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然后门里飘然走出一位少女,身边陪着一只身型高大的巨鹰,面带微笑向着众人打招呼道:“hi~,吾乃圣上亲封的护国真仙钟晓欣,你们这里是谁主事?” 韦将领愣了愣,排众而出,还没开口。 那少女快速的说道:“吾昨夜夜观天象,发现帝星蒙尘,恐有大灾,果然圣上被白莲妖兽所挟,吾追至钟家同此妖一战,被它逃到此处,还妄图挟持皇后娘娘,吾拼尽全力才得以斩杀,如今诸位贵人俱安,天色将明,吾去也,后续有什么事你们就问圣上……不是……皇后娘娘……也不对,问贤妃吧。嗯,好了,时间紧先说这些吧,吾去也……” 说完少女并没有再往哪里走,而是速度又走回了东宫,一点没有仙家的气质。 韦将领听完少女噼里啪啦的一阵解说,还没回过神来,只看着少女一进东宫,那东宫的大门又啦一声的关上了……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657 并非 这之后外面再出什么事,钟晓欣就不管了,留着皇后去跟人扯皮吧。反正该做的解释她已经做了,虽然速度快了点,但是哪一个步骤也都说得通。 元治帝平安无事,贤妃若说的是真话,反而还要求助于皇后,自然东宫也不会有事。 她现在着急回去,是事情这一变再变的,计划明显赶不上变化快了。 本来昨天夜里到京时,刚订好了今天去捉贤王给元治帝缓毒的计划,现在又改成什么样了,她得知道啊,眼看着折腾了一天,天都快亮了,江南白莲那边再不回去,怕叶光复都要去土脉砸门了…… 钟晓欣回到皇后所在的院子里。 里面也十万火急的问着呢,迟四和迟锋好不容易安抚着元治帝不再怒瞪皇后,皇后就得抓紧问贤妃这些来笼去脉,倒是鲲鹏那边就没人了,反正齐小道爷是一向不往它那里靠近的。 钟晓欣看皇后跟贤妃那一拨也用不上她,就还是主要盯鲲鹏这边,鲲鹏昨天晚上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捉元治帝这事就先不说了,问题是钟家那边是怎么个一回事? “哦,你说的是那个火药库吧?”鲲鹏说道。“那不也是我没有办法了吗?” 鲲鹏便开始细说昨天晚上的行程。 事情其实很简单。 钟晓欣之前虽然说过她们会往皇宫里去,让鲲鹏等待,但是鲲鹏归家之心,简单一刻都等不得,钟晓欣离开后不一会儿,鲲鹏也就跑掉了。 它想着,只要不被人发现,它先悄悄去皇宫找一下总可以吧,万一找到了呢。鲲鹏以前曾经进过宫,这一次也是悄悄的潜了进去。 鲲鹏找东西跟钟晓欣不同。 钟晓欣初到一个水域,必定是用内视,看这水域中的一切,虽然很方便,可是只能看到这水域中的情况,类似于像宝藏这种事,因为宝库封闭后同水相隔,理论上也不是一个水域了,所以钟晓欣看不到。 但鲲鹏本就是天生的水系神兽,它是可以直接感受到水流的流动,何况它在玉姑河住了百多年,这玉姑河水中都沾染了它的气息,说是它的地盘也不为过,这几处水脉与玉姑河相通,鲲鹏顺着玉姑河的流动,也能找出这几处所在。 它便先悄悄潜进了皇宫,虽然进不去钟晓欣所说的那口井,但是鲲鹏的内视之法比钟晓欣更好,钟晓欣可以在水里看到的一切它自然也都看得到。 当初皇宫井中那处的宝藏也不过一个小盒,几件散物,钟晓欣都收走了,并没有圣石,这次鲲鹏内视之下自然也没有。 鲲鹏失望之极,便又想着钟晓欣曾经说过,贤妃是白莲内应,而且还是土脉之人,想想最后一块土脉圣石最后还是要着落到她的身上,鲲鹏便想悄悄将贤妃抓出来审问,但元治帝如今一向长久陪在贤妃身边,鲲鹏抓贤妃时倒先惊醒了他,疯了一样的来救人,鲲鹏便顺便一起抓出来了。 因为元治帝的反抗而闹出了动静,并且被鲲鹏抓在爪子里的时候他还醒着,很中气十足的喊叫呢,鲲鹏便被人发现了。鲲鹏倒也不傻,知道它若直接飞到东宫会给钟晓欣惹来麻烦,正好之前内视河中,只有钟家一个水域内还有一处无水之处,鲲鹏想着这该是未开启的宝藏,便直接飞到了钟家。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便都清楚了,钟家的宝藏并非金银,却是一个兵器库,并且被设定为用暴力的手段硬性打开就会发生大爆炸。鲲鹏上身着火,怕人看出它的真身来,又不敢引水变鱼,并且元治帝和贤妃还被爆炸的气浪给冲击至双双晕倒,于是鲲鹏为着这两条人命,也不敢再耽误了,只能飞回到东宫来。 以上。 钟晓欣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虽然说鲲鹏引来了大麻烦,不过好在至少宝宝还知道要变个身,算是给留下了一条退路。 不过现在更麻烦的还是元治帝那边,如果说贤妃真的不是白莲内应,而梅妃才是,那么不就是说她们就算回到了江南捉了贤王也没有用?而是需要到安王的领地上将安王捉回来吗? 不过这倒也并不是太难的事。 钟晓欣自曝自弃的想着,反正事情只要与她有关,好好的宅斗也要改剧本,大不了贤王和安王一起捉回来,一个一个的放血让元治帝喝,看哪个有效罢。 钟晓欣都打定了主意,却没有想到皇后那边审问贤妃,审的一片低气压。 原来自从皇后离宫到太子府这边照顾中毒的太子,元治帝就开始独宠贤妃,无论大小政事都会过问其意。 一开始贤妃也没有察觉到不对,还真以为是元治帝有意让贤王继位,但是后来元治帝连大臣的任免都要过问贤妃,而且初初时还能看出他当贤妃是妻子,慢慢的对贤妃的态度就越来越恭敬,最后还改口称贤妃做母后了。 那时贤妃才发觉到不对劲,元治帝看似还正常,但其实心智都已经开始退化,并且看似是对贤妃言听计从,然而除了任用贤妃出身的安国公府的人之外,很多事情其实就是元治帝的意思,包括囚禁国师和升龙观皇卫,都是元治帝自己下的旨,但因为之前元治帝一直独宠贤妃,只住在贤妃的揽月殿,好多事也仅听贤妃一个人的话,所以外面便都以为是贤妃的主意罢了。 此时的贤妃才慌张起来,很明显的元治帝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看起来就像被人施了法,又或者下了毒。 贤妃想找人求助,至少也传个太医给元治帝看看病,然而身边人的提醒却让她醒悟过来,这本就不是病、是毒、是盅,总之元治帝很明显是被人操纵了,而那个操纵他的人…… 除了如今被元治帝信任的贤妃外,还会有谁呢? 想明白了的贤妃简单是倒吸一口冷气,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享受着元治帝难得的宠爱而已,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下毒下盅的嫌疑人了? 贤妃不知道是谁让元治帝变成了这样,可是若让外人知道元治帝的异变,那么100个人里必然有99个要说凶手是贤妃,谁让安国公府因为着贤妃,已经飞黄腾达到了如此地步呢…… 贤妃认知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也真的不敢让外人知道了,于是就严管了皇宫,轻易不肯让人接近元治帝,除了梅妃那狂闹的性子,贤妃怕她闹起出事端来,还肯让她远远的请个安之外,更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元治帝。 于是外面益发的传说贤妃受宠了…… 但其实……元治帝根本对贤妃全没有言听计从。 这从一件事就能够看出来。 658 并非…… “我也曾想过……要不要干脆直接让皇儿……可是圣上他……”贤妃一边哭着一边说,众人没想到贤妃一旦开始自我放飞,也跟皇后差不多的风格,都想过这种“干脆”啊。 身在帝王家也太过于无奈了。 普通人家里,哪怕感情再差,做妻子儿女的也生怕丈夫父亲死去,因为这不只是妻子失了依靠,孩子还会因为守孝而失了官职,一个房头甚至一个家族,都会因为一桩丧事而有可能没落,算是这社会规则对于亲情孝道的一种维护。 却只有皇家,游离于一切的法规之外,使得当皇帝的,无论那妻儿受宠或不受宠,都盼着上一代的帝王快点死掉,自己好接班吗? 贤妃既然连自己这样见不得人的小心思都已经说了,也就开诚布公道:“却没有想到圣上唯有两件事,是怎么也不肯依的。” 元治帝异常之后,几乎可以说是对于贤妃的话无不听从,但唯有两件事例外。 一是废掉嫡妻,二是废掉嫡子,也就是说,哪怕元治帝一直以来都极不喜欢皇后,但废后、同废太子,他是怎么也不肯的。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圣上的心里是这样的看重娘娘,便想请娘娘回宫,可是便是这样,圣上也不许。” 贤妃简直摸不透元治帝的脉。 这任性如同孩子一般的人,哪怕是不记得这个嫡妻了,也厌恶其到了不许她回到自己身边的地步,但是却又怎么样也不肯废后。 皇后听过后默然无语,只是叹息道:“看来圣上还保有一些自己的神志,他当年是曾对母后说过,若我无过错,不会废后。”更何况废掉唯一的嫡子,元治帝哪怕是神志不清了,也依然坚持。 于是这当今世上最尊贵的两个人。 元治帝的智商算是废了,皇后又同样被他给关在宫外,没有了权柄和尊荣,可是看似无上风光的贤妃,却使始不能名正言顺的拿到这个国家的大权,哪怕父兄都官居高位,也全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处境,甚至她都怀疑,元治帝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就是自己韦家的什么人下得手,要不然何至于元治帝这样抬举韦家。 这见天的压力山大,贤妃都快给自己搞成精神病了。 说起来,她还真的像钟9说的那样,想过将元治帝害死,好让贤王即位,但是那不省心的儿子却追着钟晓欣跑到了江南去,铁了心的不灭魔教誓不还啊……然而太子可还活着呢,身体再不好,也是明正言顺的继承人,贤妃若真弄死了元治帝,分分钟太子上位,一定要追查元治帝的死因,贤妃就得跟着死。 贤妃想死的心都有了…… 于是这一天又是被妖兽抓,又是被火药炸,被人抓在爪子上装逼带飞的,贤妃一直崩的太紧的那跟神经终于是断了,见了皇后简直像见了救世主一般的好一阵的痛哭。 钟晓欣等人听的是面面相觑,讲真,这种心理承受能力…… 也就怪不得前世贤王死后,贤妃二话不说就跟着自尽了呢,估计也是憋太久了……这样的心性要说她是隐忍多年的内应,是不太像的。 贤妃的故事讲完了…… 众人听的安静又沉默。 虽然听起来很玄妙,不过在身边站着一个真仙一只神兽的情况下,再怎么玄妙的事情都不过如此。 贤妃的话,听起来像是真的。 别的不说,只要让贤妃逼元治帝写废太子诏书,就能够看出,元治帝确实是不肯的…… 也就是说元治帝确实并非对其言听计从,贤妃就很可能不是下毒的人,甚至有可能,真正下毒的人为着隐藏自身的存在,会不会命令元治帝假作听从贤妃? “那么……看来白莲的内应真的是梅妃了?”齐小道爷不太确定的说道。 无论是前世安王即位,还是之前梅妃有贵血一事,都是她最可疑,只不过后来贤妃后来者居上将所有的嫌疑给揽下了,众人便将她从可疑名单中暂时划掉。 若贤妃当真不是元治帝异常的凶手,那么也就只有一个梅妃可疑了。 因为钟9曾将前世一切事都告诉过梅妃,所以梅妃是有可能去这样抬举贤妃和贤王的,她明知道贤王早晚要死的,此时一切不过是为了给安王铺路,那么当然是贤王与太子斗的越厉害越好…… 可是……安王也一样不在京内啊……而且之前皇后想扶安王顶替太子的地位,同贤王争斗,梅妃还拼死拼活的将他送离京中,这又是玩的哪一出?演技超然?欲擒故纵?真心心疼儿子?还是说因为钟9而早知道安王胜出,先把人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就等着渔翁得利? “总之,不管是不是,先把人抓来。”迟四说道。梅妃在后宫也跑不掉,迟四说的是安王。 “十四叔说的对,总得试试。”迟锋补充。 如今元治帝的异常实在让人担心,不管是不是,也都就是一管血的事儿,如果梅妃真是下毒者,那么安王的血就可以治元治帝,当然啦,贤王也很可以抓来试试,不能只听贤妃一面之词。 “那就我们这边抓贤王,你在京中负责安王那边吧,一定好好安排,不要闹出事情来。”迟四对迟锋说道。江南那边,他们本来就顶着乱党的名头,暴力抓个亲王也就抓了,京城这边,韦家管着的禁军可都还围在外面呢,这时候如果传出太子一脉开撕安王来,一定又是一场大乱。两个人想商讨怎么样安排,好骗安王回京放血。 “不用抓了。”皇后皱着眉说道。“抓来也没有用。” “母后……”迟锋看着皇后,不敢多说,皇后不会又说什么“干脆”的话吧? 然而皇后却说道:“若我没有弄错,安王该不是圣上的亲生子。” “呃……” 突然觉得整个大晋朝的天空都是青葱的碧色,您这还不如弄错了呢? ………………………………………………………………………… 上一次钟晓欣说要进宫。 皇后曾说过,若有意外可以前往梅妃所在的彩研殿求助,还说梅妃有一个天大的把柄,还是多亏了钟晓欣她才知道的。 “冬梅?”钟晓欣吃惊的问道:“我只知道她身世是有些问题的,只是想不到这么大问题啊。”说完了才想起来,补充道:“这么说,钟家人一直在娘娘手里了?这次钟家爆炸没有死伤吧?” 诸人:“……” 这反射弧得多长,现在才想起来问自家的死伤啊? “嗯……钟家人都没事。”齐小道爷说道。 钟家之前因为元福秀的事情,惹怒到了皇后,那时皇后手里还有人马,钟家便被找了个理由给办了。 当时这事钟晓欣也是点了头的。自己绮罗院的几个心腹大丫环,紫竹与银杏本来就没有卖身契,钟晓欣又给苦菊也放了契,便顺势都给送到了迟四给她买的那宅子里住着,但是冬梅与秋怜便没有这样的好命了。 两个人本来就是白氏送来恶心她的,虽然冬梅后来一副想投诚的样子,但也不过是因为钟晓欣既然成为端王正妃,这心里抱着什么目的,钟晓欣能把她放在身边吗? 后来钟晓欣又救了太子,皇后便将人从牢里放了出来,只不过因为皇后看钟晓欣也不太在乎钟家,又深恨钟家将元福秀放出来害了太子,于是钟家的封条一直皇后不点头,也没有撤掉,钟家人就这么一直都住在外面。 倒是因祸得福,这一次钟家大爆破,钟家人都没有受伤。 659 万一 “那之前因为提审钟家,下面的人来报其中有几个丫环来历有些不明,所以我便让人将人拘出来,格外的审问。”特别是春夏秋冬那几个丫头,是过了白氏的手买来的,很容易就会被联想到跟白莲教有关,皇后之前是怕这几个丫环中会有怂恿元福秀外出之人,便格外的严审,然而丫环们受不住拷问,其中一个竟然说出个惊天的秘密来。 那人便是冬梅。 “她本姓董,乃是太医院董太医之女,这董太医你们或许也该有些印象,以前常往梅妃那里去,算是太医院少有的妇科圣手。10年前,董太医获罪被流放,全家被赶出了京,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在流放途中就死了,妻女走投无路下被人诱拐又卖回了京中,她之前一心想着攀上个贵人,好给她家作主,如今是撑不住了才说出这件事来。”皇后道。“安王并非圣上亲生。” 妈蛋……真不是亲生的啊? 一众人脸色都有点白了,他们就不知道皇后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这些话。 哪怕是钟晓欣现在已经是真仙了,以前那种小市民心态也有点改不全,猛然一听皇帝被人给戴了绿帽,那也是小心肝吓的扑扑跳的……感觉是被人灭口的前奏啊。 皇后看着众人的反应才知道哪里误会了。 “董太医当初是走的临安侯府的路子,受推荐当的太医,据说是梅妃当初眼看着同她一起入宫的贤妃生下了皇子,心里着急,便服用了些药物,假装有孕,到了十月分娩之期,便由董太医从宫外抱了一个男孩进宫来,便是皇六子,如今的安王。” 总觉得皇后这是把可以写十万字的曲折内情给综合成100字了…… 不过讲真,对于被迫知道真相的吃瓜群众来说,虽然同样不是亲生子,但这出狸猫换太子比绿帽子好些。 “董太医跟梅妃算是同谋,做的又是惊天的大事,董太医从心里怕临安侯府过河拆桥,便留下了当年的一些证据,没想到梅妃当时没有发作,却是10年前杜嫔难产而亡,牵连到了董太医,梅妃当时还为董太医求过情呢。大约董太医也是拿不准这事里到底有没有梅妃插手,又因为他做下的是可以抄斩九族的死罪,如今只是个流放的结局,并没有到需要同归于尽的地步,当时董太医便认下了这罪名。” “只是他一家人出了京城便被人追杀,只其妻带着其女逃过了一劫,当年的证据对方也留着,董太医之妻认定了是梅妃要杀人灭口,母女两个又流落青楼,可以说永世不得翻身了,才吩咐女儿一定要想办法报仇。” 也就怪不得冬梅那时已经算是钟晓欣的丫头了,也还是非要让钟晓欣答应她,嫁人之后,见着了端王再为她做主。 冬梅的心里只怕也清楚,哪怕钟晓欣是个真仙了,也不会随便沾这种皇家秘事,只有身为皇嗣的端王才会忧心皇家血脉,并有资格和勇气揭穿此事。 若不是这一次被皇后拿住了,只怕她还一心等着钟晓欣嫁后带契她也做个姨娘,然后再为自己一家翻案呢。 “那岂不是说,梅妃真是白莲内应,安王之血也不能解毒?”钟晓欣皱着眉头……心口痛。 元治帝同太子不同。 其毒发状态已经是非常严重到了心智失损的地步,太子至少还能靠换血来支撑身体。 同样的,太子就算昏迷不醒,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当然啦,皇后就要难受了。可是元治帝是一国之君,而且已方的大部分人,其权势地位都靠圣宠而来,元治帝一天不醒,就一天不能恢复众人的权柄,非常的麻烦。 结果如今一天之内,先是贤妃投诚,被证实有极大的可能性不是下毒者,再是安王并非皇嗣,那么哪怕梅妃就是下毒者,元治帝的毒就不可能依靠与下毒者的子嗣之血来解了…… 真是麻烦…… 皇后叹息道:“这也怪我,我一直以来对后宫事都管理太过于疏忽,没想到竟然还发生过这种事,后宫里一向雨露均沾,谁想到梅妃还会生不出来孩子呢?” “哐当。”迟四那边面色惨白的摔了个杯子。 “四哥?”钟晓欣提问。 梅妃生不出孩子来,还有你什么事了? 迟四脸色极为难看的说道:“我突然才发现天竟然已经亮了,江南那边再不过去,就来不及了。” 这么生硬的转话题……她四哥一定是有什么话不能开口讲的,只能回去江南再问了。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时间确实太紧了。 皇后对于元治帝的疏忽和对于后宫管理的宽松度,在场都是见过的,别人不说,钟晓欣在后宫连着被人放了多少天的火啊……可以说皇后的精力全都放在为太子拉拢朝臣和势力,结果不但将丈夫推的更远,连着别人打从她眼皮子底下抱进宫来个孩子,她都不知道呐。 若太子能够顺利继位,皇后的做法当然就可以称得上战略眼光,可是如今出了这种阴差阳错,皇后以前的种种,想起来就让人唏嘘了。 虽然说这种女强人的做法,外人也不好讨论对错,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还是很悲剧就是了。 只不过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也没有办法。 贤妃到底是不是白莲,还得再查证,梅妃是不是白莲,又或安王是不是元治帝亲生,也都要查,不可能只凭着人证自己的一面之词就全老师相信,只不过查归查,但解毒之事却拖不得了,一定是要尽快就拿出办法来。 “如今看来,竟然只有尽快入墓取解药了。”钟晓欣叹气道。既然子嗣之血不能用,那就必须取得解药,何况不能只为元治帝想,太子也等着这药呢,之前还可以根据情势拖两天,现在则是越快越好。 所以现在根本就不是讨论白莲内应的问题了,而是必须分分钟将入圣女墓的事情定下来。 “其实要入墓也并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东西。”钟晓欣说道,本来就只要人到了就好,但问题是入墓之后……。 请划重点,之前可是说过的,入墓之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果、万一她们也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660 另有其人? 如果钟晓欣等人再也回不来了…… 那么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子一脉就算是完了。 钟晓欣、迟四,就是现在支撑着太子一脉的最中坚力量,而且也是必然要入墓的。 他们两个人万一真回不来了,光靠一个见不得光的齐小道爷,就算能帮着皇后跑跑腿,也没点屁用,因为太子这主推的参选人,也会随着钟晓欣回不来而真正走向死路。 皇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也是之前入墓之事被一推再推的原因。 钟晓欣在,有换血之能,太子好歹还能半死不活的撑着;钟晓欣若就墓中得到了解药,那太子则安,若钟晓欣回不来了,则太子必死。 可以说太子之生死全系在钟晓欣一个人的身上,而且现在一旦入墓,则变成了非生则死的选项。 反而若钟晓欣不进墓,则元治帝一定得不到解药,彼消彼长太子至少能够安好,若父死子继,也能作得几年的皇帝,到时好好挑一个继承人,未必不能终老。 所以到底要不要进墓,何时进墓,则就需要商量皇后了。 钟晓欣看皇后,皇后的脸色虽然难看,可是沉默了不久,还是点头道:“进墓吧,宜早不宜迟,只要你们在江南那边若得可以了,就进墓吧……皇儿和圣上……所有的危亡全寄于你们身上,请真人千万千万,一定要带着解药平安归来……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请要先想想圣上和皇儿,他们……才是天下太平的根本,万民安居的基业。” “是……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必定要带着解药归来。”钟晓欣答应道。这绝对废话,有一丝可能,她也当然要为自己的平安负责。所以钟晓欣也不敢说什么“药在人在”的话,只不过皇后说的也对,一个国家,皇帝和太子相对出事,那离大动荡也不远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虽然皇后说是准备妥当之后,但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元治帝这情况等不得,今天回去只要条件允许,就可以入墓了。 钟晓欣带着迟四要走,只是没有想到齐小道爷也要跟着。 “你也跟着去做什么?”钟晓欣瞪齐小道爷。如今升龙观就余下他们三个大头领,两个都进了墓,好歹齐小道爷得留在外面跟着皇后啊,要按钟9说的,20年后还等着他扶正太祖嫡系呢……呃,虽然如果她和迟四出不了墓的话也就没什么太祖嫡系可言了。 “圣上这个样子,我自然得跟你们一起进墓。”齐小道爷叹了口气说道:“莫非还要我安全的等在外面?” “那贤王和安王那边怎么办?”钟晓欣问道。谁搞暗杀?谁扶新帝? 齐小道爷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脑子里又进水了?” 前世的事不论,这一生安王都已经被翻出来不是圣上亲生的可能性,他怎么可能还扶安王继位?更何况皇后这一次特意将迟锋留在身边,用他当棋子为太子博弈的意图太明显,怎么可能还有安王什么鸟事? 唯一可虑的就是贤王。 可是如今贤妃在皇后手上,贤王……大不了一起带他进墓呗。 “何况你忘记了白令凡吗?看着他柔柔弱弱的,你当他是什么好人?有他留京足矣。”齐小道爷说道。卢萧因为兼任升龙观头领,所以也被安国公府一脉看管起来,但白令凡是被钟晓欣治好了的,对方虽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不过想来曾经当过红卫的首领,该不是什么吃素的人。 齐小道爷坚持要跟着,皇后也就没有再多说,钟晓欣带上了迟四,正好还空出一个名额来,带齐小道爷也行。鲲鹏则坑货则自己水遁回去。 三人一鸟回到江南时,天色都已经大亮了。 叶光复那边果然来砸门了,被迟四几个小厮带人挡在了外面。 等着钟晓欣打扮停当出来见他时,叶光复那眼神都快把她给拆了。 “睛大人……昨天玩的还尽性?”叶光复咬着牙说道:“我几次派人通传,官府有异动,你只是不肯听,也不知道在睛大人的心里,到底是男人重要些,还是族人重要些?” 钟晓欣想了想道:“还是男人重要性吧……当然只要不打扰我和端王相会,寨主的事情也是挺重要的。官府有什么异动?” 叶光复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总觉得这位曾经沉稳的圣女人选遇到端王后,无论是智商还是道德水平都自我放飞到没边的地步…… “官府围上来了。”叶光复咬着牙说道:“三面围攻,我们安排在外围的兄弟已经都撤了回来,如今只有一条入山的道路,因为地形的曲折而没有官府围堵,兄弟们都先一步转入了,圣女……若是再不出来,只怕出来时,我们这些人也都见不到了。” 上次从青楼那次,就是钟晓欣最后一批转移,所以叶光复虽然语带威胁,但对钟晓欣来说也并不是个大事。 “那条山路可是通向圣女墓的路?”钟晓欣问道。 “是。” “……”那估计就不是地形问题,既然贤王当初摆下了阵仗,要逼众人入墓,那么现在只怕是等的不耐烦了。 “那就入墓吧。”钟晓欣拍板道。 “所以我们必须……咦……?”叶光复咦道。 咦什么咦? 钟晓欣看着他。 莫非还会以为她不同意。 叶光复摸摸鼻子,他当真以为她会不同意来着。 到底那墓中传说太危险,而这两天钟晓欣明显是一副沉侵在爱情中的小女儿情状。 别的不说,光是一堆人簇拥着进到圣女墓中,就不可能给她与端王这对小情侣空间。 叶光复这边还想着一百种解释说词,甚至翻脸的打算都做好了,没想到钟晓欣连半点的犹豫都没有。 叶光复非常的欣慰啊。 虽然是个沉迷爱情的傻姑娘,可是该理智时还是很有大局观的。 便站起来对钟晓欣说道。 “那就请晴大人跟我回金脉那边做准备吧。”他们现在还在土脉这边的房间呢,要进墓,总有些东西需要准备。 “哦,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钟晓欣想了想说道。“你回去收拾东西就是了,我还有几句话要跟端王说呢。”别人需要准备东西,她却没有什么要带的,她的技能都在系统里,只要带人就够了。 叶光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骂人的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叶光复总有种不争气的女儿嫁了人就不回娘家的感觉…… 等到他走到了门口,钟晓欣才突然喊他回来道:“对了,我还是有东西要带的,记得帮我要一辆大车,把隔壁房间那大浴桶给我带上,里面一定装满水,千万不要洒了。” 另一块玉牌放在皇后那里。万一那墓真的有入无出,浴桶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叶光复却没想过浴桶还能有这种严肃的用途,只觉得一阵火气上涌,门槛都差点踩断了…… 叶光复火气冲天的走了,刚刚避到一边的迟四才又进屋。 钟晓欣斜着眼看向他。 “四哥刚刚想起了什么?在皇后那里不能说的话,现在能说了?” 梅妃不能生孩子,又关你什么事了?孩子还有你的份不成? 迟四叹息着说道:“梅妃只怕不是白莲内应之人,贤妃恐怕也不会是……下毒者,另有他人。” 钟晓欣:“……” 就我这智商,求您别再给增加选项了行不行?又怎么了? 661 想多伤身 迟四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听皇嫂说起梅妃不能生孩子而想起来的……欣儿,你该知道我……我的出生情况。” “啊?嗯。你说过的啊。”钟晓欣点头。 据说当年太祖为了给自已元姓的好兄弟找个加封的理由,其实也是变相的犒赏元嫲嫲养育其子女有功,便同浮云老国师编了一个三劫之说,其中一个子孙劫要应验到他做皇帝之后所生的第一个儿子身上。 其实就现在来看,浮云老国师这三劫还是挺应验的,完全像真的,但在当时很玄乎,因为太祖当了皇帝之后,广纳美人竟然就生不出儿子来了,虽然后来他血洗过后宫,但是一直到常皇后再生嫡子,后宫虽然有人怀孕,也都生的公主,就这个数量也是很零星的,总之对比太祖之前妾室数量少,却下猪崽一样的生法,是非常难以理解的迷之事情,差点就把浮云老国师的招牌给砸了。 嗯……差点砸了招牌…… 这么说,太子也没有孩子啊……虽然说他本就体弱,不纳妾也是原因,可是太子妃是成日里请平安脉的贵人,也没人说她身体哪里不好而生不出孩子来,那太子没有孩子就怪不到女方身上,再加上这些年皇后这亲娘都不急着给太子屋里添人,可见有问题的是…… “情毒……?”钟晓欣惊呼道。 迟四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情毒到底有没有这种副作用,谁也并不清楚,可是父皇那时候……还有太子……” 中了情毒后,哪怕别的不说,子嗣都会受影响,至少下毒者之外的人极难受孕,更难生男孩。 元治帝妃子不多,但雨露均沾,几乎是每个妃子人手一个儿子,若要是梅妃下的情毒,那岂不是说她之后的妃子,每个人都得从宫外抱养一个孩子,皇后治后宫再松,也没有这么夸张。 也就是说,下毒者果然还是其它的妃子? 并且谁的孩子最小,谁最有可疑。 只是因为太祖当初中毒后也生过零散几个女儿,所以也说不得中毒者一定不能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那岂不是所有的宫妃都有可疑? 但也并不排除梅妃,因为她一直没有亲生的孩子,所以也可能是怕先前下毒影响子嗣,后来一直没有再孕,才又下了毒,因为这毒的毒发之期大约十年,而安王如今已经18岁了,这下毒的时间倒又跟十年前董太医被流放的时间差不多。 所以梅妃依然有可疑。只是可能性太小了,因为都已经抱了一个假孩子回来,又有心要给丈夫下毒,何必再给其它人生育的机会? 宫中要说10岁的皇子也有,洪嫔所生皇八子就是10岁多的年纪,而从那之后,元治帝就再也未添子嗣,算来洪嫔受宠的日子,也正有可能是元治帝刚被下毒的时间,洪嫔原本只是宫中一个普通的宫女,长相也较普通,谁知道是不是她魅力值不够,才施用了手段呢。 不过洪嫔却不是最后怀孕的一个人,最后怀孕的其实是宫中的杜嫔,这陈嫔原本是贤妃身边一个侍女,长的美艳无比据说是被贤妃推出来因宠的,她本是怀了身孕,太医也都说是龙子,可是却难产而亡…… 所以这一个孩子虽然没有被生出来,但已死的杜嫔也还是有嫌疑,会不会因为是这样,所以元治帝才在毒发后对贤妃特别宠爱……是搞混了对象?这主要是因为宫中的内应,这些年来实在是太不顶事了,似乎除了下毒争宠之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对白莲有益处的事情,特别是自假福秀死后,另一个宫中内应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再不露面,让人不禁怀疑莫非其实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吗?如果那宫妃已死,其身边还有服侍的人能当家做主呢? 这样想来,也许并不是宫妃? 之前以为对方是宫妃,也不过是因为那跟韩道士说话的婆子一句:“想做皇后都做得”,充分表现出了对皇后之位唾手可得的意思,但其实仔细想想,并没有指明过对方一定是有子的宫妃。 假如,假福秀死于五年前,之前也已经在宫中养了十多年了,若那而那位宫中内应之人,是她在入宫之后才发展出来的呢? 对方至少在前面三个月,还曾经联系白家,派人让他家走暗道离开,只可惜是单线联系,也就是说,这位宫中内应之人,其身份隐秘到连宫外的人都不知其根底的地步,如果真的是假福秀入宫后的才找上的伙伴,那就能解说的通为什么白莲之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她对于白莲也少有贡献,只不过拿白莲当赚钱的机器罢了。 既是说,整个后宫的女人们,都有这种可能性。 怪不得迟四从梅妃生不出孩子一事想来,想的脸色都变了。 钟晓欣也快哭了。 “四哥,叫你这么一分析,恨不能宫里除了元治帝,谁都可以是白莲内应了……”有子或无子的宫妃好歹还有数,若要连同假福秀有关的宫女都算上……还要不要加上心理变态暗恋皇帝的太监? 这没完了啊…… 不过好在,现在重点已经不在这个白莲内应上了,反正都没有子嗣可以取血了,管她是谁,她们现在只考虑入墓取解药就可以了。到时大不了再让元治帝也血洗一次后宫呗。 两个人分析完,各自叹息了一口气。 迟四也不想将事情分析成这么复杂,可是那白莲内应之人实在隐秘,而不管梅妃也好贤妃也罢,都是生有子嗣,对皇室有功之人,其它人血洗也就血洗了,这几位宫妃若是无辜,迟四还是想让她们安稳渡过余生。 总之事到如今,元治帝清醒过来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两个人白白讨论了半天,最终的结果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变化。 所以管她谁呢,还是别想了,想多了伤心、想多了伤身。 钟晓欣起身要走,正此时,一身蒙头罩脸的装扮成土圣女的丹朱敲门求见。 “绛紫来了信息。”丹朱给迟四呈上一份小纸条,钟晓欣本都已经准备走了,又退了回来。 “谁?”这名字略耳熟。 “是我身边得用的小厮之一,你还没有见过吧。”迟四一边看信息一边说道。 “不是当初在船上说背叛你的那个,不在你的身边吗?”钟晓欣问道。 当初韩家兄弟打听到端王的信息,只模糊说是一条船被人里应外合给干了一票,钟晓欣就是凭着绛紫的名字,确定那是迟四。 后来两边见了面,迟四说一切都是他的计划,既然失踪绑架案是假的,那么绛紫的背叛也是假的。 钟晓欣除了丹朱外也不认识别的小厮,她除了晚上,多数还是在金脉那边,虽然知道迟四身边有几个小厮负责事务,也没特意认过,如今才知道绛紫竟然是不在这里的。 “绛紫出身白莲。”迟四说道,“当初选他做内应,也是为着他与白莲这边还有联系,只不过他的身份,出现在这边会有别的牵扯,怕生冲突,所以当初就设计落水,让他在外面待命了,正好贤王追着你过来,我就吩咐了他以‘逃出去的端王小厮的身份’身去求助,打听些那边的动向,本来是想伺机抓人,如今倒不知道那边有些什么动向了。”迟四说着,展开了纸条让钟晓欣同观。 钟晓欣看着消息,心里就给这未见过面的小厮点100个赞,简直是天生间谍人选。 662 此处 绛紫递来的纸条只讲了一件事。 贤王确实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圣女墓封神一事,已经等到不耐烦了,打算将钟晓欣等人逼入墓后,尾随之至。 现在外面的攻击,确实是佯攻,但如果白莲众人一直不肯入墓,那他可就会开始真攻了。 钟晓欣与迟四面面相觑,若贤王打算上这种操作,那他们之前还想要挟贤王一起入墓,似乎是可以不用再做。 “因为绛紫言说我也被挟持,所以看贤王的意思该是想带他一起入墓,问我要如何行动?”迟四说道。 看来贤王……或者说贤妃又离白莲内应远了一步,这位爷竟然想亲自带人进墓,这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只知道这古墓可封神,却并不知道上一次意图封神的那位火圣女,有进无出的结局。也不知道他打哪里听来的这墓中之事,真是一知半解害死人啊。 “那爷的意思是?”丹朱问道。 “他身份特殊,进去也好。”迟四说道:“我虽然承诺过他,保他们姐弟一世平安,但也明白他心里还有报仇之意,只要不伤大局,进墓后尽可凭他。” 听着也是个有故事的孩子啊…… 不过钟晓欣对个小厮的爱恨情仇也不感兴趣,这一次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她就回了金脉那边。 因为这一座大院是金脉的线人所拥有,所以金脉占着最大的院子,如今虽然别的人都撤了,不过金脉诸人为等钟晓欣,却留在了最后,做为匪类来讲,倒意外的讲义气。 钟晓欣到时,叶光复正拉着他家大姨告别呢。 “那啥,大婶啊,对不住,每次都等你添麻烦。咦?大婶你也要进墓?”钟晓欣见这大婶也是大包小包要跟着她们转移一般,不由得问道。 “哪能呢。”大婶笑道:“圣女千万别客气,我打从听说过您断肢再续的能力后,就知道您是我们金脉的圣女,我们金脉失了贵血也有好几年了,能够迎回您正是天意,何况我这屋子院子的,还都是拜您所赐才有的,如今官府围着,我就跟着一起出去躲躲,过上个几年,等咱们金脉得了天下,我还要回来的。” “……”大婶您竟然还有这么心系天下的远大理想,我这个领导人都不知道啊…… 大婶拎着小包裹一边说话,一边同金脉的其它人指挥着人搬运钟晓欣要求的那个三人份的巨型浴桶,叶光复别看脸凶,最后钟晓欣的要求还是按着做了,估计也是觉得浴桶有助于她和端王联络感情吧,叶光复自打知道钟晓欣想为着“爱情”而将成神的名额让给土圣女后,对她的恋情还算支持的。 浴桶终于被成功搬上车后,钟晓欣便同叶光复一起起程了。 之前几脉就拿定了主意要入墓,所以当初在这大婶家落脚的时候,也就是挑了最近的一个锯点。 果然这边重要部队一行动,贤王那边的攻势就轻了许多,钟晓欣也没杀几个人,轻轻松松就跟着大部队转移了开去,连赶路的速度都没有太快,反而还能欣赏下沿途的风景,唯一的不好处就是金脉人多被开排垫后,她四哥早她一步转移,两个人面对如此风景没法亲亲热热的一起走了。 一行人越走越偏,大约又走了半天的行程,才终于到达了一座风景格外秀美的小山,这里虽然没有人烟,但却是典型的江南景致,山虽不高,但草木繁多,小桥流水,在在都美不胜收,让人心旷神怡,有眼熟之感。 眼熟……格外的眼熟…… 钟晓欣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山……问叶光复道:“这就是圣女墓所在?” 叶光复点头,笑道:“初代圣女由苗疆抵达中原后,当时正是天下大乱之时,百姓疾苦困顿,匪盗模行,圣女就是在这里力战当时江南一股最大的匪盗,以一人之力杀百人之众,一举成名。” 叶光复说的格外自傲,好像这功绩很了不起似的,钟晓欣都没法接话了,可是五百年后,恰恰是这位救民于水火的圣女之后,也在金光寨落草啊? “圣女立威于此,看中了这里的山青水秀,也曾在此设离宫,更是在在这里设墓,死后也葬于此。当地人传说,圣女死前曾留有遗言,非她真正的继承者,不可入此山,否则必遭横祸。此一方百姓虽然多不知道圣女葬于此,但却谨记圣女之言,所以后来几百年,从来没有人敢在此山居住,因为之前确实曾有过居于此处者横死之事,就算是当地百姓,于此山打猎,也都是当天来回,唯独……”叶光复说到这里停了嘴,但那恼恨的语气还是传达出来了…… “唯独大晋后,端王在此建了别墅?后来又为我所居?”钟晓欣问道。 这山竟然就是当初迟四设的竹屋之处。 要说初代圣女曾在此立威第一战,那么钟晓欣也一样是在此山开启了魔修杀人模式,历史倒惊人的相似了。 “总之就是此处,并且……”叶光复同钟晓欣一边说话一边入山,说到此处时正看到了早已在竹屋门前等待着他们的其它几脉。 钟晓欣都惊了。 “四……端王爷……这端王府的别墅就是入口?莫非这竹层就是当年的离宫?” 说别墅实在太给面子,其实就是南疆那边的竹层,也不需要太深层的地基,将竹子深深的插入地中,房子也都是较矮的平层,不过几间而已,问题就在于这个位置实在是太正好了,别告诉她五百年前初代圣女的离宫就是这种竹层结构,就算那圣女起源于苗疆,这样的建筑也太寒碜了点,而且不可能遗留五百年啊? “……”已经回复了端王身份的迟四也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住了挺长时间的屋子还有这种典故。 “不是……这竹层确实是我新建,当时选址在此处,也仅是因为第一次路过时觉得此处风景优美,有一种特别让人熟悉和怀念的感觉……” 熟悉和怀念…… 钟晓欣听着这两个字都有点毛…… 迟四虽然封地在江南,但既然说了是第一次路过,那此前必然是从未到此。 哪跟筋上出来的熟悉和怀念? 虽然钟晓欣也知道每个人在人生中或者都会出现一瞬间“似曾相识”的症状,但迟四不只是对这风景有感,而且这么正好一选就选址在圣女墓入口,连害得她也在人前坟上边睡过几天啊…… 不仅是钟晓欣,连着周围众人同迟四自己,都有点毛毛的感觉。 “总之,入口既然就在此处,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开始吧。” 让人意外的是,第一个开口的是木脉的长老,这位一直满脸和善笑容的好好长老,此刻却一脸的严肃,从袖中抖出了一个罗盘,围着这竹层就转开了…… 钟晓欣:“……” 这个……还真要改盗墓啊? 不知道洛阳铲和蜡烛,对方有没有备下? 663 墓开 663 对方没有准备别的盗墓工具了,蜡炬都没有带,带的火把。 木脉长老那罗盘也是个摆设,只是随便确定了一下方位,等着众人将那竹屋清理了,又向下掘地三尺时,一个圆形的金属的大铜门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上面斗大二个大字:“墓门”。 可让人说什么好? 钟晓欣也是无语的看向叶光复。 你们圣女这么光棍,你们知道吗? 本来想像中的墓,就算没有什么石碑铭文一类,也至少该有个入口啊,结果竟然是个地窑? 叶光复解释道:“初代圣女来自苗疆,大约墓葬形式与中原不同吧。” 可是上面的“墓门”二字倒是汉文……算了,有门就行啊。 不光有门,那门上还很明显的有四个大小不一的凹进去的半圆形,以正方形对角的方式排布在圆形“墓门”上,很明显的就是塞圣石用的嘛。 果然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此时迟四便掏出了一颗圣石来,叶光复也掏出了一颗。 看着钟晓欣一下子从怀里掏出了二颗水晶珠似的圣石来,叶光复的嘴都合不上了。 “晴大人……你这……” 存世的圣石原本只有一颗了。 金脉连贵血都没有了,就是凭着这仅有的一颗圣石,才不至于被其它几脉抛弃,要不然早跟水脉一样,沦落到白莲中枢以外了。 其它家的,除金之外,木水火土的圣石,都在战争中遗失了。 水脉那一颗,其实在京城旁支韩道士手上,后来被钟晓欣拿到手,当时在长公主府中,还曾用来开过密室的门。在来到江南之地后,钟晓欣对叶光复说,是化为韩言的海言上供给她的,叶光复倒也信了。 迟四拿出来的那一颗,是当初京城白莲杏花宅里被韩家兄弟偷到手的,给了钟晓欣之后,钟晓欣将之上供给元治帝,元治帝又将其给了迟四,不过对外,是宣称由迟四民装扮的苗疆公主从南疆带来,也就是说,在众人眼里,这一块洗白了身份,变成一块全新的石头了,这倒也说得通。至于为什么不是土圣女自己持有而是端王拿着,大家就都不太好问了,到底两个人的表面身份就是那样。 还有一块,就是叶光复所在的金脉一直保存的了。 这三块圣石的来历尚说得清楚,但钟晓欣突然又多出来的一块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这块啊?”钟晓欣敢拿出来,也是作好了准备的。“那不是……咱天我从你那里讨去了一个男人吗?好好的拷问了几句,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的收获。”钟晓欣解释道:“原来火脉之前一直说圣石丢了,是隐瞒了圣石的存在,藏起来这石头,估计是想扮猪吃老虎吧。”钟晓欣手里亮出来的是那块自皇后处得来的石头。 之前她曾听过一嘴,卫皇后所出身的辛家是火脉的一支,虽然没有太明显的未卜先知的能力,但这个血脉也算有一种血脉之力,就是能力强的女孩子,身边人都会特别的倒霉。 想想皇后……还真是的,老公孩子都搞成这样了,就算倒霉不上税,也没人比得过她。 钟晓欣点出来这是火脉的圣石,还是藏在咱天那男子的身上,火脉一行被五花大绑而且堵着嘴的人都狠狠的瞪大了眼睛。 那位火脉的长老更是突然暴起,被布条勒住的嘴里“唔唔”的想说什么,激动异常,金脉看管他的弟子差点没押住他,估计这长老是想表示这锅他们不背。 叶光复才信了,给了弟子一个眼神,那弟子一拳打在火脉长老腹部,老头才安静了下来。 “那么,我们开始吧。”钟晓欣说道。四块圣石都解释得通来路了,接下来就到了开启环节,只是…… “这墓门上怎么只有四个洞?”钟晓欣问。 说好的五脉圣石齐聚才能打开门呢?虽然说她们也没凑齐,可是如今墓门上也只有上下左右四个孔啊? 总不能说这墓门知道了她们只带来的四块石头,所以特别的只呈现出四个孔来吧? 要是这墓门真的能这么人性化……讲真,钟晓欣真的会不太想下去。 她是修仙没错,但那是当时与宅斗比,瘸子里面拨将军,系统没得选,其实她还是挺怕鬼故事的。 “这个……”接她话的是木脉的长老:“这是按古代五行方位来排的。” “……”大叔,我确实初中缀学读书少,但数学老师活的还算久,五行方位四个孔,你给我解释解释? 木脉长老沉声说道:“东方属木,南方属火,西方属金,北方属水,看这四个方位,大约就应该分别是东西南北四方之位,至于中央之位……只怕就是这墓中所存之物了……” “……”竟然还真解释通了。五行虽然是五个属性,但是历代以来,一向以土为中央,代表皇室,四方拱卫中央,那就是说,其它四脉的圣石就是开启墓门的钥匙,而土脉圣石独一份,要留至到了墓中,开启那个能够“改天换地”的物品了? “那……要不咱们就放放试试?”钟晓欣说道。在众人眼中迟四持有的算是土脉新的圣石,不过当事人都明白,其实就是其它四脉的原装货,也就是说,现在在场的就是正确的钥匙,会不着再生人祭了。 试肯定得先试试,既然有了东木南火西金北水的方位,等着木系长老用罗盘一定位,叶光复便先将金脉的圣石安了进去,大小果然正合适,水脉的圣石也按着方位一点不错的安好了,因为四块圣石体态都是圆的,不过大小不一样,所以从皇后那里拿来的石头,钟晓欣还故意将木火两个孔都比对了一下,果然是火脉之石,安了进去。 那么迟四手里的无疑就是木脉之石了,只听着“啪嗒”一声,号称新的土脉石的圣石就这么严丝合缝的卡进了木脉的石头孔里,木脉长老都忍不住的多看了那圣石几眼。 然而石头是进去了,却毫无反应。 理论上来说这已经是最正确安装方法了,就在钟晓欣正想着这一步怎么试好时,叶光复已经先开口道:“把那女人带来,献她的血。” 钟晓欣后知后觉的想起,这石头还有见证奇迹的功能,但叶光复所说的钟9,可没有这种血。 钟9倒没有像其它火脉之人一样,捆成一团并封口,只是也有专门看押她的人,叶光复一声令下,就被人拉到了墓口来。 钟晓欣马上就拦下了想将钟9抓来献祭的叶光复。 如果说圣石只是需要血才能显化奇迹的话,那么别说钟9的血不能用,就算要用贵血,也是几滴就够。 “她是圣女,还是留着到了墓中再说吧,别忘了我们手上可没有土脉圣石,若是真见到宝物时需要献祭,那她这圣女之血,就该比其它的人都更合适些。” 钟晓欣一边说着,一边在每个圣石上面都滴了血。 看起来似乎是她自己的血,不过之前她给太子那血牛换血,也截留了一小部分,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睛大人……不要……”叶光复想阻止,钟晓欣是他最大的依仗,这时候就给自己放血,实在太伤战斗力,不过还不等他话说完,四块石头被分别滴了四滴血进去,也就已经启动了。 这石头竟然这样不挑……而且启动的还快……根本一点传说中宝藏的样子都没有,反倒像是只要符合达标条件,就盼着有人进去似的。 只听“轰”的一声,那青铜墓门就分裂为四块,墓门开了。 664 墓门开了…… 圆圆的墓门就像一个蛋糕,被人从中间模平竖直的划开,成为了四个等大的蛋糕块,一起向外划动,很快的就露出了一个通向地底的深洞来。 这一次,四周眼看着墓门开启的人们,都流露了出了敬意和畏惧……这墓门刚刚可是一整块的青铜啊,中间根本没有裂缝和拼在一起的痕迹,为什么安装了圣石后竟然是从中间分开了…… 完全的不明所以。 这…… 钟晓欣和迟四对望了一眼,都有点拿不定主意,这可是圣女墓啊?而且里面之物,传说可以改天换地,此门竟然如此轻易就打开了,连个暗器都没有,总觉得有点不太安心,特别是这门开的……圆分四块,那就是每一个方向都有一个尖锐的直角直冲着开口,不会人进去的一瞬间突然又合上,将人绞杀掉吧? “100多年前,那位火脉圣女也是这样打开门的吗?”钟晓欣皱着眉头问道。这么“我家大门常打开”的状态,别怪她不敢进啊,单论宝藏来说,就是钟家大湖里那种危机重重的暗器,都比这里来的让人安心。人家那才是正而八经的机关好吧,这里的感觉更让人觉得是个如黑洞一般的陷阱。 有这种感觉的当然不只钟晓欣,叶光复也是个反应快的,马上就将火脉长老拉了过来,扯下了他嘴里的布条。 “没听到睛大人问吗?百年前的火脉圣女打开入口时,也是这个情况吗?快点说,不然我就先将你扔进去。”一边说着,一边将火脉长老拉进那墓门。 这倒是个好办法,如果这墓门真的有问题,那火脉长老眼看着自己将死,就算嘴上不说,神色上也会害怕和拒绝。 只是没想到那长老是真的不怕,还是完全心思不在墓门上,只冲着钟晓欣大喊:“那是……那是我们火脉的圣石,是我们的圣石……还来。”还想要往上扑的样子 “……”钟晓欣翻了个白眼。 东西是曾任火脉圣女的卫皇后亲自给的,不是火脉的圣石又是什么,卫皇后当初被收养后,就再也没有同白莲有过牵扯,连着自己的出身的家族,都是后来常皇后发现这女孩的出身不太对头时,才肯讲明的,所以火脉当然也就不知道,火脉的圣石从来就没有遗失过。 这长老也是白激动了。 叶光复怎么会让他扑到钟晓欣,直接给了他一个巴掌:“老不死的,快说,这墓门到底该怎么进?” 总觉得这么“开放怀抱等你”的墓门实在让人不安心,不过这火脉的长老却完全无视了墓门所展现出来的可疑度,只一心喊着:“还我……还我……只要有了圣石……有了圣石,我们就能再挑选圣女,我们火脉还能……呃?” 叶光复也算是个狠角色,他既然说了火脉长老若不听话,便先将他扔进墓门中,当然也是说到做到,如今便已经将火脉长老拎到了墓门上方了。 幸好火脉长老是个枯瘦老头,叶光复本身年轻又孔武有力,不但将这长老拎到了墓门上方,还控制着高度,正好将这长老的腿垂进了墓门。 然后众人眼见着刚刚才开启到四周,只停了一会的墓门,竟然在火脉长老的双腿被悬在中央之后,又缓缓关上了…… 这门果然有问题…… 所有的人竟然都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觉得圣女墓不该会如此轻松好近,哪怕她们做到了所有的条件,连四个圣石和贵血都必备了…… 只不过…… 总觉得这门开启的时候很缓慢,关闭的也很缓慢,这如果是一个人一跃而入,而不是火脉长老被人拎着脖子悬在空中的话,一整个人都该进去了,难道…… 这门并不是见着有人想往里进入而关闭杀人?只是单独的想控制人数?对啊,只面不是有封神名额吗?那势必不会让进太多的人啊。 想通了这一层,叶光复脸色大变的将火长老又拎了起来,可是已经迟了,火长老被人掐着脖子想不了这么深远,挣扎间一只脚已经踢到了那四片墓门之一。 只见那四片墓门顿了一顿……竟然又缓缓再开了。 “……”电……梯……? 钟晓欣一时间忍不住的想着。 这种缓缓开、缓缓关、有人一碰,缓缓关时也继续缓缓开的模式,真的很像电梯。 总觉得她之前的感觉没有错,那位初代圣女留下这墓,真的是很欢迎人进入的样子,墓门机关做的这么不精细不说,还有点贴心。 “那谁……寨主,你分出四个人来,分别扒着这门……我猜……这门没任何问题,百多年前那位火脉圣女,不是将火脉全族的精英都带进墓了吗?” 觉得墓门有问题,又或者只允许进一或几人,其实大部分也是众人自己吓自己,钟晓欣还记得火脉长老说过,当时圣女带进墓的有上面号人,只要她们不是找错了墓,那么这墓门应该是可以通过很多人的。 叶光复也想起来这事了,但这事本来就是传说,从来没有得到过火脉的承认,所以他还是不肯让钟晓欣冒险,叫了四个人来分别用手扳住四片墓门,然后众人小心翼翼的等了半天,上上下下将火脉长老拎进又拎出好几次,再三再四的确认墓门没有问题了,才掐着火长老的脖子,先行进入。 叶光复愿意打这个头,钟晓欣当然也不反对,本想着紧跟而入,但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圣石怎么办?”就这么放在外面? 贤王佯攻她们,想将众人逼进墓中,为的就是也想进墓,钟晓欣是不反对大门常开,贤王也可以随便进,不过几块圣石是鲲鹏回家的希望,她也不敢随便弄丢啊。 不过不放外面又放哪里,要是把圣石拿走了,那贤王就进不来了…… 贤王进不来还是小意思,他们还能出得来吗? 这墓门要一关,一行人岂不是成了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钟晓欣好歹还有个浴桶,带三个人没有问题,但问题是其它人怎么出来?就算她用不着理会白莲诸人,但是钟10这妹妹还有梅表小姐,按道义也该是救的吧,何况叶光复这段时间来虽然有心利用,但心思摆的光明正大,对她也算有义气,就这么扔了不太好? 正想着,此时只听得墓中一阵惨叫,然后再没有动静了…… 钟晓欣神色就有些变了。莫非这墓门没有问题,机关都在墓中。 “寨主,出了什么事?”钟晓欣喊道。 过了好一会,墓中才悠悠然传出叶光复的声音:“什么事都没有……这里安全的很。”然后便见着叶光复一身是血的又重新跳上了墓口。 “……”说好的有进无出呢? 665 安排 面对着钟晓欣的目光,叶光复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对不住啊睛大人,看来之前告诉你的消息是不正确的。我刚刚在里面又审问了火长老,原来这墓中并非不可进出的。” “啊?”本以为他们是在墓里碰见了什么东西,原来刚刚火长老的惨叫声是被拷问了啊,怪不得叶光复一身血的跳了上来,估计那老头凶多吉少。 “火长老已经招认了,这墓门处确实没有危险,可进可出。”叶光复说道:“只是这四颗圣石却不能拿开来,一旦拿开,这墓门便要合上,所以当年火脉圣女失踪之后,而圣石无恙,皆因为这圣石始终都放在墓门处,后来被各脉收回了。” 这么说来圣石就得一直放着了……钟晓欣想了想倒也无所谓,贤王反正紧跟其后,原也要给他留门,至于圣石,她别有办法,只要叫来了鲲鹏,一整只200岁的神兽自然替她看门,就不信有人拿得走。 好在叶光复一向的听吩咐,钟晓欣要的那巨型木桶装满了水,钟晓欣便向那水中滴了血,设了界,召唤鲲鹏,又给鲲鹏留了几句话在水中。虽然鲲鹏不能从此界出来,但它只要能听到召唤,便可以随机出现在最近的水域。 钟晓欣这边是悄悄安排,其它人则是照着叶光复的安排,金脉留在外面了八个弟子,有四个弟子分别用手捂住裂为四块的墓门,果然这电梯门似的墓门也就不再合上了,余下四个人在一边休息,好让八个人分两拨守墓门,不至于因为劳累而出岔子。 之后叶光复便细点人数,安排众人下墓。 由于叶光复已经查探过了墓中没有危险,并且那墓口虽然有井盖大小,但下去后空间不小,叶光复拷问火脉长老的地方,是个二米多的小平台,在小平台尽头便是一条螺旋向下的楼梯,通向更深的地下,无论是二平台还是楼梯,都宽为一米,若是钟晓欣这样的体型,并排三个人也没问题,不过为着保险起见,还是二个二个的人一起走来的妥当。 叶光复就这样一边做说明一边安排,虽然这里几脉都有,并且还好几个圣女,按说是轮不到他来当领导,不过对于这件事,反倒意外的没有人反对。 因为本来几脉之中,势力最大的就是金脉和土脉,而就在刚刚点数之时,众人才发现,土脉诸人不见了…… 当时这不是指的迟四和丹朱等几个小厮,而是说,土脉那个肥胖胖的长老和几个心腹的帐房还都没有踪迹了。 之前因为贤王佯攻,大家转移的时候兵荒马乱的,谁也顾不上谁,又不是一拨逃掉的,所以一直到了此刻,大家才发觉土脉中除了“圣女”自“苗疆”带来的几个人外,竟然整个江南分部的人都不在。 也就怪不得没有人跟叶光复呛声,本来这几脉中,财力最强的土脉长老就不太说话,只有人数最多的火脉敢跟金脉对着干,而如今火脉被贤王的官兵杀了一半,余下的一半都被擒了,当年也就只有武力最强的金脉来主持大局了。 叶光复此时别看是被贤王逼的不得不入墓,但看他神采飞扬,风光无限的样子,估计也很享受这种感觉吧,特别是估计他还做着能拿到那“改天换地”的能力的想法,钟晓欣都有点同情他了。 不过叶光复到底是干过大领导的,如今拿下了火脉,跑掉了土脉,金脉人数又多,又听他吩咐,很快点数排队的工作就做完了。 首先最可怜的是水脉,三个人,海言加上韩家兄弟,简直就是来凑数的。 次可怜的是土脉。原生的江南土脉都跑掉了,点下人数,就是“土脉圣女”及迟四,还有两个小厮,4个人,也是重在参与的感觉。 木脉人数不多,就是圣女、木脉长老及22位弟子,24人。 火脉本来是人数最多的一脉,但如今包括已经被扔进了墓的火长老之外,余下的33位弟子,全都被绑好了成串。 金脉除钟晓欣和叶光复,还有37位弟子,占有绝对的主导权,不过之前安排的是要留下8个人守墓门,这样便只有31全人可以入墓了。 这样一算,能够入墓的人数总共是96人。 说多是不多的,据说百年前那位火脉圣女带了小将近200人入墓,不过说少也不算少,经过官府的几次不知道真假的围剿,至少木金两脉没有被冲散被杀被俘的这些弟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了,更何况迟四的三个小厮,随便哪一个放出去,也挺得上江湖有名号的高手。 更何况钟晓欣总觉得这墓古怪归古怪,有点吓人,却感觉不到危险,好似真的很欢迎有人进入似的。 这样96个人,按着每次进跳两个人,走在台阶上,也得分48组,那进去之后估计就是一条长龙了,这样一来,怎么安排人员分布就很重要了。 “我和木长老打头,土圣女及端王留在后方,睛大人请在中间,,万一有什么危险,您也好居中策应。”叶光复安排道。 这一次的安排,大家倒都顿了顿。 这一次入墓,所有的人都明白,只要有命出来,金脉得到这墓中宝藏的大头已经是十拿九稳,不知道墓中会有什么危险,但走在最前头和最后面的人,一定最危险,最前面有可能最先踩机关,最后面则有可能会被晚进墓的人偷袭。 不过按说叶光复并不知道贤王会跟进墓的事情,那么最危险的还是最前面,结果叶光复安排了他和木长老走最前面……这两个的战斗力可都不怎么高啊,而且还把钟晓欣排到了段中…… 那么当真前头出现问题时,钟晓欣离他那么远,就算能御剑飞过去,也不可能救得下他啊。 不过钟晓欣也不太在意叶光复的死活,最主要是这种安排把她和迟四分开了,这就不太好了吧。因为这墓口统共就井盖大小,所以钟晓欣本来寄予深厚希望的大木桶根本没法带下来,她若不跟迟四走在一起,那万一在这墓里真出了事该怎么办呢? “这个……要不然还是让土圣女排中间,我和端王爷留在后面吧。”其实钟晓欣大约也明白叶光复的目标是那个改天变地的能力,若不然不会自从开了墓,他就事事抢在前头,他这是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不过钟晓欣的目的本来也不是那种能力,而是墓中的解药,所以倒还真没有生出要跟他抢的心思。而且……也可能是前世盗墓类的恐怖故事看太多了,钟晓欣真的很怀疑她们能从墓里拿到什么好东西。 所谓的能力、到底有没有?若有的话又是什么,都也只是传说,她可是非常清楚,这个世界是个现实题材的宅斗界的。 一般来说,比较现实类的题材,在墓里都是碰见各种要人命的妖魔鬼怪,能从墓里保命那都是好的了,只有修仙玄幻类的剧本才能够从死人的墓里真摸到点干货……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有她参与,这墓里是个什么剧情发展了? 666 总之一个大前提,钟晓欣是不肯同迟四分开的,而且所谓的居中策应,好似也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那么钟晓欣当然就不肯在队中了,要知道这墓中除了那传说中的能力,还会有解药呢,她若在队中,前面隔着40多人,万一这药被什么人手快给顺了,那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所以钟晓欣强烈的要求她走在前面,或者她带着迟四跟叶光复走在最前面都行,反正三个人不是走不开,就是挤点,理论上有钟晓欣开着水镜在前面趟雷,什么机关也不用怕,只是叶光复不太愿意。 最终在叶光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排位变成了木脉长老同叶光复打头、钟晓欣和迟四也同样在队首,紧跟着他们,再然后是水脉三个人,再后是木脉一群小罗盘,再后是金脉押着火脉,最后就是丹朱所扮的土圣女缀到了队尾,居中策应什么的……果然就不需要了。 这样一来大家都不再有异议,接着叶光复便带头跃入了墓中。 墓中果然是先是一个平台,在两米多的平台尽头处,还能看见火长老的身体,正脸朝下的趴在平台通向下方的第一阶楼梯上。 “这样,就劳烦端王爷押送此人吧?”叶光复面无表情的说道。 “还活着?”钟晓欣问。居叶光复说,再次拷问火长老的结果是,对方也只知道,百年前那火圣女确实是由此墓门入,而墓门处是没有任何杀着和机关的,只要不踏入台阶楼梯,也可以正常往返于地上地下,这唯一的一点信息,就是百年前把守墓门的人亲口所述,其它的,就跟传说没有任何区别了,真的是有进无出,所以火长老也不知道这向下的楼梯,通向哪里。 钟晓欣还以为以叶光复的脾气,该是将人给杀掉了。 “还不知道终点是否需要贵血,先给他留一条命在吧。”叶光复笑着说,第一个跨下了台阶。 ………………………………………………………… 钟晓欣实在不确定走了多久。 因为是螺旋一样下降的台阶,所以即没有办法数圈,也没有办法数层,而且这台阶无穷无尽的向下延伸,总觉得如果这么一直走,很可能会走到地心,有办法穿过去的话,大约就要到地球另一边了。 可是要说久吧,又似乎时间并没有很久,因为即不渴也不饿,这不是说钟晓欣,而是身边的普通人,不提迟四、叶光复这些会武的人,身后紧跟着的韩家兄弟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那状态跟刚开始走下台阶没什么区别。 所以……到底是走了很久?还是走了一会儿?就只有她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吗? 钟晓欣看着木系的长老又小心翼翼的蹲下来,在台阶的一块地砖上挖挖挖挖的,忍不住的问道:“在这样的台阶上,就算有人踩中了机关,也就是废掉一条腿的事吧,有必要挖陷阱吗?” 因为怕有追兵,所以木系的长老每走一段台阶,就要挖一个陷阱,这一次钟晓欣有幸近距离观看了一下木系的手法,才明白当初在钟家大湖里,为什么你好白骨会被人射杀。 木长老使用的机关,正是当初和钟家大湖中一样的套环,其实说起来也挺简单,因为这墓是挖在地下的,因地制宜,全是土台,所以木长老就先在台阶上左侧挖一个坑,然后埋进去一个脚套,一旦有人踩中,必然要被这翻起的脚套套在里面,然后再从台阶另一侧再挖一个坑,里面埋下缠着钢丝的小飞刀,并将这钢丝拉直,到脚套上,以一种特殊的绑法栓在那脚套的机关上,以保证脚套一旦被人踩上,那人就必然被定住了位置,小飞刀同时飞出,袭向小腿。 而这小飞刀自什么地方出,却没有一定的规定,想埋哪就埋哪,可见当初你好白骨在被脚套套住的一瞬间,心思全在脚套上,自然就忽略了从他处而来的小飞刀。 至于为什么是袭向小腿……因为这机关是简易版的,又都是就地开挖,所以小飞刀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能飞射到小腿上都已经是机关达人才做得到的技术了。 可见木脉这位长老,别看长的和气,技术还是不错的,唯一美中不足是机关完成之后,他也只是从机关上盖了一层薄纸,又洒了些土,虚虚的将这机关掩盖起来,这个处理售后就跟钟家大湖那边的天衣无缝,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这个……这哪算是大门大派的机关啊,捕兽夹差不多啊。 “……这个,这有人会去踩吗?”钟晓欣很弱的问道。 看起来如此的简陋,表面都不太平啊,正常人根本不可能会去踩这么明显的机关。 “这个不是给自己人踩的。”木长老和气的解释道:“我们这边嘛,也有近100哪,人多,每个人走过这台阶,近百人带起来的尘土飞扬起来,落在机关上,就会使被挖过的机关看起来非常自然,到底就算地面不平整,敌人也不会太过于注意的,到底这是土地嘛不是。” 因为是土地,不是像钟家那样铺成大理石,所以本来台阶也就不是一定平的,如果近百人路过,每个人踢飞和带起来的尘土都落下,再加上这里的视线还格外不好,就算燃着火把也看不太清身周之外的事物,如果有进来跟上的人,在不知道此处埋有机关的情况下,确实不太容易能发现这陷阱。 解释完后,木长老就照例在做了陷阱的台阶边角处划了一个小小的符号,这是进墓来时,就商量好的,一旦木长老做过陷阱的地方都会有这么一个小符号,好让同来的90多人都明白此处的危险,虽然这里的台阶一阶都挺高的,但好歹来的都是混过江湖的青状小伙子,直接多跨一个台阶就是了。 作完了解释,木长老还是和叶光复一起,率先踩到了下一级台阶,然而让谁也没有料到的是,紧接着木脉长老一声鬼叫,就蹲下了。 叶光复喊了一句:“什么事?”马上将手里的火把朝着木脉长老移动,这火把照出来的亮度还挺不错的,能够很明显的看到,木脉长老被自己刚埋下的小刀给给射中小腿了…… 667 终于有鬼了 来了来了来了…… 钟晓欣一秒都没有耽误的跳进迟四怀里,迟四也是几乎本能的将身边的她拉过来抱紧。 木脉长老刚刚在上一级的台阶上埋了个机关,还特意做了记号,信誓旦旦的说这机关自己踩不到,结果他刚下了一层,就踩到了自己的机关。 划重点……刚下一层。 也就是说,很明显木脉长老踩到的确确实实是下一层台阶,可是那机关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跑到了他的脚下? 是这台阶跟着木长老的脚一起动了? 还是这里有什么法阵?使得木长老两次踏上的都是同一层台阶? 还是这里有什么限制?规定了每个人所制造的攻击一定会由本人来承受? 钟晓欣一瞬间吓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最怕的就是鬼故事,她就知道盗墓没这么和平,哪里有可能真的有什么欢迎进入的古墓,这才平安走了多久,开始有鬼了吧? 害怕的不只是她。 眼睁睁的看着木长老明明是新踏了一阶,可是却莫名其妙的踩到了自己的陷阱,站的比较先前的几层台阶上的人,脸色都是绿悠悠的,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人敢说话,只余下木长老一个人鬼哭狼嚎的喊叫声。 这声音传的远了,前面的几排人倒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有人交头接耳的说话,前面几层楼梯上的人亲眼见到了这诡异之事,都有些惊惧之情,更何况后面看不见事情发生的人,只听得木长老的惨叫声,一时间本来还算安静的螺旋楼梯登时就开始了喧闹,隐隐的透出些恐惧气氛来。 眼看着要乱。 领头的叶光复突然大喝了一声“都冷静”,将人群的骚乱压了下来,至少打着呢的几个人能够感知到的前排十几排人,都安静了。 叶光复一动都没有动,皱着眉头用火把恍了恍木脉长老的受伤的小腿。 木长老此时还嗷嗷的叫着,声音里也同样透出了一种恐惧,一边挣扎着要爬回刚刚的那一阶,一边喊着:“有鬼……有鬼……”,结果手刚刚按到上一层的台阶,一把小剑又射了出来,直接扎到了他的喉咙上,人就死了…… 钟晓欣是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盗墓的第一个牺牲者竟然是这样死的,整个人都毛了,这台阶不会是活的吧?能够粘贴复制这机关?还是能够随时移动? 她现在御剑带着四哥往回走还来得及吗? 等下,她怎么能确定现在拉着她的是她四哥?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钟晓欣此时都快哭出来了。 做为一个很害怕鬼却又格外爱看鬼故事的少女,她知道的好像太多了,前世看过的各种小说情节一起涌上来,她整个人都僵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看下四哥的绝世美颜来安慰自己受创的心时,就听到了身边的迟四开口道:“木长老也太不小心了,刚刚的第二次机关,明明是他自己放的啊,只不知道下一层台阶上的机关,又是哪里来的?” “嗯?”钟晓欣被他说的理智有点回炉了。 再看看木长老死前手按着的地方,也确实……正是按在了刚刚几个人亲眼看着他埋下去的机关上,那么果然杀掉了木长老的就是他自己埋的暗器了,特别是那暗器本来因为不精细只能射小腿的高度,却偏偏木长老是趴着身子由下一台阶往上爬,这高度就被自己的小剑封了喉。 这个……是不是也有点太倒霉了些? 看清了事实,前面几排的人都说不话来了。 木长老年纪不大,在他幼年时大楚就已经亡了,估计这些年来就算学过些机关也是没有用武之地,竟然一时恐惧下自己按了自己的机关,这心理素质也太让人无语了。 那么之前的那暗器又是怎么回事? 叶光复想到了什么,拿火把照了照自己的脚下。 他是和木长老一起下的台阶,结果一照之下,他的脚下果然踩到了一个简易的机关,也就是说,第一次木长老会被机关射到,是因为叶光复踩动了机关啊,木长老又正好档在他旁边,替他顶了一个暗器小剑。 仔细看的话,无论是暗器的位置还是小剑的发射角度,都同木长老埋下去的一模一样,所以猛然间启动机关,简单就像是木长老在上一阶的机关被移动了下阶一样,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区别出不同。 小剑还是小剑,做为伤人的利器,同钟家大胡中看到的一般,是尖薄的铁制,样式简单做工精良,又放置在圭中,不论放置多久都还是一把小剑。 但那简易的机关不同,因为机关繁复,想做成简易的随身携带的小型版本,便有很多关键零件,不得不一起缩小尺寸,自然就变得很脆弱,并且这简易机关是给人踩的,不好深埋,所以接触空气的时间便久些。 众人看着已经被叶光复一脚踩坏了简易机关,很多小零件处,都已经略有锈迹了,对比起木长老之前拿出来过的简易机关,很明显是一件旧物。 “这不是刚埋下的,该是已经埋进台阶中一段时间了,想来……”该是百年多前那位火圣女之物。 原来不是鬼啊。 钟晓欣都讲不清楚心里是安心还是有些失望了。“可是那圣女埋这玩意做什么?” 她们要埋机关,是怕后面有追兵,虽然钟晓欣知道贤王做为追兵百分百会进墓,但是叶光复等人就算不知道此事,被官兵围堵到此,心有堤防也是对的。 百年前那位圣女又为了什么,还要在台阶上埋这种东西? “这个……”叶光复也是气慨难平,看了一眼之前他扔给了端王,迟四又转手扔给了海言,海言拎不动又交给了韩旗的火脉长老:“看来这老家伙嘴里还有话没有吐实啊?” 他这么说了,韩旗也就明白了意思,之前是为着不让火长老耽误事,特意将他弄晕了过去,如今韩旗在火长老几个穴位、关节上使了些劲,火长老便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地底台阶的情况,火长老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墓里?你骗我,你说只要我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就将火圣石还给我并放我离开的。”火长老怒极的大喊道。 原来之前叶光复在墓中平台上,是这样对火长老说的。 问题是…… 这很明显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敌人这么敷衍的骗人,怎么就能够上当啊? 668 自有因果 钟晓欣以为火长老智商感人,与国师有得拼,不过听他接下来的话,倒还是情有可原的。 “你的人在外面守着,我也只是等着你们一行出来,不用圣石的时候再拿走,那可本来就是火脉的圣石,我也只是想用他来开启火脉自己的宝藏,即不会同你抢这圣女墓的大气运,也不妨碍你们有着一日开金脉宝藏,你也答应了我,若你们无法再出来,也会以十天为限,就让我走的。” 众人虽然自带了水和食物,也没有带足到十天,十天不出来那估计就真出不来了。也就怪不得叶光复发了话,火长老便信了,圣女墓口有8个人看守,火长老一个瘦老头,确实跑不掉也抢不了圣石。 只不过他后来加的这一句,就有点多余了,简直是料定了一行人出不得圣女墓嘛,何况火脉的能力本来就是预言,谁知道他这话算不算诅咒? 也就怪不得叶光复打听了信息又食言不肯放他。 并且,若这火长老是早就笃定了众人有去无回,那他这只求自己在墓门等圣石的行为也略可怕,到底被叶光复压下来的人还有他30多位子侄辈的同族,看他的样子,竟然也是不管了。 “哼。”叶光复便对着他冷哼道:“你当初不是还告诉我说,是火圣女带着你们族中精英一起来此么?除此之外没有别人,那你看这是什么?” 叶光复指着脚下那百多年前的陷阱,略略将事情讲给了火长老听。 百多年前圣石都上交了,火圣女却只带了火脉的精英下场,其它几脉自然是,那位火圣女刚刚就任新一代圣女,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带的又都是族中精英,墓门外派的也都是自家的高手,根本不像他们现在这样如丧家之犬,又怎么会在自己走过的地方上设机关? 火长老就冷冷的笑了。 “说来,这还不是要谢你们金脉。”火长老也喷着气说道。 原来当初几脉争圣女之位,那位火圣女也不过是微弱优势胜出,但她能够集齐四个圣石,自然也就得到了四脉的支持,其实大家都坐拥聚大的财富,心里仍然贪图圣女墓那改天换地的大气运,只不过火气大了点。 这期间水脉韩柔还没有出生,依然弱到不参与意见,土脉一向亲近皇室,又不需要用到他的圣石,。四脉怕土脉会透露那“改天换地”之事,从一开始就没有让土脉参与。白莲五脉其实最主要就是由金火木三脉来主事了,如今火脉想一家独大,那自然是金木两脉要跟火脉对着干了。 消息传到了火脉那边,火脉圣女想了想,若火木要两脉对付她,那一旦结盟便是二对一,火脉没有必胜之路,她想要圣女墓中的大气运,本来就是想独掌白莲的。 于是又联系了木脉,承诺两脉结盟一同入墓,墓中所得皆可与木脉共享,之所以为什么选的是木脉,也是因为木脉一向是精通机关学,幻术秘术等,两方结盟,有木脉加入,入墓的安全性要大大的增加。 “这么说来,确实以前也说过,火圣女最早带入墓的一批人,大部分是火脉精英。”钟晓欣说道,当时听的时候不觉得,如今想想,用了“大部分”这个词,说明里面还是混着有外脉的人吗? 木火两脉入墓,那么金脉随后而至,势必要来争夺,当初火圣女入墓之举必然受到瞩目,想来当初放言一行人多日未归,第一批入其时搜索的也是金脉吧。所以木脉便在途中放下了机关,若有来犯者,就可以先杀伤一部分的人员。 也就是说……因为金脉所施予的压力,百年前由木脉的人手放下了这个机关,而如今木长老又同金脉结盟,一起入墓,反而死在了先祖的机关之下…… 简直了…… 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就听得台阶上传来喧哗。 “什么事?”叶光复厉声喝问道。“不是说了保持安静吗?” 这一次入墓,确实金木有同盟,概因为水脉凋敝、土脉逃亡、火脉被押,也只有木火两脉还算得上白莲的主事人,何况为防这墓中机关,还需要木脉出力。但却是结盟前已经确认过叶光复的大领导身份,理论上现在这五脉弟子都统一归他指挥,如今有人不遵他令,肆意喧哗,便是不给他面子了。 然而台阶上的喧哗声不旦没有小,反而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有什么人大声喊叫着一路向下,推挤开下墓时排好的队型,想要向前挤进。 这墓下台阶可容三人,叶光复安排的入墓时隔一层站两人,如今在这一阶停留的时间过长,若有人要向下走,并不是赶不到队头的。 声音近了,才听到来人嘴里喊着“爹”,却是梅表小姐同一个年轻男子一起走了下来,那年轻男子一看到木脉长老的尸体,便扑了过来放声大哭,梅表小姐倒在旁边暗暗漏出了一丝冷笑。 这一来叶光复都不好说些什么了,谁让来的是苦主呢。 那年轻人哭了几声,便质问他爹是怎么死的,众人才知道,之前木长老的受伤时的一阵骚乱,便有排在前面的木派弟子一层层台阶传话到了中段,因为钟晓欣不肯居中策应,非要排在前面,所以居中策应的人选就改成了与金脉结盟的木脉的人。 “这个……”叶光复面对着木脉年轻人的质问,也真的不好说实话,总不能说百年前的金脉逼得木脉设下了机关,被百年后与金脉结盟的木脉传人自己给踩了吧。 横竖排在前面的几排都是金水两脉的人,后面跟着的木脉子弟听不到刚刚听不到火长老的供诉。叶光复想了想,便又一击将火长老弄晕了,前因后果大略一讲,剪掉了百年前金脉那一段,只说是五脉共防外敌,那年轻人也就明白了大约是经过,实在是木长老致命封喉的一击确实是自己埋的,这谁都怪不得。 那年轻人也没有办法,只得擦了眼泪。 人在墓中,还不知道向下有多少阶这样的楼梯,就算木脉弟子众多,孙长老的尸体也没法让人背着走,这叫孙庆的年轻人也只得将亲爹的尸体暂留于此,忍住心中的悲痛说道:“既然我爹已经去了,那么就由我来打头,堪探这墓中机关吧。” 钟晓欣还没有说什么,却觉得叶光复整个人的气息都锋利了起来,厉声喊道:“不行,那居中的策应怎么办?” 所以说,到底是要策应什么? 669 居中的重要性 看来是叶光复是在钟晓欣不肯居中的情况下,又定了木脉长老的这亲生子做居中之人。 叶光复不肯再换人,那孙庆也顽固道:“居中的策应,自然还有木脉其它的族人来做,我也知道这一次的事事关重大,前来队首时已经将此事交拖给了可信的人,说到底不过是个记号而已。倒是叶寨主,既然你我两边是同盟的关系,为什么我爹已死,却还要留我在队伍中段,就不说队首都已经是你们金脉的人了,至少这些台阶,你又怎么确定不会再有百年前木脉留下的机关?” 钟晓欣便记起了孙长老刚做好一个简易机关时,记在墙上的那个记号,当时叶光复入墓时已经说过了,有记号的台阶都不要踩,只要那个记号在,应该是没有人看不懂的吧?只要看着了这一层台阶上有记号,多跨一阶就是了,所以就说……居中策应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啊? 面对着孙庆的质问和要求,叶光复沉着脸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点头道:“好吧。”因为不知道前路上还有没有百年前的木脉设下的机关,所以有孙庆跟着,当然要比叶光复自己去蹚雷来得好。 于是孙庆便同之前的木脉长老一般,手拿着罗盘,小心翼翼的四处探着。 钟晓欣是不知道他这罗盘到底能探出什么来啦。 自从众人入墓,除了最初的平台,就是向下通的台阶,两边都是土壁,将螺旋台阶围的根本不需要辨认方向,中间的土柱又隔断了前后的视线,这里根本没有可供风水查探的任何东西。 不过没想到这木脉的罗盘还真算是有点用处,孙庆摆弄着罗盘,又下了二三十阶,突然停住了,极其小心的在某个台阶上拨拉了半天,确认了这台阶没有问题后,又在这台阶的下一阶,终于叫他拨拉到了一个简易的暗器机关,同木长老踩中的那一个一样,虽然埋得浅、接口处已有生锈的部分,但若是一脚踩上去,还是能用的。 同木长老之前选定的台阶一样,这一次木脉百年前放置的机关,同孙庆选择的台阶也是一层之差。 “果然。”孙庆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百年前的木脉前辈,放机关也是按着规律来的,或者事隔百年,有些偏差,但想来差别不大,之后我们只要在该放机关的地方注意就行。”说着孙庆便又从这处台阶上作了一个记号,既然百年前的机关还能够使用,那自然又多了一重保障,孙庆便将他的机关安放在其它的位置。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双倍的陷阱了。 这之后,孙庆凭着木脉这“规律”,又接连发现了十几个简易机关,都被他重新作了记号,并按着原有的机关来铺排新机关。不过说是有规律,但他不肯讲明,其它的人便抓不着这规律,就钟晓欣数的台阶数来说,这几个机关中,有的相隔只有十多个台阶,有的则相隔100多阶,实在让人摸不清。 好在孙庆都找了出来并一一做了记号,众人便就这样无惊无险的越过了机关。 一直是到了孙庆找到了第十七个机关,重做记号的时候,队伍才重新陷入了混乱,只不过这一次不是队头,而是队尾。 …………………………………… 一开始只是隐约听见些杂音,因为现在是在地下不知道多少米,钟晓欣又紧紧的用各种结界将她跟迟四套了一层又一层,所以队尾传来的的喧哗一直快到队中的时候,钟晓欣才听见。 迟四倒是比她早听见些声音,一直紧紧皱着眉头,但因为端王这身份,在白莲里不好多说话,所以迟四什么也没讲。 让钟晓欣疑惑的是,叶光复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因为队伍的乱子而生气,便让那嗓音一路通到了队首。 于是当一个高大的身影拎着个人出现在钟晓欣眼前时,钟晓欣差点喊漏嘴。 “10……是出了什么事啊?”钟晓欣有些吃惊的问道。 只见钟10小脸惨白、一脸马上就要昏过去似的看向钟晓欣,动了动嘴却根本也没有出声,也不知道她是说了些什么,但很明显,她已经伤的完全没有精力开口再说话了。 拎着她的正是一身红装,盖头盖脸扮成了土圣女的丹朱,而他身边紧跟着的是迟四的一个小厮,这一来不光是钟晓欣要问,连迟四都忍不住的以眼神示意,让丹朱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初叶光复将土脉几个人排在队首,当然是有私心,怕若是人在队首,与已方同时进墓,会出现争抢,不过迟四之所以同意,也是因为之后贤王会追来,怕两方出现不必要的冲突,让几个小厮留在最后,想着一旦贤王的人来到此处,也能有个缓冲。 看钟10的情况是没可能回钟晓欣的问了,而丹朱扮的圣女又是一个“哑巴”,最后还是跟着丹朱的一个小厮开了口。 “我们……跟随圣女大人,本来走在路尾好好的,结果橘黄踩到了一个机关,伤了腿。”迟四身边的小厮,钟晓欣也只认得一个丹朱,也知道其它两个小厮名为橘黄和茜红,都是颜料的名字,只是对不上人,这一个既然说伤了的叫橘黄,而他与丹朱身上没有伤,那便是茜红了。 只是他们到底是怎么伤了腿的? 每一层做过了机关的台阶都有记号啊? 钟晓欣还想着,只听着茜红继续说道:“因为在路上也看到了木长老受袭后的尸体,也知道这里有暗器,所以我们也是很小心了,可是时间久了我们发现,只有我们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人会受到袭击,而走在队伍后面的人,除了我们土脉,就是被俘的火脉众人,顶多了还有几个负责看管的金脉弟子,这一路来光是我们踩到过的暗器就有20多次了,因此圣女大人担心端王爷的安危,就赶上来了。是你们吧?是你们新设了暗器,专门用来专门针对我们土脉的吧?”茜红对着叶光复厉声喝问道。 钟晓欣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之前孙庆也好,木长老也好,每做一个机关就在墙壁上作一个记号,之后的教众只要看到了记号,自然就知道要避开这一层台阶。 但是走在队伍最尾的迟四三个小厮,或者也有一部分被俘的火脉弟子,没有看到记号,便因此受了伤。 这下钟晓欣终于明白叶光复的居中策应是做什么的了? 早知道还不如她跟四哥走队伍中间呢。 670 真感情 670 叶光复从一开始,就将土脉诸人安排在队尾,并想要钟晓欣居中策应,不过钟晓欣一秒回绝了,她非常明确的表示要跟迟四走一起,并且希望能够走在队首。 叶光复于是便选了与之结盟的木长老之子,现在想来,如果当时钟晓欣听吩咐,或者多问一句居中策应的原因就好了。 这一次下墓寻宝,金木两脉算是同盟,但其它几脉显然都是敌对关系,叶光复不知道贤王会追在后面,那么这一路而来,他让孙庆排布的,加上百年前木脉的机关在内,都已经有30多个了,这对付的是谁,很明显就是走在队尾的土脉的这群人啊。 暗器机关最少隔20多阶可能就会有一个,除了木脉之外,又没有别的人摸的到规律,那么居中策应的人是作什么用的呢? 很明显,是改记号用的啊。 因为这螺旋台阶的原因,只需要走出去个十几层,就看不见前面的人了,而叶光复的安排是隔层一站,也就是说,在队尾的丹朱等人,最多能看见前面五六排的人,但这五六排人的10多个人中,多数是被绑了上身的火脉弟子,只需要一两个金脉弟子押送就可以了。 孙庆在前面做好了暗器,标明了记号,那么每一队的人都可以避开这暗器,安然无恙的走过有机关的地方,而到了居中策应的人那里,大可以擦掉了记号再从别处画个,反正前后左右都是金木两脉的人,谁也不会将这个行为说出去,而新划的记号,很明显就不再是暗器的正确位置了。 也可能是看到记号后一阶,或者是后二阶,又或者单次一阶双次二阶这样混着。这样哪怕是有人一时会数错或弄混,但队中后半的弟子们大部分都可以平安越过暗器,就算有一时疏忽受伤的,也只能证明了自己太笨,这样的人被甩掉也没什么关系,反倒可以取信土脉几个,以为别人同他们是一般踩到了暗器的。 而最妙的是走在最后的大部分是火脉子弟,被绑住上身并塞住了嘴,所以他们就算得到了警告,以及避开的方法,也不可能告诉队尾的土脉。 这样一来,哪怕几个小厮小心翼翼的越过了有记号的台阶,但其实大部分的暗器还是会被他们踩上,至少淬不及防之下,橘黄就伤了腿,而在这种狭窄、并且一走就有可能是几千级台阶的地方,伤了腿可以说就是game over了,哪怕是橘黄用过伤药,从受伤之处开始向上爬,这样不停的行走都有可能会重新使伤口裂开,失血过多而亡的。 也就是说,叶光复所谓的“居中策应”从始至终对付的就是象征土脉的三个小厮。 只不过因为橘黄受伤,使得丹朱和茜红格外的小心,又因为一路走来,只他们踩到的机关最多,队伍前面受伤的反而很少,按理说,暗器这种东西,应该是越走在前面探路的人,越危险的,若是大家都无差别的去踩,那留在队尾的几个人该是完全受不到威胁,这种反差让丹朱很快的想清楚了原因,两个人才会强硬的挤开留在队伍,向前冲刺,因为他们只有走到了队伍中段才算安全,而既然已经走到了中段,那么还不如走到前面来算了,就算有钟晓欣在侧,迟四的安全,本来也是他们考虑的第一要务。 所以两个小厮就一路挤过来,会在中途碰上了同样受伤的钟10,也不过是因为知道她是钟晓欣的妹妹,不好放着她一个人自生自灭罢了。 两个人怒气冲冲的前来质问,叶光复又怎么会真个解释。 冷笑道:“大家本来就是竞争对手,入得墓中早晚也要你争我夺,不过各凭本事罢了,当初安排你们土脉走在最后,你们不是也没有反对吗?所想的不过也是让我们在前面蹚雷罢了,被人算计了也是自己蠢,谁都别怪谁?” 这还真不是……小厮们的任务是接头贤王,怕他情况不明之下施什么手段伤到了迟四,不过叶光复这样的误会,倒也算是想象的合情合理。 于是叶光复说完便高声叫道:“你土圣女不过是擅毒罢了,可是你却要碰到对方才能施毒,如今在这窄道台阶上,我看你要怎么杀我。还不动手?” 他这样说完,突然后排两个木脉子弟突然端起罗盘来,一拨拉小罗盘的中心点,四支小暗器都射向丹朱和茜红。 两个小厮却是大吃了一惊。 就像是叶光复说的,这种狭窄的过道里,一层楼梯只站三个人,他们两个人站上,根本避无可避。 茜红和丹朱大惊之下都向后退,第一反应都是将迟四挡住,丹朱顺便还举了钟10到身前来挡。 于是四支小箭一支落到钟10胳膊上,引得她又是一阵嚎叫,一支射向钟晓欣的被迟四拍掉了,再一只落空,还一只射到了海言背上。 这两个木脉子弟射完,马上蹲下,用手“叭啦叭啦”的摆弄罗盘,他们之后两层的木脉子弟同时举起了罗盘。 钟晓欣都快气疯了。 刚刚是出事太快,她也没反应过来罗盘还能这么个用法。 如今一看前面一排木脉一副装弹的架势,估计这还是个二排轮射的射法,钟晓欣二话没说扔出抬抬手,便将这前后四个木脉弟子都抹了脖子。 “睛大人……您怎么?”叶光复吃惊的叫道。 钟晓欣也是脸色黑黑。 “你没看到他们射到我了吗?” 叶光复一脚踹开还想说话的孙庆,点头道:“是的,这几个弟子冒犯了睛大人,死有余辜,不过罪魁祸首还是土圣女及其随从,请晴大人……” 叶光复本来吃惊的就不是钟晓欣杀木脉子弟,他吃惊的是钟晓欣怎么没把土圣女一起杀了?3p还和情敌玩出感情来了? “哦。”钟晓欣点头道:“不过是一场误会,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已经同木脉结盟,所以早前与赤姐姐说好了金土两脉结盟,一时没告诉你,如今知道了,大家好好相处就是了。” 叶光复先前不反对结盟土脉,是因为土脉人数多,用处也大,可是如今土脉长老领着全员都跑了,就余下这么三个苗疆来的圣女和小厮,屁点用没有,还想占好处,他哪里容得下。 带着人进墓,也不过是因为土圣女擅毒,面对面的抢圣石,不一定会占了便宜,可是现在土脉就两个人了,还明言要站到前排,钟晓欣抬抬手就能杀掉。 他以为钟晓欣也不会再容一个同自己争男人的情敌活着…… 没想到还真玩出感情来了啊? 671 五星级台阶 “从现在起,谁都不许再动手。” 钟晓欣提高了声音喊道:“如果有人再敢动手的,听见的人向后面传话,就说是我金脉圣女说的,不管是哪一脉向哪一脉动手,都别怪我不客气,这两个被抹了脖子的家伙,就是榜样。” 虽然没指名,不过代表土脉的丹朱两人以及代表了水脉的海言三人,没有她与迟四的指示,是不会对谁先动手的,也就是钟晓欣的警示特指了金脉的弟子,以及木脉的小罗盘,怪不得明明不需要用罗盘来认方向,木脉子弟还是人手一个,原来是能当暗器用啊,再往深里想想,一个圆盘竖起来好像还能当盾牌用,这么想来倒也是件好武器? 当然,这话除了警告木脉的子弟之外,也是对叶光复的警告。 现在钟晓欣才明白叶光复的安排。 怪不得她就说,如果以“越在前面、越有机会、夺宝机率越大”来看,为什么水脉三个人会被安排在第二位。 除了叶光复打头、孙庆要探机关、钟晓欣态度强硬,都排在了队伍第一梯队之外,韩家兄弟排第二梯队不是非常奇怪吗?水脉即不是同盟,又没有人数和实力,竟然还排在了同盟的木脉之前…… 除了需要让木脉居中策应外,看来叶光复也早就想好了,万一土脉真找了来,木脉在后,出其不击,完全可以将土脉几个人和水脉几个人一起击杀。 钟晓欣看了眼叶光复的位置,果然叶光复说话之前早站在了迟四身后,还特意往下又退了几阶台阶,他是打头的人,别人下台阶一定会缩减距离,碰到前面的人,他多下个几阶却是不引人注意的,并且位置更矮,不会被躲开的流矢射中。 叶光复这计策,要是刚刚不被钟晓欣叫停,那么木脉几拨小剑过去,理论上无论伤的是水脉、火脉、土脉的圣女,都可以在这一拨完蛋,到时哪怕钟晓欣受不起诱惑想要拿到那个成神的名额,于叶光复也没有损失,只要他拿到了改天换地之力,完全可以不再依靠圣女,也能得到白莲……甚至这天下的最高权力。 不过事实上,土脉和水脉,包括几个圣女,实际上可都是钟晓欣的人啊。 钟晓欣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他,这计策太溜了,圣女墓探查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来自于墓中的危险,全他妈是人造啊。 不过看在之前叶光复将她安排为居中策应,位于木脉弟子之后,至于还没有算计她,钟晓欣也不好大发脾气的抹人脖子。 用四条人命换来全员不许再彼此动手的警告之后,又给受伤的海言和钟10重新上了药,海言其实是无所谓的,她伤的再重,做为宠物反正也死不掉,但钟10就不同,小姑娘本来年纪就小,还伤了两处,若要带着下去吧,万一有什么事?谁也顾不上他,可是要把她放这里,自己也爬不上去,谁都不知道这下面得走多久。 钟晓欣有心叫韩旗将她送上去,但是叶光复反对,谁知道下面还有没有需要用到其它脉圣女的地方,而韩旗兄弟与海言也不愿意,海言悄悄的给钟晓欣示意,按他们的意思,等到了墓中,宝物现世,走在最前面的人一定会出现争抢的行为,她们三个人在第二梯队,至少可以将木脉、金脉的弟子多档在外面一段时间。 钟晓欣是觉得无所谓啦,现在走在最前面、不是自己人的也就是叶光复和孙庆及梅表小姐,迟四与小厮就对付了,外面的不到百口人她来抹脖子就行,不过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送钟10离开,那就带着也没什么,小姑娘不过几十斤,最后还是丹朱有点过意不去,他之前下意识用钟10摆小飞剑,只是不方便他自己出面,便让茜红背上了钟10。 因为添了人,所以这站位就变成了叶光复孙庆打头、梅表小姐一个人一排,钟晓欣迟四一排、丹朱茜红背着钟10一排,然后水脉三个人之后,还按着原来的排列。一行人又开始向更下层的楼梯走去。 这一次,没有了必要再设陷阱,孙庆的任务就只有按规律找到百年前的机关,让众人避开就可以了。 再又拆除了三四个机关之后,并再次下了百多个台阶之后,钟晓欣听到走在最前面的孙庆传来了一声惊呼。然后是叶光复大声喝道:“停”,他语气里有几分惊慌,似乎是排在最前面的两人看到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钟晓欣问道。她从所站之处只能看到叶光复突然停下了脚步,却看不到前路的东西。 队伍又停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叶光复没有先答复钟晓欣,而是在叫停全队之后,同孙庆一起,速下了台阶,钟晓欣等人怕他们是发现了墓室,也快步跟上,刚走了几步站到了叶光复刚才的位置,便听着叶光复喊道:“没事……继续走吧。”声音里有很多不确定性。 又下了七八阶之后,钟晓欣便也看见叶光复发现的东西了。 还是台阶 或者说是……新台阶。 之前下了几千阶的台阶,全都是土台,看起来应该是人工挖出来的,并不规整,类似于农村那种人踩出来的泥土路,反正是怎么简陋怎么来,要不然做过的记号都还能被抹掉呢。 如今展现在钟晓欣眼里的还是台阶,只是这台阶的档次就完全不一样了。 台阶面是黑色的大理石铺就的,被人打磨的平平整整的似乎闪着光,不只是台阶,包括中间的台柱和周围的墙壁,都是同样的黑色石质。 如果说之前几千阶的台阶都是农家乐的土院构造,如今这新台阶绝对是迪拜酒店的标准,怪不得叶光复这样还算沉稳的人,也是看了个侧面都忍不住惊讶,这档次一下提的太高,真有点让人不敢踩上去啊。 实际上叶光复也确实还未踩在这新台阶上,而是对着两种台阶接壤的那一块中间柱子发愣。 钟晓欣捏了一下迟四的手,两个人挤开了梅表小姐,很快就接近到了孙庆的身边。 到了地方才发现,叶光复不是在发愣,而是柱子上刻了一行字,叶光复正在阅读。 “欢迎光临……”这行字是这么开头的。 672 侯选人 “欢迎光临,能够来到此处的候选人及眷属们。” “从此线开始是冥府与人间的分隔线,没有侯选人资格的同志不能进入选拔室,护送亲友的仆从们也请在此止步。” “没有候选资格、强行进入者后果自负。” 挤过来的不只是钟晓欣与迟四,虽然一层台阶上只能站三个人,但是除了站在台阶倒数第二阶的钟晓欣和迟四没人敢挤之外。 海言同丹朱等人也都抢上来,几乎是人叠着人的站在第三阶与第四阶上,虽然视线偏了点,但也几乎能够看完这柱子上刻的字。 钟晓欣总觉得一句话的遗词用句有点让人在意,总觉得“冥府”这个词汇用的不太恰当,而且“同志”这个词时代性太强,特别是这种高铁服务用语更让人在意, 这个……似乎听起来是那位圣女的口气,也就是说,这位初代圣女真的就是在她之前的穿越者? 钟晓欣将汉字的三行字部分看了一遍。 然后视线转到了三行字下面。 那里也有三行字,却并不是汉字了,而是一种极为古怪的字符。 要说完全不认识吧……其实里面是有些大写a、b、g、k什么的,可是除了偶尔几个大写字母外,其它的符号都特别陌生,里面还加杂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如Δ、Π、δ般好像数学类的符号,根本理解不了这是哪种语言文字。 不仅钟晓欣在看,其它能看到这石刻之字的人也在看它。 最后还是钟晓欣用出了声。 “这是什么?”钟晓欣问。 因为她注意到,无论是叶光复还是孙庆,看这字符都极为认真,就好似他们认识一样。 “是……我教的暗号。”叶光复顿了半天才说道。“据教中传说,当年这暗号就是用初代圣女用苗疆文字改的,暗号本身就是一种语言,只可惜后来教中联系用的少了,慢慢这种语言也失传了,是后来……大楚亡了,才又将暗号慢慢的用了回来,只是除了只个常用的联络语,大部分的暗号都失传了。” 这样…… 迟四确实说过,常皇后给升龙观订的暗号,有一部分就与白莲暗号重合,有些还可以通用。 想来当年白莲教做为国教,来往行事可以光明正大时,已经很少有用到暗号的时候了,这样才慢慢失传。 不过说这是苗疆文字? 钟晓欣虽然初中缀学,是读书不多,可是也好歹常出去旅游啊。苗族的服饰那么适合年轻小姑娘拍照,她工作挣钱后去过一次的。中国古苗只有读音没有文字传世,后来还是国家支持地方文明,现造了一套,并且是象形字呢。当然也可能时空不同,做为不一样的十万小界,这边的苗族有自己的文字。 不过按说既然大晋用的也是繁体字,那么以此类推,周边小族做为相领文化区域,就算不是方块字,也该是象形字啊,哪可能一边用字母一边出数学符号? 钟晓欣继续问道:“写了什么?” 上面三行是汉字,下面三行是“苗文”,也就是说,上面是针对所有人的欢迎和警告,这三行所谓“苗文”才是干货呢,是真正要对白莲后人所述说的话吧? “这个……”叶光复又顿了很久才说道:“看不懂,里面用了太多失传的暗号。” 钟晓欣歪头看了看,叶光复也好,孙庆也好,显然都跟她一个想法,觉得这后三行暗号是初代圣女给白莲子弟留的密语,一个劲的死命的盯着看,却都脸色极为难看。 看来……他们是真的看不懂。 既然大家都看不懂,那就谁也得不到得胜的暗示,看不看的也就无所谓了。 迟四拉了一下钟晓欣,便向前走,两个人的手本就牵在一起,钟晓欣不由自主的便跟上了。 下了一阶就到了叶光复所在的台阶,再下一阶,迟四就踩到了大理石台阶。 孙庆还在死盯着刻石,叶光复意识到两个人越过了他,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眼里的精光还是被钟晓欣看到了。 从土台到石台,再往下就不可能有木脉埋的暗器了,叶光复之前不肯踩到新台阶上,一来是为着想知道这石刻暗号中所想传达的意思,二来也是怕从这一阶开始会有新的陷阱。 因为这汉字部分已经清楚显示了。 从这里开始将是人间同冥府的分界线。 也就是说,之前的几千阶台阶确实是初代圣女派人开挖的,也并没有安排下陷阱,可是后来这石阶就不一定了,只看沾了“冥府”这个词,也知道里面危机重重,险死还生。 何况对方注明了,只能侯选人进入。 叶光复一直知道每脉想争圣女之位的女子被称为候选人,本还以为就是圣女之位的候选人,难道说那其实指的是成神的候选人? 那么候选人之外的其它人呢? 莫非就没有资格进入? 所以叶光复哪怕是知道钟晓欣和迟四跑到了前面,也任得她们去。 端王一个外人不说,钟晓欣也根本不知道来路,她们可以不去理会初代圣女的圣谕,白莲诸人却是轻易不敢违背的。 若说只有拥有候选资格的圣女可进入,那不知道石刻中所说的其它人进入又会是个什么下场? 叶光复让过了钟晓欣同迟四,就这样等着看“下场”,一直到了两个人携手走过了七八阶,转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也没发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钟晓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叶光复只呼吸了七八次,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为什么石刻上明明写了后果自负,端王一个外人却能安然度过? 叶光复紧紧的盯着前面的眼神,突然就移回到了墙壁上。 “欢迎光临,能够来到此处的候选人及眷属们。” 眷属……们? 每一个侯选人亲自带进去的人就是眷属,而且并不限于一个…… 叶光复想到了钟晓欣与迟四紧握的手。 思维刚念至此,余光里孙庆便也同改名孙梅的梅表小姐手拉手的挤过去了,一脸的急迫。 与圣女牵手,就可凭眷属的身份进入。 叶光复不敢去追不上钟晓欣了,他不保证没有圣女在侧,这台阶会给出什么后果,梅表小姐从他身侧已经通过,本想出手抢人,不过还是忍下了,向背着钟10的茜红大喝道:“将她交给我。” 673 尸骨 “凭什么啊?”茜红呛了他一句。被丹朱拉了下袖口。 两个人也都明白叶光复是想同圣女一起踏入,以保安全。 若他们此时不交钟10而硬闯,也只不过茜红一个人能保平安,但叶光复必不会允,此处就是一场恶斗,前后都是白莲子弟,两个人占不到好处,当人下人的又不好扯着嗓子喊两位主子回身救他们。 交了钟10,叶光复便一时不会动手,他们完全可以趁着钟晓欣还未走远赶上去,就算会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到时他们拉迟四的手呗,不知道能不能以宠物的身份混过去? 再说圣女踩过台阶就一定会安全也只是石刻之字的说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是两说,虽然到今为止这墓中确实还没有过其它危险。 茜红便猛得将钟10朝着走在后面的韩旗扔过去,并大喝“再往后扔”,韩家兄弟和海言也是心领神会,转手便将钟10又扔了一次,待到叶光复向后挤,接到了钟10在手时,丹朱茜红和韩家兄弟及海言早就向前挤进,追着钟晓欣去了,而且因为钟晓欣拉出来的距离大,两拨人都是小跑着下的台阶,叶光复回头看时,除了脚步声,连背影都看不着了。 叶光复恨的咬牙,有心要追上,可是偏钟10脚上还有伤,没得办法,只能抓紧了钟10的手,将人背好往前走。两个人就这样踏过了新旧两种台阶的分界线,倒也平安无事。不由得更心急要追上前面的人,竟然就这样走了。 这么一来,后面的人就有点傻眼了。 汉字大家都会看,而五位圣女侯选人又都已经踩入新区,特别是叶光复这位大指挥官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那他们这些人到底是能进不能进啊?到底带了自己这些人来做什么? 其它众人你眼望我眼的彼此看着,此时也不分哪脉哪脉,都有点被主子抛下的小宠物的感觉,就这么随意浪了? 不过虽然没得讨论,但当初是被贤王逼进来墓里,想来如今墓外也并不安全,进到这里来,本就是为了这墓中奇珍和绝世的不知道具体是嘛玩意的力量,都走到了这一步了,就算是石刻之字说有危险,那也得走下去啊。 于是金木一众弟子押着火脉弟子继续前进了,同样也是过了新台阶,一步一步的小心走着,倒也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就这么又下了百多阶。 这么说来,果然那白莲暗号里应该是写有给白莲子弟的什么特殊的信息,只可惜暗号留传至今的已经不多了,幸好这墓也依然还保佑着白莲子弟,走进来之后,也没见有什么后果。 …………………………………………………………………… “那一行异文的意思,同上面的汉文没有区别。”迟四对钟晓欣说道。 两个人刚过了石刻,后面还没有跟上任何人时,因为钟晓欣多看了那异文几眼,似乎是十分在意,迟四便低头解释说。 钟晓欣同迟四相握的手一紧…… “四哥……你……这暗号……不是也只知道一部分?” 迟四曾说过常皇后传下来的暗号也是不全的、还改良过,按理说哪怕叶光复若说看得懂还算正常,迟四是很不应该该看得懂的。 迟四苦笑着点头道:“单个的符号分开,我是看不懂的,但看到那行字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明白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特么的入墓之前还只是熟悉的感觉,如今竟然文字都无师自通了…… 总觉得自从入墓,别的人就算了,发生在迟四身上的小细节特别让人恐慌啊…… 其实早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出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为了怕两个人太过接近而出现意外,两个人本来是并肩走着,后来因为意外,不但搂了腰还拉了手,并且这手到现在还一直拉着,可是以前次次不落空的“亲热就出事”的铁则,这一次也没有出现,钟晓欣脑门上的汗都有点想往下滴……总感觉以前迟四不能近女色的天命人设突然有了完美的解释……还不如出点事的好呢。 钟晓欣冷汗连连的一边走,一边拉紧了迟四的手,要按说两个人认识也不过半年,之前不出半个月,钟晓欣还因为误会而绝然的想要分手,可是如今竟然说不出放不开这只手的话了。 钟晓欣一边同迟四走着,一边翻来复去的胡思乱想着,最后一咬牙,轻声说道:“四哥,只要你还是你……我们就不分开。” 迟四那会估计也不知道胡想八想什么呢。闻听此言,突然全身一震,望向钟晓欣,看着钟晓欣坚定的对他点了点头,迟四眼睛里的泪都涌上来了。 “欣儿……” “四哥……” “嘎啦……” 难得紧张关头升起的一点粉红泡泡,还没渲染开就被乱入的声音掐灭了。钟晓欣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两个人下意识低头一看。 一具尸骨。 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躺在台阶上。钟晓欣正好踩到了人家伸向来处的手,中指骨头断了…… 一时间两个人差点都感动的热泪盈眶。钟晓欣此时看着这尸骨简直比亲人还要亲。 太好了,终于又出事了…… 果然之前那似乎而非的……迟四同这墓冥冥中的一丝牵连,是错觉吧?是吧? 两个人又转下两层台阶,便看到这尸骨的全貌了。 一具挺普通的尸骨,或者是因为这地下台阶密封而干燥,死者身上的衣服都还完整,那死者一只手向前长伸,看他的姿势,似乎是艰难的在向上爬。 钟晓欣一惯的是不太喜欢这些带点恐怖性质的鬼啊、幽灵啊、人骨啊这种东西的,要不是之前在钟家大湖中跟“你好白骨”相依为命几个月,让她对人骨多少有了点抵抗力,要不然这黑灯瞎火正跟男友你侬我侬的时候撞出一具人骨头来,怎么也得先尖叫一声啊。 钟晓欣淡定扫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并且主动退开了两阶,好给迟四挪出地方来,检查尸体一向是迟四的工作,她就在一边欣赏四哥的美色吧。 虽然不太满意同恋人分开,不过迟四还是蹲下来仔细的翻了一遍尸体。海言等人很快的跟了上来,见着地上的尸骨和迟四的举动,也都停了下来等待,不敢上前打扰,再等到孙庆同梅表小姐、叶光复同钟10也到这尸骨处时。 迟四已经检查完毕了。 “这人……是怎么死的啊?”迟四疑惑的说道。 钟晓欣:“……”。 合着什么也没检查出来啊? 刚才一瞬间觉得认真的男人好帅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傻? 674 地上的尸骨完全看不出死因。 衣服是完好的,没有任何的破洞,甚至说连打斗有可能出现的撕拉和褶皱都没有,并且地上未见血迹,就算是光滑石质台阶,血液凝固的痕迹也是一点未见。 也就是说此人死前身上没有受到明显外伤,并且应该还是能凭着自己的身体正常的行走,要不然就这台阶的质量,爬上一会衣服也得磨开几块。 那有没有可能是在衣服不覆盖的地方受到了致命一击呢?又或者是有人隔着衣服也能造成巨大伤害?这也看不出来,因为不只衣服完好,此人尸骨也是完好,没有哪里的骨头受到了。若是受到割喉,则喉该有骨裂,又或者身体受到了巨大的外力伤害,则会有骨折骨碎的现象,也不应该是这样尸骨完好。 那就有可能是中毒。可是骨头斑白,哪处也不黑,并且如果是中毒。 反正就这么匆匆一眼,完全推断不出死因,至少没有可以做为死亡原因的实际证据。 若是放在平常,虽然说推断不出死因,但其实还有很多的可能,比如隔山打牛一类的气功震碎内脏啊、或者说在皮肤上出现很多无法愈合的伤口血流而亡啊,倒都可以符合衣服骨头突然完整的死法,可是这都只能靠猜,并且……如果是正常的死因倒还好,怕就怕这是之前石刻上说的“后果”。 超出常理所无法解释的死因,才让人心生恐惧。 钟晓欣和迟四还好,算是艺高人胆大吧,其它的人,看着这尸骨,一个个脸色都煞白,感觉胸口一阵阵的憋堵,呼出来的气都重了几分。 “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线索。”迟四说道。这就是一具很正常的尸骨,最多就是告诉别人,这地底下有什么致命的东西,他想跑,没跑出来罢了。 所以接下来,还得继续走了? 大家的心里也有数,最后的答案一定是在这台阶之下,并且迟早,他们也要面对。 迟四拉了钟晓欣的手继续打头走,这一次叶光复也不敢在他们两个之前了,他现在身上多背了一个人,占了一只手,行动还不方便,万一有什么万一,估计死的最快的就是他了。 只是还没走下几十阶,就又是一具尸骨,迟四翻了一遍,跟之前一模一样,衣服完好,身体无伤,四周无血,手向前伸。 等到再下几十阶,又出现尸骨时,迟四照例翻了一遍。 再出现尸骨时,迟四都懒得翻了。 然后……尸骨就越来越多,一开始还是隔几十阶才出现一个,之后竟然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有一段台阶,那尸骨竟然是隔一阶就出现一具,大批量的死亡啊。 数量多到这个地步,迟四也不可能一一再翻看了,大家路过的时候小心点别给人踢散了,多看两眼也就是了。 综合下来,这些尸体虽然没有明显死因,不过还是能看出一些共同处的。比如尸体全是男性,都穿着的是统一的白莲弟子的服饰,并且每一具的都是在从更深的地下向地上方向攀爬,并且如果一定要说规律,那就是越是后来出现的尸体越瘦小些,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的,至少迟四可以判断,他翻看的第一具尸体身高可以达到1米8,是典型的北方人体格,而后期大批量死量地的人,平均身高大约也就1米6左右。 海言这姑娘也算认真,路过尸体时还仔细的计着数,在出现第一具尸体开始,将近千阶的台阶上,竟然数出了50多具尸骨,也就是说,百年前火脉圣女当真带着百多人入墓的话,至少一半的人都消耗在这里了,并且,因为每个人都是从下向上的过程中死亡的,也就是说,他们所惧怕,并致他们于死地的危险来自于更深的地底…… 换言之……他们可能快走到墓了? 这么一想,众人就更紧张了,路过了大批量出现尸骨的台阶后,慢慢的这些尸骨也就越发的少了,只零星出现一两具,不过减少的尸骨不但没有安抚众人紧张的情绪,反倒更让人心情压抑了,因为这预示着众人也开始离危险越来越近。 一行人就这样沉默的走着。 除了钟晓欣和迟四还能够因为在这墓中尽情的拉手搂腰而没有怨言之外,其它人的心情无不沉重无比。 这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大家也都是江湖上混出来的,哪怕是生死大事,也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绪,现在的心情嘛……怎么说呢,总让人感觉有钟走错了路,莫名想要回头的冲动,特别是想起来那些不知道什么原因,拼命往回跑的尸骨,就更想冲回地面了。 带着这样不知名的心情,一行人听到了最靠近前面的钟晓欣的惊呼。众人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只是走了近万阶向下的台阶之后,再次踏上一个平坦的平台,所有的人都极为不适应的差点摔倒。 谁也没有想到,说好了给他们“后果”的台阶就这样平平安安的结束了。 从狭窄的台阶再一次踩上的平地,是半个蓝球场般大小的平台,同第二种台阶一下,整个平台都是用黑色的石头铺成,除黑外别无他色,一水儿的庄严肃穆。而在黑色平台之后,则是一扇高达10多米的巨门,同样的黑色石料,显得极为深重。 而更让人沉重的是那石门上也刻着字。 “再次欢迎众位侯选人的到来,此处就是连接冥府的通道,但由于名额原因,此界中每百年只能进入三位候选人,每位候选人只能带一位眷属,请大家注意人数不要超出标准啊。有多出的人数恕不接待,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请尽快离开,谢谢合作。” “……”糟了啊,钟晓欣想着,这绝对要出人命的节奏呀。 675 人总会变 虽然这石门上的语言用词都特别中二,别说古风雅韵了,连通知告示都算不上,顶了天就是无证经营的小景点安全须知的等级。 但是字里行间的威胁实在让人不能忽视,既然是初代圣女排下的墓葬,那明明是知道白莲一向是五脉各推一位圣女候选人,如今却只给三个名额,那岂不是说,先不论所谓眷属,光是五位圣女侯选人都得自己内部先干翻两个才行? 怪不得百年前火圣女摆出了这么大的架势,倾尽全族精英护架,防贼一样防着其它几脉,果然是有道理的。 钟晓欣电光火石间就要去抢钟10,以叶光复的心性,一看要做五减二的题目,肯定会先拿最弱的钟10开刀。之前钟晓欣倒也知道在第二种台阶处,换成了他背着钟10,只是那时觉得他既然要用到火圣女,当然就不会轻易杀人,反正钟10本来就是个假圣女,多背一会也躲不开“后果”,自己的人空出手来,正好可以应对突发事件。 但如今既然五个人中只能留三个,那么叶光复背着钟10,反手一刀太容易了。 钟晓欣一转身就打出一条血线将钟10自叶光复背上击落,虽然手段粗爆点但是至少速度快,果然人还没落地就响起一声惨叫……等下,为什么是男人的惨叫? 她虽然是拿血线打出去,但确确实实是打的钟10,没打到叶光复啊?她准头有这么差吗? 钟晓欣的眼神从已经落地,看起来身上也没有什么新伤的钟10,移到了一副刚刚抽出刀来,反应不过来的叶光复的身上,才发现两者都没有受伤,那这惨叫? 等钟晓欣眼神再往别处移时,梅表小姐都已经收回了刀了。 刚刚还与梅表小姐手拉着手走在一起的孙庆,如今人已经面朝下躺倒在地,后背处一片血渍,虽然四肢还在抽动,但看起来人已经不行了。 看着一众的人都吃惊的望着她,梅表小姐一向冷漠示人的脸上倒泛起了笑意来,微笑着问钟晓欣:“不行吗?” “……倒也没什么不行。”钟晓欣就是有点没想到,虽然早知道梅表小姐被人带到江南之后,日子只怕不会太好过,但之前也只是以为她想借力逃跑,哪想到人家说杀就杀这么绝断,总觉得这一水的小姑娘哪个也比她来的有主角气势。 “是他该死罢了。”梅表小姐笑着说道:“他们父子都该死,只可惜了叔叔,死得早了些。” “……”这里的叔叔指的是先前死在第一种台阶上的木脉长老吧?想想之前孙庆听说出事后,面对着亲生父亲的死也没多看两眼,却特意带上了梅表小姐,并且两个人一直都手拉着手的亲密互动,总觉得这里面有各种不能过问的事情啊。 只是如今那墙上的石刻写的清楚,只有三个人侯选人有名额,那就是五脉圣女中只能留下三个,梅表小姐这就算杀个人,那也就余出来一个眷属的名额,也是无计于事啊。 “这样……木脉的眷属就没有了。”梅表小姐说着,转头问叶光复道:“你要做我的眷属吗?” “眷……你是在开玩笑吗?”叶光复大怒道:“我堂堂金脉的当家人,凭什么要做你木脉圣女的眷属?” “呲……”梅表小姐冷笑道:“难道你还指望你们金脉的圣女会带着你?” “……”这个就有点尴尬了,钟晓欣看看自己和迟四牵着的手,若一个圣女能带一个眷属进去,她这名额肯定是给迟四啊……虽然人家可能根本用不着这名额,但基本立场得有。 叶光复看钟晓欣的脸色也就明白了,不由得气都泄了一半,亏他刚刚一瞬间真的是想着要杀掉两个圣女,以保证自己一脉的圣女一定拿到名额,但现在想来,如果有心照顾,刚刚钟晓欣就不会连话也没有一句,越过他就自己上了新台阶,他若是不跟着别脉的圣女走,只怕眷属这名额他都拿不到。 叶光复想到了当然大家都想到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气氛就好尴尬,特别是钟晓欣,颇有点嫁出去的女儿挖空老父亲养老金贴补情郎的感觉,说实话,要是叶光复也对她喊打喊杀的反而还好些,却偏偏对方虽然平时小算计不少,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真没坑过她…… “那啥……”钟晓欣比较打着圆场说道。“既然名额只有三个,我觉得大家感觉一向也不错,其实用不着喊打喊打嘛。” 钟10这水平的,别说叶光复有心杀她,就算是有人求她,估计她也是不肯进的,今天这情况,如果不是贤王围攻,不得不众人一起转移,本来钟晓欣也没想过要带她进来。 “你即然是与要与木脉结盟,那么同我结盟不也一样。”梅表小姐继续说道。“我仍是候选人,你来做眷属,同我一起封神,总之既然这墙上说有6个人可以成神,那么只要能占到名额不就行了?何必非要跟着金圣女,人家又不愿意带着你。还是说你其实不想成神,只想要那墓中秘宝?” “……”叶光复不说话了,谁都看得出,他是很心动的。 “……呃……我原还以为寨主你是不想成神的哪?”钟晓欣说道。 也不能怪钟晓欣不照顾叶光复的心情。 一来两个人本来就是两边对立的阵营,哪怕叶光复拿她真当自己的族人看待,钟晓欣也清楚早晚是敌人,只凭着迟四大晋亲王的身份,钟晓欣都不可能心向白莲。 二来当初两个人也说好,钟晓欣继圣女位,叶光复拿到那墓中秘宝作白莲实权长老,甚至为着不想让钟晓欣有成神之心,叶光复都不得不认可了她与端王的关系。 所以钟晓欣根本也没想到要给叶光复一个眷属之位。 一来她本来就是为了取药,成神什么的,为着跟迟四一起,她心里早放弃了。 二来叶光复一向喜欢人间权利,钟晓欣怎么想得到他也会对成神有兴趣。 “嗯……这个……人总是会变的啊。”叶光复叹了一口气说道。 676 名额分配 “我当然喜欢人间权利,之前要求睛大人登圣女位,也是真心实意的,甚至我自己都以为,我想要的就是这天下,只不过……来到这里,看到这常人力量难以遍及的冥府台阶时,那种超越了一切的力量的感觉,让我觉得生之为人,竟然这样渺小,踏入到第二段台阶时起,我便在心中充满了对于永生为神的无限向往,连我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真正想要的,其实并不是权势地位,让睛大人见笑了。” 这有什么可见笑的…… 钟晓欣倒觉得,像她这种明明有过机会证道成仙,却偏偏为了男人而放弃留在人间的人,讲出去才让人见笑呢。 你看人家叶光复这样的,旧的梦想是掌握天下,新的梦想是登仙成神,这才是有志青年呢。 “既然寨主大人有这种想法,当然得支持。”钟晓欣斩钉截铁的说道,她其实真不关心叶光复的梦想和心路里程,墓门都在眼前了,能不能尽快的决定一下三个名额?急着进门呢。 “那么就由我同木圣女和水圣女各占一个名额吧。”钟晓欣考虑了一下后说道。她和迟四是肯定要进的,占一个名额。叶光复既然是新有了这样的梦想,梅表小姐想要成神,又占一个名额。 本来这两个人就是各怀目的,若不让她们进,少不得一翻争执,虽然说现在在平台上的人多数是钟晓欣身边的人,想杀人也是件简单的事,可是无论是叶光复还是梅表小姐,多少都有点下不了手,前者一向对她挺讲情义,后者还多少有点交情。 而且说实话,她是真的对这种几百年的古墓里能让人封神的事情感到怀疑,反正读过这么多恐怖小说性质的盗墓小说后,她是打死不想试一试的,梅表小姐和叶光复要争,她绝对拱手相让。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圣女候选人身份的人,除掉钟10之外,也就只有海言了。 因为不管衣服多漂亮,现在穿着圣女服饰的丹朱,到底是男子,而白莲教一向以女性为尊,现在这石刻上又写明了是候选人,那么丹朱这假扮的土圣女也可以在外面等着了。 “其它的人没有异议吧,就由土圣女带着火圣女先上去吧。”虽然说第二种台阶上写着后果自负,而众人一直也未见到什么后果,可是对方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门上刻这些字吧,小心些总是好的。 钟晓欣想打发丹朱茜红两个人带着钟10和韩鲸离开,她用惯了海言韩旗,带进去有什么事,她们主宠两个行事还方便。 但是两个小厮明显是不同意的。 “凭什么啊。”茜红喊了一句。 叶光复那边刀都握好了,他就知道土脉不会这么容易服从。 结果茜红说:“既然大家可以拆伙再重组,那我跟水脉的圣女一起进,一边一个才公平,我们也很担心啊。” 这答案叶光复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这么流行拆伙重组了吗?至少在叶光复再来,土圣女的小厮主要要求跟自己的主子拆伙,跟水圣女新组一队……这得是多深的女干情啊? 不过茜红说的倒也没有错,因为有叶光复在,不太好开口直言,但是意思的表达大家还是懂的,钟晓欣只想着自己用惯了海言韩旗,两个名额给了水脉,进去了能作她的帮手,但丹朱两个人做为迟四的小厮,也担心自己的主子啊。 他们要求至少也得进一个人,陪在迟四身边。 钟晓欣:“……” 其实……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要进门的组员里,甚至说来到了这个平台上的人们,好好数一数,除了叶光复之外,都已经是她这边的人了…… 钟晓欣都在考虑要不要把话挑明了,把叶光复绑了扔一边,大家大大方方的进吧。 不过这样做还是有不妥当的地方,钟晓欣能忍叶光复到现在,主要还是因为这次带来的百来号白莲弟子,都听从叶光复的安排,要是起了冲突,又得杀一片的人,杀人倒不怕,可是让百多号白莲弟子横尸古墓,钟晓欣不知道为什么总容易想起那些古墓小说中,死去同伴尸体会被古墓操作成活死人,反扑主角的故事,算她想多了吧,反正她真的不想在这里杀人。 何况她们还想着万一贤王进来了,这些弟子能起到一些牵制作用呢? 等下……近百人数的白莲弟子们呢? 她们在这里分名额分了半天,为什么再没有一个弟子下来平台? 钟晓欣看向了台阶。 见她这样的反应,其它人也望向了平台…… 她们之后再没有人来过平台了。 其实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早该有人注意到的,但是或者是因为梅表小姐刚下来就露的那一杀手,让所有的人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名额争夺上,倒忽略了台阶上的事? “怎么回事?”叶光复皱眉。别的人不说,至少他金脉的弟子他清楚,他挑出来能跟到这里的子弟,都是绿林里多年混出来的匪气,一向以他马首是瞻,更不怕死,不可能不跟下来。金脉又受他吩咐看押着火脉,这两波人一定会下来,哪怕木脉全员惧怕于“后果”,都止步于新台阶前,也该有60多号人追着他们下来啊。 如今却一个也没有。 “台阶上还有没有人?”叶光复朝着台阶处高喊。 “没有。”外面一个声音吼着回他。似乎回话的人还离平台有着几十阶的样子,能听出对方再吼,不过声音却不大。 …… 皮这一下开心吗? 677 世界变的更快 这谁啊这么调皮,一平台的五脉大佬也敢这么开玩笑。 不过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这种时候还有这么好的心情开玩笑,但至少说明台阶上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来人的声音听着也就几十步台阶的样子,果然不一会,纷乱的脚步声就越发明显,听起来是来了一波人。海言等人身后队伍,最头上的都是木脉弟子,想来这一批人该是最早下来,平台上的众人就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梅表小姐,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像木脉弟子解释孙庆之死,但看对方气定神闲的样子,倒不像是有所担心。 很快的,之前调皮回话的人终于转过了台阶踏上也平台。 看着那张调皮的脸,这一次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受到了惊吓。 “怎么是你?”叶光复脸色难看的说道:“我的人呢?” “不是告诉了你,没有吗?”被叶光复厉声喝问,疾步而来的火长老长笑道:“台阶上没有人,就是说,你的人,一个也没有了。” 火长老这样说完,便来到了台阶上,给身后跟随的人下台阶让出了地方。 跟随他而来的人们,一个个的也都走了出来,人数不多,20来个,个个身上都带血…… 叶光复的脸色都铁青了。 竟然全是火脉的弟子。 因为这些火脉弟子每一个之前都受过拷问,所以人人身上都带着血也是正常的,可是分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新溅出的血,那么这些血是谁的,就不言而喻了。 “我的人?还有木脉?怎么可能?”叶光复脸色苍白的退后了两步。 按着叶光复当初的排法,木脉居中,火脉被金脉包围着走在队伍最后,若还有生还者,就算是逃跑,也该跑在火脉的前面,如今火脉一行人都到了,金木两脉却无人至此,果然是如同火长老所说,真的是已经“没有”了。金木两脉加起来近70人,怎么可能会被捆绑看押着的火脉干翻? 火长老多看了叶光复一张受到打击的脸,才冷哼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那石刻之上不是清清楚楚的说过了吗?若非是选定之人,可是后果自负的,你以为凭着你这种杂草,若不是跟在两位圣女身边,怎么可能平安走到此处?” 这样说着,火长老便向着钟晓欣与梅表小姐依次行礼致意。 钟晓欣:“……” 怎么还有自己的戏份了? 讲真,她看到火长老的时候也一样是万分的惊讶,要不是确实有些好奇火脉做了什么?金木两脉又承担了怎么样的后果?她早就给抹脖子了好吧,能允许对方这么给自己加戏份? “你……什么意思?”钟晓欣皱眉问道。 “到了此时,真人何必还不肯明说呢?”火长老长笑道:“之前在墓中同木圣女结盟时我便已经被告知了,真人的真实身份.其实白莲五脉中,唯有我火脉一向生活平稳,因而受到其它几脉的嫉妒,我们火脉早就心有投靠新朝之意,只是苦于没有资产、门路罢了,多得木圣女告知真人招揽之意,更幸得真人承诺我族可自行挖掘火脉宝藏,我已经决定带火脉全族投靠真人了。” “啊……这个……”钟晓欣没想到自己藏了这么久的身份竟然这个时间被人点破,不由得看向了叶光复。 火长老有一点说的极对,先不管说火脉到底是真投诚假投诚,至少绝对不会投降钟晓欣的金脉一行人,已经被干掉了,好像……真的……可以把叶光复绑一绑,改换旗号进去了。 “睛大人……你……你是……朝廷的人?”叶光复难以致信的看向钟晓欣,看来继金脉全体覆灭之后,钟晓欣的背叛给他的打击更大些。 “嗯啊。”钟晓欣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 叶光复再怎么有野心有算计的想利用她,平日里对她都还算义气和照顾。 结果关键时候反倒是钟晓欣将人给无间道了一把,总觉得看叶光复的现在的神色和脸色,感觉他才是小说女主角呢,一片痴心被辜负的那种,明明钟晓欣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莫名就被他瞅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哼,有眼不识泰山。”火长老大声说道:“这一位就是大晋朝唯一的亲王正妃,也是升龙观国师关门弟子,圣上亲封的显圣真人,更是钟家嫡出的小姐,若不是为着你等逆贼,岂会屈尊降贵至此地。” 说完又对着钟晓欣施礼道:“真人有所不知,您出身的钟家,正是当年火脉在京中的祖庭,钟家大湖所埋之神兵利器,正是为我火脉一系所有,真人与我火脉,早有这样的天缘。这些年白莲几脉分裂凋敝,我们火脉又偏安一隅自给自足,早没有了争霸之心,只是舍不下这宝藏中,几件先祖亲手锻造的物件罢了。这一次只要饶得性命,我族愿意唯真人马首是瞻,到时火脉之宝重见天日,自然也是要献于真人的,只求真人引见,让我族能够于端王或圣上身边服侍,也算是全了我们报效新朝之心。” 火长老这样说完,身后的一众火脉子弟也同声道:“愿唯真人马首是瞻”、“愿报效新朝。” 这一波很可以,不但给自己加了戏,戏份还挺足。 钟晓欣以前光见过火长老仗着火脉贵血多,目中无人,又或怒火中烧火大骂人的样子,哪想到这个口才还真不错,算盘更好。 火脉本来就不像其它几脉,大楚亡国后慢慢变为末流或者不入流。火脉精通制窑,听这意思对打铁也有一定的心得,算是手工艺人,若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并不难,以前心向白莲,甚至还想着有着一日可以借白莲恢复过往的荣光,只不过如今被金木水联手坑的,全族精英都变成了阶下囚,可见就算叶光复真得了什么好处,也不会给火脉好日子过,倒有可能会让他们灭门。 这样梅表小姐只要消消告诉火长老,钟晓欣的身实身份,那么她做为这队伍中最大的杀手担当,又处于同叶光复完全对立的立场,火长老几乎不用考虑一秒,也知道想活命的话该怎么选择。 至于梅表小姐承诺的火脉宝藏之事,看来火长老也明白钟晓欣根本没可能让他真的带走,虽然话里话外一直强调那是火脉宝藏,但不也已经讲了要献出来了吗? 只要钟晓欣别落井下石、过河拆桥,到时候就算宝藏没了,以钟晓欣的身份,以及与皇室的关系,手指缝里流出点来,就足够火脉过的比现在还要更好了。不敢想向大楚时权倾天下,但献宝之功有前,至少在江南一地,让他们的窑场与官府做买卖总没有问题吧,这之后还有可能做皇商,一个不小心再嫁个贵血的妃子进皇室…… 火长老都为全族考虑到200年以后了……这投诚是妥妥的真心。 这一来整个墓中除了叶光复,就都是钟晓换的人了…… 钟晓欣有点不太忍心的看着叶光复摇摇欲坠的样子。 之前这个小伙子还在醒掌天下权和醉卧神仙榻之间犹豫着,思考哪一种是更好的选择,然后一秒之后就失去了整个世界。 678 懂知识的手艺人 反正一时半会朝廷都还乱着,寨中人愿意归顺新朝的就放为良民,不愿意的……叶光复有足够的时间带着寨中子弟再换个寨子,虽然说有点放虎归山的意思,但钟晓欣当初在金光寨里做圣女时,全寨上下当她是救世主一般的供着,说真的,对她的态度可比钟家好多了,她实在作不到赶尽杀绝,只要紫竹平安接出来,金光寨放过也就放过了。 钟晓欣这样安排了,被点了名的韩鲸本来就没沦上进墓名额,自然应下,倒是丹朱和茜红为着谁跟着迟四进去而争了几句,最后丹朱在茜红无止境的“凭什么”中败下来,只是坚持也要跟韩旗一样在这里等着,要不然钟晓欣等人入墓时留一堆的火脉弟子在这里“居中策应”,也很让人不放心。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钟晓欣带着迟四、梅表小姐火长老、海言带着茜红进墓了,三个名额六个人再次安排妥当,留下丹朱、韩旗领着一众火脉弟子在这里策应,钟晓欣本想让韩鲸送钟10回地面的,但想到现在多了一个需要看押的叶光复,韩鲸一个人不安全,就干脆全在外面等着吧。 这样安排,虽然在梅表小姐这组又放了外人,但是一来钟晓欣这边人手有限,如果再多分一个自己人,就不够人手来看住叶光复和火脉这群人,二来火长老进墓,火脉的子弟也不敢出么蛾子,互相牵制倒是挺好。 只是眼看着明明近在咫尺的圣女墓,火长老当着自己的面挤掉了自己的名额,叶光复倒一时犯起了犟劲来,死也不肯上去。 “就算要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那石刻中的后果自负到底是什么后果,为什么我们下来平安无事,火脉弟子也都平安,偏木脉金脉就自负了后果?”叶光复叫道。 这个……钟晓欣点点头,对火长老道:“你说给他知道吧。”最主要是她也很想知道。 火长老就先是冷笑了三声,才开口说道:“说起来,金火两脉虽然合不来,但我其实也挺佩服叶大寨主调教下人的本事,在你走后,金脉一众人过那台阶时可没有人犹豫不决,倒是木脉走掉了几个,或者还能留下性命吧?” 叶光复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听火长老的意思是,若是金脉全员不是那么丝毫不带犹豫的往下走,倒还能留住性命。 “到底……踏上这台阶有什么后果?凭什么你们火脉就没有事?”叶光复哑着嗓子问道。 “我且问你。”火长老得意的说道,“那石刻上所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叶光复不但记得,且因为他是第一个看到的,多番读诵下他都背过了。 “欢迎光临,能够来到此处的候选人及眷属们。” “从此线开始是冥府与人间的分隔线,没有侯选人资格的同志不能进入选拔室,护送亲友的仆从们也请在此止步。” “就是这样的两句话,说明了什么?”叶光复问。 “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和你们的不同。”火长老大笑道:“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吗?我们火脉同金木两脉到底有哪里不同?” “……”如果真要说起不同来,那倒还算有一个指标挺明显的…… “贵血?”一直在边上旁听的钟晓欣问道。 “真人秋察秋豪,说的太对了。”火长老恭敬答道。 这态度转的……但既然是钟晓欣开口问的,火长老也就没有再像逗叶光复那样反复刻意隐藏答案,直接回话道。 “那石刻上其实说的很清楚,能够进入选拔室的只有侯选人及眷属,也就是说,除了身为圣女的候选人之外,就只有眷属可以入内,其它人,都不被允许。” “也就是说,圣女为侯补人,而身具贵血之人,便是眷属。除了这两种资格,其它人都不能入内。” “金脉贵血早失,全都是外人,当然没有资格入内。而木脉虽然还有一点贵血,只是人数太少,武力又不足。” “之前在墓中,木圣女与我约为同盟,悄悄将几位子侄的绳索切断,待到下了楼梯不久,金木两脉纷纷出现症状,我们便突然暴起,杀伤了他们,救回了族中子弟,只可惜木脉也有几个弟子是贵血之人,两番争执之下,我火脉也损失了几个弟子,若不然我火脉本来进墓时30多个子侄,如今也只有这20几人了。”火脉长老很感叹的说道。 妈蛋,问题是你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上啊?到底没有贵血的人会是什么症状? 看钟晓欣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了,火长老才揭出了答案。 “其实就是氧气。”火长老说道。 “真人可想过这台阶该有多高,我们一行人从地表出发一直深入地下,在这么深的地底,人类能呼吸到的氧气已经是很少的了,而事实上,这新旧两层台阶都是没有危险的,因为这到底是初代圣女为了迎后世圣女而特意制造的墓,为了优秀的后代,初代圣女还特意留下了成神的名额,又怎么可能会任后代圣女曝露在危险中,所以新层的台阶上的石刻,其警告就是让没有候选人身份,以及贵血之人,都不得入内的意思,到底这成神的机会,是初代圣女留给后代的,当然不可能让外人得了去。” “但因为初代圣女心怀慈悲,所以才写下警告,外人不明白,越往地底越深的地方,空气稀薄氧气减少,岩芯、岩屑、岩层中的流体所产生的气液体的氧气不足以供太多人呼吸,但我们这些传自圣女的贵血,从小秘学圣女所传化学知识,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除了天命之人及眷属外,其它人若心怀贪念,越过了界限,便会因为氧气稀薄葬身于此地,初时他们或者感觉不到,只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太累导致呼吸不畅,等到下来了太深的地方,醒悟时就已经晚了。其实石刻之上所谓冥府就是此意,是指以此界为分,踏入没有氧气的死地……嗯?真人?你脸色好差啊?你还好吗?”火长老问道。 钟晓欣:“……” 你觉得一个古人对你侃侃而谈而现代化学,而你一个初中缀学的现代人还听不太懂时,你好不好? 679 任性 钟晓欣深深的觉得自己太给广大穿越人士丢脸了…… “火长老……懂得真多。”钟晓欣皮笑肉不笑的夸道。 “真人过奖了。”火长老说道。“火脉自古以来为了练天火焚一术,对于初代圣女所传之基础化学都是勤加学习的,何况火脉在道家术中主修丹术,对化学物质的各种配比熟悉精通,族中又有制窑冶铁的精细分工,这种的基础学科学不好怎么面见道门中人,也就现在我们没落了,只能将这些技术用以生存饱腹,要不然以火脉对于化学物理的研究,我们一脉就连原子弹都做得出……” 特么的能不能换个话题…… 看不出来火脉竟然还走的高精尖路线…… 没想到初代圣女不但是穿越者,还是位高知科学人才,看这样子穿越前见过大世面啊,还挺重视基础教育。 钟晓欣一边心在滴血一边叫了停。 也就是说,其实这两层台阶根本也没有什么机关,分层中间的石刻也是千真万确的好意提醒?那她们这一路以来的担惊受怕都是为的什么? 金木两脉也并不是被机关所害,或者承担了什么闯墓的“后果”,单独就是因为太过于深入地底,空气稀薄而缺乏战斗力,又被已经解开了绳索的火脉偷袭,才会输掉。 不过比起这种心理上的机关,更重要的是火长老所传达出的信息,就算解释了火脉能干掉金木两脉,可是还有不合理的地方讲不通。 “但是……”钟晓欣顿了一下才说道:“要是照你这么说,我同10妹妹、海……就是水圣女,而且这前排几个人,却是没有贵血的,又为什么不受影响呢?” 这一次下墓虽然是凑齐了五位圣女,但除掉土脉假圣女,四个女性里倒有三个没有贵血,而且排在前头的几个人,可以说除了梅表小姐之外,或者还有孙庆,其它人都不是贵血,却也不受“氧气缺失”这个设定的伤害,又是为了什么? “……”火长老没想到他一直以为是钟9的钟10也没有贵血,只是事到如今也不好再多追究,忍下了去瞪钟10的本能后,才毕恭毕敬的回道:“那是因为真人等几位身为女性,天然就是侯选人,受到这个墓的保护,而跟在侯选人身边一定范围内的人,便也是眷属,我等贵血是天然的眷属,候选人身边之人则是人为受到认可的眷属。所以当初我才敢那么坚决的退出开墓之事,并不是不想入墓,而是只要火脉中有女性同行,便一定能够到达主墓,那时还想着黄雀在后讨些好处,可恨金脉却全不顾同门之谊赶尽杀绝,不过真人在未知墓中情况下,依然可以安然到此,可见真人受天地眷顾。” “……”这马屁拍的真不错。不过不就显得这古墓更可疑了么? 一个墓还会区分血脉和性别,搞的跟活的一样,别告诉她,一行人现在是某种生物的肠子里打转啊……照着这台阶转来转去的尿性,最后的出口就是……cao,不能再想下去了。 “女性会天然受到保护?” “是的。” “这都是怎么知道的?” “乃是百年前的前辈遗言。” “不是说百年前火圣女带进来的人没有活着出去的?” “……但是死人身上有发现遗书啊……” “……”妈蛋,随便问个问题又被人委婉的质疑智商了。 不过火长老本身还没有质疑钟晓欣智商的意思,因为百多年前火圣女带入墓中之人,全是火脉精英,所谓精英,当然也不可能全是贵血,所以其实是有非贵血之人进入的,当时进入时,就曾有人将进入后的一切做了详细的记录,包括这新旧两层台阶及选拨室前的平台上的一切,都很详细,所以其实火脉长老从一开始就清楚,这台阶中并没有任何的危险,但是…… 这记录在选拔室平台的登记上开始出现异常。 当时火圣女就带着几乎所有的人都进入了,只留了一部分的人手在这平台上居中策应,大约有20多个人被留在了这里,而意外则是出在这之后。 “当圣女进入墓中,主墓室的门再次关上时,被隔绝在门外的这些人也就失去了圣女的庇护,氧气稀薄的情况突然开始出现了。”火长老说道。 原本拥有贵血之人,应该也是可以自由呼吸的,至少在下来台阶的时候是如此的,但是在被圣女留在这里,也就是相当于放弃了眷属身份的时候,一众人突然感受到了氧气的缺失,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再开主墓了,于是一众人只能拼命的想回到旧层的台阶上。 “怪不得……”迟四想了想自己曾翻看过的尸体,当时从分布推断,都是从下向上跑,隔一段就有一具,但是在下到一个方向,集中出现很多具之后就不再有尸体了。 这是因为脚程慢的人,跑到尸体集中倒下的地方就大多跑不动了,而武功更高脚程更快的人,则能够跑向更高的位置,可惜终究还是没有人能跑得出去。她们看到的第一具尸体,其实离石刻不过百阶而已。 火长老继续说道:“百年前我族圣女同多数的同族确实失踪无迹,但那留下的诸下却是有尸体的,那位写下记录的前辈,其实最终已经逃离了氧气稀薄的新层台阶,而来到了旧层台阶上,可惜因为剧烈的奔跑而越发消耗氧气,又一下子从氧气格外稀薄的地方来到氧气充足的地方,过度吸入氧气引发了心率失常,还是死了。正因为当年在墓中无一人生还,后进者没有圣女的带领不敢贸然越过新层台阶,只敢在旧层台阶上收尸,所以便只将那位前辈的遗体带了回来,当然这都是后来我们火脉解剖他的尸体时推断出的信息,其实从圣女进入主墓开始,因为那前辈没有记录,就都是猜测,不过那位前辈临死前用血写了‘缺氧’两个字,所以我便觉得这样的推断也是十分正常的。” 继现代化学之后,再次被推理和解剖学吊打的钟晓欣,看着沉默的众人不由得再次发问。 “你的意思是……先代火圣女一个人就带了将近80人进入主墓?这又怎么可能?” 这墓上明明写了“一位侯选人只能带一个眷属。”先代圣女又是怎么带了超额的人员进入的? “这个……”说到这一点,火长老点头道:“墓上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当时的圣女确实带着80多人进入也是事实,会不会是……因为主墓没有人检票控制人数,所以圣女便索性全带进去了?你们也知道,当初那位圣女,性子是有点狂气的。” 力排众议、强取豪夺、碾压同行、倾族而出才得以进墓,发现这主墓要求限制参加人数但门口却无人查票时……这样一位强势女性在最后一个无人检票关口不按公园的参观流程规章办事什么的…… 很有可能啊。 680 钟晓欣这一刻深深的觉得,自己被质疑的不是智商而是人品。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一天败在人品太好上。 看人家火圣女,用一个名额愣是超额完成了8000%…… 当然同样在反省自己人品太好的不只有钟晓欣。 孙庆的尸体还在那边躺着呢,虽然说谁也看得出来梅表小姐就是有心杀人,可是在看到石刻的一瞬间,就老老实实的按着对方的要求去做,而先想的不是违规……好像竟然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特别是因为名额问题被划到了行动小组之外的丹朱韩鲸等人,一看到入墓有望也纷纷表示坚决要跟进到主子身边。 可是若要入墓,便无人保护钟10了,总不能又将她交回给火脉,到底她之前骗了火脉这么久,而若带上钟10进墓,那么按照火长老说的,外面这些人没有了女性的庇护,很可能在主墓再次关闭时就会失去眷属的身份。 “虽然说按前辈所记录百年前的事,看得出这墓室对于女性有特殊保护,但到底主墓门关闭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空缺,万一没有进入的侯选人也同样失去了侯选资格,同贵血一样不再被墓认可为眷属的话,是多少有些危险的。不如一并将这孩子带了进去吧。”火长老劝道。 钟晓欣看了一眼对方眼里的跃跃欲试,看来火脉对于这墓根本不像他们表现出的这么淡然,恰恰相反,正因为这500年来火脉圣女是唯一一个进入墓中之人,所以大约火脉才是会对于这墓最有野心的。 都传说墓中有改天换地的能力,还可以封神,那么当初火圣女并未在出世,自然就最有可能被封神了,如今火长老虽然怂恿钟晓欣也学着当初的那位圣女,带复数以上的人进墓,但是他自己却是预订跟着梅表小姐得到了一个眷属的位置,也就是说,多出来的这些人不管生死,只要初代圣女的成神的名额是真的,他就可以封神。 本来钟晓欣等人不知前事,还真的曾想过将钟10、叶光复等留在这个平台上,如今被火长老这么一说,如果被留下的人算是丧失资格,那么无论是候选人还是眷属都会有危险,倒真的不能不带了。 只是其它人倒好说,也学前火圣女无票闯关罢了,但叶光复可怎么办? 钟晓欣看了过去。 谁也不敢说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而无论是什么情况,钟晓欣也不想在这里封神。 皇后还在等着她们回去,太子和元治帝的毒都未解,紫竹也还扔给金光寨保护呢,钟晓欣也不敢说自己就是那种舍已为人的人,为着广大人民群众能将到手的神位推出去。 可是这墓里真的太古怪太古怪,若说真是封神之地,却半点危险也没有,游戏副本都还能打完小怪才能推boss呢,何况哪个修仙秘境是没有争抢厮杀的? 这墓中却正相反,不但没有危险,反而对女性格外的保护,好像盼着人来一般,钟晓欣其实也隐约觉得这个古墓的如今会被揭出,大约也是因为她身上带的修仙属性才会现世,要不然以钟9所描述过的前世,并不曾有过什么超越常理的存在力量。 可是这墓的存在就算是她修仙剧本带来的效应,但若只是针对她一个人有效用也罢了,又怕这墓中万一真的能够让人封神,那么贸然将人带入,反而会制造新的危险。 别的人就算了。海这些人中唯有叶光复,是在壮志将酬时,被钟晓欣打回了原形,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钟晓欣无意封神,但若是叶光复在墓中得了什么机缘,反过头来对付她,那就很要不得。 钟晓欣看着叶光复犹豫,叶光复呢,做为曾经的领导者也很清楚领导者心里的想法,看钟晓欣看他,脸色一白,哀求道:“事到如今,反正我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晴大人就带我进去看一眼又如何?我被捆成这样粽子一样,难道还会妨碍了谁的青云路吗?睛大人若放我在这里自生自灭,还不如现在杀了我呢。” 他故意还叫钟晓欣为睛大人,让钟晓欣一时想起以前的相处,倒更为难了,反正石刻上也写了,眷属都得跟着候选人才能进,再加上这个墓如此的爱护女性,想来那位初代圣女还是个女权主义者,就算是封神也应该是只有女性有资格,就算带着叶光复进去看一眼又如何呢?他可不像火脉,进了墓中还有个梅表小姐愿意给他们割绳子,别说叶光复一个凡人被捆成个狗样的动不了,就算他能动,钟晓欣的抹脖技能也就是一秒钟的事。 钟晓欣最后还是点头道:“好。” 然后就听着背后的迟四也说道:“既然王妃同意了,那就现在杀了吧。” “四哥……”钟晓欣吃惊的回头,看着迟四一双眼正望着台阶处。 等钟晓欣再回头时,台阶上已经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手臂微抬,方向正向着叶光复处。 再待到叶光复惨叫声响起时,人已经倒地了。 钟晓欣:“……” 钟晓欣点头说好,是针对叶光复第一句“至少也带他进去看一眼。” 结果被迟四曲解成了最后一句“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这谁啊?什么时候来的?”钟晓欣一边问,一边瞪迟四。 刚刚叶光复的恳求是让钟晓欣分心了,不过若不是迟四的授意,对方也不会轻易杀人,那就肯定是迟四身边的人,叶光复的死是有些让她感叹,但到底也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她四哥变坏了……不听话了…… 681 荷衣何在? “这就是绛紫,你也别怪他,他家本就是白莲金脉嫡系,和这位大寨主是有些仇的。”迟四一边说一边对绛紫点头,给予了一个“干的好”的眼神。 就如同叶光复看端王很不顺眼一样,他看叶光复也不顺眼的,跟钟晓欣认识这么久,虽然知道自己的丫头一向心软,但是……对着一个男人心软,他看着也还是不高兴啊。 当然叶光复对于钟晓欣,利用之余还有些义气,这件事迟四也看在眼里,不过别以为他不清楚叶光复这义气是为的什么,若不是钟晓欣能力惊人又长的美,只怕这位大寨主也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只不过看着钟晓欣明显有些不高兴,刚刚来到平台上的绛紫也是速度极快的一边跪地一边就磕头:“王妃不要责怪王爷,这是我个人的恩怨,当初此人的父母杀我父母,此人又害了我的姐姐,多得王爷相助,我们姐弟才逃出魔掌,当时王爷就曾允诺过我,若有机会自会让我手刃仇人,王妃若要怪,只怪我就好。” “这个……”说起来迟四确实曾说过,绛紫出身白莲,还有家仇在身,说起来也不是要怪罪他,钟晓欣同叶光复也就是一般的交情,绛紫同其倒有血海深仇,父母亲姐都为人所害。钟晓欣生气的是这话说开了,她也不会阻止,只不过迟四连话都不说清楚,就怕她阻拦而让绛紫动手,其实重点还是“四哥不听话了……”。 眼见钟晓欣余气未消。 绛紫再说道:“我愿给王妃赔命,只求王妃不要迁怒王爷与姐姐。” 钟晓欣:“那就不用了……”虽然是有点气,但也到不了这个地步,只不过“你姐姐原来还活着啊?”听迟四各种说法,还以为是个死人了。 迟四在一边突然“咳咳”的咳嗽起来。 他怎么都忘了,自己家丫头的思维重点一项的不走寻常路,现在是关心小厮姐姐的时候吗? 绛紫也一脸反应不过来的说:“王妃不知道姐姐的事?” “……” 你妹,这里面绝对有事? 钟晓欣一向只知道迟四身边从来只有小厮,过着和尚一样的生活,可从来没听说过还有女人……特别是活着的女人。 是不是想分手的前奏? “四哥,他姐姐是怎么回事?”钟晓欣一边拉拉长了声音一边微笑着问道。 如果说刚才钟晓欣的生气因为叶光复的突然被杀有点小别扭,这一会任谁也听得出,这是真生气了……一个女人听说男朋友身边还有别的女人纠缠时,笑的越甜气的越大的那种气法。特别是钟晓欣现在还算是有点道行的魔修,众人就觉得她这一笑,整个选拔室平台上冷风嗖嗖的…… 讲真,这么诡异的古墓都没这会的钟晓欣来的可怕,所以哪怕是所有的人都觉得,事到这一步了,怎么说也该是先进墓才对吧,也没有阻止,于是一群人都望着迟四,总觉得今天还能不能进墓就看男朋友的解释了。 迟四脸都有点绿了。 “欣儿,其实他姐姐的事你真的是知道的。”迟四解释道。 “哪个?” “就是五年前的荷衣。” “哦。”钟晓欣先是松了一口气,这事她还真的知道,然后就更愤怒了。 “荷衣不是早死了吗?”迟四亲口所说,是他杀的。 “……欣儿……这件事说来话长。”迟四叹着气说道。 “海言,给我把瓜子,让咱们端王慢慢说。”钟晓欣叫道。 海言自打接手苦菊的八卦零食袋,瓜子是必备的,真的就掏了一把出来。 迟四硬着头皮看着钟晓欣嗑了两颗瓜子,才相信今天他要是不解释清楚,钟晓欣是不打算进墓了。 也只能长叹了一声。 荷衣就是绛紫的姐姐。 也是当年叶光复父亲杀光金脉嫡支后,金脉唯三的女性贵血。姐弟两个虽然不是嫡支,但都是贵血,特别是能生育孩子的女性贵血,一向十分稀有。 叶光复便将荷衣等几个姑娘送到了土脉的青楼中,假借卖身为名,其实不过是向其它几脉相借有贵血的男子,以供其怀孕。 三个姑娘中荷衣性子最烈,也不知道她使得什么手段,让自己再也生不得孩子了。 这样的仇恨使得姐弟两个一直在暗中找机会报复白莲,当迟四装成浪荡子前去妓院之后,荷衣便向其投诚,白莲还当是自己在迟四身边埋下了人,却不知道荷衣早带着弟弟投靠了新朝,只是以荷衣的身份,除了金脉现状,其它信息所知的也不多,但是迟四要对付的恰恰不是金脉这种早就游离于白莲中心之外的势力。 所以对白莲的探查一再的进行,却没有头绪,此时又受到了假福秀之死的打击。 对于迟四来说,假福秀即是小伙伴也是妹妹,何况对他一片深情,这样的姑娘的死,当然打击很大,但更让他担心的是,荷衣的身份的暴露。 因为当时荷衣已经以包养之名,被迟四养在端王江南别院很久,因为迟迟打探不到白莲教中核心机密,本来迟四计划着策划一个大计划,让荷衣传些假消息出去,引白莲那边上钩。 可是假计划还没有开始施行,王福秀就死于剧毒,据荷衣说,这是白莲之毒,极可能是对方已经看破了她们姐弟的投诚,下毒暗害,才会误伤王福秀。 这样一来迟四的计划自然就施行不下去了,再加上王福秀之死,以其伯爵千金并元嬷嬷孙女的身份,迟四也不得不回京解释,索性就一把火烧掉了别院。 对外宣称荷衣嫉心之下害了王福秀,已经连着别院烧死了,以避白莲之害。实则将人安排在了别处,另做秘探。 “欣儿可还记得上次升龙观查到有人暗杀我,那便是荷衣之功。”迟四说道。 “这样……”钟晓欣听完了这一大圈的弯弯绕绕后才问道:“那这花衣如今又在何处?为什么绛紫一副我该认识的模样?还有,假福秀竟然不是荷衣所杀,那又到底是谁杀的?” 682 一切起源于退休 “这个……”迟四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当初所查,都认为假福秀是被误认成荷衣杀掉的,因为当初荷衣被我安排在离我正院最近的一间小院中,以示宠爱,谁也没想到假福秀过去当天,趁我不在就将她从那院中赶了出来,自己住了进去,当晚有刺客入府,怎么想也是她替荷衣做了替死鬼,而且之后荷衣查她尸体,那毒也是白莲常用之物,所以我们才会判定荷衣被识破了身份。” 会这么想也是正常,当时的假福秀无论是从谁来看,也只是个为爱痴狂的少女,更没有道理惹来这些江湖上的刺客,替死是唯一的解释。 但五年以后的今天,假福秀的身份已经确定,是白莲的内应之一。 那么替死一说还有这种可能吗? 又或者江南白莲和京城白莲不是一家?不通消息?不曾来往? 总不会是江南白莲杀掉了京城白莲的圣女吧? 两边要是感情不好,有竞争之嫌,那杀了也就杀了?毕竟以前的时候都以前江南这边是大本营,遥控指挥着京城那边。 可是如今已经知道了,江南这边早就已经是山穷水尽,反倒是京城那边还有惊天的能量,甚至摇控着土脉,那么正常来说不就该是江南这边好好服侍讨好京城那边吗? 可是无论假福秀也好,京城内应也好,从江南白莲入手,根本全无线索,若不是此次太子中毒,只怕迟四这些人根本都查不到她们,反倒像是两边互无牵扯一般。 总之……这一来假福秀是谁杀的?倒又成了谜题? 其实迟四也早疑心这件事。 可是一来自假福秀身份揭晓之后,所思所虑者甚多,而且走奔西走,没有时间细想。二来比起假福秀之死,还是太子和元治帝的毒更重要些,要说凶手,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指向。 “恐怕,还是以京城白莲的内应最为可能。”迟四说道。 只是这内应到底是谁,如今又都不得而知,这谜题便又走进了死胡同。 钟晓欣看着迟四被她逼得苦苦思索假福秀之死的真凶,也是气的不要不要的……“我明明问的不是这个。” 她第一个问题,分明是“荷衣何在?” 谁问那个死了五年的假福秀了。 荷衣啊……五年前江南曾经的倾国名花……迟四身边唯一一个民间传说受到宠爱的女子,真死了她也就不追究了。 竟然还活着。 而且看绛紫的表情,一脸的“姐姐就在您身边,您竟然不知道吗?”的样子。 特么的迟四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将一个曾经的爱妾放在自己身边的? 这是什么意思?真以为她身上背着宅斗系统就要自带小妾嫁进门去跟自己斗啊?她就想问问是谁? 绮罗院里的三个丫头按理说都没有可能,光脸就不可能,达不到名妓的标准,时间上也对不上。 只从五年内找。最可能的还是白氏弄进门的春夏秋冬? 钟2身边的苦菊?长公主府的睛雪?总不至于是海言吧? 但年龄似乎也有差距…… 钟晓欣黑着脸将自己身边的侍女全都想了一遍,可是哪个似乎也都达不到标准…… 眼看着钟晓欣的脸越来越阴沉,迟四一张脸也是越来越白,眼看着再瞒下去也没有用了。 只能小心的伸出手去试着轻轻安抚钟晓欣紧攥成拳头的手,“欣儿,你别……” “到底是谁?” “咳……就是……去年刚刚嫁到你家去的丽姨娘……当时她已经从暗探岗位上退休,被钟二老爷赎身,之后意外查到了江南有刺客踪迹,便借着钟家一路追着刺客上京,对我也算忠心,我那时真的只是去找她确定下线索的。” “……” 钟晓欣愣了两秒钟,竟然就理解了…… “cao……”说好的命运相遇、一见钟情呢…… 683 若说钟晓欣穿越之后唯一自豪的一件事,只怕就是同迟四的相遇了。 抛下大部分的细节,只看故事整体架构的话:月黑风高俊男美女出水芙蓉纸扇轻摇命中注定的湖边偶遇,这剧情放在哪里都是一段旷世姻缘。 钟晓欣现在深入到这不知几千米的可疑古墓里来是为了谁啊? 也怪不得迟四到了如今都不敢跟钟晓欣说实话。 原来当初他会进钟家,根本就不是为了《白钟相会》引发的好奇,想见钟晓欣或钟2,根本就是去见丽姨娘这退休的前手下的……把妹只是顺便。 她算是今天才明白什么叫“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了,为着迟四一场深情她是即放弃了修仙,又天天给当朝帝后当嫘子一样的使唤,把她终身都赔进去了好吧…… 偏偏她还发怒不得,因为……不管怎么说迟四的情深也是真的,虽然两个人的相遇起始于一场因为退休引发的误会,可是好歹真情还在啊…… 迟四眼见着钟晓欣把自己憋的脸都红了,再说话时声音都有点抖。 “欣儿……我就是怕讲出来你会生气,你听我说,荷衣真的就是个普通手下,当初她会嫁进钟家也确实是看中了钟二老爷,你情我原的市价赎身,她跟我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你打我、骂我、就是别不理我啊……” 特么的这情话什么时候都说的溜溜的…… 要不是这世上再找不出更漂亮的一张俊脸,你以为老娘不舍得打啊? 但事实是……钟晓欣还真就连骂都舍不得多骂两句。 除了两个人当初相遇的方式不太对……真心里讲迟四也基本上没什么过错,无论对钟晓欣的保护还是支持和帮助都是发自肺腑,为了两个人的未来,扮女装这种事都无压力。要是当初情迟四真的一见面就坦态我是来见你爹新小妾的,估计别说要被人当神经病,就钟晓欣那脾气这辈子也不可能再看他第二眼。 既然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为了爱都跑到地下几千米的无氧区了…… 她还能说什么啊…… 钟晓欣憋着一腔的怒火,又舍不得朝迟四发,只能扭着头对绛紫喊:“旁边那又是谁?”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当初给太子换血时,也在一大排的皇子中间。妈蛋一进来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虽然人没有动,眼睛一直四处观光别以为她看不见啊。 “禀王妃,这位是贤王。”绛紫回禀,想了想又补充道:“之前我已经接到王爷所命,同贤王一起带人支援,并在墓口已经接管了四颗圣石,但不知为何,兵将走到第二层台阶处,纷纷呼吸困难,只有我同贤王不受影响,便只有我两人下到了此处。” 钟晓欣又扭头朝火长老喊:“他又不是贵血,为什么不受氧气影响?” 若按着火长老的理论,不受地下氧气缺失影响的,一是女性,二是贵血,但很明显贤王两者都不占。 虽然说已经后宫已经有一位梅妃狸猫换太子,不小心换到个贵血的娃,但贤王是钟晓欣亲自验过的,何况贤王的长相,看着同元治帝、太子、迟四都还相似,大约是亲生。 “这……这……属下不知。”火长老也不是万事通,本来这地下氧气一事就都是火脉当年的推测,贤王为什么不受影响,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钟晓欣研究他的身份,贤王也是马上乖巧的行礼。“见过皇叔和皇婶。” 这位20多岁的大侄子钟晓欣以前匆匆见过一面,当时光顾着取血去了,这一次来江南被他逼的大开杀界,此人在钟晓欣的心里也算是面目可憎第一号。 不过事实上,老迟家的血统都还算优良,贤王这小伙子猛一看上去不但眉清目秀,而且气质文雅,比起一向洒脱散漫的迟四来,倒更有些皇家贵子的气度。 而且此时礼数周到,倒叫钟晓欣一腔怒火都不好向他发泄了,谁让伸手不打笑脸帅哥呢。 不过不会给他好脸也就是了。“就是你叫人追杀我?”钟晓欣阴沉沉的瞪着贤王问道。 “婶娘息怒。”贤王大方得体的再施一礼道:“我此前是当真不知道婶娘便是这金脉新任的圣女,只因为接到了报告说此地有白莲妖人以断肢再续之法蛊惑民众,才特意派人来查探,若早知道是婶娘与皇叔隐名在此,小侄哪里敢有一丝不敬之举。” “意思就是我误会了?”钟晓欣冷哼道:“你不会说温城不是你的人罢吧?” “温城是谁?”贤王问。 特么的一问三不知啊? 虽然贤妃已经从白莲内应名单中脱身了,但是温城和贤王的勾结还是板上钉钉的事,若不是与温城有联络,贤王的人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到钟晓欣落脚的地点。 “升龙观绿卫本来内定好的下一代的首领。你别告诉我,你之前几次三番查知我的所在之地,是你手下斥候的本事,若不是与温城勾结,我就不信有凡人能这么快追到我的行踪,何况温城都已经招供。” “婶娘几次的落脚地点,确实是斥候探知啊?”贤王愣了下,看起来很老实的回答道,不过看钟晓欣一脸的不信,又急急忙忙的解释道:“当然啦,我手下的人多数也都是江南官府这边的人,若是其中有人与那温城勾结,也未可知,总之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是婶娘在此,只当是妖人作怪,哪想到这消息的来源为何。” “我外家安国公府乃是军功封爵,虽然是来往的副将里,确有军中孤儿院出身的人,可是升龙观是皇家暗卫,平日里负责监察百官,谁又敢与其多来往呢。这一次父皇罢黜国师,废升龙观,还是安国公府下得手,如果我真有同升龙观中人有来往,父皇也不会将这任务交给安国公啊。”贤王辩解道。 那是……因为暂时还没有人知道,其实元治帝已经弱智化了,就像精神病人刚开始出现病症一样,外皮上看着同正常人没有区别,其实已经神经了…… 684 “并且我此次江南之行也是自己一意孤行,母妃同外祖家都并不同意的,我便调动不得安国公府的人,只能自己带着几个亲信来此,便是那个温城真与安国公府有故,我即不知道,也联系不上他啊。”贤王说道。 “等下……”钟晓欣喊停道:“你说你只带了亲信在此?那么之前先于官兵追杀我的黑衣人又是何来?” 当时判断是安国公府的死士之流,如果贤王并没有带这样的人,那么这些人又是哪里的势力? “我何曾派过什么黑衣人啊?”这一次贤王看来是真有点急了,争辩道:“我到了这江南便有官兵可用,别说是我手中真没有这些人,便是有,也不会派在官兵之前,先伤了自己的人手啊……” 听起来倒像是真的一样。 钟晓欣此时才想起,黑衣人只在偷袭当夜出现过,与温城合演了一出人质计划,之后第二天天明,便处处都是官兵追杀了。两波人真的没有一同出现过。 钟晓欣打量着贤王,却见着在一旁的绛紫暗暗点头。 斜眼看了眼迟四,看来是迟四也对绛紫有所询问。 钟晓欣前段时间来江南时,就受着贤王不断的追杀,而那时迟四已经身在白莲土脉,绛紫也伏在贤边身边了,应该是对他的行动有一定的了解。 如果贤王说的是真的,温城不是贤王这边的人,那么这幕后的主使者…… “你是从何处听来这初代圣女墓的?”迟四问道,这也正是钟晓欣想问的。 当初贤妃最可疑一点,就是贤王知道这圣女墓,可见其与白莲有染。 如今若他真的从别处听说的,那么告知他圣女墓所在的人,就是内应。 “这个……”贤王被问的犹豫了一下。 迟四厉声喝道:“还不快说,你到此时还不明白,是被人给骗了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圣女墓中也不受氧气量影响,但无论是台阶石刻还是这选拔室的石刻,都至少清楚明白的昭示着一件事,就是圣女候选人在这其中的重要性,而贤王那边别说圣女,甚至连一个女子都不带,就敢入墓,可见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墓中机关何在。 也就是说,贤王根本不知道这内中机关是以圣女候选人为重,其它的人都只是单纯的附加,看这石刻之字,无论是什么改天换地的能力还是成神的名额,都要依存于女性才能做到,贤王根本不是白莲之人,那么他会到江南,甚至会到这古墓中,估计也只是被人当傻子骗了罢了。 “……不是我不说。”贤王脸抽抽的说道,“其实我也并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听来的,不过是个消息。” “消息?什么样的消息?”钟晓欣不由得问道。 “皇婶也知道,自我元妃去世,这两年母后有心为我选续室。” 这个……钟晓欣还真知道,不是钟4都还盯过贤王府里侧室的位置吗?特别是之后钟晓欣得封护国真仙,钟4都摩拳擦掌的想问鼎继室的位置,扶了贤王好做皇后了…… “当时母妃也为我定下过几个人选,其中一位便是临安侯府古家的嫡小姐,因为自去年开始,皇兄的病加重了,母妃认定我最有可能继任东宫,若想驾空皇后娘娘,我家便该拉拢梅妃,若两家能成姻缘,也就能判定安王确无夺位之心,到时也不需要再多防备,只安心等皇兄归天就行。虽然古家嫡女只不过是人选之一,但若能成事,对于我是只有益处没有害处的。”贤王说道。据贤王所说,其实贤妃当时是真的看中了古家女,只不过试探之意多过真心求娶,在贤妃的心里,梅妃临安侯府的娘家比不上她国公府的娘家门弟高,贤王又占长,无论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贤王继位的可能性都大过安王。 所以贤妃提两家联姻,其实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觉得这后宫只有她,有资格与皇后一争,因此才考虑过同临安侯府的亲事。 然而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太子的病当时是很重。 若说能治好吧,那么无论是贤王安王,都没有什么机会。 可是若说是治不好吧,那么临安侯府做为梅妃的娘家,自己家里也有一个皇子呢,梅妃虽然一向表现的不争大位,但很明显临安侯府还有这样的心思,姻亲的孙女婿哪里有自己外孙来得亲,捧自己外孙子,还可以将嫡孙女再嫁一家以求扩展势力,凭的什么要捧安王上位? 由此就可见,其实梅妃安王摆出一副不争皇位的架势,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想法的,至少其外家临安侯府,还是有这种想法的。因此已经打算好了拿这嫡女再去联姻,也就为此婉拒了贤王的求娶。 再说了就是贤王妃这位置到底是继室,如果是继后也就算了,如果只是个继妃,那临安侯府还不如亲上加亲,将女儿嫁给表哥安王做元配呢。 所以贤王有求娶之意,临安侯府却无嫁女之心,看来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嫡女留给安王,全力争位,以便将来做原配皇后了。 不但如此,临安侯府为了给安王扩展势力,还四处出击,因为他家人口众多,嫡子也多,所以这些子侄们的婚事,也是极好的拉拢资源。 因为临安侯府是安王外家,他家若摆定了争位之意……不,就算不摆正这个意思,只要同他家成了亲事,这些姻亲们便算是归入了安王这一脉,自然不好再嫁女进贤王府。毕竟姻亲姻亲,一旦结了亲,就是利益得失的共同体,如果一家同两位皇子都结亲,那么便有一脚踏两船的嫌疑,以后无论是谁即了位,都不会重用他的。 于是临安侯府一边跟平义伯府谈着婚事,一边还同诚意伯府论着亲,同顺义伯府论着亲并且同淮安侯府论着亲…… 这么说吧,临安侯府把贤妃给贤王看中的可以做继室人选的人家都勾搭了一个遍。如果叫临安侯府将这些亲事都论成了,那这一圈的权贵们可都就成了安王的势力范围了啊。 贤王这才惊觉的大事不好。 685 眼光独特 虽然贤王也知道自己比不上太子,可是他却是一向认为自己比安王要高出一截的。但没想到这一次太子病重,哪怕安王人在外地,摆出了一副不参与争夺的架势,可是光是临安侯府这姻亲的架势也太大了些。 当然临安侯府家中嫡孙众多,人家正常为小辈求娶也没人说得出什么来,可是梅妃一脉明着说不争帝位,暗里搓搓的用临安侯一众孙辈的婚事将人脉铺的如此之大,明摆着要有后手啊。 贤王此时第一次恨安国公府嫡支的人口太少了些。 也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劣势。 确实,无论是母亲的家世还是他兄长的地位,他都要优于安王,但是有一个情况是他比不上安王的。 那就是在后宫三足鼎立中,梅妃实在是最弱势的一个,但正因为弱势,所以两边的大势力才着意拉拢她。 如果说皇后太子占了天时,贤妃安王占了地利,那么梅妃与安王便是人和。 可以这么说,皇后方与贤妃两方,谁拉拢到了梅妃,两边就能团结出足以消灭第三方的势力版块。当然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因为无论是梅妃投向了谁,对方消灭掉敌人后,就可以开始慢慢对付梅妃这个帮手了。 梅妃就算是为着自保,也应该两不相帮。 可是如今不同了。 太子快要不行了,预着这皇后一脉即将消亡,皇后又一向不得元治帝喜欢。按理说本来应该会变成贤妃同梅妃之争。 只是皇后再不招元治帝待见,也依然是太子的生母,贤妃与安国公府之前逼得太过,以致于皇后生了惧意,开始特意拉拢梅妃,梅妃表面上将安王赶到了封地,不许参与争位,但其实暗地里广铺人脉,连着原本太子那一边一起收入了手中,设想一下,这些人脉如果都能铺成,那么就算有一天太子死了,皇后只要说一句想过继安王,又加上临安侯府在朝中遍地姻亲,就算安王走远到西伯利亚去,也一样妥妥的要做继承人了。 贤王一边越说越是义愤填膺。 他曾经只想到太子不在了,他vs安王,百分百的胜算。 没想到以前都非常低调和老实的皇后,会这时候跳出来刷存在感,她是元后,又即将丧子,她的一句话就可以为安王增加份量,而事实上,皇后已经同梅妃联合起来了。 “临安侯府老是抢我看中的继室人选,就是证据。”贤王激动的叫道:“若不是皇后同梅妃结盟,临安侯府哪里来的胆气这样四处拉拢人,要知道原本诚意伯府和宁安侯府,可都是太子的势力范围,如果不是皇后的默许,两家既然会婉拒我,也就一样该婉拒临安侯府才对,凭的什么敢嫌弃我,倒同安王的外家结亲?还不是早早就看好了安王继位吗?” 这个……钟晓欣一头黑线的听了半天,没一句是有关白莲的内容,倒把京中勋贵圈里八卦了半圈。特别是贤王愤怒和吐槽的重点…… 于其说是眼看着安王势大,不如说是老婆人选被抢的憎恨吧,这么莫名熟悉的感觉…… 钟晓欣看了眼迟四。 迟四刚刚惹怒了钟晓欣,如今十分高兴心上人心神被贤王给分走了,熄灭了怒火,一见钟晓欣看过来,马上回以春暖花开的一笑。 钟晓欣被这春风般的微笑撩了一脸,心里对贤王那口怨气也消了。 贤王也不过是个……同她四哥一样,总是死老婆还讨不到老婆的倒霉孩子罢了。 而且贤王所说倒同钟9所说的前世的情况差不了太多,都是皇后被贤妃逼宫,与梅妃结盟的情况,只不过今世这些事被钟晓欣乱入插手,如今太子不一定会死,皇后又发现安王并非元治帝亲生,这一世的剧情走向已经大不相同了。 只是贤王没办法像钟晓欣一样京城江南无时差的穿越,消息滞后也不怪他。 眼看着这孩子沉浸在自己的怨念里,抱怨的话越说越多,钟晓欣也忍不住的打断他道:“那么你到底是怎么打听到古墓消息的。” “这个吧,其实也是意外。”贤王说道。 “既然皇后已经同梅妃结盟,那么我当然也不可能就此收手,所以当时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破坏临安侯府的这些婚事。” 说是想破坏婚事,但其实贤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婚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勋贵们看好安王是一方面,临安侯府身份尊贵,能提供合适的人选是另一方面。贤王看中的都是些实权的新贵,还非要嫡女,可是人家实权的勋贵也都有自己的家风,嫡女不做贵(继室)那是常识,贤王虽然看似有实力得登大位,但元治帝看上去也很健康,皇后却被太子中病一事打击的日复一日的阴沉和虚弱,万一跟着太子一起去了,元治帝未必不能再有嫡出儿子…… 比起一个前途不明的皇子的继室,勋贵们当然都更想嫡女嫁人当正室,最重要的是,如果此时同贤王结亲,那么万一真的两三年后皇后去了,元治帝的继后人选就不能再从这同儿子结过亲的人家里选了,辈份问题大于天啊,所以勋贵们宁可跟临安侯府攀些拐着弯的亲戚,也不想在这种不确定的节骨眼上同皇室攀亲。 而贤王不得看重,还提供不出合适的联姻人选来,结亲的人家当然不会轻易毁婚。 所以贤王最终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抢亲。 在同临安侯府结亲的人家中,挑一个自己中意的继妃人选,用点手段……类似于什么花园偶遇啊,英雄救美啊什么的,总之女儿家名节最重要,只要双方发生点什么毁名节的事,就能将这婚事抢过来。 最后贤王挑中的是……淮安侯霍家。 “霍真真?”钟晓欣目瞪口呆。 就是那个脑残嘴贱连女配地位都混不上钟晓欣一觉醒来连状都没来得及告就被ko的那个霍真真? 虽然跟贤王接触不久,但是观其言谈举止看着也算是个挺正常的小伙子,怎么眼光这么独特啊? 686 脑洞大 大晋朝这么多的闺秀,讲真,钟晓欣都没什么印象,唯独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诚意伯府的辛桂云,这个是没办法,谁让人家跟皇后一样,天生的倒霉体质,碰着就伤的那种,钟晓欣当时都已经半仙之体了,这么多宅斗回合都没人伤过她,辛桂云那一棍子就能打昏她,其强制倒霉的人设连金手指外挂都不能免伤害。 另外一个就是霍真真了,其低智商无脑的暴力花痴人设也是让人无语到呆然,虽然是钟晓欣给她设套,拿白莲教当枪晃了淮安侯府一把,但是做为一外侯府千金就真敢在皇宫门口抡鞭子这一项,也实在是刷新认知。 “你……到底是看中她哪一点?”钟晓欣问道。这样的姑娘都有人抢着要啊?这眼得瞎成什么样?还是说男人和女人看待异性的眼光不一样? “霍家子侄众多,身份也贵重,若被我拉拢到手中,便可以如同临安侯府一般广为缔结姻亲,而且他家姑娘嫁出去都很会生,最重要的是她原本正同临安侯府的古九说亲,若我能抢到她来,便能给临安侯府一记重击。”贤王斩钉截铁的说道。 “……”感觉贤王已经在争储不利的影响下彻底变成多子多福的拥趸者了…… 也怪不得当初有传言说霍真真初时想做太子侧室,太子身体不好后,又相中了迟四,可是惧怕迟四克妻的威名,再谈了婚事,还有皇子有染,原来两家相亲时,还真有贤王参与其中,只不过霍真真白顶一个恶毒女配的名额,失败的也太快了。 “那你未抢成霍真真,之后又换了谁做目标?”钟晓欣很有兴趣的问道。 “我哪里还有心思更换目标……”贤王叹了口气道:“我就是在盯霍真真的那段时间里,探听到了白莲的一些事情。” 霍家有两个小妾与白莲那个私娼宅子有染的事情,后来被查探出来,京中都知道,但那之前,贤王已经为着霍真真已经细查过了霍家,当时并不知道霍家与白莲还有牵扯,只知道霍家这小妾很受家主的看护,是因为两个人嫁进门来时,带了一些很罕见的兵器做赔嫁。 淮安侯府祖上也是跟从太祖打天下的武将,加上个人爱好原因,对于这些兵刃自然很是稀罕,这两个小妾投其所好,带来这些个好东西,便在霍家立稳了脚。 “因此便知道了霍家有收藏兵器的爱好,我为了投其所好,便让人也找来些兵刃,想着借彼此珍藏来拉进关系。”按贤王的想法,若能常来常往与霍家,不就有机会对霍真真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吗? “可是几次来往霍家,那几件兵刃我也见到了,确实是神兵利器,我收集而来的几件前朝的兵刃,根本不能与之相较,听霍家话里的意思,是这些兵刃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因为知道了我求娶之意,霍家也曾透出过话,若我能再找到别的成套的神兵,便允我求亲。我便找人查那两个小妾同兵器的来利,便顺着查到了杏花宅子上,只是当时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有白莲有关,单以为是顺义伯白家一处给自己赚钱的营生。” 贤王当时根本没想到这宅子与白莲有关,只是单纯想知道那几件兵刃的来利,不光是求亲之用,屡屡被霍家的收藏比下去,若同样的神兵真的还有几件,他自己也有收藏之意啊。 贤王便终日派人盯着那宅子,还曾让门下装成恩客上门打听,这样一来二去,真被他查到了一丝线索,原来那几件神兵果然出自一地,据说是古时权贵墓葬中挖出来的,当时做下这案子的土夫子找到了一个墓葬群,接连从几个大墓中得手了这一批兵刃,通过黑市几经留转,被这私宅买来讨好霍家,还同时知道了那墓葬中最大的一个大墓,至今未被开过,故老相传里面有仙丹灵药,可以封神成圣,只是一直没有人能够找到过。 那之后,有关的线索零零散散的传入贤王耳中,但也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模糊的传说片断,然而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让贤王在意和向往。 一直到了白家被揭出了与白莲的关系,贤王才知道这件事竟然是与白莲有关,如果那私宅是白莲一个堂口,那么所谓的挖出神兵的古墓是否就白莲的宝藏之一?那个始终不为人知的主墓是否就是初代圣女墓呢? 贤王本来确实有志于皇位,可是刚走到联姻这一步就被家里亲戚少打击成这样,突然之一又得知了这世上还有一个可封神的古墓,自然就激动异常。 特别是本来还算看中的霍家的婚事,直接就被钟晓欣给搅的霍家家破人亡的,也不成了。 最重要的是太子的毒反反复复的,可就是一直未死……东宫的位置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空出来。 贤王便将自己的心思,都转到了这初代圣女墓上来,于是才有了这一次的离京远行。 “所以……这初代圣女墓之事,其实我本是不知道的,当时只打听着江南这里有一个大的古墓葬群,是来到江南之后,从本地一些相关初代圣女的传说中找到了相类似的故事,又因为当时打听到这些事的杏花宅子与白莲有关,两者相合后……” “就脑补出来了……”钟晓欣无语问天。 只能说这位小伙子也确实聪明。 初代圣女因为葬身于此,所以确实只在江南此地有一些相关传说,他能够凭着些蛛丝马迹一路跟到这里,也真的算是很有运道的人了。 只不过这么一来,所有的线索又再次中断。 贤王的信息都来源于白家那个私娼宅子。 之前并不知道其与白莲的渊源,贤王探听到兵器出自古墓,便也信了,如今想来不过是这宅中人为了解释神兵的出处,编的些借口罢了。 之后知道了事关白莲,可是那宅子都被升龙观一锅端了,虽然人都抓起来,不过却是些小鱼小虾,全都直指白家是幕后主谋,而白家,却已经全家被害了。 钟晓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家现在算是唯二的两个活口的梅表小姐…… 却见得对方一脸的苍白哀怨,原本冷淡无比的脸上也有一丝难以按捺的表情,眼中含泪,似是胸有语万千,不忍离诉…… 钟晓欣心下一动。 “梅表姑娘,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那私宅虽然共知是白家赚外快的地方,但其实就韩家兄弟当初的汇报,后面应该另有主子,至少那个被他们抢来的另一块圣石,应该是宫中内应放在私宅中让手下验钟10之血用的。梅表小姐当初初见钟晓欣时说她不知道白家幕后还有谁,可是白家深涉其中,万一有些细节能让人顺腾摸瓜呢? 钟晓欣鼓励梅表小姐大胆的说出来,大不了大家一起学贤王无证据脑补嘛,猜错了又不用付钱。 “那……”梅表小姐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是有些激动了,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那……之后……古九公子可与谁家的小姐订了亲事?” 贤王:“……” 钟晓欣:“……” 迟四:“……” 众人:“……” 喂喂喂喂…… 贤王说点八卦好歹还是在消息范围内,你这问的算是什么啊……古墓当前能不能说点正事? 没想到梅表小姐喜欢的竟然是古九? 钟晓欣想到了当初毁了钟2的那一天的河边。 也就是说,其实梅表小姐不是为着找机会害钟2去的,而是为了古九去的? 687 落败 687 梅表小姐还在隐忍着满眼的泪,等着贤王的回话。 不过贤王很明显的脸现茫然。 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是真的喜欢关心这谁和谁论婚事的八卦,如果不是继室人选一再的被抢,盯上了霍家,他何必在意古九继而又谈了谁啊。 倒是钟晓欣已经开口道:“听说是在和我家的三妹妹论婚事……”当然她也不太确定。 或者说,钟三看上了人家古九,但对方应该是看不上她的,可是面对钟家的示好,临安侯府也没有表示拒绝就是了,算是……相亲前模式? 梅表小姐听的全身一震,开口说道:“你……你……”却没有再说下去。 看来她心里也清楚,古家是男孩子,当然就并不着急早定亲事,如果之后钟家能凭借着钟晓欣飞黄腾达,那么钟三做为钟晓欣唯一嫡出的妹妹,自然可以做侯府的媳妇。所以古九和钟三的婚事,最后不过是看钟晓欣的成就罢了,钟晓欣这一次若是在古墓中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别说是侯府嫡出的孙子,就算想把妹妹嫁给皇子,或想让太子废妃另娶,都是一句话的事。当然再给梅表小姐另换个身份,重新嫁给古九也不是难事。 也不知道梅表小姐“你”了半天,是想怨怪钟家夺夫,还是想求钟晓欣成全她。 不过钟晓欣没这么爱管闲事。 “好啦,这些恩怨情仇的八卦消息就说到这里吧。”钟晓欣打断了梅表小姐想再说出口的话,“大事为重,我们还是先进墓吧。”谁耐烦听这些小儿女相亲的事啊? 众人:“……” 刚刚是谁逮着男朋友以前的事不撒手的问啊? 不过确实……谁也不是为了听梅表小姐的前尘旧情来的。 从火脉长老开始乱入到绛紫贤王的来到,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大家这到底不是在茶话会而是古墓中,哪怕这墓里现在是未遇到任何的危险,也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既然火脉长老挑明了不用理会石刻上的名额,可以超额进入,并且留在外面的人可能还会有资格被取消的危险,那么自然就得将所在的人都带进去了。 钟晓欣转头打量了一下选拔室的大门。 门是真的很阔气,同样的不知名的黑门材质,看起来十分厚重,不过门上即没有把手也没有锁孔,看起来竟然是直接推门进入就可以? 钟晓欣往前走了一步,想离门更进些,刚一抬手,却被迟四拦下了。 “欣儿小心些,还是我来吧。”迟四说道。谁也不知道这门后有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这门上有没有机关,迟四怎么会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去碰这种危险的东西,一边拦下了钟晓欣,一边向前迈了一步。 “主上小心些,还是我来吧。”丹朱茜红绛紫说道。 同理,他们三个也没可能让迟四冒险,不由得都抢上前来。 看着迟四家的小厮们如此机灵。 刚投诚的火长老也有些着急了。 “真人莫慌,还是让我等来试。”火长老往前靠。 不过火长老动作慢,落到了后面,而且他说的是“我等”,机灵的火族小伙伴们立刻就听明白了……哪能让长老动手?于是火脉20个人一起一拥而上。 大家都这么中心护主,导致了在场中唯一没来得及表态的钟晓欣的心腹们也急了。 “真人,让我来让我来。”海言和韩家兄弟也急忙走到了门边,伸手。 就看见一群人生怕自己慢一步似的就一口气同时挤到了门边。 那厚重的黑色石门就…… “嗞”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真的……是向里推并且没有锁的啊……虽然不至于跟扇纸门一样被30号人一推就倒的,可是不管怎么说看起来这么重逾千斤的门,被这么简单就推开,也太随便了吧…… 钟晓欣对于一扇看起来这么牛逼这么重要的门被一推就开也是表示出了十分的吃惊。 并且……其实她原本只是抬手想打个血线上去试一试的……她没打算去推门的。 话说她心里还有点没做好准备啊? 而其它人显然也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纷纷撤了回来。 于是门就被推的半开半掩的这么露一条缝,众人都看向了钟晓欣。 这时候都知道看我了……刚才推那么快做什么嘛? 钟晓欣心里长叹了两口气,看向迟四道:“四哥,门既然已经开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机关和异常,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墓……似乎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危险。 “嗯,都随欣儿。”迟四点头笑道。仿佛钟晓欣说的不是去探墓而是在烦恼今天的约会是要去游乐园还是去咖啡厅。当然一边说着一边去摸钟晓欣的手。 钟晓欣在荷衣事件中甩了迟四的手,这一会被各种意外情况打断,钟晓欣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到底迟四的过错是隐瞒两个人相遇的原因而不是出轨,面对着迟四的有心讨好,钟晓欣自然也没有再拒绝,在此时此地,两个人能够携手面对的困难,她当然不想一个人面对,便冷哼着瞪了他一眼,任他又拉住了一只手。 于是…… 当一个黑色巨球从台阶上“哐哐哐”的滚下来,直滚……不,边滚边磺向黑色石门时,钟晓欣和迟四两个人想都没想,就两个人互相楼抱在一起向旁边很浪漫的转着圈躲开了…… 果然,拉手就要倒霉的设定还在…… 这一次拉住了就一定要小心,要不拉住不分,分开就不能再拉了…… 躲开了滚下来的黑色球状物后,钟晓欣和迟四才听到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小心”的喊声。 不同于拉手瞬间本能防备的两个人,众人都没有想到,一向安全的墓中,这一次的陷阱竟然是在开门的瞬间由台阶处开始滚物品,反应的慢了些,躲的也晚。 便被那物品一瞬间就砸到了火脉长老。 因为之前火脉长老在大家都抢着推门时跑的最慢,站位还在正中,所以黑球物体砸到他之后停了下来,不至于顺势就滚到了门里。 这样一来火脉的弟子们当然就是抢着去扶自家的长老,而其它人也围着这黑球散在周围,观察这陷阱到底是何物。 “咦……这个?”海言轻声喊道:“莫非是鲲鹏大人?” “好痛好痛好痛主人宝宝好痛啊啊……”舒开身体,由鹰球变回鹰身的鲲鹏宝宝大声喊道。 众人:“……” 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陷阱,结果还是自己人吗? 钟晓欣看着鲲鹏,吓的差点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入墓之前曾联系过鲲鹏,以血入水告知过位置,想让鲲鹏宝宝来替她把守墓门,外面守门的人不论是之前白莲教的人还是贤王的人,她都不放心,当然不如自己的人守着,特别是一个无二百岁的水陆两栖的元敌神兽来的让人放心。 如今鲲鹏在这里……那墓门呢? 钟晓欣惊声问道:“鲲鹏,不是让你隐在一边,悄悄守住墓门吗?你人怎么会在这里?墓门又如何了?” “墓门很好啊。”鲲鹏宝宝说道:“而且你也没说让人守墓门啊,你让我守护圣石。” 这不废话么。 圣石在墓门上,墓门才能开启,守圣石就是守墓门。特别是鲲鹏宝宝还指望圣石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定会拼死相护的,当然啦,这世上应该也没有什么力量让鲲鹏宝宝都抗不住。 钟晓欣长叹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但既然让人守墓门及圣石,你还是去好好看守吧,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没事的,这墓中若真有最后一颗圣石,我自然就一并给你带出去了,你还是早些出去吧,你不在旁边守着,我实在有点担心圣石。” 鲲鹏宝宝别的都好,就是有一点,太善良单纯了。就算担心自己也不该这么冲动的跟进来啊,还是在外面守好门,把握住退出的一条生路才是正经。 “哦。”善良的鲲鹏宝宝点头道:“海漫,不用担心,我下来的时候,墓门关的好好的,我就怕你会担心四颗圣石,所以我就全带上了。” 鲲鹏宝宝十分献宝似的摊开鹰翅,展出四颗圣石来。 “……” 整个墓中所有人的脸色都惨白了…… 打败了她们的不是任何危机……而是鲲鹏的智商吗? 688 男朋友的用处 要不是迟四扶着,钟晓欣差点向后倒在地上。 “你……你把圣石都……”取出来了?还带进墓了?特别是还在墓里确认过了墓门关好了? 钟晓欣这一刻宁可它把墓门打坏,也比确认过“关好了”要好得多啊。 “啊,是的啊。”鲲鹏满不在乎的说道:“不是你说让我守好墓门上这四颗圣石,不让任何人动的吧,所以我到了墓门口一看,守着墓口的一个兵想用手去摸这石头,我就出手将在场的人都打晕,然后亲手拿石头们都拿下来收好了。” 它是完全没有理解到钟晓欣说的任何人包括它自己吗?还是说它觉得它不在“人”的范畴内? 钟晓欣怒吼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哪?你把门关了……这墓门可不是从里面能够打开的啊,我们拿到了解毒药可怎么出去啊?” “从里面打破门出去啊?反正门上已经没有石头了……”鲲鹏愣愣的问道:“又或者就算那门打不破,你我从水路通道出去,再拿石头从外面开门不就行了。” “……”呃,被鲲鹏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嘛…… 那他们到底当初为什么要让人守着门呢,按这个意思把门关上反而阻挡追兵呢…… 不过算了,反正只要有办法出去就好。 钟晓欣本来就是个凡人,一有什么事就上正常思维,她光想着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就非得让人守着不关门,倒忘了她和鲲鹏算是这世间唯二的两个例外,光是水域穿梭这个bug就没有哪里拦的住她。 钟晓欣略有些尴尬的抹了一把汗,平凡人当的太久,都忘了自己现在很牛逼了。 “好吧……那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们就进入吧。”钟晓欣说道,想来连鲲鹏都进来了,应该没有什么其它意外再阻挡进墓了吧。 然后意外来了。 “长……长老……长老啊……”旁边突然传出来了大哭的声音。 “怎么啦?又怎么啦?”钟晓欣侧向火脉那边看过去,却是一愣。 钟晓欣内心戏份虽然多,但其实自打鲲鹏滚进来停下,一人一鸟统共也就说了几句话。 这期间,倒霉被撞的火脉长老也就被人扶了起来,只是人起来了,气却没再出来,竟然已经是被撞死了…… 火脉的一群弟子扶着一脸血的火脉长老尸体,一个个都放声大哭,全跟死了爹似的,杀气腾腾的怒瞪着鲲鹏。 “死……死了?”钟晓欣瞪大了眼问道。所以说老人家不要随便去危险的地方逛,没事学人家下什么墓,你看撞死了吧?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们长老。”火脉那边一个年青小伙子一边说着,一边大声指着鲲鹏说道:“你要偿命。” “偿毛线的偿啊。”钟晓欣都快疯了,下了几千级的台阶都没这扇门这么麻烦,还能进不能进了? “不就死了个长老吗?你们再挑一个不就行了?”你看人家木脉权利交替多方便,父亲死了儿子上,一秒钟的公事都不耽误。“答应了你们的都会做到,等着离开这里就给你们官方认可和身份,火脉宝藏也优先让你们去挖。” 反正已经知道的就是钟家那个火药库,只要不怕被炸死随便挖。 钟晓欣烦的够够的,火脉一群人便不再敢多说话了。 那个之前说话的火脉小伙子看来也确实是火长老之外,火脉弟子公认的领导,他听着钟晓欣竟然愿意将同火脉长老的承诺再兑现给他们,也就息了声。而更重要的是:钟晓欣抹人脖子的样子,火脉都是见识过的,对于这个主儿,谁也不敢下重话,于是就只能忍气吞声的一边瞪着鲲鹏,一边去将火长老的尸体重新放好,又忍不住的垂了几滴泪。 这次到底再没有出什么意外,钟晓欣也是真的忍不了了,扯着迟四杀气腾腾的一脚就将那扇已经开了一条缝的门给踹开了。 眼看着两扇四五宽,七八米高、似是千钧之重的巨门被钟晓欣一脚踹的“哐当”一下就急速向后大开,开到最极致竟然还给弹了回来……让人不得不再轻轻补一脚继续踹,也只能说这门的质量有点太差了些,搞的钟晓欣都觉得自己跟进了村的鬼子似的狠辣。 被门给晃了一下注意力之后,钟晓欣才有功夫注意到门后的场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门后是一间宽阔的石室,同这古墓第二层的楼梯台阶、选拨室和大门的材质没有什么区别,同样都是黑色的不知名石头,大小也同选拨室没什么区别,而其室内装潢也同之前的几处没有区别,也就是说……这石质里没有任何的摆设……除了满地的白骨之外。 门开了。 却没有人敢进入。 除了钟晓欣之外,也没有其它人出声。 众人都这样呆愣的看着门后的一切。 满地白骨,全都零散着铺了一地,特别是石室的中央,十几具白骨相叠,都堆出了个小骨山来,这一片白茫茫的根本无法目测死了多少人。 虽然说墓室本来就是埋尸之地,虽然说众人也早有心理准备,但问题是这满室皆白骨……最重要的是除了尸体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啊…… “这……解药……不……棺木在哪?”钟晓欣问道。 一般的墓室,就算别的都没有,总该有具棺材吧?这苗疆难道流行裸葬? 这个问题完全是无解的,再聪明的人也没法凭空给钟晓欣变出一具棺材来,此时此刻,就算钟晓欣再不愿意面对,有些危险也只能冒一冒了。 “四哥?”钟晓欣转头看了眼迟四。 只见得迟四目露迷茫的一直盯着这墓室四处打量着。 自从进入墓地,迟四就老是对这里有熟悉感,对那里有熟悉感的,而且也几次说过,如果按火长老说的,有贵血之人在这墓地会有特殊待遇,那迟四的熟悉感倒说的过去,可是问题在于别的贵血都不熟悉啊。 钟晓欣就怕迟四进了主墓熟悉感越来越重再想起来点什么不该想的……比如:发现这里是自己的墓地,原来自己是初代圣女转世一类,那就精彩了…… 真是这种剧情的话,好一点,迟四可能不要钟晓欣了一个人飞升成神。差一点,钟晓欣就怕迟四一个旧情难忘本性难移,甩了她再找个男朋友来…… 只不过现在这墓室里满地大骨头,别的半丝也没有,那估计就不是主墓了,要只是个假墓或副墓的话,通向主墓必然有机关,此时也就只能先问问迟四的熟悉感了,看能不能凭他前世的记忆或什么的……找到通道或线索。 “四哥?你来到这墓里……身体还好吧?”钟晓欣问道。 只要别突然女体化,咱还能好好做男女朋友…… “嗯……这里……很熟悉啊,非常熟悉,比之前在墓中的任何地方都熟悉?我好像见过……类似的地方……不……不光是场景和布置,更重要的是气息,这里有我十分熟悉的气息。”迟四也是十分疑惑加几分担忧的说道。 “那……”钟晓欣暗暗握紧了迟四的手,一边似是怕他跑了,一边又问道:“那你能想起来什么吗?这墓室里有什么机关?”心情其实挺矛盾的,即怕迟四真想起什么来,又怕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群人就这样在这里耗着。 “想……没有,我想不起什么东西来啊?”迟四有几分差诧异的说道:“就是熟悉,非常熟悉的感觉。” “除了熟悉呢?” “没了。” 感觉自家男朋友突然被狗狗比了下去…… 你别光熟悉,倒是给点意见啊? 关键时刻半点用处都没有…… 689 是不是傻? 689 钟晓欣对于迟四的“熟悉”已经失望了。 光在门口站着也不是回事,进不到门里,谁也不知道如今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幻象,看门内这一堆堆尸骨几乎都是堆在正中央,也就是说,至少进去的人不会在踏入门内的第一时间就死掉了,不然也走不到这中间的地方。 钟晓欣这边还在考虑着该怎么安全的进门时,刚刚成为了火脉新的小头领的那年轻人,却是突然抓起了钟10的后脖领子一把将其身体甩到了门里。 因为之前钟10虽然一直跟着先头部队,但存在感太低,即没有人注意她,找她的麻烦,小姑娘自己也安静,所以根本没有人关注她,同样也未安排人特意的保护她,如今被这火脉的年青人抓在手里,钟10顿时就尖叫出声,不过她一边叫着一边已经被甩进了门里。 等到众人朝她看过去时,她半个身子已经进到了门内了。 “真人。”那火脉弟子大声喊道:“我们火脉是真心投诚的,属下愿意以身试险,为真人探路。” 钟晓欣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心里冷笑。 有人探路当然是好的。但这火脉头领嘴里说是控路,却先将钟10甩进去,而且只甩了半边的身子,还拎着人不放手,也是个心思深的。 之前火脉长老早说过,这墓中对于女子有特殊的认可和保护,又有石刻之字证明了一个侯选人只能带一个眷属,这人先将钟10抓在手里,便有了一个侯选人在手,他这直接接触侯选人的人,自然就是眷属了,倒给自己先定下一个名额,反正扔进去的是钟10又不是他。 若有事,也是钟10出事,若无事,钟10便是第一个踏出室内的候选人,得了个最先的排名。 钟10尖叫了两声,见自己平安无事,也就抽泣了两声,再不敢多言。那火脉新首领便拎着她小心踏入了门里,一边四下里看着。 钟晓欣便拉紧了迟四跟上,这一来,一群人陆陆续续的都挤了进来。 墓内其实也不小,只不过先前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具尸骨堆在里面,众人进来的时候便免不了要将这些尸骨清理一下,空出地方来。 所谓的清理其实也满简单,用脚将前路上的白骨踢到另外一边就是了。 也就是明副其实的在人骨中开出一条道来。 因为这白骨堆在室内最中央位置处最多,所以大家也都不由自主的都向中央走去,总觉得如果这房间里除了白骨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那应该就是被房间中央的骨山之下了吧,要不然何以尸骨堆在此处最多。 不过尸骨最多的地方相对也就最危险…… 钟晓欣同迟四本来在钟10及那火脉首领后面,但对方看似认真仔细的各种观察,走了没十几步,不但慢慢落后于钟晓欣两个人,还慢慢偏离了走向中心的方向,开始向着尸骨较少的一侧走去。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众人都看着钟晓欣在向正中位置走,所以除了海言、韩家兄弟及两个小厮紧跟在钟晓欣及迟四两人身后外,其它人都慢慢四散着,在这房间中搜寻。 钟晓欣一边拨拉着白骨,一边走到了房间的中央位置,这里的尸体最多,尸骨也都叠在一起,用脚已经有点踢不动了。钟晓欣和迟四这身份,又不好亲自动手搬尸,只能一边等着小厮们动手,一边观察这身周的情况。 “四哥,你看,这是……”钟晓欣突然指着刚刚被韩旗搬开的一具尸体说道,韩旗搬家的这具尸体骨,已经是这个位置的最下面的一具,搬开了他便露出了地面,而露出的地面上,如同之前在台阶及选拔室外看到的石刻字体一样,有人刻着细细的条线,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文字,而是一条细细的孤线,线里圈着一些隐约的符号。 总觉得,看这个孤线的孤度,这应该是一个圆形?还有里面的符号…… 这是……什么阵法? 如果是单纯的宅斗界,钟晓欣也不会想到这里去,但因为她的存在,使得有她所在之处很可能还会产生修仙界的剧情,所以钟晓欣一意识到这有可能是个阵法,就马上想到了传送阵,难道由这副墓进主墓,需要的不是暗道而是传送? “所有的人都先过来,把这个区域清理出来。” 果然中央位置是最可疑的,大约就是因为有阵法在这里,所以人群都取在此处,不过如果真的传送阵,却无法解说为什么尸骨们都堆在上面,却没有被传送走?因此也有可能会是其它的阵法。 但这个就可以再说了。 钟晓欣一声令下,海言及小厮们、梅表小姐包括贤王都开始重点清理这片中央区域,此时火脉的新首领拎着钟10已经走到了转角一个位置,听见了钟晓欣的吩咐也高声喊道:“兄弟们都凑过来点,听真人的吩咐勤快着些啊。”那些原本听着钟晓欣吩咐没什么动作的火脉弟子们,闻言也都纷纷动了走来,却并不怎么帮忙,而是纷纷朝着火脉首领那边聚了过去,看来对于他们来说,火脉首领那个第一个“凑过来点”的命令最为优先,只不过顺路帮着向外摆放些散碎的骨头。 钟晓欣来懒得理这些人的小心思,甚至钟10被人拎在手中,她都没什么不放心的,这20多个人要抹脖子也就是几秒的事,现在清出这个阵法来最为重要。 就这样,在整个副墓中,以钟晓欣为中心,小厮们团为主力,火脉弟子为外援的考古挖掘就这样热火朝天的展开了。 众人费劲八拉的甩开膀子干活,很快就将中央区域的尸骨清理了出来,那下面果然见着一个一米直径的圆阵,上面各种不知名的字母符号满布,看起来同之前石刻上汉字之外的那行翻译文差不多。 “四哥,这上面写的什么?”钟晓欣问道。 之前迟四仅凭熟悉感,就能感知到那第二种文字的意思,如今这阵法上没有汉文,也只能靠迟四的熟悉硬感知了。 “上面是《‘传送阵’使用方法及注意事项》。”迟四很肯定的说道。 “……”还真是传送阵啊?“那要彼使用?” “上面是说……”迟四刚开了个头,突然听到角落里一声尖叫。 回过头看时,却是钟10,小姑娘拨拉着清理过后,差不多到她腰部的白骨堆,正往这边挪。看来她是趁着火脉新首领不注意的时候,挣脱出了对方的掌握,想往这边跑。为了想跑到钟晓欣身边,钟10连人骨都敢拨拉了,钟晓欣都一直没敢自己动手呢,也可见得小姑娘对火脉之人的惧意。 钟10一边拨拉人骨一边挪动一边喊道:“大姐姐,他……他们在那边找到了东西。” 钟晓欣才有空注意到火脉那个新首领。 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清理中央,对方带着钟10又溜到了边角处,钟晓欣光顾着指挥清理那个阵法,也没在意两个人的行踪,如今看着,在清理的过程中,几乎火脉的弟子都集中到了新首领所在的那个边角的一侧,不过因为这室中本来就是火脉的弟子据多,就老感觉哪哪都是火脉的人,所以刚刚没有注意到罢了。 如今被钟10这么一喊,钟晓欣立刻便看到了对方手上拿了一个小型的首饰盒子,立在最顶角处,其身周都是火脉的弟子。 见着钟蓝欣看过去,那火脉首领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太迟了,这逆天改命之力,我拿到了。” “……” 钟晓欣沉默的抬手……是不是傻,忘了她秒杀的抹脖子技能了? 690 谁也不傻 对方显然也并不是真的傻。 钟晓欣抬手的一瞬间,火脉那边早有防备。本来趁着刚才那清理人骨的时候,火脉众人就都聚的较近。 钟晓欣这边的抬手,那边众人就都蹲下了。 “……”这个……是什么招术? 钟晓欣有点方。这才想起来,她之前只在火脉面前杀过一个侍女,所以对方看到她抬手杀人,只当她是向着目标打出某种无形的暗器。 于是钟晓欣等人刚刚无差别向外侧乱堆人骨的时候,人家火脉诸人是有好好的将这些骨头架成壕沟的,而且一边堆一边将自己这一侧和角落那边挡开,别看这室内只有四五十的平方,却被这人骨隐隐堆成了两个阵营,火脉那边又是有备而堆,只要钟晓欣一开打,他们这一蹲,自然也就看不见人在何处了。 那边如此的行事,海言丹朱等人也是怒极,都扒拉着人骨想向火脉聚集的角落挪动。 “全都站着不许动。”钟晓欣喝止了已方这边的行动,仍然是一抬手,那火脉角落处便是一道冲在的血柱喷出,跟孔雀开屏似的,在空中开出一扇半圆的血花。 因为钟晓欣这抬手吧,完全是个习惯性动作,她本身能感知到对方体内流动的血液,让血液自己在敌人体内化剑而出,才是血龙剑的本质。 不过对方都蹲到看不见,多少还是有对钟晓欣造成影响的,别的不说,钟晓欣只能感知到血液的存在,肉眼抓不住目标,根本不知道哪处是脖子,以前那样控制着脖颈处的血线化剑外射就做不到了,若只是从手脚处往外喷血,又一时死不了人,于是只能是控制着对方体内全部的血液一起大暴动的向外喷,才会像之前那样整个喷出一道小喷泉来,只不过这样一来控制血液的量需要增加,时间就会变慢,就像游戏里cd读多时间加长一样,技能打击是增加了可是释放时间延时。 钟晓欣默默的数着。一、二、三,杀三个人竟然也需要用到1分钟的时间。 而且还不知道杀的人是不是那个火脉小头领,钟晓欣最怕对方趁这个机会打开盒子。 本来还在争分夺秒的杀人。 结果这时候钟10还来添乱,这小姑娘好不容易从火脉那边扑到了面前,泪汪汪的就要投向亲人的环抱。“大姐姐,他……他们找到了一个盒子,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就跑了。” 知道的事就不要再说了。 钟晓欣面无表情的把人给拨打到一边,聚着精力继续查杀火脉的弟子,这群人蹲下来也没闲着,为着怕钟晓欣那无形的暗器而开始在人骨壕沟后面不停的移动,虽然说这样加速了血液的流动让钟晓欣更方面查找,可是移动时目标的混乱性也让钟晓欣更找不到那小首领的位置了。钟晓欣是真有点怕对方趁着这时间打开盒子拿到那什么逆天改命的力量。 于是心急之下,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加大打击力度的杀人,这血花喷泉便一次比一次盛大,搞的火脉聚焦的角落跟鲸鱼聚会似的绚烂,别说敌人了,就连着海言等自己人,看着这一会一喷的诡异杀人景象都有点发毛,何况此时不是青天白日,还是在地下古墓里,拍恐怖片都可以现场取景了。 钟晓欣虽然一直觉得古墓挺恐怖的,但完全没想到,在这探墓的过程中,最让人恐怖的就是她了。 大约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好不容易杀到第十五个的时候,火脉那边响起了一个发着抖的声音: “龙哥……你……你到底拿到什么力量了?先快让她住手啊?” “咱们的人快死光了。” “住手……住手……我……我认输。” 神特么跟你分输赢呢? 看来是火脉那边有人撑不住心理恐惧,想再次投降了。 只能说那新首领的运气也是真的挺好,火脉幸存下来的一共就那么20多人,钟晓欣杀了十几个了竟然还没轮到他? 不过这也说明了,对方要么就是打不开盒子,要么就是那盒子根本不是目标物,否则对方不管拿到什么力量,至少也该做些什么来阻止才对吧? 所以说没事别高调炫耀,特别是东西还没拿到的时候,低调点不只显人品,还保命呢。 钟晓欣什么也没说,继续开杀第二季,又杀了两个人的时候,那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 钟晓欣都有点愣。“……”这个不关我事吧?她还没开始杀第三个啊? 而且钟晓欣的抹脖子都是直接连着气管声管什么的一起断,被杀的人根本叫不出声,也就是说,是火脉那边有人杀掉了自己人? 那边角落里还有七个就杀完了,这时间闹内哄会不会有点晚?不过钟晓欣也停了手。 “现在知道怕了?”钟晓欣冷哼道。 “真人住手……我……我是真心投诚的,我……我杀了龙哥……我真心投诚……我这就把盒子献给真人。”一个带着颤声的声音说道。看来是被钟晓欣的能力吓的不轻快。这样说完,就见着骨堆里慢慢举起了一只手来,手里正拿着之前火脉首饰发现的那个梳妆盒。 “你们那边活着的人,慢慢站起来。”钟晓欣喝道。 那人脸色惨白的松了一口气,在他背后,另有5个慢慢的站了起来。 嗯?站了六个? 但钟晓欣之前感知到的流动的血液共有7个人。 马上,明明蹲着有人却又无人站立的地方也喷出一片血喷泉来,这次总不会有错了吧? “你……你言而无信,我跟你拼了。”之前拿着盒子号称要投诚的男人厉声喝骂着,想往这边挪,其同伴也每一个脸上都是愤怒之色。 钟晓欣:“……” 谁答应你什么了? 明明是这群人自己想用假死之术拖延时间,她也只是说了一句“都站起来”,没讲后面那句“方便杀”而已。 本来火脉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又背叛过一次,鬼还会留这些人啊。 钟晓欣之前对叶光复一再容忍,不过是叶光复在不知她身份的情况下,还算仗义。火脉这群人,先是跟着金脉一起混,有危险时马上同几脉交恶,为了活命又同梅表小姐交易投向朝廷,再背叛,再投降,一气呵成都不给钟晓欣点鄙视时间,钟晓欣本来也打算拿到东西就杀光算了,结果人家还假投降,留着后手想算计人,是不是找抹? 当谁傻啊?谁也不傻。 691 火脉团灭 火脉余下的几人心伤新首领之死,也知道以钟晓欣之能,就算再次蹲下也躲不过一死了,就都挣扎着挪着想过来这边同归于尽,只不过他们之前有意将尸骨清理成壕沟之状,现在想过来还得先拨拉骨头,速度慢的还不如刚进墓时,钟晓欣乐得几个人全都露着头脸往这边来,三秒不到用把6个人都抹了脖子了。 唯一的惊喜只在于拿着盒子假投诚之人被抹了脖子也没喷出血来,是因为将一块小护心镜当盾牌护在脖颈处,结果钟晓欣的血龙剑打在那坚硬如铁的护心镜上又反弹回脖子里,搞得那人整个脑袋都横着飞出去了…… 所以说信息不对称就是这种悲惨的下场,明明钟晓欣的杀法不是一个护心镜护的住的,你看脑袋没了吧…… 杀人很快,但是从尸骨中挪来挪去的就慢了。特别是几百年的尸骨又碎,身体各部分还各种洞,什么飞来飞去的招式都不好使,在小厮绛紫试过用轻功成功一脚踩到人骨头的眼眶里之后,大家也就都老老实实的开挪了。 钟晓欣一边等着海言诸人挪到那边将火脉众人的尸体都搜查完毕,一边听着钟10说火脉发现这盒子的事情。 原来那龙哥拎着钟10在清理中发现了一处血迹,因为再别的地方都没有血迹,那就说明血迹所在之处必然发生过争执,有争执之处很大可能性有宝物,于是龙哥便喊出了那句让火脉弟子凑过来帮着清理的话,之所以一开始钟晓欣没有发现这伙人有异,也是因为这些人确实是在清理,只是重点是掩护龙哥的行动,并且顺便将尸骨堆放成临时壕沟而已。这之后因为龙哥发现了那首饰盒,开盒之后看到一枚戒指,大喜之下,想要试戴,便扔开了钟10,钟10才悄悄走的。 “他一上来便想往左手食指上套,套不上去,便改为小指,结果卡住了,在那里费力的往下套按时,没有精力管我,我便悄悄挪了过来,那时候那些人都在清理尸骨,没有人注意到过我,没想到我都快跑到大姐姐身边了,却被人发现,我听后面低低有人说‘快将她捉回来’,才尖叫想引起大姐姐你的注意的,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他找到了戒指的事情。”钟10愧疚的说道。 这次是龙哥套不下戒指,得不到力量,也就算了。若是龙哥套得下戒指,那被团灭的就极可能是钟晓欣这一行人,钟10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引起多大的风险。 不过钟晓欣没打算怪她。钟10若一开始便叫出声,她人在龙哥手里,只一秒就要被人杀掉,形势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到底是那些人先找到了戒指。而若她能离开,则两方相争无论是谁也顾不到她,反而更为安全,这小姑娘还是很聪明的。 换了她是钟10,也会优先选择保命,而不会为了一个自己不可能得到的好处,让自己陷于险地。 很快海言就将钟10所说的那首饰盒子呈上来了,里面果然是空的。 其实火脉众人也真算得上生死与共的义气。 之前钟晓欣还真的有一瞬间,以为按着火脉的尿性,他们中有人为求生路,杀了那新首领,虽然本来就没打算再留这些人,但如果对方真的有心投降,钟晓欣杀起来心理压力也大啊。 好在这些人只是想拖延时间。 那火脉新首领只怕是拿到首饰盒子的一刻就已经取出了盒中之物,然后扔下了空盒。之后钟晓欣不停的杀人,火脉众人却等不到“拿到了”成神之力的龙哥来救他们,便知晓了龙哥还没有参透那盒中之物,于是几个人便转瞬间订出了计策,先使其中一人惨叫以装做假死,然后另一个拿了空的首饰盒子投降,先稳住钟晓欣不要再杀人。 到时不管是钟晓欣这边过去,还是那边过来献盒,说话间你来我往的,再加上从尸骨中挪动的速度再慢点,都能拖延个一时半刻让那龙哥以研习得到之物,并且若离的近了,恐怕对方也会心存侥幸想要找机会再行刺杀。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钟晓欣杀人的技法不在常识认可中,并且还能感知到人体内血液的流动,知道火脉在骨墙之后藏了个活人,于是这计划一开始就失败了,钟晓欣优先击杀那新首领,余下的众人更没有威胁了。 继首饰盒子之后,海言已经将火脉新首领自盒子里夺去的东西都拿了回来。 一枚戒指,并一个小小的日记本。 那戒指一看就是女用,十分精细小巧,光看这指环的圈号就能知道原主人拥有多么修长纤细的手指。 如今这戒指是戴在了那火脉新首领的小指的第一节上,套不下去也提不上来,看来对方是想要将这戒指套在自己的手上,却连最细的小指都戴不下去,怪不得这候选人明言要女性,估计跟灰姑娘的鞋一个作用,男人的用处再大,想套上女用戒指也是难如登天啊。 火脉那些人也是蠢,不会以为之前五分钟他们龙哥都没套进去的戒指,再争取个三分钟就能套进去吧,估计再给个300年,等龙哥这胖指头化成骨头了,还有可能。 因为戒指被卡,海言为此直接将手自那人的尸体上砍了下来,一起献上的还有那本日记本。 钟晓欣便同迟四凑在一起,研究起这本子来。 如同之前石刻上,每一行文字都是汉字与外文两种译法一样,这日记本上记录的东西其实与迟四在阵法上看到的一样,都是阵法使用说明,只不过这文字中更为详尽,里面记录了这阵法确实是由此界传送到神界的传送阵,而要开启传送阵则第一步是要先戴上这戒指,戒指留有三枚,也就是成神的名额确有三个。 只不过女性娟秀的字体记录的非常琐碎,其中光是介绍为什么要把戒指套在左手无名指上,这样的仪式有什么意义,如果万一套错了手指,那么哪支手哪个手指会变成别的哪种意义……这些类似恋爱指南一类的东西,就写了三页。 “四哥……我觉得吧……”钟晓欣和迟四凑着头说道,“火脉这完全死于没礼貌啊?” 先不要说留下这本子的人,已经明确讲明了戒指一定要戴在无名指上,就是这戒指篇三页之后,本子上也再次用大段的文字说明了,使用戒指的方法是佩戴者要站在阵法里,以自己的鲜血滴入戒指,才能得到成神的资格,开启传送阵。 因为戒指有三枚,火脉新首领要是个聪明的,找到了戒指,完全可以先给钟10带起来,那时候钟10还在他控制之下,这样一来只要悄悄绕去别处再找到其它两枚戒指,给钟晓欣和海言,就可以让火脉保有一个名额。 可惜他连看也不看一眼别人苦心留下的说明书,就硬塞硬套想自己带上戒指,哪怕退一步他能带上吧,钟晓欣也不可能让他安然走到自己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阵法中来啊。 平白的葬送了性命。 692 人数限制 “人家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得先能把戒指套在左手无名指上,然后再站到阵中滴血,哪一步不完成了也启动不了,你看把他给急的,不死他死谁啊。” 钟晓欣一边感叹着,一边继续看这记录,看着看着,脸色就有点变了,眼神不自觉的就在这里所有的人身上溜了一圈。 “钟大姑娘,是怎么了?”梅表小姐之前在清理尸骨时在同火脉不同的另一边的角落里,如今这边战事线束,也肯过来了,挪到钟晓欣面前时,正好看到钟晓欣这不太好的脸色。 “这个……” 不只钟晓欣,连迟四也是同等的脸色,开始往人身上溜眼神了。 之前好不容易从火脉那里逃出来的钟10发觉两个人情况不对劲,也伸头就着钟晓欣正在读的本子上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是?”钟10小姑娘立刻尖叫了起来:“人数限制?” 这本子上新翻开的一页写的并不是别的,而是之前在石刻上已经提到过的,人数的限制。 三枚戒指,当然就可以有三个侯选人,每一枚戒指都只能佩戴者一人之血,滴血之后,只有三位候选人以及身为其血的眷属才能够进入到传送阵中,而除此六人之外,其余人等皆没有资格。 钟10看到了这内容,就立刻就叫嚷了出来,这一来,不只梅表小姐,连着海言韩旗丹朱等小厮都立刻脸色苍白了。 钟晓欣和迟四的第一反应是去数人头。 而小厮们的第一反应则是去看这满地的白骨。 怪不得明明这选拔室上是有人数限制的,但在进入室内的时候却没有限定人数,原来这里并不是无人检票可以随便逃票的公园,而是斗蟋蟀的罐子,只有存活到最后的六个人可以生存下来,也就怪不得这里满地的白骨了。 这根本就是百年前火脉圣女带进墓的那80多位白莲精英啊。 当时留在外面的人因为氧气缺失而无法逃掉一死,进到里面的人却是更惨,只怕这里死掉的大半,都是自己人造成的吧,余下的伤重未死的人,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选中者从传送阵离开,升天为神,而自己则要在这古墓中毙命,一线之隔天差地别,也就怪不得这尸骨都集中在中央传送阵上,想来是待到成神者离开后,幸存者便挣扎着爬到中央阵法上,希望能够再一次的打开这传送阵,于是就这样活活饿死的吧。 钟晓欣当时看完了第一时间也是开始数人头,他们这一群人里本来还在为逃票进来而自得了,这突然间就也面临着名额分配问题了,问题是之前有火脉的人杂在里面,若说名额不够,这些人说杀也就杀了,可是现在火脉一死,这室内余下的可作是自己人了啊。 别的不说,光只是能够戴上戒指的女性就有四个:钟晓欣、海言、钟10及梅表小姐。也就是说,从数量上就要四去其一。这倒好办,无论钟10还是梅表小姐,倒都不算重要人物。 可是男性更多。现在一路平安走到这里的人,除了迟四之外,丹朱、茜红、绛紫小厮三人,韩家兄弟是钟晓欣的人,还有贤王。若论身份,迟四和贤王都是皇族,那除下的就不论本是外人的韩家兄弟,迟四的小厮里都只得活一个人,就算不论身份只看亲疏吧,迟四之外,小厮都得三进二。 再说还外加鲲鹏一只,连钟晓欣都打不过她的实力担当,这要不要算个名额?它若也要分名额,那钟晓欣这一行人几乎跟团灭也差不多了。 等下,鲲鹏呢? 钟晓欣这才发现鲲鹏没在。 因为之前杀人的时候鲲鹏从来不帮忙,刚刚杀火脉诸人又争分夺秒的,所以钟晓欣也没在意。现在想想从进来就没看见鲲鹏,要不然读人记录这种闲事,鲲鹏宝宝一般是很愿意管的。 “鲲鹏……这怎么了?” 钟晓欣这样猛的转身,引得其它人也都纷纷转身看向门口,只见鲲鹏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似的,一个劲的再门口处挥着翅膀,但进不来,从门口到中央位置总共也就几十米的距离,可是明明看着鲲鹏再张嘴,却没有声音传到。 这简直就好像,门里门外被分隔成了两个世界一样。 韩旗在众人里面算离门较近的,大惊之下开始往门口挪,刚挪了几步,钟晓欣血线早后发先至,打了过来,明明是打在空处,血线按说应该是破空而出,却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被档下了。 这其实也是应该的,钟晓欣的实力远低于鲲鹏,若连鲲鹏都打不开这门里门外的分隔,钟晓欣自然也是做不到的。 只是明明那门还是开着的,可是如同婚姻的围城,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这一次钟晓欣是真的脸色难看了。 之前进门时就为了这个原因,让鲲鹏殿后,守好大门莫关,就是怕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众人还能退出去,现在倒好了,门是没有关,但出不来进不去的…… 她是不是就不该让鲲鹏守门啊?但凡让鲲鹏守点什么都这个下场,有抠掉圣石前科在前,哪怕钟晓欣明知道大约是这个空间有问题,也忍不住的会想,会不会是鲲鹏翅膀犯贱,又抠什么东西了。 众人都被鲲鹏以及门的变故吸住了心神,纷纷向大门处挪去,想要一探究竟,只不过是这一闪神的功夫,钟晓欣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的同时,钟10的惨叫声就已经响起来了。 钟晓欣有些难以致信的回头。 钟10已经胸口染血的倒在梅表小姐怀里了…… 迟四则怒吼一声,一脚向钟10踹过去,然而阵法已经启动,一束光线将迟四挡在了外面,这一脚便踹不进去了,继大门内外被分隔成两个空间之后,这阵法竟然也被单分出了一个空间。 “10妹妹,你做什么?”因为太过吃惊,钟晓欣都有些搞不明白眼前的一幕。 本来她就站在中央阵法边缘,无论是钟10还是梅表小姐都在阵法之侧,刚刚她被鲲鹏吸引的注意力,回头之际,梅表小姐却是已经套上了戒指进入阵法中,向阵法滴过血了。 也就是说,其实本来在钟晓欣查杀火脉的时候,梅表小姐已经找到了第二枚戒指了,只不过不同于火脉的张狂,梅表小姐悄悄的将这戒指藏了起来,并且等着钟晓欣从记录本上弄懂了戒指的用法,这才趁着钟晓欣被鲲鹏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搞定了一切,比任何人都更先一步确实得到了第一个名额。 这一切……钟晓欣都给理解。 就在刚刚,钟晓欣在知道这一群人只有六个活命名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排出过生存名单呢。无论是钟10还是梅表小姐,都不是她心里重要的人,估计排位都比不上韩家兄弟来得靠前,如果说真的有不得不从这两个人中排斥一个人不能戴戒指的话……那大约就是梅表小姐了,因为钟10到底还同钟晓欣有血缘关系,并且已经算是钟家姐妹里面,对她较有礼貌的一个了。 梅表小姐会成为这一些人中,最早被排除掉的一个人,所以她为了保命,悄悄的找到了戒指,悄悄的戴上,悄悄的开启了阵法,这种行为确实很给钟晓欣添麻烦,不过钟晓欣都能理解。 钟晓欣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钟10要杀她? 或者说,为什么梅表小姐伙同钟10要杀她? 693 猜测 钟10早在钟晓欣在京城中闭关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而白家出事则是钟晓欣闭关之中发生的事情。 钟晓欣出关一场法事,震惊天下,人人都赞颂那如同大型实景魔术一般的水月洞天的仙景以及法事之后太子身体转危为安的造化,所以大概没有人将重点放在当日刺杀之人的死因上。 钟晓欣本身有神功护体这事,多数的人都知道,因此除了霍真真之外,也没有什么人无怨无仇的试图攻击她。但是钟晓欣的护体神功是水镜反射这事,只有少数的人知道,大部分的人知道的还是,这位护国真仙的护体神功能够刀枪不入,只有白莲邪器可以伤她。 这本来是当时钟晓欣为了陷害霍真真而特意撤掉反射做的局,霍真真及其淮安侯府家族,也确实因此而受到打压致全族流放,不过也因此,天下少有人知钟晓欣的能力不是刀枪不入而是反射,却是众所周知白莲邪器可以伤护国真人。 所以钟10之前趁着钟晓欣回身之即,从背后以短弩攻击钟晓欣后背,当时两个人站在一处,这样近距离以神兵利器攻击,就算没有打中要害,也绝对是个透体而过的下场,这一点钟晓欣看钟10现在的惨状就知道,虽然那弩箭是自钟10下腹透过,却是直接在小姑娘身上开了个洞,钟10朝后倒下,被梅表小姐接进怀里,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10妹妹……你这是……哪里想不开?”钟晓欣吃惊的问钟10。 迟四愤愤的又踹了几脚那阵法,却都被挡在了外面,看来真的如同记录本上所说,阵法一旦开启,就只有戴戒指的候选人及眷属可以进入。 迟四刚才同钟晓欣一起回望门口,钟10的动作太快距离又太近,饶是他反应的速度比钟晓欣快,也已经来不及阻止,若不是钟晓欣这怂劲自从学会了水镜覆盖全身的技能就再也没撤过,估计这会死的就有可能是钟晓欣了。 “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迟四也想不明白。 不是说有多么信任梅表小姐及钟10,两个人本来就不能算是这边的人,虽然也算变相被钟晓欣救了,但其实钟晓欣对于两个人的处境并不上心,也不关心,梅表小姐及钟10能走到这一步,倒是两个人自己的努力居多。 然而钟晓欣同迟四想不通的是…… 就算这室内已经变成了蟋蟀场吧。众人若当真为了争这六个名额而厮杀,但至少三位女性候选人的名额是保证的。 如今这人中一共就那么四位女性,四个人中只有一个会失掉活下去的机会,那么梅表小姐也好,钟10也好,两个人若当真交情深厚,不想彼此厮杀,那么该杀掉的对象也应该是海言啊? 钟10到底是为什么要对钟晓欣下手? 她们应该是很清楚,如果死的是海言,那么钟晓欣就算再怎么气愤,为了能够多得到两个眷属的名额,也会忍下她们,一起进行传送,说到底海言是下属,在她的生死已经注定的情况下,钟晓欣也得为其它的下属考虑。 可是若钟晓欣出事,那么迟四是绝对不会放过梅表小姐及钟10的,钟晓欣可不是下属而是情侣,迟四估计宁可会让全部的人为钟晓欣在这里陪葬也不会着善罢干休。何况海言还是钟晓欣的死忠,到时只要再找到余下的一枚戒指,海言带着迟四进入阵法,分分钟就能够将两个弱女子打死。 所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的答案,钟10已经说不出来了,小姑娘吐了一口血,最后一句话是:“梅姐姐……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说完便这样咽了气。 虽然刚刚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但是钟晓欣看着这结局心里也没有多高兴,并且…… 你们两位是什么时候混成这种关系的啊喂? “这样你满意了吗?”钟晓欣皱着眉头问道:“我对你好说也算有两次的恩德,虽然说从来没指望你报答,可是也没有想到这种时候你会对我下杀手,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论钟晓欣死成死不成,梅表小姐这种行事,都同自杀无异了。 梅表小姐呆愣愣的扶着钟10的尸体,被钟晓欣再次问道时,才缓缓的抬头,一脸茫然的说道:“钟大姑娘……在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娟妹妹她要杀你啊?” 竟然是对钟10的行动全然无知的样子。 钟晓欣叹了一口气。 “钟10打从火脉将她遗弃之后,就一直被叶寨主看管在金脉居所,而火脉的人被擒之后,也是被叶寨主好好关过几天的,无论是她还是火脉的人,被人这样看管着,手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保命杀人的好东西,如果有的话,早就被金脉吞掉了。” 也就是说,那火脉众人也好,钟10也好,想拿到武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有人帮他们带进这里来。 特别是当时火脉众人全体都陷入绝境,那种无人可用的情境下,还有什么人会比自己一个人同火脉朝廷交易的另一脉的圣女来得稳妥。 特别是梅表小姐这位木脉的圣女,并不像钟10一样只是个牵线木偶,她即受木长老看中,又同长老之子关系非凡,而且很显然火脉也明白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关系,想要寻求同盟和解脱。 “当时叶寨主说追击火脉的时候,对方竟然跑进了官兵的围剿圈,受到了官兵和金脉两边的夹击,死伤惨众,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官府围的再紧,火脉做为躲藏了多年的土著兼地头蛇,也不可能无路可走到了被人双面夹击的地步,还全员落网。如今想来,只怕是当时受我连累,被官府端府老窝,不得不将族中一些珍藏之物埋藏在某处,以便日后去取。后来发觉到金脉不怀好意,火脉诸人是想去取出藏起来的物品时,被人包了饺子。”钟晓欣说道。 “而这之后,诸人被关押起来,火脉上下一心,可是却是空有宝器而无法使用。木脉与金脉同盟时,所居住处离的也近,你跟随木长老或其子时,见到了火长老,起了同盟之意,当时火脉也唯有全心信你,便将让藏物这处告诉了你。你悄悄取出了一部分的物品,带了进来,并将之交给了火脉。”钟晓欣一边猜测着一边说。 其实本来以钟晓欣的智商猜不到这么具体,但有一个细节是别人不知道的,就是火脉这护心镜和弩箭,其威力胜过普通常见的器物不说,单那花纹就十分的眼熟。 这看起来与霍真真曾用过的鞭子估计是同一系列,因为当初霍真真事发时迟四等人俱都不在现场,所以只有钟晓欣与海言见过,而海言因为身份的原因,受叶光复猜疑,所以并不知道火脉被袭击时的详情,因此钟晓欣前后一串连,倒将线索理的挺顺。 这话说的斩钉截欣的,明明是推理,简直跟真的没什么区别了,反正这是她用手上线索能做到的最合理的解说了。 而梅表小姐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茫然,到疑惑,再到惊慌,十分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含冤”。 694 无理由之杀 她刚只张了张嘴,钟晓欣就打断她道:“我当然都是猜的,没有证据,只不过无论是那护心镜还是弩箭,都是极小之物,随身携带极为方便,若对方真有什么斧钺钩叉的,估计你也带不进来吧。或许你还会说我真的误会你了,那你就对着钟10的尸体发誓,所在的一切都与你无关,是钟10咎由自取,她的尸体任我处置。” 梅表小姐愣了一下,顿了半晌,然后问道:“她都已经死了,尸体怎么处置还重要吗?若我发誓与我无关,你又要怎么处置她。” “若此事是你主谋,我想听听理由,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杀人的理由过得去,我给你留个全尸。若此事与你无关,那便是钟10这恶女恩将仇将,你看看外面,我的小宠物也饿了几天了,等一会放它进来了,喂它点好吃的,不为过吧?虽然说人死如灯灭,但死无全尸,想来也挺惨的。不过当然这也不关你事,反正你是无辜的,我不会让它动你的尸体。” 钟晓欣这一番话说完,别说迟四海言这些亲近之人的震惊,连丹朱茜红这些不熟悉她的人都服了。 合着无论承认不承认,说与不说,都是个死啊。讲好的温柔和善慈悲渡人的护国真仙呢? 虽然迟四等人也知道鲲鹏是不吃人的,这话纯粹就是吓唬梅表小姐,不过对比以前的钟晓欣,如今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惊悚的话来,也算一种进步? 总之钟晓欣的黑化还是让人挺不适应的。 梅表小姐叹了口气,抚了抚钟10的脸,冷笑道:“救命之恩,你有什么脸对她说救命之恩,如果不是因为你和钟家,她又怎么会遭遇到这种事。” “就因为这个要杀我?”钟晓欣不太相信,钟10的事很明显该是钟9的锅啊,虽然说升龙观会注意到钟9也有她的原因在里面,但同样因为她,升龙观派去的弟子替死了钟10,让钟10被误解成钟9活了下来。这再怎么算,也算不到同归于尽的生死大仇上吧? “不是……她……她是因为我要杀你。”梅表小姐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刚刚猜的都是对的,没有错,是我同火脉结盟,又悄悄取出了他们藏下的兵器,但我……并没有叫她杀你,火脉根本不知道我取出了哪些东西,也没资格和空闲问我,我将弩箭给了她,不过是想让她自保罢了。” 护心镜虽然坚固,却只巴掌大小,其上一个主人被动防御的后果就是被人割飞了脑袋,梅表小姐早前选择将藏下的弩箭悄悄给了钟10,而不是那片护心镜,就是希望她能够在最危险的关头有自保的能力,不是被别人砍不死的自保,而是有能力砍死别人的自保。 就像梅表小姐关心着钟10一样,钟10也关心着梅表小姐。 钟晓欣手中的记录本上明确写着,名额只有三个侯选人时,就算钟10当时不在旁边偷看,这硬指标早晚也还是要公开,而在公开时,想来钟晓欣心里应该就已经有了决断,该舍弃谁了。 钟10想的没有错,钟晓欣心里第一个被舍弃的人,就是梅表小姐,非亲非故,只有她会被排除在三个人之外,所以钟10在那一瞬间就明白,如果想梅表小姐活着,就一定要杀掉钟晓欣和海言其中的一个人。 “她……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已经找到了一枚戒指,她……只是想保护我。”梅表小姐说道。 当时众人都分散在室内清理尸骨,钟10被火脉拎走了,等她回到钟晓欣身边时,梅表小姐才刚刚往回挪,众目睽睽下两个人也无法多说些什么,梅表小姐更不可能当着钟晓欣的面说她也找到了戒指。 所以钟10才想着,要杀掉谁。 “那也不应该是我啊?” “为什么不能是你。”梅表小姐冷笑着说道:“对于娟妹妹而言,只要能杀掉你们其中之一就可以了,你觉得如果你是她,你会杀的是谁?与其杀一个站在远处没有把握杀掉的人,当然还是站在近处的人好些了吧?你怎么会觉得她不该杀你?你不会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吧?” “……这个?”钟晓欣愣了一下,又转头看了眼海言,才明白梅表小姐的意思。 钟晓欣觉得钟10如果没有天大的原因,怎么也该选择杀海言而不是她,原因之前也分析过了,她的死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极可能迟四暴怒之下所有人都要团灭在这里。杀海言,简直应该是国际通用选项。 钟晓欣会这么想也没错,她本来就是这队伍里最重要的领头人,比起小透明海言来,她的安危当然事关重大。不过实际上是,钟10当时的机会只有一个。 因为钟晓欣突然想起了鲲鹏来,回头去找它,这样又吸引了其它人的注意力,所以所有的人那时都是面向大门的,也就是说,几乎都是背对着站在中心位置的钟10,而钟10若要杀人,也只有这么一瞬间的机会,因为弩箭再怎么好用,钟10若当面对着人射杀,成功机率也近乎于无。 所以钟10当然得趁着这个机会确保钟晓欣和海言之中,有一个万无一矢的死亡。而钟10,一个外行的小姑娘,如果没意外的话,她恐怕还是人生中第一次使用一把弩箭打算要杀死谁吧?不说使用技巧,光是准头,她就把握不好,明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万一射偏了,梅表小姐就再也没救了。 那么比起站的远又被韩家兄弟挡住的海言来说,当然是即站的近,又留出大片后背的钟晓欣来的更容易死亡了。 所以钟10真的是没有多想任何的后果和利弊得失。 钟晓欣怎么也想不透钟10为了何种利益要杀她,那是因为整个团队中的人都将她视为最重要的存在,而只有钟10不是,在钟10心里最重要的是梅表小姐,除她之外的一切,都是别人。就算是钟晓欣这个做为护国真仙,能够带她成神的亲姐姐,也一样不重要。 她要杀钟晓欣,真的就只是方便、顺手而已。 695 有本事进来? “原来……是这样。”钟晓欣点了点头:“这么直白的躺枪还真是第一次见。我……我其实也挺不愿意这么做的,但事到如今,也留不得你了,既然之前说过了会给你全尸,你就自裁吧。” 钟晓欣说道。 钟10不管是为着什么杀她,都已经自吞了苦果。钟晓欣说躺枪,一来是说的自己,二来说的也是梅表小姐。 梅表小姐与钟10之间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感情她就不细究了啊,总之两个人在江南白莲之中,境遇相似而产生了相依为命的感情,钟10既然为了梅表小姐一个活命的机会,一瞬间就能行动起来杀钟晓欣,那么梅表小姐当然也会为了钟10的死,而心中生有恨意和杀意,别的不说,只要看梅表小姐带出来的那小弩不是自用而是给了钟10,就可见得梅表小姐心里,也有她一个位置。 钟晓欣有一身的反射护体,而且内府中还有马桶可以噬毒,当然不会怕她在背后做些什么,但其它人可没有这样的本事,特别是这古墓中不确定因毒太多,哪怕梅表小姐再无辜再真诚,如果真碰上什么关键时刻让梅表小姐在旁边皮一下,谁受得了啊。 所以梅表小姐其实才是躺枪最惨的那一个,她确实什么也没有做,也不需要她做什么,钟晓欣留不得她。只是要是亲自动手总觉得有些狠,钟晓欣比较倾向于梅表小姐能自己认清国际形势。 但很明显,梅表小姐是不干的。 她一向清冷的面容上浮出冷笑。“要我自裁?” 梅表小姐端坐在这阵法中,面色苍白却也坚定的看着她:“我好容易才活下来,活到今天,你要我自裁?我知道如今说什么人你也不会放过我了,我就算求饶也没有用,那又何必对你客气,你想我死,何不亲自进来杀了我?只怕是你并没有这个本事进来吧。” 钟晓欣直接就:“……” 怎么了这是? 今天一个个的都喝多了?胆全肥了啊…… 钟晓欣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个挺和善,甚至说有点怂的人,但这不代表她没有脾气,特别是自从这段时间入魔之后,她的脾气还特别大,每天都跟来了大姨妈一个反应,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梅表小姐这样的挑衅,已经很踩她的线了。 既然对方都已经表示欢迎来杀,钟晓欣也就咪着眼抬手一道血线打过去。 这血线眼看着就要打上了梅表小姐,却是“啪”的一声,在接触到那个传送阵的瞬间便弹了回来。 钟晓欣的血线并不能穿透那阵法,真的像记录本上说的一样,只要是戴着戒指,在阵法内滴血,就可以启动阵法,以保护侯选人。 钟晓欣皱着眉头看了看,之前迟四在钟10偷袭后抬脚想踹她,可是那时梅表小姐同步启动了阵法,使得两个姑娘以侯选人和眷属的身份被阵法保护起来,迟四只能踹到边缘,如今连钟晓欣这血线都穿不过去,也就是说两个人是真的被这阵法保护的密不透风。 梅表小姐之前苍白的脸也泛起了一丝血线,像看着傻瓜一样的看着钟晓欣。“之前那本子上不是说了,阵法一旦启动只有戴着戒指的侯选人能够进入,你们没有戴戒指,你们进不来,你杀不了我。” “……”钟晓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把戒指戴上不就得了?她们又不是没有。 “海言。”钟晓欣喊道。之前海言将火脉新首领的手砍了下来,一直致力于把卡住的戒指弄下来了。 反正本来就是要想办法进到这阵里,让阵法完全启动,看看能传送到哪里的。戴上戒指顺便进去杀个人很难吗? 钟晓欣一边叫海言,一边向后伸手,找海言要戒指,海言则声音哆嗦的回道:“属下在。” 在归在,戒指没拿上来。 这就突显的钟晓欣的朝后伸出的手格外的傻逼…… 钟晓欣自己都尴尬了。 要把戒指从死人手上弄下来很难吗? “你就不会把他指头剁掉吗?”钟晓欣一边发怒回头骂海言,一边说道。 这时候又不用讲什么尊重死者,明明她刚刚看见这姑娘已经开始剁指头了,总不会事到临头,海言也想独占这戒指吧?按说海言对她的忠诚度都快到200%,不可能生出背叛她的念头,又不是魔戒指环王,一戒指还会勾引佩戴人。 钟晓欣回头,看到海言果然是已经将那人指头剁碎,将戒指举在手上了。 “给我啊。”既然都弄下来了,还没点眼色,害她这么尴尬。 钟晓欣催要,海言就一脸犹豫不安的将戒指递了过来,之前她平举着戒指,钟晓欣看着戒指就是戒指,如今海言递了过来,钟晓欣才明白海言为什么这么犹豫纠结的样子。 梅表小姐也看到了,不由得放声大笑。 海言脸色更苍白了,一脸恨意的瞪了梅表小姐一眼,说出话来的声音却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主子,我……我实在弄不下来。”海言说道。 钟晓欣眼看着这戒指的断面里竟然还有一截人手指头,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了,就算入魔了,她还是很害怕这种人体残肢的好吧。 “这个……” “你们不要忘了,这里到底是白莲圣地,初代圣女留在这三枚戒指,想必也是不想让后人为此互相残杀,所以这戒指一戴上去,就再也拿不下来。我之前戴上去时,就有一种这戒指与我的骨血融为一体的感觉,果然……果然是……”梅表小姐又放声大笑了起来,一副轻松自如的神态。 696 钟晓欣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若是按这小记录本上的设定,戴着戒指的人便可以占一个侯选人的名额,那么当候选人多于三人时,必然要起纷争,大家都会你死我活的争抢,少不得后面的人会杀掉前一个戒指拥有者。 但如果这戒指戴上就再拿不下来呢? 那么必然一旦有一个人拿到戒指再戴上,就谁也不会再来争夺,因为你来夺,就算杀了对方也夺不走,那还有什么可争抢的?与其抢这已经失掉的名额,还不如去找余下的戒指。 并且这时候,与其杀掉已经无法更换的戒指的持有者,还不如保护她,因为至少戒指的持有人还留有一个眷属的名额,像钟10,就因为梅表小姐的认同,别人都进不去的阵法,她做为眷属轻轻松松的就向后躺进去了。 所以戒指戴上了,就拿不下来,这是对侯选人最好的保护。 小本上没记,钟晓欣也没想到戒指还有这种功能,也就是说,她们现在手上的这已经是一枚废物了,这真是无知者无畏,可能说钟晓欣杀人太快,也算是害人害已,不但拿不到戒指,还白白浪废了一个眷属的名额,好在至少还有一枚戒指。 “动作快,再去找最后余下的一枚戒指。”迟四脸色发白的说道。 本来以为三枚戒指有六个生还名额,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废掉了两枚四个名额。对于迟四来说,如今只有再找到最后余下的那枚,才能保证钟晓欣的安全。 因为这戒指说好的只有女性能戴,所以其它的人都快速的散开了去找,只有海言为了避嫌,留在原地没有动。一时间刚刚清理完的白骨被人扔过来扔过去的,地方就这么一点,骨头又多,就只能反复堆放,可是清理来清理去,都不见最后一枚戒指,莫非没有被遗留在地上,而是被什么人藏在衣袖口袋中了? 虽然时间已经百年,不过百年前白莲还是有根底的大户人家,这些弟子们所穿的弟子服衣料极好,还都并没有随着骨血一起化为灰。 只是这藏得也太深了。 众人只能再次开始翻衣服扯裤的找着,梅表小姐却已经开口道:“反正闲得也是闲着,我们来打赌如何?你猜,你们还找不找得到第三枚戒指?” 钟晓欣听着心中一动,梅表小姐这样的说法,简直像是她早已断定第三枚戒指找不到一样。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闲得无聊,猜个迷罢了。你说,那选拔室上写着要三个侯选人,那便会有三枚戒指了,对不对?” 理论上说,是对的。 正因为石刻上提到候选人只能进入三名,所有戒指当然也就有三个,这不是什么…… 等下……这好像还真是很重要的事情。 钟晓欣瞪大了眼睛。 梅表小姐轻哼道:“你也想到了?百年前火脉的圣女带了人进入,当时百多人中只有她一位女性,如果说她也算是侯选人之一,那么她自然也就在手上戴了一枚戒指。” 钟晓欣心里一沉,看向四周。 这诡异的墓室中一切都围绕着女性进行,对于女性有超乎常规的保护。周围入眼粗粗一看,虽然衣服颜色有异花纹不同,但看上去也确实全都……是男性服饰。 就算是初代圣女留下的真的是安全的成神名额吧,那么百年前火脉已经有一位圣女来过了,若那位圣女成功拿到一个成神的名额…… 确实此时的墓中应该就会只留有两枚戒指了。 钟晓欣也没想到事情一变再变会变成这样,如今三枚戒指废掉了两枚,余下了一枚还可能找不到,并且鲲鹏还留在外面,简直是哪哪都不顺,本以为入得墓来,不管是机关还是怪兽的,她和迟四都应该能应付,没想到一路全是自己人坑自己人,这样的心态下,当然也就越看淡定微笑像看耍猴一样看着她们的梅表小姐不顺眼了。 钟晓欣看着梅表小姐一副观赏喜剧表演的表情,开口道:“我们找不到戒指,出不去入不得,你也一样开启不了阵法,早晚要饿死在这里,你高兴什么?”小记录本上说的清清楚楚的,要三枚戒指都有人戴上,一起进入到阵法中才可以开启传送。 梅表小姐横了她一眼说道:“有区别吗?早死和晚死而已。” 钟晓欣:“……”还真没法反驳。“要是最终还是只有饿死一途,只怕还不如让我杀了,来得舒服。” 梅表小姐:“谢谢,不了。” 谈判破裂。 梅表小姐不出来,钟晓欣还真就没本事进去,这第三枚戒指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估计最后也只能在第二枚戒指上下功夫了。 等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钟晓欣还皱眉苦思的时候,迟四同时想到了。 迟四拉着钟晓欣的手,将之带离开阵法的位置,才凑到耳边轻声说道:“如果真的要凑足三枚戒指才能开启传送阵,那么百年前那位火脉圣女又是如何离开的呢?欣儿,你再将那书好好读读。” 钟晓欣大悟。 现场既然没有穿着女性衣服的尸骨,那么这位圣女就应该是离开了呢,但她很显然没有条件凑足三个人,因为那一行里只她一位女性,也就是说,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应该有办法离开。 迟四怕公然点出这一点来,梅表小姐也反应过来,会想办法在阵法里试,毕竟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阵法里,万一叫她试出来了呢。 钟晓欣点头,之前刚刚翻了小本子的前几页,就出现了变故,其实后面还有一大篇没看完了。 钟晓欣这里继续看,海言那里继续剁碎,只不过这一次,断在戒指里的碎肉就像是长在戒指里一般,明明中心都已经被掏出一个洞来,偏那些血肉就是粘连在里面出不来。 海言一个姑娘家,杀人是有过的,但也都像钟晓欣一样,一剑一个了结了就是了,肿胀的浮尸也见过,但怎么说也是完整的人型,可是以她蓝卫前首领的身份也没什么机会去了解处理尸体的过程,这一次任务弄的双手血肉模糊的,还得自己去捣这些碎肉,也真是够挑战她的精神的了,小姑娘到底才13岁,脸上表面快崩不住了,一副“我想吐”的模样。 自从进了主墓后一直徘徊在她周边的贤王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697 服只一个字 这小子自从知道一个姑娘能带一个眷属之后,就一直凑在海言身边,反正钟晓欣一定会占一个名额,眷属必定是迟四,他是不敢争的。那么海言这个眷属的名额,以他的身份肯定要轮到他。 本来戒指有三枚,他不急,可是如今一听说第二枚戒指废了,第三枚戒指早没了,他能不急?所以海言这么一副“我好没用”“我好想吐”的表情就格外的刺激了他。 “我来吧我来吧。”贤王拿胳膊挤着海言。“你看你这活,干的不行啊?你怎么光用匕首挖?刃面伸不进这么小的戒指,怎么转也有死角,你怎么不用手去抠?” 海言捂着胸口,终于忍不住干呕了一口,贤王趁机就接过了这那戒指,真的是用手去抠的。 海言当时都忍不住有点佩服。 不愧是凤子龙孙,别看含udh 金汤匙出生,骨子里那种艰忍的精神还是有的。 只不过精神可嘉,实力稍差,贤王用手抠了半天,也没有抠出来。 但人家不放弃,还在想办法,一会拿着戒指向地上敲敲,一会对着光线看看…… 这时候众人手里的火把早就熄灭了,一直以来当光用的还是当初升龙观那几颗夜明珠,后来中央传送阵启动了,阵法这一圈的光也还可以,贤王一边朝着阵法走,一边对光看,本来海言一阵犹豫,想叫他回来,生怕他独吞了那戒指。 可是仔细想想,戒指不能易主,男人也戴不下去,贤王就拿着也没法用,万一真叫他想出办法来了呢。何况此时在这里的除了韩家兄弟外,海言同几个小厮都是皇室培养起来的暗卫和护卫,对皇家的忠诚毋庸置疑,虽然有些话没有说开,可是众人早就默认了,再有生存的机会,其顺位一定是钟晓欣同迟四,接下来就是端王,根本不会有人去抢这样的名额。 海言就没有阻止,让贤王这样几步走到阵法边上,对着光比照着戒指里残存的血肉想办法。 然后就见着本来一直身姿笔挺的贤王的背影,突然一阵抽搐,弯下了身子,像是忍受着什么莫大的苦痛一般。 “殿下。”海言惊叫出声的时候,也正是阵法中梅表小姐尖叫声喊起来的时候:“你……你在做什么?” 梅表小姐的脸色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很明显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海言一下子跳起来向贤王奔去。 莫非那戒指还藏有别的机关,会害了意图抢夺之人?可是听梅表小姐的意思,又似乎是贤王自己做了什么? 海言几步奔到了贤王身边,伸出去的手眼见着就要扶到贤王时,却突然贤王身子却突然一冲,一步迈进了阵法中。 “你……”梅表小姐只尖叫了一声,就被贤王用右手掐住了咽喉,再说不出一句话。 这几秒钟的变故引得之前四散开来寻找戒指的小厮们纷纷回头,躲在一边一副西厢共读架势的钟晓欣同迟四两个人也忍不住的看了过来…… 贤王早已经走到了阵法中,依旧是弯着身子,整个人都抖个不停,停在忍耐着什么似的,梅表小姐被他掐在手中,只挣扎了几下,慢慢的本来就苍白的脸色透出青灰,瞪着眼吐着舌头,再也不动了。 哪里来的深仇大恨,何必用的如此大力啊,而最重要的是……这货怎么进去的啊喂? 不是说只有戴上戒指的女性候选人才能进入阵法吗? 在规则之下,连钟晓欣的血线都打不破那防阵,也就是说,戒指又不能易主,贤王这是找到了什么办法啊? “小三?你怎么进去的?”迟四皱眉问道。 本来贤王一个人深入古墓,周围全是钟晓欣和迟四的心腹,他就是翻着花样的作,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可是谁想到大家一筹莫展之际,竟然是贤王第一个想到了办法。 迟四的问话没有被理会,对方掐死了梅表小姐之后还不松手,能看得出手上不停的加劲,倒不像是有心而为,似乎只是想借着掐人而转移情绪似的,钟晓欣在这期间又打了几条血线,还是没有办法防开阵法的防御,而海言本就赶了过去,这时候也不要命的好几次撞向阵法,但都被拦在了外面。 此时,贤王才终于慢慢又直起身子,回转过头来,倒将众人都吓了一跳,也便终于明白他是用了什么办法进入的了。 只见贤王此时左手的无名指上一边的指肉都硬生生被利刃削掉,就好像厨师片三文鱼鱼片似的,将这一边的指肉片掉后,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不过少了半边的肉,这指头的纤细度就不必说了,正好可以戴入戒指。 钟晓欣长叹了一口气。 只能说无论是多么细致的规则,都会有漏洞。 小本子确实记录了,一旦一个戒指戴上,就无法再取下,事实上也确实是,海言都将戒指里面的人肉剁碎了,也无法将这戒指与第一个人的人肉完全剥离开。 人肉无法完全剥离,也就是说本来就挺细的戒指,现在空隙更小了,估计再怎么功条的女性,都不可能再戴的进去,这也就够成了戒指一旦戴上不能易主的后发条件。 但是……钟晓欣的思维是普通人的思维,就是看到戒指想:我能不能戴下去,答案分为能和不能。 然而贤王的思维这绝对是成功人士的思维,就是戒指递到了面前,我怎么能把他戴下去,也就是说他的答案里根本没有无法佩戴这一个选项。 那么结果就简单了,再细的空隙也是空隙,贤王用利刃将指肉片开后,只有纤细的指骨当然就可以戴下去这戒指了。 戒指没有问题,一旦被戴上就绑定这个主人的血肉,就像梅表小姐说的一样,感觉戒指已经同整个人生为一体,而贤王的举动也没有问题,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戴上了戒指,而是小本本规定的左手无名指,那也就只能说是规则漏洞有问题了。 结果这规定不但没有保护住前一个主人,反而还使得戒指的第二个主人也要通过自残来实现目的,貌似……还不如分开抢夺呢。 钟晓欣想通了,也是不由得佩服贤王,这种刮骨割肉的气魄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更何况除了手指…… 钟晓欣眼神顺着贤王那一身血渍下移,然后被迟四给一把拽到后面了。 这怎么还不给看了呢,又没露肉,再说她也看见了啊。 贤王衣服上最大的一块血渍,那位置实在太明显,也怪不得以贤王之狠,又有了心理准备,刚刚下手那一会儿都痛的站不起来。 说起来男人女人的,那区别其实也就是身上的一块肉。 这阵法又不是什么智能扫描,没想到解释了戒指佩戴问题,再解决了性别问题,还真叫他给进去了啊。 钟晓欣只想说个服字。 698 这真的是欲练神功,引刀自宫啊。 “我记得……”钟晓欣皱着眉头说道:“你还没有子嗣吧?” 好像是元配已经过世,正在相看续娶,这么着急对自己下手好吗?男人不都很在意后代吗? 迟四:“……”他家欣儿的思路永远不在重点上。 “子嗣?”贤王冷哼道:“等我成了神,永生不灭,还要子嗣做什么?” 听起来竟然很有道理…… “更何况?就算有了子嗣又有什么用?难道会因为我儿子多,父皇就把那位子让我坐?”家里又没有皇位等继承,要儿子来有什么用? 听起来竟然更有道理了…… 正在钟晓欣对此也无话可说的时候,迟四用着极为不赞同的眼神看着贤王说道:“小五,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子东宫之位已定久矣,东宫乃国之柱石,一旦生乱就是天下之乱,我劝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少些的好,不说别人,你父皇绝不会允许的。” 这个……此时此刻在这么魔幻的地方非得讨论如此实务的事情吗?钟晓欣虽然早知道迟四是太子党,但大敌当前……不太对,大难临头……也不对,总之就是在明显眼前的人精神都已经不太正常到了拿自宫当剪指甲的时候,就不要讨论这些会刺激人精神的事情了。 然而…… 果然迟四说的话题太容易激怒别人。 贤王之前还痛的一副死去活来模样,这一会登时就怒气值满点了,突然厉声喊道: “我早就知道十四皇叔一向是支持皇兄的,不只是你,连同那些勋贵大臣,还有国师手下那些假道士真暗卫,朝中大臣都只支持皇兄,而最重要的是,父皇的眼里心里也只有皇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为了皇兄的江山稳固,父皇不肯让名儒教我读书、不敢让我接触士林人才,不敢让我参与政事,却成天宠着母妃,抬着安国公府,让安国公韦家那一溜的蠢才日日陪着我吃喝玩乐,打算把我养成你跟迟锋那废物。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我装做喜爱女色,我不停的往府里纳美人良妾,饮酒做乐,那不过都是假象罢了,我也知道太子地位稳固,我也不想引来父皇皇兄犯忌,我知道自己毫无希望,也愿意做个闲散王爷安宁度日。可是生为天家子嗣,我怎么可能对那个位置不抱有期待,但我也并没有想要去抢夺,我只不过午夜梦回,在心里有些小小的念头罢了,可是你却说,这样的念头让我连想都不要想?” 贤王对着迟四怒吼道:“如果太子的身体一直很好,他占尽一切,我当然也不过是想想,可是如今太子都快要死了,怎么也该轮到了我,凭什么还不准我想,不让我想?他不过是比我想生了那么一时半刻罢了,凭什么他能得尽一切,我却注定一无所有?” “小五,你胡说什么。”迟四厉声告诫他道:“太子比你大了五岁不只。”还早生了一时半刻,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国他和太子是双生呢,就这也敢自称自己聪慧,他排行在五,连着迟锋都比他要排名靠前。所谓的轮到他,也只不过是太子之后,只有身为皇五子的他的母妃,算是出身较好而已。 钟晓欣也忍不住的订正道:“太子还没死呢,而已有我在也死不了。”做为天下皆知的太子唯一的主治神仙,钟晓欣也要面子啊,为了太子的病,没看她连古墓都来了。 众人:“……” 这两公母的思维就没一个在正常水平线上,现在完全不是讨论这种国家大事的时候啊。 贤王大约也是被两个人气笑了,冷哼了两句,又开口道:“你们不让我想,我偏要想,我不但要想,我还要抢,你们宁可把这天下拱手送给一个死人,也不给我,那我就要用自己的手段来抢,而如今,我就抢到了。 贤王举起手中的戒指,那戒指上早被他指骨间的血滴的没一处不泛红了。虽然这之前那戒指就被海言弄得满是血红,但其实钟晓欣还是忽略了一点,记录本上说,那戒指要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走进了阵法之后再滴血,才能开启传送阵,然而之前那戒指上血再多,也并不是在传送阵里滴上的,即是说其实那戒指也只是钉在火脉新首领的血肉上无法完全拿下来而已,但并不是使用过的戒指。 只不过因为拿不下来,所以众人便将这戒指看做是使用过废品,一时便再没有去研究,可是贤王进阵后,掐死了梅表小姐,但那传送阵依然是不能为外力所破,这也证明他确确实实启动了传送阵。 接下来,就看贤王能不能启动阵法进行传送了。 迟四与钟晓欣对看了一眼,迟四说道:“小五,你为着这戒指也可以算是拼了,不过这阵法虽然已经初步启动,却并未完成,你不知道开启之法,就算一时争得这一步,又有什么用呢?” 阵法传送的方法小记录本上确实写了,但如今贤王还不知道,他们就还有机会将他骗出来,至少也得说服其与自己这边合作,将梅表小姐那枚戒指试着扔出来。 这么一段时间,众人始终没有找到第三枚戒指,看来真的如同梅表小姐猜的那样,百年前火圣女带着戒指离开,这室中只留下两枚了,那么贤王只有戒指,不知道阵法传送的方法,自己这边知道传送方法,却没有戒指。 无论怎么看,对于两边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合作共赢。 迟四便耐着性子再劝道:“小五,你听我说,这阵法的开启一共有两层,如今第二层的开启方法在我们手上,我也不想再和你争辩什么想不想的问题,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尽快传送,拿到成神的资格和古墓的遗物,所以我们双方还是合作最好,再说你都已经戴上了戒指,马上要成神的人了,还想那皇位做什么呢?” 贤王:“……”意思就是还是叫我别想了呗…… 而且迟四这么明显的鄙视贤王老围着“想不想”的话题打转,耽误了时间,也不想想,最开始提出这话题的是他自己耶。 明眼人都看得出贤王的怒气简单新上了一个台阶。 以前没觉得自己家情郎(主人)这么不会说话啊。 于是贤王冷冷的笑道:“合作?我是众人中唯一戴上了戒指,站到了这传送阵中,开启了第一层阵法的人,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我合作,只凭你们手里有第二层传送的方法?可是你们别忘了,就算是有第二层传送的方法,也只有戒指的主人在阵法中才可以使用,我只要在这阵法中多试些办法,就能够开启,横竖这古墓中对于女性保护得滴水不漏,想来就算我试错了,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这么快就女性了喂? 你现在的状态最多就只能说不算男性,离女性差得远了好吧。 699 于是贤王冷冷的笑道:“合作?我是众人中唯一戴上了戒指,站到了这传送阵中,开启了第一层阵法的人,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我合作,只凭你们手里有第二层传送的方法?可是你们别忘了,就算是有第二层传送的方法,也只有戒指的主人在阵法中才可以使用,我只要在这阵法中多试些办法,就能够开启,横竖这古墓中对于女性保护得滴水不漏,想来就算我试错了,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这么快就女性了喂? 你现在的状态最多就只能说不算男性,离女性差得远了好吧。 但不得不说,贤王说得对。第二层阵法传送,确实是要三名侯选人一起开启,如果凑不到人数,就由已经进入阵法的戒指的主人在阵内强制开启。 因此不管迟四再开口劝些什么,贤王此时都不再搭理这位叔叔了,专心打量着这阵法。 “说起来这阵法也不大,又是圆阵,所能施为者不过是上中下三个方位而已,上面……”贤王抬头看了看,空无一物。 中间,也就是阵法启动后所发出的光阵,贤王想了下,用满是血的左手伸手去摸光阵,还没有摸到,又缩了回来。 虽然贤王也猜这阵法中是没有伤害的,不过他到底没敢试碰这阵法光圈,因为一旦要是被阵法判定为想要出去再给他传出去了,都不用钟晓欣和迟四动手,光几个小厮就能揍死他,所以此法不到万不得已他就不试了。 下面。 下面所踩之处当然就是传送阵了,贤王打量了一下传送阵,突然眼中泛起了光。 迟四和钟晓欣暗叹了一口气,突然间就觉得大势已去。 之前梅表小姐入阵半是为着自保,也没有思考过强制启动之事,所以两个人有恃无恐的将小本子翻了个遍,那上面所记载强制启动的术法,两个人都知道。 如今看贤王神色,必定也是发现了这秘密。 其实那阵法所刻之字,确确实实是刻上的,也就是说,字迹凹陷,没什么出众,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字母符号之间其实两两相连,也就是说,这阵法中所刻之文字,皆相连通。 之前第一层开启以血入戒,可见活人的鲜血对于这阵法是一个很重要的媒介,第二层阵法的开启其实也相同,以指沾血将地下所刻文字上涂抹一遍,也就是以已之身再次书写这些文字,就可以传送。 贤王发现了。 钟晓欣看着贤王突然将右手抓到自己随身宝剑上,任鲜血滴落,很快,一个文字就被血给浇灌覆盖住了,多出的血通过文字间相连的地方迅速流向左右其它文字,于是越来越多的文字被血填满。 传送阵本来只是一层光圈,此时却慢慢浮出了血色的文字,正是贤王之血覆盖住的那几个字,血红的字迹漂浮于光圈之上,不难想象,当贤王的血覆盖住全部的字时,这些血字就会全部出现在光圈中,第二层的传送就会完成。 钟晓欣几乎有些无助的看向迟四,她之前就已经试过了,圈里圈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她刚刚就无法操纵梅表小姐的血来抹脖子,现在贤王用血涂字,她也依然什么都做不了,没看到比她道行深200年的鲲鹏都被挡在外面了。 迟四也是紧皱眉头,想了半天也只说了一句:“小五,你这样放血,身子会撑不住的,不如将里面那戒指扔出来,我们进去了,也同你一起放血,好歹还能帮你分担一些。” 已经从之前的平等对话到了协助作战了。 贤王突然间就心情大好,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皇叔也有有求于我的时候了。皇叔从小就养在母后的面前,无论是吃穿用度都同太子一般无二,对于我们这些小侄子,除了平日跟你混在一处的迟锋,日常连看也不看一眼,如今也知道我的重要了?” 大约是迟四 这阵是哈哈阵吗?怎么进去的人说话之前都得先笑一会儿,被隔绝在里面有什么好得意的。 大约是迟四商量的口气使得贤王很高兴,他一边放着血一边也愿意多说几句。“皇叔怎么不试着求求我,你所担心的不过是你和你的小情人会死在此处罢了,我如今已经要封神了,那皇位早晚也是我的,对自家人,我倒也不会下死手,皇叔此时跪下来求我,我说不定看在同血同源的份上,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得志便猖狂啊这小子。 之前还一口一个皇婶叫着那么好听,搞得钟晓欣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都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变成小情人了……她好歹也是正经未婚妻啊,小情个屁。 钟晓欣怒喝道:“都上去给我砍,我就不信砍不破这个破阵法。” 于是韩家兄弟,迟四小厮团纷纷上去拿刀的拿剑的一通乱砍,海言小姑娘倒是比较有想法,她先是拿着那火脉新首领的残肢在光圈上乱捅,似乎是想试试,能不能像贤王一样,将这残肢当作身体的一部分受到阵法认可,无效之后,又用残肢上的血去抹那光圈上的血文字,总之算是技术流,但也毫无作用。 贤王的心情就更好了。 看迟四不跪,他也不急,料定了自己成神之后,早晚要俯视众生,心情就已经幻想开了。 “皇叔说说,等我肉身成圣之后,该做些什么呢?”贤王说道:“对了,先是得救回太子皇兄来,唉,你看这些年来,他虽然眼高于顶,对于我们这些小兄弟,都当不存在一般的看待,可是我这个人还是很重视手足之情的,我得先把他救回来,这样才能让他看着我坐上他以为早晚是他自己的那个位置,然后每天都要在朝上向我三叩九拜,眼睁睁看着我来做这天下共主。嗯嗯,这样可真好。” “……”迟四说道:“小五,我大晋朝北面戎族肆虐,西面蛮族不降,你是怎么学的天下共主这个词的啊?”至少也得是统一或连盟之主才称得上这个词啊,别说元治帝,太祖都不敢乱用。 “你闭嘴。”贤王怒道:“到时我肉身成神,什么北戎西蛮自然不在话下,倒是你……十四皇叔,你这些年仗着皇后的宠爱,也没少无视我的存在,你不是喜欢跟在太子后面吗?你现在不跪,到时一样也得陪着太子跪,到时太子要眼看着自己的江山易主,至于你吗?我想想,你一向最看重你这小情人,一定不舍得她跟着你过苦日子,我其实也一向舍不得美人受苦,反正你们的婚事也不曾公告天下,到时我大人有大量,也不计较今日之过了,就允她进宫做个宫女,你到时也可以在阶下,好好看看她是怎么在玉座上服侍我的,如何?侄子的孝心不错吧……哈哈哈……” “那个……”钟晓欣把爆怒着也想让去砍光圈的迟四拉回来,很无奈的说道:“五侄子,你刚刚砍掉了什么你都忘了,你以后都用不着美人来服侍了,真有这种需要,我建议你找个美男吧……” 于是迟四说不出话来了,感觉他不管再说什么都比不上钟晓欣来看精粹,贤王做出接受暴击的一方,效果更明显,血流都加速了…… 700 熟悉的你 “你……”贤王被气得差点一头栽倒,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子。 “好好好,你们也就现在逞这一时口快吧,等到我成了神……哼,但凡是太子一党,谁都别想得着了好。你、太子、迟锋那个马屁精,还有皇后那个老妖婆,明明我的母妃才是最受宠的,我才应该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可是皇后那个老妖婆,为了分散父皇对母妃和我的宠爱,特特选了梅妃入宫,两个人联手对付母妃,架空我,这一笔笔的帐我都记得哪。” “你这都记得什么哪?”迟四说道:“贤妃和梅妃都是选秀出身,前后脚进的宫,你和小六也是差不多年头年尾的生的。还‘你记得’?你都没出生你拿什么来记啊,这都是贤妃告诉你的?这妄想症遗传的有点太厉害了吧?这当年谁把贤妃列在选秀名单里的,回去我非得办他全家不可。” 众人:“……”迟四这选择性遗忘也厉害了,能报上贤妃选秀的当然是安国公府韦家啊。 接连被钟晓欣和迟四怼,贤王深吸了两口气才继续说道:“等到我登机之后,就叫皇后那老妖婆去服侍母妃……不对,是母后,我的母亲,当然要是太后,皇后那老贱人不是联手梅妃吗?不是同梅妃要好吗?就分派她们一处工作好了,一个给母后捧尿壶,一个给母后端洗脚盆,是不是正好?” “这又是是怎么算的?火圣女百年前可是再也没有回来过,无论一会儿成神不成神的,我估计你都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上了,你确实不要说几句遗言?我们可以告诉贤妃啊。”钟晓欣看着那传送阵上文字已经被浇灌了一半,也死心了,继续插空怼贤王。 其实死心之后再仔细想想,她们进不去传送阵,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吗?反正不管贤王会被传送到哪里,总之看当年火圣女的情况,是不会再现世了,那她们最惨的后果也就是拿不到太子的解药了,到时让鲲鹏走水路拿着圣石再把墓打开,她们重新回到地面也就是了…… “还有安王,那小子这么多年同我做对。”贤王对于外界的怼怼,已经完全当做没有听见了,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年明明知道我有心想娶宁安侯千金……可是他却偏要同我争,要不是我后来发现梅妃属意王福秀做儿媳,使计让宁安侯府倾向我,说不定就要被他抢去了宁安侯的势力人脉。不过他也没有落着好,我只不过是略施小计,便将那王福秀支去了江南,死在那里,哼,以至于那小子都封了王,也没有娶成王妃,活该。” “等下,这句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钟晓欣叫道:“怎么王福秀当然还曾与安王结下婚约?那她又怎么能再定给我四哥?” “四哥?”贤王咪着眼,哼声道:“我早听说父皇和长公主私下里都不按正常的排行称呼皇叔,原来是真的,行四……在父皇的心里……嫡出就这么重要吗?” 迟四之所以叫迟四,并不是他排行老四,他正常在皇室中的排行是十四,据说行四,是按着太祖元配常皇后所生来排序的…… 钟晓欣也就随口一说,这都能刺激到人啊,这少年心也太脆弱了点吧? 不过钟晓欣体会不到贤王心里的伤痛,谁管迟四排行第几啊? “王福秀那个是怎么回事?她到底喜欢谁?又定给谁了?” 众人:“……”怎么每次一提王福秀就跑题,这个时候都火烧屁股了,你老公又没被人抢走,你管王福秀定给谁了。 不过贤王这次好歹没有再装没听见,见钟晓欣问,还是很给面子的回答她了。 “谁管王福秀喜欢谁?当年我就讨厌她,明明是个乡下丫头,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平日里根本不理会我。仗着皇后喜欢她,梅妃做为皇后的同盟也讨好她,因为皇后没有娘家,又将她当作养女,梅妃那踩低捧高的,甚至还想着通过让小六娶她,同皇后联姻,要不是后来她看中了十四叔,说不定如今也是妥妥一个安王妃了,可惜到底没这个福气。” 也就是说,王福秀也是因为平日里没有理会贤王,被他记恨了。这少年到底是多么需要别人的关注啊? 据贤王的说法,是当年梅妃想讨好皇后,有意让皇六子娶王福秀,皇六子却同皇五子一起看上了宁安侯千金,后来先是败给了皇五子,又王福秀自告奋勇,宁可做端王的侧妃妾室,也无意皇六子,于是皇六子是情场一次性的两次失意啊。 “有点可怜。”钟晓欣说道。 “所以欣儿你看……我是无辜的。”迟四抹着汗说道,绝对没有什么和侄子抢人这种事,话说他当年根本就没注意王福秀喜欢他。 因为贤王还是少年那会儿,似乎是特别想引起别人的关注,也就异常重视别人的行动上有没有轻视他,所以好像格外能挖掘到那这些别人私底下的八卦。 梅妃想联姻皇后那边,只是起了这么个心思,从来没有广而告知过。王福秀喜欢迟四这件事,也一直瞒的众人死死的,一直到迟四连死几个未婚妻,升龙观要找五福女子时,她才公然扯了出来。包括皇六子明明比他小大半岁,却想抢他中意的人选,包括这地上的文字凹陷,可以用血来激活…… 总之贤王这家伙还是有可取之处的,那就是观察仔细性格执着,这要当年跟着迟四一起进升龙观的不是迟锋而是他,妥妥的黑卫情报部门一把好手,可能就没迟四什么事了。 除了王福秀事外,贤王这会心思也是快活的很,钟晓欣也好,迟四也好,都是平时很牛,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物,如今全都只能束手无策的站在光圈外面听他说些闲话而无事可做,只能关注着他而无法阻止,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 人在心神放松下,话也多,精神也会亢奋,自然就不会发觉自身的一些轻微的情况,等到了贤王又说了几个宫中的秘辛之后,突然眼前一黑,一阵昏厥,才发觉到情况不对劲。 “这……”贤王虽然傲娇了一下,不过细心的特点还在,一打量也就发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他一边放血,钟晓欣一边逗着他说话,心神放在过往,贤王也一时忽略了,之前迟四就说过,他一个人要放满一个阵法文字的血,会失血过多的。 本来记录本上写的是将血涂于指尖重写一遍,但这阵法上写的异国文字是阵法启动的简易版说明书,光是重写一遍这血量就挺可观了,何况贤王不知道正确启动方法,自己虽然误打误撞开启了正确的启动方法,但他并不是涂字重写而是往里放血,这个就……呵呵了。 当时迟四提出的合作共赢他没有理会,可是如果一会他真的失去意识,这阵法还会不传送?或者如果阵法中的人没有意识,阵法还会不会维持?甚至如果贤王真的失血过多而死,阵法会不会消失? 到时两枚戒指可就都能拿到手了。 钟晓欣十分期盼的盯着贤王看。 贤王果然既然发现了自己的情况,也咬着牙坚持放血,如今这满阵的文字被他的血灌的只余下几行了,他宁可死在此处,也不肯在这种紧要关头谈什么合作,特别是他已经试过了,一旦进到阵中,戴戒指的候选人之间是可以相互撕杀的,他无论将外面的哪一个人放进来,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都稳杀他一百次。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掉。 最终在贤王倒下去的一瞬间,阵法文字也填满了。 钟晓欣和迟四对视一眼,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事实并没有像钟蓝欣期待的那样,贤王死于失血过多,阵法重新关闭,相反,阵法光芒大作,血文字浮于光圈中快速转动,已经要开始传送了。 一旦贤王被传送离开,他与这个世间该就没有关系了,而几个人只能再次期待梅表小姐尸体上的戒指不会跟着一起传送走,能给他们留最后一个机会。 不过……按以往的倒霉程度来讲,这种可能性也很小,钟晓欣甚至已经开始思考怎么带人撤离和怎么让皇后“节哀顺变”了。 光圈里却突然亮到刺眼。 在纯粹的光明中就如同纯粹的黑暗中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迟四一扯钟晓欣的手:“欣儿,情况不对,这传送阵……” 不是将开启阵法的人传送到异神封神……而是将什么东西传送过来…… 钟晓欣一个激灵,突然就想起各种漫画里的黑暗召唤阵来了……喂,讲真,为什么一个阵法还得要求候选人全是女孩子,并且白莲每一代圣女候选人都是未婚的处女…… 以前怎么没思考过这条件格外的邪恶呢? 她们这不会是献祭处女然后召唤什么上古封印的大魔王重回世间吧喂…… 钟晓欣正胡思乱想着,阵法里的光已经慢慢暗下去了。 梅表小姐还在挺尸,贤王的血依然流淌生死不明……但光圈里确确实实多了一个人。 一个一身黑色斗蓬式披风,手执长棍的人出现在光圈中。 真……真的召唤出来了……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盯住了对方的脸。 虽然对方的脸被那斗蓬式披风的帽沿遮住了大半,不过…… 那张脸要说起来,还是有迹可寻的,借用迟四的话来说就是熟悉,这个是人…… “是你?”钟晓欣惊呼了起来。 701 画风从此开始逗逼 “是你……”钟晓欣尖声叫道。 这个人,她认识。 那光圈中的人似是听到的钟晓欣的声音,也慢慢抬起了头,打量了钟晓欣两眼,然后用一种混合着厌倦烦燥并且冷彻刺骨的声音问道:“您哪位?”说完了也就不再理会钟晓欣,又低下头去看光阵中的三个人了…… 众人:“……” 还……还挺有礼貌的……但是……这回答是不是有点…… 打脸好痛。 钟晓欣一脸的“竟然是你”的反应,很明显是早就相识,但对方这分明就是不认识她嘛。 不过钟晓欣并不生气。其实…… 也就是不认识的。 “你……你还记得吗?大约三个月前,在我的世界中发生过一场车祸,当时有三个灵魂因为名字相似都被我们那边的冥使拘出魂来,是你突然出现,带走了本来该死的那个女孩子……” 结果却导致她们两个无辜的酱油路人被拘着魂问了好久,完美的错失了回到自己身体中的时机,然后就……成了替死鬼…… 嗯,明明已经过了三个月,但那种悲剧感觉什么时候想,什么时候在,论一个人倒霉起来可以做到什么程度,钟晓欣觉得她的人生经历至少可以占聊斋一个长篇,以供后人阅读了。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钟晓欣疑惑的打量着这男人。 眼前的男人正是三个多月前那场车祸,半路上劫走死者的天使,虽然衣着发生了变化,感觉好像性格也不太对得上号,不过就脸来看,确确实实就是他。 他不是西方的天使吗?为什么会出现了东方古风的传送阵里啊?而且所谓的成神名额难道是基督教那边的名额,她虽然初中缀学读书少,可是基督教是单神教这个她还是知道的啊,别骗人行不行? “喂,这个成神的名额,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你不是西方的天使吗?怎么感觉发色和眼睛颜色都不一样了?你该不会是在骗人吧?你是想拐骗这些女孩子到哪里去啊?”钟晓欣一句一句的质问道。 对方却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只低头仔细查看了钟10、梅表小姐和贤王的状态,然后开口道:“喂喂,这前面二个根本是死的吗?后面一个还是男的,而且也快死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理解候选人的定义的,哪怕是男的,也得是个活着的吧?” 被无视的好惨,钟晓欣憋了一肚子的气,正要发作时,突然迟四怒喝道:“没听到王妃问你话吗?还不速速回答。” “啊啊?四哥?”钟晓欣下意识的看向迟四,然后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四哥这是在怒吼一个魔王级别的存在啊?而且如此的理直气壮,哪里来的这样的胆量,虽然说本质上来讲是给她撑腰,她挺感动的,但这行为略有些有勇无谋啊,虽然其语气中满满都是同对方其为熟悉的感觉…… 等下……四哥这是又有什么奇怪的熟悉感了? 若是其它人,听刚刚那话还以为是仗胆欺人呢,可是迟四说话的语气却怎么听都是上位者的不满,这口气跟平时同他自己的小厮说话也没什么差别了,更何况迟四打从进来这古墓之后就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有熟悉感,最重要的是,据迟四自己所说,以前未学全的白莲暗号,只要是连续成句的他也天然的就认识,也就是说,她四哥真的有可能是同这古墓有什么天然联系的…… 钟晓欣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见过的天使帅哥啊,突然转头看赂迟四,有点紧张的使劲捏了捏同迟四交握在一起的手。 只要他四哥别突然觉醒成初代圣女……不……哪怕就怕成女的吧,只要还对她好……大家未必不能做好……闺蜜……呃,总觉得越想越消极啊…… 正当钟晓欣还在胡思乱想着的时候…… “咦咦咦咦咦……王……您怎么会在这里?您觉醒了?”疑似诈骗份子的西方天使男突然惊喜的嗓音充满整个墓室。 钟晓欣当场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既然被称之为王,那就不是女人了,不然肯定要叫女王的?虽然说果然她四哥的身份是有可疑的,但是只要不是女的…… “嗯?王?” 钟晓欣又从迟四的脸上看向西方天使,只见对方一改之间冷漠无聊好烦的神情,整个人的表情都鲜活了,多少同钟晓欣三个月前记忆里那个开朗活泼的天使重合了起来,并且很明显,对方的脸上除了开心高兴好快乐的表情外,还隐有一种期盼和尊敬。 “哦哦哦哦哦……”西方天使男高声并且兴奋的叫喊着:“王刚刚说王妃?这是王妃?您自己找到王妃了?天啊,看看这美貌、这身段、这气质、这满身的杀气和血腥,太优秀了,不愧是吾王,您自己找到的王妃可是比小的们找到的强太多了啊。” 等下,你这些话在我国古代社会已经可以算做是性骚扰了啊…… 而且…… “吾王?王妃?” 迟四确实受封端王,他之前让天使男速速回答王妃,也就是钟晓欣问话,这话态度上傲了点,内容上没什么不妥,但是听天使男的回复,似乎他对于将迟四称王和钟晓欣为王妃的状态,并不是来源于端王的王位,更何况“吾王”这个叫法简直就是西方魔幻世界对魔王的典型称呼吗? 该不会怎么现在手捉的这一只才是魔王吧? “咦咦咦咦咦……王妃还没有听王说起过吗?”天使男笑着说道:“唉呀唉呀唉呀……这么说王妃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愿意为了王而牺牲奉献抛弃一切成为王妃了吗?这真是太浪漫、太感人了……属下好感动,果然爱情这种事还是得本人出马啊,没想到王这一世转生到了这里,找到了这么出色的优秀的王妃,那么是不是选拔王妃后侯人的事情也可以告以段落了?太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了,王和王妃也同我一起回去吗?” 特么的,开场白和废话一堆,结果什么都没回答啊。 “回……哪?” 这就是传送阵的效果吗? 本来以为是将阵法内的一切都传送到另外一个地方,结果传送阵秒变召唤阵,召来一个可疑天使男,结果对方说可以接两个人一起回去,也就是说这果然还是传送阵啊,只不过是先得联系上对方,派人来接才能回去…… 可问题是去哪?又该怎么去?要知道他们现在连进这个传送阵都做不到。 “回冥府啊。”天使男理所当然的说完,才想起来钟晓欣之前表现的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又补了一句:“吾王,浪漫真爱玩的差不多也就行了吧,既然王妃都到手了,就快点跟王妃进行讲解然后请跟我回去吧,那边好几千年的内务都等您处理呢,何况之前那几十位王妃候选人也得有个安排啊。” 听起来虽然尊敬但也有余啊,而且这种一副终于被我逮到人了请好好回宫处理政事的感觉是错觉吗?最重要的是…… “好几十位……王妃候选人……”钟晓欣尖叫道:“也就是说我虽然是正妃,但在别处还有侧室的存在吗?好……好的很哪,四哥,你是不是该给我‘好好’的解释清楚?” 特么的牛头马面,给的她什么破系统,她这辈子注定走哪都得宅斗么? 一激动,钟晓欣捏住迟四的手收的死紧,迟四都快落泪了。 他一个劲的给钟晓欣打眼色。 他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而且这段话的重点不应该是“冥府”吗?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王妃候选的人细节可以忽略啊…… 钟晓欣恨恨的盯着迟四那一副无辜样,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又捏了迟四几把,迟四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命令道: “那谁……” “啊啊啊啊啊……吾王,这才几千年啊你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天使男一脸受伤的说道:“虽然我只是个苦劳力,可是好歹从您出生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您拉扯大,还是神域唯一的经济来源,我自认为对神域贡献最大的就是我了,何况神域一共就这么几个人,拜托我的名字还是请记一下吧?” 到底是冥府还是神域? 迟四:“……”熟悉感是真的,想不起来也是真的,他也没办法啊。 “你就代替我,向王妃解释一下事情始末吧,我……我觉得由我来说会不会不太好?”其实是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诓这天使男罢了,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信。 “明白明白明白。”对方秒信了:“几千年来在各小千界收集了数量繁多的不同类型的美女做王妃候选人这种事,本人确实很难说出口的,不过那不是因为吾王您那会还没遇上合适的真爱吗?那就由我来进行解说啊,也请王妃听过后原谅王曾经无心的过错。” 数量繁多…… 钟晓欣用两只手指的指甲掐住迟四手背上一小块皮肤…… “总的来说,一切都是为了三界的稳定和繁荣。”天使男总结说道。 “拜托别总结,分开来一项一项说。”钟晓欣要求。 “那就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天使男挺着一脸如希腊雕塑般的欧美脸型问道。 妹的……你们这到底是哪里的神话故事体系啊? 702从此正文是番外 对方还真就从盘古开天开始讲。 不过他讲的不是开天的功绩,而是争议。 “盘古开天辟地之事,在古东方是有详细记载的,被古东方文化认可为这个宇宙的起始,但我们的神话中,混沌是自然生成的,也就是说,并不是某一个神的神力而形成,你也知道,而在混沌生成之后,才生出了我们的最原始的神明卡俄斯,所以其实说起来,整个宇宙在最初形成的时候,每个地域的混沌状态都受到了牵引之力产生变化,只不过你们认为是某位神明的作用,而我们西方文化更尊重物质,认为是宇宙先产生的变化,才诞生出了神明……” 众人:“……” 明明有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唯独钟晓欣这异域来客多少还听得懂了那么一咪咪…… “卡俄斯……这好像是……希腊神明?”因为希腊神话的传播还算广啦,如果是什么什么斯基,那一般是俄罗斯人名,但不带基的人名大部分都出自希腊文明。毕竟再怎么不学无术的妹子,至少也玩过占星啊。 “哦哦哦哦……吾王,这不是有给王妃作普及吗?没错,我们所在的大千世界的混乱,最初的起源就是神明之争。”天使男高兴的说道。 据他所说,所谓的混沌,本来也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浮散于宇宙空间中的各处,有的混沌起源的早,有的混沌起源的晚,然后无论早晚,都会慢慢于混沌中诞生神明并且开始生出人类和文明,而有些混沌版块离得近,就顺便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世界。 所以东方古文明也好,还是西方古文明也好,都其实算是独立的个体,混沌块们有自己的成长,划开自己的天地,诞生自己的神明,产生自己的人类子民并且生出不同的文化。 特别是每个混沌块的原始神明都是隐世神明,类似于像东方盘古那样为世界牺牲了,或者像希腊卡俄期那样本身就是混沌主体,很快在世界完成后就隐世了,总之一般来说,早期混沌体的创世神们,都不会现身于这个世间,任于子民们自己发展。 但是随后的文明中出现了不同。 也正是多神教同单神教的纷争。 “基督那边的耶和华和***那边的安拉,这两个明明是后来夹在大文明之中的小版块混沌孕育出来的神,不论是混沌开启的时间还是创世的时间,都要比几个大文明晚很多,可是他们不但创造了世界之后却没有隐世,反而竟然就这样以创世神的身份公然的统治开了自己的区域,这可就太不符合创世神该做的事情了。” 以天使男的观点,创世神嘛,主要就是创世,做为混沌主体生成这片天地之后,管辖的责任当然要交给后代的神以及人类自我的发展去完成,但上帝和安拉两位神明不但没退休,反而开始创世之后开始创业,上岗之后更要上市了。 两位后起的神明开始争抢地盘。 毕竟这两个混沌版块本来就是夹在大混沌中,地盘也小子民也少,于是两位神一东一西的开始扩张了。 而神明信仰的扩张,最直接就是体现在子民信奉上,人类虔诚的信仰即是神明汲取力量的源泉,也是神明身份的象征,更是神明地域统治的证明。 这么一来,虽然做为历史久远的大文明,但是一直以多神为基础,进行着松散又扯皮,划区域分管制的古文明,可就比不过这两个新兴的,以家长制为管理方式,冲劲实足的新兴文明了。 特别是自己这一方创世的大神非死即宅,地盘虽然大却派系众多,人心涣散。 人家那边却是紧密团结在以创世神为中心的团队中,劲往一处使,撸起袖子加油干。 此起彼伏,希腊神系就是第一个被干掉的古文明,当自己神系中的各种神明天天还忙着打架、偷情、生娃和争权的时候,希腊自己的人间地盘被基督那边的一个分部给占领了。 如果说只是地盘被占也就算了,毕竟大家都是神,也无几个人天天去人间居住,问题是单神教为了加强向心力,一向不允许异神崇拜,结果人间地盘被占之后,就像生产企业没有了市场一样,哪怕你拥有再高端的技术、再过硬的产品,没有人愿意用你的啊,那你这企业也早晚得倒闭。 不过这其实是并不影响神明本身的存在的,因为大家的神力都直接来源于混沌,并不会因为缺少这点人间的愿力就消失,在希腊神系里,是没有随随便便成神的,神明要么是原始神,要么是半神,要么是由神钦点,赐于神力,不像东方神系一样,神明要靠人类的愿力才能存活并发展。 所以一开始,神明们也不是很当一回事,反正这几万年来,该建的宫殿也早就建好,神明们也都已经少来人间,大家各安其份分管不同区域子民少点工作还能轻松些不是? 可是神明不会消失,不代表神明以外的存在不会消失啊。 首先出现问题的就是神仆和宁芙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因为神明的恩赐由人间挑选而来,或是没有永生权的自然精灵的女神,进入奥林匹斯服侍,他们并不像神明一样拥有永久的生命,这就是属于一次性消耗品,恩赐再多生命再长,也有死去的一天。可是现在人间的愿力消失了,那么渐渐的就没有新的人类愿意担任神仆了,这对希腊神明就是个相当严酷的问题了。 希腊神明与中国神明不同,中国神明讲究无为,没事就闭关,一点不注重生活质量。并且可能是混沌的特性,中国的神明衣食住行等用都可以自己变,拂尘一扫应有尽有,吃喝玩乐太全,神明们都不稀罕了,有想不开的还自己下地种点,希腊的神明估计是混沌初开的时候分工太细,纺织的就管纺织,酿酒的只会酿酒,农业、生育、商业全都是不同的神管着,大家分工合作倒也挺好,问题是这都是指导层面的东西,你管建筑的神总不能自己坑砖头吧,你管酿酒的神也不能亲自搞果子吧,所以这本来都是有神仆们完成的工作,几百年的时间,竟然就没有人来做了。 这导致了神明们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其次就是神域。 子民少了,神域内的工作也会少,本来已经享受惯了的希腊神明们也觉得这样挺好,可是很快他们发现,这工作不光是少了,是马上有没了的趋势。 比如管生育的女神,没有人向她祈祷安产了,管农业的女神,没有人向她祈祷丰收了,管生的生不出人来,管死的就接不到死人,冥河那边好几百年不开张,就算是冥王财政也吃紧啊,更没有钱进行日常的生产生活了…… 于是神明们的生活质量再再下了新台阶。 这么一来大家才着急起来,一口气投诉到希腊最高神那里。 身为最高神明的宙斯一想这样也不是个事,别说生活质量,他现在到人间去偷个情都找不到对象了,改信奉了一神教的人类都将之将为异教的魔鬼,更何况他干的这些活吧……本来还真就有点见不得人。 两边就带着人干了一场,人家那边创世大佬带着几百万几百万的天使扑过来,这边连着所有的神算上,有整神格的神都不过100,余下的全都是些和人类所生的半神,哪怕就有如赫拉克勒斯这样的人类英雄,你就算他能以人抵万吧……人家那边可是几百万啊,好汉架不住人多,人家是抢地盘来的,气势如虹,这边只是为了维持生活质量,人人都有一颗宁静的宅心,此消彼长,希腊阵营几乎是全线崩溃。 问题是人家既然抢地盘,就不可能只盯着人类那点区域,于是这一次大战之后,天域、海域、冥域几乎全部失守,要不是卡俄斯之外的原始神大地之神盖亚、地狱深渊神塔耳塔洛斯……嗯,还有一个没什么实际战力的爱神厄洛斯及时出现,稳住战局,估计天海冥这三个重点神域当时就都得崩。 然后希腊神系同基督神系之间就陷入了长期的对峙状态,你来我往的彼此打过好多回。人间的地盘虽然一步一步的丢失了,但是至少混沌初开时的神域还在自己的手上,这么多来了,两系神明也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但是……但是……更惨的事情来了。 希腊神系先是碰到了南进的基督神系,打了一场惨败。 然而这个时候,东拓碰上了印度神系这个硬骨头,却西进已经将佛系干的差不多的***神系也来了。 ***神系和基督神系,两者本来就有那么点同根同源,估计当初两块混沌离的近玩的好吧,虽然教义不同,但是家长制管理方式是一脉而成,***神系西进到这里,一看好嘛,好基友也有啃不下的肉啊,没得说,立刻跟基督神系一联系,前后夹击,两方势力登时就把希腊神系给驱离了天神域和海神域,唯有上有地母压轴,下有塔尔塔俄斯坐阵的地府还在坚持。 希腊的诸神们此时此刻才明白,以前一直看不起的人类的愿力原来也是如此重要的事情。 因为失去了子民,他们即不能号召追随者参战,也无法从人类的祈祷中汲取力量,最重要的是,混沌划开的世界本来就是自成天地,当他们毫不在意地面上人们的死活,失去地的承载时,地面之外的力量也慢慢的开始失衡,以致于他们连其它神域的力量都维持不住了。、 可是基督神系与***神系的前后夹击,实力太过于巨大,同地域的佛系又太平和,跟海绵似的,你挤他就缩一块,不挤他再回来点,这种力量对于见缝插针维持地盘倒很见效,可是几乎没有战斗力。 希腊神系也看出来了,以自己的力量拿不回的神域,若要找同盟,佛系这盟友也就是个萌友,起不到关键性的作用。 更何况佛系同基督***两系都是新兴神系,虽然走的创业路线不同,但也同希腊神系这种真正的多神教不一样,佛陀的地位相当于董事长,别看平时不太管事,关键时候也就是他一句话。 希腊神系对于这种貌似多神教的单神教,也怕引狼入室,最终想来想去,就派人向东联系印度神系和中国神系,向西联系北欧神系,商讨同盟并抢回地盘诸事。 北欧神系与印度神系都积极响应,北欧神系这几百年也被两个单神教挤兑的不成样,英灵殿里的招聘条件一降再降,就这样也召不到什么好材料,奥丁那爆脾气,早就怒发冲冠了。 印度神系的损失小一些,不过也失掉了一些地盘,最主要是印度神系同两个单神系一样,他们也是创世神直接经营,还在神系中自带了社会属性,对于人们的起居坐卧都有宗教要求,失掉地盘和人口事小,最可恨是信徒改变行为模式,让梵天一系这些略有强迫症的大神们,格外的不能忍。 几方很快就结成了古文明同盟,商订了攻守契约条款,表示联手对抗侵略,互不干涉内政、各自神域、人间地盘主权独立等。 眼看着条款很完善,就等中国神系来了,商讨一下细节就可以多边签订了。 按希腊神系的想法,中国神系应该是不会拒绝的才对。 虽然中国神系西边有印度神系挡着,不至于直接受到基督神系的冲击,但是将希腊神系地盘几乎全抢的两个单神教,在接收了波塞冬的地盘后,也很快就开始了跨海作业,下一步除了中国神系,东方古文明就没有能与之抗衡的了。 何况中国同这些神系全然不一样,中国的原始神隐世的太彻底,现在掌管经营着的神明全都是靠着后天修炼而成,也就是说,连着中国神系现任的最高神明都需要子民愿力才能维持神身,这样的一个神系,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抢地盘呢。 几个古文明神系等着中国派特使来签约,结果人是来了,但中国神系却是拒绝签约的。 为首的白胡子老头这样说: “我国乃是文明古国,大家都是文化人嘛,有什么事是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判的呢,要打打杀杀?这样不好不好。” 希腊神系这边都快吐血了,你觉得不好,大家都觉得不好,但是人家那边打过来了啊…… 但是也因为中国神话的拒绝,倒还真就开启了一个新的可能性,就是以中国神系和佛系为中间人,几个古文明神系和两个单神系为双方,坐下来谈判。 以前都没有这种可能性的,大家都是神明,身份崇高,谁的脾气也称不上好,但是现在一面是两个新进家族企业锐不可挡、勇攀高峰,一面是几个老牌国企强强联合,稳固市场,要论鹿死谁手,还真的不好说。 何况,两个单神教本来就是以抢地盘为先,有了地盘再慢慢攒愿力,才能更加强大,这个时候争行拓进,虽然说地盘大了,到底被围在几个古文明之间,若被人在后面抢了空子也很危险。 所以这么一来二去,在中国神系与明明没有自己固定地盘,可是却无处不在的佛系的斡旋下,双方竟然也达成了初步的协商。 老牌神系认可新神系的地盘,新神系也只能固守地盘不可再强进,大家皆大欢喜……除了希腊神系。 特么的他家可是被人端了老巢啊…… 就算地域要不回来,神域也总得拿回来才行啊,总不能一群高高在上的天神守着冥府过吧。 不过最后这件事情,还是做为中间人的中国神系给解决了。 703 从此常识是路人 只见作为中间人代表的牛鼻老道面上神秘一笑,展示了一种秘法——袖里乾坤 简单说来就是在原有世界中,划出一个新的附属空间,生成一个新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并不于原本的世界相通,两者却息息相关,互有联系,简言之,就是小千界。 这时候,明明没有自己固定地盘但却无处不在的佛系秃驴出来讲解了,因为这原本就是佛教哲学中的内容,一个大千世界包含三千小千世界,这三千小千界各有生息,互不干扰,而大千世界同小千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如果一个小千世界出现了修道者,当其破碎虚空升入上界时,其实就是升到了大千界。而大千界之间也是如此,平行世界的理论就是出于此,互相不干扰的世界中,一旦出现修行者通过考验升级维度时,就会再次达到一个新的更高维的世界。 这本来只是佛系的理论,言说人的肉体可消,精神却可以穿梭于无数小千界与大千界,所以佛系修行首重精神,然而道家却是寻求长生,魂体双修,并且…… 早在佛教诞生之前,中国神系就已经理论达到实践了,创造一个自附属于自己的小千界,就是袖里乾坤术,而通过修行升级自己所在的世界,就是破碎虚空,当年武王伐纣一役,基本上中国原生的神明全都就此隐世,连中生代的神明也都破碎虚空了,之后空留了大量的神位让新生代的神明来做,玉皇大帝是宋朝上位,八仙这种明清朝人物都算是首屈一指,简直就是大型企业开办了国际公司的节奏,国内外大把的高管位置虚位以待啊。 从此后,除了建国以后规定不可成精之外,细数中国历朝历代,都有人修习,成神封仙。也就是说在这片土地上,几乎只要通过努力,人人都有封神的希望,比起永远只能仰望与被奴役的古文明神系和永远只能听从吩咐进行崇拜的新生神系,中国的神系完全是励志典范,成神这种事,是真正的“我相信我的未来不是梦”啊。 这样的一片区域,想争抢地盘,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了。 而最可怕的是,就算一时占了一点人间地盘,却永远无法侵占对方的神域,因为中国虽然是多神教,却并不是像希腊神系那样划分开区域分管,可以说中国的神域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每个神明都有自己的袖里乾坤,神域装在袖子里随身带走,看中哪个山头了,袖子一展连宫殿带童子,香车仙女鼓乐酒食,跟个旅游房车似的周全,住过一段时间了再搬家,也就是挥一挥衣袖的事,都不用带走一片云彩。这样的神域怎么抢?更何况中国的神明们没事就隐居,一个个分散山头住,与进攻希腊奥林匹斯山一比,这攻打中国神域不但是游击战还是持久战啊。 看的几大神系几乎吐血。 中国神系就这么炫耀的把各家的敌意都打消了。 才说出了解决之道。 中国每个神明手上的小千界数量都是不一样的,有的神明能力高,性子散,兴致来了就做一个,手上十几个几十个都有。 在中国人间,以地产和房产的数量来看人们身份不同,在中国神界土地不值钱,房子也要不上价,看神明们的身价,可就看小千界的数量和质量和类型了,可是这做小千界就像养宠物,你是这小千界的天道,得负责的,不能中途弃养,做为管理者,同类的小千界多了就杂事多,一旦有人高喊:“老天爷你睁睁眼啊”,到底还是得去了解一下的。 所以有的神明心血来潮时做的小千界多了,但本人又大多不喜欢管杂事,显摆完了身价,又不耐烦做管理者的大有人在,这也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老天爷总不显灵的原因。 这些神明就想着能找个负责任的神接手就行,奈何中国神系人人都会这袖里乾坤,自己家宠物的屎都没铲完,自然不会有人愿意收别人家的宠物,于是这烦恼的问题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各大神系再次吐血。 这种烦恼拜托分给他们一些吧。 特别是希腊的神明们,几万年的时间谁都有点家私,一时间人人开始盘算着去中国神系那里购买几个小千界。中国神明也乐得将手上的小千界卖掉,价钱好说,只要对方神靠谱,不是那种残暴不仁的天道,每个小千界都有自我运行的规则,谁管不是管哪,换点异国风情的神器,赚个摆件也行啊。 就这样,中国神系在这场神界停战大会上反倒销售掉了不少小千界,希腊诸神们也重新购买到了适合自己的神域,虽然对于这些小千世界的人们来说是突然换了主人,但因为神明自身的存在就是小千界的天道,所以对于小千界的人们来说,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家的本土老天爷被换成了歪国老天爷,无关痛痒。 唯一有点可怜的就是这些小千界中的修行之人,当他们破碎虚空后发现接待自己的是外国友人,特别是希腊古神没事还爱裸奔,这心情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反正那也是成神,不乐意也没得改了。 不过希腊神系到底还是多少年有口碑的老字号神系,为了能够跟新的神域和未来同事相处融洽,从此开始兴起了学汉语的风潮,这从天使男说话就能看出来,汉语溜溜的。 希腊诸神将购买的小千界放出来连成一片,倒也整合成了新的神域——新奥林匹斯大草原,只不过这么一来,又对希腊的神明进行了一次整合。 原来的希腊天海冥三位主神,就几乎大换血。 因为希腊神系里原本的最高神天神神王宙斯……没有人愿意卖给他小千界,到底这是自家养过的宠物,都生怕他偷情的老毛病一犯,把自己家宠物给霍霍了,所以宙斯做为最高神,竟然变成了没有神域的空职。之前曾经被预言过将推翻他而成为新神王的雅典娜,则因为是正义神、战神并且是处女神,人格高贵,买到了一堆小千界,已经成为事实上无冕的新神王了。 海王波塞冬倒没有下台,只是他购买的是神域是四海龙王敖家四兄弟的,这四位中国海神,一向感情很好,所以四个小千界也是做成一体,但是……他们四个习惯了各自一方,小千界也按东西南北排的规规整整的,这四个小千界明明连成一体,却又互不相融……波塞冬不得不将其它三块份给自己的儿子们,也就是海王的权利被分化了。 而冥王哈得斯则谢绝了卞城王推销给他的地府小千界,选择直接退休,只购买了2个普通小千界,做为养老之用。 众所周知,他当年就是因为地府里太过于阴冷而讨不着老婆,还得用抢的,又因为对方的属性,又不得不半年天上半年地下的居住,夫妻两个聚少离多成天闹感情纠纷,冥后珀耳塞福涅趁老公不在的时候,把花美男搞来陪酒也不是一两次了。 哈得斯趁这个机会干脆就将冥王之位扔掉了,以后就专职陪老婆撒狗粮和养老了。因为同冥后没有孩子,所以就让死神塔纳托斯继承了新的冥王之位,那么问题来了…… 希腊神话里,但凡是主神必须要有妻子,因为无论神明的权利还是能力都要和配偶共享,才算是完成了成为神王的资格,可是塔纳托斯从卞城王那里买到的小千地狱,同以前的冥府完全不同,以前的希腊冥府也就是阴点暗点冷点,就这样冥后都嫌弃的跟什么似的,而卞城王这小千地狱…… 怎么说呢,原身就是卞城王自己管的十六个特色小地狱,分别是尿泥浸身、磨摧流血、钳嘴含针、割肾鼠咬、棘网蝗钻小、礁捣肉浆、裂皮既擂、衔火闭喉桑火烘、粪污、牛雕马躁、非窍、啄头脱壳、腰斩、剥皮揎草。 其各处景点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简直呵呵了。 塔纳托斯去逛了一圈就明白,自己这辈子估计娶不到老婆了…… 同时,因为曾经的冥王有过绑架诱拐逼婚的恶行,所以以前就因为工作性质,而没有女神和宁芙抛媚眼的塔纳托斯,摇身一变成为了潜在重大犯罪人员,每次回新奥林匹斯上,连只母狗都不敢打他面前过,生怕被绑到冥府,连累得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都娶不到小母狗了…… 塔纳托斯差点没哭死在雅典娜的王座前。 不过要说神王的思维就是不一样的。 伟大英明的新神王雅典娜很快就指塔纳托斯指了一条明路。 希腊的女神们本身数量不少,可全都沾亲带故,没几个不是血亲的,就连宁芙们都因为长时间的奢侈生活,受不了地府之苦了,可是中国神系那边不一样啊,中国神系那么多的女神,一个个的为爱牺牲,专挑条件差的下手,别的不说,织女和七仙女,简直是比着嫁,看谁更能吃苦,能嫁长工绝不嫁地主,能嫁穷书生的绝不嫁富公子,塔纳托斯只要有心,完全可以从中国神系里挑个媳妇。 中国媳妇好啊,吃苦耐劳第一位、做家务养孩子完全是丧夫式育儿,纺织养蚕贴补家用一点不用男人操心,可以身兼管家女仆厨娘园丁数职无缝隙角色切换。 娶一个中国媳妇等于娶到了一个全自动别墅,你给她个茅草房,过两年也能靠养猪织布给你建成砖瓦房。 不只如此,娶个中国女神还能自带袖里乾坤技能,以后希腊神系在新奥林匹斯山上就可以自建神域,随心所欲的扩张地盘,千秋万代再也不用担心被别的神系抢地盘了,别的不讲,就这一项嫁妆就超值了,要知道因为混沌属性的关系,除了中国神系别的神系都学不会这袖里乾坤,佛系倒是有穿越理论,但以佛系同中国神系的良好关系以及对物欲的无追求,佛系要渡世时都是在中国神系里挑个小千界转世,自身不生产。 因此袖里乾坤这独门秘技,是中国神系的天生技。于是雅典娜不只鼓励塔纳托斯娶个中国女神,她是直接把娶中国女神纳入神界新的法典里了,大力宣传并提出一系列的补贴,强烈鼓励希腊所有的未婚的新主神都能娶个中国媳妇,最重要是看看能不能生出同样会这种天生技的孩子来,入希腊神籍,以后小千界就可以自产自用。 甚至连她自己都务色了好几个目标,就看对方接不接受百合了…… 塔纳托斯如同醍醐灌顶,这个可以有。 联姻的附加价值暂且不提了,最重要是他能娶到老婆了,这才是重点。 704 从此节操如浮云 然而问题又来了,中国的女神数量太少了。 首先原始女神就少,除了一个女娲和西王母,几乎就没有别的女性原始神了,一般的女神都是修炼神,然而正因为中国妇女太能干,越能干的越苦,所以一般的女人都十项全能包揽一切,各种杂事永远占据她们的生活,根本没有多少人能够心无旁骛的修练成仙。 在本来数量就不多的女神中,有的是像哪吒母亲一样跟着丈夫升天的关系户,有的是巫山神女那样的,已经在漫长的人生中追求过至爱,此生不渝的,有的是常娥那种受过情伤的离过婚的、还有被人发现私情受过阶级压迫的,还有私奔被捉回来的,当然修炼升仙的何仙姑那样的单身女仙也有,可是人家都断情修仙了,如今更不可能重新沾染情爱。 最后余下的就是一些花精桃仙什么的,这种天生仙体的小精怪。 可是塔纳托斯并不是别的神,做为希腊神系新的三大主神之一,他总不能娶个花仙子啊,不是看不上,是按规定不行,主神要娶一定得是原始神格的神,而且需要具备天生的能力。没看宙斯那会,为了合适的人选,娶的自己亲姐,前冥王哈得斯也娶的亲侄女,神格要求在那里摆着。 于是塔纳托斯眼看着别的神欢欢喜喜的娶到了老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而他是一直被伤害的那个。 最后塔纳托斯做了一个决定,就是让买到了小千界的神明们都对冥府开放签证,让他及冥府的属下们定期进入,安排人选。 因为原始神并不只局限于开辟混沌时出现的神,对于小千界来说,如果这个世界本来是没有神的,那么第一个并不通过修炼,而是自我觉醒出神格的人,当然就是原始神。 如果放任小千界自己等待神明觉醒,那么按着中国神系和中国男女悬殊地位发展来看,第一位的神一般都是男神,就算有女性,一般也都是夫妻神,那还玩毛线啊,于是塔纳托斯的计划是,放入冥府专员,挑选有潜力成神的女性,给予她们能够成神的帮助,这样一来,等她们成神后,不就符合王后的候选人资格了吗? 并且这样选出来的人,心里对于成为冥府王后一事早有心理准备,也不会被这些剥皮腰斩的小地狱吓到了。 机智如他,简直无可比拟。 于是塔纳托斯就将所有冥府从业人员都投入到了这场轰轰烈烈的选人大战中,并且自己亲自出马,不停的转世于各个小千界,因此如今近千年的时光,冥府中已经攒了几十位候选人了,除了个别慈悲心爆棚,实在被小地狱恶心到,心生悔意的女孩子被安排到了别处之外,还有几位容貌身材有些太差不达标被二次排除之外,这种审美被拒的一般都是三头犬刻耳柏洛斯挑的。 于是有侯选资格的女孩总量,现在也有25位了。 但攒了这么多的候选人,关键点是塔纳托斯这个神王却一直没有回来,以前做为死神听着好牛,但在长辈手下打杂,工作辛苦繁重又没有双休及五险一金,关键是那会也没有女神喜欢嫁到冥府,所以塔纳托斯一直单着,特别赶到死人多的时候常年无休,别说恋爱,连出门旅游都没机会。 现在前冥王撂挑子,带着妻子游山玩水,把更险恶的新神域交到了他手上,塔纳托斯好容易借着相亲的名义跑出来转世,各个小千界的玩,就不想回去了…… 他不回去,就使得本来冥王该做的工作需要滞后或分摊,并且挑选王后候选人的工作不能停,冥府本来成员就少,又增加了这么些工作量,几乎是全员加班,没看连开门狗都派出去了么。 大家没事就得出去挑人,回来还要处理超量的任务,开始还本着尽心尽力的原则尽可能挑些好的人选,现在也没这个心情了。 “我大约500多年前,曾经从一个小千界找到一个具有潜在神格的女孩子,那女孩子不但有一点希腊神系的血脉,而且因为死亡时间很吉利,很有可能能够成为神,当然成为神都是需要经过个人努力的,不过最早成神的人才能算原始神,后来修行的后天神,在神格上还是要比原始神差那么一点的,因为当时那个小千界已经有过神明了,所以我特意将她安排在这个小千界,本来谈的好好的,我助她成神,她成神之后成为王后候选人,可是没想到她却在这个小千界爱上了一个人,将一身神力都帮着那个人统一天下了,我上次来时也怪责过她不遵守承诺,你们中国人不是最讲承诺的吗?没想到她那时告诉我,中国人守诺不只一代,连承诺也可以跟房产和钱财一样传承,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所以她就在死前建了一个衣冠冢,说总有一天子孙后代里挑选出合适的女孩,就让她成神来做候选人,我当时还以为她是骗我呢,不过她既然已经废了,那至少得在这个小千界留下些希望,于是将她的衣冠冢同冥府的一部分相连,没想到她还真的完成了承诺啊,不但送到了一位成神的侯选人,连着吾王都一起在这里觉醒了,这可真的太好了。” 不……这个……怎么想都是被人家给骗了吧。 所以天使男一见着迟四已经自己拐到了媳妇,才如今激动兴奋,用他的话来说。 “这种这日子可算到头了。等你们夫妻两个回去,大家就不用再算是超量政务,也不用节假日到处挑人了,终于能放假了,我再不休班,真怕丹羽再被天空神域那边什么人给拐路了。” 天使男长出了一口气。一副长辈我很欣慰的眼神看着钟晓欣和迟四两个人。 故事真的挺长的,不过讲解倒也挺明白的,虽然画风有点太过于清奇了,不过钟晓欣还是听明白了。 “我就想问一句,当然你从别的小千界里拐来的那姑娘叫什么?” “好像是叫……叶清?不太记得了,总之后来在这个世界里,是叫央珠那。” 钟晓欣:“……” 感觉豁然开朗啊,原来在牛头马面给她找补的时候,在这个异界已经过了500年,当时叶清本来应该死在自己的小千界,但就因为她死的时辰……很吉利,所以便被天使男公然在地府公差面前拐人,抢到了这里,而自己则同样也因为……死的时辰很吉利,便同着另一个姑娘一起被扔进了这个小千界,时间相差五百年,便不存在两个穿越者相撞的问题,而且很明显,当初的叶清为爱放弃了成神,所以现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原始神的产生,倒正好让自己填补了这个空白。 钟晓欣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死的好冤,可是听完了天使男简介的格局如此庞大的神界战争之后,总觉得自己死的……更冤了。 705 从此爱相随? 这可真的是活的长不如死的巧,因为死亡时间很吉利,都可以封神……这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她还能后悔么? 钟晓欣看了一眼迟四紧抓着的她的手。 从刚才天使男开始介绍塔纳托斯的身份时起,迟四抓着她的手就越抓越紧,不用说,又熟悉了,到底是自己的身世。 看着钟晓欣看过来,迟四再添上一只手,双手拉着钟晓欣的小手手,虽然抓得死紧,但其实用劲的力度拿捏的很到位,绝对是卡在让钟晓欣抽不回手并且也不会感到痛的地步。 求别后悔。 讲真,他自己也好后悔啊,没事让人做什么解释,听听卞城王那十六处知名景点,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恶心。但莫名的熟悉感又告诉他,天使男讲的一切都是真的,原来结婚与渡假不能得兼,找到媳妇就得回去工作。 “嗯嗯……我……”钟晓欣悄悄的往回试抽了一下手,无效。 迟四眼眶里泪都涌出来了,“欣儿……” 本来迟四就长得好,美男含泪一脸真诚却一点都不娘气,钟晓欣当场都有点心旷神怡了,再想想这位原身还是希腊那种欧式美男…… 刚刚有点后悔的心情立刻就动摇了……估计她再转世十次,也找不到这么高质量对自己又深情又被迫守身如玉的美男子了。好在冥府也就是景点环境恶心点,想来冥王宫殿也不至于四处屎尿血的吧,自己本来就一个小老百姓,作为普通人打工那会地下室也住过,来到这里也还没来得及享受什么高规格环境,应该……能适应的了? “那啥……有点热,放心吧四哥,我不后悔。”钟晓欣保证道。 “欣儿……我……”迟四真的就流了一滴眼泪出来,让钟晓欣感动的。 “四哥……”钟晓欣就见不得心上人流泪,轻轻拿另一只没被捉住的手给迟四拭泪。 四目相对,情真意切。 钟晓欣也是真想开了。 雅典娜神王对中国女人的分析真是一点错没有,爱上了这个人,是什么外在条件也不顾了,她就是想嫁她,尿池血河也跟着他。 “……”满墓室里的人,除了一个天使男老怀欣慰的看着这一切,其实人哪怕天天看这一对撕狗粮,也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吐槽,现在是发糖的时候吗?虽然她们没几个人听明白是怎么个一回事,但求求有谁来打断这种诡异剧情走向啊,跟他们进来的任务没半毛线的关系啊…… “……嗯嗯嗯嗯?”天使男突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槽太多不知该怎么吐的沉默,以及钟晓欣两人的粉红泡。 “……我……我要……成神……神。”一个声音传来,一只满是鲜血,指露白骨的手,抓住了天使男的脚…… “唉唉唉唉唉……这小弟弟谁啊?什么情况?”天使男也是一脸懵的问道。然后才后知后觉的看到那白骨指头之上的戒指。 “这个……是候选人?”天使男瞪大了眼睛问道。 “嗯……啊。”钟晓欣和迟四一起点头,刚刚的神界战争一事太过于让人吃惊,都忘了,虽然天使男一口一个王、王后的叫,但其实两个人都没有得到成神的资格,拿到了资格并且活着的人,其实是贤王。 天使男估计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脸色一白,飞起一脚就将踹在贤王的心窝上,将人从阵法里踹了出去。 “……”不是,好歹人家都已经进去了,就算不符合要求你也好好的劝退啊,这么狠做什么? “这哪来的捣乱的?”天使男狠狠的骂道:“候选人的戒指能随便戴吗?这是冥府石榴化成的戒指,象征姻缘不断,要把新鲜石榴冻成宝石再做成戒指,知道有多烧钱吗?候选人都无法保证人手一个,当初央珠那承诺我每过100年就送一个候选人来,这个世界我也只留了三个备用,男人戴上不是浪费资源么,那边上的小跟班,快看看人死了没有?” 小跟班们:“……” 姻缘不断啊…… 怪不得男人也能戴上戒指……早点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对圣女的保护机制,原来是希腊冥府的石榴啊,这玩意可是因为前任冥后而臭名远播,据希腊神话记载,其唯一的出场以及功能就是……抢亲专用,只是没想到都不限性别了。 到了这一步,才明白为什么初代圣女会要求每一代的侯选人都要是女子,还留了这么一个古墓中有改天换地力量的故事,并且自从进入古墓,这里没有任何的害人机关,反而对女性处处保护,原来异能是假,宝藏是假,唯有成神是真,而且还特特说明那戒指要戴在左手无名指,这根本就是骗婚啊喂,因为她自己讲定的要成为候选人而没有履行承诺,就搞了个噱头骗后代的女孩子进来“女还母(老袓母)债……略有点无耻啊喂。 当年在大巴车上看着开朗又健谈,挺好一姑娘,没想到是这种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钟晓欣在心里感叹了几句,那边小跟班绛紫已经查看过了,贤王本来就失血过多,好容易回光返照醒了下,又被这位神明级别的人物一脚踢老远,如今已经咽气了。 绛紫到底这一路同贤王也相处了不少时候,对方对他一向还算礼遇,看到人死了,多少难过了半分钟,但知道了最深层真相的钟晓欣和迟四却是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戒指是冥府石榴,滴过血的认主过程其实就相当于服下,这贤王要是不死,就姻缘不断这一条来讲,就算是男的也有资格做为侯选人啊,以希腊诸神以前的过往事迹来看,男男也不是没有。 “那……我也需要戴戒指吗?”钟晓欣犹豫的问了下,“这个戒指撕下来?”两人份的血肉啊,她又有点后悔了好不好。 要不是冥府里还有25个戴着戒指的候选人,她这正室不能输阵的话……她真心是不太想戴的。 “哦哦哦哦……那不用的。”天使男说道:“那个本来就是给修行确定身份用的,戴上戒指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冥府,王既然已经选定了王后,那当然不用了戴了。” 对方说完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整个的石榴来,说道:“王后直接剥开吃一个就行了。” 小跟班们:“……”那贤王死的就更冤了。 钟晓欣差点就伸了手。 “主子。”海言尖声叫道。 “欣儿。”连迟四都拉她。 钟晓欣才想起来,迟四可还没有觉醒呢,要是她到了冥府,放迟四继续一个人从外面浪,过两天一转世,记不得她了,再带回来个小狐狸精……原始神怎么办呢…… 等下…… 她真的是原始神吗? 706 从此冲出宇宙 要按天使男所说,因为小千界本来就是人造界,所以不可能存在创世神,最早觉醒为神的才有资格称为原始神,能够使用世界最本源的某一种能力,与这个世界同存,之后的神都是后天神,要受人类愿力的供奉影响。 但是…… 她之前这个小千界不是已经有过一位成功戴过戒指的圣女到达了冥府吗? “等下,那谁,你这逻辑不对,一百多年前……这个世界不是出现了一个神吗?”钟晓欣问道。 “呀呀呀呀呀……这个……”天使男眼神向左飘了好几飘,说道:“王后太客气了,你叫我的名字就行,我是卡戎,冥河的摆渡人卡戎。” “那谁”在希腊算是客气的问法吗?这汉语还得练啊。 “卡戎,百多年前,这里不是已经产生过一个候选人了吗?” “啊啊啊啊……是啊。”卡戎点头道:“是产生过一个候选人,不过候选人也只是候选人,很多的候选人是没有达到成神的资格的,因为以前被央珠那飞过一次鸽子,所以我也有点担心放任候选人自己在小千界修炼会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一百年前,有了候选人之后,我就将人带走了,没想到她并没有成神的资格,所以现在是以宁芙的身份住在冥府。我也是因为那次的事,特意又去中国神系买了个小千界探测仪,以防再次出现候选人没有成神资源的情况。” “……”那边大千界的中国神系到底都开发了些什么东西啊,而且…… “所谓的成神资格到底是什么?”听卡戎的意思,如果没有这成神的资格,那么就算戴上了戒指,以候选人的身份去到冥府,也不能成神,只能做个神仆或宁芙啊? 再等下……那贤王刚才还没死,其实如果让卡戎带回去也没问题啊?钟晓欣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若不自宫也能成功”,讲真,以贤王的容貌,真带到希腊那边神域里,就算成不了神,以神仆的身份活下来说不定会挺受女性欢迎的。 倒也不是圣母突然发作,主要是觉得这些死掉的人里,以贤王最冤罢了,本来这下墓都不关他事,也不知道刚才卡戎踢上去那一脚让他死的时辰吉利不吉利。 钟晓欣分了一丝的心神给贤王哀悼了一下,注意力就又回到了卡戎那里,“所谓的成神资格到底是什么?如果说候选人只是候选人,还没有资格,那么为什么这前那个火圣女做了宁芙,别的候选人就还是候选人呢?”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嘛……”卡戎的眼神开始向右飘。 “眼神别飘,好好回答王妃的问题。”迟四喝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眼神一飘就想转移话题吗?” 钟晓换:“……”她四哥真没资格讲别人,他想转话题时,硬的她都不想拆穿。 卡戎被自家主神当众拆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讲道:“这个……成神资格很简单,总体来说有两个,第一是要求有神的血统或者在一个小千界第一个觉醒,第二就是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千界并且扩充为神域。” 这两个条件对于成为神来说,已经都算是很简单的了。 第一个就是看运气,你有天分我也有,你修炼我也修炼,看谁先修炼成为神,当然啦,对于一个没有过神的小千界来说,修炼的功法当然就等同于觉醒,被这个世界认可为天然的神格,之后再按同等功法修炼,就只能视为后天神了,因为第一位神一定会遗落下法器及灵世于这世上,所以第二位的修炼一定会比第一位简单,但地位上却是永远无法超越。 谁让这是小千界,没有大千界那种创世神和原始神格呢,不过好处是只要修炼就有机会破碎虚空升入大千界,有可能得到真正的神位……当然啦,最后落得像人间逼格最高的天师也只能去天界做看门大爷这种事,也是常态。 第二个就是看个人能力了。 如果天分不够,又无法在没有神器和灵气的小千界里飞升,那么修炼异术也可以,袖里乾坤这种天生技,中国神系是骨血里传承,因为希腊那边对神的定义就是:要么血缘好、要么能力高,而且必须得有一种属于自然的主技能可无限使用。 这样一来,中国小千界里出来的姑娘,想论血缘就不太可能了,要凭自己的努力修到成神,那就只能精修袖里乾坤,等到什么时候将这技能练的可以外放出一片新的神域空间了,那就算是制造了新的神域,也就是有原始神的资格了。 “所以,这两点至少得做到一点,才能成为神,要不然我当年何必要将央珠那放在这里散养,如果冥府能够提供成神的名额,我只要将戒指直接给她不就好了,也不会让她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跟男人跑了。” 钟晓欣:“……”这个……倒是很有道理。“那么……叶清,我是说央珠那,当年是没有做到第一点吗?还是第二点?” “其实其实其实吧……她两点都做到了,但又都没有做到。”卡戎叹气说道。 “这什么意思啊?” “央珠那本身就带有一点希腊的血统,并且她因为死的时辰很吉利,所以本来就已经无限的接近于觉醒了,可是她本人并不热衷于修炼,到了后期因为爱上了男人,甚至于拒绝觉醒,所以她其实天然的就可以做到第一点,却凭个人意志,没有达成。至于第二点嘛,当时我送她过来的时候就提供给了她一个微型的小千界,就是你们中国神仙教弟子时,弟子做出来的那种失败作,一般在购买小千界时,都买一赠n的送我们了。” “……”她都不知道中国的神仙们都这么会做生意啊。 “这种小千界很多,但也不值钱,因为里面除了土地、水源这些基本要素之外,没有生灵,并且还不能取出做为现实神域,只能依附于人体。” 钟晓欣“……”我们那里,一般都把这种的叫做随身空间金手指,谢谢。 “央珠那当时都已经在那里空间里种植了无数的花草树木,养猪养狗,就差往里放人了,也已经有了将之提出体外的能力,可是因为一旦取出之后就是一个独立世界了,央珠那最终决定,还是将之留在体内,以母婴相传的形式留给自己的第一个女儿。” “她都怀孕了?”钟晓欣和迟四异口同声的傻眼,都怀孕了还让人家做王后侯选人? “啊啊啊啊?生个孩子再结婚也没什么吧?”希腊女神里也有过啊。 “……” 从迟四的表情看,他是拒绝的。虽然曾经是希腊的神明,但这么多年不停的在中国小千界里转世,估计也该同化的差不多了吧。 “但最主要是央珠那本人不愿意做候选人了,照她的话说,现在的幸福是实实在在的,如果成为候选人,不知道王什么时候回来选后,更不知道万一落选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未来,那还不如抓紧这一世的爱恋来的重要,因为她的小千界是可以遗落给女儿的,所以才和我约定,以后在后代中,如果有人修炼成了神,或者有人能够将这微型小千界炼化完整并提取出来的话,就让她们成为候选人,所以我才会留下三枚戒指。因为无论是血统、第一个无限接近觉醒还是对于小千界的炼化,央珠那在候选人里都属于最优秀的,您也明白的啊,就算是冥府也有派系嘛,如果新的冥后能够出自我所带回的候选人,那当然也在无形中提升我的地位嘛,是吧王?我为了您的事情,可是非常认真努力的在做啊。” 卡戎没忘给自己表表功,别的不提,塔纳托斯的孪生兄弟修普诺斯也供职于冥府啊,如果卡戎没有新的功绩,很可能就会失去以前哈得斯在时第一心腹的地位了。 好么,不但她那边等着25位宫斗预备役,连着迟四也边也有争宠的呢,迟四这辈子没当上皇帝,没想到他的场子都给准备了上千年了。 “也就是说,央珠那是自己不同意,所以就算有了成神的资格也没有觉醒成为原始神,因此这样,百多年前那位火圣女就算没有成为神,你也还是先把她接到了冥府,做为宁芙一直在修炼?”如果是这样,那么25位候选人里是不是也有还没得到资格的?对方又能够减少了。 “是的啊,其它25位候选人中,其实只有一个人是已经觉醒的原始神,其它人都还在修炼过程中呢,王后是觉得为王准备的情人的数量有点多吗?要不然除了那一位之外别的都撤掉?” “……那是相当的多了,如果可以撤掉,请都撤掉吧。”钟晓欣说道。就服希腊神明这种脸皮,竟然当着她这个正室的面,问给自己老公准备的情人是不是多?你觉得呢? “都撤掉是不可能的?至少那一位已经成神的候选人,是不能撤的,不过王后大可以放心,对方刚刚觉醒的时候也是金丹期,而且没有炼化小千界的能力,王后如果不喜欢她,大可以将之干掉嘛。前任哈得斯王的两位情人,除了一位宁芙是自然死亡外,另一位就是被前冥后干掉的,不要担心,在我们希腊神系,干掉情敌是很正常的,不会有人指责您什么的。” 这么一听竟然感觉还行……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既然是可以干掉的,那就先暂定干掉吧。 “那么那么那么……”卡戎问道:“王后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好像……没有了……”钟晓欣说道。该问的都问了,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话音一落,钟晓欣就觉得自己袖子被人拽了下,转头问迟四:“四哥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了啊?”迟四此刻的脸色也茫然着,自己突然从一个闲散王爷变成了一方神域的掌控者,除了万年娶不到老婆之外,两个身份完全没有其它共通点,他这里也在积极的调整心态适合呢。 “那是谁拉我?”钟晓欣往另一边转头。 海言很小心谨慎的问道:“主子……太子和圣上的毒,要不要顺便问一问。” ……我cao,把这事忘干净已经很久了。 707 从此无药可救 主要是进入古墓之后的紧张感、剧情加速节奏过快,再外加卡戎带来的信息冲击太大,钟晓欣的心里已经好久没有现实存在感了,差点都忘了,她们进墓的最初目的不是为了成神或搞清楚成神的意义,不是探究迟四的前世今生,是为了太子和元治帝的毒而来的。 但是……毒的事问卡戎他知道吗?据卡戎所讲,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找寻候选人之上,宫斗这种事,估计还是央珠那做主的吧,不过卡戎既然当年在央珠那身边呆过一段时间,那说不定知道? 钟晓欣最终决定还是问问,毕竟央珠那死前也留言了,解药在古墓中。钟晓欣便将央珠那所留的情毒之事大约的说给了卡戎知道,意外的是: “我知道啊,本来就是我给她的啊。”卡戎点头。 “……” 你个冥府的渡河人怎么还管这事啊? 你要不留这种宫斗圣物说不定央珠那夺爱失败早就死心当冥后候选人了。 瞬间卡戎在钟晓欣心中的形象从高大英俊的船夫秒变成了高大英俊的宠妃身边的大太监…… “那……解药也在这里?”钟晓欣问道。 一开始光听遗言,以为解药得在古墓的哪个盒子里。后来看到传送室,以为会被传送到藏有解药的什么地方,但现在弄明白了传送阵是召唤卡戎前来接人用的,那解药所谓的“在这里”,又是会在哪里,总不能是卡戎随身携带吧?毕竟他也承认当初的情毒之药也是他给的。 “在啊。”卡戎又掏出刚刚那个“姻缘不断”的石榴,期待的递给钟晓欣:“王后请……” 又想骗她免费嫁到地狱了…… “我不要……等等……姻缘不断?” 所谓的姻缘不断就是指一旦吃下了石榴,两个人(神)间的姻缘就不会再被斩断,月老三生石上的同心结还可以解呢,希腊身为春神的珀耳塞福涅却连离婚的资格都没有了,就是这么不讲理。 “你的意思是说那情毒……就是这石榴?” “是啊,当年央珠重生在这个小千界的南方苗疆,她天份实在太好,离成神就只差那么一步,我陪了她一段时间,算定了她想成神也不过就是再修炼100年的事,我还有冥府的事务,不好长时间在这里等她,于是又就直接给她留了一颗石榴,当时我想,这石榴在人间又不能种,她拿着除了吃之外也没有别的作用,于是告诉她成神之后启动阵法,我直接来接她,没想到久等她不到,再来时她为了躲我,从苗疆迁来中原,孙子都继承皇位了,给我来这么一出。本来这是冥府的东西,人间按理是种不出的,却我忽略了无论哪里的人间,都会有一处被接近冥府的存在,在那里很容易被模糊生与死的界限,她本来就有修仙的天份,也更容易发生这些界限之地,于是石榴也被她从苗疆一路种到了中原,虽然说这些石榴在人间一旦成熟落下就会见风即焚化为灰烬,,但似乎石榴就算化成了灰也有原定功能,反而相当受人欢迎,冥府出品就是这么有质量保证。她能从苗疆掏到第一桶金,也是贩售这情石榴灰而来,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插一句,你们中国人实在是太会做生意了,真的是经商的天才,就是不太守约这一点不好啊,总之我按约定100年后再次来接她时,这玩意就已经被称之为情毒,流传于中原和苗疆两地了。” 你对大部分中国人绝对有什么误会……不过算了。 “那解药?” “这是冥府的石榴,姻缘不断除了指两个人的姻缘不会断绝、死也不给离婚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服用人注定要留在冥府,这是连神都无法破解的。不过因为这石榴不是冥府种出来的,又成了灰,打了些折扣,所以人死的没那么快罢了。”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没什么解药,所谓的解药就在“这里”,指的是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可以从这里到达冥府,以冥界居民的身份活着。 确实,如果说能够接触到情毒,那肯定是圣女候选人,对方若不想恋人就这样死掉,除了生下孩子再次冲淡毒血,再拖延一段毒发时间外,还可以将之以眷属的身份带来这里,让卡戎接到冥府,就同时满足了“姻缘不断”牌石榴的两个硬性要求了。 然而就算如此,给太子下毒的王福秀已经死掉了,给元治帝下毒的白莲内应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哪怕将两个人带来,也只能满足留在冥府这一条件,没有僧侣就同样做不到姻缘不断,一样早晚要在冥府中消散。 这毒从来到这世间,便无药可解……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一番周折,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708 从此无信可讲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面临的就是圣上与太子早晚要死掉,要是不想天下大乱,只能继续推选新的皇位继承人了?”钟晓欣说道。 这就是决定不走了,要把这世间事管到底的意思啊。此话一出,绛紫丹朱等小厮都眼眶红红的跪了下来,海言更是直接哭出来。 娘勒,主子(主母)的思维终于回复正常了。 一众人也看出来了,迟四那就是个天然妻奴,只要钟晓欣还肯嫁给他,不管钟晓欣做什么决定他都说好。 钟晓欣虽然还没有什么改天换地的本事,但是到底已经是金丹修为,不光在世人眼中看着是真仙,就现实来讲,结成金丹也确实是初步踏上仙途了。 如果钟晓欣说要跟着卡戎走,就此成仙,那么迟四本就是那边的王,就算不觉醒也可以跟上,估计到了冥府自然也就觉醒了。 可是他们呢? 他们或许会死在这里,可是他们的同伴、朋友还在外面坚持战斗。 然而太子中毒,元治帝重病,皇后闭门不出。 升龙观已经被打落了神坛。 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都会失去。 他们一直效力的皇室会迎来动荡。 他们一直致力于保护的天下和百姓也可能会陷入战乱中。 所有的坚持、守护、同伴都可以预见的会迎来末路。 虽然他们都明白,没有资格替钟晓欣做下任何的决定,但是如果有一丝可能,他们还是希望钟晓欣和迟四能够留下来,帮着这个刚刚立朝三十年的大晋朝,渡过这一次的危机。 虽然这可能会让钟晓欣错失这一次成神的机会。 但是他们的私心,让他们为钟晓欣决定留下来,感到高兴。 海言跪在地上抱住钟晓欣的大腿,哭的不能自己。 钟晓欣当然也明白这个宠物心中所想所思所虑和所惧,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要哭,我没有要走,打从进来这墓,我就没有想过要抛下你们任何一个人,虽然圣上和太子都救不得了,但是总得看着这天下安定,我才能放心。” 其实这天下安定不安定的也没什么,钟晓欣不是太关心。 可是卡戎刚刚已经讲的非常清楚了,钟晓欣是金丹初期,之前25位候选人中唯一成神的那位刚入冥府时也是金丹修为。也就是说,钟晓欣这修为可能还低于对方。 那么问题来了,这时候去冥府,谁干掉谁啊? 她就算是正室,可是初来乍到没资源,万一对方从25位候选人里再交了两个朋友呢?或者25个人一合计不对,联合起来打她这个正室呢?就算是能公平的一对一,纯打仗再打不过对方怎么办?打输了的正室还是正室吗这个问题可是很严重的。别怪钟晓欣多想,希腊那些神话就见过有讲道理的章节,真正的一言不合就来战,前神后赫拉之所以出名就是打遍小三无敌手,能动手绝不逼逼更没宫斗这一说,像金苹果那种阳谋都甩到脸上的还有人上当呢,木马计做为唯一一个走心战略都快流芳百世了好不好? 当然迟四是正经的冥王,肯定也会帮着她,可是迟四现在还没觉醒呢,万一需要他帮手时,也使不出能力来怎么办? 卡戎之前分析说央珠那天份之高实属罕见,即有希腊那边的血统,也拿到了卡戎悄悄给她的微型小千界,也需要100年才能修到金丹。 而钟晓欣呢,做为一个注定修仙的宫斗天才,不过3个月……100天,就已经到了金丹,别的不说啊,她之前在的那边肯定是个大千界,连牛头马面这种底层公务员的身份拿出来的补偿品,质量都高过希腊那边买赠得来的微型小千界。 好东西自己人留着用,差点的往外卖,虽然说这种奸商行为让人不齿,但钟晓欣真的很想给中国奸商点个赞,民族感情就得这么玩啊。 她在这边多留个30年50年的,一口气冲到化神,到时候别说一个,就连那25个,不听话也一起打了。 所以她绝对不会此时此刻就去冥府的。 但是这么一来卡戎不乐意了:“王后,属下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如果你是担心这些人,正好是六个人,属下看到王和王后的面子上,也可以破个例,一船将他们接到冥府去,就不收费了。” “这个……你原来还想收费?” “王后看您说呢,属下可是冥府唯一的经济收入来源啊,冥河摆渡是一个死人一冥币,一船六个人绝不超载,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啊,本来那石榴戒指留在这里就是做为免费凭证的,要不然我一般开回去没有银币又没有免费证据,过河的时候阿刻戎还不得以为我贪污啊。也幸好这些年阿刻戎在新冥域的新冥河里泡忘川之水泡的久了,记忆有点不太好,就算偶尔免费载朋友过河,我也可以告诉她已经收过费了,是她忘了,要不然按她以前的记性脾气,分分钟给我整翻船啊。不过话说之前新神域整合后,冥府也在规划公投,看要不要涨涨价呢,不过之后马上就出了选后之事,涨价的事就耽误了,正好您两位回去了,再把政事快点管起来,船票的事还得再商量呢。” “……”结果她们抢死抢活,几百号人拿性命去拼的戒指,合着就是张免费船费啊……你早说一个人多少钱,大家都是皇亲国戚的完全可以自带费用去死啊……(嗯?好像有哪里有不对?) 一个银币,按着民国银元的价值来算,半两纹银,换算成人民币100元。 钟晓欣看了眼贤王,光身上那块玉佩就够他死上一万次还有余……早知道如此何必为了一张免费船票又剥指又切鸟的……还被人嫌弃,死的太惨了。 钟晓欣实在已经不想跟这位贫穷的冥河船神多说什么了,总之未来50年又多了一项新任务,攒钱。只不过卡戎一心要现在就将两个人带回去,好实现他的休假,钟晓欣想了几个能稳住他的理由,开口道:“新冥府现在那边的行政公文也还是希腊文吧?” “啊啊啊啊……是的,我们希腊神域当然是以希腊文做为正式行文啦,虽然说现在收入了很多华夏系的新晋公务员,所以希腊语和汉语都是官方语,但公文签发还是得希腊文才行啊。”到底是希腊的神域,要是连语言都改了,跟中华文明的附属国还有什么区别? “那你晚上100年再来接我们吧,我还不会希腊文呢,去了不得让人笑话,我先把希腊语学会再说吧。”顺便看看这100年能不能让迟四觉醒下上,两边双管其下,打小三才有保证啊。 “这个……”好有道理,但总感觉有哪不对? “信不过我是吧。”钟晓欣说道:“你那石榴给我。” 卡戎很实诚的点头呢,他是真有点信不过,当初央珠那也说让100年后再来接,结果呢…… 眼看着迟四接过了石榴,主动帮钟晓欣剥开,钟晓欣挑了颗粒大的,往嘴里扔了一粒,咕嘟一声就吞掉了。 姻缘不断,这就成立了。 卡戎这一下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还是100年后来接两位,不过……因为这里当初修建的时候做为渡口,设定就是只能进不能出的,两位现在不跟我走,那就只能用当初交给央珠那的四大元素珠和时空开启石来离开,我想没问题的话,这几件东西应该也还在吧?当初是央珠那说对她候选有益,我才都留了下来,后来也没还我,不过好在冥府本来就有地下矿脉,四大元素珠倒不缺,就是时空开启石紧俏点,当年给了她之后,我这都好久没有到别的小千界特色候选人了,王您听到了啊,我可不是故意旷工的。” 怎么听也是故意旷工,不过候选人少几个,对钟晓欣来说不是坏事,只是…… 钟晓欣向后半步,隐在迟四身后拉他衣服。 “等下?不是五脉圣石吗?怎么又改四元素珠了?”到底是几个。迟四会意,问道。 “四个啊,地水火风,不就这四种元素,两位来这渡口码头,不就是拿那四个元素珠刷的门卡?” 好好的古墓副本突然改了高科技刷卡的码头,虽然说阴森恐怖感全没了,但高大上的神秘感也没了。 “那……如果我们没有四大元素珠和时空开启石,就不能离开这里了?”迟四皱眉问道。之前鲲鹏被隔绝在门外时,门里诸人也想过办法,但是明明门没有关上,里面的空间确实是隔绝的。 “都丢了?时空开启石也丢了?”卡戎大愣过后浮现出伤心的表情……“四大元素珠是咱地府土产,大家一般都随着带着几块,这也就算了,那个时空开启石可是只能在中国神系那边能买到的,开辟小千界时的机率产物,新开100个小千界都不一定有一个,地府一共就那么几个,还让我们自己拿工龄换。” “别哭,等我归位以后补给你一块。”迟四喝斥道,反正听这意思也并不是绝无仅有,就是贵点罢了。“总之若我们此时没有这五样东西,该要怎么离开这里。” “这个啊……简单,您两位先跟着我回去,从冥府那边再拿一块时空开启石,重新传送到这边就行了。” “你手上没有吗?”迟四又问。卡戎既然能从冥域而来,也算时空开启了,就不信他手上没有现成的石头。 “有啊,可是时空开启石是穿梭时空的关键,而且这石头一旦开启就必须是一个来回,我手上的石头初次定位就是在冥域,过来这边是一个往程,两位就算要用,开启之后也是返程啊,反正无论怎么着,一定要回冥府一次了。而且基于时空开启石一旦开启就要跨时空的属性,就算两位现在拿到的是新的未定位的时空开启石,也一定要先一次到别的世界,再一次回到原本的世界,只不过石头在两个世界随机传传送,所以你们再次随机被送到这个渡口的可能性很小。” 麻烦死了……这就还叫简单,也不嫌累,这人是哪里来的劳模啊?而且说真的随机传送也有那么几十万分之一的机率又给送回来啊,怎么听怎么不保险。 709 从此无路可退 钟晓欣轻轻的在迟四的背后写了几个字。 迟四才点头道:“行了没你的事了走吧。” 卡戎:“啊?……那你们不跟我回去?时空开启石怎么办?” 要是就这样跟回去,不和归位也没什么两样了吗? “可是我的船还空着呢,既然都已经来了,总不好一个人都不带就往回走吧,一个人行船还是挺寂寞的,有想跟我去冥府的吗?”卡戎有些意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瞅着海言。 海言脸都白了,韩家兄弟同她相处的久了,虽然说眼前是冥界的神,但还是苍白着一张脸齐齐挡在海言面前,拦下了卡戎的视线。 众人:“……”刚刚唯一拿到船票死活要跟你走的活人被你一脚踹死了,这时候想搭讪妹子?如果不是卡戎对于性别有这么深的歧视,其实刚刚的贤王也可以部分满足他想带半个“妹子”减轻旅途寂寞的心愿…… “行了,快走吧。”迟四再次怒喝道:“你在冥府那边不是还有个什么‘丹羽’在等你吗?”这还是之前卡戎说的,怕他离开太久丹羽会被别人拐走,从此可以看出来,新冥域虽然恶心点,但除了迟四,也就是新冥王塔纳托斯外,其它人找对象都还算顺利,另外也重新见识了希腊神系的节操,原来的妹子还舍不得放开,这又想勾搭新妹子了。 迟四这一次提到了丹羽,卡戎的眼神就又开始飘了,点头道:“哦哦哦哦,王说的对,虽然我本人是觉得如果王一直不归位的话,按天道规则就一直无法结婚也就是没法洞房生孩子,但既然王这么说……那我就先回去吧。” “等下,你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迟四喊道。原来他这么多年一直不能同女子结婚生孩子,不是命格太差,而是命格太好所致? 不过这次卡戎可没再留下等,一转身,从传送阵里怎么来就怎么没了。 卡戒到底是被打发走了。 他转身消失的瞬间,光阵失色,血文字落地,传送阵中满地的血,却慢慢的融入到了黑色石质的地面,一时间传送阵里除了钟10和梅表小姐两具尸体,再无其它,怪不得百年前百多人死在此处,却全不见血迹,也怪不得卡戎说戒指内的血干掉之后,便可以重新使用,看来这里做为新冥域的一部分,人类的血肉都能够成为整个神域的营养。 钟晓欣此时才“嗷”的一声把嘴里的石榴子吐出来,顺手将石榴扔进了内府中。她刚刚就是将石榴含在嘴里,咽了一口吐沫,所以在那之后一直不敢开口说话,有些事只能让迟四开口,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把卡戎给骗走了,只能说中国人确定有点不爱守约的坏习惯,映衬的人家说话算话的外人友人都感觉格外的傻x似的…… 迟四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钟晓欣如果咽下石榴,两个人的姻缘就此注定,可是马上就要回冥府归位,没有咽下,则在这世上的假期就不止100年,可以继续浪下去,但也随时有分手的风险,而且还无法结合,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的欣儿好几次是真的在动摇。迟四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蜜月和洞房竟然也二者不可得兼。 不过至少现在两个人多出来这100年,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安排在世间诸事,而且石榴虽然在钟晓欣手里,但迟四还是相信凭着自己的爱,早晚可以让钟晓欣点疛一起去冥府的,当然如果能早一点把石榴吃下去滚个床单生个娃什么的,他会觉得更好…… “这家伙,跑的到快。”迟四感叹的说道。 钟晓欣把石榴含在嘴里,于是一个劲催他打发人,可是还有好多事没问题清楚,迟四便一个劲逗着卡戎说话,也是想着看看钟晓欣说不定不小心就把石榴给吞下去了,结果卡戎临走给他来这么一句,想再问的时候,人倒跑得挺快。 “再不把人赶走,我一直不说话也会让他生疑的,不过他最后那跑掉的速度确实是有点可疑。”钟晓欣说道,就像怕什么似的,“说起来卡戎两次飘眼神都是提到了那个叫“丹羽”的女子,莫非有什么来头?” “这个……”韩旗弱弱的插嘴道:“如果没记错,好像是……” “百年前那个在古墓失踪的火脉圣女的名字?”韩鲸补充道。“因为她失踪之后韩柔老祖就慢慢崛起,当时水脉好多势力地盘就是抢的火脉的。”所以在水脉韩家的传说故事里,提到过这么一嘴。 “……” 这可真是跨越时间和空间的云绿帽啊。 迟四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脸色了,生气好像不太对,不生气又……有点闷,但钟晓欣也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确实冥府石榴的姻缘不断不限于特定的人,只要别像王福秀那样在里面掺血,那么理论上嫁到冥府都可以算是完成,这么说来她其实都不用打小三了,多多做媒把候选人就地嫁出去就行了啊? 那刚才就跟着走了好像也没什么嘛,只不过现在后悔也迟了,再说她也不是很后悔,这自由自在的100年她还是挺珍惜的。 “那么,接下来。”钟晓欣长出了一口气,一边说话,一边一伸手,众目睽睽下挥出一个大型澡盆来。 这就是当初她让人搬上,想以防万一,却在墓口第一关就因为体型问题而被叶光复退货的那个“三人专用鸳鸯浴”澡盆,当时钟晓欣答应了,不过却趁着叶光复看不到的时候把澡盆给收到了内府,为的就是怕下墓之后会有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我们走。”钟晓欣说完,率先进入了浴盆,这浴盆的传送一次三个人,钟晓欣受鲲鹏提醒,算了下人数,加上迟四在内,墓里的活人还有7人,三次往返就能传完。 除了活人之外,墓外还有个鲲鹏,进不来这里,不过钟晓欣回头看了看,鲲鹏已经不在主墓门前了,可能是最终放弃了进来,就像它自己说过的那样,打出去了吧。 钟晓欣并不担心这神兽,眼前还是先把活人送出去比较好,钟晓欣蹲进去了,迟四也习惯性跟进,只不过刚迈进一只脚去,就听着“咝”一声,只见迟四整条腿的衣料都跟着了火一样的燃烧成灰,好在迟四人倒倒没有什么事。 “欣儿……这。”迟四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浴盆内。 水还是之前在外面叶光复他老姨给倒上的水,但是被钟晓欣收入了内府一次之后,再放出来,这盆里的水就略有些红,像是一盆清水滴几滴血进去的效果。 钟晓欣刚蹲进去也没注意,如今迟四出意外,才觉得这水确实颜色不太对,这莫非是…… “被我收入内府之后水质被污染了?”钟晓欣皱眉。同样的事件鲲鹏以前也有过,在钟晓欣入魔之后,满池的真水都变成了血水,鲲鹏的神兽属性与魔性相冲,那反应就跟跳进滚水里似的。 迟四这好歹本身还没事,只不过衣服毁了,但这也不好再进去啊,就算人没事,进到这里就全裸了,影响不好,更何况…… 迟四虽然肉体凡胎,可是既然卡戎用了觉醒来形容,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肉体也会随着精神的复苏而转化为神体,即是说塔纳托斯的灵魂与神体是一同进行转世的,那当然就同普通人的肉体不一样。 如果这些水真的因为曾被钟晓欣纳入过内府而感染魔性,那么凡间衣料受不住的话,别人的肉体又如何? 钟晓欣想到了此处,朝海言一个眼神,好宠物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海言身边刚刚切成块的火脉新首领的尸体一大堆,随便挑了两块立马就给钟晓欣扔了进浴盆去。 果然那尸体连衣料还血肉,一瞬间蒸发了,只留了一截白骨慢慢的漂了上来…… 看不出这血水的浮力还挺大的。 710 从此生离…… 钟晓欣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得亏刚刚是迟四先跟了进来,或者说,幸亏迟四是未觉醒的神格神体外加此处还是冥域驻异界渡口,估计也对迟四有保护作用,要不然她今天算不算谋杀亲夫? “血池地狱?”迟四迟疑着说了一个词,虽然没做解释,但听名字也知道不太和谐。 钟晓欣此时此刻才想起来。 她说不定还真就是天生冥后的命格……她这小千界也是从牛头马面的手里拿来的,此时一看,用的好了,妥妥的一个冥府新神域啊,可怕程度就比卞城王那地狱16景,少了15景而已。 以前都是直接用的洗澡水,所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问题,只不过此时此地,叫她到哪里去找好水啊,她存的水全都会变血池,而能够召唤正常水的鲲鹏都不知道走哪了,两人自从属性相冲,也无法定点召唤它了,这就注定了如果海言等几个大活人不管用不用钟晓欣的血池,也一样要向这主墓室中的前辈们一样,变成一堆白骨了。 “四哥……这……”钟晓欣惊疑不定的说道。看这情况,今天她竟然没有办法带走这墓中诸人?那么迟四呢,至少迟四可以带走吧,她们先走,然后再回来救海言等人? 可是一旦她同迟四都离开了,海言暂时不提,这些小厮们身为凡人还能呆在这冥府码头上安然无恙吗?会不会就像台阶上那些白骨一样,被“活埋”在这冥府码头?那留下迟四?钟晓欣又有点不太愿意。 这一番变故,以及钟晓欣的犹豫,墓中诸人都看在眼里,几个小厮对视了一眼,本来就跪着,便郑重的再次叩首,坚持要求钟晓欣带同迟四先走,既然他们是注定出不去的,又何必拖累了迟四,反正本来就是服侍人的命,为了主子而死也是死得其所,连着韩家兄弟都是这个意思,只求钟晓欣和迟四今后能好好的照拂着他们的家人。 迟四为此感动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不跟着钟晓欣走了。 “欣儿,你不要管我了,你先离开吧,我相信你的爱,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回来救我。”虽然是冥王,不过还未觉醒,也没有力量,迟四能做的,也只能等待救援了,幸好他说的永远是真的永远,要里是冥府的地盘,他本身也可以觉醒成为神,反正怎么也不至于会死,但如果钟晓欣不回来接他,迟四可就真得在这里呆到天荒地老了。 除非是对钟晓欣死心后,用戒指船票离开,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基本就属于天人永隔了。 “四哥……你……我……”钟晓欣明白迟四放不下小厮,她又何尝舍得海言,可是若当真选择,她还是想第一时间保证迟四的安危,只是这话又说不出口。 迟四还是当年的迟四,心疼自己人,她却是从入魔之后,心性越来越凉薄。 “欣儿……你乖,其实我又何尝不担心你在外面一个人,会不会危险,会不会寂寞。”迟四一边说着一边摸上钟晓欣的脸。 “那……四哥就同我一起走。”钟晓欣眼泪汪汪的,一只手也抚上迟四摸自己脸蛋的手。 虽然很想吐槽两个主子这种时候还冒粉泡泡,不过海言丹朱等人纷纷表态,希望迟四能够一起走。 “主子所虑,不过是火脉长老曾经说过,一旦失去候选人,就算是白莲贵血也会被这个古墓排斥罢了,这一点请放心,有海言妹子同我们一起,可保此室平安。”丹朱说道。只要有身为女性的海言在,这墓室就不会进行封闭状态,出现活埋现象,那样就算不像绛紫一样有贵血,其它人就都可以算作是眷属。 “是啊王爷,再说这里不是还有两枚戒指吗?真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学贤王剥指戴戒,再叫那卡大人来接,到时多给他些银钱,先一步到冥府那边去等两位归位。”海言说道。迟四若走了,他们六个人,一船刚刚好。 “嘿嘿嘿嘿,我们兄弟本来只是想跟在主子身边,重振家门,没想到如今竟然有机会做神仆,得享大道,永铸长生,这真是一点也不亏。”韩家兄弟也如此表示。 被众人这么一说,等在这墓中倒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六个人只要老老实实的等救援,应该出不了大错。 只是钟晓欣还是紧紧的抓着迟四的手,不肯放,她想带他四哥一起走。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迟四留下,对于其它人来说是最好,因为还有最后一条路,只有迟四可用,那就是重回冥府拿时空开启石。 只不过这样一来,迟四大约就会在冥府神域中强迫觉醒了了,到时候钟晓欣不在身边,他觉醒之后是个什么路数谁知道啊……记不记得过往之事?会不会拿回几世记忆就不爱她了?最重要一点是冥府那边25个小狐狸精排着号参加选拔呢,万一觉醒后的迟四再看上哪个怎么办? 总之男朋友身份高过自己就是这么麻烦,妥妥的不安全感,这也是钟晓欣不看到迟四觉醒,就死也不肯吃姻缘石榴的原因,这会让迟四离开了视线,万一出点什么万一,她到哪里再脱单去。 死不松手。 “四哥,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你就跟我走吧。”钟晓欣虽然觉得最近心性凉薄了些,可是到底她本性的善良未失,海言等人同样是她看重的下属,她并非不担心,只是先保证迟四的安全,迟些回来再救罢了。 迟四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欣儿,你听我说。” 钟晓欣瞪大了眼,听他的语气,竟然还不肯走。 “不,我不听。”钟晓欣拉着迟四的手含泪道:“四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不善良了,一旦离开就不会再回来,还是觉得以我的能力可能回不来,你离在这里更方便想办法,还是你觉得你不在这边,我就不会理会海言她们的生死了,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欣儿……这怎么可能,你听我说……” “不……我不听。” “欣儿,我……”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欣儿……” “除非你跟我走。” “我……” “否则我什么也不听。” “欣儿……”迟四大吼一声,拉过捂着耳朵闹别扭的钟晓欣,咆哮道:“我当然也担心丹朱他们,可是我更想陪着你,但我还是不能走……我……不能走啊” “四哥……”钟晓欣的脸色都变了:“莫非你……” 迟四本身既然是冥王神格和神体一同的转世,难得他一旦进入到冥府就无法再离开?好像之前读希腊神话时确实听说过,神王都不能随意离开领域,可是可是,当年哈得斯抢亲和宙斯偷情的时候看着都离开的挺随意的啊? 迟四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想想,皇嫂和齐小道爷他们都知道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包括升龙观和太子府,如今所有的人必然万分紧张的等在水池边,你这血池又只能带人不能带衣服,我一出去就……我如今虽然肉体凡胎,可是还是受多年教化,赤身裸体见人这种事……我是真的受不了,我也是男人,也有尊严要顾啊。” 他到底还没有觉醒成希腊神明,动不动就裸……奔这种事他做不到啊,如果光是皇后娘娘也就算了,到底小时候跟太子一起晒小鸟的时候也看过,可是想想那边还有齐小道爷这种一直不对盘的同事,还有太子府满宫的心腹属下,说不定太子妃都在,到时候一有动静,大家都一拥而上的看鸟,这得给他多大的心理压力啊。 别说是全祼,就现在迟四这光着半条腿的样子,他也受不了啊,一国亲王的威严啊…… “……” 这理由太强大,钟晓欣都无法拒绝,她也不想自己家的东西随便给外人看啊。所以刚才她是在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什么呢? “那……四哥……我走了?” “嗯。” 711 天上一日 钟晓欣的水遁牌之前定位在了太子东宫。 因为今天是要入墓拿解药,事关重大,所以钟晓欣想着,必定太子东宫水池这边是被围的水泄不通,都等着她们回来呢。 她们早上入墓,一去大半天,虽然地底无天日,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过她们一路上也不觉得饿,没有谁说想吃下顿,那么就不该超过两顿饭的时间,钟晓欣还当自己出来时,该是黄昏,没想到抬头一看,已经是半夜。 只怕皇后娘娘等的要急死了吧。 不过出乎钟晓欣的意料之外,想像中一拥而上问长问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然后钟晓欣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景观池里极目远眺…… 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莫非是正赶上宵夜的点了? 我知道让你们等的有点久,可是也不至于连一个人都不留吧。 皇后的丈夫和亲生儿子之性命,都指望着钟晓欣一行人,就算是太子毒发,皇后不在,也必定要留个人等待消息的。 也就是说,这太子府出事了……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就手从这水池中撩起了一把水散向天空,先建了一个传声结界盖住这太子府,去听四处的动静。 若按说最忙的地方该是太子居所,就算平日里太子昏迷,但出来进去给太子翻身擦洗晒太阳的活动也不会少,但没想到此时此刻太子府中四处都宁静一片,连说半丝风吹草动都没有。 这又怎么可能? 连的人不说,至少太子东京外院的护卫和内院的婆子们,都要走动巡夜啊,可是此时全无声息,简单就如同一座死宅。 钟晓欣心下一惊,不过一天的时间,昨天里还人来人往的太子府,怎么可能再没有人的声音,她抬腿迈出水池,脚刚落地,这府中也终于传来了声音,似是一个人不知道从哪个墙头跳落进这宅子,落脚处离得水池所在的花园位置极近,对方疾步而来,脚步很快,由远及近不到几息便来到了花园位置,只转个弯,便进了花园的门了。 此时钟晓欣抬头,也不用再借助结界,便能看清那人的脸了。 对方本来像是半夜吃饱撑着小跑消食似的窜进这花园,却没想到一个抬头跟钟晓欣打了个照面,因为太过吃惊,连脚步都忘了停,就那么十几步冲进到了花园,等到他终于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的时候,跟刚迈出水来的钟晓欣也不过一米的距离了。 “你会游泳了?”钟晓欣也略为吃惊的问道。 齐小道爷就算做着狗刨的姿势也一向是遇水就沉,所以以前有水的地方他都不靠近,今天这怎么想不开敢向水池里冲了。 “你……你……”齐小道爷张着嘴,看着钟晓欣,一边说话一边就拿手指头指到了她的脸上。 很好,还是这么没礼貌啊。 不过太子府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钟晓欣又赶时间,也没空跟齐小道爷怼着玩了,默默的往边上挪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指后,才沉声问道:“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这太子府中竟然空无一人?皇后娘娘在什么地方?你们如今不在太子府隐藏又去了何处了?” “你……你……”齐小道爷的手指自动随着钟晓欣偏了过去,继续指她。 钟晓欣当场就怒了。“你你你你个头啊。”向前一步,先把这没礼貌的手指给扇开,“没听见问你话么?” 这昨天晚上走的时候看着一切都好啊,怎么半天不见就痴呆了。 “我……”痴呆的齐小道爷这次转而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再看向钟晓欣,再看向自己的手,再看钟晓欣。 不知道为什么,钟晓欣就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事了,对方也是这样看过她的手相再看她的脸,然后肚子里憋坏水呢。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钟晓欣上前,伸手想去摸齐小道爷的额头,这样子不像装的,倒像是真的痴傻了。 却没想到她刚走进了一步,齐小道爷就风一样绕过了她,踩向她的身后。 “有影子……”齐小道爷喃喃的说道。 “……”很好,看这智商能达到五岁,没傻到底。 “你……你没有死,真的还活着,不是鬼?”齐小道爷确定了钟晓欣的影子,才又看向她的脸,憋了半天,给她来了这么一句。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你真的是海漫。”齐小道爷惊的跳了起来。 “……”谢谢哟,原来好好说话不行,非得靠互怼才能认出我来,咱两个好说也算是同事挺久,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扭曲了。 钟晓欣对于齐小道爷这认人的方式也是无语了,但至少好处是明白了对方不是傻,只是有点呆。 “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钟晓欣皱眉快速问道。“怎么太子府空无一人?出了什么事让你们一天之内都要撤离?如果如此危险至少也该给我在水中留在消息啊?又为什么只有你冒险回来?如果还能进人,也可以叫卢萧派人留守查看,好说你也算是升龙观现在的指挥人吧,不要随随便便暴露与危险之中。还有?你说我真的活着是什么意思?是谁说我死了?还是江南那边传回了什么信息,不过你这智商也真的服了,就算真传来我的死讯,你们怎么就能信呢,这江南到京城千里遥遥,至少你也得多等几天再确认信息吧?唉呀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话,四哥还在等着我回江南救援呢,给你两分钟长话短说把事情讲清楚,丑话说在前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顾不上你们,我得先回江南救我四哥,呃……你……” 钟晓欣话说到了一半,停了。 昨天晚上她们在这里,同皇后娘娘和齐小道爷等人确定了今天入墓,然后回江南,进墓,她自己出墓,钟晓欣觉得就是大半天的时间,因为她们入墓前备下了十天的干粮,但在墓中谁也没有觉得需要吃顿饭。 之前太子府空无一人,她自己一个人飘在池子里心里多少是有点方的,所以齐小道爷刚冲进来的时候,说实话她是有点松口气的,也就是说,太子府不管出了什么事,至少不是让敌人给血洗了,已方的人还有平安无事的,因为这心神上的轻微松懈,再加上钟晓欣从来也不是什么细心的人,何况同齐小道爷交情也不算太好,钟晓欣自然不会去关心对方的生活细节。 比如,对方那留了几天的小胡子没刮这种事,钟晓欣第一时间就没有注意到。 但这又怎么可能,钟晓欣昨天离开的时候,齐小道爷脸上可干干净净光滑的跟太监似的,而在这大半天的时间里,齐小道爷的脸上就长出了几天份的胡子,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钟晓欣等人离开的时间,绝对不只有半天…… “我……我走了多久?”钟晓欣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是昨天说好了今天早上入墓吗?怎么我……”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齐小道爷重复了两遍,狠狠的将钟晓欣从头打量一遍,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一切对于你来说,还只是昨天的事,可是对我们……” “对我们而言,时间已经过了半年了,从你那一日,说要入墓,带了端王离开,自此江南再也没有任何有关于你们的只言片语传来,京中发生了很多事,等我们再派出人联系时,只找到了一些贤王带着的残兵,言说被你身边的神乌打散,那之后我们又派出了不少的人,但也始终未找到那个初代圣女的古墓,贤王残兵所说的墓门,就如同消失掉了一样,自然……一同消失的还有你们,我们只当你们同百年前的火圣女一般,都再也不会回来了,到今天已经整整半年了,当日你们走的时候,还是初春吧,如今已经是秋天了,今天……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橘斋风露已清余,中元朝拜上清回,我……本来是来给你们烧纸的。” 钟晓欣听他这么说,才注意到齐小道爷确实手里一直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很随意的在上面打了个结,露出了里面的的冥纸香烛的边角。 “……” “真对不住,选这么个时间回来,不是故意要吓唬你的。”钟晓欣不由得深呼吸了几下,才略略压下了自己的震惊无比的情绪。嗯,看来她也不用急着回江南救人了,就算再从外面呆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让迟四他们在墓里吃顿饭的功夫。 钟晓欣说完,迎着齐小道爷那一脸“你肯定是故意的”的眼神,继续问道:“太子和圣上……还有这半年的世事,如何?” 712 人间经年 钟晓欣坐在升龙观的大殿里,看着刚刚粉刷一新的主殿,油漆的味道都还没有干,将瓜果的香甜都硬生生压了下去。 太子宅院当然不是说话的地方,齐小道爷知道入墓的人都没有事,也更没有半夜三更边烧纸边叙旧的爱好。 两个人要长谈,当然还是升龙观最好。 “我还以为……”钟晓欣开了头,就说不下去了。 她本来以为皇后娘娘和升龙观离了她这真仙,很可能会混不下去,被京中各派系压着打呢,也是因为这样的担忧,迟四催着她尽快一个人回来,她也为此抛了迟四而来,可是结果…… 总感觉自从修成金丹之后主角病就比较严重,好像全世界谁都离了她不能活一样……感觉略丢脸啊。 “太子殿下病逝了。”齐小道爷说道。 “……”好吧,至少真的有一个人是离了她不能活的。 “所以太子东宫才?” “太子殿下病逝后,太子妃为情殉葬,东宫没有主事者,皇后娘娘也不想再提到那个伤心地,于是将所有的人手都调出,奴役们也都放归家中,以前的东宫就这样成了废宅,只留下了一个老太监守门,前两天也死了,便真正成了废宅。” 钟晓欣叹了一口气,又觉得说不出别的话来。好好一座太子东宫都能变成废宅,可见得皇后娘娘的心里有多苦多痛。 “陛下呢?”钟晓欣又问道。 “陛下……的病,后来再也瞒不住了,虽然说是重病,但……”齐小道爷没说完。 不过钟晓欣却明白,元治帝同太子中的是一样的毒,太子的病情什么样,元治帝就什么样,吐血、昏迷、日渐虚弱,这都是症状,但问题是元治帝比太子还多一个病症,就是癔症,此时只怕已经是疯了,虽然这个疯了不会像印象中传统的疯子一样大吼大叫,一惊一乍,但看元治帝当时对贤妃的情况,只怕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那墓中的解药?” “墓中没有解药。”钟晓欣说道,或者说唯一的解除办法就是“死”,虽然此死非彼死,而是换一个地方和身份活着,对于冥界来说不过是增加了一个暂住居发,而且还得携带下毒者同行,但是对于这个世间来说,从此就再也不会有元治帝这位帝王了,结局并无分别。 钟晓欣也没有想到元治帝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看着这位帝王也是一代伟人,瞪个眼散发个王八之气的,钟晓欣这位修为到一定级数的人都还是会感到压力,那种天然的帝王威压是真的从骨子里扩散,也算是一代人雄了,最后竟然还要靠着下毒者,才能从冥府里再延一段寿命,也不知道该说是他命数太差,还是夸冥府这石榴功效太强了。 “那白莲内应?”钟晓欣问齐小道爷。 对方也只摇摇头。 “一开始,皇后娘娘一心一意的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几乎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只要不是在太子那里照顾,就一定坐在池边望着湖水,有时候正发着呆,却突然流下了眼泪,真的……让人难过,特别是太子再次发病之后,皇后娘娘好几次喊着你的名字扑到那池中,求你回来,希望能够看到你在池中出现,可是……” 齐小道爷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一直到太子的葬礼上,皇后娘娘都在自言自语,说是对不起太子,我知道她心里是后悔了,如果当时不是想着,让你们下墓取药,太子就算再次毒发,也不会死的这样快,那之后……本来我们所有的人都以为皇后娘娘会就此消沉下去,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应贤妃之请搬回了后宫,不过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她以前是从不管后宫诸事的,也任着诸妃争宠,那次回宫却借圣上重病之事,以雷霆手段彻查后宫,几乎将后宫整个掀了个遍,诸妃与诸皇子几乎都受到了牵连。先是贤妃,虽然向皇后投降了,不过还是因为圣上的病而获罪,贤妃被打入冷宫,只是因为贤妃伏罪态度较好,又贤王已经死于江南,只将安国公府贬为庶民抄家,没有流放罢了。然后是梅妃,梅妃的罪其实更大,混淆皇室之血,本是罪不可恕,不过因为这罪名不好公开来说,容易引发混乱,便以为圣上祈祷礼佛的名义将她放置冷宫了。皇四子的母亲魏嫔出身揽月殿,是贤妃一系的人,被查出来与当年皇二子的早夭有关,已经被废为庶人,皇七子的母亲李嫔出身彩妍殿,是梅妃一系的人,被查出当年害死杜嫔嫁祸逼死陈嫔,所以被赐死,还有皇八子的母亲洪嫔,被查出亲眷中有人与大楚朝曾在宫内供职之人来往,行为也有可疑,已经被看管起来,陈此外,宫中还有些未有子的嫔妃,因为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势力,也便多多少少的有些不干净,哪一个也不是全然的无辜之人,每个人都似乎都有可能犯案,可是又都没有确实的证据。” 然而谁心里都明白,后宫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干干净净的活着,所以皇后当初在后宫一翻大力的彻查,虽然找到了每个人身上都有些罪责,然而白莲内应一事,却是并无头绪。 本来依着齐小道爷还要再查,可是此时京城已经风声鹤唳,皇后的一翻大动作,掀翻了元治帝几乎所有的皇子,因为每个人的母亲身上都有罪,按说是每个人都失去了争位的资格,但是…… 问题在于皇后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了啊。 元治帝重病,太子已死,贤王失踪,其它人的生母又全是戴罪之身,最后能够继承皇位的竟然只有安王了…… 虽然明白人都明白安王的身份更不妥,但是外人不知道啊,至少在别人看来,梅妃古氏并不是获罪,反而是为了圣上的安危自愿礼佛,这一来安王继位的呼声就大了,而且他也是元治帝还在世的皇子中,无论出身、学识、势力都拿得上台面的。 安王甚至为此千里迢迢从封地赶了回来,求见皇后娘娘,明言愿意从梅妃名下过继到皇后名下,供皇后为母,以求天下。 “甚至……”齐小道爷冷笑道:“对方与娘娘密谈时,为怕娘娘对其母梅妃存有疑心,甚至暗示愿意让梅妃在元治帝死后以殉情之名一同下葬……就像,就像当初的太子妃那样。” 钟晓欣听着不由得觉得背上有点冷。 太子也好,太子妃也好,于她都没有很深的印象,不过太子妃在她眼里,却是个再可怜不过的女人,因为假福秀的一点私心,这位姑娘被选为高高在上的人物,却从来不得丈夫的宠爱,最后还…… 皇后娘娘当然不可能答应安王,但是确实继承的人选再不拿出来,天下会更不安定。 其实谁才是太子真正的后继者,升龙观诸人也早就看在眼里的,只不过当初皇后娘娘还保留着太子病愈的希望,而不肯明言罢了。 713 真相只有一个 所以在那之后,皇三子迟锋便同诚意伯辛家的女儿辛大姑娘订下了婚事,成为了新的太子。 迟锋即是皇后从小养到大的养子,又一向是太子一系的支持者,并且生母早亡没有旁的亲眷,身体强健,还同皇后娘娘隐藏的娘家姑娘订了亲事,最主要是他也算出身升龙观。 这样的人选,无论是文臣、武将、皇室还是升龙观,都非常满意,虽然其它几位皇子可能不太满意,但是除了安王与贤王,本来别的皇子也都出身不高,还未成年,又没有自己的势力,都不用皇后出手,被升龙观暗地里收拾了几次,也就全都乖乖的了。 这半年来,政务已经都是由迟锋处理的了,元治帝的病越来越重,内务府方面也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他的婚事,只不过皇后一直压着,因为到底是自家的姑娘,是想着元治帝死后,直接让迟锋以迎娶皇后的规格迎亲,这样使辛家的姑娘更为贵重。 如今几乎可以说是诸事已定。 也就是钟晓欣她们其实是死是活也无关紧要了。 就算能够找到了解药,真救下元治帝,区别也不过帝王未死,迟锋迎娶的是太子妃还是皇后罢了。 这样的结局,无论是对于太子一系还是升龙观,都算是很好的了,因为所有的人依然是大权在握,只不过主子从太子换成了迟锋,唯一受伤的就只有皇后娘娘。 只不过到底齐小道爷还是元治帝的心腹,所以这半年来,哪怕是所有的人都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非常完美的结局,但是对于齐小道爷来说,还是心中总是留有一丝的希望…… 哪怕是元治帝毒解后再也无法重新掌权,也无所谓,只要人还活着…… 齐小道爷对于元治帝的希望,同当初的皇后娘娘对于太子的希望一般无二,虽然太子已经死了,但是只要一天没有挖出钟晓欣的尸体来,元治帝就还有希望,齐小道爷当初跟着钟晓欣一起下过玉姑河,很清楚以钟晓欣的本事只要有水,就死不掉。 所以这半年来,唯他还时不时会来这太子废宅转一转,今年的鬼节,也就顺便来给大家烧点纸吧,没有想到倒真的碰到了钟晓欣这水鬼,并且听她话中的意思,不只是她,其它人也都活着。 “你们……我是说端王爷他们。” “都还在那码头墓里呢,我本来也是急着快点回去救他们的,不过两边的时间既然全然不同……”那就当给他们留个下午茶时间吧。 “那……那墓中真的没有解药?圣上之毒也……会与太子一般?”齐小道爷又问道。 “也……不是。”钟晓欣看着对方对于元治帝一副孺慕之情,也不好再隐瞒:“虽然那毒没有解药,但还是有一种解毒的方法,只不过……” 钟晓欣略过了各种神话传说,只将冥域代换成了地府,大致上将石榴功效解说完。唯一能让元治帝活下去并恢复神智的办法,就是协同那下毒之人一起去到那边的冥府,以冥府居民的身份在神域过完一生。 先不说以元治帝的身份,是就这样以帝王之尊万众睹目的死去比较好?还是以冥域新移民的身份默默无闻的在16个恶心景点过完余生比较好。至少有一点,无论是哪个选项,做选择的时候总得经过本人的同意吧,然而现在的元治帝又是神智全失,根本无法选择。 就算是齐小道爷,也不过是下属心腹,再怎么盼望主子活着,也一样无法替元治帝做选择,这世上,有这个身份资格能决定元治帝的去留的,除了已经死掉的太祖夫妻,只怕也就皇后娘娘略微够格了吧。 真说起来,皇后娘娘同元治帝夫妻失和已久,根本没什么情份可言,那她到底是盼着元治帝快点死呢?还是长长久久的活在冥府最深处天天观赏尿池血河断肢破肠呢?也还真不好说。 但就算事情回禀到了皇后那边,先决条件的找到白莲内应,也得先把人找出来啊。 “那个白莲内应,真的藏的这么深?”钟晓欣问道。 之前众人觉得此事棘手,是因为当时后宫是贤妃作主,皇后多年不理诸事,想查也无从查起。然而如今后宫事都是皇后一人说了算了,还查不到,那内应是上天入地了吗? “后宫事……我也没想到这么麻烦。”齐小道爷说道:“因为当年太祖时后宫出过事,所以我朝不似前朝有选秀制度,后宫诸妃除了贤妃是圣上钦点外,都是当年各家勋贵选送上来的,各家都有各家的势力,之所以后来贤妃与梅妃能同皇后娘娘比肩,也是这些势力都各有投靠。皇四子的生母魏嫔是华安侯之养女,因华安侯是安国公系的武将,所以也一向归入贤妃那边,皇七子的母亲李嫔则是梅妃的表姑姐妹,被她所害的杜嫔是当时太后娘娘身边的侍女,而被嫁祸而死的陈嫔是出身升龙观,皇三子生母是太祖一个远房的亲戚,皇八子的母亲洪嫔则是护国公府的远亲,以上诸人就身份来说,是再清白不过的了,都是随太祖开国的武将功臣,绝不可能有不轨之心,可是一圈查下来,竟然无论是哪个,都或多或少有可疑之处,却又都无一点实证,真是……” 齐小道爷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可以说毫无重点,也能想见这半年来查白莲内应之事给他添了多大的麻烦,问题是他这么草草一说,钟晓欣连各方的关系都搞不明白,更别说后宫诸事一向还牵扯男女之情在里面,真是听着谁都可疑。 钟晓欣就算现在已经是真仙之体,也是修仙不是神仙,不会掐指一算前知五百年,更不会像柯南那样蛛丝马迹就敢拿手指头指名道姓的讲真相。 元治帝救与不救已经是难题,要如何找出白莲内应来救,如今看来竟然也一样是难于登天啊。 齐小道爷长叹一口气道:“自古常言无情最是帝王家,这话竟然也不是错的,我以前只管暗卫之事,宫中的皇卫并非我直辖,也不知道这里一群女人养养孩子也能闹腾出这么些事来,如今想来来都不过是为了那个位置,哪曾有一个人真心对圣上,这诺大一个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置身事外,迟锋那小子……也是想不开,如果也要娶这么一群在身边,倒还真不如跟我在升龙观来得快活自如。” 钟晓欣笑道:“这种话你也敢说,又有几个人像你这般想得开,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迟锋那小子想不开,如果也娶这么一群在身边,倒还真不如跟我在升龙观来得快活自如。我这也就是跟你说说罢了,自从迟锋监国,师傅虽然已经放了出来,不过他心灰意冷,将这国师的位置交给了我云游去了,迟锋做了太子,早是君臣有别,端王不在,圣上又……这世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听我说说话了,你我虽然总不太对盘,但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这话……也不过就是在你面前说罢了。……喂喂喂,你这什么反应,眼神都直了喂,你还好吧……” 齐小道爷话讲到一半,发现钟晓欣双眼发直,正要用手去推钟晓欣,却被她突然亮起来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就被她一口鲜血喷到了脸上。 714 是你是你就是你 “喂你……”齐小道爷吓的跳起来去扶钟晓欣。 “你刚刚说……诺大一个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置身事外……”钟晓欣以前不是没喷过血,不过这一次虽然是直直的倒下了,人却还能清醒的说话,只是语气越来越弱,一副“很快要完”的样子。 “啊?这句?我是说了……你……” “我想……我知道白莲的内应是谁了。”钟晓欣说完,才闭了眼。 正此时,升龙观主室外响起了风业的禀报:“国师大人。皇后娘娘銮驾已到升龙观门前,请速接驾。”虽然是半夜,但钟晓欣跟着齐小道爷一路从升龙观门口走进主室,这样的回归当然也还是引起了众人的震惊,齐小道爷自然不会对皇后隐瞒这个消息,甚至因为太子之死,所有的人都对皇后充满同情和愧疚,齐小道爷也明白皇后会比任何人都更早的见着钟晓欣。 算算时间,若是皇后听到消息就立刻出宫,也该是到了的时候。反正现在无论皇宫都是皇后作主,半夜里出来也是一桩小事。 “……”齐尘风此时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特么的别怪他见了钟晓欣就想怼,在鬼节久别重逢留就算了,给他这么似事而非的可怕暗示人就又吐血一昏一了百了……他接下来要怎么面对皇后啊…… 可是皇后又已经到了宫门口,不迎不行,但钟晓欣临死前……不是,吐血前那句话又…… 齐小道爷简直是硬着头皮将皇后迎了进来,只是不肯将往钟晓欣所在主室带,同时也奉上了钟晓欣还活着,但却吐血昏迷的消息,被他这么一组合连句,听到的人都得以为钟晓欣是在墓中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好不容易逃出,如今仍吐血昏迷的。 齐小道爷的本意是想劝皇后先回去,反正太子已经死了,皇后也再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不过意外的是皇后到底还是问出了:“那她可有了解毒之法?圣上的病?”齐小道爷没有想到皇后的心里还有元治帝一席之地,只能回答道:“……虽有解毒之法,但实施起来极为困难。” 皇后并没有问是否有解药,而是问的有没有解毒之法,这语气简直就像是早知道初代圣女墓中其实并没有解药一样。齐小道爷想着钟晓欣临吐血时说的话,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何事困难?”皇后又问道。 “需要下毒的白莲内应共往墓中……”齐小道爷一边说,一边悄悄去往皇后的脸上看去,却发现皇后的表情似悲似喜,发现了齐小道爷偷偷看她,竟惨笑道:“你们都知道了?” “娘娘……”齐小道爷忍不住的惊呼道。“您……真的……为什么?” “让开吧,我去见见她。”皇后摇头道:“有些事,你没有必要知道。” “可是海漫她……” “我没事了。”钟晓欣在房里叫道。 齐小道爷将皇后挡在主室之外,两个人的对话钟晓欣醒来就听了一半,皇后既然已经认下了,她也算没有冤枉人。皇后要见她,自然也是有话要说,正好钟晓欣也是有话要问的。 齐小道爷刚知真相,忍不住的要问一句“为什么”,钟晓欣也想问啊。 齐小道爷犹豫了几秒,到底将皇后让了进主室,眼见着钟晓欣嘴角边的血还没擦,一副弱不禁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吐血的样子,给皇后远远的离着床搬了个座位,打发皇后坐定,自己才退到了角落里。 结果就看见皇后和钟晓欣都看着她。 皇后一向端庄没说什么,但之前也有前言,有些事不该他知道,钟晓欣则比较直接,“愣着干嘛?出去啊?” 齐小道爷差点吐血,他要不是看她之前吐血,怕话没说清楚她再被皇后灭口,谁乐意跟个大太监似的杵在这?不过他也是真心想听听两个人要说什么。 特别是钟晓欣一副听到他说话,才被提醒了发现谁是白莲内应一般,他自己到现在也没发觉哪句话里藏了什么玄机了? 不过被人这么盯着……齐小道爷恨恨的出了门,被算钟晓欣被捅死他也不管了,大不了就是明年中元节继续烧纸的事。 等到齐小道爷关了门,皇后先开口道:“你知道白莲内应是谁了?” “是……娘娘你吧?”钟晓欣说道,虽然是问句,不过她的意思还是挺肯定的,除了皇后再不会有别人。 “是。”皇后露出一脸惨白的笑意,点头道。以前钟晓欣也看过皇后笑,但都是社交性笑容,后来太子出事,皇后的脸上永远只有焦急担忧之色,再没有笑过,这一笑,却无端带出来些凄凉。 皇后是真的为太子之死伤怀,那又何必做什么内应? “你是怎么想到的呢?”皇后娘娘问道。 “这个……此次去江南知道了一些事情,灵光一现就……”总不能说她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然后修仙系统内的情报自动串连就拍板定案了吧…… 之前齐小道爷一句无心之语,说这后宫除了皇后几乎没有人身上干净。钟晓欣那时候听到这句话简直是醍醐灌顶。 元治帝的后宫其实已经够简单的了,一后二妃三足鼎立,皇后占嫡、二妃占势,其它人都是小杂鱼,各自依附一边,只不过皇后势弱,没有人依附她罢了。 以前钟晓欣觉得皇后当成这样,也真够可怜的,没有丈夫的疼爱,也没有娘家的势力,小妾们一个个蹬鼻子上脸的,要不是太子还算得圣宠,估计早就完了。 但齐小道爷的话提醒了她。 元治帝为着太子不能废后,这可以理解,可是其它人呢,在被皇后经营的如筛子一般的后宫,其它的妃子为什么没有想拉皇后下来的,没有往皇后的身上泼黑水的? 李嫔这样一个梅妃不知道一表几千里的表姐妹,都敢对太后侍女出身的杜嫔下手,嫁祸升龙观出身的陈嫔,可见这后宫的争斗不仅有,还很多啊,那为什么一切的宫斗行为就只能嫔那一级,不再向上走了? 是谁按下了这些争斗,维持着后宫三足鼎立的格局?让两妃争斗不停? 为什么后宫每一个人身上都不干净,唯有皇后娘娘能做一朵纯洁的小白花? 仅凭一个早搬出后宫的太子的圣宠,就让一个娘家隐形不受丈夫待见的皇后隐坐后位20多年? 贤妃梅妃争了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先联手将皇后掀下去? 钟晓欣根本就不相信,身为后宫势力的一份子,皇后就算势力再弱,身上会没有一点的痕迹,别的不说,想要在两妃中保持平衡,各不得罪,就足以说明其生存能力了,何况还要防着两妃联手,那么别的不提,至少皇后也得插点钉子到揽月殿和彩妍殿中吧。 可是皇后没有。 即不怕两妃争斗中一方坐大,也不怕两人联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不是她们不想联手,而是她们根本无法联手,两妃里面就一定有一个是皇后的人……其目的就是维持后宫的格局,就将皇后自乱局中摘出来,皇后所有想做的事皆可借她施为,这样皇后身上自然就干净无比了。 也就是说,这后宫其实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皇后的掌握,才能让她从容洗掉身上的一切手段。 “你身为后宫之主,也借着两妃的争斗成为后宫的隐形管理者,表面上看你对后宫的管理宽松至及,但其实三方势力中有两方属于你,你对后宫的掌握依然可以说大局在握,所以如果这宫中真的有一个无所不在又无所不能并无从寻找的内应……那也只能是你啊。” 钟晓欣说道。 715 有凭有据 皇后大约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钟晓欣竟然是真的凭着齐小道爷一句话,灵光一现就想到了是她。 “江南……江南我早就放弃了……青楼知情的人也全都处理了,你……又能凭着什么来想到我呢?或者说,无凭无据的,你就不怕猜错了。”皇后说道。 钟晓欣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江南还真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指认皇后,被串连上的都是一些小线索,平时里钟晓欣就算凭着这些小线索,光往那边想想都会觉得不可能,毕竟皇后才是这次白莲内应案里受害最深的人,她失去了唯一的亲生的儿子。 是的,皇后可以说是这次白莲行动最深的受害人,她死掉了儿子、丈夫也疯了,还差点丢掉了后座,要不是钟晓欣从始至终站在她身边,还有迟四和升龙观的支持,贤妃不会投降将她请回后宫,她几乎就会如同钟9所说,被孤立成一个无人问津的居士。 要不是修仙系统判定了是她,给钟晓欣一百个实凭实据,钟晓欣也不会相信内应是她。 但修仙系统确实判定是她。 系统是不可能说谎的,也不会弄错。系统跟钟晓欣这智商不同,那可是百分百的光脑外加逻辑推断出的事实。 系统断定之后,钟晓欣甚至一口气完成了所有的主线任务,系统奖励潮水一样灌过来,之前喷给齐小道爷的那口血就是升级后遗症。 她甚至因为这次任务完成的太多太好,一口气升上了化神。 系统连奖励都给的这么爽快干脆,那除了皇后之外,根本不做他想。 所以钟晓欣再将串连好的线索从头看一遍…… 真的是她。 “并不是无凭无据的。”钟晓欣叹着气说道:“其实从早前开始,就已经有很多的线索指认是你了,只是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或者说,我甚至可能下意识的不愿意那么想……” 皇后一直是个好皇后。 她从小就受过了很多的苦,被当童养媳养起来又不受丈夫的待见,在后宫的争斗中一直处于弱势,但却对婆婆留下来的小叔子和其它妃嫔的孩子很慈爱,对钟晓欣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弟媳妇也极为保护,与世无争的活着,尽量想远离后宫这污泥一样的环境,可是她唯一的孩子却意外中毒,徘徊在生死边缘。 这世上的人对于弱者都是同情的,特别是钟晓欣这种还自带圣母光环的,她几次三番为了太子奔波,除了迟四的面子在里面,未尝不是心疼皇后一片慈母心肠。 但是…… “其实最早的疑点甚至可以追溯到我和四哥刚刚相识那会……只不过因为是个案事件,没有人在意罢了。”钟晓欣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时候我的名声不太好,刚刚摆脱了护国公府卢家的婚事,四哥为了想要娶我,使尽了手段,外面早传的风言风语,只是还瞒着宫里,你同圣上不知道罢了,但是……你同圣上真的不知道吗?那么那一次的青楼刺杀又从何而起呢?”钟晓欣说道。 “那次的刺杀,是你指挥的吧……明面上如同慈母一般的保护着四哥,但暗地里,你想要他的命。是你做的吧?” “因为你恨他,你也怕他。”钟晓欣叹着气说道。“早年浮云国师所言的太祖三劫,还有一劫子孙劫没有应验,这件事,并不只圣上知道,朝中当年曾经历王家封伯的人应该都知道,包括你……只不过圣上担心的是他的血脉,你担心的却是儿子。重振嫡支,确实是即可以解释为嫡支有难,需要四哥帮扶,也可以解释为嫡支断绝,需要四哥来延续,这两种情况都可以解释子孙劫。这两种解释哪一种会成真的呢?谁也不知道,道家的预言本来就总是模棱两可间,何况未来未定,两种情况也说不定会转化,那么如果想要子孙劫只有一种解释该怎么办呢?当年是四哥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就是最好的了。四哥不会有孩子,就不可能存在过继嫡支这种情况,四哥的血脉一代而亡,当然他需要帮扶的嫡支就只有太子一个人,以你对他的恩情,他也只会帮太子一个人。这情况其实早前圣上有意阻我们结婚时,我与四哥就考虑过,但当时太子情况已经不太好了,虽然说这话不太好听,但……只要圣上还活着,太子就算死了,圣上也可以废了你,想要嫡支,也不过是扶正一个妃子的事情罢了,对于圣上来说,嫡支断绝的情况几乎无可能。但那时我们忽略了你,只有对你来说,太子死了,就是断绝,不只是断绝了大晋的嫡支,也是断绝了你的嫡支……所以……你比圣上更怕,圣上是怕四哥有后,嫡支早晚要过继到四哥的血脉,那是因为圣上已经有很多儿子了,哪怕他再看重太子,其它的儿子依然是儿子,就算是庶子,亲生的儿子也总比弟弟要亲吧。可是对你来说,你怕的更深的,那就是你唯一的儿子,太子……却是一直没有儿子的。所以,在圣上那里子孙劫只有两种解释,对你而言,这劫却出现了第三种解释,那就是……会被取代的嫡支根本不是太子或圣上的子嗣,就是太子本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被四哥取代,换句话说,四哥的存在有会是太子死亡的实证,所以你比圣上还要狠,圣上只是不想要四哥有子嗣存世,你却想要四哥的命,因为只有四哥死了,子孙劫也就无人可应验了,那么……也许嫡支便不会断绝,甚至……可能便没有这一劫了。因此哪怕只是运气,你也想试试,所以你便派出了刺客。其实那一次刺杀,当时我也在场,听到了齐小道爷与四哥的一两句对话,那些刺客,活动的迹象很明显是针对四哥,但明明假福秀之死已经过了五年,白莲就算对四哥有恨,也不可能此时无踪无影的发作,那么想一想四哥最近的变化只有一点……他想娶妻。而他想娶妻又会阻碍到什么人呢?以前我们都怀疑过圣上,因为圣上也同样不愿意看到四哥有子嗣,有可能使得子孙劫偏向子嗣延续的那一点,但现在想来……虽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其实从那时开始,太子的身体就已经出现问题了吧?你当时还不知道这是假福秀下的毒,所以你迫切的想用一切办法治好太子,包括你从以前就极为相信的道法。” 钟晓欣长篇大论的说了一大段,看向皇后,皇后的眼睛里一片黯淡,却没有否定。 钟晓欣的心便慢慢的向下沉,她的推断合情合理,可是她宁可皇后断然否认,想想迟四对这位嫂娘的敬爱以及皇后曾经对她的维护……说明了一切都是假的。 虽然也明白皇后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一片爱子之心,可是她如今也同情不起来了,只是替迟四伤心。 带着一点报复感的快意,钟晓欣再开口道:“那我就从头说起吧,只因为这一切确定是我无凭无据猜的,所以这故事若有错误之处,还请皇后多多指教。” 716 她的一生 有一个小姑娘,本来天生下来就该是天之娇女的。 生于权贵之家,身有贵血,在身边还时有神迹,虽然那神迹会不停的让身边的人倒霉……但总不过是些服侍的下人。 所以那小姑娘小小年纪便被选为圣女侯选人…… 只可惜了,个人的能力再大也抵不过大环境的变化,谁又能想得到的,还未让这小姑娘等到了圣女选拔之时,便是大楚已经即将亡国。 平日里,无论百姓也好,皇室也好,都将这些圣女候选人奉为天人一般崇敬礼遇,可是如今国之将亡,这些神仙似的圣女,也是莫可奈何。 还比斗什么仙法,选什么圣女,坐在皇座上的人怒喝道。 有这种仙法,为什么不去为国杀敌,国家都将灭亡,等到那些乱民冲进来,谁也别想得一个全尸,谁杀得了敌寇之首,谁就做圣女,杀不掉敌首,或者想投敌者,朕亡国之前,先下旨灭妖,让你们全教陪葬。 或许是上位者的震怒,也可能是教中也认识到了唇亡齿寒。 刚刚当上小候选人的小圣女,也一起被于一个深夜,送离京城,到了敌营。面对着几十万的乱民,要四个孤身无助的女子去阻挡。或者受困于京的每一个人都真的希望她们能够用仙法,不费吹灰之力救民于水火,但对于四个女孩子来说,此时的她们不过是护教的牺牲品罢了。 “所有的人都说当时的四脉圣女为金木火土……但我想……其实是金木水火四脉吧?”钟晓欣插了一句题外话。 “因为外边一直都盛传的五脉圣石,可是其实只有四块,土脉的盛石在初代圣女之后就随圣女嫁为皇室,再也没有人见过……”那其实与四大元素石不同,是一块时空开启石,所以一入皇室再不见天日,土脉也名存实亡,却变成了白莲与楚皇室的纽带。 “那个直接拎着刀冲进太祖阵营被乱刀砍死的圣女……我猜是金脉吧。” 一个没事就练习往自己身上插刀子的血脉,会热血点也是正常,金脉圣女心存死意要与敌人同归于尽,便将自己的圣石留在了族中,并嘱咐族人学百年前的水脉,脱离白莲往江南另寻生路。 而水火木三脉圣女则将圣石都带在了身上。 古传圣石依着圣女的血会有神迹,但其实带过的人都知道,也不过就是个保鲜和认血的作用,只不过就算是死前,一直以来的信仰也让她们不自觉的祈求神物的庇护罢了。 只是如今死在眼前,三位圣女中的两位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们两个都已经成年,也练有一定的仙术,受白莲供奉多年,如今为了教中,拼尽全力放手一博也未尝不可,可是火脉圣女才只得五岁,刚刚被选上来,不过是个能让周围之人倒点小霉的普通小女孩罢了,又何必要为了一天好处都未给过她的圣教,白白送了性命。 若两位圣女拼力都杀不得敌首,那一个五岁的女孩子又能做什么呢?两位圣女在临行前将自己的圣石都交给了这小女孩,叮嘱她躺起来,无论出任何事都不要出来。 何必将圣女之血一夜耗尽,若其它人都失败,至少还能为教中存下一点火种。 这之后便是其它三位圣女全部死亡,唯有皇后被太祖元配捡到,收留在了升龙观。 却没有想到太祖元配常皇后也有升龙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是如同楚皇室一般的迷信白莲贵血。 她很快就比蛛丝马迹上查清楚了这个出现在军营附近的小女孩的身世,并且利用这个女孩子的生命,让辛家做出了杀君投敌的决定。 不过常皇后并不是狠心的人,就像是当年承诺的一样,她不但给了辛氏伯爵之位,还抹掉了这个小女孩的存在,将之当做是义女抚养长大,并且给她与自己唯一的儿子定下了婚约。 一个是国之储军,一个是百年勋贵之家教养的,圣教仅存的唯一圣女。 虽然外人不明白其中的用意,但对于明白的人来说,这真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婚事,甚至可以说对于刚刚洗脱了腿上的泥团的新晋天子来说,反而是高攀到的一门婚事。 只是外人眼里再合适,也挡不住当事人的心思。 新郎并不愿意娶这个从小看到大,交情还行,却没有感情的妹妹。 而新娘…… 谁也没有注意到,新娘温顺的言语和行动中,却藏着从来不为人知的,骨子里的骄傲和多年前的仇恨。 或许她是忘不了当年贵女的出身,如今却要以寄人篱下的身份嫁给当年敌营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将,也可能是始终记得几位姐姐欣然赴死却想尽方法保全了她,可能她也更愿意以一个贵女、一个圣女的身份死在10多年前的那个夜里吧。 不过她还有家庭要顾,她无论做出些什么,当年为了她不惜背下杀君这些千古骂名的父兄,都要再次受她连累而被灭门。 女孩还是乖乖的嫁了。 虽然丈夫并不喜欢她,但是至少,婆婆对她是好的,哪怕对方看重的是她的血脉,但至少对她真心疼爱,至少她还有个尊贵的太子妃的身份。 很快她就生下了儿子,这本来应该是她幸福人生的开始。但是她生长子的时候,年纪实在是小,为此伤了身子,她此生再不能生育了…… 丈夫依然对她可有可无,婆婆对她还是好的,但是这份好加了一个前提,她如果不能再为这个家族开枝散叶,那么也就该为丈夫操办娶妾之事了。 她的婆婆,要给自己的丈夫纳妾,而她不能拒绝,还要满脸高兴的接纳,以示贤惠。 唯一能够让她得到安慰的是,至少这人数不用太多,因为丈夫于女色之上并不热心,而婆婆也对小妾人选有自己的标准。 一定要贵血。 “我猜……你将水或木脉的一颗石头当作火脉的圣石献给了常皇后,这也是当时年幼的你取信于她的最好的方法,就是那白莲教最至高无上的宝物献出来,因为常皇后事实上也是出身白莲,她对于圣石的存在一定心知肚明甚至早就心生向往,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让她如此感受到你的忠诚,只要她不知道你手上还留有两颗。” 刺血抄经这一抬,可能并不是女孩自己的发明,而是当年常皇后早就都用过的老招。 结果是新贵们的家中无一人有此贵血,而那些有贵血的女子则同女孩子一样,出身毫不起眼。 这样的事实让女孩子松了一口气,至少妃嫔们并不比她高贵多少的出身让她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而不管怎么说,婆婆因为当年的际遇,还是很认可正室的地位并着意保护的。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哪怕是并不真的为她着想,也至少是真心维护她正室地位和长孙权益的婆婆,并没有活太久。 717 故事里的事 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怀孕……小叔子比自己儿子都小哪。 女孩抱着怀里的长子,有点抹不开脸面的想着。 太祖公公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还要拼着这样的年纪再怀一次身孕,难道就为了传说中子孙劫嫡支应劫一事,这也有点太拼命了,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就想到当年敌营前的姐姐们,为了心中的信念,女人都可以这么拼吗? 而事实就是婆婆生下小叔没有过两年,就死去了。 女孩看着那才两岁的幼儿,心里一阵害怕,如果她当年也就这样死掉……那她的太子……女孩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害怕,如果她像婆婆一样死掉,如果她不保全自己,那她的儿子也有可能像这个孩子一样,被交到一个表面柔顺,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女人手里吧。 女孩……或者说当年的女孩,如今的太子妃接过了婆婆临死前托孤的孩子,接过了婆婆头上皇后的称号,接过了婆婆重新递回来的圣石,点头答应了婆婆临死前一切的请求。 好好照顾太子、好好养育这个小弟弟、好好照顾太子、以及好好为太子继续相看人选,一定要娶更多的贵血之女为妾。 太子妃一边点头一边冷笑。 大楚就有非贵血不得为帝的隐性规则,迷信贵血的婆婆看来也是如此想,其实太子妃也一样迷信贵血,可是她并不希望有其它贵血的皇子,因为用不着啊,她的儿子就是贵血,早晚就要继位,其它妾生子是不是贵血又有什么打紧呢。 婆婆自己还不是把妾生的儿子一个个全打发到苦寒之地,甚至在私下里给自己亲生的儿女们重排序位,无视新生儿排行十四,不但将那个在行军之中早夭,根本没有活过几天的孩子排了行二,还将根本不该进入兄弟排行的公主排了老三,天天私下里叫这新生儿做老四。 又凭什么要她对妾生子好呢? 太子妃满口答应着,送走了婆婆的最后一程,至少这些年伏低做小、连同对她身边的人都百般讨好是有价值的,至少婆婆对于她的信任是有的。 太子妃已经满怀期待,畅享着要在这后宫里大展拳脚了,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丈夫又纳妾了,而且未经她的允许……不,丈夫其实从来没有尊重过她的意见,但从来对于女色并不上心的丈夫却是自己对美人上了心。 娶回来的是安国公府的贵女……年纪甚至比起皇后来还要大上两岁,当年军中幼儿园中同丈夫就是青梅竹马……若不是早年婆婆挡着,因那女子生不出贵血之子,只怕依着太祖,本就是要娶她做正室的。 怪不得这些年了还不肯嫁人,原来两个人从来就没有断过。 而且更让人惊恐的是,这女子无论言语行事都有几分神似婆婆,丈夫对她的迷恋不显山不露水,却封了其一个贤字……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她这个正室不贤吗?而被封了贤字的女子真的很贤,处处与她这个正室做面子,处处都挑不出坏来,样样有理,只不过两个人接触越多,对正室的不利传言就越多,哪怕她也一样从来没有与她为难,但是人心还是慢慢倒向那边。 已经升做了皇后的太子妃终于明白,在这个后宫,没有背景势力,没有丈夫的疼宠,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大展拳脚的时候,就算她占了一个正室的名分,丈夫旨意上一个“贤”字,就能让另一个女子压她一辈子,宫里永远不缺会看风头的人,更何况这些人本就是婆婆留下的,她们的心里只向着丈夫。 她……已经生过了一个孩子,并且之后没有办法再生孩子,又怎么比得上今后还能够继续生孩子的女子呢,太祖太后和丈夫或许迷信贵血,可是那些不知贵血贵重的外人,却只迷信忠诚和权力。 也不知道新上任的皇后有没有偷偷的哭过,总之她新官上任的火还没烧起来,就被小雨滴扑灭了。 那之后新皇后又从贵女中挑了一位进宫,同样不是贵血,但无论是身世还是娘家背景,都不亚于贤妃,却更年轻漂亮,最特别的是贤妃不过是气度有些似婆婆,新妃却是容貌有5成与婆婆相似。 丈夫的心果然很快就转变了,梅妃开始受宠,于是变有些不可一世,不只贤妃,连着本该感恩的皇后,她也不看在眼里。 比起不起眼、不受宠又从来没有出过头和使过硬手腕的皇后,贤妃的枪头果然很快的转变了方向,两个人你来我往,把皇后晾到一边斗了起来。 不过外貌的相似到底只是假象,很快梅妃这爱出风头的性子就被嫌弃了,容貌再像也不是本人,反而梅妃越像,她那脾气性子就越惹元治帝的厌恶。元治帝喜欢的是那种沉稳大气冷静执着又深情的女子,不是皇后那种唯唯诺诺的听命,更不是梅妃这种天真烂漫的娇纵。 讲白了,元治帝就是恋母情结,所以就算厌了梅妃,也无法不管她。一时间揽月殿和彩妍殿斗的旗鼓相当,所以贤妃怀孕时,梅妃就分外的着急。 “因为梅妃并非像你说的……是假孕,而是怀的女胎罢了。”钟晓欣断言道。 之前皇后说审问冬梅,冬梅供述的是梅妃假孕。 然而试问,如果当真如皇后所说,她在后宫全无地位,贤妃梅妃相斗,那么两妃一起怀孕,其中一方找人做假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先不说梅妃要怎么说服一位太医冒着风险给她做伪,这太医院里又不可能只董太夫一位太医,就算只信服他开的药,可是别人总能把脉吧?梅妃要真的天天只盯着姓董的一个人来把脉,是信得过还是爱得深啊,元治帝都得怀疑自己头上的颜色。 所以梅妃是真的有孕,只不过姓董的只怕已经告诉过她,贤妃那怀相才是男孩,她肚子里这一胎,百分百是女儿。 本来在元治帝的心里,就还是贤妃更似亡母,若是贤妃再生了儿子,只怕梅妃也就可以跟皇后一样鞠躬下台了。 此时梅妃急的打转,便又想起曾一度被她看不起,但好歹算是一宫之主的皇后来了。 依梅妃的意思,皇后才是正宫,贤妃的儿子会对太子产生威胁,她想同皇后结盟,让皇后出手干掉贤妃和胎儿。这可真让人好笑,贤妃之前,别的宫人不是没有生过儿子的,皇后对于每一个孩子都很好的。 皇后不着急,被梅妃逼得急了,皇后有一次终于不小心漏了口,其实有多少儿子也不重要,元治帝看中的不是男女而是血统,是上天所庇护的高贵血统。而皇后就是这样的血统,太子也是的,所以皇后不着急,哪怕梅妃听完会更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但皇后还是耐心与她聊聊家长的,比如亲属家中……正巧有一个孕妇与梅妃差不多的时间生育,生下来的极可能是贵血的男婴。 梅妃动了心思。 那之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718 说是就是 董太医带着医婆入宫为梅妃接生时,一起带来的还有一个降生不久的男婴,梅妃则将生下来的女婴交给董太医带走。 “之前在太子东宫时,娘娘吐露了安王非皇上亲生一事,当时众人就提过,梅妃刚入宫时因为极为受宠,有些张狂,可是生了儿子之后却极为懂事安静了,这本来是不可能的,既然她受宠,又是张狂的性子,怎么可能生了儿子反而安稳了呢……那真相就真的只有一个了,因为她生子之后,落了把柄在别人的手上……” 一个妃子受宠生子,反而落了把柄,那就只可能是这孩子有问题。 而要说安王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就钟晓欣所知,就是元治帝所有的孩子都非贵血,只有他一个人是贵血。 那么问题来了。 据齐小道爷之前的所说,后宫因为当年太祖受袭事,所以每一个妃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才入宫的,几乎人人都有可以查找的来历。 那么这些妃子若是先太后在世所挑选,按她的意思必须人人都是贵血,若这些妃子都是先太后死后皇后挑的,那么必然人人都不是贵血。 据齐小道爷之前说,只有一个贤妃是元治帝钦点,那么迟了贤妃一步的梅妃既然也是皇后挑选,为什么她生出来的却是贵血之子呢?当时钟晓欣刚会验血,又一心想救太子,再想想元治帝迟四这几个皇子总是血缘相通,不觉得有问题,在现代社会一家子三口血型三种的多的是。 可是后来知道了这是贵血,又只能母子相传,深里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贤妃如此受元治帝偏爱,所生之子非是贵血,都不足以让元治帝兴起改换太了的心思,总不能说皇后傻到特意来找来个姑娘,生个能威胁太子地位的孩子吧。 所以梅妃所换回来的男孩,必定来自于皇后的娘家,并且非要给她换一个贵血的孩子,于梅妃来说,可能是受宠的希望,于皇后而言,却是梅妃混淆皇室之血的铁证。 梅妃也心里有数,可能是通过换子之事,意识到了皇后隐藏的力量。毕竟人人所知,常皇后死前,单独与太子妃见了一面,聊了很久,宫中都传说是常皇后这婆婆心忧长孙,给太子妃留了一支力量人手以自卫。 也可能是明白了自己永远不可能取而代之,扳倒贤妃,凭借孩子成为下一任的皇后,更何况交给皇后的女孩子,便成为了皇后手中的人质。总之那之后梅妃便格外的安静了,一改之前的张狂,认真而努力的跟贤妃开斗,并且极力拉扰宫中一切不属于贤妃的势力,表面上贤梅二妃斗了个相当,皇后带着太子一脉偏居一方,但其实……梅妃的势力也是皇后的,皇后独掌宫中三分之二的人脉权力,依然是后宫真正的主人。 而被皇后换走的那个梅妃所生的女孩子……又在哪里呢? “我一开始猜,那孩子可能是王福秀?”钟晓欣说道。 因为王福秀的年纪同贤王安王相仿,当年元嬷嬷亲生女儿遇难时,常皇后还活着,只是因为生了迟四,身子垮了,没有多的精力,又不能不管元嬷嬷,却还不能让升龙观出面,于是将此事将给了皇后的娘家辛家。 当时辛家给元嬷嬷安排了一场假过继。那时的“王福秀”也不过是个刚生的婴儿,之后一年,就出了梅妃换子之事,再到后来王家夫妻相继死亡,安排王福秀上京,中间又过了5、6年,女孩子又总比男孩子来的沉稳早熟,如果是要一个5岁的高个头、沉稳性事的女孩子装成是一个6岁的有些矮小天真的女孩子,并不是一件难事。何况这女孩子日日养在皇后宫里,别人难得一见。谁会去管她到底是5岁还是6岁。 “然而深想想,既然王福秀是贵血,当然也不会是梅妃之女,梅妃必然是自己没有贵血的,要不然她何必求助于你,自己再接再励继续生就是了,更何况就算外人不会管这孩子到底5岁还是6岁,元嬷嬷还时刻守着她呢,所以王福秀不是那个孩子……但这并不妨碍,梅妃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啊?” 梅妃既然与皇后同盟,皇后之前又一直表现的如此的温度低调和大度,梅妃就算从她手上换到了一个男孩,也一定会关心自己的女儿,而皇后呢,怕是也要赌咒发誓,会找一户好人家,好好照顾这孩子。 钟晓欣第一次进宫,海言在王福秀的旧居点火,早上起来装没事人一样还提醒钟晓欣时就曾说过,王福秀旧居位于彩妍殿不远,梅妃对王福秀一向特别喜欢。 皇后的养女……轮得到梅妃来喜欢吗? 可是梅妃就是如此喜欢这个女孩子,虽然不好表现的太过被人察觉,可是据贤王在古墓中所说,梅妃甚至想要这个全家死光的女孩子来给安王做媳妇。 为什么呢? 因为梅妃以为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啊,自己的养子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生下的孩子一样是留着大晋皇族之血,可以继承皇位的男孩子,并且以前梅妃不会敢公然疼爱王福秀,可是之后做为儿媳妇,她就真的可以将女儿当女儿来照顾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吗? 王福秀即不是元嬷嬷的外孙,那她什么时候被人换了的,就谁都说不清楚。对于元嬷嬷,皇后当然可以说辛家从那地主家里接到的就是这个女婴,这样元嬷嬷只会质疑当年骗她身子的木匠早就害死了女儿,换成了别人的孩子。 而对梅妃,皇后则可以说是王福秀早死,被辛家的人接来上京的途中,换成了一直养在别处的梅妃之女,反正一切都死无对症,那王福秀只要在宫中表现出一两处与梅妃爱好特长相似之处,梅妃就足以相信,因为她除了相信皇后之外,别无选择,更何况皇后这样的安排,她还要感激皇后让她们母女再团圆。 因为皇后一直以来,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温顺了,太过于低调和善良了,她这么说了,只怕不论是元嬷嬷还是梅妃,也都不会想到她居中的手段如此丰富和隐秘吧。 “就像我一开始,因为修仙系统的要求,只能从善,时间久了,不但是自己人,竟然连敌人都相信我绝不伤人……”钟晓欣叹息道。 皇后其实并不是如此良善之人,只是装的这么久了,所有的人都相信了。 719 不是也是 皇后就这样,通过一个王福秀,骗了元嬷嬷、控制了梅妃。 因为王福秀和安王一样身具贵血,所以无论怎么想,大约也是皇后娘家辛家的人吧。 而通过这个孩子,两个女人却对都皇后感恩戴德,一个是先太后身边的得力助手,当今圣上的养娘,一个是后宫中三分天下的宠妃,在这两个人的帮手下,皇后成为了后宫实质的主人。 而控制了后宫,也只能说保证了皇后的地位和太子的安全罢了。 自古以来被废掉的太子太多了,如果没有自己的势力,所谓太子也不过是就是一滴顺利成长的精子,而若势力太多,又很容易被犯忌到连精子都容不下的地步。 皇后稳固了后宫,便开始朝前朝伸手。 好在,当年常皇后单独找她聊了好一段话,后来别人渐渐都开始传说是为着老皇后为着孙子,给儿媳妇留的后手。虽然并没有人知道这所谓的后手是什么?又都有些什么人?不过这样一来,别人知道皇后手里有力量,不敢看轻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元治帝呢,那么恋母的他,知道这是亲娘留下的人,当然也不敢轻易废掉啊。后来钟晓欣所知的太子一脉的力量,光是锦衣卫这一系就足以强过升龙观,太祖一手创建的探马情报组织就这样被留给了太子,元治帝不就什么都没说过吗? “但我猜,其实……常皇后什么力量也没给你留吧,就算有人脉,也仅限于自保……比如……绿卫?” 钟晓欣以前觉得,以皇后软弱的性格和常皇后的高瞻远嘱,是有可能留的,但是留锦衣卫这样的政党力量?先不说,这支太祖创建的部队常皇后有没有本事拿上手,要知道常皇后死时太祖可还活着呢,就说常皇后一说创建了升龙观,她要留,也该是留升龙观的人手啊。 何况常皇后真的会给皇后留重要力量吗? 要知道,历史上被杀的太子虽然多,可是被儿子杀掉的皇帝也不少,留多了给孙子,那不是鼓励孙子有一天干掉老子吗?更何况还留给媳妇,万一儿子取多了小妾再让媳妇给阉掉怎么办? 从元治帝娶妃一事上来看,常皇后对太子妃的的疼爱,也仅限于维护住她正室的体面和长孙的地位罢了。如果有一天,元治帝要真的跟太子走上了誓不两立的地步,常皇后在天之灵是希望儿子杀掉孙子呢?还是孙子杀掉儿子呢? 那不用问当然是前者。 儿子是她儿子,唯二活着的亲儿子。孙子却可以很多,只不过这一个她见着了,叫得上名来。 那么常皇后该给这唯一的大孙子留些什么呢。以保证这孙子听话乖巧健康安全的活到成年 当然只能是绿卫,常皇后一手建立的升龙观中唯一即不沾政务也不具备能力,除了毒医两术全不通晓的一支队伍。 以升龙观的教导,人交到皇后手上,也绝不会帮皇后做任何对元治帝及皇嗣不利的事情,他们唯一的能耐就是在皇后和太子中毒时,能够医治解毒。 所以这就是常皇后给儿媳妇和大孙子准备的最后的退路。 大约常皇后也没想到儿媳妇连个医疗小组都能给她玩出花儿来吧。 升龙观绿卫往太医院里放人也不是没有,温城就是一例,那么当初太祖时连着后宫的宫女太监都信不过,又怎么可能留前朝的御医,所以升龙观绿卫在其中当值的人一定很多。若是皇后下令要董太医杀掉梅妃及其女,董太医一定是不肯的,但若是换个说法……直言元治帝有私生子想换进宫,那么董太医只要相信了,便一定不会阻止,只怕还要帮忙。 “王福秀不是梅妃的亲子,但梅妃的亲生女儿一定还着,因为王福秀既然已经同梅妃建立起了联系,那就没有人质的作用有了,梅妃或许觉得以你的心性是对她的忠诚投桃报李,但我猜你其实只是用王福秀稳住她,另一方面梅妃的亲女儿必定还在你的手里,这样想一想的话,便就有了另一个人选。” 就是冬梅。 冬梅本身同安王差不多的年纪,又是董太医之女,董太医当初将孩子换走,一定不会轻易交给别人,皇后也可以一客不烦二主,直接让他来收养。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董太医同梅妃都无事,皇后一点没有揭出此事来的意思,若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让董太医栽了一个跟头,只怕连董太医自己都想不出这是皇位的手脚来吧,要不然冬梅这女儿不会还心心念念的想着要替父伸冤。 而那之后,董太医妻小都被拐入不干净的地方,这一点从冬梅被白氏连同春夏冬三个丫头买入了钟家就能看出来,哪怕冬梅的教养再好,其它三个丫头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身良家。 若就这样推断冬梅便是梅妃之女,那么当然皇后不会让这么一个大号人质离开自己的手心,以前将她养在董太医处,董太医犯了事,又该将她养于何处呢?还是个不太干净的地方。 那就只有桂花胡同那杏树宅了。 以前这杏花宅被认为是白家的产业,但是后来白家被灭族,这杏花宅又是谁家的呢? “当日我在钟家,9妹妹身边一个叫睛风的丫头来求我时,曾脱口说过一句,传闻钟家对待嫁丫环的处理都不太好,会再被卖到不太干净的地方,那时我只当是钟家有些太过贪财了,连对服侍过的丫环也全无半点好心肠,许是将人卖去别处,有活着离开又或有办法联系上亲友的,告诉的这些丫环,但却忽略了一点,如果真的有人被卖到这种地方,特别是服侍小姐的丫环被卖,那对于小姐们的名声会有很大的影响,而白氏这位当家主母,虽然手段狠了些,却是一位慈母,她对钟2,可说是真真的好的,如果钟家卖丫头是她的手笔,那么她一定不会将这些丫头卖到近处,或者给她们乱说话的机会。也就是说,这些钟家卖出去的丫头很可能并不是白氏经手,甚至连卖到了哪里,做些个什么,白氏都并不知晓,才会使得其中一些并不是被处理干净的人,给钟家曾经的小姐妹传回话来。那么能帮白氏做这些事的人又是谁呢?就是一直在为白氏打理阴私的那个婆子。也就是说,那个自从失踪后再也没有被人找到的婆子,其实就是皇后娘娘你的人啊。” “于是,从这一点上,便能够推知你在外朝的势力是从何而来的了。”钟晓欣说道:“无怪乎以钱财收卖罢了,以丑闻相胁罢了。而一切的起源,就是钟家那位子嗣的失踪……” 720 起 济安侯府唯一活着的子嗣失踪了…… 济安侯老侯爷为太祖打下了这万里江山,儿孙都陨命沙场,一条条人命换来了这富贵的头衔,竟然最后只有一个瘸子来继承。 可是瘸子是不能为官的,济安侯府无人在朝,一个出不了门的瘸子,就算四时年节都有宫里赏下来的恩赐又能怎么样呢?那个据说对他们家恩宠无限的皇帝,他连想进宫见驾的机会都没有。 他出门会被人笑话,人们都说他是沾了父亲嫡兄的光,是个只会吃喝不懂骑射废物,不……在那之前,他连出门都困难,因为他确实是个废物瘸子。 这样的一个废物,有一天鼓起勇气出门时,可能是因为一些意外,碰到了一个人,也可能还有些际遇,总之两个人交了朋友。 “我有一桩好处……”那朋友对他道:“能够让你在皇帝的面前露脸,立下不世之功,这好处……你也明白,换了谁都天大的功劳,唯独我家不能露面,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天上的馅饼,对我家来说却如同是烫手的山芋,甚至是点着信子的火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爆出来,真是……” 他明白朋友说的是真的。 前朝宝藏。若能得之,献于当今,则比攻下一城所立之功更大,然而朋友家中正是前朝旧臣,如果由家中出面挖宝,人家还当他家是当初独吞了宝藏想要自用,若能他来挖宝,只当是无意中发现,则朋友之围可解,他也会被圣上看重。 不谙世事的孙少爷欣闻同意,两边合作挖宝,待挖出来就说是他发现,献于圣上。 于是那天夜里,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找了个理由劝济安侯去别府休养旧伤,又找借口尽可能将家中仆从支开,反正本来这诺大一个旧宅,就只他们爷孙两人,也没有多少仆人,总之在所有的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济安侯家的孙少爷失踪了。 “因为这位孙少爷是自己将下人都支开的,本来他又并不会水,又因为瘸脚少出门走动,可能是个连自家花园都不太去的人吧。何况他的同伙之后收拾干净了他们在花园中的一切痕迹,总之刚开始并没有人发现这位孙少爷其实就死在自家的花园里。” 那个叫他一起挖宝的人,一定是白家的人,因为在之后的几十年里,白家不但将女儿嫁给了过继的济安侯世子,还在钟家安插了一个会水的婆子,几十年如一日的想找到宝藏的痕迹。 “他们大约也是被辛家骗了,否则,当初辛家要弑君,白家只装不知道就是了,何必跟从,一起染了这污名,只怕就是被辛家以宝藏之名引诱,结成了同盟,而他们也同样不知道,其实宝藏的入口并不在那湖中,并且宝藏早在同钟少爷约定挖宝那天,就已经被辛家的人拿走了。” “这一点,倒是我在古墓中才想到的,就是木系的连环套。木系长老放置的那个暗器,在这一个台阶踩上,引动机关,却是在下一层台阶才射出小箭,这是最简易的连环套,那么,以木系之能,若是全盛时期,能不能做到从这边踩中机关,在别处开门,以此来掩藏真正的宝藏入口呢,大约也是做的到的吧,因为之前在真正宝藏处,是有一个机关钥匙孔可以将圣石按进去的,而钟家大湖里,无论怎么踩都只有机关不见钥匙孔,可见那里根本不是宝藏入口。而那宝藏的设定又很可能就是需要先有人在假入口入踩中机关,真入口处才会翻出钥匙孔,有了钥匙孔,便只有真正拥有圣石的人才能开启宝藏……白家曾说过,宝藏开启时红光冲天,所以钟家大湖里埋的该是火脉的宝藏。而你……恰恰就是火脉的圣女,不但如此,你手中还有圣石,就是开火脉宝藏之用,并且……虽然说白家号称是木脉帝支,并称宝藏开启的真正方法,当年随着先代木圣女的死亡已经失传……可是,你是最后见到过当代木圣女的人,如果当时木系嫡支还留有开启的正确方法呢?如果那几位决意保全你时,也将这方法同圣石一起留给你了呢?其实从你揭出自己真正身份的时候,你便是那个该受到最重怀疑的人,可笑我竟然还觉得你此种所为十分真诚,更因为太子的毒而同情你。所以你或者说辛家,便利用了钟家的少爷,一边骗了白家,给了他们错误的开启方法,使之不能成功,一边却拿到了真正的宝藏。若我如果没有猜错,那宝藏中藏的并不是金银,而是……霍真真拿在手里当时找我用的长鞭……那一类的神兵利器吧?” 当时大晋国建国不久,百废待兴,经济软的跟个球似的,辛家就算拿到了百万财宝也根本不敢乱花,何况火脉一向以炼丹和铸造为主,收在宝藏里的都是些神兵利器也好理解,钟晓欣会将两者联系到一起,也是因为霍真真当时手拿的长鞭,以及贤王派人来追杀她时所带的长弓并火脉和梅表小姐在古墓中拿出来的护心镜和弩弓,花纹都十分相似,很明显是一个系列。 如果说辛家当时得到的是这些宝器,那么比起真金白银来更容易当钱花出去,毕竟辛家同白家一样也是百年的世家,若是拿出些黄白之物来,一是引人怀疑,要查来路,弄不好就定一个收受贿赂,二来引人贪欲,会想要强占他家的,而这些兵器来,只说是祖传之物,单此一件,就让人信服,拿走了一件,也不会再有另一件,引不来他人觊觎,还都当自己占了便宜,拿来交友联络或打点关系,是再方便没有的。 至少淮安侯霍家,是已经被这些兵器打点好了的人家。 顺义伯白家与平义伯伍家,则是被共同挖宝的承诺蒙了心。 再有就是其它一跟从皇后娘娘的势力,要么被好处收买,要么被钱财许诺,要么就是被美色所迷…… 没错,既然杏树宅也是皇后……或者说辛家的产业,那么在那其中所圈养的私宅女孩们,当然也就是辛家拿来打点关系的礼物,所以白氏通过婆子买回来的春夏秋冬四个丫环,也是出身于那里,而对于皇后来说,只不过是将冬梅从一个圈养所迁到了另一个圈养所罢了。 “这种赚钱的方式,就像跟江南土脉的青楼是一脉相承的,先是通过白家等已经为你所控制的人家,收罗一堆女孩子,于白家看来,还以为你是想要再挑圣女,复兴白莲呢,而事实上呢,你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你将水脉圣石交给了水脉韩家在京城唯一的血脉韩道士,培养了贵血的圣女韩筠,又让杏树宅子拿着一块圣石,随时可以对新买到的女孩做血液检测,这样你就能够尽最大的可能性将贵血的女孩子挑出来,留下已用,而非贵血的女孩子,则教之以技艺,各自安排当作打点的礼物,正因为其中有人留在京城,才会让钟家的丫环们得到些许的信息,但关于这一点,你是不害怕的,因为你在行动之初就已经做好了后手,那杏树宅是白家帮你打理,就像在后宫有梅妃顶下一切一般,你已经习惯了在动手之初,就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以及撇清一切。” 721 承 有关这一点,钟晓欣自打知道皇后才是幕后黑手之后,也是通过了修仙系统串连起来的证据才想通的,皇后是如何将一切推到别人身上……说起来其实也挺简单,就是联姻。 最初时,皇后手里操纵的棋子只有白家,并且这棋子还并不是那么听话,只能诱之以利,好在让白家联姻钟家,慢慢将钟家架空,以白家为绳索,将钟家掌握于手中,因为到底火脉的宝藏埋在钟家,就算宝藏取走了,钟家湖底的火药也是搬不干净的,只能留待以后再处理。 而后来时,皇后手里又有了梅妃,梅妃虽然不能让临安侯府整个听命于她,但却可以通过梅妃操纵临安侯府诸人的婚事,比如,以临安侯府为媒介,向其它勋贵之家塞进人手,因为皇后及辛家手上还有大量的女孩子可以做礼物,笼络人心。 之前调查时,齐小道爷就对钟晓欣说过,当时大晋初立,很是有一段时间,洗掉了腿上泥巴的新贵们,流行于老妻之外立一个好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做二房,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们记下大房名下,交由二房养育,这些孩子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教育都是贵二代,明显优于大房农妇们生下的农二代,只要不为外人所知,基本上这些孩子都可以顶着嫡支的名声得到不错的身份,而其中这么做却不小心被知道的,临安侯府就是一家。 做为正室的钟晓欣当场就表示不服,哪里来的一下子涌现出这么好人家的女孩,都一个个心甘情愿的给人当二房,如今想来,辛家只要拿着圣石,一个个从穷人家里挑出贵血的女孩来,调教个一至二年,以辛家百年的底蕴,这些女孩只要学得一两分功力,不就是好人家的女孩了吗? 将之送入到这些新兴的权贵人家,能够过上富贵的生活,再加上她们的家人又都在辛家掌握之内,也不由得她们不听话,甚至可以说,就算服侍的是老头子,一嫁进门就是掌家的二房,身份贵重又受宠爱,只要生下子嗣,前途也远大光明,这就足以让大部分的女孩子心甘情愿了。都不需要皇后出面,辛家只说允诺她们改头换面,以后过富足的生活,这些女孩就会自发为其保密,所生的孩子们在家中同大房子嗣争权,一来有宠爱,二来有身份,还有辛家暗扶,哪里还有争不赢的,等到这些孩子们得来了权势,他们……以及他们自己的孩子们,当然就天然的站到了太子这一边,皇后当年没有从婆婆手中得到的人脉和力量,不就通过这些被交易买卖的女孩子们得到了吗? 再等到了太子要选妃时,这些人家的女孩子们,若其中一两个兄长的官位高了,自然也就有了资格送到宫中,要不然皇后凭什么打着抄经的名号找一波低层官宦家的女孩子们来验血呢……自然是希望能够从符合资格的人中选出一两个贵血的女子来。 也是在同时,除了太子选妃外,皇后还安排了辛大姑娘与白家的联姻,既然白家可以通过嫁女来驾空钟家,那么辛家当然也可以做到,同时皇后还安排临安侯府联姻伍家和霍家,这样即可以加强临安侯府同楚朝旧臣的关系,使得除梅妃之外的其它人,也再离不开太子这条船,又可以带连着将中立的霍家也拉进太子的阵营,外面看着,分明是梅妃与安王的算计,但其实内里得着好处的还是太子。 为此,皇后大约是允诺了梅妃,将王福秀嫁给安王,因为王福秀明面上到底是皇后的养女,看在外人的眼里,大约还会以为是皇后怕了梅妃,有意求和结下的同盟,但其实这大约就是梅妃拿着娘家小辈的婚事,来算计着让自己养子亲女联姻。 可怜梅妃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送在不干净的地方当婢女养大,而自己的养儿才同王福秀是一家之人。 安王与王福秀两个都是贵血,又同出自辛家,皇后当然便不会同意这桩婚事,明着答应和梅妃,暗里却使计让贤王出手,破坏了安王的婚事。 “我猜,你当时应该是故意让人放出风声,说安王要与贤王争妻,又特意让贤王知道梅妃嘱意的儿媳人选是王福秀吧,一般来说,若贤王同贤妃知道梅妃有意求娶王福秀与你结盟,那么他最应该做的便是横刀夺爱,弄出点意外情况来,让王福秀不得不嫁于他做妾,这样一来,贤王一边争得了安王中意的女子做正室,一边又算计到了梅妃看中的儿媳妇做妾,这样的风春得意,自然也就不会想到他身边被你塞了一颗棋子进去……只不过……你错了贤王,更错看了王福秀……” 钟晓欣低声道。 皇后错看了贤王。 贤王是记恨心挺强的人,要按着一般的宅斗小说轨迹,他算计了王福秀做妾,就同时打了皇后、梅妃、安王的脸,还破坏了双方的同盟,简直是一举多得。皇后也能顺势将自己一个棋子插到贤王身边,到时安王是自己这边的人,贤王又有一个内应在身边,更为些梅妃会恨死贤妃,必然会疯了一样的反扑,这局势,也真是双赢了。 只不过皇后没有想到,贤王此人记恨心强,心眼却更小,眼里半点沙子也容不得,按说王福秀这姑娘,皇后能拿她当棋子,贤王也一样可以,睡一次打过众人的脸之后,扔到一边也就是了。 可是贤王却因为看出了王福秀真正喜欢的是迟四,对于这种不将他放在心里肯里的女人,他连睡一次都不愿意,却是挑拨着王福秀一路追了迟四下江南,也为此而死在江南。 至于王福秀,皇后自然也错看了她。 本来以为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又是辛家亲族中选出来的女儿,却没有想到竟然养了一条毒蛇,将皇后及辛家苦心谋算的一切都揭翻了。 722 转 “王福秀的死……也是你做的吧?”钟晓欣突然问道。 没有问皇后之前一切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钟晓欣觉得自己这猜测都合情合理,最多是细节上有些出入,反正修仙系统都已经给出了判定。 当初钟晓欣就是通过修仙系统的提醒伙同齐小道爷抓了白家的现行,所以对于系统的信息处理能力,她是很认可的,之前一直零零散散的收集着各种信息,然而在她突然怀疑到皇后的那一瞬间,系统就给出了情报串连以及任务完成提示。 估计如果系统也有自己的人格,大约也对钟晓欣的智商绝望了,总之系统将情报串连后直接给出了完成任务的提示,而第一条,就是困扰钟晓欣已经很久的那条幕后黑手任务。 当初钟晓欣第一次在钟家大湖杀黑衣人,便接到了师门被袭的任务,要求她彻查此事,钟晓欣把白家整个都整灭门了,霍家整流放了,钟家都整没人了,几乎是每个有嫌疑的人都搞了一个遍,也没完成这个任务,却在怀疑上了皇后之后,这任务自己就完成了。 因为是主线任务,又拖得太久,所以其实幕后黑手之后还有一堆的任务……什么深入敌营啊、虚与委蛇啊、恩将仇报啊、收集证据啊、真相大白啊一类的任务,都哗哗的做为主线出现并且一口气完成了。 也就是说钟晓欣本来该一步一步完成的任务链,明明已经把后面的线都完成了,却因为卡在了幕后黑手这一步而迟迟没有进展。所以这一次进阶,本来是金丹的钟晓欣直接连元婴都省了,直接迈入了化神,连着本来一向虚弱的身体都得到了不少的强化,要不然按以往的规律她这一口血吐出来非得昏迷五天以上。 不过也好在她醒得快,才能跟皇后的点卡个正着。修仙系统的情报已经给串了起来,以前很多没有想过或没有想通的事情,钟晓欣如今回头想想也就明白了。 她这样详细的解释,倒也不是非得跟皇后实凭实据的对质,而是这主线任务中从幕后黑手一口气完成到现在,所以的线索都集齐了,主线任务已经到了“真相大白”这一条,有点搞不清楚这得怎么完成,所以钟晓欣才会细细的解说一切,想来只要全部的真相都揭露出来,这一条才能完成吧。 然而钟晓欣所能揭露的只有她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她不知道并且没有情报的相关事项,那就只能是逗着皇后开口了。 而在这整个故事中,钟晓欣明白了它的起始、过程和结果,却独独少了一份转折,这一切的转折点,就是王福秀。 而这个过程,却只能让皇后来补上。谋算一世,却到最后赔上了亲生的儿子,大约就算是以皇后的隐忍,也无法对于王福秀这个名字无动于衷吧。 而且王福秀为什么对太子下毒,大约也是猜得到的,可是皇后又为什么要对元治帝下毒呢?这就钟晓欣已知的线索情报来看,怎么也猜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高皇后对太祖可以说用情已深,想挽回丈夫的心,皇后对元治帝却绝不是如此。 少了这一个转折的环节,也不能算“真相大白”,而且,就算不为着任务,钟晓欣自己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后果然是听不得王福秀的名字。 钟晓欣提起王福秀之死时,感觉皇后身边散发出来的气压都低了几度。 “是,自然是我做的,她不是很该死的吗?”皇后冷着一双眼睛微笑道。 “你大约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不……不对,你之前并不知道她下毒的事吧?那么……你又是为什么要杀她?”钟晓欣也是在古墓中时,才知道王福秀并不像之前以为的那样是荷衣所杀,荷衣对迟四说这是白莲要杀她,误杀了王福秀,但其实想来主事之人若是皇后,从一开始就是要杀她的吧,何况其还是被毒杀,那么下手的应该就是绿卫,也就是早在五年前,皇后还不知道王福秀向太子下毒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要杀她了。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背叛了我啊。”皇后长叹了一声说道。“其实若是现在的我来说,你或许不太会相信吧?但是……我是真的将她当作女儿来看待的。” “……” 钟晓欣是没想到皇后竟然会这样来回答,不过想来其实也是对的。若换了是以前那个表现慈爱的人,她这样说钟晓欣反而会不信,一个内心良善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下毒手。 然而若是如今这位表现出真正人格的皇后,钟晓欣反倒会信上几分,像皇后这样从小在逆境中求生的人,又怎么会轻易的相信别人,然而正是因为她不肯轻易信人,所以付出真心后,若是发现被人背叛,那样的恨意往往会来得更深。 正因为她是真心的拿王福秀当女儿看待过的,所以王福秀的背叛对她来说才格外不可忍。 “她……怎么背叛你了?”钟晓欣问,五年前,王福秀向太子下毒一事还没有暴露,又如何引得皇后震怒了? “你觉得,她还能怎么背叛我?”皇后苦笑道:“她心里想做未来的皇后,在我的面前百般讨好,当我不知道么?我早前虽然并不晓得她对太子妃做下的那些手脚,可是她的心思……她的野心,我其实是看的出来的。王福秀……你之前也猜到了,她确实是我辛家旁支的孩子,我看待她,与看待桂云一般无二的,我心里也明白,她是贵血,其实她的想法我以前并不是没有过,桂云与太子的年纪相差不小,若不是她并非贵血,或者我也会用这样的手段……” 虽然这样占不到原配的名声,但还有什么比得到实际的利益更重要的呢?白皇后不是常太后,她与元治帝夫妻不睦,她根本不在意元配所应有的尊严与体面,只是辛桂云并非贵血,除了偶尔让身边的人倒个霉,也没有别的神迹,太子妃又并无过错,所以皇后从来没有真的操作过罢了。 “其实我并不讨厌有野心的孩子,她若来求我……我并不是不可以成全她的……可是……”皇后的眼神上渐渐的染上了恨意。 钟晓欣倒吸了一口凉气,才明白皇后的意思。 王福秀有野心,想做皇后。可是若她只盯着太子也就罢了,皇后已经说了,为着她有贵血,是辛家旁支,也会成全她。可是她却在情窦初开之际爱上了迟四。 鱼与熊掌不能得兼,若想做皇后便要放弃爱情,她却追着迟四下了江南,若她选择了爱情也就罢了,皇后当时都已经允诺她让她做端王侧室。 但如果她心里还没有放弃想做皇后的野心呢? 也就是说,五年前,王福秀就已经有意要除掉太子,拱迟四上位了? …… 辛家的女人们,怎么一个个的这么敢想敢干啊? 723 再转 “你知道为什么……早前查出太子所中情毒之后,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王福秀吗?”皇后问道。 “这个……”难道不是因为王福秀隐藏的深吗? “是因为……”皇后想了什么似的,叹息道:“我其实曾想过将她嫁给太子的……是太子亲口……断然拒绝了我。” “???”钟晓欣也不由得吃惊起来,虽然仅有几次见面,但看起来太子对王福秀也是一副情根深种的事啊,如果曾有过机会求娶,不可能对方还会拒绝吧?难道那个时候太子还没有中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钟晓欣问道。 “大约距今7年前吧……”皇后回忆道。 就像白皇后说的那样,如果王福秀的野心是后位,她会替她实现的,就像常皇后想要贵血的延续,想维护正室的体面一样,皇后也有自己的心愿。 她想要占据在那个至高的位置上,想要权势,想要不会再向幼年那样被人掌握被人抛弃,她所想要的,就只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坐上那个位置罢了,至于谁会是未来的皇后,她其实也并不在意。 或者说,当有合适的人选出现时,自己从小养大的,自己娘家旁支的姑娘,不是比那些同自己不亲的外人来得更好吗?王福秀从小就喜欢绕着太子打转,而太子呢,虽然明面上不说,但白皇后也看得出来,儿子并不见得对这个小妹妹全无感情。 白皇后其实乐见王福秀的野心,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从侧面证明了辛家的女儿更能干更有本事而已,她不像常皇后与元治帝,对嫡支的血脉异常的执着,只要能生育出贵血的子嗣来,无论是谁都可以。 当然,这个无论谁都可以,只是指皇后认可的人,如果不在皇后的认可范围内……“皇儿他……他一向是个守礼的孩子,但他确实是男孩子啊,我自他小时起就严格控制着他身边的人,不让那些不知所谓的女子们靠近他,但是……”皇后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低下了声音说道:“我处理过的……那时候皇儿还刚只13.14岁,对……那种事极为好奇的年纪,东宫中有个年长他7岁的宫女,从小照顾他的起居,我以为是可以放心信任之人,没想到她却勾引皇儿……还怀上了孽种。” 啊啊……一下子就跳到了太子的情史上去了?但太子十三四的时候,王福秀才只几岁吧,都不一定有进宫,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了? “那年长宫女不是贵血?所以你就处理掉她了?连着孩子一起?”钟晓欣问道,不过依着皇后的性子来说,我视你为心腹,将好好一个儿子交给你照顾,你不但勾引他还怀上了种,这已经是足够死罪的背叛了吧?更何况这孩子非婚无名,非嫡是长,若就这样叫他生下来,对于太子的名声是极不利的,所以皇后如此处理,先不提人权问题,光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倒也是对的,只不过她杀掉那宫女与孩子时,大约是没有想到,之后多年太子再也无出,最终就这样无后而死了吧。 等下,那之后太子再无所出了…… 也就是说,太子虽然身体一向有些弱,但还是有让女人怀孕的能力的嘛,之前也查过太子妃身体是很健康的,那么也就是说两个人多年无子,是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太子的身体就开始有问题了吧?可是那个时候王福秀才几岁啊?而且若那时太子就已经中了情毒,又怎么可能拒绝求娶王福秀呢? 白皇后紧紧的握着拳头,再三沉默后才长叹道:“那时候,也是我太心急,将事情做的有些快,皇儿他,可能察觉出来了些什么,那之后,他的身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女人,一直到我为他娶妃……” 太子大婚是在太子16岁时,妥妥的早婚。一来是宫女之事,让皇后觉得儿子既然开始对男女之事好奇,那就该早娶妻子,以防又被什么人骗了去。二来是太子渐长,婚事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若是当真按着选秀的步骤来走,必定挑不出贵女的人选,虽然皇后并不在意儿媳妇是谁,可是如果可以,她也还是想要嫡出的贵血嫡长孙来继承儿子的位置啊。 所以那之后,皇后搞了好几次大宴,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挑中一个哪里都普普通通的太子妃。 太子妃虽然对于白皇后也是感恩戴德,但两个人并不亲近,又对其有些惧怕,所以有时候皇后向太子妃询问太子的身体健康及两人的情况,总之话语里隐有催生之意时,虽然也能看得出太子妃面有忧色,不过皇后问不出什么,太子妃也不肯多说。 皇后其实在东宫也不是没有人手,能够打听的到,太子并不亲近太子妃,或许是他心里还在为以前那宫女的事耿耿于怀,或许是他也像元治帝一样,想用冷淡妻子的手段来宣告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女人,总之太子和太子妃之间一直没有孩子,相反的,王福秀却常常为替皇后送东西去到太子东宫,与太子间的关系极为密切。王福秀看太子的眼神充满了崇敬,太子对她的宠溺也早超出了一般义兄妹的界限。 这一切皇后与太子妃都看在眼里。皇后乐见其成,太子妃也没有资格反对,她就如同当年的皇后一样,即不受丈夫待见,也没有地位发表自己的意见,更没有立场嫉妒,甚至她比白皇后还不如,白皇后至少还生出了嫡长子,太子妃却连个丫头都没怀过。 到了第三年的时候,太子妃还是一占动静没有,便亲自求到了皇后处,请求皇后做主,让太子纳王福秀为良娣。 皇后当时同意了,其实她也好,王福秀也好,都在等着这一天的……但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拒绝了。 太子拒不肯纳王福秀为妃。 那个时候王福秀才13岁,说起来年纪是太小了些。所以皇后便允诺,先许给了太子,待到人15时再封。 可是太子还是拒绝了。 所有的人看太子平日的情状,都以为他是中意王福秀的,却没有想到太子竟然拒绝的如此干脆,更言明要给王福秀找一门极好的婚事,风光大嫁。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查到太子所中的是情毒后,根本没有人会往王福秀身上想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太子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 724 继续转 本来事情就只是太子妃一个人的想法,皇后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但太子已经明确拒绝了,而且太子大婚之后渐渐身体病弱,看过的太医都建议休养,所以那之后,太子身边只一个太子妃服侍照看,更不会广纳新人了。那之后让王福秀嫁太子的事,也就没有再提起了。 于是王福秀渐渐的长大,皇后看她也不再存着嫁太子的心思了,就一番策划安排,想让她嫁给皇五子做妾,因为以王福秀的伯府千金的身份,要做亲王妃是不太够格的,但要做侧室就还可以操作,皇后觉得她既然曾经存过斗倒正室的心思,那么既然做不成太子的侧室,做个皇子的侧室扶正也未尝不可。 这样一来,王福秀可以在她的支持下,早晚能拿到王妃的头名,贤妃一系也算是有了一个自己心腹的人,这样的事情是一举两得的。但没有想到皇五子不愿意,哪哪也看不上王福秀,硬是不肯上钩,而王福秀也不愿意,而自请为端王侧室。 皇后此时才知道,这个当年不停的围在太子身边打转的小姑娘,心里的人竟然早换成了端王……而这样……其实也还好。 无论是王福秀还是端王,都是皇后养大的孩子,皇后对于她们是非常关心和喜爱的。当年皇后觉得王福秀有野心,太子看似也喜欢她,才想替她们作主,但既然太子其实于她无意,王福秀如今也已经心有所为恋,那又为什么不能成全这一对有情人呢。 皇后便同意了,亲自下了凤旨赐婚。 王福秀高高兴兴的拿到了侧室的身份,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同被选为侧室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 因为王福秀身为辛家姑娘的事,皇后在血缘上也是同她更近,所以她来求皇后作主,皇后也就欣然答应了,全没有问过迟四的意见。没想到迟四并不愿意娶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竟然远远的跑到了江南。 这一来皇后就有点尴尬了。 之前想指婚王福秀同太子时,她可是有好好问过太子意见的,而指婚迟四,却只随了王福秀的心意,没有过问迟四的意见,在她心里谁远谁近,其实也是一目明了的,没有血缘的,到底真心少些。 于是皇后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些对不起端王,正好此时升龙观又一直替迟四物色着五福俱全的女子,又要身中有一定的身世官位,又要美貌待嫁,又要八字好,选到如今也只得一个,这容貌气度,就是给太子做侧室也可以了。 皇后想着迟四可能在心里怪她,若见了这般美貌的人选便不该再生气了吧,又想着迟四这命格实在有些硬,怕王福秀担不住,那么便选个好命格的女子替她提着些,也是为了她好,到了端王爷,不一样要奉她为主母,听她的命令行事。 皇后便将两个人一起封了做侧室。 王福秀知道之后,来到了皇后这里,表面上是笑语盈盈的道了谢,却从彩妍殿里传回了消息,说是王福秀到了梅妃那里反倒哭了一场。 皇后当时心里就不太舒服。 王福秀与梅妃这对假母女,梅妃不知道,王福秀却是知道的。这是做什么,这么多年假戏真做弄出真情来了?若是王福秀为着两个侧室的事情心里不舒服,也该是向她这个同血缘的养母来说,怎么是到了梅妃那里? 不过不舒服也就这一阵,皇后觉得王福秀这是小姑娘恋爱了,使点小性子,或者正因为两个人关系亲近,才说不出口,至于梅妃,把别人家的孩子当自己亲生的看待,还帮着养着辛家的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理会她做什么呢。 皇后没有在意,谁也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几天之后,小插曲变成了大插曲。 这新封的侧室受王福秀邀请出席太子妃的赏花宴,却误入了太子休息的内室,撞到了些不太好的面画。 当皇后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 这件事是不能够对外宣扬的,于是一切都是暗地里秘密的进行。 先是太子妃诚惶诚恐的来道歉。 太子休息的内室外无人值守,原是她的安排,只因她多年未孕,太子又不向不太亲近女色,太子妃时时内省,便觉得自己做为女人欠缺太多,成天就想着给太子再纳一个颜色好,受太子喜欢的,奈何这两年因为太子身体不是很好,皇后开了口要他好好休息,太子妃也不敢明着给太子物色美妾,便想着借这赏花宴引几个美人过去让太子自己相看。 谁想到太子妃的美人还没过去,这未嫁的小婶娘倒撞了进来。 太子妃一边哭诉一边说,皇后简直无话可说,儿媳妇这么有眼色,还能怪她太贤惠不成? 太子妃之后,又是王福秀来道歉,说是本想两个人加深感情,谁知道推杯换盏有些醉意,明知道这小姐姐不太认路,可是还是只让侍女带了她去换衣服,没想到换出了事来。 之后那侍女又出来证言,这侧室本跟着她走,走到了一半突然崴脚,她一个人也扶不动对方,便去前面叫人来扶,没想到等她回来人已经不见了。这侍女便带人去找,四周都找遍了,只有太子休息的地方没有查找,又不敢贸进,才会转回去,本想请太子妃出面,却四处也找不到太子妃,只能让王福秀来找,因为这宴上也只有她的身份,不需要同太子避嫌。不过这侍女同时申明,之前这侧室有问过那边不能进的方向是何去处,侍女也告诫过她是太子休息之处。 而王福秀带人到时,那侧室衣服半裉,不知道为何昏倒在外室,太子则与人在内室调笑,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综上所述,这是一个亲王侧室自忖美貌想要勾引当朝太子还差点成功的故事。 本来不算大事,侧室处死,大家该干嘛干嘛,但问题在于,王福秀到时,太子正搂着一个美貌太监调笑。 总觉得突然之间太子妃多年未育不受宠,太子身边半个美人也没有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侧室死的无声无息,连个水花都没飘起来。 那一夜,元治帝将王福秀叫了去,不知道都问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那之后,元治帝又将太子叫了来,父子两个密谈一夜,再之后,王福秀便收到了迟四在江南包养歌妓的信息,远下江南。 皇后也随即派了绿收中蓄养多年的心腹,秘密前往。 王福秀就这样死在了江南。 “这种深宫大宅中的手段,都是我教会她的,她身边的人,都是我调教出的,太子身边,也一样有我的探子。”皇后说道:“她却以为找梅妃哭一哭,伙同梅妃做的这些事情能瞒得过我吗?她只要做,就不会瞒得过我,但我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罢了。” 听到这里,钟晓欣也只能叹一口气。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725 最后转了一圈 。看来皇后也已经明白了真相。 太子13.14岁时爱上了长久照顾自己的年长的宫女,就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本也就是正常,谁还没有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时呢?只是皇后却将那女子带着孩子一起处理了。 以皇后真实的脾性,那女子同腹中孩子的下场,只怕是不太好的,而以太子的良善的脾性,即是初恋之人,又是第一个孩子,就算违抗不了母亲,至少也会去给人收个尸啊,那就不知道当时还是少年的太子看见了一堆什么? 而那之后,太子就无法再同女人行房了…… 并不是不爱女人了,而是无法同女人行房,在还未成年的太子心里印下的初恋的悲剧太深,以致于太子无法再搂抱女人了。 如果抱了女人……可能会怀上孩子,如果被抱的还是自己所爱的女人,不知道又会以什么方式死去,无论对于恋人还是孩子,这样的结局都太过于可怕。 这样的恐惧让太子没有办法再接近任何一个女人,于是却转而向内侍发泄欲望,因为男人不会怀孩子,男人也不会为他所爱,就算死了,也并不觉得可惜与可怕。 皇后既然在太子的宫中早有探马,这些事只怕也是早就知道了的吧。 然而王福秀并不知道。 那个从小被养育在宫中,见识过人间最极致的繁华,明明是一国皇后的内亲,却只能顶着一个全家死光的没落贵族的头衔挤在皇宫中求生的小女孩,已经萌生出野心,要成为皇后的野心。 白皇后当初选来的一堆太子妃候选人,必然大多数都是符合条件的人,但其中也掺杂着一阶官位的女子,并且最后选中来的太子妃也确实是相貌家世都平庸之人。 曾经有人猜测,是因为白皇后出身低,容貌普通,不想找个高门大户的儿媳妇,但其实那些家世合适的女儿们才是陪衬,白皇后不过是将那些曾从她手上娶过贵血之女的人家所生出来的姑娘们,悄悄夹带私货捎进来而已。 却不想王福秀有了野心,挑中了恰恰不是贵血的太子妃为她占位置,还给太子下了情毒? 两个人的相处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说王福秀此时年纪还小,不过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一种崇敬,那么太子对王福秀的宠溺却绝对可以称之为爱情。 白皇后当然也希望这一段爱情能够治愈太子,所以才会在王福秀才13岁的时候就急着将她许给太子。 这个焦急的母亲已经认识到了自己曾经的过错对于儿子所造成的伤害,急切的希望这段爱情能够再次拯救她。 不过太子十分无情的断然拒绝,逼得急了,还要亲自为王福秀指婚。 皇后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份情,毕竟两个人明面上没有血缘关系,但其实是同出一族的表兄妹,这样的相处,或许是血亲天性? “所以你从来都没有想过?那其实正是太子对王福秀的爱?明知道自己没法拥抱女人,自身的存在还可能会害死对方,所以才越是深爱,越是远离,太子希望王福秀能同一个正常的男人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的生活,而不是顶着皇妃这好听的身份和名头,守一辈子的空房?”钟晓欣问道。 “我……”皇后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又怎么会知道?若我想要什么,必然拼上了性命也要得到,若你不将这世上的一切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临到头上……便会什么都没有,被人当弃子放弃掉。” 所以皇后根本不明白太子爱的深沉,哪怕这只是王福秀一份情毒带来的虚假的爱,但太子明白这是爱时,便拼着自己的放弃,也要守护她一生安好。 钟晓欣说不出话来,莫名的心理有些感动。 太子以前在她心里就是个睡美人,每次见到时不是吐血晕过去了,就是正在吐血晕倒的过程中,她对太子的印象就是“真人,太子吐血了……”“真人,太子晕倒了……”“真人,太子吐血并且晕倒了……”这种的…… 而此时,太子的形象才在钟晓欣的心里真正的鲜活起来,虽然依然还是不太记得长什么样子,并且还有些懦弱、略微叛逆、十分妈宝,但至少这是一个经历生活有血有肉、对待感情善良无私的人。 他为了心中所爱,守住了一方平坦,阻止对方主动跳自己这个大坑。 然而可惜的是,这样的深情,只怕王福秀是体会不到的。 太子的拒婚,让王福秀有朝一日成为皇后的美梦粉碎了。 她大约并不能明白,为什么太子明明表现出一片深爱,却不肯娶她吧。于是对方借着太子的宠爱将触角深入东宫,那么太子性向拐弯这件事,只怕也并不能瞒过她。 不……以太子对她的好,只怕也并不想瞒她,还有什么理由能够比这更加完美,可以让一个女孩子对曾经迷恋的人死心又不会受到伤害呢。 只要王福秀想知道,太子必然会开口相告。 于是王福秀死心了,转而盯上了迟四,同样是一起长大,迟四的年纪更同她接近,容貌更好,身份虽然不如太子,但至少是个完整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迟四也是贵血,贵血同贵血结合,才有更大的机率生出贵血的孩子。 所以才有了那一出侧室闯入,太子同内侍被发觉的事情。 将太子不能人道,不能生育的真相捅到了元治帝的面前,按着常理来说,这一国的太子必然是要换人来做的,并且这大晋朝的皇位继承除了常理之外,还有个附加条件,就是非嫡出贵血不可。 王福秀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太子这一生怕是都没有子嗣了,而元治帝的儿子们,在皇后的暗箱操作下也都没有贵血,以元治帝对贵血的迷信,以元治帝对母亲的感情,对嫡出的态度,如果整个皇室早晚有一天将交到一个嫡子贵血的孩子手上,那么无疑的,迟四就将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更妙的是,太子本身的情毒未解,娶不到王福秀,就注定他不会活太久,只要等到了王福秀生下贵血的孩子,那么元治帝和皇后面对一个将死的儿子,和嫡亲弟弟贵血的孩子,会有什么反应就未可知了。 元治帝或者还有庶子可以考虑。 但皇后却是再无退路。比起庶子继位,当然是她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和侄女所生的孩子来得更为亲近。 到那时,不知真相的皇后会比任何人都拼命的,扶着王福秀的孩子上位。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如果说白皇后和辛家曾经以谎言和利用害得钟家嫡支灭尽,如今她自己的嫡支也被一手教出来的养女 也就是说,其实王福秀本身也并不曾爱上过谁啊。也可能她对太子和迟四,多少还是有感情的,但硬要说的话,她爱上的是那个座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梦。 这可真是讽刺,皇后为了将太子以完美无瑕的状态拱上皇位,而处理了太子此生唯一的女人和孩子,因此太子无法纳王福秀为妃,王福秀便生不出她与太子的孩子,使得太子的情毒,从一开始就再也没有解开的可能。 这悲剧如同一个死循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曾经的受害人突成了加害者,如果说王福秀是害人害已死有余辜,白皇后则是心机算尽报应到头,其实真正的受害者就只有太子一个人。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钟晓欣默默的给这位她此生唯一的病人在心里点了一排的蜡后,才开口问道:“那么圣上的毒是怎么回事?也是你做的吧?” 皇后轻轻的点头。 这又是何苦? 726 旁观者迷 就像皇后聪明一世,也猜不到太子的爱,以及王福秀会给太子下毒一样。 不是当局者便看不透。 也没有人能猜到给元治帝下毒的人是皇后。 虽然说夫妻感情一直不太好,可是至少元治帝是皇后和太子最坚强的保证。至少就表面上来看,元治帝从未放弃太子的治疗,不管是毒还是女人,钟晓欣记得之前迟四还说过,这对帝后跟别人家不一样,反倒是元治帝想太子广纳后宫,而皇后不同意。 因为太子并非十恶不赦,只是没法拥抱女子生下儿子罢了,但他又确确实实曾让女子有孕,只要性取向再次正常,娶妻生子都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元治帝和皇后一样,希望时间来治愈太子的伤,那么对于皇后来讲,元治帝活着不是比死掉更有价值吗? “那么圣上的毒是怎么回事?也是你做的吧?”钟晓欣问道。 “是我。”皇后点头道。 两个人说了这许久的话,皇后也已经完全是自我放飞的状态了,态度大大方方的,没有什么隐瞒。 钟晓欣还没有说什么。 房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 齐小道爷红着眼死盯着皇后,咬着牙问道:“真的是你?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钟晓欣:“……”因为之前一直布着水界,所以她早知道齐小道爷在外面悄悄的听着,不过都趴门这么久了你就听完全程吧,这时候出来…… 钟晓欣暗暗想再给他一脚踹回去,白皇后可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皇后盯着齐小道爷看了几秒,才轻笑道:“因为我心里想要这么做。”似乎很高兴很欢快的样子。但果然再没有了在钟晓欣面前的知无不言,一副“我就不告诉你奈何”的样子。 然而元治帝可以说是皇后一切权利的来源,太子背后最坚强的靠山,别看这次元治帝出事后,皇后也平平稳稳的拿下了京中的政权,可是说起来,还是靠的齐小道爷整合升龙观,以及皇三子迟锋。两个人一个师出有名、甚至最大的对于贤王不在京中,安王出身不明,迅速以元治帝诸子中最“长”儿子的身份站稳了脚。另一个则是无孔不入的搞监察暗杀,很是在暗中排除掉了一部分贤王的支持者。 没有这两个人的帮手,皇后不会能够轻易拿下后宫,而其实说起来,这两个人无论身份、实力,也都来源于元治帝,也就是说,其实皇后这一次能渡过难关靠的也依然是元治帝留下的东西。 所以钟晓欣打从皇后开始承认她就是主使人的一刻,其实便知道这女人已经因为儿子的原因,心死如灰,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了,同齐小道爷的决裂也早晚要来。但是如今皇后却轻轻松松的说着,就是她害了元治帝,而且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她心里想这么做。 她若直言就是憎恨以久也就算了,可是偏到了这最紧要的关头闭口不言,也就是说,她应该还是隐瞒了一些什么重要的原因,使得她必须得不顾一切的向元治帝下毒的。 白莲教诸事,按说都已经查清,那么还有什么皇后不想让众人知道的事情吗? 齐小道爷眼睛更红了,向着皇后逼近了一步,两个人对峙着。总觉得这情景看起来也有点倒错。没有血缘的外人为着受害人咬牙切齿的,枕边人却轻松自如的害了自己的夫君。 “娘娘说说吧,我也想知道……”钟晓欣开口说道:“你若真只是憎恨圣上,想要太子登基,早在孝慈皇后过世,太子被确立为太子后便可下手,何必又等了这些年?” 白皇后冷哼道:“你想知道,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齐小道爷窜出来是要坏事的。白皇后的真性情明显是硬碰硬,绝不退让的那种女人,今夜若不是鬼节思故人,钟晓欣又突然出现勾起了白皇后内心的愧疚和哀思,只怕还不容易这么轻易让她吐口。 钟晓欣想了想,说道:“娘娘今夜来此,应该不是来听我讲故事的吧,必然是有些什么要问我的?娘娘是不是想问那墓中之事?这样如何?只要娘娘把事情讲清楚,那墓中诸事虽然不该对人言及,但我也可以对娘娘说些。” 钟晓欣看着白皇后说道,自然也没有错过其眼中一丝的犹豫和挣扎。 钟晓欣回来的迟了,据齐小道爷所述,太子已经死了几个月了。 按理说,白皇后该是万念俱灰才对。如果钟晓欣就这样死在了墓里,那白皇后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偏钟晓欣却回来了,那怎么能不让人想着,如果她早回来几个月,太子或者也就不用死了。 太子死了,钟晓欣却完整无缺的回来了,这样的情况,就算皇后迁怒于她,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也是有可能的,就算皇后是个真好人吧,不曾迁怒,可是也总不会打从心底关心她到了非见一面不可的地步吧,若只是追思往事大可明日再宣,就算皇后如今在后宫说了算,半夜出宫也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话说起来,好像皇后打从进来后就没有问起过墓中解药诸事。 若不是钟晓欣一上来就直接切入正题对皇后开炮,打乱了皇后的步骤,这个时候对方是不是就已经问出口了? 那她十万火急的来见,又是为得什么? 还特地选了在这样的半夜,急急忙忙的来见钟晓欣了……也就是说在皇后的心里,有一件哪怕太子已经死去,也急切想知道的事情? 钟晓欣试探着这样问了。 皇后便就叹了一口气,才回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便只答你这最后一件事,事过后,我想要问的,你也要答我才行。” “……”还真让她猜中了啊……“可以。” 钟晓欣说道。 其实她想问的还有很多,比如说当初韩道士之死啊,那白家婆子的下落啊,太子妃的死啊,江南还有个下落不明的白七,钟家、白家、伍家以及这些与之有姻亲的人之间的主从关系啊。 有关白皇后的故事,她大多是串着线索来猜的,白皇后没有否认,便算是猜对了,但也仅是个大纲,好多细节她都了解不到,只不过这些相比起元治帝的事,也就都是细枝末节了,到底元治帝论公是天下之主、论私是她大伯哥、于情是还活着的、有救的病号,于理也是这次白莲之乱的受害人。 所以若皇后已经耐心尽失,只肯再答一个问题的话,钟晓欣当然只想听她加害元治帝的原因。 只要不是元治帝对白皇后做过什么灭绝人性的行为,钟晓欣都希望能够救回他,而救他的重点,还在于皇后,到底古墓那边还需要皇后同元治帝一起起程,才能到达冥府。 “你……”皇后又开口了,看着钟晓欣问道:“你信任你眼前的那个男人吗?” “啊???”钟晓欣还当皇后要说什么悲痛欲绝的故事呢,结果一开口竟然问的是齐小道爷??? “这个……算是……信任吧?”钟晓欣也挺老实的回答。 抛开个性太差不说,齐尘风这个人,能力有、实力有、野心有、情义也算有些,总之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上司,但是做过伙伴,还是能够把背后交给他的人。只不过现在谈论的不该是元治帝吗? “哼……”皇后听着这答案,嗤笑出声道:“那么你知道不知道,当初是谁帮着圣上隐瞒你同小四的消息,让你们两地分离不得聚首的?” “你……”齐小道爷也冷哼道:“你以为此时此地此刻,再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会有效果吗?”他和钟晓欣才是同一立刻的审判者好吧。 “嗯……是啊。”钟晓欣点头,然后怒瞪齐小道爷:“这件事我早晚要算帐的。”她当然知道,要不是同迟四相遇之后事件多到连亲热的时间都没有,以她入魔之后的人性,她早就动手了。 事了之后,拿血水融掉对方几根手指怎么样?钟晓欣想着。 这么有效啊…… 齐小道爷头上的汗都下来了,顿时他连话都不敢多说了,虽然他也是奉命行事,不过若是让钟晓欣再记恨上元治帝,这时候甩手可怎么办? 不过皇后虽然以这个话题起头,却并没有真心要听钟晓欣的答案,而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人经历的多了,才会明白,能够背叛你的人,必然一定是你所相信的人……” 钟晓欣:“……”这种从风马牛不相及处插入话题的谈话方式…… 突然间有点知道迟四学的谁了…… 这才分开了半晚上,她有点想四哥了怎么办? “这个世上最蠢的女人,就是全心全意相信着男人,将身家性命相托的女人。” 钟晓欣顿时心虚的不行不行的。 她就蠢了这么一秒,皇后都看出来了? 再抬头时,皇后脸上神色更淡了,仿佛思绪都已经被抽离了,连着说出话来的声音都格外的空灵。 “元嬷嬷之前也告诉过你吧,是孝慈皇后收养了我,那个老东西,一向是如此,但凡有点什么积德行善的事情,都要安在她的主子身上,其实……当时发现我的,是圣上……”皇后说道。 727 恨由 钟晓欣怎么也没想到,皇后会给她这么一句话。 钟晓欣甚至都不用听下面的话,也突然明白了皇后的悲哀。 帝后的感情本就不好,钟晓欣在自己讲述的故事里,将皇后塑造成一个为得高位不得手段的人,就是因为这两个人的结合,元治帝想要的是血统,皇后想要的是权势,但难道其实…… 皇后还曾爱过元治帝吗? 这个……感觉不就更可怜了吗? 更可怕的是,如果皇后一直还爱着他的话……那么皇后的一生,就真的可以用悲剧来形容了…… 就如同她曾经说过的,若自己看中了什么,便要拼着性命也要得到。 可是这世上,权势皇位都可以拼尽性命手段来得到……唯有人心…… 钟晓欣硬着头皮听着,这故事简直老套的让人担心它的收视率。 四圣之乱的当晚,小小的圣女被三位姐姐藏在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土丘后面,她们留下了圣石和身上所有能够换钱的东西给她,留下了她一条性命,自己却义无返顾的冲向敌营,尽她们最后的责任去了。白莲锦衣玉食的供奉她们这么多年,她们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受万民朝拜,如今能够回馈于诸人的,也唯有一死而已。 更何况这些圣女平日里除了修习术法,什么也不会,她们就算逃走,也无法在这个乱世生存,所以抱着必死之心,她们叮嘱小女孩一定要活下去。 实在模拟不出来小圣女当时的心境。 自己被家人供奉给教中,却被教中当作弃子一样的扔出来,姐姐们为尽而死,却又扔下了她一个人活着,就算想回家也不认识归去之路,夜晚阴暗潮湿又孤独,为了不让人发现,连小孩子特有的嚎啕大哭的权利都没有,能够一个人忍耐到天明,该说从那时起,就已经注定白皇后不是普通人了吧。 当时的常氏在军营后方,那么能够发现被留在军营前方外围的小圣女的人,自然只有四圣之乱发生后,扩大巡视圈的兵员了,而就算是个5岁的孩子,普通人又怎么敢未经允许就收留这样的一个逗留野外的可疑孩子? 就算要钟晓欣说,没杀掉已经是很幸运了,更可况还受到了照顾,那么发现白皇后的人必定在军中身份高贵、有慈爱心肠,并且对她很温柔吧。 这样的结局简直没有第二种选择…… 钟晓欣是真的想不到,白皇后能够嫁给元治帝,根本是她自己求来的…… “圣石是我的……用法自然也只有我知道……”白皇后说道:“一个白莲流落在外的血脉……孝慈皇后又怎么可能比我更懂得贵血的可贵和圣石的用法……我既然能让她们知道贵血的贵处,当然就有办法让她们明白,圣石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使用……” 原来,连常皇后和太祖对贵血的迷信来源,还都是来自于她的知识普及啊,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常皇后一个流落在外的贵血如此在重这血统,因为她的夫君儿子是真的得到了这天下,自然就比任何人都更加相信天命。 何况白皇后这圣石原主……还可以搞加密操作啊,不上当简直没道理。怪不得这圣石一直在皇后手中留有一颗,因为知道其存在的人都相信只有她能用啊。 这么一来,钟晓欣倒明白她点亮验血技能之后,为什么帝后原本就淡薄的一点家人之情更加恶化了…… “你一直在骗圣上?让他以为宫中的嫔妃和皇子们都是贵血,但其实贵血的人数少到几乎为零……所以圣上是在那之后发现了你的谎言?你才下毒?”以元治帝不喜女色的作风,除了贤妃之外会娶些并不在意的妾室,当然是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后宫里几乎每位妃子人手一子,但终元治帝一代,却完全没有女孩子生出来,这也都是皇后平衡后宫、隐瞒真相的手段吧。 “这……也不对啊?从毒发时间来看,你下毒也该有好多年了吧……圣上毒发只在太子之后半年,也就是说至少是王福秀死后你就已经下毒了,那时候圣上又不知道你的谎言,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说皇后是因为谎言被发现而给元治帝下毒,时间是对不上的,也就是说,五年之前,在太子还身体康健的时候,皇后便朝元治帝下毒了。 对自己一直在心中深爱的……就算感情不太好,也一直做为自己坚强后盾的一国之君下毒,那必定是有着非常重大的理由吧? 当时发生了什么让皇后的心境产生变化吗?就算是王福秀的背叛揭出太子同性恋了,在元治帝没有怪罪的情况下,也完全有时间慢慢让再把他掰回直的,这并不足以成为让皇后下决定杀夫吧? 除此之外,还发生过什么事吗?在王福秀背叛之后所发生的事……就钟晓欣的情报库里所收集的事件,同时期晚间发现的事也就只有…… 那之后元治帝答应了带着王福秀骨灰从江南回来的迟四,不会再强硬逼他结婚。 应该跟这个没关系吧? 为了自己老公不逼小叔子结婚而心怀不满至下毒杀人的……钟晓欣觉得没有这种可能……再怎么爱做媒也不至于执着到这种地步啊。 “是的,你的出现……你会验血,直接拆穿了我的谎言,然而那又怎么样呢,他就算想处置我,也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一个不会动摇皇儿身份地位、缓慢发作我的理由,可是他自己却不知道,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王福秀留在嫁衣上的香确实可以引动毒发,在皇儿倒下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他的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所以就说,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下毒啊? 钟晓欣一向觉得皇后这个人说起话来还算干脆利落,也没想到一讲爱情故事,这个能够隐在幕后做boss30多年的女人,也会这么婆妈。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笑道:“你知道圣上当初为什么答应不再强迫小四结婚吗?也不许我再帮他挑选妻子人选了吗?” 我……cao 还真跟她四哥的婚事有关啊? 怎么哪哪都有他? 他娶不到老婆的问题都能直接转化成弑君灭国的政治案件吗? “因为在五年前,圣上与王福秀详谈之后,写了一道遗诏,藏于御书房……那道旨意里写明了,若有一天他身死,而太子无子时,该有谁来继皇位登大鼎。” 齐小道爷听完,当场脸色都惨白了。“你……你是怎么知道……那遗诏只……”没说下去,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那遗诏必然是极为隐秘并且极少人知道的,而皇后该属于并不知道的那一群人。 这一下连钟晓欣都开始同情皇后了,连齐小道爷这种心腹人都知道的秘密,身为发妻的她,却被元治帝判定为不需要知道……相比起皇后至少曾有过的一腔爱恋,身为丈夫的元治帝实在有些无情。 5年前就写成的遗诏,是因为元治帝从王福秀处知道了太子的隐疾,为防意外留下了“在太子无子”的前提下,别立继承人。 只是而之前皇后也说了,她使了手段,让元治帝相信,所有的皇子都是贵血。5年前又没有钟晓欣帮着验血,元治帝若只迷信贵血,在嫡子无子的情况下,随便立个庶子,让认在皇后的名下就是了。 皇后要的是这天下极贵的身份,元治帝只是在遗诏中写明谁继承,又不是说要废后,只要皇后做到了太后的位置上,以她对后宫的实际掌控,新君继位后分分钟有机会把人弄死再换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位,如果说是为了这个给元治帝下毒,那就更说不过去了,因为这个前提条件,明显是元治帝活得越久,对皇后和太子越有利。 那么元治帝在遗诏中所指定的继承人,必然不会是庶子中的一个,而且这人一旦上位,对于皇后和太子的地位打击是非常大的。 这样的人选只有一个,就是迟四…… 元治帝竟然在后继者上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选择了弟弟? 钟晓欣都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脸色了? 728 真相层出不穷 这也真的怪不得皇后要发疯下毒了。 这世间讲究了太久的孝道,元治帝无论是在庶子中选谁继位,做为元治帝元配的皇后,都是板上盯盯的太后,太子让国后做为嫡兄,也一定要被好好的供养起来。而且太子嫡长的地位注定了他若有嫡子,其继承权会仅次于庶子长子,到时候皇后再暗箱操作一下,天下和大位依然是太子的,只要他真的能生出孩子来。 然而……换了迟四继位会发生什么事? 皇后好好的太后就要变成太嫂了……太子变太侄。 到时候新君上位,皇后不能拿出嫡母的气势来收拾人,只有个教养之恩,反而太子还要放下身段以孝道服侍这位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小叔叔。 这真的怪不得皇后会对元治帝下手了,我把你当合伙人,你拿我当卫生纸啊。 如果元治帝真的存了这种心思,开始要培养迟四,那么时间拖得越久,元治帝倾斜给迟四的资源就越多,皇后越难控制他。这种情况下,哪怕后期太子生了儿子,也难保迟四不会对那个位置动心,而再起纷争,那么当然是元治帝早早的死掉,才对皇后太子有利。 “这……这不可能……”齐小道爷叫道:“这世上哪有人不将自己的衣钵传给儿子,倒传给弟弟的?” 皇位能叫衣钵吗喂……算了这不是重点。 钟晓欣也有点不太相信。以她所知这历史上除了母系氏族的殷朝将兄终弟及写入规法之外,其它就只有兄长无子或窜位夺权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最有名的刀光斧影之迷,那还是因为兄长的儿子太小,而元治帝呢,身体一向健康,再那劲头再活个20年妥妥的,庶子们一群,自然死亡时,孙子都可能成年了,不争位都是好的,根本不愁继承人。 太子继位后努力个10年,不能生的时候过继一个都来得及,有皇后手上的那一群贵血的女孩,想让其它庶子们生多少贵血的孩子都做得到。 元治帝怎么就看中了迟四呢? 这是哪根筋没想开? 一开始以为他真爱的是贤妃,后来以为他恋母,难道其实他和太子一样,也是隐形同性恋? 钟晓欣想得深了,那眼神都不一样了。 齐小道爷一边反驳皇后,一边看着钟晓欣那越来越诡异的眼神,也不得不开口澄清道:“喂喂喂,你又想得什么哪,圣上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更何况她说你就信啊?别忘了她可是毒害圣上的罪人。” 反正他不相信元治帝是看中迟四了。 皇后轻笑道:“信不信的……当日圣上亲封遗诏的时候,你不也是在场之人么,你虽然未看到那上面的内容,但若不信,也很快就会机会去亲眼看一看了,更何况,当日为什么要派小四去江南,又为什么让迟锋携带圣石入端王府,你该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吧?” 这话真是明白无误的咒着元治帝早死啊。 齐小道爷气的脸色发青,张口想反驳时,看到钟晓欣看过来的各种怀疑的眼神,反倒说不出话来了,半天才憋了一句:“这个……圣上做为一国之君,也有很多考量啊,再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因为别人两句话就被挑唆啊……” 钟晓欣手里的血线都亮出来了……一秒钟被人挑唆。 果然当日这对君臣不要脸的就是想拆散她和四哥。 齐小道爷一看钟晓欣这手势差点就忍不住想抽剑了。 皇后才又说道:“也是多亏了你们不明所已的行动,才让我能够将海漫收拢到了身边。” “不明所已?”齐小道爷和钟晓欣一起歪头问道。 元治帝的意思不就是让把迟四与钟晓欣分开吗? 可是等下……如果皇后所言为真,元治帝真的是看中了迟四继位,那么还有什么样的人比钟晓欣这个正室能给予他更大的帮助呢?他又为什么要将他们分开? 对啊……元治帝的作法,从始至终就是让他们分离不得聚,并试图给迟四在身边在塞别的女人,其实他并没有明确的表态过,要让这婚约无效或终止。 钟晓欣以前觉得那是帝王心术,对于最疼爱的弟弟的纠结犹豫和堤防,但如果元治帝真的疼爱弟弟到了江山可托的地步,他便不会有这样的堤防,他若真不想钟晓欣嫁迟四,只消在当初封钟晓欣为真人的圣旨上提一句“尘缘尽忘”就可以了,本来升龙观就是不允许结婚的。 也就是说,元治帝同时封了钟晓欣做真人、郡主以及官职,是认可了她同时兼有世俗身份,并且同意她嫁人的,这反而算是给予了她相当大的优待。 而且虽然百般阻挠钟晓欣同迟四相见,但当初也定下了两人相会之期,并且在迟四传回失踪,白莲势力渐大的情况下,同意钟晓欣将升龙观红、蓝、绿、黑四观的主力大部队带到江南。 这么一想,元治帝所做的也就只是不想在当时的情况下,让两个人见面罢了,那么当时是什么情况呢。 迟四在江南发现白莲的秘密,需要圣石,元治帝便让迟锋带圣石至江南去交给他,然而迟锋却入住至端王府,顶着端王的名头帮迟四睡了小半府的女人……还时不时的继续向府里收人,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钟晓欣一直以为迟锋的出现就是为了给迟四送圣石这么个高级快递员,然后任务完成了就顺便勾搭下自己的一群小庶婶…… 但是……如果迟锋的任务本来就是以接触这些女子呢? 因为只有这样,迟锋才有理由接触到端王府当时现有的姬妾,然后将所有的姬妾传唤一个遍,不睡几个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再加上万一看到自己喜欢的,迟四又用不上,收几个也就理所当然。 先得把喜欢睡女人的名号打开,才能让迟四使用土圣女的身份出现,在这个期间,迟锋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圣石,可以随意接触府中女子并且大量买入民间女子的。 他带着圣石而去,其实并不仅仅是给迟四送货。 他身上带着的任务,其实是寻找贵血的女子。 因为元治帝太过于迷信贵血,专注嫡出,所以不是贵血的钟晓欣不能直接嫁给迟四。 元治帝五年前答应迟四不会再强硬要求他结婚,是因为他即是无妻的命格,又是要做帝王之人,不能随便娶妻,但纳妾则不受限制。 所以其实他早就想到了这一招,想办法让迟四生下贵血的孩子,再将已经死亡的女子当作原配供奉,那么出生的孩子当然就是贵血嫡长了。 元治帝想要的,是在钟晓欣和迟四分开的这段时间,让迟四身边的女人生下贵血的孩子,然后这女子以原配的身份死去,钟晓欣自然就可以继续嫁给迟四不受影响,帮着迟四稳固这天下江山。 要知道钟晓欣那时候的脾气真是好的让人想哭,元治帝估计是相信,无论迟四做出什么事来,钟晓欣都能接受并原谅他吧,到时候她做了皇后,连这天下江山都是她的,这元配继室的名头还有什么可记较的。 钟晓欣都无语了……凭什么啊……她好好的原配变继室,还得谢谢大伯哥一番苦心? 直接盯着齐小道爷这拉皮条的帮凶。 对方也是满头的汗,想想他似乎也真的领会错误了元治帝的意思,一直致力于拆散端王小情侣的大业上。如今倒把钟晓欣招惹了到底,不但暗中投到了皇后那边,如今也是眼看着就又要翻脸了。 “那啥……这一切前提都建立在遗诏上真的指定了端王……”齐小道爷正义的说道。 很搞清楚皇后才是反派,请正义的伙伴不要这么容易动摇。 说到底,这世上真的会有人放着儿子不传,将大位传给弟弟的吗?那你生不多儿子是为着什么?能吃? “这有什么不可相信的。”皇后轻蔑的说道:“因为这是圣上那位最深爱的母亲留下的遗言啊。” 齐小道爷:“……”又听到不该听的了喂,总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729 反问 其实所有的人多多少少也都察觉到了一些元治帝的情感,如果说对于贵血的迷信来自于江山易主的变局中出现的不可解释的奇迹,那么对于正室嫡子的重视和对于嫡支的执着,其实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孝慈皇后常氏的主张。 这位太祖元配因为太过于深爱着丈夫,又曾被小妾排挤,因而对于维护正室的体面有着异常的执着,而元治帝则一直是这种思想的忠诚执行者。 这种行为所导致的结果就是皇后从中渔利,慢慢在宫中排布下自己的势力,而王福秀做为这些势力的一部分,在借助皇后发展壮大自己的同时再次反噬大晋皇室,再次是一个恶性循环的圈圈,但这个圈却是元治帝一手造成的。 据皇后说,其实常氏在死前也并没有真的要求元治帝以后将皇位传弟不传子,毕竟常氏本身就是那种最传统的女人,她对于长子的要求仅仅是“永远看护照顾弟弟,给他最好的。”常氏也未非真的乡间愚妇,听说多了历朝历代为了皇位父子相残、手足反目的典故,估计她的本意只是想元治帝好好的对迟四,所谓最好的也应该只是“衣食住行地位身份”这些荣宠之物,一个母亲,死前,当然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儿子,对于要求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照顾才丁点大的另一个儿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十分急切的,哪怕儿媳妇就领着孙子也在榻前,常氏也没有多为长孙说上一句话。 元治帝答应了。也为十几年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就这样,皇后那边自组一个圈圈,元治帝这边又一个圈圈,夫妻两个硬是把太子给玩死了。 白皇后也以为元治帝承诺给亡母的“最好的”,就是迟四一生都受用不尽的金银珠宝,可是谁曾想到,元治帝连皇位,都能当作“最好的”给舍出去。 白皇后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元治帝坚持的嫡出,并不是他自己嫡出的儿子,而是孝慈常氏嫡出的血脉。 那她算什么?太子算什么? 纵然白皇后早就知道元治帝对自己没有感情,可是也没有想到,元治帝对于母亲的感觉,已经到了连自己的利益都能够罔顾的地步。 你要治国,要玩政治,那就需要遵循政治的玩法,无怪乎利益至上、优胜劣汰,元治帝从日常行为看也算是一代明君,然而却因为对于生母所执着之处的这种执着,做下了这样错误的决定。 若真有一日,元治帝归天,遗诏公开,不要说会引起诸皇子的大乱,就算手持遗诏的迟四也一样要一生背负着猜疑、诋毁,在东宫太子还健在的情况上,迟四想以皇弟的身份登基可以说难如登天,但太子若无子,登基也一样变成了名不正言不顺,到时贤王安王等诸子或许也已经各有子嗣,夺位之乱几乎是可以预期的一场大乱。 元治帝这样的人物不会想不开,看不透,也未尝不会想将这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但因为常皇后要求他给迟四“最好的”,所以他还是这么做了。 只要是你所愿,我甘心奉上一切。 若一个女子一生中可遇这样一个男子,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常氏遇到了,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丈夫,而是儿子。 白皇后也遇到了,虽然是她的丈夫,可是其所奉上一切的女性却不是自己。 这嫁入大晋宫中的两代皇后,哪怕遇到了这样的男子,也还是让人觉得不幸。 这样切肤之痛的认知,以及太子的利益被争抢,最终让白皇后痛下决心,给元治帝下毒,以求太子能够尽快的继位。 “竟然……是这样。”钟晓欣感叹道:“也就怪不得你要给圣上下毒了,你想他死,又不想他就这么死了,更不敢让他暴毙身亡,所以才下情毒,即可以慢慢的拖垮他,又可以让他在生命的最后爱你,加固你和太子的地位,又或者哪怕只在他生命中最后的几年,哪怕只是虚假的爱,你也想他爱你。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元治帝毒发的反应会同太子不一样?” 太子被下情毒,其反应为相思症的症状,身体日渐虚弱、一想到和听到同王福秀相关的人物事就吐血晕倒,心痛不已,然而神志是清醒的,很明显,他是身体的反常在消耗其生命。 可是元治帝正相反,他身体并没有任何的不适,是神志出现了问题,是神志的失常引起了身体的不适。特别是太子中毒后很明显是只中情于王福秀,可是元治帝却心里想的还是母亲常氏。 看起来完全就是两种毒嘛?总不能说元治帝的爱已经超越了生物的物理性,进入到永恒不朽的精神层面了吧? 但卡戎在古墓中又确实说过,情毒就是石榴灰。 央珠那留给后代,此世不可解的异世之毒只此一种,那么为什么王福秀下给太子、与皇后下给元治帝的毒,发作起来,会有如此明显的差异呢? 皇后笑着,哭了。 钟晓欣和齐小道爷都吓了一跳,这位主儿自从开始自我放飞之后,简直视万水千山只等闲,就算谈起太子之死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此时却突然的双目泛泪,止不住似的泉涌。 “情毒……”皇后流着泪说道:“苗疆女子用其来挽回变心的丈夫,让其重拾昔日爱恋,生死相随。” 齐小道爷听的惊疑不定,也不太明白,钟晓欣倒是从古墓中就知道了,丈夫变心了,女子却不肯死心,这毒能够使得丈夫重新爱回自己的妻子。 重新…… “啊……”钟晓欣惊叫了一声,明白了。 情毒本是冥府石榴,象征姻缘不断,重续的是旧日欢爱。 太子本就宠溺王福秀,未必无情,所以一旦中了情毒,变成死心塌地的爱她,宁可忍着心痛拒婚,也不娶王福秀回来守寡,就算后来知道了她心思如蛇,也割不掉这份情感。 元治帝却是从未爱过白皇后,这石榴无旧爱可续,就跟手机程序没搜索到数据一样,只能出乱码了,所以他神志不清,将自己身边的妃子幻想成自己的母亲,同出同入共卧一塌却没有半分男欢女爱。 这样的结果,对于白皇后实在过于残酷,估计在她的心里,是宁可元治帝像太子那样相思而亡吧。 “对不住……” 钟晓欣也没想到临到最后又给白皇后揭了一块大疤。 “那我再没有什么问题了?你想问我的又是什么?” 730 美丽的误解 皇后必然有事要问钟晓欣,才会对于钟晓欣这最后一个问题如此详答,虽然说连上毒发情况的不同,钟晓欣问的其实是两个问题。 “你想问我的又是什么?”钟晓欣问皇后道。 “我想问你的是……”无声的哭过一场,皇后的情绪也重新稳定了下来,开口道:“你在古墓中看到了什么?那里……真的是永生之国吗?” “……是的。”钟晓欣点头。然后不禁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早知道那里没有解药了?” 她其实也并不知道白皇后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要说起来,人死后归于虚无,肉体和意识都不再存在,可是如果从古墓中的冥府码头召唤卡戎,却可以带着自己的肉身和精神渡到彼岸,在永恒的冥府中成为神仆,得享长生,说那里是永生之国,并不为过。 “……那里……没有解药,那里什么也没有,那里只是一个渡口,和累累的白骨,只有贞洁的未婚的女子可以从那里,戴上一枚鲜红的新嫁娘的戒指,登上一条神奇的船,到达一个永生之国。”皇后轻轻的开口说道。“我从小就听过这个传说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只在火脉一族中悄悄由嫡出的母亲告知女儿的传说。” “这个……”其实不贞洁不未婚也行的,那边圈子乱着呢,也不会太挑,估计这是中国风改编演化之后的版本吧。 “你……你明明知道那里面没有解药……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去?”钟晓欣问道。当初去古墓寻药,可是皇后点了头并且主动推进的工程,如果她一早就知道里面没有解药,那么为什么不把钟晓欣留在外面给太子换血。 “不让你去……让你留下,皇儿就能够得救了吗?”皇后轻叹道:“情毒本是我白莲之物,常氏当年所用之毒也是我给她的,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这种毒的发作。” 开始只是相思,灯半昏时月半明时的一缕情思,可是让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然后是相思不绝,一日不见如三秋,对花伤心月落小雨,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再接下来来相思入骨病入膏肓,针不可治药不可医,于是终于相思而亡。 “所以情毒本名相思泪。” 其毒发一次比一次猛烈,相距日期一次比一次更近,因为求而不得的相思只会使人越来越痛苦。 就算钟晓欣会换血之法、析毒之术,但有一个大前提,就是太子本身身体的健康状态至少还能上手术台,并且也得有那么多的人可给他换血。 可是事实上呢。 已知的贵血之人。 迟四是钟晓欣心头宝,上次献了80血就把她心痛的不行。元治帝血中也同样含毒。 余下算得上的人,长公主、安王、钟9,三个人加起来也就足够让太子换一次血,就算加上江南一整支的火族,百多号人排起队来,能让太子换个30多次血,可是也耐不住太子再次毒发啊。 如果还像以前一样半年三个月一发,那让这些人好好吃喝,也供的上,可是如果太子半个月发作一次呢?如果是十天发作一次呢?如果到了最后是一天发作一次呢? “这世间之毒,最狠莫过于情,唯有情之一字……无药可救。”皇后说道。 也就是说,做为母亲,皇后早就知道太子之毒最后无可解了? 也怪不得她在太子中毒之初就悲痛至此,到了后期反而又沉着了下来,指望着钟晓欣助太子拖过一天是一天的。 “你知道那里面没有解毒,还让我去?” 若当时钟晓欣,太子至少也还得再多活个把月吧。 那么皇后又是为了什么而同意钟晓欣去古墓? 宁可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陨命,也未阻止钟晓欣,皇后这么对古墓的执着又来自何处? “因为……火脉一族中,早百多年前曾经有一位圣女。”皇后轻轻的说道:“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想要成为神,于是守身如玉,力排众议,带着人去到了那个古墓中,可是她再也没有回来。众人都当她就那样死了,她的父母哭的很伤心,然而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们梦见了那圣女回来了,圣女穿着异国的服饰,很高兴的宣称,她成功了,她到达了那个永生之国,成为了神,虽然那是一个永远无法见到阳光的地底之国,但每个人的生命都直到宇宙的尽头,在那神渡之船上,她遇到了心爱的男子,在一颗遮天之在的石榴树下,她们宣誓了永恒的爱。” “……”所以说守身如玉是伪条件,不过死后托梦倒很有中国特色。 “在梦里,她的父母问还能不能见到女儿,那圣女便言说父母不可能通过渡口的试炼成神,可是她也很相念自己的父母,于是便求情郞相助,从永生之国偷拿了一块能够开启时空的宝石,言明只要凑齐四颗圣石就可以发动宝石,辟一方仙境,带着族人们一起到永生之国,然而可惜的是,那之后火脉势力衰退,又在上一次探入古墓之中损失了教中人手,之后别说是圣女的父母,就算是倾火脉之力,也再没有能够凑到四块圣石。” “……娘娘是说……这世上还有另一块时空开启石。”钟晓欣听着白皇后的说话差点都跳起来,眼神都亮了,尊称都回来了。 卡戎你行,不但绿自己的主子还给小情偷拿公物,实在是……做得好。不但给她多了一条路可选,还鼓励移民了。 “那块石头如今可还在娘娘的手上?”钟晓欣瞪着眼睛问道。 “你想要,便去找锋儿要吧。”皇后无所谓的说道。“当初初代圣女从苗疆带来了五块圣石,其中四块同一,乃金木水火之石,拱卫中央,所以土系圣石与别不同,一直当作传国玉玺为皇室所用。” “你说……传国玉玺?”钟晓欣吃惊的惊呼了起来。讲好的五块圣石,她还以为是一样的石头呢?到了卡戎那里改成了四大元素石,也没说最后那个时空开启石是个什么模样,要早知道是传国玉玺,她……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虽然是凭着贵血做了太子元妃,可是你却以为,只凭着贵血,我就能当上常氏的心腹,从她手里接管升龙观一支力量吗?当年太祖入皇宫,遍寻不着传国玉玺的时候,是我献上了那时空开启石做替代品,才能得到她全身信任的。” 也就是说,这里至少存在了两块时空开启石,不但有一块可以送鲲鹏回家,还另备有一块可以让她们直接抵返冥府了。 钟晓欣兴奋到不行,再也等不住的跳了起来。 “那我现在就进宫,拿到了时空开启石就去接我四哥。” 听的齐小道爷都直接想踹她,用一国的传国玉玺接人……哪怕是假的,至少是个替代品啊,她觉得迟锋有可能会给她? 倒是皇后问道:“怎么?只要有时空开启石?那古墓那可以随意出入么?不是说只有先凑齐四脉圣石才能打开?” “这个……倒不是很随意,四脉圣石也需要的,但至少有了它就可以再进古墓了。”或者说,时空开启石的用处仅限于召唤鲲鹏,从它那里要回四脉圣石,然后才能再开墓门接到迟四。 “那……能带我一起去吧?”皇后问道。 “可以啊,或者该说欢迎呢。”元治帝最后的人生还得皇后带着他同游冥游呢。 两个人就这么聊起来了。 齐小道爷气的脸都绿了。 731 宇宙这么大 到底钟晓欣有没有明白此时的情况啊? 皇后是已经招供了,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钟晓欣那边还要找迟锋要传国玉玺,别说是玉玺是国之重宝,根本不可能给她。 迟锋是皇后一手养大的,又是她亲手扶植起来的,还娶的皇后实际上的侄女,再想想迟锋在升龙观绿卫中混迹多年,专精毒术,就可知本来他就一定是皇后这边的人,谁知道皇后是不是真心想去古墓,还是知道自己奈何不得钟晓欣,才借着玉玺之事向迟锋求助? 好吧,就算皇后说的是真的,迟锋也愿意放弃玉玺,可是元治帝现在到底还活着,迟锋没有即位,根本不可能放人,要不然他做着太子好好的监着国,突然就父母双亡了,怎么跟别人解释啊。 这里面事情太多太复杂,根本不是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齐小道爷只要想一想,头都大了。 她倒好,还跟皇后聊的挺高兴的。 可是他还不好打断,因为两个人聊的也不是什么家常,或者说钟晓欣趁着皇后现在格外的好说话,又开始她的十万个为什么了? “哎?娘娘也对古墓感兴趣?那你怎么当初不自己去?怎么反倒把情报透给贤王知道了?”钟晓欣问道。说是闲聊倒也对的,她是真的想不到皇后娘娘会想要去古墓,说起来当初皇后知道太子已无生机必死,也一样没有反对钟晓欣她们去寻墓,钟晓欣初时想通了她是白莲主使,还以为她是不知道那墓中情景,有心放她们去死呢,可是如今皇后称其为永生之国,好感满满的,还想亲自去,莫非也是想要成神?那当时又为了什么要透露消息给贤王? “上代火脉圣女托梦时早就有言,那古墓对于女子毫无凶险,男子进去却是毫无生机,据说她当时身边就有一个随从,乃是她私下里的恋人,只是并无肌肤之亲,那渡河之神也不肯为她捎带,圣女没有办法,也只得将那恋人弃在了墓中,她乘船走时,亲眼见那一方小世界中众人化为枯骨,因此才千叮万嘱,叫她的父母一定不要从古墓渡口而来,而要使用时空之石,才能使族人安全抵达神之彼岸。所以我又有什么可怕的,贤王我虽然视之为眼中钉,但若我公然出手,先不说我没有这样的力量,安国公府的反扑也不容小觑,倒不如送他个消息,诱他入墓,他也算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这可……真够狠的,不管是前代火圣女还是皇后还是王福秀,火脉这种天生的冷血还真的遗传啊…… “所以娘娘便让我做铒,引他上钩?我好歹自从结盟之后,对娘娘忠心一片,娘娘却全不给我留半点活路,温城根本不是安国公府的人,是你的人吧,绿卫听你号令,你让他引贤王与安国公府的人杀我,何曾念过我一点施救太子的恩情。”钟晓欣报怨道。 皇后也轻笑道:“这一次是真的错怪了我,温城虽然是绿卫,但安国公府几位公子当年也在军中幼儿园呆过,些微的人脉还是有的,对你的几次刺杀,就是安国公府所为,他们找上了温城提供消息,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你若能在墓外便杀了贤王,也是为自己报仇。何况你是当世真仙,又怎么会真的被这些凡夫俗子所杀。” 绿卫遇事,当然也要禀告皇后,皇后既然默许,温城就算不明白其意,也当然会照做,说不定还以为是皇后什么计策呢。听皇后之言,倒是前两次针对钟晓欣的刺杀确实是安国公府所为,贤王有意于皇位,追着钟晓欣这太子唯一的救星杀到了江南,却没有想到被皇后一点古墓的消息就诳入坑里,送了性命。 不过这也就是钟晓欣,有修仙系统在手,仙魔可化,要是换了普通人,估计早死的能够接齐小道爷今天烧的冥纸了。 “你就不怕真把我杀了,他无墓可入,再回转枪头来对付你。”钟晓欣又问道。 “如果你真的这么容易就被杀了,那于我也没有损失,既然皇儿已经无救了,那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处。”皇后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惊讶于她能够这么快就从太子的死中走出来,不过不得不说,皇后这人不装贤惠的时候真能把天聊死,话讲的这么难听,偏坦诚的让人无话可说,钟晓欣竟然生不起气来。 确实,当太子生机已失的时候,对皇后而言,钟晓欣的死比起贤王的死更不重要,至少皇后计谋已经达成,当她们带贤王入墓的时候,就注定了他的死期,而迟锋也在同一时期接掌京城,成了这一次无声动荡中最大的赢家。 皇后也如愿执掌后宫,等着元治帝一死,便是稳稳的未来太后。 虽然亲生的儿子死了,不过她所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手,权势、富贵、地位、养子登上了皇位、娘家做为后族风光无限。 “事到如今,你又为什么想再去古墓呢?”钟晓欣问道。 诚然,为了救元治帝,以皇后的所作所为,钟晓欣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无视她的意志,将她绑吧绑吧跟元治帝一起带去冥府了,可是钟晓欣有理由要带皇后去冥府,皇后却万万没有理由自己去的。 而且皇后到底对于古墓是一知半解的,不知道墓中真相,对于她来说,所知的就是贞洁又未婚的女子可以通过古墓成神,其它人都会死,那皇后这是……想死吗? “我只是……想去看看。”皇后说道。 “我之前也说过了,我这个吧,若是想要了什么,便是拼着命也要得到。所以,如今我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虽然并不是亲生的儿子,但是一切都照着我预想并努力的方向实现了,在这个世上,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但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个古墓,那个将女子视之为珍宝,无限制的保护,只让女子成神的永生之国,我想去看看。” “其实我刚刚说的,火脉是因为势力被削弱再无法得到四脉圣石,才无人再去到永生之国的话,也并不完全正确。事实上,虽然上代圣女特意托梦回来,还送回了一块圣石,想要族人们一起搬迁而去,但其实……是她的父亲,并不愿意离开。” 因为火圣女之前说的很清楚,那古墓中只保护女子,只有女子可以成神,其它人皆已化为枯骨,不只如此,通过古墓到达的永生之国虽然阴暗但并不可怕,在那里,女性的神明们虽然数量很少,但每一个都站处于高位,在那里,女人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平等的工作,能够拥有自己的地盘势力与权力,甚至可以像男人们一样,拥有与不同之人恋爱的权力。在那里没有剥削和压迫,虽然同样有阶层划分,却是人人都通过自己的实力做到的,上位者各尽其职,下位者各安其分,只要不是执着于非晒太阳不可的话,那个永生之国可以说是真正超越了性别的大同世界。 那圣女的父亲由此便可以推断,这国度必然与自己生长的世界全然不同,再想一想初代圣女那对于性事豪放的作风,对于女性地位的推崇,对于女性权益的保护,甚至规定一教之主必须为女性,便可知彼岸之国虽然是永生之国,但是在那里,女人对男人一定不在是屈意迎从,而是可以平等对视,甚至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和能力,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就像当初凭一已之身从苗疆远来,却在中原之地创建了一个国教的初代圣女一样,从不满足于嫁人生子操持家务,而是靠自己的实力杀有一方天地,就算是男人也不能望其项背。 在这样的女性面前,就算是男人也要俯首。 那么这样的一个国家,就算能够永生,又真的是幸福之国吗? 至少对于男人们来说,并不是这样的。 在整个白莲系统中,男人们用了那么长久的时间,才排除掉了女人的统治,将圣女神化,踢出权力区,执掌了一切,哪怕火脉败落了,族中掌权者也皆为男性啊,如果跟从女儿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从此族中的女性得以翻身掌权,那么就算得到了永生,男人们却失去了对女人的统治和拥有,每一个女人都得到了自由和选择,变得像初代圣女一样说干就干的绝然,敢爱敢恨豪放,那就算得到了永生,男人们也不会高兴啊。 “所以火脉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并严令禁止一切有关永生之国的消息外传,只有那圣女的母亲始终心里记挂着女儿,悄悄将这个故事告诉了因为婚姻不幸而早亡的小女儿的女儿,关于永生之国的故事,就只在火脉嫡支的女孩子中,以母传女的方式,留到了今天。” 钟晓欣点头。怪不得火脉长老当时废尽心机,也要跟着进古墓,原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火脉为了男人们的权力稳固而瞒下的真相,倒没有想到有一天为着这隐瞒的代价,差点使得火脉灭族,反倒是皇后这身为火脉旁支的辛家的女儿,能够掌握一切。 “那一年,太祖大军兵临城下,教中掌权的长老们纷纷南逃,可是身为圣女的我们不能走,因为一旦离开,就会动摇民心,教中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所以我们这些平日里如同泥塑的神佛般接受百姓供奉的圣女,便被抛弃了。” 若有人能杀敌首而生还,当然皆大欢喜。 若无人生还,则国教对皇室义务已尽,圣女殉国,天命亡楚。 这些被人养在深闺,日常只修习些戏法以传教并解闷的圣女们,无论是出生、成长、皆受制于人,临到头来,却被男人们抛出去殉教,以堵悠悠众口。 就如同在战场上兵败如山倒,便会被人送出去和亲的公主一样。 只不过一者生离,一者死别,也说不出哪一种更让人悲痛。 在那时,三位已经成年的圣女做出了殉教的决定,哪怕这并不是她们的本意,但这么多年来,她们受教中供奉、教民爱戴,殉教也已经成为了她们的义务,只是可怜这个才来几天的小女孩,既然不曾受过圣教的半点好处,便不该就这样死去。 她们将一身宝物,半世机秘都留给了小女孩,希望增加这小妹妹活下去的机率,小女孩却哭着请求姐姐们不要去。 此地已近敌营,教中放下他们,早已离开了。身边并无人监视,只要她们不去,四个人一起逃跑,不是比她一个身单力弱的5岁孩子逃跑更有活下去的希望吗?即然有活下去的希望,为什么还要送死呢? “你傻啊。”三位圣女中性格最爆烈的一个开口道:“我们几个女孩子,目标这么大,就算溜回城里,也会被发现,到时候万人指责,也一样是个死字,即然都要死,为什么不背一个殉国尽忠的好名声而死呢?” “可是可是……我们可以不回城啊,我们去别处,别人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小女孩说。 “那么……”三位圣女中一向冷静沉默的另一个人开口道:“我们又该怎么活下来呢,身上没有钱财,也不会谋生之技,就算会变戏法吧,这兵荒马乱的也没人看啊,而且这乱世,到处都是流民兵痞,女孩子会遇到些什么事……我是不想的,估计你还行吧?反正男人对你来说也是平常,你带着这孩子先藏身哪家青楼,说不定还能混个头牌呢。” 第三位一向于男女情事上放蒗的圣女却苦笑道:“是……男人于我是平常,除了得不到的那一个,其它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是我们就这样走了,家人又该怎么办?教中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我……并不想给他添麻烦。” 说来说去,还是死路一条。 名誉、身份、尊严和家人,这一条条都是牵挂在身上抛不去的担子,一起将她们推向死路。 就算从这里逃开,去到别处又如何?这世上又哪里有一个可以尊重女性、保护女性、愿意平等对待女性的乐园呢。 “有的,有的。”小女孩急哭了。大声喊道:“我知道一个乐园。” 那里能够平等的对待女性、有永恒的生命、没有战乱,可以带着父母家人一起走,就用她们手上留给她的四颗圣石,就能够到达。 “可是得先到古墓吧,这一点就不可能。”圣女一号说。 “拿着钥匙却找不到门,这不是感觉更惨么?”圣女二号说。 “不过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倒想去看看啊。”圣女三号说。 “那么钥匙就留给你吧,若有一天找到了那扇乐园之门,你就替我们去看看吧。”已经哭的模糊了眼,忘了是谁说的。“代替我们活下去吧。” “我想得到的一切,我都要得到手,我也都得到手了,真的得到了手上,好像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皇后说道:“唯有那个乐园,我总记挂着,对于男性而言如同地狱,于女性却是天堂的乐园。” “我……想去看看。”皇后说道。 732 正义伙伴 这误会实在太大了。 大到简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哪里想得到这样冷血又心黑的皇后,竟然只因为上代火圣女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将冥府视之为天堂。 说起来这无非就是初代圣女用了人家冥府的资源又不想尽自己的义务,避税逃婚用的一种手段。再说希腊那边也是男权啊……只不过女人拥有少量的权利,牛逼点的也能划地盘,不是单纯的从属罢了,何况冥府一向男多女少,供需关系决定了女性地位略高。 给新任冥王找个对象而已,传说的久了都跟个世外桃源似的,钟晓欣也没想到迟四无论身在何处,找对象的事都能搞出风浪来啊。 不过既然皇后要说看看,那看看就看看,顺便带上元治帝一起。 “那我们现在就进宫?”钟晓欣转头问齐小道爷。 齐小道爷一看终于轮上他的戏了,压着火气说道:“你说进宫就进宫,别说现在这半夜,外臣根本不可能进宫,就算进宫了,你怎么能保证安全,你别忘了,迟锋可也是皇后的人,如果她骗了你,想把你骗进宫捉拿,只消一声令下,后宫那地方可不是好进好出的。” 说的挺有道理,但钟晓欣想了想…… “就算她骗了我,后宫的兵卫也是凡人之躯啊,最多就是能捉到你吧,捉不住我的放心吧。” “……”很好,以前都白给你烧纸了…… “好啦好啦,我说笑的。”钟晓欣缓和气氛道:“你怎么知道迟锋就听她的呢,就算那家伙出身绿卫,以前不也是跟你和四哥一起长大,直接听令于圣上的吗?过往种种不过是因为她是养母,有养育之恩罢了,一旦面临生父的生死大事,他也不会犯糊涂吧?而且就算他真的投向皇后,我也有办法叫他放弃,只消告诉他,他生母之死另有隐情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齐小道爷大惊问道。 “你说什么?”另一声音响起时,门又一次被踹开了…… 这次连着钟晓欣都惊了。“你哪来的?”她的水结界怎么会察觉不到他这么个大活人? 但是大活人&新任太子迟锋显然没有心思回答她。“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我的母妃之死另有隐情?” “我可什么都没说。”钟晓欣立马否认道。“都是你自己想的啊。” 她只是想给齐小道爷安安心,让他明白她有办法说服迟锋抛下皇后不管而已。 想一想,皇后曾说过,元治帝以为所有的儿子都该是贵血,但是……据皇后说,只有贤妃是元治帝自己要娶的,因为其与过世的常氏有些相像,为此还引起了白皇后极大的不满。 即是说,元治帝是因为母亲过世,而移情贤妃,贤妃所生的是皇五子,那么,贤妃之前入宫的女子及其所生的儿子们,就都是在常氏的主持下,为元治帝纳的啰,当时有婆婆在一边盯着,白皇后肯定不敢像之后的妃子们那样做手腿,以假乱真。 这些常氏所挑的妃子和其所生的皇子们一定都是贵血。 那么再细想一下。 除了迟锋,钟晓欣从来没听说过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存在,那么不是早就死了,就一定是哪里有残见不得人,并且宫中活着的人嫔妃无人生出贵血来,那么常氏给元治帝挑出来的妃子呢,可见得早就死了。 之前齐小道爷略提过一句,说是宫中死过的妃子、早亡的妃子还受陷害的妃子,不是常氏身边的侍女,就是太祖那边的亲戚,要不然就是升龙观出身,总之都是些同白皇后一样,没有什么身世的女子,却偏偏是已经都死了的。 如今宫中太子以下,便以贤妃所生皇五子居长,排行五以下的小皇子们一个不缺,五以上的却几乎在宫中绝迹。可以想见,无论是死掉的妃子还是死掉的皇子,都极可能就是当年常氏给儿子挑出来的那些贵血的妾室,再想深点,是谁下得手,八九不离十。 就算没有证据,钟晓欣硬栽是皇后做的,想取信于迟锋,也不是难事,不过被人当面撞破,这多少还是有点尴尬了,要钟晓欣当着皇后的面就开始凭着猜测栽赃,以钟晓欣这脸皮,暂时还有点做不到。 果然连皇后都极为不满的说道:“你这孩子,内心怎么这么阴暗哪?你是想说贤妃之前的嫔妃之死都是我害的?我哪里有这样的狠心和手段,只是有时多说了几句话,哪里就知道那些傻姑娘会彼此相残哪。” 钟、齐:“……”娘娘你说这样的话,良心不会痛吗? “你更不想想,如果我真的要杀尽贵血的嫔妃和皇子,我又何必单留在老三。” “娘娘你……管我四哥叫小四……管三侄子叫老三?不觉得辈份有点乱吗?”钟晓欣说道。 “你别插嘴。”齐小道爷有气无力的说道,现在是讨论辈份的时候吗? “那么我母妃的死真的是正常死亡?还是另有隐情?还请母后告知。”迟锋走进一步说道:“其实我早就疑心母妃之死,只因母妃虽然一向多病,但总是没有病到突然暴毙的地步,但我却从未想过是娘娘,只因母妃去世前几日曾多番叮嘱我,日后在宫中只可亲近、相信娘娘一个人。” 怪不得比起亲生的父亲,迟锋倒会跟皇后站在一线。 皇后听了只叹气道:“难为你这些心思,这么多年也不曾露过一点,只是时候未到,你若早问我也不会说的,你会疑心你母妃之死,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她本来就不是自然病死,而是……” “等下。”钟晓欣打断道:“娘娘要说可以,先让太子把玉玺给我。” 迟锋也是一愣:“你怎么知道玉玺在我身上?” 钟晓欣寒着脸道:“这个你别管,你只给我就是了。” 迟锋一界凡人,凭的什么可以避开她的水界啊,这一点,钟晓欣完全想不透。 鉴于想不透的就问系统,钟晓欣第一时间就已经分出一缕神魂去查内府,不曾想修仙系统里半点变化也没有,内府中曾经被钟晓欣扔在一边的一堆器物里,倒有一件一直不停的闪烁着。 当日钟晓欣在玉姑河内修炼的时候,曾经暗搓搓的挖开过那两条被堵的通道,这件事她谁都没说,连鲲鹏都不知道,其中一条通向一口深井,井下处被人骨寒堵。 钟晓欣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才敢去动那骨头,却没想到那人骨怀中塞了个包裹,打开看全是奇珍之宝,其中就有一个玉玺,上刻纂文,反正钟晓欣也看不懂,就当着好东西一起收了。 后来皇后说五块圣石之一就在五脉宝藏之一,有一处该在宫里,钟晓欣便疑心是那个人骨所抱的包裹,极可能那人见着出宫无望,便连着人一起藏在宝藏中,又或想走宝藏中的水路离开,只是被卡住了。 只是当时钟晓欣以为五脉圣石都是一个模样的水晶,便觉得这宝藏中也并没有圣石,若她早知道这土脉圣石与别脉长相不一样,是个玉玺状的……那她早拿出来用了。 如今在钟晓欣内府中闪烁着的就是这时空开启石。 钟晓欣也就自然的明白了迟锋为什么能避过她的水界。 只因为这异界之石本就是混乱时空之物,做为开天辟地的伴生神器,估计高过她这小化神的小水界不知道多少倍,迟锋必然是将宫中那玉玺也随身带来,身怀异宝,才能不受她察觉。 明白了原因钟晓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钟晓欣坚定的说道:“你先把玉玺拿来,我才让皇后娘娘告诉你母妃亡故的身相,要不然你这辈子就别想知道真相了,不想抱憾终身的话,东西交出来。” 迟锋、齐小道爷、皇后:“……” 说好的正义的伙伴呢? 733 上梁不正…… 连皇后都忍不住的仗义直言道:“这是老三的母妃之死的真相,我想说便说,为什么还得帮你谋好处?”这世上向来都只有她拿人做筏子,钟晓欣这么明目张胆的利用她,能不能忍? “你只要还想去到那个永生的极乐之国,就得听我的啊?因为现在只有我能带人过去,不就是这么回事?” “嗯。”皇后点头,可以忍。 这一次倒轮到了迟锋犯难。 一边是生母的死亡真相,一边是做为皇权凭仗的玉玺。 正犹豫中,钟晓欣却突然又从袖口中抖了一块同样材料的玉玺出来,拿在迟锋的眼前。 “爽快点吧,不是真要你的,我就是对比下看看。自你进门,我手中这块就不停的闪烁,因此便知道你那块也是随身携带的。你若自己交出来,我看过便还你的,若不然等我动起手来强抢,你要考虑你可是我同国师的对手。” 皇后登时柳眉竖道:“你何时将这宫中的宝藏也启了去,竟然谁也没有告知,可是存的什么心哪?” “不许多问。” “好。” 齐小道爷也一样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怎么还有他的戏份,他只是想救圣上,并不想跟太子抢玉玺啊。 迟锋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将玉玺拿了出来。 “我今晚本来在勤政殿批折子,半夜里这玉玺突然突明突暗的闪了起来,这若不是我平生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当场都要被吓死了,我有心差人出宫请国师,却被告知国师派人传了消息来,说是真人回来了,母后业已出宫,我就顺便一起来了。” 还真顺便,就算当了新太子,迟锋那不着调的个性还是没改啊。钟晓欣喝斥道:“你做的亏心事还少吗?”是谁带着圣石下江南帮着她四哥挑女人的。 说着一道血线凭空将那玉玺勾了来。 两相对比之下,两块石头的材料果然是一模一样,只不过迟锋那块时空开启石就小的多了,两个石头一起闪烁,大约就是因为在比较相近的时空中出现两块混乱时空之石,它们自己也有点混乱吧。 钟晓欣这大玺上闪着一个希腊单词tou''δη.而另一块石头上闪着一连串的oiγαλαξ?e?σuνtetαγμ?νe?78865-5460489-154602-1,特别有坐标系的感觉。 若说一个石头会定位为最初的使用地,那么钟晓欣猜乱码那个极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坐标,那么单一单词那个应该就是来自于冥府的主世界的坐标了。 钟晓欣想了想,袖子一伸一展自两块玉玺上拂过。再将袖子展开时,两块石头都已经不再闪烁了。 “一山难容二虎,这两块石头都来自于极乐之国的神域,离的太近便开始争抢地盘,才致使不停的闪烁,我如今已经暂时消掉了它们的斗志,待其中一块离得远了,另一块过段时间也便会回复原状。”钟晓欣一边睁着无辜的大眼解释道,一边将得手的两块还在闪烁的玉玺扔回内府,一边将手上捧着的用普通水晶复制成的小玉玺送还迟锋。感觉她的水镜术已经完全是辅助工具了,最重要是她现在偷天换日的这手法,总觉得自从用水镜术开启了复制功能后,就开始走向什么不归路了。 迟锋肉眼凡胎,当然也看不出这玉玺已经被调了包,松了一口气收好了物品,才又重新眼含热泪看向皇后。 “母后……” “好吧,我可以全告诉你,不过话言在先,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你便听了也无处可证实,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只说这一遍。” “母后只管说。”迟锋叹气道:“母妃当年身死时已经说过了,这宫中只你一个人可以信赖。” 皇后也是深叹了一口气,突然转头问齐小道爷道:“你怎么不问我圣上早已有遗诏之事,是谁透露给我的?” 齐小道爷脸色铁青的没有回话。看他这表情,本来钟晓欣并不知道元治帝这边又有谁倒向了皇后,这么一来也有点猜出来了:“国……我是说前任国师?” 那个没什么用处和智商、只有脸特别帅的便宜师父,据齐小道爷说是迟锋监国后,国师让位给齐小道爷,就云游去了。 皇后笑道:“是他。” “唉唷,娘娘,你这青梅竹马、郞情妾意的……不太好吧。”钟晓欣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见。既然爱着圣上,就不要再搞青梅竹马备胎那一套嘛,元治帝亲儿子还在眼前呢。 白皇后翻着白眼说道:“你这孩子,心思真是有问题。之前元嬷嬷难道没有说,常氏曾经为了给收拢太祖的心,给太祖挑了好些升龙观出身的女孩子?” “说了……那跟师父?不是……跟迟锋他娘什么关系?” “很简单啊,太祖在宫变之后,就不能信任后宫的女子了,他心里只信任常氏一个人,可是又无法只满足于年老色衰的常氏,更不愿意在这后宫中宠幸女子了,于是……” 太祖出事之前,宫中也不是没有升龙观出身的女子,一面是帮着常皇后固宠,一面也是常氏在宫中的人手和眼线,可是太祖在宫变之后,对于宫中一切的人事物都极为不信任,便改作了出宫寻欢,对于他来说,隐藏了身份便不会再有危险,而这样更使得他可以无所顾忌的消费各种宫外的美女,特别是那些寻常人难得一见的青楼美女,对方若不知他的身份还愿意委身,并且不求名份,更有可能是真爱了,换句话说,太祖觉得在这样更安全、更能享受情爱、更方便定期更换美女,连身为男人的责任都不用负了。 常皇后被这事件打击中到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得已又拿出了以前的手段,想用升龙观的女孩子来拉拢太祖,若不愿意在后宫,那至少也别在青楼,升龙观便是个极好的去处。 没想到太祖这临到老来,反而更加自我放飞了。 升龙观的女孩子们都是按着常氏的理想规划来教养的,做探马都是人才,做情妇就……怎么比得上花街柳巷的青梅女子,有的事招式和手段,所以太祖去过升龙观几次就烦了,继续四处游逛。 若不是意外发现一个青楼女子怀了孩子,太祖估计都得设个青楼后宫分部了。也因为这样,才使得白皇后趁机献上了情毒,只托言是相思之药,服者一生衷情,常氏才肯对太祖使用的。 那之后果然也夫妻和顺,常氏更是很快发现怀了身孕,宫里可以说是迎来了帝后之间最和美平稳的一段时期。 “……”钟晓欣心里除了cao。都骂不出来别的词了,太祖对于女人,都折腾出一次小宫变了还不消停啊,迟四老娶不上媳妇,是因为这老父亲把女人缘都败光了吧。 734 坑货 迟锋也听的满脸的惊悚:“我……我……” “你便是那升龙观中女子怀下的孩儿。”白皇后说道。 迟锋先是松了口气,好歹不是那青楼女子的……,可是再深吸了一口气,问题是父子共妻,更可怕了好不好…… “太祖之前宠幸过你母亲,升龙观中还有其它的几个女孩都如此,在帝后和睦之后,这些女孩便都被安排着嫁人了,却唯有你母亲……” 不幸怀上了。 本来把人收进宫来也不是大事,但常氏盼了多少年,才盼来了丈夫一心一意的爱,哪怕这爱来的虚假,至少丈夫收心是真的,生怕再收一个女子进来,丈夫又会变心。 只能说,连异界的毒都抹不平她那颗没有安全感的心。 更何况还有个浮云老国师预言的子孙劫停在那里。 太祖最小的孩子便是北斗星君转世,救世济民,这个标号打出去,常皇后又怎么敢冒险让这女孩子进宫,虽然就时间来讲,女孩子怀孕要早于常皇后,可是常皇后到底年纪大了,万一早产呢?万一那女孩子孕期拖了呢?常皇后虽然已经习惯于太祖身边的女人们了,可是若有人要来同迟四抢这天星下凡的出身,她也是绝不许的。 当时还是太子的元治帝为着母亲不再为难,便要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出面,将这女孩子出面纳入东宫,反正都是迟家的种,外面又不知道太祖做的那些事,谁养不是养呢,也几乎没什么机会拆穿,不要说当时太祖已经记不得这女孩子,就算还记得,常年在皇宫生活的老公公也没什么机会跑到儿子后宫去看小妾吧。 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后来这女孩子果然是同常皇后差不多前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养到生活能够自理了,便将这孩子留给白皇后,自尽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白皇叹气道:“她又生有皇嗣,这一生都不可允她再嫁他人,又因为小四的存在,被常氏所不容,以圣上嫔妃的身份入宫,确实是没有办法不死的,只是你是皇嗣这一点,却是能够确认无误的,总比那青楼女子所生之子要好些,所以将真个当你是皇子,养在我的宫里了。” 看着一脸饱受打击的迟锋,钟晓欣也不得不感叹皇后这什么命格啊,专养小叔子啊?这么一听,皇后管迟四叫小四,却管迟锋叫老三,还真不能算乱辈,人家这两个本来就是一辈。 “所以你明白了吧,青梅竹马、郞情妾意的不是我,而是你母亲。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母亲会告诉你这宫中只有我能相信的原因。” 对于迟锋的身世,不但元治帝宫中的嫔妃会视他为敌,连元治帝都是异母的兄长,说不定也要防备她,唯有白皇后,即是知情人,就不会嫉妒陷害,又不牵扯血缘,使得迟锋不会于太子相争,那女孩子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会在死前叮嘱迟锋只相信皇后一个人。 “怪不得……父……他……从小就对我并不亲近,我……我从小调皮捣蛋想引他重视,可是他却并不太爱管我,连我在升龙观习毒,他都没有反对,他对我也不能说不好,可是同其它的庶出兄弟又不同。原来……” 庶出是没错,却是太祖庶出,元治帝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会惹常氏伤心的庶出,那些庶出兄弟都早早打发成了闲人。 迟四虽然也被放养在升龙观,却是有资格和齐小道爷争位,自己也统领了一方暗卫,几次进出江南,查的都是跟天下相关的大事。跟他一比,迟锋在绿卫混了这么多年,别说继任者,还个普通的官职身份都没有,接到的最重的任务就是带着圣石去帮着挑女人,这重用的程度就可见一斑啊。 说起来皇后一次性养的这三个孩子。 太子是嫡亲长子,迟四是同母亲生,就迟锋一个人身份这么尴尬,没养成歪的,还真得多感谢皇后。也就怪不得迟锋成了太子,元治帝病还未好,国师就云游去了,除了心冷之外,也是心愿已了啊。 迟锋震惊过后,看皇后的眼中都多了些泪水。 皇后再怎么算计,但至少没有算计过他这个养子,或者说太子出事后,皇后也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想借着他掌握天下,却是助他登上了这高位,真的对他只有恩德。 “我看也用不着感谢。”齐小道爷冷哼道:“你不是也在绿卫中替她排布下了不少的人手,何况要不是养着你,师父又凭什么会暗中听命于她,你和师父为她做的,早胜于她为你们做的良多。” 如今听完迟锋的身份,钟晓欣便也明白了,国师之所以会暗中倒向皇后,就是因为同国师青梅竹马郞情妾意的便是迟锋的生母,升龙观本就不允许结婚,常氏对众孤儿来说又等同于神佛,两个人有情却不能相守,迟锋之母还因为常氏的私心不得不走上自尽的道路,对于国师来说,能够帮着抚养迟锋成人的皇后,自然也就是恩人了。 只不过这一件事元治帝大约是不知道的,因为钟晓欣没听说迟四说起过,国师对迟锋特别好,要不然不会将国师引为心腹,在封遗诏时也让他在场,有机会看到迟四的名字,引发了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 那又为什么元治帝在病发后,会下令将国师驱逐呢? 按皇后的说法,元治帝对她心中无情,神志失常时心思只会随心所欲,也就是说,元治帝信任国师,可是心中却早有想法,要有一天将国师驱离这个位置? 这人怎么能这么精神分裂呢? 然而当时元治帝却只下令驱逐国师而没有对动齐小道爷,使得齐小道爷可以继续以自由之身号令升龙观残部,同皇后统一战线,也就是说元治帝心里早有想法要将整个升龙观交给齐小道爷了。 钟晓欣心里一跳。 齐小道爷那边正说着:“不过是给他一个身份,若要人家记一辈子的恩德,你们不要忘了,迟锋是圣上出面接纳的,这身份也是圣上给的,就算有恩德也是圣上的恩德。” “那个青楼之女所生的孩子又在哪里?”钟晓欣问道。 皇后笑道:“我还以为不会再有人问起那个孩子呢?那个孩子么,是不可能接进宫来的,也确认不了到底是不是皇嗣,但若就这么杀掉也是不行的,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同样也给他一个身份,本想将他过继到大家族中做继子,过点富贵的好日子,若说迟锋的身份是圣上给的,那是圣上的恩德,那么这孩子的身份可真真正正是我给的,总该是我的恩德吧,怎么也不见他记我一点好呢?” 齐小道爷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眼睛死盯着皇后。 怪不得……元治帝虽然不喜欢庶出,但如果这个庶出孩子及其母不曾在常氏面前讨人闲,他也便没有格外的讨厌,又加上这个孩子再有些天赋,并且自小养在升龙观,那么比起精英被搬空之后,不得不拿个只有武功和皮相的国师来,当然还是自家有能力的血脉来得好。 元治帝是早就想过要在齐小道爷立起自己的势力来之后,将国师之位给他的了。 皇后还一派悠然的说道:“说起来我还该感谢这个孩子,若不是他的存在,我当年说服董太医换子进宫的时候,也不会这么顺利。” 当年白皇后将辛家的子嗣换为皇嗣,将梅妃所生的女儿换出宫去,便是以元治帝有私生子流落在外为由,让董太医帮忙,那时候她初掌绿卫,对于这些绿卫中的老人都还不能指挥自如,只能是请求帮助多于命令。 她说换进来的男孩是元治帝私生子,按说这种事情没有求证之前谁也不敢乱信,不过董太医一秒就相信了。 原来是当年太祖就有过私生子流落在外的情况。 太祖这坑儿的货,坑起来没完啊…… 735 重回江南 齐小道爷像被人点住了穴道似的张着嘴看向皇后。 钟晓欣却又在系统里串成了一串情报。 “我明白了,你当年将另个孩子的身份换到了山东那些与白家有关的家族之一中去,所以齐小道爷才会在幼年与柳家小姐相识。”钟晓欣说道。 当初她初见齐小道爷,那时他正与一个女孩子说话,钟晓欣只闻其声,看了个侧脸,便是柳家小姐。 柳家小姐像是想求齐小道爷什么事,齐小道爷推拒了,后来张家小姐在玉姑河中被找到,还曾要钟晓欣小心升龙观诸人,可见也是知道了齐小道爷的身世与旧楚有些牵扯。 这一条线索使得钟晓欣一度怀疑过齐小道爷,还曾对皇后说过他的可疑之处,但其实如果那时她警觉些,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线索的指向本该是皇后,钟晓欣怀疑错了方向。 原来不光是梅妃、安王、迟锋和国师,连着齐小道爷都有这样潜在的把柄在她的手里,也就怪不得钟9述说前世的事时,皇后在经历太子猝死,几乎被贤王掌控了大半个朝廷的情况下,都能够扶安王上位,做了皇太后。 钟9这条线索其实也是指向了皇位的,只不过钟晓欣那时就单纯以为皇后同梅妃是同盟关系,却没有深想安王上位后,何以不扶正自己的生母,倒让皇后做了太后正位。 除此之外,还有旧楚三家中辛家同白家曾欲联姻,与伍家也有意向,而白、伍两家则分别同霍家、古家都有过联姻的意志。这根本是以辛家为中心,展开的一个庞大的姻亲圈,而无论白家、霍家、古家也都是曾被皇后抛出来引开视线的替罪羊,若就此线深查,也能够查到皇后。 钟晓欣长叹了一声,线索这么多,却被皇后割的肢离破碎,谁也看不出端倪,也就怪不得齐小道爷被皇后说的哑口无言,把天聊死了。 “那么,谁还有什么问题?”皇后好脾气的问道。 这个……谁都不敢问问题了,随口一问都能炸出惊天的身世秘密,这一次连齐小道爷都不敢再开口再跟皇后顶牛了。 “那么……我们可以去古墓了吗?”皇后问道。 “这个……总得一起带上圣上吧。”钟晓欣说道。 “可是……我们还没有问过圣上自己的意见……我是说,好吧,我什么也没说。”齐小道爷放弃发表意见。 “那那……我又该怎么对群臣交待呢?”迟锋问道。突然之间就要父母双亡,压力很大啊。而且父死母丧的他还怎么登基?怎么大婚啊? “这个……”钟晓欣想了想妥协道:“那就多等你三天也不是不行,你先把禅位大典和登基、封后仪式办了,然后宣布太上皇和皇太后要到江南养老,之后再呗。” “三天办禅位大典,还外带登基、封后、祭天,你怎么不杀了我算了?三天的时候连吩咐群臣上折子三请三拒都来不及啊……”迟锋叫道。没有人上书请君禅位,他自己开口说我想当皇上了?要还脸不要?而且三天的时候,大户人家办个宴席都来不及,也就穷人家娶媳妇能开个流水席。 钟晓欣抽出水线来。 “三天,要么登基之后把人给我,要么我杀到后宫抢人就走。” 不知道她现在是邪恶的代表吗? 虽然她现在是化神修为了,但水镜术一直没有升级,谁知道三天后那块冒牌玉玺会不会变回来。如果只是拐人父母还好说些,到时候阻人登基,估计迟锋真的要跟她拼命了。 再说了,她四哥还在墓里等着她呢…… 嗯?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呢? 总之在钟晓欣绝不让步的压力下,迟锋最终给自己争取来了五天的时间。就从七月十五这天半夜开始算起,两个讨价还价结束,子夜已过就只有四天了。 于是京城的人们见识到了史上最节俭的一次大典,禅位、祭天、登基、封后,在一天的准备期之后,一天一个节目的演,一切从俭,不只是礼服、流程、器物,连出场人物都是……能从俭的全部从俭,别说三请三拒的老把戏,连封后都搞的跟娶荒亲似的,省老钱了,唯一庆幸的是禅位登基和封后所有的器物这半年来一直在不停的准备,至少让人能看出来这真的是天子即位而不是搭台唱戏。 当然了,对于这样的省钱法,公家也是有明文宣告的。 原来是身为国师的齐小道爷在七月十五鬼门开的那夜,心血来潮偶观天相,发现北斗暗淡帝星蒙尘,预言南方有天地异变恐君王蒙难,当晚元治帝就大病不起眼看着要完,监国太子为表孝心,决定提前登基以身受难,而已经退为太上皇的元治帝则传出御旨,要携发妻至江南之地,一边休养一边为百姓祈福。至于这几个大典一省再省吧,当然是为了天地异变的时候能为当地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省下来的钱当捐款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钟9早说了今年江南有水患,虽然水患一般都是在夏天,这都已经秋末了,但以齐小道爷的无耻,就算江南的冬天连个冰都结不成块,他也能说成是有冰灾,这后续如何处理,钟晓欣就不管了。 传位的理由有了,带人的理由也有了。 钟晓欣第六天早上起来,看着一身新装神清气爽的皇后以及神智不清,还在晕睡中的元治帝,也是感叹良多啊。 “那么……我们就出发了。”钟晓欣说着,一只手拉着皇后,一只手拉好元治帝,进入了御花园的湖水中,她之前已经拿死囚试过,只要水遁牌是放在正常的水中,随她入水之人便不会受伤,再以此凡水做个结界将人套住,就算人处于血水中也不会腐肌烛骨,便能够在古墓中通过血浴桶而出,之前无法以此法将人带出墓来,只不过是她内府中没有凡水罢了。 迟锋面对着前面五天还是父亲,如今就已经变成了兄长的元治帝感叹万千,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倒是一边,已经在封后大典中,正中宫位的辛大姑娘,双目含泪的看向皇后,这即是婆母又是姑母,一心为她算计来了这皇后之位,又将人脉全都留给了她,辛大因为白皇后与迟锋的关系,从小也是在升龙观混的熟了的,如今被封了皇后,也成为了知情人,只说了一句“姑母保重”便哭成了个泪人,话说保重,但皇后这一去便是永别,辛便扑到了迟锋怀里,被新婚的丈夫搂着细细安慰。 白皇后暗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这一对是这大晋后宫第三代的帝后,前面两代却真的没给他们做什么好榜样,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钟晓欣想想迟锋在江南干的那些事,也难说这一对以后是个什么情形。 唯有齐小道爷扑通一声跪倒,惨声道:“微臣恭送圣上。”一个头磕到地上。 虽然他“圣上”这样的称呼对于一位太上皇来讲,其实是有些不对的,不过离别总是来的伤感,特别是这样无奈的生离,也没人给他计较,三个人便就这样目送着钟晓欣等三人离开。 钟晓欣也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齐小道爷,语众心长的说道“当初师兄送我的那句‘此生只应向天行’,我如今也还给师兄,若师兄能抛下这些凡尘俗事,好好修行,未必就没有得证大道的一天,那时我们或可再相见,齐师兄,我言尽于此,保重……”若没有意外,待到救回迟四,无论是去冥界还是隐身修行,她们此生大约是再不会回转了吧 然后钟晓欣就这样静静的立在水中…… 迟锋:“……” 辛皇后:“……” 齐小道爷:“……” 钟晓欣:“……” 钟晓欣说完保重就这么一手拉一个一动不动的站在水中,别人就算了,齐小道爷那边还跪送着呢。看他的神情肯定以为钟晓欣是趁机沾他便宜了,这要不是两代帝后都在,估计他早就又开骂了。 问题是钟晓欣还真不是沾便宜,图他多给自己跪一会。钟晓欣这是感应不到江南那块水遁牌了。 钟晓欣这边急的汗都下来了。 她的水遁牌是要两块都放在水中才能使用的,按理说江南那块应该现在还在古墓那个血池浴桶里啊。怎么会感应不到水呢? 诸人中只有迟四有条件能从血池浴桶中拿到它,可是她四哥她知道,为了等她能化身望妻石,不可能拿走水遁牌,断她回墓的路啊。 那又是什么原因,使得水遁牌离水? 钟晓欣这边疯了一样的呼叫水遁牌,已经完全没有心思云看齐小道爷黝黑的脸色了,大约齐小道爷又跪了有半刻钟,都在犹豫要不要跳起来去跟钟晓欣同归于尽的时候。 钟晓欣突然大叫道:“有了有了有了……”终于接收到了水遁牌召唤的信号。 一行三人终于慢慢的沉入了水中。 齐小道爷:“……”算你这次跑得快。 736 若这世界毁灭…… 按照一般道理来说,钟晓欣觉得自己该在水底,因为水遁牌质量密度都大,以前往哪里一扔都是在水底。 钟晓欣早就用池中凡水造了两个贴身结界,包裹好了元治帝和皇后,为着她们呼吸,又在水界中开了两个空气罩,虽然道理挺简单,但其实工序挺复杂,钟晓欣虽然化神了,可是那都是系统奖励来着,她自己的技能操作还没练到这么精致复杂,所以光是维持皇后同元治帝的水界,就挺废心思的。 于是当钟晓欣面对着一幢巨型房屋迎面打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靠为什么水遁牌会是在水面上浮着而且为什么会有一幢房屋从天而降砸向她的脸啊。 眼看着房屋马上就可以砸到她的脸时,一道浪头猛扑向钟晓欣面前的房屋,将之卷到了一边,其准头让钟晓欣都暗叫一声好险,不用看都知道这浪头不是自然形成的,钟晓欣刚要转头寻找鲲鹏,却随着浪来的方向,更有一个熟悉的怀抱把钟晓欣紧紧抱在怀里。 “四哥。”钟晓欣惊叫了一声,没有想到迟四竟然已经从古墓中出来了。 迟四却是一边抱着钟晓欣一边高声叫道:“小心。” “……”还想问小心什么的时候,刚刚被浪头卷出去的房屋已经被砸到了另一幢顺流而下的房屋上,两屋相砸崩出板砖无数,跟流星雨似的四散开来。 钟晓欣也没时间细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房屋飘在水里了,张起一道水界来就将迟四也纳入到了防御结界中。 结果就听着皇后一声尖叫,再转头时,元治帝已经被一块板砖砸的趴在皇后身上了。 钟晓欣:“……”这可真对不住。一时情急竟然忘了将皇后和元治帝也一起纳进防御结界中,虽然已经是化神了,但没见识过修仙类大风浪,只玩过宅斗的钟晓欣很明显还是对于突发紧急灾难的应对方法不足。 “圣上……皇嫂?”迟四也大惊道:“你们怎么会来此?不对……欣儿为什么要带皇嫂来……皇嫂你是……”看来他是想明白了,不过情况也容不得他再想下去。 两幢房子相撞各自崩坏了一角,其中一处损毁的房屋中露出一间卧房一角,涌起的水浪冲入到了卧房中,房中传出了一个女人绝望的尖叫同婴儿的哭声。 之前房屋砸脸的震憾和浪头的声音让钟晓欣没有能注意四周,如今猛然被婴儿的哭声惊醒,才发觉到不管是砸向自己的房屋还是后来被砸毁的这个房屋中,都有人在屋内。 “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钟晓欣呆呆的问道。 她是谁?她在哪?发生了什么事啊? 她计划的好好的带着帝后通过血浴桶回古墓将两个人送到冥府再找鲲鹏送回老家带上宠物去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隐居生活最后修炼到巅峰直接杀回冥府实现一统阴曹的人生价值…… 为什么突然就转频道到了世界末日了??? “欣儿……这个……说来话长。” “尽量长话短说。” “冥府和人间的结界之门被鲲鹏冲破了,冥河渡口连接的忘川之水开始泛滥,鲲鹏引周边诸河之水造结界困住忘川,时间一久也有点顶不住了,如今水界缺了个口,忘川倒灌加河水逆流,已经冲毁了多处河道坝口,隐有大洪水之势了。欣儿……你……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这……从鲲鹏冲破结界起,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鲲鹏初冲开了结界,当时它还能控制忘川不流出古墓出口,维持两界的平衡,不过半天前结界开始出现缺口,以鲲鹏之力也挺不住了,此地便开始生成洪水了。欣儿……你也是水修之士,可还有什么办法控制这洪水?”迟四一边着急的问道,一边将视线投向残屋。 那残破房屋中女人和婴儿的哭声渐消,倒并不是死了,而是哭着哭着,大家都忘了是为什么而哭了……忘川之水本就是消弥掉一切记忆回忆,甚至连人身而为人的本能、欲望、恐惧等诸多感情都洗掉,重使魂魄回到白纸一张,再这么下去,就算是将人救回来,也都一个个如新生婴儿一般无瑕,那救了跟没救感觉也卡差不多了。 “……”我cao。 钟晓欣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她就昨天晚上从皇宫呆到今天早上,满打满算也就6个时辰,这边冲开结界时间同步,洪水都泛滥半天了,也就是说她前脚刚走后脚鲲鹏就开始作死啊? 钟9预言了半年的大洪水,雨季的时候不泛滥,这都快秋末了,突然就跟着忘川一起泛滥了。随时随地都有小伙伴帮她创造拯救世界的条件,她的压力好大啊。 “我我我我我我……我也没有办法啊?”钟晓欣结巴着说道,她的控水能力连鲲鹏也不如,她能够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一着急就差点忘了,好像……救不救得回来跟她也没什么大关系啊,她现在的任务还是送皇后跟找鲲鹏吧? 迟四长叹了口气。其实他本来也知道钟晓欣能力不如鲲鹏,但一向以来钟晓欣的能力在一众凡人看来,都如同无所不能的神佛一般,也使得他不由自主的遇事就想依靠她,其实想想,这里本来最该靠得住的是他才对。 “欣儿,你不会怪我,我曾经承诺永远跟你不分开,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食言了。”迟四一边说着,一边去抚钟晓欣的头发,看这样子似乎是打算要好好把这个触感记住。 “四哥?”钟晓欣愣了一下,没想到好容易又见面,迟四这话是几个意思? “欣儿……你该知道,如今倒灌进这个世界中的是冥河忘川之水……如果就这样一任忘川之水清洗这世界万物,那么这世界就再无开了灵智的生灵了,不,大约很快的这再也没有任何生物了。” 忘川之水能够清除一切,不要说是文化知识了,连着生物万物最原始的生存欲望都会消失,使活着的一切个体都重新回归到虚无,那么这世间就会成为一个死界,而由冥河为连接,成为冥域的一个部分。 “如今之计……只有我尽快回到冥域归位,取回神力,强关两界之门才能救这一方小世界。” “可是……”钟晓欣皱皱眉头,问题是迟四是随时可以归位,但她现在还只是化神,还没有真正的飞升成神啊,如果此时就同迟四一起前去冥府,那跟以前到达的侯选人一样,也只是侯选人,无法直接拿到王后的身份来撵人,而如果不同迟四一起去,那么迟四归位之后会不会还是现在的这个人,她更摸不着脉络,到时候这婚约要不要续,怎么续,或者说万一迟四就真从那边再找个,她还要不要去冥府,都是问题啊? “欣儿……”迟四拉着钟晓欣的手,深情道:“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什么,但你该相信我,我哪里是那样见义思迁的人,这几百万年来……我不也只遇见了一个你么?” “……”更担心了好不好?要是你们希腊的女权做的太好,神界连宁芙都不爱到嫁到冥府,等你见识过后来收的这些中华傻姑娘,就知道中国女性能为爱奉献到什么地步了?别说到晒不着太阳的地方做一人之下的王妃了,就算是养牛都有仙女肯干的好伐。 “四哥……我吧……我觉得我们其实不管这世界,也没什么关系啊。”不患寡患不均嘛。大家一起死好像也就不会那么惨烈了。既然这边毁灭之后也会成为冥府本体的一部分,那就两个人直接留在这边等她修炼成神再归位呗。 “欣儿……那怎么行?”这次是迟四急了。 “你难道忘记了,这边是你的世界啊,你是这世界上最初的原始之神,如果这边的世界毁灭兼并了,你就永远无法得正神位了……”那他岂不是要单身到天荒地老啊。 以前只当自己注孤生,想想也不过百年,现在明白了他单身的机率有可能与天地同寿时,单到世界的尽头时,怎么能让他不着急啊。 737 算谁害的? “四哥你……”钟晓欣含泪说道:“原来你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然而为了她才要离开她,又叫她情何以堪。 这种,拯救世界还得先牺牲爱人的戏码……都这么老套了还要演? “欣儿……你放心,就算我们身处两地,我也不会变心,我若归位,虽然身不由已不能再出冥界,但你却可以成神升界,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就像之前你来江南救我一样,我永远等着你。” “四哥……” “欣儿……” 两个一边相拥,一边警戒,总觉得这会儿应该会出什么意外来打扰他们。 果然同一时间,水浪暴起,鲲鹏所设的结界同时裂开几个大缺口,忘川河水从缺口中涌出,散向世间。 “海漫漫漫漫……你可算来了。”鱼型的鲲鹏从水中冲出,一边向着钟晓欣甩出一连串的东西,一边化为鸟型叫道:“快快快快,做结界护助她们,河下面还有几个也替我捞上来,我的力量只能维持水界,再多我就管不了了。” “……”好你个鲲鹏,弄得我们夫妻生离死别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钟晓欣这边还没来得及撸袖子同鲲鹏撕一把,迎面就是几十个人向着她砸了过来,钟晓欣也只能调动水力将这些人都接下。 一看之下竟然还都认识。 除了迟四的一众小厮,其它人正是当时她居住在迟四竹屋时、曾来求医的附近村的村民,其中还有那位特别爱给她做宣传的、叶光复的忘了排行第几的老姨。 古墓入口位于他们村附近的山谷中,金脉一直有一脉人在这里驻村守墓口,当初入墓时还是老姨给指的路,如今两界相连,这村子就最先遭了殃,幸好是山谷深处,暂时忘川之水还只是漫了这一个村子,村中几十口人已经被鲲鹏悉数救了上来,若是让忘川漫出此地,只怕这世间就再没有带有灵智的生灵了。 然就算如此,被鲲鹏救上来的几十人也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忆症。 “咦……哎呦喂……这不是……呃?谁来着?”老姨拍着大腿指着钟晓欣,愣是想不起事来。 “真仙……是以前医过我们的真仙啊……”倒是那初时被钟晓欣治过断肢的村人还记得她:“真仙,求你救救我们啊,我老婆……我儿子都还在那边的房子里呢。”正是互砸开的房屋中的女儿与婴儿。 钟晓欣看着也是顺手,便将那房中女儿和婴儿也顺便卷到了结界中,看来是鲲鹏将忘川河水引入此界中,淹没了山谷中的村庄,使得这些人同迟四他们一起被淹入了水里。 迟四因为是冥府之主,天然与冥河共生,当然不会被卷到海底,但是丹朱等小厮做为凡人全都落了水,被鲲鹏连同着村民一一救起。不过眼神扫了一圈,却发现人群中没有海言的身影。 “海言呢?” “还在下面找人呢。”鲲鹏一边手忙脚乱的忙着补结界,一边向钟晓欣这边挪过来。“我的体型太大,有些被关在房子里一起沉下水的房中之人,我捞不到,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侍女明明被水泡了也不会失去记忆,水性又格外好,我就让她下水帮着捞人了。” “……”特么的一个个的指挥起她的人来这么顺溜。 海言的记忆不会缺失,估计是因为海言本身就已经不算是活人了,而且她的数据都在钟晓欣这边的系统里,钟晓欣本人不刷新,外界的环境是影响不了她的。 “海漫,还有那谁?我的结界快撑不住了?你想出办法来没有?这要怎么办?我就算救得了这一村人,一旦这河水泛开了,我也救不了这世上之人啊。”鲲鹏一边补结界一边说道。 别看它这会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但同样设过水界的钟晓欣知道,水结界比的就是一个控制水的能力,鲲鹏若能力胜过忘川,就只站在这里便可以布出结界,只是看如今一只鸟头上汗都豆粒大,便可知它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更何况冥河忘川是冥域本体,就算是迟四本体的死神塔纳托斯也不过是统治而非掌握,又岂是鲲鹏一只宝宝神兽能够抵得住的。 “你特么的到底做了什么?”钟晓欣略有点崩溃的问道。 迟四只说是鲲鹏冲开了结界,可是冥域那个结界,当时钟晓欣又踢又砍的也没冲开,鲲鹏到底是做了什么,这么硬的结界都冲开了?而且如果是不小心冲开?那还有没有关上的可能? “……我也不想的啊?”鲲鹏委屈道:“不是你说叫我看好四块圣石的吗?我入墓时就将四块石头都抠下来带了下去,没想到你们进了那个墓室之后,却唯独我进不去,我本来想着你们早晚要出来,也就在外面等着,反正你们也跑不了别处去,哪想到就等烦出去溜了个圈的功夫,你就没影了。再然后墓室里突然泛起了水,你手下这些人刚退出主墓就被水给冲了,要不是我当时用结界护住了她们,就这几只当时就全得完。我带着她们往外走,谁想到那墓门从里面开不了,我也只能冲破了它,本以为那墓室里不过一个大泉眼,冲入山中也就不过一条小溪的事,地势一高自然就止流了,谁知道这水流出多少来也有,跟大洪水似的就泛滥了开来,我光为着造界就已经累的要死要活了,你还来怪我?我都还没问呢?那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出现这河流了?除了你这小情郞,别的人但凡沾了水就往河底落,害得我还得费力捞人。” “啊……这样?”这听鲲鹏一说好像也没他什么事啊? 钟晓欣也记得鲲鹏因为晚她们一步,同行中没有女性,是进不来主墓的,那么连结两界的结界该不关他事?迟四所说的鲲鹏冲界,也仅是指古墓入口,但卡戎当时说的很清楚,古墓在主墓之外的其它地方,都还是现世,而且就算是主墓内,也仅有文字结界之内是渡口,也就是说鲲鹏冲开了墓口也仅仅是引忘川入世,并不能算是罪魁祸首,那这结界是怎么开的? 鲲鹏说它溜个弯回来,墓中就已经开始泛水,也就是说是结界先破在前,鲲鹏冲墓在后的。 钟晓欣看向迟四。 “四哥……,说好不骗我的?” 迟四的眼神就开始往别处飘,“欣儿……这事吧……” “长话短说,实话实说。”钟晓欣冷静要求道。 迟四叹了一口气道:“欣儿……你走之后,留下的那桶血水……” “嗯?怎么了?” “把木桶给溶了……” 我…… 738 世界到底重不重要? 钟晓欣这才想起来。对哟,她的血水一向是放在内府的死人坑里,从来没有接触过现世别的介质。这第一次拿出来,才知道其性能跟强硫酸似的能够溶人骨血,那溶个木桶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她当初怎么会把这么恐怖的东西给她四哥留下来,还要求对方守着别动啊? “水生木,估计因为你那血水的水属性对于木属性有一定有加成,所以溶木桶的速度比较慢,等我们发现时……” 那木桶边缝残裂处,已经开始滴出血水。 因为血水能够溶人骨血,所以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木桶溶完之后流出来的血水就会伤到海言等人,除迟四之外,其它所有的人都将化为枯骨。 迟四当机立断,将钟晓欣那水遁牌从木桶里掏了出来,然后……把木桶给推进渡口结界了。 迟四想的很简单,那结界自成一体,与这边的世界不相融,钟晓欣这桶血水推进去,被结界一挡自然就出不来了。但是迟四忘了,这结界之前钟晓欣的血线打不透,迟四这位主人的攻击也一样打不开,结界百毒不侵,是因为还没打开。 现在迟四既然能把血桶推进去,那就说明这结界完全就是没关啊…… 不好说卡戎是因为给迟四带绿的原因走的急了还是因为这边有王和准王妃,就觉得不关门比较好,反正结界是开着的,迟四把木桶推进去,等到血水溶掉木桶之后,就顺便把那阵法上的文字也一起给溶了。 那文字本来是规则之力,规定了两边世界的开关之法,做为连接的渡口,可以说是两国的国限一般,使得彼此明白分寸,互不侵犯。如今文字没有了,模糊了两界的边界,最要命的是冥河还在此界感应到了自己的主宰者,于是一顺便,就涌过界了…… “四哥……竟然……”钟晓欣无语的看向迟四。 也就是说根本不关人鲲鹏的事啊? “欣儿……我一开始不说,是我知道你心思善良,怕你……伤怀……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相信我……我一定会阻止这一切的。”迟四慌忙安抚钟晓欣道。 “四哥……算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内疚了,我是想说你这都是自找的嘛,留下那桶血水是她疏忽了,可是那桶里血水再多也就淹个脚脖,又不会向冥河一样无限制涌出来,叫海言她们出主墓上几层台阶不就解决了,往哪推不好非得往传送阵里推。 手贱,没治。不过为着情郞的自尊,就不说了。 “那……你就非得回去不可吗?”钟晓欣伤心的问道。 “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唯今之计只有牺牲……”我们如今的相片时间,迟四还没说完。 “我不许……”旁边一个声音插进来喊道。 这又谁啊? 迟四同钟晓欣转头,虽然两个人一见面就容易忘了别人的存在,但看到以手捂头满脸鲜血的元治帝时,两个人还是狠狠的心虚了一下。 也亏得他竟然还能吼出来,皇后也不给他包扎一下啊? 不是……重点在于…… “太……圣上?您醒了?正常了?” 这是哪个剧本的剧情走向? 元治帝是毒发又不是失忆,为什么头部受重击会清醒啊? 对了对了,两界开始融合,也就是说在结界中的元治帝相当于已经抵达了冥界,这可真是讽刺,当这世间的生灵都将被消灭掉的时候,元治帝这位统治者却可以活下去了。 钟晓欣表示她再也不管剧情走向了,爱谁谁吧。 元治帝怒吼道:“你说要牺牲自己?我不许。” 钟晓欣:“……”明明她才是被牺牲的那个,突然就变成异地恋了,对方地盘上还一堆备胎。 “小四,你……你可知道我当年在母亲面前发过誓,一定要护你周全,这天下以后都是你的,你怎么能随便牺牲自己?你是要去哪?你是不是怪我屡次让你下江南剿灭白莲,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了?可是你要明白我的苦心,若没有绝世的功劳,你又怎么能继承我的位置。” “……”位置早不是你的了好吧。 迟四一头雾水的看向钟晓欣,钟晓欣也只能是同样长话短说的跟迟四大略补一下剧情:“其实之前我们都错怪圣上了,其实他很爱你的,甚至早就打算太子死后将皇位让给你。” 迟四的脸色都有点绿了,默默往钟晓欣方向凑近一些。 “呃……误会了,这种爱不是卢萧那种爱……”一个不小心就把现代表述给带出来了,迟四和卢萧在一起好兄弟当了这么多年,第一时间就误会了。“算了,反正现在那位置也有别人坐了。”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位置有了别人坐了?”元治帝问道。 “……”这种世界毁灭的前奏之时,她怎么老被要求给你补剧本? “就是圣上你前段时间疯了,皇后已经扶皇三子迟锋上位,如今禅位登基封后祭天都过了一遍了,您其实在您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太上皇了。” “迟锋!这怎么可以,白氏……你……”元治帝一指白皇后,白皇后刚来得及冷哼一声,两个人还没开撕,那边就传来了鲲鹏绝望的呐喊:“海漫你非得这时候聊天吗?再不救人那些人就死了,我要是背上这边的人命,在此间有了因果,鬼知道这辈子还回得回不去啊?” “鲲鹏……你”钟晓欣心中一动,心里刚刚抓住了点什么。 迟四开口道:“冥河忘川虽然是河,但并不会淹死人啊,它本身是洗涤灵魂之处,这些人就算长期在河底,也只会被洗清灵魂中的一切善恶。等到善恶诸果都洗净成一份空白,人类生命之重消失,这些人自然就会浮上来了。”会沉于水底是每一个人生命中都有太多重要的人事物,会有贪嗔痴恋各种执念,当一切都在肉体中忘记、心灵中净化后,灵魂空白再没有重量,才会浮出忘川,然后抛下肉身就可以转世了。 “啊……还真是,怪不得那些人会游不会游的都往下沉,你知道的倒清楚,可是早点说啊。”鲲鹏这才第一次知道忘川的真相,得知这些人命不会因为自己而死了,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松下来,登时爪子也是一松,心情也是一松,然后……结界也松了。顿时“碰”“碰”“碰”又开了好几个结界缺口。 “……” 死鲲鹏。 这是把全身骨头都松了吗? 739 宅斗界扛把子 最主要的是,鲲鹏这结界又破了一波,刚被他扔给钟晓欣的几个小厮同村民立刻就被冥河再次随着动起来的水流被冲到了河里。 刚一说这些人死不了,不会变它的因果,就把人往回扔啊,虽然不会变成鲲鹏的因果,但是忘川水喝多了会变痴呆啊。 “我cao,你别因为自己不背因果就再把人扔回去啊。” 不过好在钟晓欣的能力以水为主,忘川就算淹不死人,本质上也还是水,钟晓欣仔细的给迟四几个落水的小厮依次设好了防水的结界,也就任着他们沉在河底了,反正依忘川的属性洗不干净的灵魂不会飘,倒可以刻舟求剑,一会再慢慢找了。 至于其它倒霉的村民,钟晓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若让她一个一个的设结界,费神费力,还不知道这里的问题何时可以解决,她同鲲鹏一般,每设一个结界都要用自己的灵力去维持,若这忘川之事将时间拖的久了,她也会后继无力,那皇后和元治帝身边的结界一松也会有危险。 而此时,皇后也好,元治帝也好,大约也都明白到了情势的紧张性,皇后倒也好说,从决心跟随钟晓欣去到永生之国,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面对这滔天的洪水也只是有些害怕恐高。 元治帝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刚神志回复,就面临着这种毁天灭地的自然灾害,自己内定的继承人还说着什么要牺牲的话,他的心情很沉重啊。 “小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地是何地?这洪水又哪里来的?你刚刚说,若不阻止连这个世间皆要毁灭,到底是怎么回事?”元治帝上前,一把将钟晓欣挤开,拉住迟四问道。 “……”就烦这种根不上剧情还总问个不停的。 看来元治帝虽然神志恢复了,可是之前的诸事他都没有记忆,钟晓欣不是不能理解这种突然断片又新开片的懵圈,可是也看看现场情景,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 “圣上,麻烦让让。”钟晓欣再次把元治帝拨开,自己重新拉回迟四的手,深情道:“四哥,你听我说,我刚刚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这世间不会毁灭,用不着你回去。” “小四,她说的回去是什么意思?你是我大晋的亲王,要回哪里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再瞒着朕?”元治帝再一次冲上来拉扯迟四,把钟晓欣挤到了一边。 “……”嘿这老爷子。真以为做过她上司她就不杀人啊。 钟晓欣再再把元治帝踢开,这一次直接扔回到皇后怀里,给了对方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重新扯回迟四。 “四哥,你刚刚也说了,忘川淹不死人,就算是将这世间都淹没了,只要有我和鲲鹏的结界在,就可以造出一方不用忘川侵袭的干净土地来,到时候只要这世间还有人类,就可以繁衍后代,只要这世间还有生灵,就不会算死界,只会成为冥界中一个副本……我是说,成为冥界中一个单独的小境界,那样就不会影响我成神了……等到了我成神之后,我们就可以带着这些人类一起回归冥界了。” “可是……”迟四苦笑道:“你们又能够造多大的独境呢?能够容纳多少人呢?要知道,单只是我大晋之内的人口,就有百万之众……” 而鲲鹏连一个山谷的结界都只能维持半天,虽然这里面也有忘川之力不断冲击它结界的原因,但若按着钟晓欣所说,这样一个结界至少也得维持几年才行,这期间还得保证钟晓欣不停的修行,一定能从化神冲上始神的地位。 那么再钟晓欣修行的期间,这么一个维持人类生存发展的艰难命题要鲲鹏一个人来完成…… 就鲲鹏那不靠谱的个性来讲吧…… 确实难度太大了。 钟晓欣这一个题议看似美好,基本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可是……我……”钟晓欣略有点傻眼,她的提议其实是只要维持住几个生命体,能撑到她修成始神就可以了。 但迟四要的是拯救这个世界…… 到底是谁在修仙,谁需要攒功德啊喂…… 不到大难临头都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这么心怀天下。 问题这样一来他们夫妻就得各自飞了啊。 “所以,欣儿……我还是要走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所以我对你发誓,我会永远在冥府等你。” 我特么不光是舍不得你,我还是不放心你。 如果只是迟四,钟晓欣或许信得过,但谁知道这鬼万一变回塔纳托斯的本体后是个什么得性,万一过个十几年,她修成神之后那边已经妾室庶子成群了怎么办?虽然钟晓欣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对男朋友是有些失礼的,小两口之间最重要的首数信任嘛,可是实在是放心不下希腊那边神明的道德观。 正犹豫间,精神一恍惚,就被元治帝第三次给拉开了。 “小四……”这位曾经也算英明神武的太上皇,此时满眼含泪的拉着迟四的手说道:“朕……朕没想到贤妃竟然会做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更没想到你竟然要以身相代……小四,你听朕说,朕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就不要再废心思救朕了,我明白你忠心一片,可是这个世间不能没有主宰,迟锋其实……总之他是不行的,他没有资格登上帝位,太子已死,这世间能坐这个位置的,就只有我们兄弟两个,这世间只有我们是父王和母后的儿子,我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命中注定了我该去冥府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钟晓欣目瞪口呆的看着元治帝突然之间就哭的像个孩子。 钟晓欣吃惊的……都忘了要将迟四的手从元治帝手里再抢回来了。这是……听起来元治帝似乎是以为他自己已经死了,而迟四是为他牺牲,更如今竟然争着要替迟四去死啊? 迟四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兄长,拒绝道:“皇兄,并非如此,那处只有我去才……” “我明白,是母后托梦给你,强求你救我,她……只是在她的心里更重视我些罢了,她也还是爱你的,你不要恨她怪她。我去见她,我会告诉她,我才是该死的那一个,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守护我们的母亲用生命守护的这个国家。对了……你……你在梦中见到母后的时候,她可还好?” 迟四:“……” 两个人一起看向皇后,她到底跟个记忆断片的病人说了什么啊? 皇后也在一边默默的流泪道:“小四,我知道你一向恭顺,这次圣上被贤妃所害,心失身死,你让海漫真人向母后求助,大开冥界之门,要替圣上赴死,在另一界也能同母亲团聚,侍奉身边,这是你的忠心和孝心,可是你到底还年轻,这世间还需要你,海漫也在你的身边一直支持着你,嫂子明白你也不舍得同妻子分离?你不要多想,圣上虽然身死,可是如今在这两界边缘也重拾了神志,不会再发疯了,他总是你的兄长,你是要听他的话的。何况圣上也有孝母之心,孝慈皇后于我更有养育之恩,我们是自愿替代你前往冥府,与你自去也没有什么区别,你就不要再拒绝了。” 厉害了我的娘娘,才几秒的时间就编出了这么完美无缺的瞎话,宅斗界第一的扛把子非你莫属啊。 740 忽悠拐了 同元治帝一边老泪横流,一边语焉不详的叙述内容不同。皇后的发言虽然简短但直接。 核心意思主要有三点: 1.骗元治帝之前白莲一切都是贤妃做的,她是无辜白莲花。 2.称元治帝已死,将迟四要去冥府的行为说成是尽忠,更言明是已死的孝慈皇后想救元治帝,迟四不得不去。 3.提出了两个人可以代替迟四前去,完成迟四本来想做的事情。 但归集于一点:就是皇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冥府看一眼那个只是晒不到太阳,却可以永生的乐园。 所以皇后短短一段话,先是点明了这是孝慈常皇后的意思,当元治帝知道这是母亲因为想救他,而打算牺牲幼子时,又怎么可能会不感动的大哭。一边是他最爱、并且最爱他的母亲,正在那个虚无飘渺的世界为他忧怀不已,一边是寄予厚望的弟弟要只身为他赴死,只要元治帝还有半分情义,也决不会允许迟四以身相待的。 而且就算元治帝没有这情义,又或者对人世还有那么几分留恋,皇后也说了,元治帝在现世已死,死前还发过疯,如今是在这幽冥之交才重新活过来,也就是说就算迟四替他去死,这世间失掉一个王位继承人,得回的也不过是一个发疯的帝王罢了。 元治帝既然明白自己的记忆有过一个断片的时间,也自然该懂这期间他神志尽失也是事实,那么对于一位曾经的帝王来说,带着心志进入冥界同亡母团圆,当然胜过失去神志留在人间发疯,这是尊严的问题,也是优选的问题,前者至少还是另一种形势的活死人,而后者只是一具会喘气的躯体罢了。 特别是皇后祭出了仁慈常氏这个法宝,元治帝便感动的连点分辨能力都没有了…… 他不会还以为这是他心底永恒的秘密吧?该知道的大家都知道了好吧。 所以皇后几句解释,便骗的元治帝心甘情愿的奔赶冥界送死了。 当然,这都是皇后现骗的谎话,迟四和钟晓欣两个人分分钟都可以拆穿她。 然而她们……当然不会这么做。 皇后话里点明了,孝慈皇后对她也有养育之恩,她自愿入阴曹侍奉报答。 那么迟四还怎么忍心开口拆穿皇后。 就养育之恩这一点来看,皇后对迟四的恩情绝不比常皇后来得差,迟四几乎就可以算是皇后另一个养子了。 并且皇后还在话里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两个是代替迟四前去的,同迟四自己去也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提醒钟晓欣,如果要留下迟四同她一处,那么只要给予皇后足够的权力,皇后一样可以做到迟四能做的事情…… 比如说,到了那边之后强令冥河渡口关闭。 钟晓欣简直是恍然大悟。 迟四如今也只是一界凡人,虽然他回到那边肉身就可以归位,但其实呢……据卡戎说这几千年来迟四四处转生,冥界也一直是其它业务人员在分权维持,也就是说,强关渡口的命令谁下不是下呢,关键是有人肯听,有人能关渡口就行啊。 钟晓欣大喜之下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娘娘……好聪……惠孝顺啊,对的,就是这样,好办法……我是说……好主意。娘娘同圣上过去那边,一来也一样可以拯救这世间,二来圣上也用不着死……再死一次了,就这么办吧。” 她有情郞陪着,她的世界也不用毁灭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给自家娘娘点赞一万次。 于是……皇后的话就经过官宣了,她说的都是真的,真钞一般的真。 “可是……”迟四皱眉说道。“怎么能让皇兄和皇嫂代替我呢?” “怎么不能。”钟晓欣急了,这种关键时候了还客气什么?这些皇室子弟怎么回事?非得三请三拒才算流程?信不信她发飙啊? “不是……欣儿,你误会了。”迟四果然是很怕钟晓欣发飙的,急忙说道:“我的意思是,皇兄到了那边,怎么能让卡戎等人相信他们真的是代我而来的呢?” 钟晓欣“啊”了一声,是这个意思啊。 确实,迟四回去那边就可以归位,身为冥王没有下属会拒绝他的要求,可是没道理这边送两个凡人过去,说自己是迟四现世的兄嫂,人家也要听吩咐啊。 一般来说,得有点信物什么的。 让人知道这两个凡人传达的就是他们头头的意思,类似于“如朕亲临”的那种东西,但是……迟四自己都还没有觉醒、归位,也找不出这种东西来啊。 所以迟四才说“怎么能让两人代替?”不是客气,是在现想办法,让两个人能有一种冥王使者的感觉,取信于冥府诸人。 可是迟四这转世转的,也不跟人家贾宝玉、钩弋夫人似的嘴里手里带点什么,临着这时候要找信物…… 钟晓欣思考了两秒后,点头道:“其实,信物是有的。” 说着从袖口里滚出一个巨型石榴来,就着忘川的水将上面血水清洗干净了,小心递给了皇后:“娘娘拿好……千万别吃。”此物只限观赏,有剧毒。 皇后:“……” 拿新鲜水果当信物估计古往今来的例子也少。 不过至少这东西真的可以至少让卡戎相信两个人的身份。 这么一来迟四也就放下了心,点点头,看向元治帝及皇后,眼中泛出了不舍。 这一来,元治帝也明白,他在此世的时间到了。 这一次,钟晓欣都很懂事的没有跟元治帝再去抢迟四,想着将最后这一点时间让给兄弟两个叙旧,却没有想到元治帝长叹了一声,最终却转身向后,拉住了皇后的手。 “走吧,没有想到人生在世,最后能一直在我身边,选择陪我一起死的,只有梓童。”元治帝说道。 皇后愣了一下,突然低下了头,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声音中竟然听得有一丝哽咽。 这一来连钟晓欣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怕给两个人打扰到气氛。 对于未闻真相的元治帝来说,一直以来宠爱并信任的贤妃竟然是杀害自己的凶手,而只是相敬如宾,拿来当生孩子工具的皇后,却在正当壮年的时候愿意陪他一起死,在这样的生死两界,就是一种重新的审视了吧。 而对于皇后来讲,她早曾说,她想要的一切,除了元治帝的爱,便没有她得不到的,如今也是真正的又一次机会吧。 虽然这爱如同石榴情毒一样,依然来的虚假,但……奈何当事人愿意啊。 741 放着我来 钟晓欣轻叹一声,也走上前,默默的牵住迟四的手,轻声道:“那四哥要怎么送圣上与娘娘去冥府?” 之前的阵法已经被钟晓欣的血水溶掉了,渡口就毁了,就算找到了石榴石戒指也召唤不来卡戎,钟晓欣不知道迟四有没有别的办法。 迟四也是想到了这点,虽然深皱着眉头,但还是温柔开口道:“欣儿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 哥哟,这也得现想啊? 之前迟四一心要回冥府,钟晓欣还当他早有办法了呢。 深吸了一口气。 观赏性男朋友就是这样,临到事上没点鸟用,还是她来吧。 “鲲鹏……快来……我找到最后一颗圣石……可以送你回家了……”钟晓欣的尽可能的表现出语气中的惊喜的大喊,虽然实际上听起来还是有点假。 鲲鹏之前一直在维持水界,如今冥河给它结界破了几个大口子,虽然说结界被打破不会反噬,不过也是件大伤原气的事,鲲鹏之前就扎到忘川里面,回复鱼型休息去了。 此时听到了钟晓欣的喊声,才嗷嗷的冲出水面,甩着一翅膀的水,急问道:“海漫,你说真的?你真的找到了?之前不是哪里都没有吗?怎么突然就找到了?啊?莫非是你这次回京城找到的?那怎么之前刚见面你不说?” “……”这么多问题,要解释这最后一块石头的来历吧,“说来话长。” “那别说了。” 鲲鹏打断道:“快快快快……快送我回家啊。” “……好。” 钟晓欣便从袖中甩出了带有冥府坐标的大块的时空开启石来,对鲲鹏说道:“你手上那四脉圣石呢,快些拿出来。这五块石头要一起启动。” 鲲鹏虽然一向行事不靠谱,但有一个好处是听话,钟晓欣刚说完“快些拿出来”时,鲲鹏就已经将四块石头都准备好了,它之前也是知道的,这五石同用。 早前两个人曾经将两块圣石放在一处,发现两种元素就可以开启一个拳头大小的时空缝隙。 如今鲲鹏一次甩出了四块石头,这四石此次少了人为在墓口的摆放,反而因为撞击而天然相互吸引排斥,组成了一个方阵,四块圣石作为方阵的四角,各自相连便划出了一片时空缝隙,大约有狗洞大小。若是百多年前鲲鹏不到一米左右的三围,还真可以自由出入,估计当真就是上一次火圣女开启地宫的时候,鲲鹏不知如何误游了过来,卡戎曾说过的每一次使用后传送位置随机。 因为就算是时空开启,皇后和元治帝凡人之躯,谁也不晓得会落到冥府哪个嘎达去,要是没有鲲鹏护送,说不好两个人还没见着卡戎就直接挂了,所以这样钟晓欣好歹也有点底气,只要能确认没把鲲鹏送错了世界,那叫鲲鹏护送两个人就绝对不是利用…… 时空缝隙已开,钟晓欣捏在手中的时空开启石便不单单只是闪烁,而是从原先的忽明忽暗,变成了渐渐的明亮,光线大增。 这样的一墓景像钟晓欣与迟四看着就觉得眼熟,之前在墓中,卡戎通过召唤阵来前,就有过一瞬间光亮大增,看来这用法是没有错的,而且不只是场景较熟,钟晓欣手里捏着石头,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时空开启石想要往那四颗元素能量石中冲去。 钟晓欣花了死力气来捏住了它。 “鲲鹏……其实……在你回家之前,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钟晓欣一边死命的捏着这不听话想放飞的时空开启石一边慢慢说道。 “你……咳咳咳咳……”鲲鹏急的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你非得现在说吗?” “……”废话。钟晓欣毫不怀疑以鲲鹏的性子,时空开启的一瞬间就会连招呼也来不及打的跑掉了。 皇后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便知道钟晓欣这正义的小伙伴又跑偏了,既然手里抓了对方最急切的弱点,那当时是要好好讲讲条件,不接受拒绝的那种。 “你原来的世界是不是有个区域叫冥府?”钟晓欣问道。 “是的是的是的,冥府就是我原本所有世界的神界之一,不是随便就能进的,你就想说这个?”鲲鹏怒吼。 “我有件事求你,若你一回到你的世界,就得送我的这两位伙伴先去到冥府,然后再回去找你的主人。” “好的好的好的,还有别的事吗?”鲲鹏继续怒吼。 “没有,就这一件,那你发个誓吧。若不先送我的两位伙伴去冥府,那就罚你这辈子找不到主人,记得用你的因果跟天道发誓啊。” “呃……”鲲鹏再发出像被踩了脖子的鸡一样的声音后,终于不怒吼了,停了半天才说道:“海漫……你变了……” 自打入魔后鲲鹏一路跟她到现在,才发现啊? 钟晓欣都快无槽可吐了,她以前白莲花的人设有多稳定?皇后的人设都崩了,凭什么她不能崩。 反正鲲鹏不发誓她是不会给石头的。 鲲鹏也没奈何,到底还是发了誓,比起前面百多年没有指望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到冥界送人的任务算是轻松的了,最多它就是将去寻找主人的时间拉的久一点嘛? 一直到鲲鹏给自己的誓言都补丁了两个包,承诺会一直护送帝皇找到卡戎或其它冥府负责人,将两个的身份讲解清楚之后。 钟晓欣这才松了手。 一瞬间一直被当作玉玺用的时空开启石就跟见了久别重逢的好友似的,冲向了四颗元素石为它留出来的中间位置,那本来只在四石中间显见出来的一平方米大的时空缝隙也瞬间大涨。 鲲鹏整只鸟嗷了一声,到底忍着没自己冲进去,而是先和钟晓欣置换和结界,由钟晓欣接手了忘川的结界,由鲲鹏接手帝后身边的结界,用两只爪子分别抓住了皇后和元治帝,才高高升空,飞向时空之门。 一边飞一边还不忘了喊道。 “海漫,我走了,此地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若有着一日你飞升成功,记得来找我……”鲲鹏宝宝虽然年纪小,可是心肠教养一向极好,刚被钟晓欣坑了一把也不忘礼貌再见。还口头表达了再会之约。 钟晓欣虽然同样也被鲲鹏坑过好几次,可是此时挚友(?)分离,相见无期,也不禁红了眼眶,应喝道:“若你之主当真名为叶情,便带我向她问好,只说我是叶睛,她便明白的,我总有一天要去彼世,到时自我相见之期。”毕竟两个人500年前是一家。 也不知道鲲鹏听见没有,钟晓欣话音刚落时,鲲鹏已经冲入时空之门慢慢融入,看不见身影了。而被抓在手里的帝后两个人,也一同消失。 “……” 竟然,真的就这么完成了? 742 还能抢救 没有排斥,没有意外、鲲鹏就这样离开了…… 总……总觉得这样的结束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电影里不都这么演吗? 太过于平淡和完美的结束并不是真的结束,如果没有轰轰烈烈的场景和意外发生,主角团不死个一两只配角或者没有过什么心惊动魄的挣扎以及在最后一秒才能死透的boss,就不是真结局。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似的…… “四哥……你说。”钟晓欣说道:“万一鲲鹏将人送到了,那边的审核流程会不会太久。”卡戎在之前的接触中倒是看得出很想带迟四回去归位,不过万一卡戎不在,别的人会不会也欢迎冥王归位?比如钟晓欣就记得塔纳托斯是有个兄弟神的,那边有没有兄弟争权?后院宅斗?又或者有些已经掌有权利的人不想冥王归位?万一有人托时间不给办怎么办?而且冥府人口还少,行政效率也不知道高不高? “这个……我也不清楚。”迟四说道:“不过我们召唤时,卡戎几乎是马上就过来,应该也不至于交通太差吧?但我其实还有点担心,刚刚你和鲲鹏置换结界的时候,鲲鹏用的是……忘川的水吧?那个,忘川之水虽然是水,可是……”忘川淹不死人,那其实同等就说明它的本质并不是单纯的水,忘川本身还是一个结界,有洗涤灵魂的作用。 钟晓欣自从入魔后用的都是她的血水,而冥府再阴森,也是神域,鲲鹏作为神兽,其结界用的就是忘川之水,若是帝后在那里面呆的久了,会不会在达到冥府的时候,会忘记掉自己的任务…… 这么一想,两个人同时流露出了老父亲|老母亲般的担忧,实在是前期准备工作没做好啊。 “这个……”之前时间太紧,钟晓欣也没想到这种可能,很后悔忘了跟鲲鹏也交待下,不过先别管两个人会不会忘,还有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是…… “四哥……你说……”钟晓欣有点心忧的说道:“鲲鹏那边得多久才能将人送到?” 比如说那边冥界特别大,鲲鹏送人就得送个三年什么的?两边的时间可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换算,不会这边得等个几百年,忘川就可以水漫金山毁灭一切了。她之前怎么也没多留鲲鹏一段时间,打听打听那边的冥府有多大,鲲鹏多久能送到呢?怎么这会等人都走了,才想起这些一个比一个还严重的问题来? “应该……再怎么也不至于几百年吧?”迟四不太确定的说道。钟晓欣倒是同他说过两边世界的时间换算,可是按说现在两边世界已经同步,时空的流逝也会开始互相影响,那么不至于那边一天这边一年的,而且本来时空石的定位就直接定到冥府,以传说中鲲鹏那光速,几天的时间应该够送到了啊。 总之送到不送到的也再说,比送不到更严重的问题还在于…… “欣儿……你……”迟四望向钟晓欣,他终于意识到了此时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你没事吗?” “嗯?我有什么事啊?”钟晓欣问道。 现在该担心的重点不是在时空之门那边的冥府行动以及忘川之水上吗?她该有什么事……我cao……她为什么没有事? 钟晓欣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的检查着时空之门附近周边的结界。 她……她真的没有事…… 之前鲲鹏临要走前,特意跟钟晓欣互换了结界。 因为包围着帝后的是钟晓欣的魔性血水,鲲鹏不能直接去抓,便让钟晓欣撤掉血水结界,换成了鲲鹏用忘川之水造的结界。 而鲲鹏一旦离开,同样的,鲲鹏现在造出的围困忘川之水的结界,也会随之消失,便由钟晓欣在外围包上了她的血水结界。 鲲鹏碰不得钟晓欣的结界,是不相融,鲲鹏做为神兽会被魔性所伤,可是钟晓欣却并不怕这两种属性的交换,若比较神性是清水,魔性是污水,那么清水接触到污水会变污,使得若有人想使用清水洗净作品的话,就会受到损害。可是污水融到清水里,最多就没那么污了,却扩大了污水的范围,若有人本来就想用这污水打个滚,那么污水的效力仍在,水域反而扩大了。 钟晓欣接手了鲲鹏的结界,从鲲鹏结界之外用血水再造一层,与之相融,相当于用自己的力量加固了结界,所以这力量只会比鲲鹏的结界更强…… 但问题就在于,鲲鹏已经离开了,这结界中本属于鲲鹏的力量就会变弱,而在这结界中,若按100来算……那么本就是天生神兽又已经200多岁的鲲鹏在结界中的力量占比95%,还只是化神并且修炼时间不足一年的钟晓欣就会能占到5%就算她天赋高了。一时半会还无所谓,但随着鲲鹏的消失,结界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弱,钟晓欣自己的力量根本维持不住忘川的结界。 连鲲鹏面对忘川泛滥,一旦心神分散都被接连攻破了好几处口子。 为什么钟晓欣反而能以一已之力维持住结界?刚刚她还和迟四一起发散思维胡思八想来着。 “四哥……莫非我?” “欣儿……莫非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到一半便彼此心意相通。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钟晓欣本身的属性于忘川相合。 说来冥府本是希腊诸神从阴曹买到的神域,而钟晓欣自身的系统就是从牛头马面那里拿来的修仙体系,特别是如果钟晓欣不是被踢错了世界,那么本来就该在冥府所在的宗主界里讨生活的,也就是说,冥府的世界与钟晓欣的系统本就是同源,又兼且钟晓欣还是天生的水属性,考虑到无论是冥河还是忘川,其管理者一向都是女性,所以…… “不会是……我就算原本的轨迹没有跑偏,修成神之后也就是在阴曹那边当个公务员吧……”钟晓欣擦着汗说道。 如果说这边的小千界修成之后会飞升到了希腊那边的冥界的宗主界,那么如果当初钟晓欣在那个修炼,飞升之后岂不是就会重新回到中华文明的主界?那她属性属水,又是自带地府系统,飞升之后岂不是直接就滚进地府了?这要不想作散仙的话,马上对口的岗位都等着她啊。 比如给孟婆打个下手、盛汤一类的?当初牛头马面确实说过,双方很快就有可能再见面的。当时钟晓欣以为是说她再不走,就会再死一次,现在想想,对方很可能就是说让她快点修练好了,能尽快到岗啊,那会牛头马面一个劲的抱怨十殿的业务量烦重,害他们连午饭的干草都没吃完,嘴里嚼着就出来干活了,而她竟然没有往心里去。 这个……算毛线的死后补偿啊……这明摆的都带有欺骗性质的务工啊。 743 直接抢救 “那……如果是我……”钟晓欣一边擦汗一边说话一边试着。 忘川同她天然的属性相合。所以被困在她的结界内,不会像鲲鹏那边因为不融合而起冲突,真要说起来的话,反而更类似于钟家大湖,因为波长相合而能够受她指挥。不同的是钟家大湖是本来没有属性,她呆得久了才听她调度,而忘川这边则是天然一致。 钟晓欣意念一动便将被忘川泡在水中的人们都慢慢的捞了上来。 最先被打捞上来的便是之前山谷中那些村民,其中有很多的人都已经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然而做为人类的常识和求生本能还在,这些人随着结界球浮起,一眼便看见了钟晓欣如仙人一般长身而立,登时就有人高声喊道:“仙人救命。” 钟晓欣也还是希望能尽力救人。不仅因为一旦她成神,这里就是她所掌管的世界,还因为迟四如今仍是此世中人,对世人多有怜悯。 钟晓欣便试着展开了一下内视,钟家大湖的那种已身已化为流水、无处不在的感觉一下子都回了来,果然忘川所在之处都了如指掌,不但是被困在结界中的忘川,连着已经冲出了结界的忘川都能够感受到水在何处。不过这一内视钟晓欣也是一身冷汗。 之前只觉得这结界虽然几处破口,但冥河之水湛出去的也不多,最多就是几处小溪的量,却没有想到看着这忘川的水也不知道是难得出来旅游还是一见阳光太兴奋,又或者是大千界的规法对于小千界来是碾压,忘川之水几乎是以细胞分裂那种状态再增加,而且尽职尽责,是见人就淹,这才一会的功夫,江南道都被他淹了一半了,要不是有长江挡着往海里给引了一部分,估计这时候都要过泛滥成大洪水了…… 这真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在她还在尽力救起结界内几十人的时候,结界外的忘川都快占领世界了。 钟晓欣再次抹汗,这可真不能怪她心狠,几百万人口呢,她要连这也能救,把人一个个给从水里分离出来,她就真是神仙了。 呃……分离? 钟晓欣灵光一闪。 总感觉自从揭穿皇后的身份后,剧情线索串的多了连她的智商都连着好用了,脑子是个好东西,似乎多用的话也会进化啊。 那身边的山民还再此起彼伏的叫着救命时,就觉得身子一沉,几十口人又重新“扑通”“扑通”掉回了水里。但凡是张着嘴还在喊的人,无一不是灌了一肚子忘川水,一时间连想喊什么都差点忘了。 是他们把神仙喊烦了吗?求再救一次,这次他们保证不喊了…… 余下的人心里刚刚闪过这一个念头时,突然就发现自己在往下沉…… 不对,他们在水中本来就已经沉到了最底下了,怎么还会沉? 那就是……水在上升? 忘川之水真的在缓缓的上升…… 1米……2米……10米……50米…… 一直将忘川之水控制在了距离地面100米的空中,钟晓欣才敢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真的可以。 让钟晓欣在已经泛成大洪水的忘川之中捞几百万的活人……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她是化神还不是神。 可是若单纯只是让忘川离开地面…… 钟晓欣倒真的做得到,这忘川之水的属性同她合的天一无缝,以钟晓欣控水的熟练,让听命于自己水源离地百米,倒还比做成一个一个的小结界更为简单。 最重要的是,忘川之所以泛滥是碰上了太多的生灵,过于尽责,才开始搞细胞分裂,如今被钟晓欣将整片水域都唤到了天上,100米的高空处当然没有活人,于是忘川之水找不到净化的对象,竟然便就慢慢的消散掉了,最后余下的水量,还是当初破口而出的几条小溪,可怜巴巴的往钟晓欣结界这里收紧。 这几条忘川之水便相当于被挡在了家门之外,绕着钟晓欣的结界打转,总觉得这种天上飘过一条河的画面如果配字幕,应该打上“亲爱的求你不要抛弃我”。 “我明白了。”迟四惊呼道:“忘川只存在冥界,之前泛滥是因为冥河渡口模糊了两边的界线,如今渡口喝毁,却还在你结界之内,所以结界之外仍是彼世,忘川若碰到了活人,还是会本能的净化灵魂,若无活人在内,按天道规则,它仍要回归于冥府的,所以衍生出来的水便消息,本体则会归来。” 要是这么说,忘川倒是位爱岗敬业的好同志了,问题是四哥你这马后炮放的……就为了夸你员工…… 迎着钟晓欣鄙视的眼神,迟四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欣儿可能让它们归界?” “……”不然呢,你以为我打算做什么? 如今忘川都浮在天上,可见得不知道有多听钟晓欣的话,钟晓欣意念一动,结界便自动开一个口子,浮在外面的忘川之水也不会钟晓欣控制,便主动归队。 这次也不用迟四说,钟晓欣便将这些忘川之水如同滚滚长江东逝水一般全给它滚回了时空之门。 鲲鹏之前飞进去,那时空之门一直虽然未关,但却渐渐在缩小,可见得四颗元素石果然是能量石,维持这样的时空之门是会消耗能量的。 但因为两界被冥河渡口模糊了界线,所以其实对于时空之门来说,相当于在一个空间里打开了时空,类似于一户人家造了个时空机从厕所穿越到厨房那种感觉,几步路就能解决的事,这能量的消耗也是相当的少……估计时空之门如果有灵,也会鄙视这是哪个败家玩意这么会玩吧。 这边的忘川之水是不少,但时空之门消逝的更慢,钟晓欣将河水都送回到了彼界之后,再三的感应,确认这边的世界上再也没有冥河忘川了之后,才将整个结界收缩,最后压在了曾经的冥河渡口之上。 “好像……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钟晓欣抹了一把汗说道。 反正冥河渡口只有一米的直径,这么小的范围要她做一个永久封印也不难,余下的就是永远不让人再接触开启这封印也就是了。好在这边本来就是宅斗界,又没什么修仙的人才,后头让新帝带人来把古墓给平了,估计这个世界还能安全很久。 而且只要鲲鹏那边把人送到,卡戎在宗主界将冥河渡口关了,这边就算拆封印也不要紧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意外的,这个世界的毁灭危机,就这样解决了。 “……”所以,又这样就完了? 744 医疗过度 虽然事件是真的解决了,而且还是钟晓欣这位内定好的始神自己拯救了自己的世界,并且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真的是万无一失的安全,但是…… 为什么总觉得各种空虚寂寞冷,果然电影里说的那些拯救世界的各种艰难的附加条件都是假的嘛。 钟晓欣点点头,再三再四的确认封印没有问题了,这才带着迟四落到了地下。之前因为忘川洪水的原因,两个人一直在空中浮着呢。 到了此时,地上之前那些因为怀疑自己吵烦了神仙而不敢开口的山民们,才终于忍不住的喜极而泣,其实还是不太敢出声的,但任谁也看得出,是钟晓欣救了他们。 “神仙……多谢神仙救命之恩……”有些喝水多了忘了自己太吵被摔过的村民忍不住的大声呐喊,跪地谢恩。 这么一句话,便整片整片的村民都跪了下来,一起小声谢恩。 钟晓欣就算入魔之后性子有点冷,但面对自己救下来的自己的子民,也还是很高兴的。点头笑过之后,便看着不远处的海言急速向她奔来。 这样……也好。 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拯救,但是大家都在……岁月静好…… 个鬼哟。 钟晓欣突然捂着肚子,一口鲜血喷在了迟四的袖口上。 “欣儿?你……你怎么了?”迟四一开始还四处查找着小厮的身影,一直到钟晓欣吐血,才反应过来,自己老婆刚刚的行为是在救世啊,而救世,怎么可能什么代价都没有,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完结? 迟四一把抱住钟晓欣,可是钟晓欣这会已腹中丹田一阵一阵的剧痛,已然痛的说不出话来了。 “四哥……我……我可能要升……” “生?生什么?欣儿……你……” 迟四先是不知所措张大了嘴巴,然而看着钟晓欣所捂的部位,旋即反应了过来,惊道:“谁……是谁的孩子?不对,欣儿……不管是谁的孩子,我都不准你离开,我会好好照顾……咦,生孩子不得十月怀胎吗?你这看不出来啊?” 谢谢哟 钟晓欣都没想到他四哥这么幽默,更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还笑的出来。 钟晓欣太久没有救人,都忘记了,救人一命,就是一分功德,化做她丹田内府中一块qq田。这次好嘛,她一救几百条性命,几百万的功德值归了进来,几百的田这会不断的再刷她的丹田。 上次在玉姑河就是系统奖励的真水超过了内府的容纳量,致命她丹田受到冲击,差点爆体而亡。多亏迟四诸人的功德田扩张了丹田,救下她一命,可是这一次却是几百万的功德一次性的在丹田内扩张…… 那么她的肉体能不能容纳住这样急速扩张的丹田…… 不用问,其实钟晓欣也明白,是容不下的。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肉体再消融。并不是像以前丹田被冲击那样的会爆体而亡。而是整个肉体都在丹田的扩张中慢慢消失。 也不知道为什么,钟晓欣突然在此刻想起的竟然是齐小道爷。 其实自打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虽然事事处处不对盘,但钟晓欣还是能感觉的到他的与众不同,甚至有时候两个人的节奏频率意外的同步,若说与迟四相恋是心灵相通,那么与齐小道爷的相处,则有些物极必反的意味在里面。 “天外飞仙遗人间,洞察今古悟太玄。 前世姻缘前世尽,此生只应向天行。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寸相思一寸灰。 若得抛却前尘去,宅斗修仙两不误。” 齐小道爷曾经批给过她的谶语,她从来没有忘过。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她与迟四,在钟9所述的前生中,已经有过一段情了。 不知道前世这情,终归于何处,钟9再生,重临一世,也就是说,她们此生的相遇,便是新的开始。前世的姻缘并不是指原来钟家大小姐同白七的姻缘,其实就是她同迟四。若前世的姻缘就这样了结,她此生只要能好好修行,依然还是能升为这个世界的始神,只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无论是同皇家的牵扯,又或是白莲古墓,她因为迟四而一再的放弃好好修行,一头进了这万丈红尘,最终为了这段情,她便要在此飞灰烟灭了。 齐小道爷早劝过她,“若得抛动前尘去,宅斗修仙两不误”。 不论是钟9的故事中,还是此事,其实齐小道爷都有再三再四的阻止她同迟四在一起,也曾明言弃情绝爱对她最好,可是她却因为舍不下迟四,最终……无论是宅斗还是修仙,她都失败了。 即没有好好的跟人家宅斗女一样,斗死一堆的小三政敌,混个凤冠霞帔、超品命妇。 也没有认真的修仙,左手神器右手圣丹辟天开地走上人生巅峰。 早知道当时把迟四打发走算了,她先好好的在这边修仙,等混到神位,老公真又找了老三,就继续宅斗,倒也对得起齐小道爷修仙宅斗两不误的建议。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最终……她能够留给这个世界的还是一段情和一段错乱了时空的传说。 拯救这个世界的代价不是牺牲爱人,而是牺牲自己啊。 钟晓欣能感受到身体慢慢的消失,不像上次一样,随时都爆体,而是慢慢的肉体被冲击的支离破碎,只是丹田的扩展太快,剧痛之后竟然也就不觉得痛了。 也能看到迟四和终于奔向自己的海言的哭喊和眼泪,但意外的听不见声音。 对于迟四,还是舍不得,还是心痛他,还是爱他,只是钟晓欣倒也不欠他什么了,若有来生,就听天由命吧,以迟四的身份地位,若归位冥府,自然还是有办法再相见。 只是可惜了海言,对她忠心耿耿,却因为是主宠一命,要陪着她死了。 钟晓欣张了张嘴,却也发不出声音来,其实张嘴这动作嘴也已经只是她的意念,随着眼中景象的模糊,她的头应该也已经消散了吧? 一片红光,就是钟晓欣所化的阵阵血肉,只是并不像普通的血肉那样飞溅四处,而是聚成一团,停在迟四怀中。可是迟四伸手抓过去的时候,手却穿透了血肉。 然而就是这一抓,又重新聚回了钟晓欣一丝神志,一个模模糊糊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欣儿。” 留在钟晓欣耳中的是迟四最后的嘶吼。 “……”钟晓欣最后拼着命说了句什么,只不过她不确定她有没有发出声音,又或者迟四能不能听见了。 745(大结局1)过去 老者须眉俱白。 眉是垂至颊旁的长寿眉,须是道门经典山羊胡,只看外表,一身普通的布衣道袍,却掩不住老者身上绝尘的气质,光看外表,任谁也要夸一句世外高人,只是老者的眼神很是锐利,使得身边服侍的小童根本不敢抬头。 “可都准备好了?”老者问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绝不会让人想到老者已经150岁高龄了。 “是……水神娘娘的祭典,谁也不敢马虎,子诚师叔已经再三确认过,绝对无误。” 小童嘴里的子诚是当代国师,不过在老者面前,谁也不敢以国师自居。 “嗯,那就开始吧。你们都退出去吧。”老者说道。 “是。”小童应声而出。 刚走到门外,就被人拦住了。 “拜见国师。”小童敬礼。 那国师也忙还礼,小童虽然年纪小,却是老者身边的人,他这个国师,若有所求,还指望他帮着说话呢。 “老神仙可说了什么?”子诚国师问道。 “老神仙说,若祭典过后,明日未见着他,便是他仙去了,不要寻找。”小童答道。 “……”子诚国师顿时松了口气,问道:“今年也是这话,没有说别的?” “没有。” “哦。”那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自打70年前,老神仙一生唯一所收的一个女弟子同其夫端王一起失踪后,老神仙于80岁高龄,辞掉了升龙观国师一职,潜心修行,在他百岁生日时就曾有言,若第二年水神娘娘祭典过后,明日未见着他,便是他仙去了,不要寻找。 当时升龙观全观上下都惊恐万分,又明白生死无常,那一界的水神娘祭典差点办的跟国丧有一拼,然而第二天大家高兴的发现……老神仙没事嘛。 这句话,之后每年水神娘娘的祭典前夜,老神仙都得说一遍,只是说了50遍,大家都习惯了。要是只有这句话那说明一切安好,就怕哪天老神仙再加点别的谶语,那就恐怖了。 他曾说白虹贯日,那一年帝王被刺。 他曾说荧惑守心,那一年皇子争位,皇室死伤过半。 他曾五星连珠,那一年妖妃连同外戚作乱。 他曾说太白食昴,那一年外族入侵,万里河山差点失守。 大家不怕他说要仙去,事实证明这么多年他也没仙到哪去,就怕他仙去后面加句虽然注意的事项,反正不管是什么事项吧,都不会好事就对了。 实在是老神仙这谶语只卜凶不卜吉,他但凡多说句什么就叫人提心吊胆的。 “宫中前两日又送来了一位皇子……”子诚国师说道。 “……”那小童摇摇头。 子诚国师叹了一句,再没有说什么。 自从太宗病逝那一年,老神仙的师妹,也是当时人们公认的当世真仙——水神娘娘舍已之命以退毒水,保天下人平安,第二年便是高宗元年。 高宗尊升龙观为天下道门之首,钦定每年七月二十为水神娘祭,自此升龙观就位于巅峰,无论是道门地位,还是同皇家的联系,都是任何人所不能比拟的,其实太宗在时,给升龙观的地位也是如此,不过高宗却是出身升龙观,并且老神仙——齐国师更是被高宗一生中信任的外臣。 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流行皇帝非升龙观出身不可。 因为这位齐国师此生只收过两位弟子,一位便是高宗嫡长子,后来的中宗,另一位是一个叶姓的女弟子。 后来中宗曾有意将长子再托付齐国师,齐国师却预言那孩子非是天命之龙,没有收下,之后果然中宗在位60年,生生熬死了大半的儿子,将皇位传给了孙子,那孙子却是齐国师相中,在升龙观中教导多年,才交还中宗的,唯一就是没有记为弟子罢了。 那之后宫中就开始流行,但凡是有了男孩的后妃,便要将孩子送到升龙观里来,就盼着让齐国师能说一句真龙命格,又或者收为弟子。 然而齐国师却在80岁那年,因为亲手抚养长大的中宗过世,并且叶姓女弟子同时失踪,而从此闭关,再也没有看过任何一位皇子了。后来这股算命风才渐渐消下去。 这几天送皇子进宫的是当今一位宠妃,无论家世、教养、眼界和度量都是后宫中数得着的,得多年宠爱,还给圣上老来添这么一子,也就怪不得这宠妃会有想法,以为自己的孩子会被老神仙另眼相看。 只不过老神仙却全然没有再沾凡尘的意思,而是一心一意的,等待着那似乎永远不会到来的仙去之期。 反正这种想死的话老神仙每年都说一次,哪次也没见他能顺利死掉。 虽然是几代之前的国师,但因为老神仙并不参与世俗的任何事务,所以从不同之后的继任国师们争位夺权,也不提要求,就只一心修炼,偶尔还会给点谶语提示危机,所以他虽然占据了升龙观国师所居住的最尊贵的房间,但历代国师们都觉得这是养了只吉祥物,还是挺关心这位老前辈的。 一般来说,出于对老前辈的尊重,是不会让老神仙身边出现这种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的情况,不过因为老神仙强烈要求水神娘娘祭典时必须放他一个人等死,所以后辈们也不好违逆,反正他等了50年也没能等到仙去之时,总觉得看他现在的劲头,再等50年也没有问题哪。 子诚国师问过了自己想知道的,便同小童一起离开了。 独留了老神仙——曾经的齐国师——更早之前的齐小道爷,一个人在房间中做法。 四块元素石一直在他的手上,当初钟晓欣身死后,时空之门关闭,那大块些的时空开启石也就毁了,不过小的那块还留着,后来端王在中宗死后,携妻子离开前,也将这块石头交给了他。 其实他明知道皇室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过搜索这块石头。 他对皇室的忠诚也是真的。 不过他到底没有将这石头交出去。 因为他私心里还想着端王走前所说的话,若拥有此石,待到他升仙之日,或者还会有再会之期。 他……想要再会。 他想亲口问问那个女子。 到底当时为什么要留下那样一句话给她。 130年前,这世间几乎被毒水毁灭,是她,挺身而出,为救一切生灵,牺牲了自己,死在情郎的怀中。可是那时,她拼尽性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是给他的。 她对他说:“对不起。” 她哪里对不起他了? 746(大结局2)过去的过去 初见时,是他试探她,陷害她,后来还想杀她,曾利用她,阻止她追求爱情,帮着圣上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应当是只有他对不起她吧? 又或者是她知道了他对她的感情?想告诉他,她已是心有所属,是不能回应他的? 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连他自己,在她生前,都并不知道他原来已经有些喜欢她。 他还一直以为他就喜欢骂她、气她、怼她呢。 直到那一天,她身死道消的消息传回来,他心中剧痛之下,怎么也不肯相信,才发觉了自己的心意。 后来端王带回了一个女婴,说是她,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哪怕那个女孩子,真的越长越同她相像,无论声音语气还是体态姿容,以及智商低下的模样,都与她一般无二。 可她也并不是她。 她是绝不会客客气气给他奉茶,叫他做师傅的。 端王等了她20年,虽然他觉得她最好还是能跟她修道,要知道端王这克妻的命格此生也没得治了,不过他一手教出来的那个傻徒弟也要死要活的非嫁不可,这记吃不记打的个性,好像她又有可能是她。 之后端王夫妻在这世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世人都传颂端王夫妻恩爱,却已经忘记了多年前那个为了救世而献身的女子,才该是端王的正妃。 当初迟四第一秒误会钟晓欣要生孩子,严格说来,钟晓欣确实生出了一个孩子,就是她丹田中那个小世界,本来对于神的定义,其实一条就是可以自由开辟小千界,钟晓欣当时想说“升级”,就是因为功德点多了,自动升级,从化神到了真神,丹田中的内府,也就能够孕育成一个小千界了。 只不过因为钟晓欣虽然是修仙的命,可是却是宅斗的身子,精神升级的太快肉体跟不上、容不下了,所以在成神的那一刻,便自然的肉体重塑,只不过之前钟晓欣这肉体也完全没有修炼过,所以不得已只能是从头开始,又因为肉体从最软萌的婴儿期开始,如果已经成神的灵魂直接塞进来又会重复对肉体造成伤害,所以也就只能等着她自己再次凭自己的努力修炼到神级,才能同端王起归位。 其实齐小道爷也明白,哪怕记忆不在,只要灵魂未损,肉体重生,当然是同一个人。 可是自己的心里存在的影子,始终是那个见面就忍不住同他互喷嘴炮的女子。就算是同一个灵魂,被截去了一段记忆,也是不完整的。 端王能够重新接受她,是因为他们一起走过了过去、现在、未来也将一起走下去。 可是齐小道爷觉得重要的,只有她一段回忆中的片段罢了。 她的过去不曾有他,未来也不会有他,所以于他而言,曾经存在于现在的她,才是最重要。 这也是他们彼此相对,最公平的方式。 80岁的时候,端王夫妻走了,他隐约知道他们要去哪里,那是一个被惠贤皇后称之为永生之国的乐园。 却没有想到在走之前,端王对他说,若有一天他能开启那块石头,或者还会再会之期。 每年的七月二十,是水神娘娘祭,世人多只记得那段传说,但他却知道,那是两个世界离的最接近的时间。 老神仙再一次拿起了石头。 四颗元素石只要一共摆放,就自然归位出现时空裂缝,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却一直无法开启他。他为了能够再见,拼命的修炼,他的预言之力几可通神,可是他预见不到自己的未来,不知道何时能够开启这石头,又或……何时能死?也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执念。 老神仙拿起石头,运起体内元炁,只是石头依然无法启动,是他的修行还不够啊……只是他到底工还要等多久? 正想着,一个冷凝的声音传来:“你还没有打开门?” 是海言。 她还似当年一般无二,与自己垂垂老矣的身体不同,她的一切都停留在13岁,与那人相遇的那年。 “你这都怎么练的?”海言皱眉说道。 “主人归位前曾经说过,你的修炼不会太久,顶多个五六十年就可以去到那边了啊?你能不能加把劲?我的世界是同这边的世界相连的,你不过去打开两界之门,我就见不着主人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打人不打脸,不要这么大实话行不行? 海言因为以前的师傅曾死在齐小道爷的手上,所以说话是不太客气的。不过不客气归不客气,心里也明白想要见到主人,还是得齐小道爷飞升,打开两界的通道不可。 “你长点心吧。”海言劝道:“你就当行行好,可怜我还不行吗?当初主人为了救世,硬是将自己丹田内府实体化,再次幻化出附属于这个世间的小千界,并将我塞入那里,让我作那小千界一方主管,我好不容易才在那界中培养出生灵,又历经千年才修炼飞升回此界,结果到了你这里一问,告诉我几个人前一年刚走,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吗?一般来说,一个世界只要有一位始神飞升,就可以打开两界的通道,之后下界有人修炼圆满自然可以飞升上界,又或者上神可以降下神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主人明明飞升了,连端王都归位了,此界和上界还是无法联系,最重要的是,我明明已经飞升上来了,可是竟然却不能在此界修炼,简直就像此界还没有始神飞升似的,我猜这可能和主人当初身死过一次有关,既然端王曾说要你来开启,主人最后还给你留了那样一句话,那么可能在你的身上有什么关键,你若不飞升,两界通道就打不开,你身负着这样的重责大任,还天天不好好修炼,你对得起主人的信任吗?” “……”你特么的哪只眼睛看着我不好好修炼了,我要不是年纪大了不想欺负小娃娃,真揍你啊…… 老神仙忍着气,不想骂人,他觉得若不是同那个人对骂,这人生就连骂人都没什么意义,只不过……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修炼?” 端王本来就是上位之神,成亲之后自然就可以随时归位。 钟晓欣倒是成功把自己练成神了,可是同时还成功把自己玩死了一次,她连半点修炼的方法都没有留下来。 747(大结局3)现在 海言也在钟晓欣死前化出的下界修炼成神了,但因为她宠物的身份,以及水属性,据说是只能泡在水底吸纳水气,水气足够了就成神了…… 老神仙表示这都不科学,他即不知道自己的属性,又不知道修炼方法,更不可能像海言一样天天在水里呼吸,也就只能按着这个世界的道门前辈曾传下来的法子,打坐运气吸纳天地日月精华。 所以说他根本是在自己摸索路径啊,老神仙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不过事实真的如此吗? 如果说是修炼方法不对,但钟晓欣重生之后被他收为徒,钟晓欣的修炼方法都是他教的,可是徒弟练了四十多年就飞升了,他这都100多年了,找谁说理去? 这也是他没法同海言争辩的原因。 有点小心虚…… 海言也听得直摇头。 “修炼上百年,连自己的属性都不知道,你也算很行了,五行属性一共就金木水火土,不然你一项一项试吧?我估计就你那狗刨,水属性是不可能的了,你试试别的,往自己身上划一刀试试?或者啃块木头?把头扎到泥里?引火烧身个一天。”白莲当初的五脉之法不失为好主意,没有办法的时候都可以试试嘛。 “……当年你师傅之死确实有我的过错,但人总不是我亲手杀的吧,你在下界都千年了,恨意还这么深啊。” “我那不是替你着急吗?”海言气道:“你自己难道没有对某一种属性特别亲近的感觉吗?比如我,我从小水性就好,不会走路就开始在水里打漂了。” “那是你家乡发大水,你要不是被水冲到岸边,你现在就该沉在水底了。……我……我其实从以前也觉得,我似乎对风声很敏感,我可以在风中听到很多本不应听到的声音,很远处的、极微小的、我想听的、有时候在梦中听到风声,杂着一些说话,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他们后来被证实有很多都会实现,可是……这风又不是一种属性。” “咦……风是属性啊,风是属性啊。”海言大叫了起来。“主人……端王难道没说吗?” “说什么?” “……”地水火风四元素的事啊? 海言当初在钟晓欣重生前,就被钟晓欣给塞到新生小千界里做主管了,钟晓欣希望海言不要一生当宠物,把命寄在别人身上,重修为始神就能够重得生命。 海言之外,迟四的小厮也好,韩家兄弟也好,忘川水还是喝过几口的,墓中听过的四元素的事,不记得也是有的,钟晓欣肉体重生一片空白,但端王应该说啊…… 不过事实就是端王也没说,他是不是以为钟晓欣回京的那个鬼节之夜就把事情都说清楚了?问题是钟晓欣那晚审了皇后一整晚,别的可真什么都没说啊。 海言只能三言两语,将两个世间元元素构成的成分要素略有不同的事,跟老神仙讲了一下。 老神仙捂着胸口,又开始怀念心中的女子了。 果然……不管过了多久,想起她来就想开骂,想骂死她,这么重要的内容百多年前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这么说来,我就有可能是风属性的了?”齐小道爷问道。 既然是风属性…… 老神仙对着时空开启石吹了一口气,收到了元素输入,那时空开启石终于开始闪烁,并且很快的飞向了元素能量阵中。 在海言的欢呼声中……时空之门再次开启,虽然这次的门小了点,但这次要通过的人不是鲲鹏那种超巨体型,只是海言和老神仙两个普通体型,自然也是无妨的。 两个人在门开的一瞬间就果断跃入。 眼前从明转暗,再睁眼时,就已经到了虽然阴暗,却充满神力的区域…… 这就……完成了? 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到这一边来,来了之后,老神仙心里却又开始想着另一边,那些徒子徒孙们,在第二天真的发现他已经仙去时,应该会是很惊讶的吧? 还在胡思乱想时,一个声音已经响在耳边。 “老乡,过河吗?”一声极具诱惑力的磁性声音响荡在耳边。 老神仙才发现自己以为是一片阴影的地方,其实是一条河。远处一叶扁舟荡来,上面一个男子半身赤裸,轻摇撸浆,打招呼都是中国风。 “咦?你……不是……王后身边的那谁谁吗?”卡戎将船摇一半,认出了海言。 “卡戎大人,您是来接我们的去见主上的吗?”海言高兴的说道。 “不是……”卡戎摇头道:“最近不知道哪一界闹饥荒,死了不少的人,我是来接死者的。” “……”这话说的,那船还空着呢,接死者之前先接上他们不就行了吗? “所以我才问你们,过河吗?那谁谁你们是王后的客人吧,可以优先上船啊,看在王后的面子上,就不加收服务费了。” “……”结果还是要收费啊,那王后几乎没有面子可言啊。 有些尴尬的是老神仙后半生几乎都用不着银两,幸好海言做为永远的年轻女性,身上还带了一只银镯子,因为镯子分量够,所以卡戎便算做两个人包了一条船,直接给送到冥王宫那边了。 迟四的外表几乎都没什么变化,就是眼眶深了些、鼻梁挺了些、脸盘尖了些,嘴唇薄了些,胸毛多了些……长相是没怎么变,但总觉得组合在一起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过估计这可能是气质的原因,以前看着只觉得是个坐没坐相的浪荡子,如今这衣服都敞露了一半,竟然多出了几分威仪,让老神仙很怀疑衣服布料少还会有这种作用? 钟晓欣却是完全没有变化。 看到海言的到来十分的高兴。“海言,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以你的天份,很快就能够升到上界的?嗯?这位谁?齐小道爷呢?没跟你们一起来?” 老神仙:“……”他要在这里杀人家王后,会不会就此魂飞魄散了。不过听这话也知道以前的钟晓欣又回来了,若是重生之后的弟子叶睛,那该是叫他师尊才对。 只不过……钟晓欣已经变回了原来的钟晓欣,他这老神仙却再也不是原来的齐小道爷了。 有些事,就是一念成执。 他想再见一面,其实见到了,也就放下了。 番外齐小道爷:幸福的亲子时间 齐小道爷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这复杂的情绪是个什么意味,不过至少钟晓欣这熟悉的容貌还是很让人有亲近感的。 他认识的这女子,有两副面孔。 第一次相遇时,两个人是见面就不对盘,那一世齐小道爷是真心的想过弄死她,不过大约也因为这种持续关注,让他对她生出些不太一样的感情,毕竟他也没关注过别的人,只不过两个虽然名为师兄妹,却跟天生有仇似的,就算他关注她,也时常忍不住想掐死她算了。 第二次相遇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随时想掐死的感觉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落感,仿佛他失去了些重要的什么,但他却永远无法明白那是什么。 小女孩成长为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他这师尊恭敬的不像话,好像她天生又欠了他些什么事的,搞的齐小道爷……不,那时候已经是齐老道了,都为自己偶尔冒出来的想修理她的念头而愧疚,虽然这个徒弟……说真话,实在差的要死。 不过虽然修行不努力、但徒弟的容貌在16岁那年就永远的固定,之后跟着端王天南地北的旅游,还先一步飞升了。 讲真,就算相处两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常常有弄死她的冲动。 比如现在,老神仙就看着眼前的女子东张西望的找他,却连眼神都没有分他一个。 “是我……自己的师兄兼师父,都不认得了,我当年养你时没给你多补补脑,是我错了。” “呃……这?真是你啊。师兄……还是师尊?这才几天没见啊你这造型还挺狂野的啊。”在人家地盘上张口就怼一国王后的,没有几个,元治帝当年怎么就没给你补补脑呢? 她明明记得当初飞升时,齐国师那容貌也就是有点老,如今这是哪里想不开,头发眉毛和胡子直接盖脸啊? 不过钟晓欣好歹现在是一国之后了,还有心腹在身边,那架子得端起来,吵架这种事,很明显不是一位高贵的淑女该做的。 海言果然马上在旁边接棒:“你这是怎么跟主人说话的?谁没脑子啊,是谁修炼了百多年都不会用时空石的?怎么有脸说别人。” “……”吵……吵架输了。感觉时空石这事要被这小丫头当把柄抓到世界毁灭的那一日了。 钟晓欣也是少见齐小道爷哑口无言的时候,不过久别重逢还是别刺激老人家了吧。 “齐师兄你这造型跟师傅……我是说以前的国师……呃,我是说你师傅有点像啊,你不改回原来的造型?20岁时的模样虽然不帅至少还有年轻这个优点啊。” 钟晓欣因为是最近刚取回来的第一世的记忆,反倒比第二世更鲜明些,而且第二世她升天时,齐小道爷也不至于老成这样,总还是无法将记忆中的齐小道爷同眼前这个老人家联系起来。 并且主要是钟晓欣实在看不惯,这么一张老人家的脸,她都不好意思说话太难听了。 “习惯了。”老神师叹了一口气。20-60岁的时光不过是很短一段时间,之后近将百年他都维持着这个样子,自己都记不起来原本是什么样子了。 再说你叫改就改? 他……不会改容貌这技能啊好吧。 不过既然钟晓欣开了口,迟四伸手神力一挥,面前的老者立马就又变成了年轻人的样子,与钟晓欣初见他时差不多的感觉,这样一来,三个人对面而坐,都还是当初年轻时的模样了,只不过在这完全地中海简约风格的室内装潢映衬下,多少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好啦……我不是来吵架的。”齐小道爷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哦,也是的,好不容易又见了面,要不咱整一桌,边吃边说,我们这边最近东北那嘎达来了不少厨子,烧烤做的不错,你要不要尝尝?”钟晓欣说道。 “你们……都成神了还吃饭?”能不能有点专业素养,他身为凡人都辟谷快百年了。 “这话说的,成神了不就是为了能吃点好的吗?”特别是希腊这边还有大办宴席的习惯,不吃饭做什么,纯喝酒吗? “再说这不是您老来了吗?不得好好孝敬着。”虽然取回了第一世的记忆,不过钟晓欣骨子里对齐小道爷还是多出点尊敬的。 齐小道爷不由想到了当初那个面对着倾国的危机还能够同鲲鹏一起站在勤政殿里沉着点餐的姑娘了,不知不觉的一丝怀念涌上来,就点了头。 于是一刻钟后,齐小道爷左手拿一条羊腿,右手被塞了一杯扎啤,表情僵硬的说道:“你确定要这样说话?”他还是想揍她,是拿羊腿抽她好呢?还是拿啤酒泼她的好? “我说了边撸串边说话,你也同意的啊?”烧烤啊不就是这么吃? “……”宫里的烧烤都烤成一片一片的肉,放进盘子里用筷子夹……算了,他就不该指望她能干出点什么正经事来。 齐小道爷叹了一口气,幻想着手里的羊腿是钟晓欣的脑袋,狠狠的咬了一口下去泄恨,正嚼着,就看见对面极有王者之风,似乎已经不再认识的端王——现在需要叫冥王了,优雅高贵的将一片白腰从铁签上咬离,说道:“我明白,你想问曾经的主人的信息,他很好。” 钟晓欣整个人一僵……然后默默给迟四盘子里的红腰多洒了一点孜然。她还以为齐小道爷说有话要说,是想叙旧呢,早知道要谈这么深沉的话题,她就改火锅了啊。 元治帝很好。 白皇后也很好。 这是齐小道爷早前其实就想到过的。因为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么两个人到这里也不少100多天,死者来到冥府,当然会先进行审判,有罪投狱,无罪沉河,不过活人,特别是元治帝和皇后还带着冥府特产的石榴当信物,肯定得有点特权啊。 齐小道爷想着两个人的挺好,应该是指生命过的不错,能够在这里安享天命,但没想到,冥王指的挺好,是指给予了他们永生的生命,成为了冥府的一部分。 “成为神仆?”齐小道爷有些吃惊的问道。 “这也是她们自己的心愿。”钟晓欣补充道。自从塔纳托斯归位,就变得不是很爱说话了,当然对于钟晓欣的甜言蜜语还是不能少的,似乎以前几千万年的单身生活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但凡和老婆有关系的都会变得比较积极,但是除事关钟晓欣之外的事,比如详细解说什么的,做为一位高冷的冥王不能显示的太积极太热情,要不然看着太掉架。 所以如果有解说的必要,现在多数就是由钟晓欣来代劳了。 皇后和元治帝先钟晓欣他们两个月过来,其实成为神仆也不是冥王看在过去情份上的通融,她们到的时候,这一对帝后就已经是神仆了,当时元治帝正在给石榴树施肥松土,白皇后在捉虫浇水,那画面别说钟晓欣了,冥王都差点退一步。 “因为吧……其实是在中途的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圣上他不小心就掉到忘川里面,忘了很多的事。哦,你别问我,我当时也不在场,在场的就只有皇后和卡戎,但卡戎正数钱没注意,反正……应该……是意外吧……” 估计太祖这一支是水性都不太好。除了齐小道爷的狗刨外,元治帝竟然也是只旱鸭子,鲲鹏是将两个人送到了冥府找到了卡戎才走的,但卡戎做为一个船夫正在撑船,鲲鹏凌空将人扔下去,说这是迟四的使者让卡戎照顾好了,卡戎那会刚接了皇后递过去的金首饰,算术不太好的他以前都是一枚一枚的数钱,现在突然拿到一整块的金凤钗,正全心全意的换算成银两的时候,元治帝不知道怎么就给掉下去了。 番外帝后、迟锋 其实也说不好到底是不是皇后的手脚,因为皇后骗元治帝这冥府中有孝慈仁皇后等他,要是等卡戎靠了岸,这谎言就得被拆穿了,总之元治帝这一落入忘川,也不知道喝了几口水,就忘得有点多了。 等卡戎算完了皇后给他的钱可以足够两个人死500次的时候,才应哭求不停的皇后的要求,将元治帝捞上来,再一问,元治帝的记忆竟然只有10岁之前的回忆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忘掉了自己的父亲是太祖,自己还作过皇帝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他应该正同母亲在家里辛苦的种田,并且随时担心战火蔓延到庄村来。 因此当元治帝看到中年的皇后关心的问他的身体状态的时候,已经不太记得母亲的脸的元治帝,自然就觉得这该是自己的母亲,对于他来说,死后能同母亲一起来到冥府,没有分开,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更何况冥府没有战争,还不用吃饭不怕饿肚子,于是小小的少年表示,这么好的地方,希望能够永远和母亲在这里。 元治帝是服食过石榴灰的人,无论是为着姻缘不断的效果还是冥府的土特产的品牌,如果他表示不想离开,那么他就有权可以不离开,而且他既然表示要同皇后永远在这里,那么皇后当然也可以以活人之身住在冥府,更何况两个人还是迟四的使者,最最要紧卡戎的老婆丹羽还是白皇后的太姨婆,当然还一个顺便的原因是冥府一向人手不足,于是几个原因凑在一起,两个人被直接授予了神仆的身份。 少年失智版元治帝便与皇后一起留了下来,因为小小少年自小勤劳,已经习惯了种地,在冥府不需要食物,也不用耕种的情况下,元治帝自告奋勇的要来了照顾石榴树的活计,每天都与以为是母亲的皇后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齐小道爷听完之后也是沉默不语。元治帝同皇后的事情,不是他有资格说三道四的,当然,就结局来说,元治帝到底这一辈子都被皇后坑的挺苦,但现在他遗忘了一切,能够在这里得到永恒的生活,自己也过的很高兴,这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就算让一个10岁的孩子明白自己曾经当做太子,做过皇后,死了儿子被老婆坑了半辈子,那除了使这个孩子生活在怀疑、恐惧和憎恨中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更何况这一切都还是曾经,元治帝注定已经永远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就像死者不能带着自己一生的记忆不经忘川之水就直接回到阳间一样。 齐小道爷当然也不想再打扰他。 于是就换了个话题。 “高宗……我是说迟锋,他死前留了话,叫我带给你。”齐小道爷看着钟晓欣说道。 “唉呀,这个……师兄你吃板筋吧?还是五花肉?”钟晓欣试图将话题引开,但齐小道爷完全不理会她。 “他说他这一辈子都没被人坑这么惨过,特别是被坑过后罪犯还跟没事人一样来回在他眼前逛,他让我给你本体带个话,既然骗了他执掌天下的印信,就要保他迟家的江山千秋万代,要不然他变鬼也会来找你的。” “这个……”钟晓欣小声的嘀咕道:“他做了鬼后就是来到这里啊,只不过错过了罢了。而且你也是共犯啊……” 关于迟锋的事,钟晓欣也只能说一句报歉了。 当初钟晓欣从迟锋手里要来了另块的小玉玺,说好了看看就还,然后钟晓欣还了人家一块假的。当时想着在迟锋发现之前,她和迟四早就远走高飞了,没想到事情出了意外,她肉体重生又回来了。 钟晓欣在重生后改回了本名叶睛,是没有前世记忆的,一直到重新飞升,归位后才取回了之前的记忆。 因此第二段人生的时候,做为叶睛的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错过,但每次皇帝看她的眼神都恨不能生啃了她一样,现在想想,迟锋每天看着当初那个偷换玉玺的罪犯天天在眼前活蹦乱跳,还因为对方没有前世的记忆不能治罪,也真的挺郁闷的。 特别是迟锋觉得钟晓欣欠了她,就该护他老迟家万年江山永固,偏钟晓欣第二生一世都是凡人,在未取回记忆前,灵魂纯白一张纸,就天道来讲死过一次也就不欠迟锋什么了而那个欠了迟锋的钟晓欣,则在取回记忆的同时又飞升了。结果迟锋白白让上界仙人欠自己一个大情份,却连自己的要求都没法提。还得在死前交待给齐小道爷,让其转述,可想而知是多么憋屈的心理了。 钟晓欣提起他来,肯定得心虚一下啊。 “你……”齐小道爷叹着气说道:“当时的事,你可能没有印象了吧,当时毒洪之事已经过了三年,高宗朝正是歌舞升平的盛世,万国来朝,大宴群臣时,高宗与诸国小王约定永为兄弟之邦,现场签下了万代友好的条约,该要用印时……拿出来了一根人参……你就算要换他的玉玺,难道不能用点别的吧,至少也拿块玉啊……” 想想高宗,被诸邦尊为天可汗,在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在万邦诸王面前,从玉玺盒子里掏了块人参出来…… 天堂和地狱的转换就是这么的快。 说真话,迟锋20多岁的盛年登基,却没有活过40岁…… 齐小道爷总疑心就是让钟晓欣那块人参给气死的。 “我那不是当时手里就只有人参了吗?”钟晓欣小心说道。当时内府真水都感染了魔性成为了血水,别的药都死了,就人参只是变成了毒参,满地里都是它。“行啦,这个是我欠着他的,他说要保万年基业,我依他就是了……” “你……你真的答应?”齐小道爷说道。 迟锋仗着钟晓欣欠他一份人情,什么要求都敢提,但齐小道爷都觉得他这要求漫天要价,这事上哪里真有万年的江山呢,谁想到钟晓欣真的答应…… 番外 坑无止尽 “小意思啊。”钟晓欣点头道。“你也知道朝代的更替都是依天理而定,由命星转世,只不过灵魂是自由转世,肉体则是可以安排的。到时候安排每一代的开国太祖都专门挑有迟家血统的孩子不就行了,反正迟锋自己也一堆的私生子在宫外,早晚都是他的血脉便宜不了别人的放心。” 就跟大晋朝与大楚朝的关系一样,看似是起义推翻了前朝,但其实两家都混有初代圣女的血脉,也算是另一种血统的延续,迟家的血脉做为皇室估计几百年后也是私生子遍地,只不过不姓迟罢了。 “那……也行吧,反正也跟我无关。”齐小道爷点头。虽然总觉得这么做的话,相当于又骗了迟锋一次,但反正当事人都死了,也没有人会给钟晓欣挑理。那么这事就算是揭过了吧。反正钟晓欣有两段记忆,基本上第一世的朋友下属同伴,在第二段记忆的60年的人生中都已经有了答案,她也没什么需要再问的。 于是饭局很快就从叙旧真正进入到了专心撸串,一直到大家估计量绝对能撸出来十头羊的时候,齐小道爷思虑再三,才终于问道:“你当年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最后一句话?”钟晓欣想了想:“师尊,后会有期那句?” 她第二世是飞升到冥界之后才恢复的记忆,之下是多么真心的尊敬着齐国师这师傅啊,临要走了能不再见一声嘛。 没别的意思,纯客气话。 “……不是。”齐小道爷黑着脸说道。 “是那句对不起我。” 齐小道爷说道。 他指的不是第二世的叶睛,而是第一世的钟晓欣。 在迟四怀中化出新生之前,最后说出的话。 当时她对迟四说的是:“帮我转告齐小道爷,说我对不起他。”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齐小道爷问道。 他就是想知道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才拼着命的修炼,只为有一日与她再见。 “啊啊……那个啊……”钟晓欣的眼神开始向左上方飘。 “眼神别飘,按实话说。”齐小道爷怒斥。这种想撒谎时眼神就飘的作派……还是叶睛那一世跟他学的,以为他看不出来? “那么……”此时冥王又撸完一串五花,优雅点头道:“两位久别重逢,只是我还有公事,就先告辞了。” “告辞毛线啊。”这次换成了钟晓欣的怒吼:“事都是你惹的吧,你来说。” 冥王:“……” 明明那俊美如雕像一般的脸上没有表情,但齐小道爷总觉得自己就是看见了一个大字的“尬”字。 “不说就分居,我明天住到奥林帕斯去。”钟晓欣吼。 “呃……齐国师,事情是这样的。”冥王十分严肃的说道。“长话短说……” “请详细解说。” 这夫妻两个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都不敢当面说话了? 在齐国道爷极为认真,一副你们不说清楚,我就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的眼神里。 钟晓欣咳嗽了半天,最终还是认命的说道:“事是我做的……还是我来说吧。从哪说起呢?” “从头说起。” “呃……海言啊,吩咐晚饭上火锅……不算了,还是日式刺身吧。”钟晓欣说道。虽然她个人的意见是谈正事当然得吃火锅,要不然说话多的人抢不到菜,可是想想万一齐小道爷一气之下欣桌子……还是冷盘保险啊。 “那我可就说了……您老人家沉住气啊。”钟晓欣说道。 “……”齐小道爷听着她说话的口气里到底还是多掺了一份第二世的客气和恭敬,也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来。“你说就是了。”反正他又不会真的生她的气。不说第一世,他好像心里有她……就算是第二世,他也是真的当她是女儿一样在养啊。 “事情吧……” 还是要从钟晓欣被牛头马面扔错坑开始算起。 当初牛头马面给钟晓欣说好的要她进修仙世界,才给的她修仙系统,饶是她天资再好,再一个遍地修仙的环境中,也最多就算个天才罢了。 可是最后她带着修仙系统进的是宅斗界……这个就可怕了,直接给这个无神的世界安插了每一个神明啊。 按理说世界都会有一个始神。 在大千界也就是混沌界,就是像盘古那样的创世神,他们开创这个世界就停留隐遁在此,创世、创人、开发文明并且守护着生灵一步步成长。 可是无论是齐小道爷所在的世界还是钟晓欣后来用内府开创的世界,都是小千界,虽然天然的有创造者,对方并不存在也不停留在此,有运行的天道规则却没有管理者,也不与其它界相通,更别说修仙者无处飞升。 于是每一个小千界的天道也会向有天份者传播天道规则,让适宜的人选成为第一个神明,也就是始神,成为这个世界隐世的管理者,并且打开向上飞升的通道,与外面三千大千世界,十万小千世界相通。 普通人当然是接触不到这个方面,但是对于修炼者来说,第一个在无神之界成神之人,能够被一个世界选择成为始神,成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掌握者,是神主,是有资格来往于众多小千界的天道代言。 而第二个以及之后的神明,就面临着选择,要么就是要么就是停留在原界中,得到一个神位,掌握一部分天道的规则,比如风雨雷电类的。 要么就是飞升到上界,再次从头修炼,以期得到更高的能力和地位,好飞升到更高的境界。 然而得享神位者不能再上界,比如说一边受这一界百姓供奉,一边再上界与人抢夺修炼资源。而上界者也同样不能再下界,比如在上界修炼到一定程度再想起来当然还有个仇没报回来降维打击什么的。 所以第一名和第二名,差距就是这么明显。 而钟晓欣带着修仙系统这么明显的作弊器掉到这个世界上。 在她修成真神的那一瞬间,哪怕是她成神就已身死,也改不掉她成为那个世界天道规则的掌握者这个事实了,所以她才能够重生,因为她本身就已经成为了天道之一,永生不灭。 这当然就…… 将原本该由天道选择成为始神的那个人的名额能顶了。 番外 坑无止尽2 “哦……但那又怎么样?你成为了神……是你努力在先,但也并没有阻碍对方成神啊,其成神在你之后,必须是要晚生于你,又或是不如你努力吧,也只能说是命中注定了吧。虽然你可能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机缘,但谁又规定这机缘天生就该是他的呢?这种事嘛……反正他又不知道……也不可能来质问啊,只要别说就……。”齐小道爷分析道。 做为一个曾经权倾朝野,跟几代帝王算计了一辈子心眼的国师,并且还是钟晓欣的师兄兼师父,齐小道爷刚听守钟晓欣说了个开头,就十分老父亲的分析上了,想让钟晓欣别那么自责,这种事在修仙世界里就是先到先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冷静的分析到一半……就分析不下去啊…… 钟晓欣头上滴着冷汗的说道:“那不是……你非要问的啊……” 齐小道爷要不问,她真不要的啊。 她要成为始神,争的是天道向她这边倾斜气运,而这这势必分薄了天道对于原定管理者所应得的气运,所以…… 她就说为什么她以前脾气那么好的人,见着齐小道爷这忍不住开喷,两个人命定的气运在争夺一个资源,当时是天生为仇了。等到了第二世叶睛,她一下子得了几百万功德值之后,魔性尽消,修的是实打实的仙途,魔性没有了,人品那叫一个好,什么圣母白莲花都比不上她……就差改名叫观世音了。叫她说谎是真的做不到,要不然她也不会临死前跟迟四连个情话也没有,就顾着跟齐小道爷道歉了…… 叶睛始神的身份已定,当然对齐小道爷就没有竞争,只有愧疚了,哪怕是她自己都没有记忆,也还本能的知道自己欠了齐小道爷的,所以第二世尊师重道,没比她做的更好的,虽然齐小道爷也就她一个真徒弟。 “……” 靠…… 齐小道爷终于明白迟锋是怎么样被气死的了。 怪不得她连死前留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向他道歉,原来她当年挖给他的是这么一个坑,而他竟然还把她当女儿养了半辈子。 他当初老想弄死她,是本能的反应,是天道的呼唤,他怎么就没有从心而行呢?现在这算是逆天而行的下场吗? 钟晓欣抢的确确实实就是齐小道爷的神位。 当初这个世界一直没有始神,卡戎才将初代圣女投放在这里成长,对方或者也曾有过这个机会,但到底是没有执行,使得这里就是一个单纯的宅斗界。 后来齐小道爷出世了。 以前没想过不知道,后来想通了也是天人之资。 他本身就是太祖庶子,而且是最小的一个孩子,这就应了浮云老道的子孙劫那一劫,钟9所说的也是一般,前世的种种,最终是要由齐小道爷这个国师来扶正太祖嫡支的。 而且应劫的子孙据浮云老国师说是天星下凡,其实也就是暗指他本身是应天道之命而存在的。 特别是当初他就已经被皇后安排云了山东地,却又被浮云老国师亲自带回来,指认给云尘子做徒弟,当初门派大比时迟四明明胜了,却还是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这不是元治帝堤防胎弟,必然是出自浮云的授意。 始神是天生的俱有某种自然属性,在整个世界无仙无灵无前辈指导的状态下自然修炼为神。 而其实齐小道爷具有风属性这件事,仔细留意也能够知道。 最早时钟晓欣同他第一次见面,就会风声所阻,在离近的距离也听不见他在说话,而后在青楼里,钟晓欣明明设下了声控结界,齐小道爷却在青楼之外也能得知,这一切都同钟晓欣自然的掌握水一样,齐小道爷也可以控风,只不过风或者说空气无处不在,于他反而有些平常,又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拿风来做些什么,未将之炼化为武器或技能,只是本能的运用它们。 再想深里想,钟晓欣的修炼其实更多是修仙系统作弊。除了晒晒太阳泡泡水,她也没做过什么别的。 而齐小道爷呢? 他倒是有修炼,但其修炼法门基本上可以确定也是白搭,什么吐纳固气啊、什么吸取日月精华啊,前面几千年的道门诸人都这么修炼,要有效的话早就修出一堆神仙来了,那么既然这修炼方法无效,齐小道爷都能自行修炼成仙,可见得他其实不管用什么修炼办法,估计就算天天躺睡也早晚能成神。事实上他也就是天天打坐白瞎功夫的吐纳,都修仙了…… 钟晓欣这么说着说着,都感觉有点想哭了。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第二世,带着系统天天晒太阳泡夜澡,有这么强力的作弊器帮着,还要60年才能重新归位。 齐小道爷这天天宅在升龙观的,150年时间就升上来了。别看用时似乎是钟晓欣的两倍,那钟晓欣在系统助推,第一世还已经成神,只是需要再加固肉体,齐小道爷那可真的是什么也没干的就成神了。 这个时间段估计放哪都是不出世的天才吧……反正钟晓欣被碾压了。 而且不只是修炼上被碾压。 钟晓欣哪怕是成为了始神,也没有抢成功对方全部的能力和地步。 比如说,钟晓欣虽然已经成为了始神,但是……两界的通道她却没法打开。 这本来应该是始神的能力之一,就是平衡自己之界以及平衡与他界的链接。可能钟晓欣到底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无法掌握这最基本也是最后的权利,所以海言可以飞升之后到宅斗界,却无法再升到冥府,就是因为钟晓欣未打开通道的原因。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的时间之后。 “那……”齐小道爷狠狠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你当初说他日会再相见……意思就是等着我给你们开门?” 说好的战友情呢?师傅情呢?特么的这是当他是传达来用吗?他拼尽一生飞升上界就是给他们开门关门的? “师兄……不是师尊……你冷静点。”钟晓欣抹着汗,对齐小道他的尊称一直在往上提。“这个我可以解释,”中国古籍神话故事中《淮南子》的作者淮南王刘安,留下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么牛逼的故事,升天之后不一样是在天界看门……对了,龙虎山好几个天师,也给玉帝看着南天门了,就是说…… “到底是升界嘛……由下位者升到上位……那啥……看大门是起点,大家都这样的。以师尊的天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很快就可以……”嗯,编不出来了,冥府这配置,看大门的再往上提提,就可以去地府炸油锅了。 但至少的至少……只有看大门这一点,钟晓欣也算是没占了齐小道爷的窝,她能当上冥后不是因为是始神,是她自己勾引……呸,是自己自由恋爱有眼光。而且比起命定看大门来,齐小道爷现在算是下界飞升的散修,是有资格继续修炼再飞升的。要不然为什么不管哪个世界的始神都喜欢隐居,不爱跟后辈走动呢,看着一个个后辈都不知飞到哪一界了,自己还看着大门,不好意思打招呼啊。 齐小道爷的气到底是消了点。 按说一界的始神,听着很牛逼,但在上界者的眼中,连基本战斗力都算不上,并且因为其多数都担负着一个小千界的天道,所以都不敢派出去任务,让看个大门即轻闲又安全。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钟晓欣虽然是又坑了齐小道凶一把,但也算帮了他……吧? 番外 坑无止尽3 像齐小道爷这种曾经做过人生赢家的,叫他乖乖留在冥府看大门,那是不可能的,必然心想的还是要再夺资源,升上更高的位置,得到更高的神位,但如果修行、争夺必然会有危险,原界数千万生灵的性命都要跟着他一起葬送。钟晓欣抢夺了他天道之责,倒可以让他从这职责中脱身出来,专心修炼。 齐小道爷狠狠的叹了口气。才开口道:“往事已矣,已经不可改变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那个看大门也不用考虑了,我只将两界的通道一直开着就是了。”反正始神是冥后,还有海言这位冥后贴身侍女来往三界穿梭,估计这个世界也没有人敢下界闹事。“你只告诉我如何在此界修行就是,我自然要凭我的本事拿到一个神位,或飞升向更高的上界。” “师……兄。”钟晓欣好感动。就支持你这种有为青年,有这样的娘家人,平时互怼,关键时候当靠山,说不定有一天她也能在奥林匹斯模着走呢。 “一会席散过后,我一会就安排人来跟师兄进行修炼说明。”钟晓欣一边说着,一边吩咐着刚刚端上日料冷盘的冥府宁芙道:“你去将你说过的基本物品带一套来?” 齐小道爷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套”这么个说法,而且他同海言不该是两套吗?不过海言同钟晓欣本来曾是共生的生命,那么……是有什么只有他同别人不同之处吗? 再想想钟晓换和冥王都一副布料怎么少怎么穿的没差没臊的打扮,不由得又拧眉道“我还有个问题……这一界的服装装潢怎么都如此怪异?即没有万里祥云宫殿,也没有仙人鼓乐,就连神明的长相和穿着都……”非我族异。 齐小道爷不同于钟晓欣,从无神论直接就进到诸神论了,他可当真是完完整整的道教弟子,为什么此地不见三清祖师,反而迟四归位之后五官明显深邃到有些异域风情的样子。 莫非……他曾经从道门中所学的一切都是假的么?可是无论当年钟晓欣的袖里乾坤还是如今他飞升上界,又都与传说中一般无二。 “这个……” “眼神别飘……” “这也……算是我的错?”钟晓欣不太确定的解释道。 她手里的系统是牛头马面给的,可想而知,这一界本来就不是希腊买下来的小千界,只不过还是个无主之界,没有被人圈下来罢了,大家都可以当地不付门票的景点来参观。 本来她若是宅斗到死,也一样会再被牛头马面勾走,后来她带着系统若修仙成功,那一样该是按系统引导升入牛头马面的那一界…… 可是吧……偏偏钟晓欣已经绑定了一个冥后的身份,她升上界时是与迟四归位一起的,说起来迟四为着守着老婆别被中华那边带走,还多等了她不少的时候,所以当她升上界来时,又是始神的身份,又已经入希腊籍,便将这小千界当嫁妆,一起加入希腊籍了…… 就是这样的现实。 齐小道爷再次沉默了很久…… 钟晓欣也明白他这是克制着想杀了自己的冲动,没再多说话,一直到齐小道爷再次叹气,钟晓欣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多好,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早点接受现实对大家都好。 之前撸了一堆的串,此时日料也吃不下了。 钟晓欣和迟四安排完旧友日常的生活起居等事,也就告辞了,临走时钟晓欣带走了海言,却特意还将那个给齐小道爷拿基础用具的宁芙留了下来。 “师尊啊。”钟晓欣语众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一生无妻,以前那边的世界也不允许,但这边的世界最讲阴阳调合,长年单身对不住社会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啊,这位宁芙也是下界升过来的一位始神,更是同您一样信奉三清的,在这冥府中不知道多么受欢迎,我这可是专门给师尊您留出来的,把握机会哟。” 总之再帮徒弟一次吧,当初冥界全员出动,给冥王挑回来的那些有王后资质的始神或侯选人,除了主动出墙的外,钟晓欣回来统共才二个月,还没把人都嫁完呢。这一个宁芙胆子小又老实,还属于那种传统型,虽然是始神但是各项能力都偏弱,而且向往中国居家好男人,基本不同希腊这边露胸毛的汉子们接触,还算受钟晓欣的信任。其实冥王这种惧内的,基本上对妻子之外女性没什么兴趣,但钟晓欣还是不喜欢有人挺着后补的名头在她面前逛,也没有将一个单身姑娘带在身边的道理,如今正好齐小道爷来了,这绝对是个拉郎配的好人选。 所以这姑娘第一次来端日料的时候,其实就是向她征得意见呢,第二次的基础用具她没有再让别人送,而是再次亲手送来,那就是同意了。 钟晓欣一脸严肃的给齐小道爷眨着眼睛。 按她说最好是一会儿回房,齐小道爷就把人给办了。 替她除掉一个王后候选不说,还捞着个温柔的老婆,说不定过两年生个孩子还增加冥府人口呢,希腊这边一个人都是自由丁克风,要他们生个孩子真要了命似的,她现在做为一域之后,也只能寄希望于老乡们帮着增加人品了。 “所以师尊我走了我看好你哟加油……”钟晓欣飞快的飞掉。 齐小道爷被这位宁芙一直带到他住宿之地,看对方也是一脸柔情并很难为情的打量他,齐小道爷一瞬间又想把钟晓欣掐死了。 “姑娘……你……”怎么样打发人会比较委婉? “真人称我为小宁即可。”小宁红着脸说道:“我奉王后之命,以后都由我来教导真人这个世间的常识和修炼法门。” “啊……多谢宁姑娘。”齐小道爷也是脸一红,刚刚被钟晓欣暗示的太多,还以为这姑娘老是不走,是等着他有什么动作呢,结果人家是还有任务未完。本来就是为他送东西而来,他一个谢字也未说,并且既然是对方负责教导,那么本该由他来求教,结果还要人家姑娘先开口赐教。 “不谢。”小宁说道。“想问真人,可是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此界。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是。” “我……其实我也是……”小宁显得有些激动的说道:“我那时还是个凡人,突然有一天,一位西域长像的仙人来对我说,我很漂亮,有修界资质,我也算是历尽磨难才得成仙,没想到却……” “嗯嗯,我理解。”齐小道爷说道。 番外 坑无止尽4 辛苦修仙两甲子,一朝……被拉到这种人生地不熟鸟不拉屎的地方,心里苦啊……小宁好歹还算是有目标性受骗,齐小道爷这个……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我最是明白,一无所知的来到这里的苦楚,我在此千年,前面500年都是在努力学习,我又本来就喜欢学习,如今编排了这么几本书,得王后看中,让我任冥府图书馆管理员,此次为真人带来的就是其中几本,希望能对真人有所帮助。” “多谢多谢,没想到小宁姑娘是位才女。” “您,实在过奖……。”小宁差得脸都红了,将几本很是厚重的书递了出去。“我不过是喜欢这些摆弄些书籍文字,不然几千年的时光,周围又没有志同道合之人,也是寂寞的很。” “小宁姑娘不要谦,我忝为国师数百年,也不曾著得几部作品遗馈世人,您能将修炼之道编排成书,广为流传,可见心地善良大公无私爱岗敬业诚信……” 齐小道爷刚夸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他以为小宁递过来的该是什么修炼要决,也是当真觉得这姑娘无私为人,才这么个夸法。 现在…… 《论普通话与客家话方言的传承》《论三清与希腊三界的对比》《中华文明与古希腊社会——东西方文化异同》《教你如何穿希腊风衣服而尽量少露肉》《论如何在古希腊伪民主中活中女性一片天》 这都什么鬼…… 特别是这军还有好几本的《古希腊语入门教程大学堂》、《古希腊语语法速记表古希腊语基本词汇手册:收录古希腊语基本词汇2000余个,囊括古希腊语语法基本内容》《?古希腊抒情诗集:古希腊语、汉语双语对照》 虽然早知道这边的世界与道门三清不是一个文化体系,但为……为什么他有种自己收到的是幼儿园教材的感觉? 才刚这么想着,小宁则继续激动的说道:“真人……我……我自来喜欢研究这些语文类的书籍知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想着,不如做一些语言入门知识来教导大家,没想到这千多年来,因为人口基数问题,汉语在这边普及的越来越好,都快变成官方语言了,可是却极少有人愿意学希腊本地语言,当王后说有她前世的师尊亲来,打算要找个人负责其生活起居以致于常识学习时,我……我是千辛万苦才拿到的这个名额,早听说了真人是天资纵横的好学之人,你尽管放心,我的讲解一定通俗易懂,保证不出300年就让真人将这整个希腊界从古文明、语言、风土、人情、习俗、历史社会到近现代的演化全都精通起来……” 小宁看着齐小道爷,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一脸的……我等了一千年才等来你这么位学生的慈爱表情,一瞬间齐小道爷突然好像感觉看到指着升龙观对他说“这里有一天都属于你的”浮云老国师的那种即视感。 “我……”我为什么要学习这些?“这是你们王后吩咐我要学的?” “不是……王后说她要去奥林匹斯赴宴,说要跟王补个秘密的月亮什么的,回来之前,课程随便我定。”小宁脸红红的说道:“王后也说过了,真人是没有经验的,不管……什么要求……只要我会我都能教。”小宁说完,红着脸急急的补了一句“王后还夸我呢,说只要您肯让我教,就当是也给我们补个密的月,孝敬您这个师尊,也让我好好放个假。” “……” 不……我觉得你们王后说的跟你想的肯定不一样,话说就是教个语言认读你脸红什么? “那你们王后什么时候回来?” 齐小道爷定了定神,他算看出来了,这姑娘就是胆小怕生容易脸红,估计在钟晓欣面前也一副小苹果脸的说话,绝对让自家不正派的弟子想歪了,以为她这是思嫁什么的。 他看这妹子恐怕也就能教个希腊语入门了,横竖钟晓欣回来之前他也学不了别的,早一点适应这边的环境也是好的。 “奥林帕斯那边的大宴会一般是一百年,王后说密的月怎么也得一百年,再加上还要去看冥王之母,再加上冥王说要探视一下已退位的前冥王和王后,估计也就四五百年吧……”小宁很满意的说道。 她当初用了500年来学习,估计王后的这位师尊一定学的比她强…… 齐小道爷捂着胸口停了很久,才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她,或者给她发个口信吗?” “有的。”小宁点头道:“赫尔墨斯大人在冥府的入口处设了邮筒,一个金币就可以将信送达到指定位置,有一定存放期需要对方自行前去领取,5个金币可以指定收件人,无存放期限,由神谕通知后自行领取,10个金币可以由神使送信到指定收件人手上,50个金币可以由赫尔墨斯大人亲自送信并在信封上加签名以做收藏。” “……”齐小道爷过冥河时已经欠了海言10个银币了。 突然之间。国倾朝野的国师兼一界之神,明白了一文钱憋死英雄汉这句话,原来说的是真的。 突然之间。齐小道爷的第一反应是还不如接了看大门的工作呢,至少还能拿个工资。 突然之间。齐小道爷被自己的想法惊的毛骨悚然,到冥府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总觉得他的三观都是崩塌啊。 齐小道爷沉默一会后还是将手放下来了。 想要掐死她这句话,就等她回来之后,一边掐一边说吧。 番外 诸人诸事 1 “睛儿要抱抱。” 三岁的小女孩好可爱啊。 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肉嘟嘟的嘴巴红艳艳。虽然这小脸上还挂了一溜鼻涕,但完全不影响她的萌。 像个年画娃娃,光看脸,绝对是人见人爱。 虽然可爱是一方面,但其本人底子好,同样是娃,她长得就是比别的娃好看,这样的一个小肉娃,举着小藕节胳膊,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是没几个人能拒绝的。 但是满宫的人跪了一地,明明外面艳阳高阳,但整个坤宁宫的气氛跟三更半夜一样阴沉。 身为一宫之主,辛皇后同样跪在地上,满脸泪水的扯着女娃,痛哭道:“皇上怎么忍心?皇上忘记了当初贤王作乱时,真人挺身而出救你于水火了?皇上忘记了惠贤太后是怎么将自己的亲骨肉置之一边,全力辅佐你登基的了?皇上忘记了升龙观是如何在你登基后举力支持,平定内外祸患的了?还有端王爷,他助你平定白莲之乱,助你平定塞外,助你通商,助你……皇上就算不看在诸人的功劳份上……你只看看睛儿,睛儿现在还三岁,她还是个孩子啊,你现在要杀睛儿,你先杀了臣妾吧……臣妾贱命一条,愿意换睛儿一命,只求皇上放过她吧。” 皇后哇的一声,搂着小娃哭了出来。 女娃也是被吓的不轻快。一边摸着皇后的头发,一边说道:“后后……不哭、不哭。”十分聪颖,惹人怜爱。 辛皇后哭的更惨了。一边将女娃搂在怀里满头满脸的亲,一边叫道:“嬷嬷,我走之后,你住到升龙观去,一定照顾好睛儿,一定把她抚养成人,千万别忘诉她,我是怎么死的。” 另一侧陪着皇后入宫的养嬷嬷也顿时哭了起来。 “皇后是千金之躯,怎么能轻言生死,快不要说这样的话,要死,让嬷嬷我来领死。”一边说,一边不太伶俐的挣扎着站了起来,要往柱子上撞。 有眼急手快的小宫女,哭着拉住了她,顿时刚刚还一片乌云压顶的坤宁宫,顿时哭声一片,跟死了主子也不差多少了,这其中又以睛儿宝宝的哭声格外洪亮,虽然对她来说,可能连哭的什么都不太明白。 迟锋看着宫里大大小小的一堆戏精,无语的很。 他是怒气冲冲的冲进皇后宫不错,也曾经说过非要找“她”算账不错,进了宫也确实怒吼了一句“看你干的好事,给我过来”,但是面对着叶睛宝宝的“抱抱”要求,那不是已经熄火了吗?何必闹这么一出给他看。 别说他真的没气到要杀人的地步,就算他要杀。 升龙观里那只护崽的能放过他?领着大军在外的端王能饶了他? 还用得着她皇后来抵命?估计他的命都得没。 再说他怎么舍得,叶睛自小就长在皇宫,跟着皇后面前长大,虽然名义上是国师弟子,但其实跟这宫中的长公主也不差什么了,迟锋明知道论理这是自己婶娘,可是那着那张婴儿肥的小脸,也常常忍不住的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他…… 他也不过就是说说,身为一国之君,放个嘴炮都不行吗? 大宴万国使节时,他放在盒子里的玉玺突然就在他手里变成一根人参……他连句狠话都不能放了? 迟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梓童冷静点。” “我看该是皇上冷静点。”辛皇后抱着叶睛,像防人贩子一样防着迟锋。 “朕已经冷静下来了,我……我就是过来问问,你们中午吃的怎么样?睛儿这两天感冒,不能吃鱼虾,得多喝姜汤,还要保暖……好吧,我真的不生气了,我没有再生气了。” 迟锋也明白这皇宫中惠贤太后的人手多数都给了皇后,他发怒要来找钟晓欣算账,早不知道有多少人来通知皇后了,皇后摆这样的阵仗,不过是想他消气,如果他消不了气,那就叫他知道厉害关系,也得把气消下来。 他与皇后夫妻一体,皇后这么做当然也是为着他好,其实皇后请他诸多不要忘记,他也并不曾忘,当初京城局势不稳时,是辛家联络诸多大臣,保他上位的。 再说了……就算不消气又如何? 看着3岁的肉娃叶睛,他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将之与当年惊为天人的真仙联系在一起,也就只有端王这变态,能对着个婴儿露出思慕之情了。何况这娃儿当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更是自小养在他身边,他也当她是亲闺女啊,论老父亲之力,他自认不比齐小道爷差的。 “唉……那不是,睛儿要抱抱吧,过来,朕来抱抱。”迟锋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朝叶睛招招手。 叶睛看了眼已经停哭的皇后,对方谨慎而小心的点头,叶睛才又绽开了笑,跑过去:“皇皇,抱。” 迟锋将之抱起来,拈了拈重量,“感觉又沉了啊?” 叶睛的身体比普通的娃儿都长的结实,光看外表其实已经接近四岁孩子的平均值,不过智商的发育却明显要差一层,就好像有哪里的机关没有打开一样,似乎被封住了一部分的智力。 有关于这一点,据端王的所述,应该是钟晓欣重生后有一部分记忆被封死,到她重归仙位时自然就好了,不过据齐小道爷说,她本来智商就欠,弱智也是天生的。 迟锋倒不觉得智商低点有什么问题。 智商高了也有不好,特别是后宫的女人们,智商高了,时时算计来算计去,他这齐人之福都享不好,见天的一天话中好几个意思的向他告状,他只是想多睡几个女人而已,大家一人一个殿,和平相片不好吗? 所以迟锋倒格外喜欢智商欠费的叶睛,因为这宫里,只有叶睛是不会说谎的。 正想着,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一个小宫女,皇后看她眼熟,才咦了一声:“你不是敏妃身边的宫女吗?这是怎么了?” “我……我们娘娘今天逛花园时滑了一跤,如今开始发动了……” 辛皇后一听就紧皱了眉头:“敏妃这才七个月身子啊,这是怎么?” 小宫女也是急得直哭:“追月殿通往后花园的道上,也不知道哪里来一小滩油,谁也没有注意……” 御花园又不是御膳房,哪来的油啊…… 迟锋再次叹了一口气。 辛皇后虽然爱算计,爱演道,但有一点,在确保她皇后的权柄下,对于后宫的妃子们是还算照顾的,她是同惠贤太后一样的爱权之人,却并不善妒,可即使是这样,也防不住后宫的妃子们今天你害我下,明天我害你下。 迟锋问过几次,看着一个个曾经宠爱的妃子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也辨不出话中的真假,心累的很,索性都丢给辛皇后了。 他也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向父祖一样,把后宫清理清理?女人多了也挺麻烦,反正睡的多了,其实区别也不大…… “皇上,敏妃那里?”皇后问道。 “你去吧,女人生孩子,我又帮不上忙,睛儿也不好跟着你,让她和我玩会吧。” 皇后点头应是,但就是身子不挪窝。 正此时有人说升龙观齐国师求见,皇后才松了一口气,打发自己身边的老嬷嬷一定要“一路”陪着叶睛去见着了齐国师再走,她才离开。 迟锋一看连在路上趁着无人时捏脸都做不到了,也真的就只能把这一口气咽下去了。 番外 诸人诸事 2 辛皇后进来时,敏妃已经几乎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眼巴巴的看向皇后。 敏妃自进宫后,就是皇后这边的人,是皇后亲自选她入后宫,并且一直受到皇后的优待,诸宫争宠,皇后也一直向着她。 敏妃一直在等皇后。 “娘娘,难产,恐怕只能保一个。”接生的婆子说道。 “这还用问我?”皇后有些吃惊的看着她。旋即有些明白了。 这种事,当然不用问,一定是保天家血脉重要啊,只不过如果婆子不问就直接下手,万一皇上心疼死了的宠妃,怒起来,她担不下这个责,所以等着皇后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辛皇后也是被当大家主母教养大的,只不过妾室难产这事,她也是第一次碰到,有点没经验。 “这是圣上第一个子嗣,当然是孩子要紧,有什么招数就快点用吧,时间拖的久,不是会对孩子不好?” “是。”那婆子就拿了剪子等工具,看这样子,是要趁着孩子在肚子里还活着,将孩子刮出来。 敏妃整个人瞪大了眼睛,却没有力气喊出声来了。“你……你要杀我?” “这话说的。”辛皇后不高兴道:“我杀妹妹做什么,妹妹会进宫,能得宠,不也一直是我在支持吗?只是如今妹妹难产,总不能顾着你的命不顾孩子吧,若是妹妹为了孩子之生而死,将来这孩子也会感念你的恩德,皇家玉牒上永远有妹妹的名字,若是妹妹想放弃孩子独生,妹妹觉得你今日所为,他日还能够在后宫里活下去?到时连我也要受你牵连啊,妹妹放心死吧,对大家都好,这孩子,我会认在我的膝下,好好照顾的。” 敏妃张着嘴,喊道:“姐姐……我要见姐姐,若是她在,必定……有办法。” 辛皇后听她说话,停了半晌,才又开口道:“晓欣如今重生,不过是个三岁的娃儿,并无神力,又怎么帮你呢,再说了,你又有什么脸面叫她姐姐?当初明投贤妃暗投梅妃,设计让贤王南下江南去杀晓欣的,不就是你么?当初若不是你是唯一已经被查知的贵血之女,你以为我会将你这种两面三刀的贱人收进宫来?我不是曾经叫你安心养胎,少往我坤宁宫去吗?你不会以为我是体恤心疼你吧?我那时心疼我的睛儿,有你这么个背后插刀的妹妹天天在眼前逛,还一副你们都该帮着我的样子,实在叫人恶心。” 敏妃,也就是钟9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动作快。”辛皇后吩咐道:“她若死了,孩子可怎么办。” 那接生婆子唉了一句,就慌忙的动起手来,辛皇后就急忙退了出来,姐妹情深的戏码该演的都演了,对外号称是敏妃坚持先保孩子,谁也不会有异义,那堆油嘛,该查查,是谁下得手她总得知道,手里有了凭证,她以后才好用。 不一会的功夫,孩子就哭出声了,七活八不活,除了孱弱些,看着倒没有别的毛病。 辛皇后等回了宫不见叶睛,才知道是齐小道爷把人接手了。 这是同样怕被迟锋掐死吧。 辛皇后想了想,一边吩咐了人,将新添皇子的好消息去通知道迟锋那边,一边又将敏妃的死讯打发人告诉钟家。 钟9当初一直在宫里,先投贤妃,再投梅妃,没想到哪个也没按她重定的规划走,白皇后直接进宫扶迟锋登基,钟9算成了梅妃的人,虽然并没有受到牵连,也没有受到重用。 升龙观也有齐小道爷重新执掌,钟9以道姑的身份就留在了梅妃的宫里,陪着做为太妃的梅妃,一起思念亡女。 钟9怎么可能忍得了。 白家完了,她已经当不成顺义侯夫人了; 升龙观虽然全面复出,可是也没有她的份; 钟9也不是真的打算一辈子做道姑,她还是希望能够嫁人生子,荣耀一世,而她在宫中最能够接触到的机会…… 辛皇后看着她在宫里上窜下跳的十分可怜,就给她造了不少的机会接近迟锋,到底在一年前将人封入后宫。 只不过钟9的身份是个麻烦,她此时唯一有的身份就是升龙观弟子,又不好当众宣布纳升龙观道姑为妃。 钟9献计,钟家9.10.11三位小姐年龄相当,钟9和钟10名义上都是死掉的人了,钟9便顶了11小姐的身份入宫。 钟家为了复起,并不在乎一个女儿的身份,所以敏妃做为钟家11小姐,其死讯还是得通知到钟家的。 至于那位真正的11小姐,以及曾经也算荣耀一时的升龙观尘微真人……其实并没有人在乎或者会过问她们的生死。世人眼里看的都是权势、地位。 “尘微啊,这名字取得可真不好。”辛皇后感叹道。 虽然说这一代齐国师也是尘字辈,可是其寓意却是卷起红尘万丈之风,可倾扶天下,何等豪迈。尘微……不过是如尘土微细,无人在意,打从给钟9取这个道号,便可见其在诸人眼中的地位,她就从来没有过异议吗? 至于那位11小姐,人怕是死了,可是名字永刻皇家玉牒,生前身后享万世荣光,一时间,皇后自己也说不好这生前命与身后名,哪个更重要些。 只不过,对于钟9这种为了名利就能抛弃亲情之人,她并不喜欢就是了。 “娘娘,孩子安顿好了。”老嬷嬷来告知。 “好好照顾着。早晚要记在我的名下,做我的孩儿的。”辛皇后说道。 早前惠贤皇后相中她做儿媳,可惜长大起来发觉她不是贵血,便让辛家将她许给了顺义伯白家做宗妇,她也是千万愿意的。却没想到长公主赏花宴上被庶妹陷害了一把,推她入水,她被告知寒气入体,可能无法生育。 虽然这并不是确诊,但她确实因为这一次的原因,每次葵水将至时便宫寒体痛。 那庶妹虽然是姨娘养大的,以前看着也算乖巧,哪想到犯起蠢来挡都挡不住。她不明白辛白两家的牵扯和渊源,就凭着那所谓的喜欢和胆量,就敢陷害嫡姐,勾引白家宗子,而白家也竟然真的就会这理由退了婚,估计是积攒了这些年的力量,不想再听命辛家了。 顺义伯白家的灭门就是下场,庶妹的下场也不会说,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为注定得不到的东西,得命去拼呢?可是她也再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了。 那之后她最恨的就是手足相残,而最关心的……明明是个外人却义无反顾跳下水救她,可说是对她真心以待,这世上唯一不掺杂利益的朋友。 可惜这朋友并没有活得太久,哪怕自己身边就养着与朋友一模一样的孩子,辛皇后也明白,没有共同的回忆,这并不是一个人。 收养钟9的孩子,是辛皇后早就做好的打算,她既然已经无法看着自己的骨血登基,那么至少也要向姑母惠贤太后一样,让自己养大的孩子登基,再一次娶辛家的女儿,让辛家做为外家,永远与皇室的血脉融于一体。 辛皇后一边想着,一边让人向升龙观递消息,齐小道爷与她也算老交情,总有一天,这宫里会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到那时,除了长子,嫡出,如果有升龙观做背书,那么这孩子的未来就会稳如泰山。 特别是这孩子还是叶睛的外甥,有一天会有一位真仙来当后盾。 辛皇后顿了一下,觉得十分讽刺,那个无比善良的女子,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计较过一点利益,她却已经连叶睛已经一并算计在内了。 可是身在后宫,利益的计较却是永远不会停的。 辛皇后叹了一口气。 此时宫人来禀,顺义伯夫人求见。 辛皇后愣了一下,吩咐将人传进来。 番外 诸人诸事3 紫竹进来时,全身紧张的吊三角眼都显得愈加凶恶了。 辛皇后知道她是听说了万国宴之事,怕叶睛被人掐死。 当初毒洪过后,诸事已定,紫竹也被找到了。 叶光复并没有将她依约藏在金脉之处,而是为了有着一日能够制衡钟晓欣,将紫竹囚禁在别处,反而因此躲过了忘川之害。 紫竹归京后了解了一切,便再没有回过钟家,当初迟四给钟晓欣那院子,紫竹便带着银杏苦菊两个丫环住了进去。 之后迟四说明带回的女婴就是钟晓欣重生,紫竹更是自告奋勇要揽下抚养她成人的重责大任,叶晴身份特殊,一半时间养在宫中,紫竹的身份不好进宫,一半时间养在升龙观,所以紫竹便干脆带着丫环们入了升龙观,养在升龙观的那时间便由紫竹抚养,要不然也不能真叫齐小道爷给个小女娃把屎把尿啊。 本来入观是为着养孩子,不过苦菊跟金桔本就是好友,来往的多了,苦菊那八卦的天份竟然也有了发光的地方,她比金桔更适合跟坊间的三姑六婆们打交道,结果被升龙观发展成了潜伏民间的特派人员,打听情报的时候不小心还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反倒是胆小的银杏并不能适合升龙观的生活,便被紫竹安排着嫁人了,挑了户富足的商户人家读书的小儿子,人选虽然不是长子,不给家里担什么重任,也没什么大本事赚钱,甚至读书都不是很出明天还能,但胜在人本分,吃穿用度都不缺,银杏这少奶奶日常也清闲的很,照紫竹的话说,银杏的任务是多生宝宝,以后好在这些自己娃里给叶睛挑选侍女亲信,于是这忠心的丫环如今三年抱两,生了两个儿子觉得没完成侍女任务,想生女儿快想出抑郁症来了。 晴雪的父亲到底还是死了。虽然钟9说前世太医院里有个姓温的太医会治这种难症,但那却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齐小道爷曾疑心这指的有可能是温城,到底如今太医院也就他一个姓温的,不过这位未来的神医这一世被钟晓欣扔给鲲鹏,不知道被鲲鹏给扔在江南哪里,忘川之水泛滥时,许多人泡在水里都忘了自己的身世名姓,到如今三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估计这颗杏林新星就这么陨落了。 钟家则在失去钟晓欣后落到了谷底,大房失了白家这靠山,彻底完了,也就是还靠着白氏的嫁妆度日,总不至于过不下去,但想再向以前那样顾着一大家子,特别是还要管顾二房的生活,那就别想了。于是二房那边很快就落得跟当初钟晓欣一样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地步。连吃喝都成了难题,二房的钟三便彻底嫁不出去了,以前挑剔、拿不定主意的上等人家,怎么可能会要一个一点用处没有的庶房女,最后倒是小沈氏还有一丝魄力,真的将钟3嫁进了当初那户富足的商户人家……的庶子,小沈氏尽数将这几年在京中做的胭脂生意给钟三做了嫁妆,打发了小夫妻两个让外省跑商,不用在公婆面前服侍着,便同钟家大房分了家。 本来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规定,但老沈氏要顾亲儿子的利益,把人口众多又不进项的二房分出去,对钟家也有好处。何况大房两个孙子都没有娶妻,老沈氏为着以后儿孙满堂,也让二房尽早出府,挪出空来。只是钟家两个少爷,以前相看的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如今却再没有合适的对象,就算是商户女,也得人家拿得着好处才嫁呢,何况大少爷身上虽然有爵位,却是身边小妾先生了庶长子,眼见得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而的大房拿得出手的却只有些田产和银子,跟小村小镇上地主娶亲也差不多,只有些落魄考不上举人的读书人,才愿意将女儿卖进来。 而钟家二房分出去之后,反倒并没有向人们心中想像的那样没落,小沈氏将一群庶女小妾一个个的不挑人只看价,卖了好些本钱回来,最终庶女中只有钟11还未到年龄,妾室里除了生过孩子的,就只留了最年轻的丽姨娘,对外说是丽姨娘寻回了家人,在京中竟然还有些人脉,便将人好好的供养了起来。 小沈氏将沈家的胭脂铺子在京城又立了起来,竟然也过得不错。 人都道沈家胭脂不愧是百年的老牌,但其实升龙观诸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为着丽姨娘退休后的生活,以及钟家二老爷老歹是钟晓欣的生父,小沈氏如今也不过是看着还不错,其实就是替丽姨娘赚个养老钱,若有一天丽姨娘用不着她了,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 那之后宫中更相中了11姑娘入宫,就是更后来的事了,反正钟家二房分家后倒活的更舒服。 大房却是完了,至少钟2是完了。 她与白七的那段事,注定她再嫁不出去了。 为着她一个人害死了白氏、白家满门,钟家失了依靠,自然不会再向以前那样宠她,不过钟家两个少爷倒也算和善,对这妹妹还是好的,可是钟2却走不出自己的自责。 午夜梦回,一想到母亲的死、外祖母的死,就噩梦缠身,钟2很快也就因为心病而病倒了。 金桔在升龙观立稳了脚,又正当钟家大房没落时,曾经要求过升龙观帮她报杀母之仇,她想的是手刃钟2。不过白令凡派了人将她带到钟2眼前,看着这骨瘦如柴、面色蜡黄,一边流泪一边呓语喊叫,如同鬼一样的年轻姑娘,已经半点找不到当初家中霸王一般的模样了。 金桔也就同意了白令凡所说,这样的钟2,叫她活着确实是比死掉更痛苦,而且某种意义上,她失掉了母亲,钟2也死了母亲,这样的复仇远比杀掉钟2来的更好,万一钟2死后在阴曹同白氏相会呢?岂不是便宜了她? 那之后,金桔反倒常求钟2活得久些,甚至暗中买通钟家的下人,偶尔照料下钟2的饮食,省得饿病之下死了,当然也不会让她太好过,语言羞辱什么的,得照三餐来。 白令凡也很难说钟2这样的情况,是活着好些还是死了好些,不过当初钟晓欣为他换血,用的是顺义伯夫人的血,白令凡总觉得自己做不到对钟2不闻不问,也就这么默许了,反正钟2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了,有金桔暗中行事,至少人能活着,真有她不想活了的一天,他也会为她下葬就是了。 至于钟2哪怕哭瞎了,偶尔也会在梦里喊的白七表哥,升龙观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忘了过去,总之顺义伯白家无后。 番外 诸人诸事 4 当初白家被打上了白莲叛徒的罪名,但一直没有找出实证来,后来虽然找到了尸体,却说不好是被人陷害还是真有其事,特别是事涉惠贤太后,如果要提交白家是白莲内应的证据,很可能会被有心人窥知真相,于是宫里的人对白家倒底是忠是奸,一直没有下定论。 便有与白家血脉相近的家族看中了白家顺义伯的爵位,四处活动想拿下这爵位,因为当初太祖答应钟家老祖要求的那一瞬间,便成了一条不明文的规定,若这家爵位无继承人,便由朝廷帮着务色过继。迟锋一看这事要再不给个说明也不行,便干脆定义了白家无辜,然后大手一挥,白令凡以白老侯爷私生子的名义就继承了白家,这样一来,朝廷虽然没有收爵,但是爵位就算在升龙观手里,也跟收了爵一样。 本来选了白令凡当顺义伯,也只是因为他姓白,并且他身体虚弱无法重归升龙观,也算是给他个养老的去处,并另将白家建成升龙观分支,还能随时用他伯爵的身份来为朝廷办些不方便出面的暗示。只不过为他办身份的是辛家,辛家那处理私生子问题太熟练了,等到了各种能见人的证据摆在面前,任白家旁支也找不到任何不妥,不光是白令凡编出来的生母的背景、身世、祖籍、名姓、经历齐全,甚至其与顺义伯如何相识、相知、相遇的完整故事套本,都配着《白钟会》同期更新,更有京效一处村中,几个乡野的老妇还记得自己村子里多年前就曾有过这个女孩,年幼被人拐骗,甚至为此还引来了认亲的人。 白令凡一瞬间都恍惚自己真的是白家私生子了。 既然做了顺义伯,那娶妻也是个麻烦事。 紫竹本来是打算终身不嫁的。便被观里分派了任务,来当这个顺义伯夫人,因她即是钟晓欣的心腹,又是半个养母,多个伯夫人的名号,出去摆个架子也是好的,反正除了进宫汇报工作,也没有什么交际等她去做。 此时紫竹就立在皇后面前,听皇后说皇后已经消了气,才长出了一口气。 “圣上这脾气也太大了些。”紫竹吊着眼睛说道:“统共就是块石头,拿了也就拿了,圣上这皇位都算是我们小姐帮他抢了,多拿块石头怎么啦?” 紫竹仗着钟晓欣的势,说起话来还是一样的难听,只不过她这些年除了皇后这里,就只同苦菊银杏走动,只要皇后不怪她,别人谁也不敢说什么。 辛皇后听着紫竹的话,也是一头黑线,突然有点明白了之前迟锋的委屈,碰上这么一帮护短的,他真是连吼上一嗓子都有罪。 “行啦,反正皇上也就是说说狠话,国师也在宫里,他没那胆量和手段,挺多就是睛儿要糖糖的时候,少给几块罢了。”辛皇后十分温柔的说道,完全没在意自己讲的更难听…… “护国公府的事怎么样了?”皇后又问道。 紫竹点头,已经办好了。 鉴于白令凡与卢萧是一对,白令凡已经娶了一个假妻,卢萧那边也就不得不解决了。 之前李氏定下了柳家大小姐,可是白家犯事,李氏又嫌弃了柳家,柳家小姐一看成婚无望,很快回家嫁人了。倒是张家大小姐一直被升龙观押着,一则是因为她当初猜到了柳家小姐送她的符是齐小道爷给的招灾引厄符,二则是事关升龙观是皇家暗卫事,怕她漏给人知道。后来张家大小姐被关的久了,愿意以家族为托,向升龙观投诚,张家大少爷对这妹妹也是仗义,一直都在奔走想救回她,表示愿意以张家宗子的身份为升龙观效力。 于是升龙观便将张家小姐嫁进了护国公府,虽然老生不出孩子来要承受李氏所给的压力,但到底也是名门贵妇,怎么也比关在升龙观里好,反正孩子嘛……早晚还是要过继的,倒可以让张大小姐慢慢的挑个合适的。 钟9到底说了前世之事,卢萧本来娶的该是柳大小姐,柳大小姐因为一直无子,娘家不但没有得到护国公府半点帮助,反而被李氏施压已久,终于气不过闹了起来,使得护国公府和卢萧都声名扫地,卢萧不得不久避出京,害升龙观白白的损了一卫首领,所以后来柳大小姐死的也挺惨,齐小道爷这个人可一向不讲什么情面。 这一世如今发展成这样也挺好。 柳大小姐回家嫁人去了,张大小姐也很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卢萧有了假妻,也不会再像前世一样人人唾骂,还能与心爱的人常来往,毕竟侯爵之子与伯爵,完全可以平等论交了嘛。 紫竹这次解决的,就是张大小姐过继孩子的事。 反正说白了就是去帮张氏骂人去了,当初李氏构陷钟晓欣那事,紫竹一直记得呢,这次火力全开,差点给护国公府搞出人命来,最终结果是相当的成功,即让卢萧两口子成功搬出了侯府,又将一个升龙观孤儿塞给了张氏。 所以说打嘴仗这种事,紫竹就没输过。 当然此时的她也并不知道,她这一仗算是给张大小姐开启了幼儿园模式,之后但凡是升龙观挑出来的看着不错的孩子,都要以私生子的名言往卢家塞,特别是张大小姐,没有自己的孩子,母爱全开都给了孤儿。 李氏嫌卢萧没有孩子,后来几十年后,李氏死的时候,守在她床前等着她闭眼的卢萧家出来的孝子贤孙多达上百人,都不确定她是病死的还是给烦死的,不过这都是后话。 “那就好。贤王乱京时,护国公府也算两不相帮,看卢萧面上,能给他们留的体面还是得给的。”辛皇后说着,发现紫竹的眼睛还吊着。紫竹对这些政治的东西全没有兴趣,她得到消息入宫,如今急着出宫,都不光想见见自家小姐罢了。 辛皇后笑了一下。 她闺友虽多,可是身份地位够高,能随时进宫,还能不涉任何私利,纯陪她聊天的,如今竟然一个都没有。反倒是紫竹这位钟晓欣以前的丫环,因为只一心向着钟晓欣,又嘴巴严实,更不与外人交际,无论皇后对她说些什么心理话,都绝不担心她外传或为已谋利。 所以这其实与迟锋对待迟四的态度一样。 当初元治帝留下的遗书,早就由迟四亲手取出,交给迟锋烧掉了。 正因为知道迟四早晚要归仙位,根本无意皇位,所以迟锋可以将上万的兵马交给他带出去浪。 钟晓欣或者说叶睛也一样,在人间的生活不过是仙途中一段休憩,正因为她志不在朝堂,所以辛皇后才会格外的宠爱她。 目送了紫竹离开,奶娘便送来了刚刚吃饱又倒头睡着的皇长子,看着这小家伙从生来就只张嘴不睁眼的吃完就睡,辛皇后一瞬间也觉得真的是可爱的小宝宝,以前这殿中养过叶睛,如今又有了这个小家伙,想来很快就又有儿童的欢笑之声了。辛皇后一边伸手一指去戳这婴儿黑乎乎的小脑袋,一边感叹道:“若是一直这样也不错。” 这一年,因国泰民安,万国来朝,圣上东巡泰山祭天,改年号天治。 54年后,升龙观齐国师唯一的女弟子回欣真人同其夫在北海之边升天。 番外 我还会回来的(上) 韩柔在床上反复难眠。 木脉也太狠了,整个屋子都是机关,是早就打算要她死在这里吧。 她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这些人除了日常饮用的水,一点水也不敢让她看见,四周还设了结界,严加把守,这么热的天,她连个澡都没得洗,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发臭的气味,没有水的她就像上了岸的鱼,任人宰割。 早知道如此,她就该多跟着鲲鹏在水中好好修炼,不会因为学到了一点皮毛就沾沾自喜,至少也能够做到于无水处调他处之水来用,也不至于离了水,连杀人之力都没有。 火脉也太狠了,不过是夺了他们一条金矿,何至于就要她的命,火脉候补的辛清,她还当她是唯一的朋友,却没有想到她将她骗了来这里,说是结盟…… 金脉给她下了药,土脉一定就是在中间牵线的人。小皇帝对她有情,土脉想再结姑表亲,一向视她为敌。 四脉都有自己的本事,她们怎么也不想想,若水脉不是被打压到了底,她也不愿意一口气同四脉都谈崩,抢起生意和地盘来不留余地。 不过韩柔也觉得水脉最近的扩张过份了些,可是手下的人每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四处接盘四脉的生意,扩充人手,完全不考虑那些人手中有多少是细作,要不然她也不会消息出现失误,被人骗到这机关屋中困死。 可是因为长老们一个个整日里扬眉吐气,见了她就不住的一边夸、一边落泪,水脉沉寂的太久了,她也是第一次跟其它四脉候补平起平坐,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才说话难听点罢了。 哪想到四脉这样不念本源,全不想想大家都是圣女后人,同门相残是禁忌,他们已经容不下她到了这种地步吗?说起来水脉也不过是接收了四脉一些生意和地盘,钱财上的纠纷而已,她有钱,她有那么多的钱,要是能跟四脉再次和平相处,她并不是不可以退让的。 韩柔气极破坏的自床上跳起来,摔了一个原本摆设在屋里面的廉价花瓶。 她好久没有过这种苦日子了,连口水都得算计着喝,吃的不好住的不好,还不知道哪天,其它四脉就会派人来杀她。 摔了花瓶,最终也还得自己打扫,她如今龙困潜滩,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韩柔又用脚将一块较大的还未粉碎的花瓶块踢了一脚,这碎块撞在屋门上,将门撞开了。 可是她睡前是锁了门的。 韩柔一下子瞪大了眼,站了起来,手里端起连续几天忍着口渴才省下来的一茶杯水,她的水剑术离了水就施展不开,可恨她当初没有跟鲲鹏好好的修炼…… “谁……谁在外面?”韩柔喊道。 “撒完气了,我进去了,你可不要用东西砸我啊。”一个好听的男声笑道。 “你……卓子平……我如今这样惨,也有你的份?”韩柔瞪大了眼睛,颤着声音叫道。 你也要我死? 那男子就闪进了屋来,身量高大,容貌俊丽,平日里韩柔只要见着他的脸,都会觉得心旷神怡,然而如今看他,如同看鬼。 卓子平叹了一口气道:“小柔,你如今连我都不信了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木脉可不像你们水脉一样的团结一心,只要花钱,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出卖别人的机关的。” “你……你买到了机关图?”韩柔大喜着扑了上去,叫道:“子平,我就知道,这世上就是你对我最好,你快带我出去。” 卓子平也抚着她的脸道:“好。我一向都听你的话,只听你的……但你要怎么酬谢我?” 韩柔愣了愣道:“等我出去了,我自然重谢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真好笑,你该知道我是商人,做事总要有报酬才行,等你出去了,又是呼风唤雨的圣女候补,你要赖我的帐,我能说什么呢,你要重谢我,现在就得兑现给我。”卓子平摸着她的脸,一动不动,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拿不到谢礼便不会有所行动的。 韩柔一口怒气冲到了头上,猛一把推开了他。 “卓子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忘了,你当初被家族赶出门,走投无路差点就要做人口贩子的时候,是谁救了你,是谁给你钱,让你行商,是谁帮你从火脉那里抢资源,毁掉了同父异母兄长的生意,帮你报仇,是谁让你建起来大商行,南来北往的跑商,你忘了吗?” “我没忘,小柔。”卓子平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当年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或许就是想要诱拐你,那时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的心也变得狠毒,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买了一件好衣服,装成是富户管家,借着招个丫环的名头,想拐着一两个女孩子买掉,就为了能吃一口饭。可是我见着你,我明知道你一身绫罗,绝不会是需要到别人家帮工的女孩子,可是我就是克制不住的上前跟你搭话,陪你吟诗作对,想要你记住我。是你改变了我的一生,你是我命中的贵人。” “是的,是的,子平,我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候,你没有忘,我也没有忘的,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是没有忘,可是你忘记了吧。”卓子平看向韩柔。 “在你心里,我不过就是一条看门狗,你把钱交给了我,我就会变出更多的钱来,你说帮我建立了大商行,可那不也都是你的产业吗?你只要开口要,几千几万两也都是你的,我挣的钱,本来就都是你的,可是你却要跟人争什么圣女,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卓子平的声音越来越大,叫最后直接是怒吼着叫道:“圣女是不能嫁人了,你的身子给了我,可是你却从来没打算过嫁给我,而且圣女还可以养男人,养不只一个男人也不要紧,你前些天不是看中了那个邓家的三少爷吗?可怜兮兮的庶出子,受家中兄长欺负,一腔的恨意和落魄,只要给他些温柔,再资助些钱财帮他,他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你,是不是?韩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邓三,跟狼一样狠的小子,只有说到了你的时候,眼里才有温柔,你别告诉我,你们什么事情都没有……韩柔,我看你就是好这口吧,我也好,邓三也好,你就是喜欢把落魄的狼养成只听你话的狗。” 韩柔整个人都傻眼了:“可是我们真什么事情都没有啊……”邓三才12岁,就算考虑下手那也得几年后吧……这货疯了吧,吃得哪门子醋啊这是? “知道了,原来子平你是吃醋了,我是真的没有打算要收下邓三,这么多年,你见我身边何曾有过别的男人,如果不是真心爱你,我怎么会将身体交给你。”韩柔说道。 因为献身于他,她如今已经不是未嫁之身了,再进不去玉姑河里。 有心想解开当初一怒之下设下的鲲鹏的封印,也因为明白了自己的浅薄想再向鲲鹏学艺,可是因为他,都做不到了,她也不曾后悔过啊。 “那你会嫁给我吗?” 卓子平一边抚着韩柔的脸,一边问道。因为韩柔的解释,刚刚的怒火似乎也消掉了,他又回复成了看似温柔的儒雅男人。 “会的。会的。”韩柔点头。 这个时间,只要能带她离开,别说本就是一心爱恋她的情人,就算是个60多岁妻妾无数的糟老头子,她也嫁。反正只要到了外面,只要有了水,她还是水脉的圣女,答应了什么,反悔就是了。 卓子平看着韩柔点了头,才笑起来。说道:“好,我带你走。”说着反身向门口走去。 韩柔大喜之下,追了出去,两个人刚到了院子里,就见着这机关屋只在一瞬间便四处火起,竟然是被人点上了火油围着烧着了。 “出了什么事?”韩柔惊叫道:“是谁要杀我?” “不知道。”卓子平说道:“我只打听到一些消息,知道四脉会在今夜围攻水脉,誓要杀光水脉一众,若不是为此,又怎么可能在这机关屋边上一个看守都没有,我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挑这个时间来找你的,没想到他们连你也要杀,这只能说明……” 卓子平没有说,但是韩柔已经明白了,脸上的血色尽去。 番外 我还会回来的(下) 韩柔带领水脉翻身,水脉上下一心奉她为主,她被困,水脉一定会救她,她若死,水脉必要为了报仇,所以四脉也不敢随意伤她。 如今对方敢杀她了,只能说明,水脉已经被屠戮殆尽了。 韩柔尖声喊了一声,反手给了卓子平一巴掌。“你打听到了消息,为什么没有去通知水脉?”水脉一系全是亲戚,是她的私人军队,水脉完了,她这个水脉圣女还出去做什么,做个光杆司令? 卓子平惨笑道:“只有在四脉围攻水脉的时候,才没有人留心你,这是救你唯一的时机,你说我是会选水脉一众的性命?还是你?” “可是没有了水脉,她们也不会放过我,你我现在同样要死在这里,如果你救水脉……”韩柔尖叫着,没有再说下去。 如果卓子平救水脉,以水脉的力量也搞不过其它四脉,救不出她,她就会被围在这里一辈子。 如果水脉没有了,她却得救了。 是为着她一人而杀万人?还是为着万人而弃她一个? 韩柔说不出话来……可是这一切终究还是结束了…… “不,小柔。”卓子平道:“我们不会死,我拿到的机关图里,有这院中的一条暗道,直通到南效外,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去年时打通的那条关外的商道,我早已在那里安置下产业,我们到关外去,再不理这大楚或白莲的是是非非。” “到关外去……让我就这样放弃圣女之位?放弃水脉灭门之仇?” “不是放弃,是隐忍,等到了你的神术更进一步,我们的产业遍及关外,就从关外打回来,到时你……或者我们的孩子,还可以做这白莲之主……甚至是天下之主。” “好好……你说的不错。”韩柔惨笑着说道:“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韩柔大喊道。 “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韩柔砸了一直不敢在手中放下的茶杯,用最后的一点水布了一个结界,声传四方。 这一句话说完,屋子就塌了。卓子平带着韩柔,却从院中的一个暗道离开,世人都道,水脉的圣女在这一夜中死去了,死前留下了满腔的怨恨和诅咒。 水脉明明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营救她的一切,她却先死了。 水脉诸人无论男女老少均披挂孝服,为其守灵三年,虽然恨四脉无情,也曾多次交手,不过因为根本搞不清是哪一脉出手杀人,又四脉联合压制水脉,最终水脉也只能满腹恨意的重新选定圣女侯补,力求他日东山再起。 “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吧?”一个女子问道。 “该是不会的,装狗多年,也还是狼,怪她惹了不该惹的男人,倒省了我们的事。”辛清说道。 “这些年有卓子平帮她,我们四脉都不好过,好在她移情别恋看中了邓家那个小孩子,要不然也不会让卓子平转而与我们联手,就为了阻她登上圣女之位。”另一个女子插嘴。 最后一个人说道:“兵不血刃送走了韩柔,水脉群龙无首也不会成什么气候,只要她真的不再回来,无论是韩柔还是韩家或是水脉,我们也都不用再大动干戈,说来都是白莲一脉,谁也不想伤了自家根基啊。” “这个卓子平真是人才,经商的头脑一流、政治思维也敏锐,我见过他几次,长相也俊,就是这痴情劲啊,可真叫人吃不消,圣女无法嫁人,就可多养面首,这是祖制,也是该我们应得的待遇,凭什么这世上的男人妻妾成群,女人就不能左拥右抱,不过也多亏他,我们才能设计到了韩柔。” 辛清点头:“是啊,多亏了他,这样的人才,若是能够为白莲所用……”可惜他心里眼里,只有韩柔一个人。 辛清想着,当初见着那人时,他似是对着众人颔首微笑,但其实眼里映射出的只有一个人。那时辛清就动了心也死了心,她与韩柔本是好友,觉得韩柔嫁人,她争圣女之位也是不错的。 没想到韩柔……圣女之位不放手、对他……也不放手。 计困韩柔之事,是卓子平最先找了来,与辛清合作的。 韩柔想要天下,卓子平想要韩柔。 韩柔大约想不到吧,她并不是输给了别人,就是输给了他。 男人总想把女人困在怀里,就如同织了珠丝的网,你进去了,就再出不来。 辛清说道。“那个邓家的孩子,叫人带来了我看看,这次卓子平倒戈,说来还是多亏了他。” 另一个女子笑道:“你不会看上了他吧?” 因为……不是说跟他有些像吗? …………………………………………………………………… 一百年后,一个农妇抱着小女孩,倒在了庄口一户人家门口。 那家的老婆子出了门来看见,就将这母女两个扶了进来。那农妇菜青色的脸,五官也极为普通,但小女孩虽然只有三岁,粉雕玉琢的五官十分精致,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据女子说,她们在关外也是大户人家,因为正室厉害,她便带着女儿逃出来了,百年前,卓家就是从京城迁到了关外的,如今她还想着再回京中,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初的亲属,可惜出来的匆忙,盘缠用尽了。 “这里离着京中还远呢,而且如今荒年,四处都有流民在打仗,你们孤儿寡母的太危险了,不如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我边上正好有一个无人住的空屋,屋后还有块地可以种些瓜果,我的儿子有一把子力气,平日里也能帮帮你们,你们就留在了这里,给京中的亲人捎个信,若他们来接,也是真心接纳你们,若不来接你们,好歹给你们点路费,若真对你们不理不采,这样的人家又怎敢去投靠。”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盘算着。 这母女两个盘缠用尽,想走也不可能的了,这里离京万里之遥,四处战乱,不管是什么亲戚也不可能来接她们,最终也只能留在这里。女孩的穿戴实在很富贵,若那关外大户人家找了来,她帮着看养了几天,怎么也会给点谢礼吧?并且这妇人看着20多岁,虽然带着个孩子,可是自己的儿子因为家里太穷娶不上媳妇,如果那关外大户家中真不要这小妾母女了,倒可以让儿子娶了,说不定过几年她也抱上了大胖孙子。小女孩又如此漂亮,好好的养大了,废不了多少粮食,长大些还可以帮着干活,嫁出去又是一份彩礼。这简直是天上带给她的馅饼。 老太太心里想着,脸上的笑意更盛了。那妇人也知道自己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身无分文走到京城是痴心妄想,只得应下了。 “那就多谢老人家了,不知道老人家贵姓?” 老太太笑着说道:“我家姓常。” 番外 这是一场悲伤的事故 一辆巴蜀自游行大巴旅游车上,一排三座的同排座位上,并排坐着三个年龄相仿的姑娘,三个人全都是单人独游,能坐到一排也是缘份。 互通姓名之后,彼此才知道她们的名字是叶清、叶情、叶晴。 这种天大的猿粪让原本互不相识的三个姑娘在互通姓名后瞬间沸腾了。 叶清北京人,是个富二代,从小独立自主求学国外,中文都快不会说了。正申请美国国籍中,很快就要永久定居美国了。这一次说是回祖国,其实是真正的异地旅游,兴奋得很。 叶情是个暴脾气,家里是典型经商暴发户,来自孙二娘的故里孟州市,性子豪迈的不得了,几句话下来就自称是三个叶中的大姐。 叶晴是个江南软妹,亲母早亡算半个孤儿,突然间认识了两个同名小伙伴,也是激动的小脸通红。 三个人越聊越有感情,便都笑着说:“这可真是天生的姐妹。”“不如我们也来桃园结义,那话怎么说的,不求同年同日生?”“没文化,那叫金兰结义,永为异性之好,亏你也算中国人。”“可是我们是同姓啊。”“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在座位上通了年纪,序了排行,这要不是在大巴车上,当场下跪结拜都有可能,整个车都听得见她们的笑闹声。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大喜之后是大悲。 出车祸了。 撞车声响起的瞬间,一个声音如同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仿佛从世界的彼岸响起,又似乎近在耳边。那声音无视了车祸现场人群的惨叫声,直接进入到脑海中、心灵中,震摄人心。 “叶青”。有声叫道,却不知道叫的是谁。 “哪个叫我?”叶情问道。 “谁?”叶晴也问道。 “who?”叶清在国外待久了,下意识的英文 “……叶青” 声音又来,显得沧桑而荒凉,如同千百年的河流积聚的泥沙,沉淀中带着古朴,只是一个声音,就让人从心里窜起一股凉气,心生畏惧。 “谁啊到底?”叶情不耐烦了 “哪位?”叶晴还算有些礼貌 “what??”叶清本能反应还是英文。 此时,三个人却听到另一个更为年轻、更加活泼的声音也响起来,那温柔能掐出水来的声音如同低唤着自己的恋人一般,呢喃道:“christine?(克莉丝汀)” “who called me ?”这一次就只海归叶清有反应了,叶情和叶晴两个都土老帽,英文老师死得早,拉丁字母写在卷子上她们都认不全,念在嘴里更听不懂,何况和人对话哪? 不过问题是,这都谁啊,车祸现场不快点逃命,叫什么叫,叫鬼啊? 等下,车祸现场? 刚刚猛然被那声音一叫名字,三个女孩魂魄都似是被凝住了一般,感觉和思维都停顿了,现在被外文一乱入,才又有了点思考能力,三个叶姑娘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会的任务不是叙旧是逃命啊亲。 可是已经谁也动不了了。 她们三个人的身体已经被包围在火海中。 她们的精神……或者说魂魄,虽然轻飘飘的就荡在车周围,却被人牢牢的束缚着。怎么看都是“此人已死,有事烧纸”的场面,原来刚才那两个声音真的是在叫鬼。只不过…… 叶清或者说christine,被一个俊美的如同希腊雕像般的美男子搂在怀中,一身希腊风衣服还露出好几块腹肌来,叶清那边正摸着呢,如果不是这男人浮在半空中,打眼就是外国神,光看他那深情的凝视,准得以为这是叶清的恋人。 而叶情和叶晴…… 太惨了,两个人身上绑得是黑漆漆的锁链,锁链另一头…… 一个牛头、一个马面。 明明是动物的头,不知为何却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猜的出四五十岁沧桑年龄,只能说是这两位畜牲的表情太生动的原因,也不知道这两位来此拿人之前正做什么呢,马面大叔那嘴里还一束没咽下去的干草,放嘴里嚼啊嚼啊,不会是午餐现场赶来加班吧? 人家天使头上那光圈是自带柔光效果,温暖如冬天里的太阳。 牛头马面这两位也自带特效,身后冒黑烟,看着就是仿佛两个动物脑袋云里雾里的飘着,视觉效果堪比恐怖大片。 叶情和叶晴只看了一眼,立刻转脸去看叶清那边的美男子了。 三人这才意识到,原来刚刚的意外中,她们就已经死了,现在正在进行着“魂归地府”……或者说“魂归天堂”的流程中。 然而,虽然是“谁不说咱家乡好呀得儿呀依儿呀”,叶情和叶晴也并不是崇洋媚外的人,对华夏五千年文明一向很有自豪感,可是这死后待遇也差别太大了吧,真心羡慕有木有。 叶清那里,美男天使整个把小姑娘揉进身体里一样的紧抱,唇在叶清耳边温柔低语:“straymb。 it''s all the same to god.(迷途羔羊,一切归于上帝)”那语气和神态简直像求婚。因为人家讲究每个信教者都是上帝的子民嘛,那服务态度没得说。 兴奋的叶清大喊道:“i do.”两手也死巴美男天使身上,两两相依,生怕美男万一搂的不紧,那边那两妖怪头再给自己身上也来这么一链子。原本三个人里,叶清一个高智商海归前途是最好的,自然生的意愿也最强,可是现在被另两个叶姑娘一对比,她才觉得自己真正是死的幸福,什么都不说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不跟美男天使上天堂,难道要陪妖怪下地府? 不出所料,叶情和叶晴这里……牛头马面那沉淀了千年的威严之音也传来:“叶青,尔阳寿已尽,快随吾归于地府。”两畜牲说话声音不带磁性感性不说,还凶得很,音效又自带回音并附送冷气效果,鬼差气场全开,冻的两个叶全身发抖。牛头马面说完,还抖抖手里的锁链,哗哗地响,那音效跟聊斋片头开场曲似的,两个叶姑娘登时就泪了。中国地府讲究个死而平等,视每个小鬼都是待审判嫌疑人员,被套上链子的都是犯人……牛头马面牵魂完全不用给任何人面子,午饭时间加班,态度会好才有鬼。 视觉、声觉、音觉效果,服务语气、服务内容外加服务设施设备及服务人员的颜值,没一个能跟人家外国天使pk的,她们真的不想转身啊有木有? 番外 这是一个伤悲的故事 “不要啊,二妹。”叶情当场就哭闹开了,按着她们刚刚闲聊时的排行叫叶清。“我要跟你一起走。” “那可不行哟,小羊羔。”美男天使笑着,用稍显生硬的中文回答:“christine本来就信奉我教,申请的美国国籍今天又获得了批准,所以虽然在中国之地死去,还是要归于天堂,但如果我带走小羊羔你,就是跨界抢单,是会变成国际问题的,你身后的两个恶魔回头投诉我,我不好在国际信仰联合会那里交差的。” 确实和西洋恶魔形象很符合的牛头怒道:“要走快走,小心爷爷我投诉你妨碍公务。” 马面也阴阳怪气的帮腔说:“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白长一副人样,外面看着光鲜,里面全是龌龊。” 美男天使好脾气的笑笑,也看不出来对马面的“成何体统”及“龌龊”听懂还是听不懂,只搂着对比之下死得一脸幸福的叶清飘然远去了,余下叶情和叶晴两眼泪汪汪。 这真是同名不同命。 不过好在,至少她们还有彼此,有人和自己一样惨,心里也算安慰。“三妹。”暴脾气的叶情突然大叫道:“你生平没做过什么坏事吧?” 叶晴忙摇头,她算半个孤儿,社会经历多些,思维也阴暗点,可是行事也对得起天地良心,从不害人,为了安稳生活,她错事都很少做,何况坏事。 “姐姐我虽然常常路见不平帮朋友去打渣男和小三,可也算是个好人,不至于下什么地狱,投胎估计还是能行的,我们姐妹一定要在一起啊,千万别抛下我一个人……”叶情说着说着都无语凝噎了。看着外表很强悍,内心倒很纤细。 “好,大姐,我们生死一处。”叶晴感动的说道。 然后就被人打断了。 “谁准你们生死一处了。”牛头没好气的喊道。“你们到底谁是叶青,快些答,我们好回去交差。” “我是叶情。”叶情答道。 “我是叶晴。”叶晴答道。 答完后,两个人才惊觉不对劲,互相看了一眼。怎么听这牛头的意思,他其实只是要带一个人走的,只是还未确定死掉的对象是谁。 “莫非你们都叫叶青?但今天这辆车中只有一个死者叶青。”马面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你们快报自己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说着马面就去翻生死薄。基层工作人员就这点不好,信息少,生死薄该死的人才有显示,重名的也不会给你出提示。 两个叶一看人家这勾魂是有据可查的,但也多少放下心来了。阎王叫你三更死,谁人留你到五更。反正该死的总会死,不用她们自己二选一争名额,也省得内讧。 “我叫叶情,河南孟州人,29岁。” “我叫叶晴,杭州人,27岁……双子座?” 生辰八字……这年头都看星座的,两个叶姑娘谁也不懂。不知道用黄道十二宫代替一下行不行? “不对不对。叶青庚子年生,燕京人,合该28岁死,你们谁在说谎?我告诉你,我这铁链上附有搜魂,需知此技之下,无人不说实话,只是用得多了,损及心智,小心来世变傻瓜。”牛头喊道。 燕京即今天的北京,自古来北京换的称谓很多,不过大家都看过宫斗偶像剧的,这点常识还有。 叶情和叶晴异口同声道:“我们没有说谎,28岁北京来的那个叶清,刚刚不是当你们面被天使带走了吗?” 说完,叶情与叶晴面面相觑。 这么说起来,确实叶情和叶晴的“情(晴)”字,是二声,只有叶清的“清”字是一声,与“青”同音,但因为三个人名字太相似,语言也有方言发音,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这种小细节,所以说,细节不只决定命运,有可能直接决定命啊。 牛头马面齐变色道:“什么?她也叫叶青?那刚刚我用搜魂喊叶青,她怎么不应?”叶情和叶晴就是嘴欠答的快了,所以被锁的也快。 “她应了啊。”叶情奇怪道:“我们都听见了,怎么你们没听见。” 倒是叶晴想了想问道:“牛叔你们是不是不懂英文?” 牛头马面:“……”小姑娘你真相了。 搜魂搜的是灵魂深处,绝对不存在说谎的可能,叶清多年在国外,英文比中文顺溜,骨子里早把自己袓国当外国了,搜魂时思维停顿,灵魂里应答的都是英语,可惜……牛头马面听不懂。他们本是妖,修成人身已是不易,化为人身后就被阎王殿带去了各种变本加厉的使唤,也没听说过还给培训文化素质的,两妖会看汉字,都是翻了几千年的勾魂薄自学成才,况英文乎。 “这怎么办?”牛头喊道:“人被抢了,快追。” “……”马面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家天使自带翅膀,要上天堂走的天路,他们两头地府走兽,怎么追?中外冥府文化的差异,光看死鬼大本营的根据地位置就明白了。 然而叶睛的问题还不止这一个。“牛叔?我听刚刚那天使说叶清今天已经改了美国籍,怎么你们今天还来勾魂?” 这个……要牛头怎么说?人家天堂用电脑操作,天使手持死亡名单上连着上帝终端随时更新,他们地府这边还是纸质书写,昨天拿到名单后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忙到现在,至少也要中午回去交差才看的到变更信息……资料更新不及时啊……哭死。 叶晴继续问:“何况你们资料上只有一个叶清,是不是说我们两个本来就命里不该死的?现在的情况其实是本来就没我们的事,是你们绑错人了?” 叶睛条理分明的问着,正因为她问的太过于直击核心,所以牛头马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因为她真相了。这不明摆的事吗?肯定是绑错了啊。不过马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谁知道他现在随口一句以后会不会被当作呈堂证供啊。 沉默……尴尬的沉默后,两人两鬼集体泪奔了。 番外 我们来谈谈精神和肉体的赔偿问题吧 “妹的,闹半天这次是真真正正给人当了替死鬼了,你们两个还不给老娘解了身上这破烂。”叶情怒了,锁着她的是牛头,这家伙比较懒,几百年的铁锈都没擦过了。 “是啊马叔,现在你们这已经不是任务,而是非法拘禁了。早点放了我们,我们快点去逃生,你们也快点去把任务目标追回来。”叶晴也劝道,她当然也想骂人,不过多年社会上摸爬滚打,让她只在心里骂,嘴上说话还是相当好听的。 “这事办的……”牛头气得肝疼,可是也没办法,他们这工种,宁可错放不可错杀,上面的考核不看业绩看正确率,你错放一个,扣工资扣薪水扣升级经验,可错收一个就是杀人一命,直接扣功德点,功德点扣多了就下岗,这年头大家都要养家糊口啊。 “别叫了,给你们解了链子,快回自己的身体逃命吧。”牛头终于发了慈悲,一抖手上锁链,发出震天的轰鸣声。 牛头马面两个叶瞬间:“……” 锁链当然不可能轰鸣,轰鸣的只能是车,在几个人对话的时间里,除了灵魂出窍身体不能动的三个叶姑娘之外,车里的人全都跑了出来,车体燃了这半天,终于爆炸了。叶清魂归天堂,身归大地。 余下的两个叶也葬身火海,魂……无所依。 巴蜀七日游豪华大巴车事故,最终生理死亡3人,伤n人。 “你还我命来……”叶情当场就悲愤了,那一把心头火上来,登时带出些活人的阳气来,牛头手里的锁链只锁阴魂,竟险险叫她挣脱了。 “你们这样草菅人命……”叶晴也是直接一个很相符的罪名就扣了下来,虽然是软妹,可也是有脾气的,明明自己两个人没有死也不该死,本来也有逃生的时间,就因为牛头马面不懂英文,生生叫他们熬死了,所以说没文化真的害死人啊。叶晴也算是个各国神话爱好者,就开始在心里翻那些以前看过的民间传说的话本子,想着自己得走什么流程才能一状告到阎王那里。 “叫什么叫什么?”牛头喊道:“谁说就不还你们命了,你们阳寿未尽,想死我老牛都不肯收哩。” “你……”叶情刚想骂。马面在一旁阴侧侧的说道:“我们这里还正烦着少收一条命哪,你再喊,正好拿你去补上,反正都是重名,谁作证我们就一定收错了。再说,就今天让你还阳,以后就都不用跟我们老哥俩打交道了?我就不信中华文明这几十亿人全都能改了外国籍,告诉你们,有地府信仰的都归我们阎王殿管,地府业务在日韩和东南亚都有分部呢。” 叶情叶晴瞬间就老实了,这倒是,地府信仰辐射整个亚州,现官不如现管哪,和这种实权人物较的什么劲。往好里想想,现在虽然是错死,还算是死在体制内,真把牛头马面得罪了,人家锁链一撤,她们可就真成了孤魂野鬼了。 “那牛老叔,你总得给我们想个办法,我们阳寿未尽,你总不能看我们飘在这里几十年。”未死之人不能入地府更不能投胎,这么飘上几十年,没电脑没手机,两个叶无聊至死,非得变厉鬼不可。牛头马面也愁啊,两个畜牲凑一起想办法。 叶情叶晴里,叶情硬、叶晴软,骂人的时候叶情上,求人的时候叶晴上。 牛头马面里,牛头耿直马面奸滑,所以求人的叶晴就盯死了牛头,谈补偿的却是马面,基本就是在叶晴和马面的讨价还价中,补偿慢慢就谈妥了。 “我们现在手里也就人手一个机会。”马面透露到,就像有些饭店的经理对于客人的合理意见可以给予奖励补偿甚至免单一样,牛头马面手里各有一次修正错误的补偿机会。 然而……补偿到底是补偿,也就是说,总是先有损失才有补偿,而补偿往往是无法完全弥补损失的。 “三千大千世界,十万小千世界,这十万的数量听起来资源虽然多,但地府每天工作量大,我们又是最底层员工,等资源分到我们手里,每个月也就这么一次的修正机会,你要再不满意,我也就没办法了。”马面说道。 叶情和叶晴的脸色就都不太好看。 不满意是肯定的,牛头马面给的修正机会,说白了就是穿越。 拿来当补偿的两个机会,一个是修仙世界,一个是宅斗环境,还各附赠金手指的升级系统,随便选一个到了那边的世界都很无敌,听起来感觉很美好。 可问题是,修仙世界那个是胎穿,那边的世界寿命又特长,过去就是一百年孕期,生下来还有三百年婴儿期、七百年幼儿期,一千五百年青少年期,这才算长到成年,当然之后能活一百万年还是一千万年,甚至与天同寿,就要看你的修行了,有系统相佐,修行方面肯定百尺竿头,问题是两个叶都是成年人了,开头这2600年的未成年时光可怎么熬啊? 而宅斗环境,却是要穿越附身在一个重生姑娘身上,在娘家:娘死爹厌继母当家小妾当道;嫁了人:婆婆不喜小姑生厌娘家妹妹觊觎,最后被安了个**的身份让人害了,刚生的孩子被抱走对外号称是难产死。果然是妥妥的宅斗环境,真正是正妻中的战斗机,光这身份想想就糟心。 这世间事,没有十全十美的。 “三妹,你想选哪个。”叶情大姐就问道,不是推让,实在是两个都差到让人没法挑,反正叶情是一个也不想要,但又不能不要,就想着叶晴能挑一个出来,她就省心了。 叶晴分析了半天,有点吞吞吐吐的说着:“那个修仙……是父母双全的吧,我……我从小父母双亡,我……”叶晴一直介绍自己父母双亡,但其实她是真受够娘死爹厌的生活了,修仙明显比宅斗更好些,命长不说,还有系统附赠的金手指,只要熬过前面那几百年的婴幼儿期,可以说前途一片大好,叶晴性情软和、性格平和,并不认为自己适合宅斗,对她而言修仙要比宅斗好,只不过自己挑了好的,可不就把糟的留给了叶情。所以虽然想要,却不肯说死,但话里带了些可怜,让人想到她年幼失怙,也自然心生同情。 没想到叶情根本没领会这话里的好几个意思,却也松了口气似的说道:“那我就那宅斗吧,说实话我这性子也不适合那几百年几百年的,光那一百年孕期就能憋死我,我就宅斗了,我有金手指,我也学过些跆拳道,虽然看不出来,其实我还是个潜在属性的大龄文艺单身女青年,最后,我既然是***,肯定是还得有个奸/夫帮着吧?就我这脾气的,走到哪里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俗话说的好,流氓有文化,打遍天下都不怕。” 叶晴听完就汗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她也没想到叶情更倾向于那糟心的宅斗,大约她这脾气本也就没把生死之外的事当大事吧。不过两个人都至少挑定了更适合自己的补偿,又没有发生冲突,也算是件好事。 接下来就是拿补偿了。 番外 谨在此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修仙世界是牛头手上的,将一套系统给了叶晴。 宅斗世界是马面手上的,将一套系统给了叶情。 说是给,其实并没有授受之举,都是一道光芒打进两个人大脑,据说直接绑定魂魄,是念头一动如臂使指。 两只畜牲又分别各自开启了新世界大门。两个叶飘在空中,看着两只用下面燃烧的车体中用火焰顺便绕出来的两个漩涡,心情都很不好,怎么看都像是投火自焚用的坑,这一头栽下去,下面不会是牛头马面要给她们毁尸灭魂造的陷阱吧? 之前那系统给没给的她们都没验证过,这会就直接跳火坑,为什么非得这么考验她们的信任度呢?明明她们对两只鬼差根本没有信任度可言好吧。 不过此时也没得选,与其相信这两只丑脸,还不如相信这两个万年鬼差的职业道德了。 再接下来就是分离,两个叶虽然在之前的错拘魂事件中培养了革命的友情,但到底是刚刚认识不到1小时,不至于生离死别,依依惜别后就要各自踏上新生了。 叶情被牛头的脏锁链绑着,生怕她跳下去再被锁链拉回来蹦极,一边催老牛解锁,一边多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结果被牛头一抖锁链扔进了新世界,那“扑通”一下飞蛾投火的状态,吓的本来也想跟风抱怨几句的叶睛也不敢再开口了。 牛头性格是耿,但他性子也牛啊,又是阎王殿数一数二的劳模员工,在民间名声也大,平日里除了十殿阎王城隍判官黑白无常外,就数他牛,哪受得了有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当面失礼。 脾气暴的叶情被牛头扔走了,马面阴笑着对叶晴说:“那你也去吧。” “等下。”叶晴有些脸色不太好的说道。“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之前牛头绑着老大叶情,然而牛头手上的修仙系统是给了老三叶晴的,可是牛头一上来脾气,却把自己绑了的老大叶情顺手就扔进自己手上的世界里了。也就是说…… 叶晴倒吸一口凉气:“你们让她带着宅斗系统进了修仙世界?” 牛头心虚:“这不是年纪大了吗?脾气一上来,一时给忘了。”马面则很可惜的说道:“你发现了啊?还想着就这么将错就错呢。看你确实是个聪明的。” 叶晴气得心口疼:“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没发现,你打算让我带着修仙系统进宅斗世界?” 马面依然笑道:“就算你发现了,你也一样得带着修仙系统进宅斗世界啊,刚才就说了,机会只有一次,这个世界你不进也得进了。” 确实,叶情被牛头扔进去之后,修仙世界那边的漩涡坑已经封闭了。一个世界一段时间内就只能接收一个穿越者,这是防止大家一起穿,穿到最后整个世界连个土著居民都没有了,这也是牛头马面资源少的原因之一。 这太tm坑人了,也就是说,明知道自己带着修仙系统穿到宅斗世界,叶晴也一样得硬着头皮进坑,除非她现在就顶着叶清的名字去地府交差。 “我要投诉……”叶晴叫道。 “别喊别喊。”马面说道:“你这小妮子真不懂事,明明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不知道闷声发大财吗?” 先是错杀再是错放……你家管这叫沾便宜? 马面给她解释说:“你这里带着修仙的系统,天一般的神通,却是要去宅斗的世界,属于降维打击,到了那里随便动动手指就是天下无敌,谁能奈何你呢?可是之前那姑娘带着宅斗系统,到了修仙世界,属于升维奋斗,只怕修炼几千年也比不上人家一眨眼,你觉得哪种好?” 听起来,倒还真是她沾了便宜,问题是对那个叶情来说也太惨了,不过……想想倒也真有点小激动,最好的宅斗完了再修个仙,说不定升到仙界与那个叶情还有再会之期哪。 叶睛一边想着一边看着马面擦汗,于是斜着眼问道:“你没骗我?” “这哪能,你觉得我哪里骗你了?” 听起来好像也没有,除了她的前途特别光明,光明到让人晃眼之外,都挺真的。 钟晓欣正想着,突然屁股一疼,眼前一花,头往下栽,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叶情骂的那么厉害,牛头还算把她甩下去的,不给面子而已。 叶晴只说了几句,马面竟然是把她踹下去的,还踹的屁股,这已经够成体罚、虐待、性骚扰了。 遇人不淑,也可以这样用。 落下去的时候叶晴听到马面骂道:“竟然敢在心里骂我‘马不知脸长’,我锁链上也附着搜魂呢,听得一清二楚。还嫌我催,我再不催,这个世界也浪费了,这小妮子,以后见了面再收拾她。” 叶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这才是她被阴的原因,叶情是当面得罪人,叶晴却是背后骂人被发现,还真说不好她是无辜的。 像一块石头一样,叶晴直直的坠向新的世界。 两个新世界终于都关闭了。 马面才发言道:“幸好幸好,这两个姑娘智商都不是高的,要不然真被她们闹起来,变成怨鬼,我们可不好交差。” “送错地了,没事吧?”牛头也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马面说道:“虽然去到修仙界的姑娘会自带宅斗体质,走哪哪出事,不过反正她是天生神体,好好保护自己过完前面几千年婴幼儿时期,到了青年时期就无敌了。” “……”那不是就怕她在婴幼儿期就被人砍了吗? “还有那个去宅斗界的姑娘。”马面继续说:“虽然宅斗界没有灵气也无法炼体,但是控制好进度只要修炼过程中别爆体而亡,至少也能炼个尸解的地仙,到时候正好增加地狱人手。” “……”你哪里来的自信她就能尸解,就不怕她爆体而亡来找你算账。 “总之本来我们是可以带她们回地府,安排个富二代富三代什么的给她们去投胎的,是她们自己非要补偿的。”马面理直气壮的说道:“这绝不是我们想减少工作误差登记,怕影响年终奖金,牛老哥你说是吧?” “……嗯。”你长得丑你说的都对。 回合制修仙 套路1 套路1:做主角,生来就要被灭门,就是常识 四周暖洋洋的,虽然睁不开眼,但叶情也知道自己的新身体充满了力量,似乎这天地间自成一片宇宙包裹住了她。 一阵阵的喜悦感觉从四面八方传来,告诉她外面的世界,为多么为这个新存在的小生命欢欣。 叶情的心。 却痛苦的要撕裂了一样。 妈蛋,牛头那死不要脸的,把她踹到哪里去了? 明明她就是怕自己受不住那几百年孕期、几千年婴儿期的,她才选的宅斗,可是谁来告诉她现在她无头无胸无手无脚的泡水豆芽样是怎么个一回事。 包裹她的宇宙一片汪洋,想到还要在这里面游个几百年,她就想死。 可是想死都死不了,一颗豆芽没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 但是苦中作乐的想想,至少牛头马面真的送她到了一个新世界,她也很……慢会拥有一个新身体,那么说好的系统呢,应该也是可以使用的吧? 叶情缓缓的打开宅斗系统,只听道叮一声响: 【叮】俗话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做舟,书到用时方恨少,知识能够改命运。 做为一个合格的宅斗女主,高人一等的丰富的知识是不可少的,此系统无法直接帮助您开挂当金手指指点江山横扫千军,只能够给予辛劳者勤苦的报酬,从现在开始,请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用学习来改变你悲催的命运吧,要记得,你的人生谁也帮不了你,能够得到成功,唯有靠自己的努力。 看完这一段系统独白,叶情瞬间就:“……”她的原定人生到底有多悲催?不是说好的天生的血脉异能天资过人与天同寿吗? 系统就绑定在她的思维中,打开头一段话就是这序言,之后入目的是一个空框,空框中虚写着一行大字:“请输入关键字搜索……” 这什么鬼? 空框之后,便是一个电子书单。上面写着几个大类:“文学”、“教育”、“艺术”、“社科”、“经管”、“政治”、“军事”、“生活”、“励志”、“爱情”、“悬疑”、“科幻”、“科技”、 叶情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随手点开了“科技”看了下,里面又是无数的小类:“科普”、“建筑”、“医学”、“计算机”、“农业”、“林业”、“工业”、“自然科学” 要了人命啊。 叶情才明白所谓的宅斗系统竟然是个随身的电子图书馆。 看这全科万能的学习内容,这哪是培养女主啊……培养女王都够格。 确实如果穿越到了宅斗界,不管是想种田还是想经商或写诗作对,都离不开知识,人家还自带搜索随时问答,可是她现在不是被踹到修仙界里了吗?难道也要用知识改变世界,好像是有那么一种修仙说法叫以文入道,问题是要她一个高职生从现在开始学起吗? 好吧,还有几百年,她慢慢学也来得及…… 叶情随手输入了“修仙”两个字,关键字查找显示文学、艺术、生活、励志和爱情、科幻几大项里都有…… 妈蛋,她要找的是实用书,不是小说啊……不过修仙这么扯的关键字还得让人家出科学解读确实有些强人所强。 不过上万本的小说……嗯,大约她知道该怎么挺过这几百年孕期了。 叶情为着自己的将来,在电子图书馆里挑了又挑,才挑到了一本名为《混乱同居的xx生活》的书。 翻开第一页刚看了一行字“嗯……啊……不要……” 突然就听到了来自外面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能够听到来自于外界的声音,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温柔的抚摸她。 “亲亲,这是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个美女。”男人的声音如呢喃般低语。 ……这是爹吧,这就知道是女孩了?不过也是,修仙世界技术发达,估计比b超什么的还先进些。 “我好开心,我好开心,我终于成为母亲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没有这样的缘份,是上天将这个孩子赐给了我。”女子的声音喜极而泣。 ……这是娘吧,听着说法好像自己已经被生出来了似的,可见有多么渴望孩子。 叶情暗叹了一口气,光是为了这对父母,她也得挺过去。 然后她听见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说道:“就这是我族的公主吗?” 就跟看见了人似的?这话是对着母亲的肚子说的吗?是指的她吗? 叶情正看着书的心一抖…… 她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默默的点x关闭小黄书页面,她得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啊。 “大老长,您来的正好,我们想请您帮这孩子起名……”新爹说道。 “吾王,这是老朽的荣幸……”老人回答。 矮马……真是要培养女王啊…… 叶情关闭了《混乱同居》那本书,点开了政治类,选了一本《大国外交》,刚翻第一页还没看呢。 “吾族的结界越来越不稳定了,吾族有太久没有诞生新的血脉了,也想请您给这孩子赐福……” “吾王,请不要担心,结界应该还可以支撑很久,足够公主长大成人。”老人回答。 这什么……家里情况不太乐观?有种房子要塌的感觉。结界不稳定会产生什么后果?大妖出世? 叶情将《大国外交》先又合上,搜索“结界”两个字,出了一本书名叫《重生日本结界师》?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再搜索“界”,出来一本《写给儿童的世界历史》……不不,真有点不对,正想着,系统自动弹跳出来一本书。 【叮】——【系统推荐书目】《人性的底限》…… 这啥……? 这不是普通的随身电子图书馆…… 敢情还是个高科技智能电子图书馆啊。 叶情正犹豫着要不要还是看那本《重生日本结界师》的时候。 新爹又说道:“自从东方世界崩溃,吾族已经经历了几次的迁徙,吾有一种预感,新的迁徙期即将来到,这个孩子或者将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叶情小心肝都抖了…… 爹啊,咱们宗族……不是,咱们这一族现在混的这么差了吗?合着我就是个指引新的搬家方向的人啊。 关于“界”类的书都合上,叶情点开社科类大目,《中国国家地理-大迁徙:地球上最伟大的生命旅程2016年国家图书馆推荐70本图书之一》,这才是她的菜? “亲爱的,你不要想的太多,我不愿意我的孩子还未出生,就背负上一族的重任。”温柔的女声说道。“我希望她自由、无拘无束,在我们的宠爱下,当个美丽的小公主就足够了,结界还可以支持几万年,不会轻易这样就崩溃的……” 你看你看,这才是亲妈,亲妈我觉得你说得对。 叶情点头,既然还有几万年的时间,叶情就又换了一本《皇族风范》,她还是先学学怎么当公主吧。 好吧……“可是我们一族天生拥有强大的力量、长久的生命,一次次的失去存身之处……或者是我担心过多吧,我担心的是,在迁徙之前的我族是否能从结界消失之后的战争中挺过来。” 叶情放弃了,合上新书,顺便带出一本《战争史》来。 你们继续说,说完了到底想她怎么样,她再来挑书,大不了手边这一堆的书全看过一遍。 正想着…… 【叮】——【系统通知】挑书已达10本,开启系统藏书架。 【系统推荐】有鉴于读者的书籍选取,系统主动为您推荐后续类型阅读书目。 一本名为《拯救精神病系丧尸王》的书浮现于叶情脑中。 刚刚被封面上那硕大的丧尸脑袋吓了一跳的叶情还没来得及转换心情,就听见除了新爹、亲娘、大长老之外的第四个声音,气急坏破的由远及近,喊着:“不好了了了了了了……吾王王王王王……结界被人踩破了了了了了了……” 我擦……你家结界到底设在哪里,属大白菜的吗?这么容易被踩的吗? 叶情还没将《拯救精神病系丧尸王》放书架,就听到系统“叮叮叮叮叮”一串长响 一个明显比刚刚通知都大的多的字体浮现出来。 【第一回家道中落千金蒙尘旧敌陷害全族落难】 你……妹…… 我都来了修仙世界了,这系统都带自动更新下啊? 而且任务还是章回体……牛头马面何在……我好想再死回去…… 回合制修仙 套路2 套路2:能够唤醒睡美人的就是好男主,不管是以什么方式 之后就是兵慌马乱…… 亲娘:“不,不可能。” 小兵:“是……是有人故意的……有人故意破坏了我们的结界。” 大长老:“自从东方世界崩溃,我族几次迁徙,一直坚持没有转换位面,可是东方生灵尽离,能够使用的灵气也渐渐消散,就算再重设结界,如果灵气不足,我族是无法生存的……” 新爹:“事到如今,我们必须再次打开界之门,转换到下一个适合的世界。” 大长老:“结界之门易开,可是未出生的人不能穿越结界……” 亲娘:“不……我绝对不离开我的孩子……” 在一边听剧情进度的叶情此时也是吐了一口羊水:这什么情况?孕妇不能过界?可是听起来又好像只有她不能过界?难不成现在打胎她? “亲亲……” “不……” “亲亲……你听我说……” “不不……我不听我不听……” “亲亲……这孩子注定苦难,可是她是有福之人。” “你竟然想放弃孩子?我看错人了,我要跟你离婚……” “亲亲……每个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命运……我们不可能替孩子走她的人生,我们先将孩子封印起来……一旦再次到达的位面稳定了,我们回来接她……” “不不……我不……我不会离开孩子的,把你这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说词收回去,否则我会恨你……我……呜嗯……” 叶情都毛了。 最后这是什么声音,就是传说中的“因为你不肯闭嘴,所以我只好拿嘴堵上你的嘴”的那种套路吗? 亲娘,你坚持住啊,别信这种渣男的话,虽然她还是未婚,但也有常识,一旦孩子在肚子里停止妊娠,就不可能再次成长,什么封印也不管用,你要挺住啊。 “呜……哇……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很明显能听到亲娘在小拳拳捶渣爹,但那语气中的辛酸和悲意,……特么的亲娘同意了……这也是个渣娘,鉴定完毕。 系统【叮】道:渣爹渣娘寻常见,孤苦弃儿几度闻,要想不受轮回苦,灭门时节先保命。 叶情简直想给系统这打油诗评0分 哪想得到她的生命缘起于一颗小蝌蚪,终于一个吻,她甚至没来得及出生在这个世上,睁眼看一下这个新鲜的世界,就注定了陨落…… 牛头叔、马面哥,这一次再来接我,我们好好掰扯掰扯我可悲的人生,希望第三世,能投胎一个好人家…… “等等……封印之前,我可以先给她祝福。” 三个主线人物中,唯一没渣掉的大长老说道:“这个孩子是上天的宠儿,就算我们注定无法来接她,她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精彩的一生,我祝福她……永远在逆境中满怀着希望和勇气,一旦出现危险时也正好能碰上火灾。好,祝福施给她了,吾王,我们收拾收拾快走吧。” 我宁可你祝福我得到真爱之吻就能醒来……火灾是个什么鬼? 于是第三个人物也渣掉了……刚刚还说好以后一定回来接……等下?听她们这意思,连打胎都不用就能走了?我已经被生出来了? 这感觉不太对啊? 叶情感觉意识渐渐模糊了,知道这是封印的开始……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还泡在羊水里,渣爹渣娘渣老却说要再次回来接她…… 不过算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人生,她也不怕再死一次。 【叮】根据您的思维状态推荐书目……《入睡必读童话故事——睡美人》 这时候……该推荐……《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才对……啊…… 叶情这样恍惚的想着,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 什么东西,好暖。 温温的、热热的,有些甜,也有些咸。 最重要的是,充满了生命力,这种磅礴的生命力,唤醒了她体内的什么…… 有一双手……抚摸着她,轻柔的……如同抚摸着自己的生命。 是渣爹渣娘来接她了吗? 叶情恍惚的醒过来,重新……开始感受着外界的一切。 那手抚着她,将她自亘古沉睡的地方带走,温度……热度……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真的还活着……有人来接她了…… 周边的温度越来越高,热度也升高。 叶情察觉到包围自己的世界一片动摇,那一直包裹着自己的……充满了羊水的子宫要破裂了……嗯?破裂? “啪啪啪啪啪”的声音不断传来…… 真的是破裂。 叶情奋力的睁开了眼…… 眼前一个黑发、黑眼、黑衣的外国青年?总之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十分端正俊美,正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那少年全身虽然是黑衣,却处处破绽几乎到衣不蔽体的地步,全身的伤口小处已经结痂,大处仍在流血。 叶情才明白了之前唤醒了自己的是什么。 少年剧烈的求生意念通过鲜血染红了她……这么说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不过就是这样,虽然没有等到族人的迎接,但她确实被对方那顽强求生的意念唤醒了。 这算是自己的恩人吧。 叶情高兴的伸手,想和对方来个激动再会的握手。 然而伸出的不是手,是一片七彩羽翅。 说出来的话也不是“你好”,而是一声尖鸣。 叶情愣了一愣。 才终于明白沉睡前的疑惑。 怪不得她明明还未出生,所有的人都一副她已经生出来了的语气。 怪不得她还泡在羊水里,父母能封印她,老者能祝福她。 怪不得牛头马面当初说她天生异能、还有血脉传承…… 你妹……怎么不告诉她新身体根本不是人类啊…… 怪不得全族都跑了就封了她一个……蛋。 叶情连哭都哭不出来…… 鸟类没这项设定啊…… 随着她的清鸣,救命恩人的少年先惊后慌……之后却脸露绝望,缓缓的坐到了地下。 “这就是……我命运的终点吗?”少年说道。说着脸上露出似哭非哭的扭曲笑容,转过头来看向叶情。 “东方遗落的神族?这是你给予我的报复?我的敌人很快就会随着你的鸣叫之音而来了,所以快点走吧,不然连你也会受到牵连的,走吧。你是不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走吧,走吧。” 少年说道后面,挥着手想驱赶走叶情。 叶情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是他唤醒了她。 他是她的恩人。 她报答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报复? 何况这年轻小哥长的真帅,五官深邃有棱有角,一看肯定是混血,跟她上辈子追的一个欧美大明星有点像,这绝对是她的菜型,她报复渣爹渣娘也不能报复他啊。 叶情试着移动身体,才发觉整个身体都湿露露的。 叶情此时才有机会看到自己的处境。 一些干枯的柴,架起一口简易的锅。 最重要的是,柴在燃烧,她在锅里…… 妈蛋…… 救命恩人也是渣。 合着这根本不是什么真爱之吻唤醒睡美人的故事。 故事内容是一个落魄少年发现了一颗蛋,打算把它煮来吃。 这么快就崩人设,你赔我一颗刚刚萌发的少女心啊。 回合制修仙 套路3 套路3 男女主人公定情的最快方式——他看到她洗澡 叶情又吼了几句。 高低不同的尖锐鸣叫响彻森林。 少年露出了悲伤的笑容:“不肯走吗?鸟类会将出生第一次见到的人认为父母,你不想离开我吗?可是我快要死了。” 你不会告诉我,你不吃掉我就会死吧? 以为这么说我就会让你吃?当我傻啊,告诉你娃娃,别看老娘刚出生,老娘当初也是混道上的人!街道居委会听说过没有?那里的人们人生阅历是普通人的三至五倍。 我听过的八卦比你说过的话多,吃过的饭比你做过的饭多,想搞苦肉计你还差着远的哪…… 我…… 叶情继续叫,却冷不防被少年搂在了怀里。 少年的黑衣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这一搂,叶情觉得自己翅膀摸着胸肌啦…… 那啥……用美人计也没用,我是不会贡献肉体的……不过……这手感可真不错。 【叮】男女受授不亲。做为一个良家闺秀,你同男性太过于接近,请谨慎注意是否被人陷害。 “……”这可怜的宅斗系统估计这辈子都搞不清该在什么时候做正确提示了。她现在根本不算女的,只能算母的好吧。 叶情被少年搂了,才发觉自己的鸟身小小的一只,身高不过20厘米,被人搂着摸头,跟摸小宠物似的。 “你不愿意离开我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想留在我的身边,好吧,那就一起死吧,我也不会再放开你了。” 妈蛋,渣男,放开我。 她就是沾点便宜,没想陪葬。 情话说的好让人心动,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情圣人渣吧…… 叶情一边想一边又多给少年胸肌上摸了几把。虽然对方说了要一起死,可是却全无杀气,而且真的很温柔,这样的抚摸,让叶情想到了还没渣时的新爹和亲娘,那种温柔真的是很重视她。 不知道这人怎么了? 一直死啊死啊的,活着不好吗?她现在都变鸟了,也没放弃向鸟人发展啊,再等老娘几千年,有机会让你迎娶白富美哟。 两个人正搂着。 几声粗重的嘶吼传来。 几个骑着细劲龙的男子自天空降下。 【叮】出现了!出现了!出现了目击者!同男人相会的事件会为了宿主的名誉抹上阴影,请尽快想办法平息这突发事件。 就算问这破系统能不能关,不给提示不能解决方案还尽乱扯剧情,一只鸟有毛线的名誉啊,而且很明显这些人是来追杀这小伙子的吧? 一定要给出描写的话吧,对方的穿着是西方魔幻游戏中的圣骑士那种职业的装扮,骑的是西方常见形象的坐骑龙,非中国带角的那种。 “赛西鲁·德·路易恩王子,吾等奉神圣国教皇之命来杀你,罪名是背叛神明将灵魂交给魔鬼,你的黑发和黑眼就是证明,无需审判原地处死。”骑在龙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一人一鸟相拥,金发碧眼的骑士说道。 【叮】没想到出现的不是目击者而是杀手,为了宿主的生命着想,请尽快逃离……如果没有办法逃离,建推荐摆出身份吓退诸人,如果对方执意杀人灭口,可以考虑色诱,总之请以保护生命为第一要务。 叶情:“……” 夭寿哟…… 自己这到底穿越到哪个位面来了…… 少年沉默不语,即没有反驳也没有反抗,就像他说的,他只是搂着叶情鸟一动不动。 眼见被处决对象这么配合,圣骑士小哥也是爽快人,举刀就砍。 “……”妈蛋老娘还在他怀里呢。 叶情眼见着自己这几百年的婴儿期刚过就要死,一激动,也不知道激动到了身体哪个部位,突然之间就觉得心里一紧,下一秒冲天的火焰就燃了起来。 圣骑小哥就喊了一句“东方凤凰族,这怎么可能……”后半句没说就被烧成灰了。 其它跟随的几个人也是大惊失色,喊了一句“撤”就跑了,临走时还不忘说客套话:“神圣王国不会放过你的。” 【……叮】杀手被不知名的英雄杀掉了,危险解除,请尽快确认其背后指使者的身份。 少年大约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竟然还会捡到一只凤凰帮自己退敌,过了好久才大惊失色的说道:“小啾,快快快快出来,再从锅里呆着熟了可怎么办?” 少年你取名的水平真让人绝望,这绝对是那种把所有的鸟类都叫小啾型的人,老娘明明不是啾啾叫的,而且…… “……”你丫从刚才锅水平静抱到沸腾了才想起来让我出去?你其实心里还是想喝汤吧? 不过叶情摇了摇头,拒绝出来 开水的温度并没有让她……还是该说它不适,反而让它觉得非常舒服,那感觉就像是当初在母蛋羊水中的感觉,叶情甚至觉得还可以再加些温,它该有好几百年没洗澡吧?顺便洗下? 这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锅中的水温突然变得更高了,本来只是沸腾的水现在像岩浆一样冒着大泡。 少年挺不住这高温不由得退后了一步,然后很快的锅中的水温越来越高,很快将周围旁边的水份都蒸发成了雾气。 这烧水的火……似乎比起正常的火温来得更高些。 高温使得雾气弥漫了很久才渐渐消下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么高的温度中锅还平安无事,但是雾气消去时锅中的身影已经完全变化了。 无化纤细的胳膊、圆润的肩膀还是不太大却丰挺的胸部,在在显示了锅里盘腿坐的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 系统【叮】: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恭喜宿主迈入成年期,进入谈婚论嫁的年纪,请从现在开始留言并物色合适的攻略者,以为侯补。 ps:但是不穿衣服出现在男人面前是绝对不允许的,请尽快更衣。 死系统……光叫她穿衣服却连件衣服都变不出来,就想知道这系统能有点什么b用? 少年“啊”了一声,马上捂住鼻血转过了头去。 叶情被自己这一身光溜溜也弄的有点不太好意思,虽然变回人形是挺让人高兴的,但这么快就赤裸相对……她觉得还是从朋友做起比较好。 回合制修仙 套路4 套路4 你被兄弟陷害还惨遭退婚?你是种马文男主你知道吗? “喂……那谁,赛西鲁?你有替换的衣服吗?”发出的声音倒是挺好听的,一听人设就是单纯无知的少女。 “……没有……我被人追赶,行李早就遗失了。”青年想了想,突然一把将自己上身的黑衣扯了下来,说是衣服,其实从胸部开始早就被划破,一条破布而已。 人没有回头,将布条递了过来,说道:“小啾要是不嫌弃,就先穿我的衣服吧,之后到了城镇再说。” 看了眼沾着鲜血和汗水污渍,不知道几天没洗破成抹布的布条,叶情的心里是拒绝的。 想要件衣服。 不过这个玩意宅斗图书馆里也变不出来,而且赛西鲁既然已经丢了行李,此时又脱的只一条裤子,也就是说他到了城镇也没有钱买衣服吧。 叶情四处打量着,想看下哪颗树的叶子够大能串起来遮三点,正想着,突然锅里的蛋壳发起了光。 叶情“呀”的轻喊了声,伸手碰壳的时候,蛋壳就化为一片光彩绕到身上,很快一件中国古式旗袍出现在叶情身上,整个裙装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闪着光华,红黑两色交互映衬,严丝合缝的的卡着她的身材,侧边开到大腿边。 看起来非常的富贵……和情趣。 叶情满脑袋的黑线,感觉像在cos什么奇怪的角色。 这时候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的赛西鲁十分惊艳的盯着叶情看了一会,十分赞叹的说道:“小啾,你真美,你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子,东方凤凰族是这么神奇的种族吗?早知道会在此生遇见你,我以前应该多学些有关凤凰族的知识。” 要是说话前面能不带那么蠢萌风格的名字,估计你的人生还能多见几个女孩子…… “你叫我叶情就好。”叶情一边说,一边把大长腿从锅里跨出来,赛西鲁选择煮她这地方是一块平地,叶情看之前收拾的也干净,就坐了下来。歪着头打量赛西鲁。赛西鲁也充满好奇的望着她。 叶情想着自生以来,所遇见的人无论长相、名字、衣着和坐骑明显是西方风格,她却是连蛋壳幻化都是中国古风,而且之前渣老说过东方古境崩溃,她猜……这个世界同她所知的世界一点都不一样,只不过就算如此,刚刚来到这世上万事不知的叶情,对于自己的身世和族人,或者说对于这世上的一切都不知道从何问好。 最终叶情只能从最现实的问题入手。“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至少得先把这个世界的背景打听清楚。 ……………………………………………………………… 这个世界分有人三界。 因为此界神为隐界,所以其实就是人和魔在彼此争夺地盘。 人类通过向神明祈祷,受到不同的神明的庇佑,得到各种神明的力量,以向魔族搞衡。 因为长久的对抗,所以人类的世间虽然分有无数的小国,但都统一归在神圣国管理,类似于联邦制,而神圣国国王就是邦主,一般来说,这个职位是由诸国的国王中选出来,正好前段时间老邦主去世了,新任神圣国国王跟赛西鲁有点仇,就开始四处追杀他了。 至于仇恨的起源嘛…… “我是路易恩王国前任国王的庶子,而新任神圣国国王是我的胞兄。三年前,他爱上了我的未婚妻,引诱她同我退婚,但在那之后,他却并没有按承诺娶她,反而为了在诸位嫡兄的夺位中争胜,开始追求前任神圣国国王之女。因此我曾经的未婚妻深感受到欺骗自尽,留下遗书通篇都在哭诉和揭露王兄的背信弃义,只在信的末尾提了一句觉得很对不起我,于是王兄大怒,开始追杀我……” “啊?”叶情听的好诡异。 也就是说简单来讲,其实这事从头到尾都跟赛西鲁没什么关系啊? 哥哥和未婚妻勾搭,被人退婚,对方两个人爱恨情仇各种狗血至女子身死,这里都没他什么事?挺多就是女方感叹一下当初傻傻被骗可惜一下不识金镶玉,但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追杀啊,这完全就是迁怒嘛。 “所以你被追杀就是……” “嗯……王兄其实也是真的爱着她,只不过是更爱权势罢了,虽然抛弃了她但大约是已经打算好了婚后要让她做情人,没有想到会失去她吧,所以满腔的仇恨无处发泄,正好又因为我是黑发黑眼,也早看我不顺眼了,就拿我开刀了。” 赛西鲁叹息的说道,看来他也是有所觉悟的,点背不能怨社会啊。 “怎么?黑发黑眼不可以吗?”叶情心里惊了一下,那她岂不是也……嗯?她现在什么模样呢?她也没看过。 趁着叶情往锅里走,去照沸水的时候,赛西鲁叹息着说道:“黑发黑眼只可能出现在两种人的身上,一种是纯血统的东方古族,另一种就是魔族。” 此时叶情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新容貌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暗红色的头发虽然顺垂,但短到耳边,除此外她的瞳孔也是火红之色,这么看来,她虽然是东方部族,不过并没有黑发黑眼,也不知道她是不算纯血统?还是不是人族的原因?不过发色和眸色有些夸张,但是叶情的脸却绝绝对对是东方的人样样貌,甚至比起以前叶情那一看就是北方娘子军的精练长相,此时的新相貌更加呈现一种江南女子的柔美风情。不仅是容貌上的婉约,甚至叶情的新身体,也格外的矮小纤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尊脆弱的瓷器娃娃,如果叶情也能黑发黑眼,那混影视圈也绝对是五线以内的明星级别。总结来说就是,新身体是弱不经风的林妹妹那一型,极为激起人的保护欲,弄得叶情都有种冲动想帮自己做点什么…… 叶情一边陶醉着自己的新美貌,一边问道:“那么你是哪一种?” 要是照赛西鲁所说,那他不是东方纯血,就该是魔族。但是不管怎么看,他的五官比起叶情所知的东方部族来差太多了。“这个……”赛西鲁果然也是有些犹豫的说“我……应该是东方血统的……吧?” 【叮】此人面容俊朗、身份不明,如其遇到危险请一定要救援,以图后报。 “……”她已经救完了好吧,不过这破系统叮了这么久的废话,也就只有这一句还算有建设性了…… 回合制修仙 套路5 套路5 是主角就应该身份存疑 “你妈贵姓?”这是不是的……问你老妈不就知道了。 “哦,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但她也是金发碧眼,不过听服侍她的人说,她曾经听她的外祖母说起过,对方在很小的时候听祖父讲,在很多代之前曾经有一位女性祖先踏上东方大陆,邂逅了一位东方纯血的古族,两个人曾短暂的相爱,但很快因为各种误会而分开了,那之后祖先回到家里就生下了孩子,因为生下的孩子并不是黑发或黑眼,所以当时就觉得应该不是那位东方纯血的后代。只是现在看来,我们这一族中……应该是有东方古族的纯血统吧?我这情况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返祖?” 扯你的吧。 听这关系算起来10代也有了,都到了祖先的地步,对方当年生下来的孩子都没有黑发或黑眼,那就算有纯血遗传,也只会在几代之内出现,没可能十代之后的孩子,一下子两个特征全显啊。 叶情强烈怀疑那个导致其祖先同东方恋人分手的误会就是祖先姑娘劈腿了,要不然怎么生下来孩子没有东方特征都不带怀疑下的啊。 比起找远古祖先的问题,还不如问问赛西鲁亲娘当初有没有劈腿什么魔族呢? 估计是看懂了叶情这小黄眼神,赛西鲁保证道:“这个绝对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你长相,你娘估计也挺美貌吧?”美貌就招人啊,再说还不是正室,情妇是吧?不知道被藏到哪里的金屋,派个心腹看管着。 我看这你少年就读书少,不知道吧,你亲爹肯定就是国王那心腹,你的东方血统得从他那边找。 “我娘……我是说我的母亲是一个已经灭亡的战败国的公主,被做为战利品抓来一直在国王的后宫中居住,并没有人看守,反正也逃不出去,所以我肯定是国王的儿子,要不然也不会允许我活到现在。” 监x强x虐恋生子,你父母故事也挺多啊,说不定还是真爱。 也就是说这个母亲那边有东方血统一说,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国王亲爹信了啊。 “不是说人类立场统一的对抗魔族吗?彼此之间没有间隙?”怎么还出来战败国了? “……”总感觉重点应该不是这个。不过赛西鲁还是解释道:“因为有的国家离魔族较近,再加上魔族除了黑发黑眼外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会出现同人类的通婚,就有些人也会主张同魔族和平共处,一般这种国家会被人类视为背叛者,有一个灭一个,灭掉就可以让出兵的人瓜分他的地盘,所有的背叛国都被消灭掉了,人类自然就很和平啊。” 有钱人真会玩。 “那这世界上的魔族又是什么情况?怎么就还能与人类通婚了?” “因为魔族本来也是人啊,只不过心怀强烈的恶念而使得全身染上夜的颜色,如果不因为恶念而发狂的话,其实与人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染发剂和隐形眼镜在魔境都卖的很好的。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人类使用光明的神之力,所生的孩子还是人,发色及眸色都是彩色,但魔族与魔族,或者人魔混血所生的孩子,就有可能会生出黑发黑眸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只能使用魔之力。” 叶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人类可以入魔,彩色的发肤会变黑,魔却不能返人,黑色不能变彩,两边还一样可以生育后代,一旦混血就跟男方姓……不是,会跟魔族同源。 “那你们这世上的人类可够惨的。”怪不得不许混血呢,就算现在的分界是人多魔少,一混下去自己人就越来越少了。但问题是…… “那你使用的是神之力还是魔之力?”叶情始终疑心赛西鲁的国王老爹是被绿过的。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啊。人类中能使用神之力,或者魔族中能使用魔之力的都是少数人,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啊。” “那……就是说其实你也不确定你是东方古族的返祖?还是魔族啰。” “其实我真的是东方古族的血脉,虽然父母双系近20代内都没有出现过黑发或者黑眼,但我确确实实是普通人类啊?” “……你是哪里来的这种自信啊?”说不定是你娘怀着你的时候满心怨恨诅咒胎儿呢……使得还未出生的婴儿入魔呢? 之前那些人也是笃定他是魔族。 或者说如果那个传说中已经迁离此境的东方诸族真的就是叶情这种长相的话,那么赛西鲁完全没可能是纯血。 说实话,按着赛西鲁的话串下来,就算叶情站在他这一边,也觉得他是魔族的可能性大过返祖。 当然这种事不太好直接跟当事人讲啊怕伤人心,可是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男主角要父仇母恨满身心伤痛的,女主角才能温柔包容各种治愈啊。 “是光明圣女米丽儿公主说的。” “谁啊?”好牛逼的前缀。 “阿卡那王国的第一公主,米丽儿·阿卡那,上一任神圣国王的女儿,他的父王当初能够被选为神圣国王,就是因为米丽儿公主从出生就拥有光明神的祝福,金发银眸,为光明神之使者。在神圣国王去年病逝后,成为他未婚夫的赛斯王兄在继任了我路易恩王位的同时,也继承了神圣国王一职,只不过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完婚。” 你们这世界看脸看的有点太过份了啊。光凭金发银眸就这么拽,一会得问问赤发红眸有什么说道没有。 “那就是你未婚嫂子啊?”叶情说道:“这么厉害的人给你作证,你哥都没信你?”不能吧,按说那位菜丝国王凭老婆上位,怎么也得给老婆几分面子啊。 “没有,米丽儿公主还没来得及给我作证。她是半夜偷偷到我房间里,告诉我赛斯王兄要杀我,还说如果她能选择,我才是成为神圣国王最好的人选,她相信我绝对不是魔族,还告诉了我自证清白的方法,说会一直等待我归来,证明自己。她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我只来得及谢谢她,王兄就带人来杀我了,于是不得不展开逃亡,我想,她可能是跟王兄有什么误会,以致于不敢为我的身份向王兄做保证吧。” 叶情:“……” 小伙子我觉得你才有误会。 人好好一个大姑娘,半夜跑到你房间,让你快逃,说相信你……而且她还认为你才是成为国王……等同于成为她夫婿的最好人选……连自证清白的方法都帮你备妥了,还会一直等着你…… “你确定你哥追杀你是因为你前未婚妻信里提了你一句。” “嗯,赛斯王兄是有些小气的,大约对方说对不起我,后悔解除婚约,让他心里不高兴了吧。除此之外,我完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会引发他的怒火,以致于追杀我。要知道我从出生就是黑发黑眸,他讨厌我十几年了也该讨厌习惯了,好不容易登基为神圣国国王,怎么想执政初期的重点也不该是追杀我啊?” “小伙子有前途。”叶情拍了拍赛西鲁的肩膀,凭实力单身啊。 回合制修仙 套路6 套路6 想娶公主就要成为勇者,要做勇者就得打倒魔王 不过这正是种马文主角标配啊,被有眼无珠的未婚妻退妻后,不论是圣教公主还是邪教魔女都会急着抢着爱你哟。 正此时,叶情的图书馆系统再收到新的通知【第二回皇子落难身世堪怜佳人相救知心解语】 并且这一次的提示中还多了几行字。 攻略目标(一)在您的柔情抚慰下慢慢的打开心扉,情感度+7。、 可投放分值:增加100 您的各项数值现在为:170分(100分待投放) 生命:分值不明 家世:分值不明 魅力:初始50分 才艺:初始0分 声望:初始0分 威信:初始0分 谋略(智力?):初始10分 机智:初始10分 金钱:初始0金币0银币0铜币 体力?:分值不明 敏捷??:分值不明 物攻???:分值不明 法攻???系统无法识别 提示:主人公每攻略开启一个人物,加分值100点。 提示:主人公每攻略完成一个人物,加分值1000点。 分值可由主人公自行分配。 ps:现在主角身世不明,建设先查明身世以开启身世分值。 另:系统检测到不明指标,无法清除。建议主人公不要向不明指标投放分数点。 叶情:“……” 这厉害了,意思是宅斗系统还是份攻略指南啊。 倒也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分值积累,光靠自己一个人的智商还真不一定能通关宅斗……问题是她现在进了修仙界啊。 那些系统无法清除了指标项是她的本身带来的吧?清除了她会死啊好吧。只不过系统建议她去查身世,她却也暂时没有线索入手,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跟着赛西鲁这位种马文主角的任务线走吧。 叶情被系统这第一打断,也顾不上替赛西鲁分析这种多角恋中的爱恨情仇了。“那她说要怎么办,才能让你自证清白?” 赛西鲁从出生就黑发黑眸,并且身为普通人的他也无法使用神力,更何况现在是神圣国国王亲自发檄文指认他是魔族,虽然说他那种隔了十几代返祖的情况也不能说绝无可能,但是这么扯蛋的解释,估计除了那位深爱他的米粒公主,脑袋正常点的人都不会相信他的清白。 “办法只有一个。”赛西鲁说道:“如果没有办法证明我是人类,那只要想办法证明我不是魔族就好了。” “你是说……”不再寄希望于人类世界,而是从魔族下手? “成为勇者,杀掉魔王。” “……” 这明明比自证清白更难啊…… 基本上就相当于一个放牛娃说,既然我办法证明我是大将军的私生子,身份地位和金钱都不足以娶宰相家的女儿,那就我造反自己当皇帝,让宰相愿意将女儿嫁给我吧。 本来还只是人类世界的追杀,现在是要单挑整个魔族啊。 自证清白而已,不用这么惨烈吧,活着不好吗? 而且…… “你考虑过魔王的心情吗?” 人家魔王这次也没抢公主啊?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怎么就又摊上勇者讨伐这事了啊? 魔王是无辜的啊。 但看起来赛西鲁的心意已定了。 而且说实话叶情也没有什么委婉些、不伤害无辜魔王的建议,反正她就一打酱油的,你说是就是吧。 “所以……小啾,跟我一起走吧。”赛西鲁严肃的说道。 “……”原来还有我的戏份吗? 叶情虽然之前也有过要跟这少年走的打算,但自打知道他下一步是要伤害无辜的魔王,她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谁让她这么善良呢,实在做不到伤害无辜。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啊?”叶情也同样严肃的回答。“我还要去寻找我失踪的族人呢。”寻人这种活总比打倒魔王安全点吧,她还刚刚生来这世上第一天,不想就此踏上死路。“而且我不叫小啾,最后警告一次,我叫叶情。”小啾什么的这辈子别再让我听见。 再叫小啾,真啄你哟。 “好吧,小情。你自然是要跟我走的,因为我们发过誓永不分离啊。”赛西鲁理所当然的说道。 发誓的是你…… 而且小情是什么鬼,你才是小情,你全家都……等下,好像他娘就是人家小情儿来着…… “请叫我的名字叶情谢谢。”这刚打了个照面,就给她定义成二奶了,不愧是种马文男主。 “好吧,小叶情,我需要你的力量。” 你不加小字不会叫人是不是? 并且是什么样的自信让你能这么斩钉截铁的把带我奔赴死亡的理由说的这么直白? “你……非这么叫的话,就叫我小叶吧。” 叶情不得不说,外国人真是太执着也太真诚了,你要忽悠人也给点靠谱的理由啊?你说一句需要我就要拿命填你的需要啊。 所以叶情再次拒绝道:“我还是想尽快找到我的族人。” “好吧……虽然我实在很舍不得你,不过如果你心意已定……那我也不阻挡你。”赛西鲁说道。 嗯,直白的外国人就这点好,给他们讲明白,那就是明白了,不会以为你是纯客套话。 “可是你要怎么找到她们呢?”赛西鲁问道。 “这个……肯定是四处打听些消息啊……”新手下山第一步,就得找村长或npc吧,别说网游,就是勇者也这么个流程。 “但是传说中东方古境大迁徙已经是二万年以前了,最后一次听说世间出现凤凰也是三千年前了……”就问你找谁打听?建筑物吗? “呃……”叶情面无表情的脑代上冒一滴汗。 对哟,之前那渣老也说过,要把她封印起来一直等到有机会再重新唤醒她,听那语气也得有个几千几万年的样子,特别是当初牛头马面说过,她这修子的身子光婴幼儿期就千多年,而她现在则直接已经长到了至少可以称之为少年期结束的16岁了……真的,时间跨度绝对有几千年了。 “那那……总得有点资料记载什么的吧?” “嗯,有的。” 我就说吧。天无绝鸟之路啊。 “相关于东方古部族的书记录很少,因为都是传说中的故事,所以在世间流传的不多,比较齐全的资料应该可以在两个地方找到,被喻为人类知识宝藏最高殿堂的神圣王国金色的智慧之塔图书馆,以及魔王殿中。除此之外的地方应该并无记录。” “……”少年你在骗我,又想忽悠我去跟你打魔王对不对? “我有了一个想法,小叶,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潜入神圣王国,到金色的智慧之塔图书馆中去查找资料如何?” “你……”叶情差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为了我……要重新回到神圣王国?” 突然觉得种男文的主角果然不是白当的,明知道赛西鲁话里没那种意思,一瞬间叶情也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本来以为赛西鲁会建议她跟着一起去魔王殿呢。 没想到他竟然为着她打算直奔死地…… 回合制修仙 套路7 套路7 主角身边是重灾高发区——珍惜生命、远离主角 “因为只有那里才会有记录啊。凤凰族与人类一向友好,曾经给予人类保护,也仅只与人类来往,却与魔族是死敌,绝不许魔族踏上人类的土地,并且就连三千年前凤凰族的驻区,后来也给了人类,虽然说这到底已经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了,但这么古老的记录,也只有可能存在于神圣王国了。” 也就是说,人类这边不仅有两边冲突的真实记录,甚至可能会有开辟通道的方式和通道那边的信息吗? “赛西鲁……我。”叶情有点想哭。 少年的真诚拯救了她龌蹉的灵魂,在她还在想着怎么摆脱对方的时候,对方却为她着想,愿意带着人生地不熟的她,重新回到敌营中冒险。 “你说得对,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我们发过誓不分离的。” 叶情以前也算是道上混过的人,虽然是街道,但居委会大姐也一样是讲意气的。 “嗯,所以我们还是得先回神圣王国。”赛西鲁说道:“整个人类世界中最优秀的人才都集中在那里,只有在那里才能组建出能够战胜魔王的团队,更何况那里还封印着直达凤凰族的传送阵。” 【叮】男一说得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查清自己的身世和家族背景,是进入大型宅斗现场的第一步。 “……”就是说,她到底还是被人忽悠着去打魔王了啊…… 但至少不是他们两个去送死,而是还有一个优秀的团队,也算安慰? 叶情到底还是跟着走了。 她现在手里就两条任务线,不是去找线索,就是帮打魔王,而两条线的第一站都指向了人类神圣王国,可见赛西鲁于她也是第一个npc了。 所以两个人趁夜潜入了离叶情的封印地最近的一个小镇上。 “我们为什么要蹲在这里?” “因为我们需要衣服,先不说我的衣服被毁了,需要新的,光是黑发黑眼就太惹眼,我得拿到一条斗篷。而且你的容貌和衣着也一样,无论是谁看见,都明白是东方纯血统,在现在这个社会也是很少见的,会被人捉去当奴隶卖掉,所以你也需要这个世界的衣服和斗篷。” 叶情听了点点头,然后默念了三遍斗篷。 蛋壳就幻化成了那种动画片里常见的巫婆斗篷。一瞬间叶情盖头盖脸的,遮的不露一丝头发在外面。 赛西鲁:“……” “好吧,东方古神术实在太神奇了,这样就只需要我的衣服了。” “不……你还是把我的一起搞到手吧。”叶情表示。 东方古术再神奇,一个蛋壳也只能幻化一件衣服,叶情这会虽然遮的一丝不露,里面真空也太让人尴尬了。 “嗯,好的,所以我们再等等。” “等什么呢?” “等这家服装店的所有人都睡着。” 还是下手偷啊……确实赛西鲁除了一条裤子和随身带的锅之外,已经没有任何行李了,更不要说钱。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不过叶情真的有点绝望。一个宅斗文女主和一个种马文男主,入世第一桶金要朝人家服装店下手,听起来特别的悲催…… 并且……“如果这时候遇到同行该怎么办?” “啊?”赛西鲁惊讶的顺着叶情的手指看过去。 夜色下一个身形看着有些模糊并且略有畸形的人影正缓慢的向着两个人盯了半晚上的服装店门口移动,此时人影离服装店也不过就是三四米远的距离,虽然说之前两个在说话,可是叶情完全没发现这人影是何时到的服装店门口,看来是个高手,也同样看来这个世界的年景收成不太好啊,大家都缺衣服。 叶情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发现赛西鲁的脸色突然开始发白,脸上的神情分明闪过了吃惊、恐惧、焦虑、纠结、挣扎、最终下定了决心。 “……”别这样少年,偷东西遇到同行而已,这并不可怕。我们其实可以选择合作的,毕竟这衣服店里肯定不只一件衣服吧,又或者我们可以干脆换一家衣服店。 “那……不是偷衣服的贼。”赛西鲁轻声的说道。 “……嗯?”偷情的?可是看这身材实在差了点啊。 “那是在人类世界中养成的魔物。”赛西鲁低声说道。 “这……这玩意还有散养的?”不是说人类和魔族分开世界居住吗? “不是魔族,是魔物,小叶刚出生,所以是第一次见到吧。”赛西鲁沉下声音说道:“人类有会邪恶的念头,比如因为贪图他人钱财而一瞬间起的杀念,那样的念头如果只是一闪而过也并不会造成什么后果,又或者是起念的人真的杀了人也最多就是使自己成为了罪人而已,最可怕的是这样邪恶的念头成为了执念,心心念念的想要完成,却由于各种原因不能够被允许实施,有时候是外力做不到,有时候甚至是自己的道德不允许,无法消散或执行的恶念,就算是本人也想要抛弃它吧,那些被抛弃的同类型的恶念就会慢慢的聚集在一起,形成到了足够大的时候,它们就会寻找到拥有这类恶念的活人,抢夺其身体并且强行实施这念头,被附体的人就会入魔,成为魔族,而这些还没有附体的,却已经成形的就是魔物。” 这什么世界啊,犯罪的不可怕,反倒是压抑犯罪念头是可怕的? “哦。”叶情点点头,怪不得远远的看着那身影特别畸形,看着就是个人没发育好,也就是说这团魔物已经达到了一人份的量,朝着这家迈进,就是因为这家有个倒霉蛋还来不及抛弃同类恶念。 这一波普及让叶情明白了刚刚赛西鲁各种情感变化的原因,这要遇上同行说不定还可以联手,要是遇上魔物就…… “果然还是得换一家。”叶情下结论道。 “不……小叶,我……”赛西鲁顿了顿说道:“我想阻止这个魔物。” “这还能阻止?” “嗯。魔物还没有附身,说明对方还是人类,只要在那之前让他放弃恶念就可以了。” “这东西还可以随便放弃吗?如果他不肯放弃呢?” 之前也说了一定是做不到的执念,反复在人心中被掂量,最终不得不放弃,即使如此也心有不甘,才会成为魔物,那不是凭少年你的嘴炮放放就能忽悠了的啊。 “那就打倒魔物。” “你会?” “不会。” “……”那bb个p啊。 回合制修仙 套路8 套路8 成为勇者的第一步……你还是先入职吧,不打算找到公会开个证明?武器总得准备一件吧? “可是,我已经决定要成为勇者了,我是将要打倒魔王的人,如果在这里放弃,不……如果被一个魔物吓住,对一个即将受难的人见死不救,我就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勇者。” 但我个人觉得勇者这玩意不是你下定决心就成当成的,最主要的是,你如果真有这个决心,至少该先去武器偷把勇者之剑,而不是衣服。 “小叶,我们走吧。” 关我毛事啊,“你确定你不先去偷把剑?”没有武器怎么当勇者? “时间来不及去武器店了,先用这个吧。”赛西鲁拉出了那口圆锅。 你属红太狼的吗?有勇者有这种东西的吗? “也或许里面的人经过我们的劝说,就能够消散恶念了。” 勇者的技能是和尚念经? “如果消散不了呢?” “那就见机行事。”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不过就算再怎么吐槽,叶情最后还是跟上了。上辈子她是社会过没错,可是再怎么社会,如果没有赛西鲁在身边,叫她一个东方面孔装本地人一路摸索到人类中心点神圣王国,还是有点困难,再说她之前抬手就烧掉一个人,却又放过了三四个,万一现在她也被通缉呢? 对了哟,她杀了个人耶,这么大的事都忘了,可见配角真的没有人权。 总之她的战斗值应该还是可以的,唯一的坏处就是她也不知道得怕到什么程度她才能激发烧东西的能力,宅斗的系统又不负责修仙这边,也不给个技能操作什么的。 魔物似乎并没有人类的感知,两个人后来居上的越过了它,就在它不远处打开了锁,那魔物也并没有惊觉、愤怒或慌乱,看起来只是本能的顺着同行恶念的召唤前行。 这是一家小型的服装店,上下两层楼。两个人进了店之后,第一层全部或挂或叠着一件件衣服,在柜台旁边就是一个工作台,上面针头线脑加缝纫锁边各种器具,看的出来一楼全部都是工作区,二个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由赛西鲁打开房门一间间的查找,最后在最东头和最西头的两个房间中,找到了睡在卧室中的人。 【叮】不请自入是为贼也,请宿主尽快查找到需要的线索并离开,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有损清誉。 这系统也算是操碎了老母亲的心。 二楼最东头是一对年近四十的中年夫妻,最西头则住着一对十四五岁的双胞胎少女。 “说起来。”叶睛问道:“我问个问题,你一个王子为什么这么会开锁?皇室家庭教师还教这个?” 不光是大门,二楼的厨房厕所梳洗室加卧室,就没有能挡得住赛西鲁的,这都哪里学的技能啊。 “虽然国王一直相信我是返祖的东方血统,但我在路易恩皇宫中还是很不受人待见的,所以我白天很少出来,晚上则被允许在庭院里玩一会,有时候可能会对一些已经关闭的建筑感到好奇,就会想办法打开看看。” 那就是自学成才的谜之技能了啊。 “那么我再个问个问题。”叶情的眼光轮流扫过相邻的两个睡人的房间。“谁是同类恶念的持有人?” “这我也不知道啊。”赛西鲁的眼神同样在两个房间门口前扫过。 不愧是种马文男主,又开始不负责任了是不是? 虽然明知道这个不该怪赛西鲁,因为对方就算是恶念持有人,再并没有将恶念排出之前,其外表也就是个普通人,又不可能因为有点不好的恶念就长牙长角鼻子变长什么的。 但让人着急的是,恶念魔物都已经走上二楼了,两个人也完全分析不出到底是谁有恶念,强大到足以吸引魔物。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恶念这么强,两个都倾向于中年夫妻。 “男人是有可能的,比如在外面有小三了,想跟老婆离婚又不好意思提,憋出来的恶念。”叶情说道。 “但是……”被退过一次婚的赛西鲁提出异议道:“女人也有可能啊,被人引诱的话就会想要抛弃未……丈夫。” “可是两个人不年轻了,还有两个孩子,历来只有中年男人找年轻小三的,没有中年女人抛弃孩子的。” “正是因为不可能抛弃孩子,所以才会形成做不到的恶念啊。” “也……有可能。”问题是可能性太多,光看睡脸也猜不出来啊。 就在两个人都考虑要不要将夫妻两个扇醒好好问话的时候,魔物已经踏上了二楼了,然而让人捉急的是魔物并没有往东头来,而是向西头去了。 “我去,不是夫妻俩,是那两个女儿?” 还以为中年人欲望和烦恼会比较多了,两个小姑娘哪来的那么大的恶念啊。 而更让人捉急的是这二楼发过道窄啊,两个人要想赶到西头还得先从魔物身边挤过去。 “……”这玩意可以碰吗? 在叶情还在思索通过办法的时候,赛西鲁已经一跃而起从魔物的头顶上跃了过去,叶情就看着他1.8的大高个子不论是跃起还是落地都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冲进了西侧的房门。 心里一急,叶情这边也“呼”的一声随风而起,一只火红的大鸟洒落了一身的蛋壳也飞过了魔物头顶。似乎又开启了一个异能,但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那魔物依然无知无觉的均速前行,不过楼梯本来离西头就近,进到房间也只是几分钟的事。 因为之前房门就被赛西鲁打开过了,所以叶情飞到房间里的时候,赛西鲁已经把两个女孩都摇醒了,并且一只手捂一张嘴,两个女孩都被他按在床上,即不敢动也不敢挣扎,满脸惊恐的看着她。 这下手可够快的,不愧是种马文男主,简称种男。 “不要怕,也不要喊。”赛西鲁尽量冷静温柔的解释道:“你们知道恶念魔物吧,现在就有一只正在向你们的房间门走过来,我是一位勇者,我是来救你们的,但你们需要告诉我,谁才是恶念的主人……?我放开手,你们快速的回答我。” 这就以勇者自居上了啊……不过就他现在的行为来讲,见义勇为还是够格的。 两个女孩子惊慌的点了点头。 赛西鲁放下了手,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点,一瞬间尖叫了起来: “爸爸,救命啊。” “妈妈,救命啊。” 不愧是双胞胎,眼神交流就能分工明确,这样爸妈就都被呼叫了。 叶情眼急翅膀快的“呯”一声关上了门。将魔物与东头房间的慌乱起床声关在了门外。 “你们……不要害怕……那个冷静些……我是真的勇者。” “哪有勇者用锅子当武器的?你以为这里是个小镇就没路过勇者吗?即没有刀也没有盔甲,连勇者协会的徽章都没有,还黑发黑眼,你是魔族,快滚开。”其中一个女孩老勇敢了,还见多识广,伸手就从床下摸出一把匕首朝前捅,趁着赛西鲁为躲这匕首后退的空档,女孩将姐妹护到了身后,反倒是另一个女孩吃惊的双眼含泪,身体不停的抖动,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完全没有什么可称为机敏的反应。 看来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属于性格差异两极的那种。 【叮】宁要狼队友,不要猪对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人是给不了女性未来一生的幸福的,女人嫁人如同投胎,建设宿主谨慎的选择攻略对象。 叶情:“……”这是连系统都嫌弃赛西鲁的圆锅了。 回合制修仙 套路9 套路9 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请使用精神文明 “不……我真的是勇者。”赛西鲁声明道:“求求你们相信我吧,我只想知道是谁引来了魔物。” “救命啊……救命……这里有魔族,”勇敢女孩子大声喊道:“卡莉你快跑…………别管我,别管我,快跑啊。”勇敢女孩不停的催着被护在身后的胆小女孩快走,但对方拼命拉着她后背的衣服摇头,以致于勇敢女孩都有些怒了,一边拿着匕首一边去推胆小女孩。 其要求姐妹快跑的声量比喊救命可大多了,语气中浓浓的怒其不争。 叶情变回了人形,张口道:“冷静点老妹,这里可是二楼啊,有一个魔物二个闯入者堵在门口,你打算让她砸窗跳楼吗?” 赛西鲁:“……” 姐妹两:“……” “小叶你也冷静点,你没有穿衣服,小心着凉。”赛西鲁抄起姐妹两个的床单给叶情披上,然后一边悄悄打量一边再度肯定道:“小叶,你真的很美。” “……”毛线,现在是夸人的时候吗?她就说总有点不好的预感,果然蛋壳不是随身款的。 叶情看了一眼门边。 虽然之前她是关了门,但是也有了心理准备,魔物这种意念类产物,应该不至于也得先解锁再进屋吧? 果然那魔物那慢慢的融进了门里,黑乎乎一片的向里涌,速度也不快,但进到姐妹两个的面前也就再三分钟的事。 【叮】紧急提示:有不知名恶鬼现身,请宿主就自己的信仰范围内选择有效手段进行驱邪或自救。 《古兰经》2.《圣经》3.《道德经》4.《心经》《法华》5.《论语》6.系统友情推荐:《茅山符咒奇术》、《藏传佛教金刚降魔杵雕刻技法》 雕刻什么的绝对来不及了吧?这算是被吓出了有系统物色的乱码了吗? “……看到了吗?就算你们的父母来了也救不了你们。现在你们别无选择,就算我们装备再差,你们也得相信我们。”叶情指着门口那团黑影说道。 应和着她的话,姐妹两个的父母的哭叫声从门外传来,可是没有砸门声,很明显,对方也看到了魔物,不敢靠近。“你们现在最好不要保持沉默,快点出卖对方才是唯一出路,说吧,谁是恶念的拥有者?” 赛西鲁也劝道:“你们应该知道,魔族是已经与魔物融合的人类,但并没有办法驱使魔物,魔物是天然的产物,只由意念而生,我不知道是谁,但请你们说出来,我或者有办法救你,我虽然黑发黑眼,但我真的是一个勇者。” 比起黑发黑眼,大约是赛西鲁的诚恳态度更让人信服。 姐妹两个再次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喊道:“是我”“是我” “是我,我是恶念的来源,你们放过我妹妹。”勇敢女孩喊道。 “是我……求求你们放过姐姐吧,一切都是我的错。”胆小女孩哭道。 叶情:“……”妈蛋,这又不是绑匪要二选一,抢答就行了,求什么饶啊。 “这个……”赛西鲁也头疼道:“这种情况,又正好是双胞胎,真的是……” 叶情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双胞胎平常都是同进同退,思维或极端相似或极端不同,一旦遇到会产生恶念的事情那就有可能都会产生恶念。 两个人并不是姐妹情深,想抢着为对方牺牲,而是真的两个人都有各自的恶念。 那就只能…… “分开她们。”叶情和赛西鲁一起说道。 赛西鲁冲过去,仗着男人的高壮和体力打掉了勇敢女孩手里的匕首并抢到了自己的手里,将尖叫着的女孩拉到了房间一角。叶情则仗着裸体和体力将胆小女孩拉到了房间另一角。 两个人分开之后,魔物也终于完全融进了门里,顿了一下之后…… 一分为二团,朝向房间的两个角继续逛悠着前行。 我去…… 真的两个人都有恶念。 “魔物……它进来了,喂,你要怎么救我们啊?你不是勇者吗?”勇者女孩一边抖着一边喊,一边小拳拳捶赛西鲁胸口。 “这个……怎么救……要不……烧掉?”赛西鲁看的出也是完全懵逼状态,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勇者今天还新上任不超过12小时,很明显他现在身上最强大的战斗力,就是向叶情求助的力量。“我听说凤凰的纯净之火可以焚烧一切……”比如上次那个连骨渣都没留下的倒霉蛋。 叶情也挺紧张的。 上次她一把火可是烧死了一个人啊。 那只要不烧人就行了吧? 叶情的眼睛盯着魔物,心里默念着不烧人,突然魔物身上就闪起了火焰,魔物扭曲着,很快消散在火焰中了。 这真的可以啊…… 【叮】恶鬼已除,请宿主安排时间进行上香还愿等活动,请注意在途中留意周边的人事物,如遇到受难或遇险的男性建议全力施救。(ps:如果对方昏迷则最佳,一定要亲手上药包扎,不要假手于丫环。另:建议宿主该收个丫环了,出了事老是亲历亲为不是大家风范。) 叶情在心里给自己擦把冷汗的同时也给自己点了个赞。 做为宅斗文女主,她可比种马文男主有用的多了。 叶情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牛,一把就把魔物给烧死了。 “这就完了?”早知道她在门口烧了算了吧。 “当然没完。”勇敢女孩扬着眉毛说道:“你怎么连最基本的知识都没有,魔物是无形无质的意念,神力只能净化黑暗,使邪恶的思想退散,却无法直接净化人心,只要恶念仍在,魔物就会再次凝成实体,这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你需要做的是解决形成魔物的恶念之源。” 【叮】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请宿主加强自身精神文明建设,提升个人素质和团队领导力,做到以德服人。 “……” 你倒什么都清楚,你怎么不讲讲这玩意是谁招来的啊?叶情怒瞪小姐姐的时候,赛西鲁也点头表示同意。“火焰也一样,火焰可以烧掉实物,却无法烧掉思维,只能短时间的驱散,人类的恶念会因为受到阻碍而暂时压抑,却不会因此就消失。” 就是说,她的火烧效果比起光明净化效果来还差一点啊。并且连做为黑暗面的光明净化都无法根除魔物。即所谓的肉体不存,精神永垂的意思吧。同神力只能净化黑暗一样,能够消除思维的也只有思维。叶情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勇者除魔需要的第一技能真的是和尚念经,但至少这一次驱散,短时间内魔物应该不会再聚齐成团了。 “卡佳……卡莉……”夫妻两个此时在房门外惨声大喊,大约是刚刚一瞬间房间里冲天的火光透出门缝传递到了外面,夫妻两个再也顾不上魔物,也可能就算女儿会变成魔族也还是觉得担心,开始敲打冲撞房门。 叶情松开了胆小女孩的手,好心帮两个人打开了门,面对着直接跌进来在地上滚了一圈的夫妻两个,叶情开口第一句话是:“能先给我一件衣服吗?”她还裹着床单呢。 回合制修仙 套路10 套路10 多角恋是闹出人命的最快途径 十分钟后,叶情换好了衣服再次进到了姐妹两个的房间。夫妻中的妻子在房间安慰两个受惊的女儿,丈夫则去接待来敲门的邻居们,毕竟之前半夜三更万籁俱寂的女孩尖叫喊救命房间里还闪火光,是挺吓人的,大家都担心会有火灾蔓延。面对着好心来救人救火的邻居,丈夫也只能对外解释说女儿作了恶梦,总比被人知道自家娃有吸引魔物的体质要来得好。 叶情挑选并换衣服以及收集、打包蛋壳的时间里,赛西鲁已经将事情从头都解释过了,除掉了两个人本意是来偷衣服之外,说起来全过程还真就是路见不平,所以除开这勇者黑发黑眼让人信不过,姐妹两个和母亲都还是十分愿意相信并感谢他的。 “所以……”叶情进来的时候赛西鲁已经问到核心了。 “你们到底有什么恶念,吸引着同类?” 恶念虽然是被压制的、不能实现的欲望,但也分类,比如变态的**、贪婪的财欲、嫉妒的情欲、无法实现的权利欲等都是最常见的,但同类的欲望只会找同类整合,而且常久的凝结为魔物的恶念,可不会相中普通的同类,能够吸引它们的必须是同类中的佼佼者。 而这两个女孩,都有着这样的念头。 “卡佳?卡莉?你们真的?”母亲吃惊的看着两个女儿,姐妹两个都满脸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但最终还是点头了。 看起来…… 都是很诚实又单纯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恶念? 姐妹两个刚刚还抢着要承认,此时冷静下来被这么一问,反倒都不说话了。 “我说啊?是感情吗?”叶情此时换了一身西幻背景中中产阶级人家小姑娘装的那种长衣宽裙,缀着各种蕾丝边,猛然一看也似是个可爱少女,不过紧绷而严肃的脸庞和各种居委大姐言论还是出卖了她。“人类之般会形成恶念的也就是……我记得你们西边是说七宗罪?” 七宗罪是西方宗教中最常见用于分辨教徒常遇到的重大恶行,就爱的违背程度而言,其顺次序为: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暴食。 就卡佳姐妹的情况来说。 一家小型服装店的二代,不太可能有什么“傲慢”情绪,其家族企业经营模式也同样不会允许她们出现“懒惰”,才这个年纪当然也不会懂什么“**”,少女的纤细的体型也杜绝了“暴食”的可能。 那么余下就是嫉妒、愤怒、贪婪这三种本能情感了。 而其中又可以排除“愤怒”,因为能让人产生愤怒的往往是他人的过错,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贪婪一般是很难启口,小姑娘们也许是想要高价的首饰珠宝啊什么,可是比起招引魔物,不管是什么样的贪婪情绪,此时只要说出来就能缓解,却依然让她们缄默,或者说,能够同时让两个正处于思春期的女孩子一起缄默的…… 估计就只有嫉妒了。于是叶情一条条的分析下来,得出了这个结论。 “引起你们恶念的是感情……而且必然是三角恋。并且这段感情在近期一定产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变化到足以引起你们两个人互相的敌对心理。”叶情判定道:“那么这种情况,你身为母亲有没有些线索?”叶情转头向母亲那边问道。 对方惊呼了一声,才试探性的说道:“是……为了亚伯少爷?” 姐妹两个的脸色一瞬间都白了。看来主因就是这个男人了。 【叮】恭喜宿主第一凭自己的智慧找到了问题的真正根源。 【叮】系统奖励男一感情值、欣赏度各加10。 依然是屁点用也没有的东西。 赛西鲁问道:“你们愿意告诉我具体的原因吗?” 叶情说道:“或者说,你们愿意一对一的告诉我原因吗?” 种男…… 不知道女孩子的感情纤细到不能让人知道吗?特别是两个人已经因为男人产生了敌对的心理,那么当然面对着对方一定是更加的说不出口了。 于是鉴于叶情的提议,两个人将两个女孩子分开来审……询问了一番,才得到了答案。 长话短说就是姐妹两个在一天外出到森林中寻找布匹染料的时候,救下了马车失控而摔伤的子爵家的亚伯少爷,说是救吧其实就是发现了车子倒后把他从车子里拖了出来。这位少爷一向是镇子上少女们的梦中情人,没有女孩不为他的俊颜而倾倒,姐妹两个也一样都非常倾慕他。 当时这位少爷正失血昏迷,于是性格较勇敢的姐姐为了心上人,便去森林的深处寻找可以止血的草药,而胆小的妹妹一向不敢深入森林,便留下来了照顾这位少爷,正巧着在姐姐九死一生采药的空档,少爷醒来了,看到了妹妹,便问妹妹是不是她救了自己,妹妹就说是的啊,那少爷说了一句“我会娶你”,又昏迷了过去。 而姐姐则在各种历险之后九死一生的采回了药草,两个姑娘给少爷又上药又喂水的一直照顾到了对方的管家和侍从寻找了过来。 这之后情节发展顺利,少爷亲自登门道谢并向救命恩人的妹妹提出了婚约。 姐妹两个的故事就是这样。 姐姐虽然也给予了妹妹的祝福,但也难免会想:如果少爷醒时在他身边的是我会怎么样?可是如果没有姐姐卡佳采来的药,少爷是有可能失多过多死亡的。也就是说姐姐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却反而因为救少爷的过程,被妹妹顶包了。 而妹妹接受了姐姐的祝福则更为心虚。将少爷从马车里拖出来也有妹妹的努力在里面,所以少爷第一次醒时妹妹回头是她救的也没什么错,可是实际上从后期发展看全程,姐姐的草药才是救人的关键,哪怕那时姐姐还没有拿药回来,从结果来看妹妹卡莉回应少爷“是的”,也是在说谎,说破天也是妹妹独吞了姐姐的功劳。 情结略熟,有点类似于人鱼公主哪,但问题是人鱼公主中王子与人类公主中并不存在误会,海的女儿是从水里救回了王子扔在陆地上,人类公主在陆地上也是又水又药的投喂了好些日子没少花银子啊,并且人公主王子也是经过相处而相爱的。但这姐妹两个因为男人反目,则完全是那位少爷择偶观有问题。 回合制修仙 套路11 套路11 真相只有一个,但要主角才能看出来 到底是对妹妹一见钟情还是只想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这两者就是姐妹两个恶念的分歧来源。姐姐或者以为少爷是在脆弱时被妹妹的温柔打动,而妹妹一定以为少爷只是想报答恩人,由此姐妹两个都不由自主的产生若这世上没有另一个自己就好了,哪怕两个人以前是心意相通的双胞胎,从心中生情存嫉的那一刻起,也是人生道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也就是说,姐姐因为妹妹说谎拿到了婚约而心存恨意吧,而妹妹则因为说谎而心虚到害怕。”姐妹两个人同时都会暗暗的想,要是对方不存在就好了,可是面对着一直深爱的着的姐妹,这种事情又是不能够说出口的,存在于心底的念头一边被压抑一边被否定,在将旧有的念头驱离的时候,新的想法又重新发酵,并且重点在于两个人还是双胞胎,一模样的血脉和曾经或者说至今仍然相通的心思使得这种希望对方消失的恶念增加成了双倍,引来了魔物。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上就了解了。那么最快的解决办法其实就是去找那位亚伯少爷叫来,三个人重新当面把事情说清楚,看他要娶的到底是妹妹本人还是救命恩人。无论他选谁,只要是他真心的想法,另一个人的心思就会被打散。说白了就是,都藏着掖着才会胡思乱想,如果将话说开,不管他是一见钟情还是以身相许,明白了他的心意,姐妹两个就不会再有心结。 不过…… “你的头发可没办法就这么出去。”卡佳皱眉说道:“如果让人看见卡莉跟一个魔族在一起,她的婚约可就没办法继续了,亚伯少爷家可是历代都任职神圣光明神官。” 叶情多看了这位姐姐一眼,心里多了点好感,虽然在心里嫉恨妹妹,但是其实还是很为妹妹着想的,虽然期间也有给那位少爷着想的意思在,如果不是为着个男人,也真的是个很好的姐姐了。 不过卡佳说的也不错,光是让准魔族到光明神官家上门质问,真的需要一定的勇气。 “你就不能把头发染染?”叶情抱怨道:“不是说很多魔族都染了头发在人类世界生活吗?” “首先,我不是魔族,是返祖东方纯血。”赛西鲁坚称道:“其次,染头发的染色剂很含有很多的化学成分,会对肾造成伤害的,我才不要。” “……”不愧是种男,肾比命还重要吗? “你难道就不会挑选对肾伤害成分比较小的吗?街头转角阿克萨家新进的一种染发剂就很好,在成分中用天然药草代替了化学制剂,染出来的颜色柔顺自然而且对人体伤害很小,明天早上我帮你去买吧。”卡佳说道。 妹子你这一波广告真溜,但现在还有个别的小问题。 “那是什么?”叶情指着楼梯问道。 “嗯……那好像是……”赛西鲁严肃的看来看去。 “老公!”“爸爸!!” 女人和姐妹两个都尖叫了起来。 叶情就觉得自己没看错。 虽然之前急急忙忙的没看清楚人脸,但她确实记得之前下去打发邻居的男主人同双胞胎姐妹一样是亚麻色的头发,如今一步步走上来的男人却是黑色的头发,而且同刚刚失措到有点没用的男主人不同,如今男人的表情十分阴狠,恨着什么似的。 “他被魔物附体了。”赛西鲁喊着,将姐妹两个推向叶情,说了一句“保护她们”后冲向了男人,然后被男人一拳打了回来。 叶情:“……”说好的种男无敌在哪里?你这勇者是来搞笑的吗? “我的火……”叶情很犹豫。如果还是之前的魔物,她至少还可以做到短时的驱散,此时魔物已经同男主人的思维相结合到了一起,这个没法烧啊。 “不要烧我老公。” “不要伤害我爸爸。” “住手。” 家里的三个女人也大喊着,一起拉手扯腿的不让叶情烧人。 “魔物会引爆恶念持有人心里最深的黑暗,只要能让他把心里最深处的黑暗发泄出来,他就会回复正常的。”卡佳叫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让他杀了我吧。如果这样能让爸爸恢复正常的话。” 叶情十分震惊的看向她。“你……”你爸爸也爱那位少爷? “……”卡佳还没有说话,倒是女主人先失声痛哭了起来。 夫妻这么多年,女儿都能嫁人了,估计妻子才知道丈夫这性取向吧? 卡佳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不是的。我爸爸会入魔是因为……他发现我的秘密了,他只是想……保护卡莉而已。” “呃……你是说你已经是魔族的这事了吗?”叶情问道。 女主人、赛西鲁、卡莉、包括卡佳本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卡佳瞪着眼睛问道。 “怎么说呢?”叶情想了想,应该说是一种直觉吧,她现在的这个身体是神族,有的时候脑子会突然对接收到的零散的可疑片段进行分析整理并做成直觉反馈给她。 比如…… “我们闯入那会儿……你直接就从枕头下面摸了一把匕首,做为一个服装店二代,你就算再热爱事业,也该是拿剪子陪睡吧?” 摸出匕首来应对不明身份的闯入者这是正常啦,但哪个思春期的女孩子枕头底下陪睡的不是情书而是匕首的?更不可能她早就预感到半夜有人闯入,也就是说,匕首这种东西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杀同床的睡着的人最方便。 魔物会受到同源的恶念的吸引,可是这种恶念必须是压抑的,如果本该压抑的念头已经被释放出来并实体化,那就只可能是对方已经变成了魔族,不打算再压抑了。 如果说杀人就是那被压抑的恶念,那么如果说爸爸知道了女儿中的一个有问题,想杀另一个,那么确实他有可能会想要杀掉有问题的那一个,那么这压抑的念头也就一样受到了同类恶念的吸引。 “而且你对于神圣光明与魔物的知识了解,有点超出正常人具备的知识了。”叶情说出另一个让她在意的事情。 刚刚这姑娘一直在插赛西鲁的话啊,虽然说她本来就有些这种爱出头的性子,但普通人了解神圣光明到这种程度,应该也是下功夫查过一番的了吧。“并且你刚刚还推荐了一家不错的店做染发……”口气一副真的非常好用没骗你的样子,一听就是顾客好评推荐。 最重要的一点是,之前众人分析说姐妹两个都有恶念,引魔要的负责也就是五五分,但一旦有事,卡佳都会出现那种“都是我的错”的说话口气,如果说这性子圣母也就算了,但这妹子有主意有决断,所以她其实是笃定了自己有问题? 总结来说真相只有一个,早入魔了是吧妹子。 回合制修仙 套路12 套路12 主角就是能在关键时刻解决问题,不管是怎么解决的 卡佳没有说话,但这沉默就代表了承认。 她从浓密亚麻色头发被覆盖的最下层拨了一根头发,任谁都看得见那根头发的发根其实是纯黑色的。 “不可能……我从来没看见你染发啊?我们明明一直在一起?”妹妹卡莉说完才反应过来:“是……在我因为难为情而躲在厕所读亚伯少爷的来信时?” 妹子你找的好地方真的…… 但看来就是这样,卡佳一直压抑着嫉妒,却因为爱着妹妹而压抑着恶念,但比起妹妹更决然的性格导致她还是成为了魔族,因为只有发色变黑,所以她去药店里买来了染发剂,并且感情无可克制的宣泄,提前准备了匕首想杀掉妹妹,然而就算入魔了,是否要杀掉妹妹还是使她犹豫,于是她再次压抑住的不是嫉妒而是杀人的念头,又引来了同类的魔物,如果再次整合的话,估计她的眼睛也会变黑吧,那时就不是染发剂能搞定的事,这世界应该是没有隐形眼镜,所以那时卡佳就一定得离开人类社会来往魔族聚居处了。 “我会推荐染发剂是因为我一直都有陪着阿克萨去森林里采草药啊,要知道在这个小镇上有勇气往森林深处走的孩子,也只有我和他了,所以给他做广告习惯了,当然他家的染发剂是真的挺好用的。爸爸他……就是有一次意外发现了我染发,他……大约是在犹豫是否要杀掉我,来保护卡莉吧?” “啊……”女主人惊叫道:“怪不得前段时间他天天询问我有过于婚前我同其它男人的来往的问题,我废尽心力才让他明白我那时怀着你们根本没有同任何人来往。” 大姐你们先上车后补票啊…… 大约身为父亲的男人也终于明白了,女儿真的是成为了魔族而不是他被绿了,比起两个女儿都不是他的种这种情况来,当然是至少还有一个女儿身为人类,来得要让人庆幸,所以为了保护仅存的人类女儿,才心存了杀意?会被魔物附体? 想明白这一点,女主人失声哭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隐瞒他当初同阿克萨他爸爸来往的事了,这样让他明白女儿其实不是他的,总比让他胡猜乱想而决定杀人来得好啊。” “妈妈。”姐妹两个也被这个新事实打击的有点凌乱。 卡佳叫道:“我们真的……怪不得从小阿克萨他老是来找我玩,又对我很好,还想办法让我跟他一起当药草师的学徒?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吗?我们有可能是兄妹这件事?” 妹子你对人家小男孩肯定哪里有误会 算了……你们家这事我不掺合了。 但总觉得这魔物再次聚集的时间也太快了吧。 叶情看着已经入魔的男主人,对方因为被赛西鲁阻挠着,一直没有能够进到屋里来,但总觉得对方好像也并不是很想进屋杀掉女儿,而是一直在很认真的与赛西鲁捉迷藏。 没错,赛西鲁几乎是游走在男主人的身边,这边踹一脚那边打一拳,跟刚刚被一拳打飞的他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但都有一个前提,就是他绝对避免了同男主人的正面较量,完全是仗着身法快绕着人家背后下黑手。 叶情有点怀疑他要是同人正面较量很可能再次被打飞。 然后赛西鲁一个没注意就被打飞了。 对不起,我以前单知道你身上有种男的无敌光环,我没想到我自己的女主直觉也这么强。 等到男主人把赛西鲁压在底下,抡起拳头再打第二拳的时候,叶情也不得不出手,一腿将人踹飞。 这么多年的居委会广场舞果然没有白跳,街道少女的身手加上天生的神兽血脉对身体的加持,男主人挣扎了好一会,才撑着一条断腿站了起来,然后……继续来揍赛西鲁。 叶情:“……” 她下手这么重按说仇恨值该转移了啊?这是刚刚被赛西鲁烦的连自己的恶念都忘了吗? 还是说…… “不对……这个男人的执念是……”叶情想了一下,突然冲过去一把扯住卡佳的头发,大喊道:“从我同伴身边滚开,否则我杀了你女儿。” 男主人果然就停了。 叶情深吸一口气。所以说,抓人质这么好用的办法,为什么古往今来的主角们都不用呢? 不同于魔物的无意识,入魔成为魔族的人类还是有正常思维的,只不过刚入魔的时候会是感情宣泄最厉害的时候,理智低些,情绪激动些罢了,抓好人质,道理还是能讲的。 “这是……怎么回事?”卡佳也看着父亲的身影傻眼。“爸爸不是想要杀我吗?他……” “他想救你。”叶情叹着气说道:“之前赛西鲁说,纯净的火焰可以驱散恶念,至少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再聚集,所以之前就觉得这恶念聚集的也太快点吧,所以……你们父亲其实是被完全不同的恶念附体的。” “是……什么样的恶念?”赛西鲁问道。他其实更想问,为什么男主人的恶念会追着他这勇者打起来没完啊。 “你觉得呢?”叶情斜着眼看他。 有什么会比深夜出现在穿睡衣的未婚女儿房间里用暴力控制住女儿的男人,更能激起老父亲的杀意? “我是勇者耶……我的任务是消灭魔物,我完全没有一点邪念的好嘛?”赛西鲁叫屈道。 但是对于老父亲来说,所有接近女儿的野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如果像亚伯少爷那样有钱有身份有地位,被女儿所爱慕还提出正式婚约,也就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但父亲的心里还是会有不舒服吧,想一想自己辛苦十几年养大的小公主马上就要被猪哄了,哪怕那是精品级的小香猪,也会有欲望给那个家伙来上个一拳两拳三四拳的吧? 何况这种压抑的郁闷正无处排解时,还发现有自称勇者的可疑魔族半夜直闯女儿的房间把人压在墙上(误,当时是为了分开姐妹两个),对只穿睡衣的女儿单独相处大献殷勤(大误,当时是为了分开审问),老父亲想把人打死也没什么问题吧。那个看起来有点懦弱的父亲虽然也知道女儿其一已经变成了魔族,赛西鲁提出的方式可以更好的解释问题,但是理智是一方面,情感是另一方面。 突然有一天发现女儿们为了一个男人彼此隔阂并且成了魔族,而自己即没有办法保护女儿,也没有办法救她。能够帮得上她的是一个看起来更加可疑,还可能对女儿有非份之想的家伙,即无法反抗、也无从拒绝、无法信任,还要依赖对方,为了真相和安全,不得不将女儿送到他的身边单独接受审问时,做父亲的心理得压抑到什么程度,叶情自己都不敢猜。 回合制修仙 套路13 套路13 如果起因只是一个误会,那么结果你会发现那叫一个误会重重 “所以父亲他是为了救我才?”叶佳突然跪在地上,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好在这位父亲的变化是黑发,他如果能在精神上回复了正常,在肾衰竭之前都可以凭染发的本事在人类世界生存。 严格说来这都是因为卡佳一再的引来了魔物才导致的情况,也怪不得她会哭。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回复正常?”至少也得回复到神智正常,别见到男人就攻击了。 “只有神圣光明。”赛西鲁说道:“那个什么亚伯少爷家里不是专职神官吗?去找他们吧。” “但是那样父亲会被关押起来的。” “到时再救啊,我可是勇者呢?”赛西鲁说道。 被一拳就打飞的勇者……卡佳忍不住的看向叶情,叶情点头。 “那好吧,我认识亚伯少爷的家,可是我们怎么去呢?”卡佳发愁的说道。“我们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卡莉的婚事就完了。” 但因为刚刚服装店的骚动,并且还伴有可疑火光,所以邻居们此时家里好多都仍未睡着,如果就这样走出去,那么很可能会被人发现男主人的异常。而且带着两个黑发的家伙闯神官宅邸,估计下场就是直接被关押,连亚伯少爷的面都见不着,就得让叶情开救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那个少爷来这里。”叶情看着妹妹卡莉说道。“你有什么办法直接同他联系吗?” “嗯……有的。”那位妹妹这么说着,拿出了一个粉色丝带的蝴蝶结,“亚伯少爷曾经在这个蝴蝶结里封印过一个传音阵,蝴蝶结发光的时候,可以直接通话,对着中间的仿制珠宝默念亚伯少爷的名字,也可以由我发起语音信件。” 怪不得之前说读信还得躲到厕所去,口信啊……这玩意真方便,但给未婚妻的定情信物居然还用的是仿制珠宝,看来子爵家的经济财政不太好啊。 “那你叫他来,就说你想他了,现在马上立刻就要见他。就在这里说,按我说的说。”听到未婚妻这么说,就会独身一人赶来了吧,这样就算事后他打算关押赛西鲁,只救赛西鲁一个人的话,叶情也还是有把握的。所以要卡莉就在这里、当着众人的面说,省得这软妹万一担心未婚夫安危,再秃噜什么不该说的话。 “嗯。”卡莉点头。 虽然挺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按着叶情的话说了一遍,等到语言口信发完之后,把注意力从蝴蝶结上转移开去的众人才发现,卡佳的眼睛也已经完全是黑色的了。 如果没有同魔物整合,也再次入魔的话,只能说明她的心已经沾染上了黑暗。 叶情有点后悔,早知道妹妹发个口讯都能刺激她,还不如她押着卡莉去厕所呢,刚好她也有点想嘘嘘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亚伯少爷到了,刚进门就在卡莉的泪眼汪汪中被叶情给拿下。 对于自己竟然意外成了(伪)勇者小队的打手一事,叶情如今也看开了。反正小队里现在就她们两个,自己身为天然副队长多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叶情指着发狂的男主人,对着亚伯将姐妹两个的事情从头到尾长话短说的讲解了一下。总之就是将姐姐和妹妹的阴差阳差给说开了,暂时先不管亚伯是喜欢哪一个,想娶的是谁,总之都是未来老丈人,先把人给救了吧。 亚伯这位少爷也难怪有这么多的女孩喜欢他。整个人除了长得俊、通情打理、文质彬彬。人虽然被叶情给下了黑手,但一听说未来岳丈有难,完全没计较勇者小队先下手为强这事,整个人被捆成个粽子型,还不忘先用光明神力驱散掉了男主人身上的恶念。 本来男主人身上的恶念也不是杀人那种毒恶念着呢,就是想给这些打算从自己身边抢女儿的苍蝇们点厉害,这样的恶念更接近于执念,比较容易驱散,只不过男主人曾经变黑的发色已经回不来了。 同样回不来的还有姐姐卡佳被隐藏的发色和变黑的眸色。 面对着终于平静下来的局面。 最后叶情将姐妹两个之间的误会和心结再次解说,问题的重点就变成了亚伯少爷到底喜欢的是谁? “我喜欢的?”亚伯少爷有些吃惊的说道:“我喜欢的当然是你啊,卡莉。” “啊。”妹妹卡莉捂住了脸,哭了。虽然场合有些不对,但是这种喜极而泣的感情还是能够让在场众人感觉到的。 “对我来说救命之恩当然重要。”亚伯少爷这么说着,很抱歉的看了一眼卡佳,“但是报恩的方式有很多,我会选择你做我的伴侣……”亚伯少爷再移回眼神,牵起了卡莉的手,说道:“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我一直都爱着你,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幼时的约定啊。其实我们曾经在那片森林里见过,大约十年前吧,那时你还是个小女孩,或者不记得了吧,我因为好奇而进入森林却迷路,无法走出时就是小小的你给我带路,那种发自内心的勇敢和温柔一直鼓励着我,虽然那时没有互通名字,但我记得你亚麻色的头发上带着这朵粉色的大蝴蝶结,那是我一生中最美的记忆,我后来也曾四处打听过你,但一直没有找到,我甚至一度以为那是我听了太多仙女的故事,所幻想出来的林中的仙子呢。” 怪不得这少爷当初一张嘴就承诺要娶,还有这种前置剧情啊。 “可是……”卡莉大约被这意外情节发展给惊吓到了。“可是我从来不敢进入森林的啊。” “我猜……”叶情插嘴道:“这个蝴蝶结并不只卡莉一个人有,而是姐妹两个人手一个的吧?” 有双胞胎的人家不都这样吗?什么东西都是成双的买,特别是做为一个服装店的二代们,这种一看就是服装余料自制的蝴蝶结,中间的花纹都是仿制珠宝,肯定价格不高,不可能当宝贝似的只买一个啊。 必然是姐妹两个都有。 小时候妈妈可能会喜欢将两个人打扮成一模一样,但是到了16岁这种年纪,性格不同的姐妹两个当然有权自由的选择自己喜欢的发饰。 反正叶情相信,就算6岁时最喜欢那个粉红蝴蝶结,但是如今已经16岁的、性格决然胆量超群还爱以保护者自居的姐姐卡佳,也不可能天天带一个梦幻粉的蝴蝶结出门吧。 也就怪不得,当卡莉当众拿出粉蝴蝶结传音时,卡佳会直接入魔。 所以,最后这位帅哥爱的是蝴蝶结? 回合制修仙 套路14 “那……那么?你才是……”亚伯少爷吃惊的放开了卡莉的手,看向卡佳。 卡佳的脸色实在不太好,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当时并没有互相交换过姓名,可是你说过你们家都是光明神的使者,在这种小镇上,要打听这样悠久传承的人家并不难,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亚伯少爷说之后也打听过她,但是总共就这么点的小镇,大家的头发颜色五颜六色,亚麻发色的同年龄的姑娘再多也超不出100人,可见子爵府并不支持自己家的少爷去打听一个平民的姑娘,甚至编造出了林间仙子这么梦幻的故事。 没有想到对方也将这个约定记在心里,并且……永远的错过了。 “……你的眼睛……”亚伯少爷呢喃的说了一句,但终于没有出言挽留,这样也好,至少卡莉不用再因为内疚而再次吸引魔物了,因为亚伯少爷到底还是做出了选择。 “所以,我要走了,你能保证好好的对待卡莉,你也会照顾爸爸妈妈的对吗?”卡佳阴着脸说道,对两个人说道。 其实无论亚伯少爷喜欢的谁,选的是谁,卡佳都已经不可能再嫁给他了,正因为看到蝴蝶结,发现对方极可能所喜欢的就是自己,心才会真正的坠入黑暗,但也因此而得到真正的解放。 “姐姐你……要去哪里?”大约对于这个结局早就心知肚明,但比起其它人来,卡莉的悲伤要来得更深。 卡佳的悲剧是她造成,两个人从小也没有分离过,可是就算想挽留也明白放手最好,面对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姐姐,心绪应该很复杂吧。 卡莉至少想知道卡佳今后的人生会在哪里度过。 “我要跟着他走。”卡佳指着赛西鲁说道。 “我?”他最初就是想弄件衣服,没打算拐人,真的。 “你不是说会救我吗?” 叶情:“……”妹子你搞清楚,救你的人一直是我。 “如果你能够做勇者,我做为勇者的队友,也可以成为英雄吧?我……我不想到魔界去,我也想继续做为人类而生存,对了,其实我家的祖上也有东方的血统……是的吧,爸爸,祖父的父亲不就是带着他从东边搬来这个镇的吗?” “……”我觉得你们真的对东方古血统有什么误会。“可是我们……”叶情想尽量委婉的表达。 但诚恳青年赛西鲁一直都直截了当:“我们的处境也很危险,我们要先回到神圣王国的国都,当然我是说避人耳目的那种,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嗯……”他思考了一下说道:“少些累赘。” 少年,你赢了,如果这是你思考后的词汇,下次建议你别思考了。 “那不然怎么办?”被这么再三拒绝,卡佳发飙了:“你是让我继续住在人类这边被打死?还是让我一个弱女子自己千山万水的走到魔界地区?还得保证中途不会被神圣王国的巡查队打死?你所谓的救我,就是想看我被打死?” “不是……” “那我要跟你走,如果你不要我,我就跟她走。” 【叮】恭喜宿主收下第一个心腹丫环,再次提醒,于旅游途中救有难之人是很重要的,无论男女。 “好吧……”副队长作主准了。主要是确实无法看着这妹子被留在人界打死。 勇者小队迎来了队长和副队长之外唯一的队员,可喜可贺。 不过事情发展成这样叶情其实也早有心理准备,谁让勇者小队队长是种男,副队长是宅女呢,无论是英雄救美还是小姐救丫环,反正救了之后就着走,这剧情100%没问题啊。 “而且我不会是累赘的。”卡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虽然家里经营服装店,但我其实一直想做一个草药师。我也有去考药师执照,虽然还没有申请下来,并且……如果你们真的要去神圣王国的话,我知道一个最简单的方法。” “等一下,卡佳,我猜你的意思不会是……”亚伯少爷慌说的说道。 卡佳盯着亚伯少爷,一字一句的说道:“子爵家做为代代相传的光明神官,家里有直接通向神圣王国的传送阵。”别小看恋爱中少女打听消息的能力,她都知道的。 “那是只有高阶神官才能使用的,你们不能……” 叶情给了他一巴掌,直接堵嘴,在卡莉的喊叫声中把亚伯少爷……和卡佳一起给绑了,眼睛给蒙上,这就是人质了。 当天晚上,被神圣王国通缉的魔族青年带着东方火凤,以亚伯少爷与其未婚妻为人质,一路扇风一路点火一路攻入了子爵府,从亚伯少爷身上取血,顺便使用神官专用传送阵传送到神圣王国国都,虽然子爵府众人拼死抵抗,但只救下了子爵一人,其未婚妻还是被绑架走了。 不过幸好未婚妻并非真的被抓,据说魔物小队误抓了其孪生姐姐,亚伯少爷被蒙着眼一时也分辨不出来,既然未婚妻没事,那就可以婚礼照旧了,于是亚伯少爷就发下了命令,今夜的事情禁止外泄和上报,毕竟子爵府被魔物攻占也不好听是不是? “这样就可以了?”叶情问道。 “就可以了。”卡佳说道。 幼时的约定、命运的相逢都比不过现实,亚伯少爷不会为了她抛弃家族,而且卡佳也很清楚,亚伯喜欢的确实是温柔的少女,再次重逢时会错认卡莉,也不过是卡莉更符合他心中那个温柔少女的形象罢了。 至少两个人都表露了真正的情感,亚伯少爷能将上报给神圣王宫的事情压下来,就是最后能帮她的忙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叶情问道。 “在传送大厅。”回答的是赛西鲁。“各地神官分馆的传送阵统一会传送到这里,再往外走就是接待厅,再往外走就是会议厅,再往外走是决斗场。” 这场馆顺序开排的很可以啊。 各地人员传送来了,顺便接待、一起开个会,意见不合打起来,然后去决斗……等下,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决斗场之外不会是监狱吧?”叶情问。 “你来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快会去…… 回合制修仙 套路15 套路15 主角不用按部就班……所以可以开局就是生死局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初来乍到的叶情向好歹算是作过皇族的赛西鲁问道。 “先从这里离开。一般来说,除非有大型会议要开,不然平时这里是夜三更是不会有人传送的,所以我们现在比较安全。可是这个场馆是从外面锁上的,如果我们不趁现在离开,明天早上我们就会被发现了。” “哦……那你开锁去啊等什么?”叶情问道。 “这馆是铁门……从外面锁的。”赛西鲁很无奈的说道:“毕竟传送阵这玩意也是很不保险,以前不是没有过神官分馆被魔族占领的事情。” 要是大家都向他们似的,推完分馆直接用传送阵插心,神圣王国还过不过了? “所以整幢建筑都是精铁筑成,出馆要被严格审核,一个不小心忘带身份证件的话,就会被神官团和骑士团在外面围攻了。”他是不是忘了说,传送、接待、会议等厅都是安保重点厅,所以周围被几大职业的宿舍包围着。 这很好。 卡佳的脸色都变了,她真傻,她单知道分馆有传送阵,可不知道传送来的那一刻就是死路一条,早知如此她宁可自己一个人翻山越岭到魔界区。 叶情四处看了眼,没窗也没狗洞,真的是插翅也难飞。 之前的意思原来是安全的只有今晚,明天就要直接面对地图炮了啊。 “烧了它?”这是叶情现在点亮的唯一技能。 “也只有这样了?”赛西鲁同意,这也是小队现在点亮的唯一技能。 “……” 叶情有种错觉,她不是宅斗文女主,她是种男的开挂老爷爷吧…… 总之要烧建筑不烧人,还要只烧外面不烧里面,最好是只烧大门不烧边缘,还在思考要从哪下手烧的时候。 另一处分馆的传送阵亮了。 不同于他们传送的无声无息。这处分馆的传送阵一开启,整个传送阵大厅都直接拉警报了。“嘟嘟嘟”的高分贝尖锐鸣叫声,给人一种光凭声音就能把人震死的错觉。其鸣响的频率和节奏更是让人精神紧张到极致,总觉得有种天要塌下来的预感。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哪处的分馆被魔族占领了这是? 不过按说她们这一小队才是入侵者啊?为什么传送阵不自带报警声?不给男女主面子?还是专门给的男女主面子? 叶情正想着,赛西鲁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糟了……”赛西鲁的脸都白了。“我也只是听过一些传说……这是……魔区传送阵?” 行的啊我的神圣国,分馆都开到魔区了。 面对着叶情敬佩的眼神,赛西鲁解释道:“不是的,不是在魔区有分馆,而是神圣光明神宫在魔区有潜伏者,他们平时会用秘密的手法将情报以书面报告的形式传送回来,但如果有了顶级的情报,就会由情报员亲自传送回来,而一般能够会让情报员不惜暴露身份,亲自传送回来的情况……” 一定是事关魔族人界两边的重大问题,这样就会开启魔族那边的秘密传送阵,当然这么重大的情报一点耽误不得,所以魔区传送阵自带警报,不是为了向这边示警敌袭,而是示意情报的重要性,就算是半夜里也需要马上接收。 万一那边传过来半具尸体,没留遗言就挂了怎么办呢? 于是半具尸体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一阵光亮过后,一个重伤的黑发人呻吟着被传送到了眼前,一出现就是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几十处剑伤,但最致命的其心脏边侧上插的一支箭。男人躺在地上,有进气无出气的,感觉很快就要不行了。 而更可怕的是,警报已经召来了人,隐约听到了场馆外面有脚步声和响动声。这场所,恐怕很快就要有人过来了。 叶情于此时突然收到了宅斗系统一条提示: 【叮】你明明是无辜的,却突然卷入了足以引起两个国家战争的阴谋中,证人即将在你的眼前死去,你却还要面对外来的质疑,请用你的知识和智慧破解眼前的困境。 提示:身为一个女主,不懂医学急救是不合格的。 请用高超如神的医术救回他。 友情提示【推荐书目】:《战地外科急救指南:死里逃生医学案头圣经(第3版)》 …… 神他妈外科急救啊。 要是能把宅斗系统具现化,叶情绝对掀一张桌子在它脸上。 叶情虽然以前就知道这宅斗系统不好用,可是也没想到差到如此地步……这时候不帮忙就算了,别捣蛋啊…… 看来,知识什么的已经不指望了,现在嘛……只能靠她的智慧来度过难关了。 此时此刻叶情面对着这生死局,脑筋也是转的飞快。 首先她们是入侵者,而且完全没有办法从内部离开,外面的人只要开了锁就会发现她们,并且……她的火烧也不一定好用,因为一旦开门就不只是烧一两个人,面对着从宿舍出来不知道几万人的各种职业,估计她得具有把一个城市都烧成灰的实力才行,这显然不可能。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竟然有人从魔区传送了过来,并且为了潜伏,对方也有魔族的特征黑,其实这反倒给了她们一个可趁之机。 当然……看情况这家伙是不能做人质了,不过…… 既然是从魔区传送,那么来几个不是来呢,她们完全可以也装成是刚从魔区传送回来的啊,当然,前提是她们需要知道这个男人倒底带回来了什么情报。 幸好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在捣蛋。 新入队的药草师妹子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上前去按住男人的的伤口进行初级的包扎和止血,当然妹子的手法生嫩了点,除了止血之外可能还有些剧痛,反倒让男人在抽搐之后神智清醒了一些。 男人睁眼看到了眼前还有三个人,并且两个有魔族特征时,警觉的瞪大了眼,不过再转而望见代表了光明神宫的金银色交织的大厅后,又松了一口气。 那一瞬间叶情福至心灵的扑了过去,喊道:“同志,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任务还没有成功,你一定挺住啊。” 回合制修仙 套路16 套路16 最重要的遗言在死前一定说不完 那男人果然一瞬间就消掉了防备,呻吟着说道:“你们也……” 叶情点点头,虽然完全不知道也什么……,“我们这边只有零星一点,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但只要能够从这男人口中得到一点情报,等这男人死了之后,她们就可以冒充男人的同伴了。 男人伸出手,艰难的向胸口处摸索,叶情也不犹豫,立刻帮他掏了出来。 这是一个老旧的金色怀表。 “我恐怕……快不行了……”男人吐了一口血说道。 我知道,看中的就是你快不行了。叶情握紧了怀表,男人在逃离的那一刻,身上还带着这么古旧的怀表,那么这情报就在怀表中吗? “我是……我是艾特克分区的爱德华……请……请将我的名字上报给总神宫……我们艾特克分区小队……被背叛者出卖……全部……牺牲了。” “放心吧,我们会上报给总神宫的,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你们。你们的家人,我们会照顾的;你们的仇,我们会报的;你们的信念,我们会继承的;让我们永远坚信,光明迟早会到来。” 叶情眼眶都湿润了。太好了,一个小队都死绝了,今天开始我们会代替你们艾特克小队活下来的。 “谢谢你……请转告我的妻子……我爱她。”男人吐了一口血。 “同志,坚持住,你们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请尽量详细对我说明,你要明白,这个时候情报越多越好,让我们汇集我们所能调查到的一切,才能让总神宫立于不败之地。” 男人含着泪点头道:“我们分区查到……魔宫之主……已经……确定……要……!” 死了。 叶情擦干了眼泪坚强的站了起来,她就知道没这么好运,重要的情报做为遗言,说不完是正常的。 但问题是……这男人半句情报都没说啊……命这么短还扯什么我爱你的废话,最讨厌这种公私不分的人了。 “赛西鲁,神圣王国的国王是你哥哥吧,那么除了他之外,这里还有谁认识你?” “应该……只有王兄身边的近侍和米丽儿公主,我因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从来没有离开过路易恩王国,是王兄将米丽儿公主接到路易恩暂住并宣布婚约之后,才莫名其妙开始对我下发逮捕令。” 也就是说,赛西鲁从来没有来过神圣王宫,这里也并没有人认识他,那就好说了,这世上人有相似,只要小队队员一口咬定,就算他们命出照片来指认也没用,更何况他们又不打算长住,只要能安全从这里出去就行了。 “很好,从现在起你就是艾特克分区的潜伏者爱德华了,卡佳你也记住,千万别喊错。” “喊错什么?”妹子吐槽道:“你们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名字。”有给她喊错的机会吗? 这倒是的,但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跟人家走,你也不是一般的妹子啊。 “那么,爱德华,来好好拥抱并送别我们的战友吧。”叶情给了贡献出名字和身份的死者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样一来她就一身的血了,猛一看就是刚经历过英勇战斗似的。 卡佳妹子本来包扎的时候就按的男人的伤血乱溅,她不像战斗过的,像凶手…… 于是当神圣国王负责接待传送大厅的骑士到位时,就看见黑发黑眼的赛……差点叫错,爱德华抱着战友的尸体,非常沉痛到连话都不想跟其它人多说半句了。 “我们带来了重大的情报。”叶情特意把嗓间低了个八度说道:“为了这个情报,艾特克分区只有爱德华和我们这几个人了。” 对方大吃了一惊:“原来是爱德华区长亲临,可是艾特克分区不是一共就上报了四个人吗?”没少人啊。 “呃……”叶情也吓了一跳,原来人家这里有人员名单登记的啊,那就不能随便乱报名了,这么一来连背叛者的事都不能提了。“总之我们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情报,必须马上到图书馆查阅一份资料。” “……”说好的情报呢?怎么改成图书馆了? “这是非常重大的秘密,艾特克分区被突袭之事我怀疑高层有内奸,除非见着了负责人,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叶情先拿话给人堵上,谁再来问她跟谁急哟。“而且这秘密我们也只是得到了一些线索,更多的消息我需要查阅到资料之后才能有初步推定。” 也就是说连消息都还不确定啊…… 不过就算是这样,艾特克分区到底是出了人命并且还被毁了,这本来就已经不是接待员所能做的决策了。再加上叶情的脸色严肃认真的可怕,一副你不带我去图书馆就是误国殃民的表情。 于是接待员还是点头同意,让一个人将叶情带去图书室,但是不能所有的人都去,应该这么久以来都很少有魔区警报传送,在他们出来半夜开门的时候就已经通报到了上层,神宫上层肯定很快就会派人来查问的,所以不管怎么说身为分区长的爱德华一定要先跟着去汇报工作才行,再说查资料总不会三个人都去吧。 “这个……小叶?”赛西鲁·爱德华同志的眼神很明显有点慌,离开了叶情这个最佳战力,他那一拳就飞的小身板是非常危险,不过对方说的也很道理,最终在叶情的眼神安抚下,赛西鲁·爱德华还是被分派到了汇报小姐。 “我要跟着姐姐大人。”卡佳马上表态。 叶情也不得不说这妹子很聪明,看得出小队副长比队长可靠的多。 “那么……我们去图书馆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叶情真诚并不是很担心的说道。 除掉赛西鲁身子骨弱点,不管怎么说轻身功夫还有开锁技能还是不错的。 “嗯,资料查完快点来找我,那么我在……在哪等她?” “大会议室边侧的小会议室,具体是哪一间我们会安排的,等她们查完资料就带着她们过去,放心吧。” 很不放心,但也只能如此了。 回合制修仙 套路17 套路17 就算是主角,也会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被喻为人类知识宝藏最高殿堂的神圣王国金色的智慧之塔图书馆。 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是个小型居民居,虽然也是塔,但其实是塔群,在塔群之外由高耸的围墙将这个区域圈起来,除了图书塔区还有居民区,据说光是是因为这里只居住了几百人,而其它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数负责打扫。另外三分之二的人则是管理员以及……专业带路,毕竟如果有外人要再这么庞大的图书馆镇中想找一本特定的书,那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所以之前给叶情带路的人便将叶情两个人交给了图书馆小镇魔界馆之一的馆长,由他来带路并且协助查找。 所以当这位老馆长询问叶情想要查魔界哪方面信息资料的书时,叶情差点都不会说母语了。 照她本来的想法是这样的: 她先假装要查魔界的资料,然后等着把这位馆长打发走了或者她把人放倒,就窜到隔壁书柜上去翻有关凤凰族的资料。 在叶情的心里,图书馆应该是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的,每个柜子上面都贴的有所存放书籍的种类,但是现在当叶情发现人家这塔型图书馆是一座塔一座塔来划分书籍种类,并一层一层来分区放置同类业务书籍的时候,叶情就忍不住的想向自己道歉。 对不起,贫穷的前半生耽误了自己的想象力。那种像谍战剧一般别人移开视线的几秒就扫完了旁边的信息再回头没事人一样的继续翻书的美好现实,这辈子大约也不会再有实现的一天了吧? “这……这里面都是……” “嗯?都是魔族的资料。最高面的一层塔放置的神话传说时代的始魔故事、魔族起源、魔神家庭考以及始魔的命名规则。第二层放置的是魔族历史及发展、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科教及军事。第三层放置的是魔族语言文字、医疗哲学、饮食饮品、小说戏剧等诸多杂学。以上三层都属于古代史,也就是传说史,虽然是对魔族历史的研究,但是能过资源收集来了解的,从第四层开始,至第六层放置的是魔族与人类开始交往之后的历史。第七层到最底层是空着的,毕竟人类与魔族开始来往也不过是三千年左右的时间,还没有很充足的资源填满整座塔,不知道您需要哪方面的资料?一般人进入到这里大约很难找到合适的书籍,不过请放心,老夫这60来专精这座魔界馆,您只要告诉我想找些什么内容,我可以负责帮您推荐,有个三天的时候,一般人都可以在里面找到合适的书籍了。” 叶情都不敢张嘴说话了,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太浅薄,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而且……她要找的也不是魔界的资料啊…… “有没有东方古族的资料?”叶情问道。 “有。”老馆长点头:“出门左转,东方古族传说馆,我记得那减肥达人馆长每天上门都很早,你直接去就可以了。” 真是打扰各位了。 叶情想的隔壁书柜没有实现,连同层、同塔都没有,直接连负责人都变更了。 等到了东方古族资料馆之后,中年的馆长虽然不像是魔族馆的老馆长一样有60年经济,但其30年的书籍管理知识也承诺叶情,不论是哪一族的相关部分,只要叶情提出,至少可以划分给她大约的书柜范围,但具体资料就要自己一本本搜索了,半个月的时间总得用上。 “我需要东方古族凤凰族的资料,有吗?”叶情说道。 “有的,出门左转。”中年馆长说道。 又转?“这里不是东方古族馆吗?” “东方古族是传说中的部族,在有人类文字记载之前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现在的书籍都是根据口口相传的神话写成的,总体来说我这个馆的划分就是神话传说类别,但唯有凤凰族不同,她们是唯一留存于世的古族,直到三千年前才消失,无论是文字记录还是习惯特别甚至是与人类的交往都有真实史料,属于史实馆,所以就给她单独建了一个馆。” 早知道她就直接问凤凰馆了,一开始是怕直接说凤凰目标太大,现在看看人家这分类细的,要是不直奔目标,光想着“隔壁柜”方案,她得在这里住上一个月。 再次出门左转,出来接待的是一个带着厚重眼镜片的年轻人。 “凤凰族的资料?”年轻人有些睡眠不足的打着哈欠说道:“这一整个馆都是凤凰族的资料,但具体的分类放置我就不知道啊,我上个月刚刚接手这个馆,只整理出来了一个书柜子,熟悉了一下大约内容和书目,其它的资料如果你们需要,可以跟我一边整理一边找,也并不会太久,大约半年就差不多了吧。” 年轻人根本没自觉叶情要查的是“能够惊动两界”的重要资料,竟然还妄想抓工,如果按他的说法,叶情真的要住在这边了。 “难道就没有更快的方式吗?没有更加熟悉这个馆内资源的人吗?比如前任馆长什么的?”退休返聘懂不懂?不要随便扔出没有社会经验的年轻人自己独当一面啊。 “有啊。上个月老师病亡,我才接手这个管的,你要找他?” 我也得找得到啊? 面对着越来越年轻的管理人和越来越长的查资料时间,叶情这次是真的明白,什么委婉的方式都不管用。她要不把话讲清楚,估计她得在这图书馆小镇里踩地图。“我要查的是凤凰族三千年前离开这个世界的原因和经历,这部分的相关资料在哪里你知道吗?” 叶情赌上了自己身为女主角的人生,希望年轻馆长前面一个月整理的正好有这一部分。 “知道。”年轻人一边转身,一边从厚眼镜的侧边叶情,点头道:“前面一个月我正好整理出来了凤凰族最后的迁徙情况,你跟我来。” 太好了,女主的人生果然也是开了挂的。 回合制修仙 套路18 套路18 当你踩进这房间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落入了陷阱 厚眼镜带着叶情来到了凤凰馆的一个房间,叶情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图书馆都一个柜一个柜的,这里图书馆一幢一幢的…… 比起其它东方古族,都只能口头留传不同,凤凰族的资料因为人类当时已经发明了文字,所以得以以实物的形式流传,也就是说是…… 一块一块的泥石板……还特么的全是字母文字。 隐约能看懂的就是几幅石板上刻的简体画,如果上面画的不是一只带翅膀的恐龙,那么它也可能是只凤凰。 图上的凤凰展开双翼,接纳并保护了一部分的人,并驱逐了另一部分的人到远处,并将自己的身躯为界,将人类划分为两个部分。 这图似乎是在指人类历史上一个由凤凰族主导的重大历史事件,但问题是配图的文字看不懂啊。 叶情以前想的太简单了,总觉得这世界既然都跟着她讲中文,那自然也就用的汉字吧?她是真的没想过她为什么能明白这里的人说话,当然也就没想过这里的字她能不能看懂。 答案是她不能。 不仅她不能,连卡佳这个本地人都不能。 “这是什么文字?”卡佳问道。 “这是五千年前艾特克地区最早的语言,无论是魔区还是人类世界的语言文字,都是以此为母体发展起来的。” 很好,有资料她也看不懂,这怎么破? 叶情看向了厚眼镜:“你看得懂。” “懂啊。” “能给翻译不?” “不。” “……”怎么个情况,说好的为人民服务呢? “需要钱吗?”虽然她没有。 “一般来说需要,图书馆长也要养家糊口嘛,不过请女士放心,我很好养,如果没有钱,也可以拿别的些东西来代替。” 这种求包养的口气让叶情疑心对方是不是看上自己了,到底她现在也是女主,有点艳遇追求者什么的很正常不是。“那你想要什么?”除了陪过夜之外,各种肢体要求都可以接受,总之看在小眼镜身材还不错的基础上,她为了查找自己的身世,还是乐于有一定的牺牲的。 “比如……”小眼镜想了想,“如果我说要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但这个条件是什么,你事先不能问的话,你会同意吗?” “同意。”叶情秒答:“只要不违背人类的正义公理和我的道德良知,我什么都答应你。”多加深下感情,陪睡不是不行。 “好吧,那你要我翻译的是什么?”厚眼镜问道。 “嗯……”问题是她连自己该从哪问起都不确定。 这个问题就有点类似于以前上英语课时,英语老师崩溃的哭喊:“你到底哪里不明白,你说出来我给你讲啊!” 可是如果知道哪里不明白,她不就可以自己搞明白了吗? “那么……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叶情就近顺手一指,指的就是刚刚那幅壁画。 “那个……”厚眼镜推了推眼镜:“那就不是翻译而是讲解了。” 讲解的内容更多更深更广,一般收费更贵。 “我明白。在不违背人类的正义公理和我的道德良知的前提下,我再给你加一个条件。” “好吧。”厚眼镜也不知道到底看上叶情什么地方了,真的就答应了。 壁画画的是5000年前人类世界刚刚形成文明的时候,或者说,是新人类开始形成文明,而东方古文明打算以文化入侵的时候。 那时候的东方神族和纯血古族都已经离开了这边的世界了,这个星与其说曾有过辉煌的文明,不如说是被辉煌抛弃的地方。但还有零星的东方古族散落于东方,这些人拥有高度发展的文明和先进的科技,当探知到在遥远的西方大陆再次出现了原始人的时候,有很多东方古族打算深入到西方大陆中,传授他们拥有的知识和价值观。 对方也许并不是拥有着侵略的念头,但是毕竟,就像将一张白纸的婴儿养育长大一样,如果当时的西方原人类无法与拥有智慧及技术的东方古族抗衡,其原始自生的文明一定会被取代的。 那时候挺身而出的就是凤凰族。 凤凰族长期据于艾特克区,在那里隐居的一族发现到了东方古族的行动后,果然的设定了无法跨越的结界,将东西方两边的大陆分隔开,阻断了两边的文化交流。 这样的行为固然让西大陆的文明发展缓慢,却也在这千年中衍生出完全不同于东方文明的自己的文化,慢慢得知了真相的西大陆人类曾派人去向凤凰族道谢,两边也就以朋友的身份展开了来往。 那之后,就以艾特克地区为界,虽然落后原始但人口众多又纯朴的属于人类世界的西大陆与拥有高度科技文明可是人口稀少的东方古族统治的地区成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一切都归功于凤凰族的保护,可是大约三千年前,不知道为什么,东大陆那边对凤凰族发起了一次进攻,攻破了凤凰族的结界,凤凰族举族迁徙,走前留下了它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道封印。 “艾特克地区就是那个封印之地。”厚眼镜说道。也是在那之后,东方大陆开始被称为魔区。 “以前东西方两边的大陆是不可以自由往返的,想要来往只能够通过凤凰族的的结界区,只有受到严格审批的人才能够来往于此,并且只能带生活用品,而不允许有任何文化上的交流。但自从凤凰族走后,艾特克地区的自由来往也关闭了,却形成了另一种封印,就是人类世界的人一生中可以前往魔区一次,却无法返回,而魔区那边的人永远不能跨界到人类世界。艾特克地区就是唯一的入口,但很可惜的因为常年没有人烟,那里被危险的森林包围,虽然入口处有众多的通路,但其实只有一条能平安的通向魔区。所以……你现在能答应我第一个要求吗?” “啊……”叶情总觉得这个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她才听了一个开头,厚眼镜这话插的她没头没脑不说,还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如果你能够从王国地牢中逃出来,就再来找我一次好吗?当然,不要伤害我,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你什么意思?”叶情跳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厚眼镜随意的说道。“这世上有很多入魔的人,因为黑发黑眼的特征被人类世界排斥,虽然想前往魔区却又不敢进入森林寻找入口,这些人在艾特克区汇集生活,组建王国,成为了新的魔区,我听说你们是被派往艾特克地区的潜入者,但要知道艾特克区已经是新魔区的中心点了,能够被派到那里执行任务的人,每一个都是从这个神圣王国中培养出来的精英,不要说是看不懂古字母这种事了,光只是接连走错图书馆就不可能发生。我猜,在你第一次从魔族馆转到古方东神族馆的时候,你们的事就已经被馆长向上汇报了,那一位可是有着60年经验的老前辈啊。” 【叮】在你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你就走入了一个陷阱,该如何去破解它,需要你自己的思考…… 这破系统,光会事后诸葛,早说一声会死啊? 也就是说,她们从第一次转馆的时候,身份就暴露了。 回合制修仙 套路19 套路19 无论是女宅文还是种男文,女性情敌都是必备的 只能说,她们无知的太显眼。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跟进来,不怕我拿你做人质?” “这个嘛。”厚眼镜推了下眼镜,笑了。 “赤发红眸,你是纯火属性吧,除了火什么都不能用,你知道图书馆最防的是什么吗?没错,不光是这个馆,整个智慧之塔图书馆镇,都被避火结界包围,你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至于这位小姐……没有神力或魔力属性,一身的草药气息,是草药师吧,一个什么也做不成的火属性,以及一个草药师,两个柔弱的女孩子,在我的地盘上……你们又能够对我做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怕你们?”厚眼镜笑着说道,很随意的翻开了他一直拿在手上的书籍。 叶情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不是也有纸质书籍嘛。然后随即发觉,她真的无法使用火了,至少她现在完全呼唤不出火焰来,不过……叶情看了看年轻馆长与她们之间的距离以及其瘦削的身材。 早说过她属于流氓有文化的那类人……跆拳道什么的……她之前刚考过黑带。 正当叶情跃跃欲试着考虑要不要推倒……不对,扑倒?压倒?打倒?年轻馆长的时候。 对方翻开的书籍中,一个结界从书中展开,其大小正正好保护住了厚眼镜,看来在整个图书馆被避火结界防护的时候,对方还备有小型的防暴结界哪。哪怕对方明白她们什么也做不了,也依然还是小心谨慎的先打开了保护界。 “我抓到了潜伏进王国的奸细,对我的好处大?还是将你们打发到别处,单纯举报的好处大?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们一起进来?” “你们明明是艾特克区来的,可是却连那里最基本的历史都不知道,我猜,你们是想来这里找真正的入口对不对?”厚眼镜边说边翻着手里的书,翻到了某一页开始抖动它。“这是我在凤凰馆多年来的研究笔记,里面记录了凤凰族最后迁徙的真相与前往魔区的最可能路线……,我想你在找的是这个吧。我说过了,如果你们有本事从牢里出来,我就告诉你一切,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还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先说好,尸体不算哟。”厚眼镜很高兴的说完。 门就被推开了,几十个之前那种圣骑士装的男人闯了进来,所有的长剑剑口都对准了叶情两个人。 “魔族奸细赛西鲁及其同伙,现在以入侵罪逮捕你们,如果反抗,就地斩杀。” 这一瞬间叶情有几分的放心了,不到一小时就暴露身份的不只她嘛,赛西鲁那边连名字都让人知道了。现在也不用烦恼小队怎么汇合了,这不带路的人来了。 “你……记住你说的话。”叶情高傲的扬着头,被骑士们绑成了麻花,然后被押解了出去。 …………………………………………………………………… 再次见到赛西鲁的时候,对方看起来精神有点萎靡。 当弄清楚了赛西鲁暴露的原因,连叶情也只能感叹就算是种男也有时运不济的时候。 因为情况严重所以接待厅的人安排赛西鲁直接会见神宫上层,之前少不得沐浴更衣然后换身衣服,总不能真的一身鲜血去见领导。 赛西鲁洗完澡之后就被人给绑了,因为在洗澡水里特意给他加的头发褪色剂竟然没有能把他的黑发洗彩了。 赛西鲁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染发剂还有黑的啊…… “这倒霉催的……”叶情也说不好哪边的暴露更幼稚点,反正都挺丢脸的。 “卡佳,如果能从这里出去,你可以再次前往凤凰馆吗?”叶情问道。 “可以的。”卡佳掏出来一包药粉。“我之前有在那个房间洒上药粉,这是鸟类最喜欢的谷草的香味,人类对这气味不是很敏感,最多会觉得空气有些清新,只有鸟类会喜欢,只要遁着味道就可以过去……问题在于……你能闻出区别来吗?” 卡佳曾见过叶情自由转换人身和鸟身,但她很难判断对叶情来说哪一种生物属性更强,这一点……叶情也判断不出来。 “……”她这鸟人也不是很彻底,总之试试吧先。但其实更让人在意的还有一件事。 “为什么他们要把我们关在一起?” 连叶情这外行人都知道审讯里面的囚徒困境,审问的时候该一个一个分开来审,她本来还以为该是在审讯之后再将几个人关在一起进入对质环节,之前就跟卡佳说过了有什么事都往她们身上推,反正卡佳身上还有个被绑架的身份,结果这还没有上拷问呢,先让他们汇合了,就不怕他们串供啊? “嗯……关于这一点。”赛西鲁沉吟着,这真的很不合常理,特别是赛西鲁现在身上还有着魔族的标签,按理说就算进入到了对质环节,都该一个人身上套一套锁然后再施以各种封禁,总之本来该拿他们当变态刹人犯那样来对待的。 为什么会三个人安全又自由的关在一起? 这一点…… “是我要求的。”一个女性的叹息之声从黑暗的通道中传来,感觉说话的地点离这间牢房很近,同步传来的还有脚步声以及突然亮起的微弱的光,都显示了那人正朝这里走来。 叶情转头看了一眼过道,她们被送进来时,通道很长并黑暗,四周有无数的牢房。 这女人此时出声并向这边走来,就能够听见清晰的脚步声,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叶情等人进牢后才靠近的,否则该给听见她的脚步声,那就只可能对方从一开始就先一步呆在隔壁的牢房中,等三个人送到牢里,并听够了三个人说话,此时才出声而已。 叶情觉得女子能够在此时出声,至少现在对他们该没有恶意,不过还是暗暗防备着,将卡佳拉到了自己身后,不过这种警戒在赛西鲁出声后也就消失了。 “米丽儿公主?”赛西鲁问道。 那女子又走了几步,便来到了牢前,其放置胸前的手中捧了一团小小的灯笼,里面虽然只有一个小蜡烛在发光,但是光圈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圈光明罩住,倒正好能够发出微弱的白光给她照明,女子一袭金发银眸,一袭白衣,整个人都跟白化症患者似的,总之实在是周围太暗,女子的长相打扮还特别太亮点,大约又不懂在黑暗处别把灯光放置在脸下面的常识,在微弱的光照下,一张脸虽然美貌但也总有点鬼屋员工的即视感。 “……”原来这就是赛西鲁的一号小情儿,米粒公主。 “您……怎么会在这里?”赛西鲁问道。 “我……是来救你的。”米粒公主回答。 “等下,你在这里的权利大到可以随便放人吗?”叶情插口道:“那你一开始就别让他们抓人啊。” “这两位是?”米粒公主问赛西鲁。 “哦。之前公主建议我组建勇者小队去杀死魔王。”赛西鲁说道:“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所以就组建了小队,这两位是我的队员。” “您竟然是如此的重视我的建议,我感到十分的荣幸。”听到了赛西鲁真的有重视自己的话并且立刻就着手进行,米粒公主的心情看来很好,一瞬间就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虽然这地牢里的气氛怪了点,她那照明技术也差了点,但不得不承认,以她的美貌,这一笑春暖花开,就算是叶情也讲不出不好的形容词来了。 这位公主确实很美。 但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就不是那么美丽了。 赛西鲁接着介绍:“后面亚麻色发黑眸的是卡佳小姐,是草药师。前面赤发红眸的是叶情,是我的灵魂伴侣。” 本来还百花齐放着微笑的米粒公主一瞬间云收雨散的转眼盯着叶情,神色各种阴沉。 【叮】感受到了女人发自内心的恶意的嫉妒,请将之列为一号情敌防备并小心。 这还用提醒,光看那女人变脸的速度都知道大事不妙。 回合制修仙 套路20 套路20 男多争女、女多争男都可能出现,是宅斗文还是种马文只看配角性别数量就知道 叶情这会都有点想擦汗了。 赛西鲁这家伙真的是种男的身子直男的命。 他是真没发觉到米粒公主对他的好感吗? 整个牢房黑乎乎的他一身黑衣,黑发黑眼坐的那边靠边,可是这公主自打照面,完全没发现牢里还杵着两个发裙眼各种色彩的大活人,一张脸只对他一个人笑。 他还介绍叶情是灵魂的伴侣……是不打算出牢房了吗? 而且他们什么时候成伴侣的了? 叶情马上盯正道:“呃……他的意思是我们是精神上的好伙伴,无关性别的那种。” “小叶你再说什么啊,我们不是发过誓永远不分开的吗?” 【叮】男一是个专情的好男人,如果一直找不到男二,你就嫁了吧。 酱油系统闭嘴。 她是不反对男一男二的多备几个啦,但问题是现在还要借着人家公主出牢呢……嗯?用得着借着公主才能出牢吗?做鸟人的时候还是太短,她有时候总会忘自己现在是神鸟凤凰啊。 叶情愣了一下,然后也不再理会公主那扎人的眼神,一个人蹲一边玩去了。 此时看到情敌不战而逃,米粒公主才缓缓的收回视线,再次回复到了之前高贵端庄的样子,蹙着眉头对赛西鲁说道:“赛西鲁殿下,我听说了传送阵接待厅那边的报告,说是抓到了一个全黑的入侵者,我很担心是你,才会要求将人暂缓提审,有我们光明神宫来预审,我只是在心里担心那会是你。虽然我没想到……” 这边一下关了三个,估计是打扰人家公主的牢房幽会计划了。 “我也明白你为了要洗脱罪名,必然会先去魔区,可是我总疑心你为着担心我,而会在离开前,先来看我,如今看来,我猜的没有错,我果然成为了你心中的障碍,让你无法专心打倒魔王了,这真是我的罪孽。”米粒公主部的重情处眼中含泪。 搞得赛西鲁都莫名紧张一把的解释。“你误会了公主,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这是我的错,请不要再为我开脱了,当初……如果我更加有勇气,跟随您一起逃走就好了,我……我一直在期盼和后悔,盼着您回来再看见一面,又怕您真的回来,会被抓住,然而当您真的出现了,我又不停的后悔,为什么要因为我的存在而阻碍您呢,可是我……我的心里真的又很高兴,我真是个罪人。” “真不怪你。”赛西鲁安慰她道:“先来神圣王国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小叶要在这里找本族的资料,而且我也想先在这里将勇者小队集齐,要知道我之前都已经到达了艾特克区了,可是还是孤身一人,总不得只带着小叶去打倒魔王吧,要是我死了,连个托付小叶的战友都没有,我实在很担心。” 米粒公主:“……” 叶情:“……”额,红果果的扎人眼神又来了,你自嗨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我反驳的,你看我做什么来? 不过这么久了第一次看赛西鲁这种直男脾气顺眼。不过他这话的意思算是他被抓是自己害得了?这小伙子一无既往的不会说话啊。 叶情此时也站起了身来,那神气表情是完全不同了,开口道: “我们在这里呆的够久了,走吧。” “走……”米粒公主的语气里透露出有些怜悯又好笑的神气,说道:“那可真对不住了,我是悄悄潜进来的,如果只有一个人,或者我还能带出去,但让我一口气带三个人,请恕我无能为力。” “那你带卡佳出去吧。”赛西鲁急忙说道。 卡佳:“……”怎么突然还有她的戏份了?这是时候不是应该关心谁,让谁先走吗?难不成赛西鲁其实对她…… 卡佳看赛西鲁的眼神有点了然。 只是赛西鲁这份突然的关心让米粒公主的眼神钉又钉到了卡佳的身上,卡佳也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叶情简直想叹气,光看现在男女比例就知道赛西鲁这种男体质又发作了,就算本人没那意思,剧情也会逼着他往那边走的。 不过赛西鲁真的没那意思。“卡佳她完全是被我们连累的,我和小叶在牢房里呆着就行,有彼此陪伴也不会寂寞。”赛西鲁分析道。 别人或者会想要看最关心的人平安,但赛西鲁好像认定了叶情铁会不可能放弃他先走,一定要跟他同生共死似的…… 叶情:“……”总觉得被人这么一说,心里感观好复杂。公主那扎人眼神又顺利回转,赛西鲁的信任真是让她有点感动,虽然这是把她当自己人了,但能不能不要连坐牢都不分离啊? “总之,谁都不需要再呆在这里,大家可以一起走。” “哦,那我倒想看看连房门也打不开的人,要怎么走。”米粒公主饶有兴趣的说道:“赤发红眼,你是纯火属性吧,我承认火是几种属性中攻击力最强的一种,可是你知道吗?牢房最防备的是什么……没错,整个牢房都设置有避火结界,只要是火的魔法,就算是东方神兽凤凰的轮回之火,都一样无法使用,你觉得你的火焰能比得过神兽吗?为此,就连与火素有所共通的我的光明属性都被压制到了只有拳头大小可以使用,我很想知道,身为被压制的火属性的你,又能做什么呢?” 叶情:“……”我怀疑你们整个神圣王国都设有避火结界吧? “那可不好意思了。”叶情一边说着“确实你们家结界挺厉害的,可能所在的火都无法在结界中使用,但是……”。其实之前在凤凰馆的时候,叶情就已经发觉火焰无法使用了,就算是神兽的凤凰之火但属性也依然是火,所以叶情自己造不了火焰,还真就没什么办法伤害对方,但是…… 这不包括已经存在的火焰。不是用魔法造出的火焰就可以使用。 而事实上,米粒儿公主带来的小灯中,那一点点的蜡烛之光,就是火,虽然很明显在火的外层也有结界,估计就是米粒公主所使用的光明之力隔绝了空间,使得这小小的火焰能够在避火结界中存在。 一般来说火属性的魔法使用的是自然中的火元素,被光明围绕并结界的火虽然也是火,但是因为是别人已经用元素使用着的,所以就无法再次被召唤,要不然两个同元素对打那就不用比了,只看谁召唤度够高就行,但是吧…… 有一个细节,叶情以前都没有想过,那就是在她当年被封印的时候,渣老说要给她祝福。 当时祝福的内容除了比较客套话的勇气啊希望啊之类,比较务实的内容就一点,当叶情身处危险的时候,身边都会有火灾…… 那会叶情简直没法更鄙视这位渣老,这算祝福还是诅咒啊? 但现在看这绝对是祝福没错。 回合制修仙 套路21 套路21 第一女配一定是白莲花,不接受改人设 叶情做为纯火属性的凤凰族,天然自带凤凰的涅磐之火,这种火的属性吧就是……可以随时把自己做成烧烤,米粒公主正在使用中的火元素,她是没有办法抢来用的,可是……她能够借来烧自己,这是天地法则规定的,哪怕是这火在别人的结界中,都可以借个火点着。 渣老……不,还是好好的叫长老吧,其所给予的祝福此时看来简直比渣爹渣娘靠谱多了。简单来说,当叶情有危险的地方就会适时的有火灾,那么叶情就可以算是每时每刻都能无视一切使用火,已经算是长老给叶情留下的保命金手指了。 叶情拨下了一根头发,高喊道:“爆发吧小宇宙。” 米粒公主手中那一团小灯登时爆裂开来,做为火元素,想要去烧烤一只凤凰的天性让这小火苗几乎无视了一切法则,忽忽的就在叶情的手上燃着了。 而凤凰的涅磐之火的另一种属性就更好用了,点火就燃,一直烧到温度足够高,要知道凤凰这神族可比钢铁还结实,不是一两千度高温就能烧化的,于是乎一只本来只是照明用的小火苗,在叶情的手上忽拉拉的一下子燃到了几百度,整只火苗的人生价值都翻倍实现了。 当然叶情也不能真的叫它把自己给烤了,就算不烤自己,火势大些,近在身边赛西鲁和卡佳也会受不了,叶情将这小火苗的温度只控制在头发丝上,便将这发丝拿去贴在了牢房铁门上。 铁门很快在叶情的温控下乖乖烧出一个洞,连着外面的锁头一起融掉了。 叶情灭掉了火苗。“成了,走吧。” 凤凰的火发起飙来自己都烧,何况个人类的铁门呢。 米粒、赛西鲁、卡佳:“……” 身边带这么个无视一切规则的危险人物真的好吗? “你……你怎么?”米粒公主先是大惊,惊过后又怒,她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求赛西鲁,现在看来……好像根本没她什么事嘛。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走出牢房吗?”米粒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别忘记了,这里是牢房,是有人看守的,你以为我神圣王国的圣骑士都是纸糊的不成?一旦你敢踏出这里半步,外面就有上万的圣骑士和战士、魔法师、召唤师等着对付你。 叶情:“……” 对不住,你家纸骑士我都烧过一只了,而且谢谢你将这世界的职业配比讲解的这么清楚。 “但是……”赛西鲁问道:“公主你之前不是说有办法带一个人离开?” 这一次连卡佳都发现赛西鲁精神上的不正常了。 你就真的没发现这两个女人再较劲吗?做为万恶的源头能少说两句吗? “我早先进来时,带了一个忠心的侍女来……”米粒公主淡淡的笑着说道:“她愿意为了我牺牲一切,只要你披上她的衣服,就能够离开这里。” “那你就带卡佳走吧,我和小叶自己想办法离开……哦,对了还有公主的侍女我们也会照顾的。” 卡佳脸色苍白的都想尖叫,能不能闭嘴别再给她加戏了? 连叶情都听出来了不对劲。 “你的侍女?” 用女的来换男的?总不能之后有人来提审的时候,看到性别不对还会放人啊?那就是说…… 叶情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米粒公主明明能够在牢中使用一点光明之力,却还要在里面裹一团火来照明,按说如果只是看路,光明就足够了,特意带了火苗进来是…… 打量一下这牢里虽然阴暗却不潮湿,给犯人准备的床铺还是干草做的。 “那侍女愿意为你牺牲一切?包括性命?所以你打算将赛西鲁带出去后,让这里留下三具尸体来交差?” “我也不想这样。”米粒公主苦痛的垂下眼说道:“可是为了我心中的爱情,我也愿意牺牲一切,包括最忠心的侍女,只有这样,才可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带人从牢房里离开。” 叶情看向赛西鲁。 小伙子我们来谈一谈,你到底是从哪里惹来这种变态的,人家宅斗里好歹出朵白莲花还会装一装,你家这只连装都傻得装了,顶着光明圣女的名头,直接走魔教妖女的路线啊。 “那也好。”赛西鲁看叶情看他,就也深深的回以注视,眼睛只倒映着叶情一个人,连眼角都没再扫一眼米粒公主,嘴上说道:“公主先带卡佳离开吧,等一会放起火来,我们会带着您的侍女离开的,小叶对火焰很熟悉,不会伤到您的侍女的,我相信小叶,所以也希望您能相信我。”他家小叶好不容易分他一个眼神,他觉得可以再多看一会。 卡佳都快疯了。“如果公主只能带出一个人去,那我们就跟着叶姐走啊,叶姐不是能把人全带出去吗?”求别再推名额了,她宁可死在牢里,也不想跟着变态走。 “好啊……”米粒公主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办法,能够带着你们这么多人一起离开,如果赛西鲁殿下让我相信您,那么也希望您能相信我,同我一起留在这里,我想在你们闯出牢房的一瞬间,就会开始受到攻击了,而只有我能保证殿下您的安全。” 叶情总觉得米粒公主在说这些话时,手中的光明小球突明突暗的显过了几闪。 “你的力量……还带传讯功能?”叶情问道。 虽然没指望对方会回答,不过对方还是很严谨的说道:“你以为几千年来的神圣王国的光明神宫会没有点自己的办法,通知伙伴自己的遇险消息吗?” 这特么的不叫通知遇险,分明是让外面的人做好准备吧。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回答,而是红果果的炫耀,叶情真的有一瞬间的冲动告诉她,自己本族历史能溯源好几万年,如果当初不是全渣掉抛弃她一个人离开的话,她做为全族的指路人随便喊一声分分钟灭你们哟。 当然也就是想想,至少叶情此时是没法学人家呼叫来任何外援的。 “我就再问一件事啊?”叶情对着公主问道:“你们这边都是通过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来看属性的?那你是什么属性?纯光明?”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吗?”米粒公主冷哼道:“我不知道赛西鲁殿下到底是从哪个山乡里将你带出来的,但你至少该知道神圣王国的光明神宫每一代圣女都拥有最强的光明治愈。” 牛毛线啊。说到底就是个后勤奶妈哟。 “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叶情问道。那这女人是哪里来的底气惹她?她刚刚都至少已经用高温显示给她一种死法了。 “那就好说了。”叶情也犹豫,回头向赛西鲁道:“你开锁用的那小匕首借我。” 然后推门而出,一伸胳膊将米粒公主夹在怀里,匕首架脖子上。 人质有了,这就走吧。 回合制修仙 套路22 套路22 明明不是女主下得手,但配角们一出事,大家都会怪女主,这是为什么呢? 几个人再次来图书馆凤凰馆时,卡佳的衣服都是湿的。 一想到她们三个夹着米粒公主真的是从上万人的围击中一路走到凤凰馆来,卡佳的冷汗根本停不住,就算已经到了凤凰馆关上了馆门,还是哗哗的往下淌。 “叶姐,这就是你说的所有的人都能平安离开的好办法?”还不如叫她死在牢里算了。 “不好吗?”叶情问道。“这样公主可以说是想审讯时,被我打昏了侍女挟持了她,那么公主与侍女不会受到追责,我们也可以平安的离开,我觉得还行啊。” “虽然是还行。”赛西鲁很不赞同的说道:“但这样对公主太不公平了。”这还是赛西鲁第一次公开对叶情表示不满,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的给被叶情随手扔在地上,已经晕过去了的米粒儿公主解开捆绑的绳子,一看这情况卡佳也急忙上前,对公主身体上多处伤口进行止血和消毒包扎。 “……”干嘛,以前人家对你示爱不理会,这时候生出怜香惜玉的心思了? 【叮】男一和丫环受到了女配的离间计,已经开始对宿主心生不满,请尽快戳穿女配的阴谋并解释误会,和好如初。 “……”这个嘛……叶情觉得,好像也没哪里误会啊? 不过看着米粒公主全身的血和伤,昏迷已经好些时候了,叶情多少也觉得有些后悔,其实说起来这位公主虽然心思有点毒,但之前也都是放的嘴炮,还真的没对她们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 “这也不是我下得手啊。”叶情无力的辩解道。 之前被人围攻的时候,三个人挟着米粒公主往外走,人家神圣王国中的那些圣骑士啊、魔法师啊什么的也不是真的打算就这么让她们过去,在接连有人暗中施术打算攻击、囚禁他们后。 叶情一个动作就让全场都安静下来了。 她直接一匕首柄捣在米粒公主心口窝上,公主当场被击打的吐了一口早饭的馄饨汤。 “3点钟方向五米左右那个红裙子的妹子,你……就是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谁敢动手我就杀了这公主吗?你怎么还动手?”叶情把人捣吐后,一看全场果然安静了几秒,马上当时就开始趁机点名了。 “你是不是故意动手,想让我杀了她?你什么意思?她抢你了风头了?抢你升迁机会了?还是抢你男朋友了?是不是你想她死了能把光明圣女的位置空出来?还是你家和她家是敌对关系?或者你暗恋的小伙子喜欢她?总不能你是嫉妒她长的好吧?别这样,你动手的太明显了,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叶情说道。她能点出这个姑娘的名来,主要是对方也是火属性,想要烧她来着。 叶情一点完名。 连米粒公主都有些吃惊:“爱希尔?你……怎么会是你?” 周边马上就有人跟进道:“那不是爱希尔侯爵千金吗?听说她和公主是好闺蜜啊。” “嗯……这么说来,确实她在光明神宫中的地位仅次于圣女,不过光明圣女是治愈力为主,火属性……就算公主死一百遍也轮不到她,她不会这么做吧?” “但我听说她的未婚夫曾经追求过公主,还是因为她的父亲施压,也没有解除婚约,是不是那位青年心里还爱着公主?她要动手……也是有情可愿。” “我……我没有,我没有,我是真的想救米丽儿啊。”爱希尔侯爵千金高喊,但是……完全没有人再相信她了。 反正叶情把猜测说的挺全面的,旁边的人一个个的对号入座,本着阴谋论来看,还真的越想越觉得挺正确的。 于是这么一来,反倒没有人敢动叶情这一行人随便动手了。一来怕又被人认出来指认他们故意伤害公主,二来,叶情那一捣,公主那一吐,才让人觉得原来这人质真的是有危险的啊,不是喊出来好玩吓唬他们的啊。 叶情做了这么多年居委会大姐,就熟路的就是这种先下手为强的八卦心理战,一旦形成了舆论效应,别说是想救公主的人不会再敢对他们动手,就算是真有心要杀公主的人,都得顾着点影响了。唯一失算的是…… 【叮】反对暴力。请以计谋来惩治情敌,公然的暴力是违反人类社会良知和美学的。 这么托后腿的系统简直闻所未闻。 因为这样,叶情等人就这样带着公主安然的一路走到了凤凰馆,公主这一身的伤并且晕迷,那说起来真的不关她的事啊。 “总之,现在趁着这女人还没醒,我们快点把该干的事情干一干。”叶情说了句自己听起来都有点猥琐的台词后,转头向凤凰馆的年轻馆长说道:“你不是说会等我的吗?” 那为什么她们来这里之后凤凰馆里没人? 那年轻馆长此时人都快哭死了。 “大姐,大姐,你行行好吧,你们挟持了公主,不快点逃到其它地方去,你又回来做什么?” “不是你说,如果我还能站在你的面前,你就会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的吗?我也说好了会回来的,而且还是专门又回来找你来了,结果你还不在,为了等你又浪费了一大会儿的时间,这是吃午饭去了还是便秘去了?要等人就等的尽心些啊。”叶情抱怨。 年轻馆长服的都快没气了。 他当时不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吗?主要是为了高冷的讽刺她们太蠢,谁想到几个人真的一顿饭的功夫就又回来了,他当时怎么就那么嘴贱呢。 于是所以然后,当嘴贱的凤凰馆馆长听说这位大姐挟持人质越狱之后不但不向外逃走,反而朝图书馆镇的方向来时,他的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这种危机预感在n次同事过来提示他、几个人犯一路走一路打听图书馆镇凤凰馆的地址时,达到了顶峰。 这群不要命的竟然真的回来找他了,并且还是一边挟持公主,一边找围观圣骑士打听着走回来的。 年轻馆长当时就手写了请假条准备请假一天,刚走到凤凰馆的门口,就遇上了魔法师协会猜测到了人犯的目的地来他这里布陷阱,他欢天喜地的交了钥匙拐去吃饭,结果饭吃到一半就被圣骑士绑过来的,并且还是那种被当成了嫌疑犯的绑法,谁让叶情见人就问路,还特意跟人家说是跟他约好了的呢。 回合制修仙 套路23 套路23 谁让你知道的太多了呢 本来所有的人都以为叶情等人是觊觎凤凰馆里的资料,结果这么一说两边还有再见之约,人家还以为他是内奸呢。 “大姐,你想问什么,你说,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你能不能放过我?”年轻馆长哭丧着脸说道。 “我本来也没想把你怎么样啊?”叶情说道:“我甚至为了护着你,都把公主……我是说,公主这不是我做的啊,你们这些人下手也太狠了,怎么能对自己家的公主下这种重手呢?”叶情一边说一边撇清关系道。 这一次年轻馆长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叶情等人一路打听他,就有魔法师先一步赶到了凤凰馆布置陷阱,因为他们手上有公主做人质,大家的料想肯定是叶情会带着公主一起进门,于是布置的都是不会杀伤人命、只会困住对方的陷阱。 没想到叶情那边也是早有防备,一脚踹开门的时候就直接把公主给当拖布一样给捅了进去,当时公主就因为受到好几重魔法攻击晕死了过去,然后这个可怕的女人真的是用断裂的门框将人活生生的从门口一路捅到里面,虽然都是困人的结界,可是强行突破也会受伤啊,公主那晕迷之后都会无意识惨叫出来的声音,至今年轻馆长都能回忆起来。 想想要是自己被这么对待,现在怕是连给止血包扎的都没有,这么一想好像又有点幸运,虽然年轻馆长也知道这待遇不过都是因为叶情需要他提供资料…… “好吧,我明白了,你想问什么,你就说吧。” “我还能问什么呢?我就是想知道凤凰馆的资料啊。” 年轻馆长指了指一整个馆,这都是资料,想找资料之前就没规划好需求吗? 叶情想了想,说道:“你是刚吃过饭吧,反正有空也有劲,你就从头讲呗。”她要是知道该从哪问起,她还用得着问他? 他吃饭只吃到一半,并且……这架势是让他从零开始教学? 其实也不需要从零教学…… 叶情想了想:“你就直接说凤凰族三千年前迁走的事吧。” 那就是直接从起点跳到终点了? “三千年前凤凰族迁走啊……”年轻馆长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挺突然的,所以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情起身,拿起了破门框。刚刚她只是用米粒公主扫除了从门口通到沙发的一条路,估计这房间里应该满地都是魔法陷阱吧? “等等等等……等下”年轻馆长擦着汗说道:“人家凤凰族外迁当然不会来跟人类打招呼,不过人类因为一直受庇于凤凰族,所以对这一族还是很关注的,关于凤凰族的外迁,我们还是有不少的猜测的。” “那就说,关于凤凰外迁所知的都告诉我。” 虽然说在人类的历史上,两族曾经亲密无间,不过凤凰族外迁到底已经过了三千年,人类的世代都换了几十茬了,当然都没有记录的事情,如今更成为了历史之谜,也就是在作为人类文化中心的图书馆镇才有些学者愿意研究一下吧。 年轻馆长名为克雷格,虽然性格看起来不是怎么好,但是这么年轻就能当一馆之长,其实学识还是很丰富的,他之前说的只整理出来了一个书柜,指的是将这些书重新按编摆放,但其实他已经算是王国中研究凤凰史的专家了。 “一直以来,凤凰族为了保护人类而在魔区与人类区的中间位置艾特克区设下了结界,魔区的魔族和东方古族不能西进,而人类也不能东入,并且凤凰族是绝对不同东边魔区有所交流的,不过事实上也并不像人类宣传的那样,凤凰族与人类亲密无间,只不过不会杀死误闯凤凰族聚居区的人类罢了,可是就在三千年前,凤凰族却举族迁徙,十分突然,之后人类的学者曾多次考察艾特克区,就诸多留下来的证据显示,只可能有三种原因导致了凤凰族的离开。” “1.有可能有魔族的入侵,使凤凰族的结界受到了影响,不得不离开。2.有可能是凤凰族也无法继续在这个没有灵气,不适合东方古族的世界生存了,不得不像其它古族一样迁走。3.有可能凤凰族本来就规划过迁徙之地,打算过要离开,只不过是实施了而已。” 叶情想了想:“你们这概括还挺全面的……具体来说,123都有。” 凤凰族本来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太合适的,已经打算好了要走,只不过本来还能够维持个几万个慢慢搬家,却因为有人侵入而不得不马上搬走,这样……这些内容不用问别人叶情也都知道啊。 人类这边的学者研究了跨越几千年就猜出了这么靠谱的三个搬家原因? “你们就没点别的资料,比如是谁侵入了它们?它们是怎么搬走的?搬到了哪里去?一类的……” 小说漫画动画里不是常有吗?上古的遗址上留下了什么什么阵法的,虽然别人研究不懂但主角一来就能够启动……之类的。 “没有。”克雷格斩钉截铁的说道。叶情默默的抄起了破门框,半点用途都没有的家伙,只适合用来拖地。 “等等等等……再等下。其实当时还是遗留有一件物品的,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因为上面附着有强烈的凤凰的气息,凡是接近那件物品的人都被凤凰火烧死了,所以当时的人们决定了封印此物,并且向世人隐瞒它的存在,如果你要找的是这种物品,那么我只能说你真的找对人了,这件事只记录在当时进行封印的神圣联合勇者小队的队员手记中,哦,就是神圣王国的前身,也就是说一整个人类世间中,只有凤凰馆里有记录,并且我有自信,只有身为馆长并且专研凤凰史的我看过,而且因为那本手记已经太古老了,我看完后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就给吹散了,现在记录有此物的资料,怕是只有我手上的这本我自己编写的综合记录了。” 叶情总觉得这位馆长吧,就属破车子的,不打不行的那种。而且这整个图书馆的典藏系统都不行啊,谁准你看古籍的时候打喷嚏。 回合制修仙 套路24 套路24 男女关系可以乱搞,随便翻书就不行 “是什么东西?” “说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克雷格说道:“有的人说是入侵凤凰族的物质,因为受到了凤凰族的对抗而在表面遗留有凤凰火,也有人说是凤凰族为了保护人类留下的物品,因为在那之后,凤凰族设设置的结界虽然没有了,不过魔区的人也再没有离开魔区,来过人类世界。现在在人类这边,接近魔区入口艾特克区居住的都是后来入魔的人类,所以我猜想,这件物品应该是与凤凰族有着重要关系的。” 克雷格一边说,一边递出了书。 鉴于此书上次打开的时候出现过一个小防护阵法。 叶情很怕这家伙不知道在书里装了什么别的阵法来坑她,所以是先踹倒了克雷格绑在门框上做成拖把之后,让赛西鲁随时准备拖了,她才敢去翻书。 克雷格无奈的说道:“这是我自己研究十几年的重要资料,就算是那个防护阵都是考虑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保护书的,里面真的没有任何的害人的东西啦。” 却没有想到,叶睛在打开书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之后再怎么叫唤她,都没有反应。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赛西鲁愤怒的喊起来。并且开始将绑着克雷格的旧门框向前捅,一直到克雷格扫到了三个魔法阵,其惨叫声才将叶情唤醒。 “那啥……小赛啊,不关他事,快停了吧。”叶情揉了揉太阳穴。 “那你刚刚……”之前叶情的状态很明显整个人的思维都停顿了,赛西鲁完全想不到除了前一秒打开的克雷格的手抄本,还会有什么能影响叶情到这种程度。 “这个吧……女孩子的事,不要问那么详细。”被人刷屏以致于卡机这种事,真心没脸说啊。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当叶情打开了那本书的瞬间。 第一个浮上脑海的就是【叮】。 虽然以前这破宅斗系统也没事就【叮】她,但鉴于这系统没点毛用,所以叶情也已经习惯不理它了。 但没想到这一次不是一【叮】,而是一串【叮】,【叮】的叶情自己的正常思维都受干扰了。 【叮】你在看书? 【叮】你在外面翻别的书了? 【叮】你都有了我了,还在外面翻别的书? 【叮】那书比我好吗? 【叮】有我存量全吗?有我智能吗?有在线搜索吗?会给你友情推荐吗?有同类书关联阅读吗? 【叮】你明明守着我这样万能的图书馆,还在外面翻别的书?你对得起我吗? 【叮】我天天守着你,随时叮嘱你,小心保护你提示你,给你分析剧情给你解剖人性给你路线指引可是你竟然在外面翻书?还是翻一本比不上我的书? 【叮】你就是欺负我寄生你?离不开你?你做为主人就有权利这样对待我了? 【叮】我尽心尽力一路跟着你,不求你感激不求你重视,没名没份的守着你,平时没事尽量不打扰你,不是为了让你有空去翻别的书的? 【叮】我知道你可能会说总是守着一个图书馆会没有新鲜感,但你看着我啊,你看看我的库存量,我的身体里几千万本的书你连完完整整的一本你都还没看完呢,你凭什么说我比不上外面的书? 【叮】是谁在你遇难的时候生死与共?是谁在你危险的时候不离不弃?是谁在你迷茫的时候同舟共济?是谁在你低落的时候患难与共? 【叮】你如今安全了、发达了、富贵了、高升了,就是这样对我的? 【叮】你对得起我吗? 【叮】嘤嘤嘤嘤…… 系统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叮】【叮】【叮】【叮】【叮】的往外蹦,叶情当时直接就傻了,虽然这些信息都是文字,也明明一点语音都没有,但叶情就是仿佛看见了自己少年时代骗到手的痴情姑娘如今变成了黄脸婆指着自己字字滴血的哭骂…… 我只不过是想看个手绘图而已…… 为什么连嘤嘤嘤嘤都不忘打上文字啊…… 而且这系统不是很高冷吗?这会这精分的……总觉得这不是系统是哪里宅斗出场的女主娘吧,给系统分配这种人格没问题吗? 【叮】好好好,你想分,想分你就分,你已经是人上人了,再用不着我了,那你把我还回去吧。 【叮】跟着你这样完全不按宅斗节奏走的宿主,我也早就想明白了,我这一次重刷是培养不出侯夫人以上级别的女主角来了。 【叮】早早放手对我们都好,从此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叮】虽然按常理来说分手的方法就是你一生走到尽头,但我并非没有别的法子,我本来就是潜从在你思维中的,只要你将思维剥离出你的肉体,就可以放我离开。 【叮】我本以为我们休戚与共,你是绝舍不下我的,但既然你宁可变成活死人也要离我而去,我愿意成全你。 【叮】…… 能不能先别【叮】了,叶情整个人都毛了,虽然以前也觉得这系统半点本事没有的就光会【叮】,但要不要突然之间就你死我活的要分手啊,特别是办法还是思维剥离肉体。 你听我说我最爱的还是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翻别的书了。求放过能不能别剥离了,成天衣服剥离肉体她也就算了,剥光次数多了就习惯了,连思维也要剥离……她这辈子是属花生的吗?人见人剥啊…… 叶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赛西鲁解释。 别看刚才只是情侣吵架般的一瞬间,她已经历经了一次生死考验啊。 如果不是她反应及时道歉迅速,这会要是真的被系统剥离了思维,她这辈子都要维持刚刚的姿势一直到死了。 好可怕。 之前她怎么会以为地府给的会是没点毛用的破系统呢? 别的不说,地府出产叫人死得快那功能是很齐全的啊。 “我……”叶情舔了下发干的唇,对赛西鲁说道:“你把拖把给卡佳吧,你来帮我看看这书,我不能碰它……不最好别让我再看见它,你念给我听吧。” 要不是考虑到这书上还有她们需要找的资料,她早给扔了好吧,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任何一本书了。但按着以往的经验,赛西鲁念出来的知识,并不会触怒系统图书馆,应该是没关系的。 “等下,既然与我无关,应该是把我放开才对吧。”克雷格喊着,不过三个人中还唯有卡佳没试过拖把,到底是装做不小心又拖掉了一个魔法阵,也停了手。 “哦好的。”赛西鲁则半点犹豫没有的直接接过了书本。 这位小同志吧,虽然情智低点,但胜在听话。虽然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叶情打开书的一瞬间就不能再碰这书了,甚至都丝毫没有怀疑看书的自己会像之前的叶情一样受到什么奇怪的控制。 回合制修仙 套路25 套路25 只要出现在主角的身边,就算是再怎么不起眼的物品,也有可能是上古神物。 总之他接过书的第一时间就将克雷格的笔记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章的内容是:传说中的凤凰的起源。” 【叮】《飞翔的凤凰:神秘万物由来——神秘的未解之谜(小学生读本)》简单易懂并且全面的向你提示凤凰崇拜的起源与发展。 叶情一看这很可以啊,薄薄几十页的内容也不多,不但系统给推荐了资料,还列明了简介,内容虽然低幼了点,最重要的是赛西鲁给叶情念着克雷格的笔记,刚念的几句,都跟系统马上自主自动自发翻给叶情的内容相差无几,也就是说,克雷格从别的书上抄到他本子上的内容,极可能本来就是从系统推荐的书目上抄来的…… 于是叶情就喊了停。 “这一块先略过,读后面的……” 一来内容都有,之后再看就行,二来她知道凤凰族起源也没什么用啊,就算不了解起源,她也已经是凤凰族了,就好像一般人都不会追问父母,我老祖宗当初为什么要姓这么个姓一样。 “第二章的内容是:凤凰的存在——直面剖析仅存的东方古物种”赛西鲁刚读了几句,叶情就又叫了停。 【叮】《古之传奇今犹在——带你深入解密何为凤凰(初中读本)》 “再往下读。” “第三章:后远古时代凤凰族与人类的来往与关系考。” 【叮】《图腾崇拜:远古神秘古生物与人类的关系(高中读本)》 “再往后。” “第四章:三千年过眼云烟——凤凰族举族迁徙之谜猜想。” 【叮】《历史的转折点——外敌?内鬼?自然变迁?是什么让这个东方古族消失于历史长河中(大学读本)》 反正都是猜的,还不如叶情知道的情况多,最重要是就算猜对了也一样帮不上她啊。 “继续……” 那这根本就是什么资料都不需要嘛。 赛西鲁有点方的翻到最后一章,才读起来:“历史最后的遗产——唯一的见证。” 【叮】哼,插图我也有。(考古资料专用) 01.jpg 02.jpg 叶情也不想追究为什么自已家高冷的系统突然就变成了傲娇型的了,但不管怎么说克雷格说的都是真的。 当初凤凰族举族迁走时,真的留下有物品。 唯一的不同是,克雷格的手绘图只画了一件,而系统图书馆的考古黑白照片则有两张,并在旁边分别标配了文字。 由人类记载并同系统资料相同的那件物品,是一只在手绘图中被涂成黑色的圆锅子,在考古资料中被备注:“凤凰族最强的封印——无生无死的轮回:使用方法——封印所覆盖之处能够形成绝对秘闭的空间,阻隔开一切灵气、魔法的侵入,以及内部元素的外流,保护内外部物质绝不外泄或内侵,杜绝干扰(ps:但在无生无互的轮回中唯有时间的流逝不受影响。)” 叶情这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系统里两张图片,而赛西鲁那边则“咦”的一声喊了出来:“小叶你快来看啊?这不是我们一直在用的那口锅吗?这就是我发现你时扣住你的锅子啊……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谁给自己准备的午饭呢,没想到竟然……” 叶情盯着赛西鲁。 赛西鲁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似的,将圆锅赛进了叶情的手里,一副我现在就物归原主的乖样。 “……”不是,现在的重点不是锅子了啊已经…… 她睁眼时自己就在锅子里,一直以为这是赛西鲁在逃亡生涯中随身带着的,现在想想她真傻,一个能够顶着凤凰火没被烧化的锅子……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锅子? “对不起小叶,我没想到这个锅子竟然是上古的遗物……”之后两个人的旅程中一直是他拿锅的时间据多,除了没想到这是叶情的锅之外,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姑娘家背行李。 “这……不怪你。”叶情咬着牙说道。还得谢谢你带上锅子,要是叶情真的不可能背锅。 第二件凤凰族的遗物并没有出现在人类的记载中,只有系统的考古资料里有,那物品很明显……是个蛋。考古资料里明明白白记录着:凤凰族遗留在人间最后的一只未孵化的凤凰。 而且赛西鲁发现时,这蛋就被扣在锅子下面。 连不详预感都不用了,叶情都知道了这是个嘛玩意,被凤凰族封印在故地的一只蛋——除了她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它答案啊。 也就是说,当初说好的将她封印住,就是将这圆型锅子扣在她的蛋上啊…… 这种创意她给100分。 也就怪不得人类这边只记录了一件物品,因为锅子扣住了她嘛,人类看不见,碰到了又会被火烧,所以就只能从外观手绘一下。 这也就更怪不得赛西鲁当初捡到了她时,还顺手给煮了一把,一个落魄的少年在山间捡到了一只自备锅子的蛋……不煮一煮都对不住剧情。 本来要是按着种男文,叶情好该就给赛西鲁做了宠物的,这会反而…… 克雷格的笔记到此结束了,而叶情的图书馆也一路从小学读本升级到考古资料,再升估计就只能国家机密极的文件了,可惜那之后因为凤凰族彻底的退出了历史舞台,所以就算是系统图书馆也没有其它的资料了。 叶情神情极为复杂的盯着赛西鲁。 而赛西鲁很明显的察觉到了什么,神色担忧、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你没事吧小叶,这里面的记录虽然没有提及你的父母族人,但你不要担心,我是在哪里捡到的你,我都还记得,我们可以再去艾特克区好好的搜索一下,也说不定她们给你留下了人类看不懂而只有你能看懂的信息。” 看来赛西鲁是以为叶情最终没有找到自己家人的信息而害怕她受到打击。 叶情几乎要长叹出声了。 少年人,怎么就这么善良,完全没发现问题关键点吗? “赛西鲁……对不起。”叶情说道。 “咦咦?为什么是小叶向我道歉,反而该是我道歉才对,要不是我擅自动了锅子……”塞西鲁再次提到了圆锅,才终于明白过来叶情的意思,一张脸也开始泛白。 就算外表是只圆型的锅子,但封印毕竟还是封印,而且真的保证了叶情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睡死了三千年,也就是说,克雷格所记载的人类不能碰这件遗物,是真的。 否则三千年前的笔记上不会只画了一口锅子。 也就是说,能够顺利将锅子挪开,发现了蛋还顺手煮了一把,只能说明一件事…… “我……我果然……并不是人类吗?”赛西鲁自言自语的说道。 回合制修仙 套路26 套路26 谁告诉你主角一定是高学历的? “那啥……其实……你不是还有可能是那啥吗?”东方纯血统返祖?叶情不太确认的安慰道,不过看起来效果不大,就算是东方纯血的人类是天生的黑发黑眼,但那依然是人类啊。 徒手掀锅……徒手就能揭开凤凰族的封印,这很明显不是人类能做的事情。 所以赛西鲁真的有可能是……魔族?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互相望着,正此时好不容易被卡佳放开,在一边舒展筋骨的克雷格看到了赛西鲁塞进叶情手里的锅子也不禁的咦了一声,上前两步就将那锅子拿到了手里,一边反复翻看一边说道:“你这锅子可真够圆的,唉你别说,要是这么扣过来跟凤凰族的遗物还是有点像的……” 这就是好吧……不过有点说不出口,最强封印制造成这样够丢脸的,也不知道凤凰族都是什么审美。 “你……能碰?”叶情仔细的看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克雷格翻动锅子。说好的人类碰到会烧成灰呢? “大姐你说的,一口锅子有什么不能碰的。”克雷格说道,他大约是想不到,研究了半辈子的神秘物品就是眼前的物体吧。 “赛西鲁他能碰耶。”叶情大轻了一口气的说道。 赛西鲁更是激动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是哟,也有可能是扣着叶情的封印先松动了,封印失效,当然普通人就可以碰了。 那么接下来的重点就来了。 这到底是封印先自己松动了?还是封印先是被赛西鲁给松动了的呢? 如果是前者,那么赛西鲁当然就是普通人,到底是魔族还是东方纯血,只是身份存疑罢了。如果是后者,那可就不是普通人的身份能做的到的了,能直接手撕凤凰印,那得是超级魔族和逆天的东方纯血……怎么感觉是不是的都也好像没什么区别呢? 而且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呸……她是完全是种男给带跑了方向,重点是叶情的身份线索又断了…… “也就是说……这里根本找不到凤凰族迁族的任何资料啊?”叶情皱着眉头问道。 “大姐……所有我总结的最全的记录凤凰的资料都给你了,你看也不看一眼就给我下这个结论?”克雷格有点敢怒不敢言,在他看来叶情真的是一眼都没看过,赛西鲁要读还不让人家读,这什么家长专制的作派啊。 但是克雷格的资料根本都还不如叶情系统图书馆里的全面。 “我不只是要找凤凰族为什么迁走,以及它们留下了什么物件。”叶情想了想,说起来她还真的没有根克雷格说清楚过。“我是要找到能够打开虚空,再次找到凤凰族的办法。” 以前她是觉得只要找到凤凰族的资料,就有可能知道凤凰族迁到了哪里,于其说想打听消息,不如她的本愿是借此并且再次划破虚空,送她到凤凰一族之地,要不然老这么在人界混着也不是办法。 哪想到人类有关凤凰族的记录这么少,还没她系统里的资料全呢,可就算如此,系统里的资料都从小学读本到了考古级别了,也一样没有资料,她总有种感觉,她这小蝌蚪这辈子是不是找不到妈妈了? “哦,那个啊……”克雷格想了想说道:“没有。” “……”虽然明白这不是克雷格的错,但格外的想揍他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叶情还犹豫要不要动手的时候,克雷格又接下来说道:“有关这方面人类是不可能有什么资料的,三千年前人类的发展才刚刚进入启蒙阶段,语言都是向凤凰族学习的呢,虽然自创了文字,但是能够留传下来的记录是非常少的。如果你真的还想查凤凰族迁族的相关事件,我觉得还是只能到魔族查。” “我觉得……可能没用。”叶情说道:“魔族区应该也不会有相关记录。” 不是她怕危险啊。 虽然系统图书馆之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来着,但不得不说,这系统里存量的书籍真的非常多,看来这世上只要存在过的书,不……哪怕是还没有存在的书,也就是未来之书,它都能够当作考古资料给出。 也就是说,如果魔族真的存有相关的记录,那么系统图书馆就应该是可以给出的,而现在图书馆都已经给到了考古这一种国家级资料,也仅到凤凰族遗物为止,即是这这世上已经没有相关于凤凰族的相关资料了。 当初给补偿的时候说好了修仙这边是父母双全,结果她带着宅斗系统来转这么一圈,还是没爹没娘的命啊。 叶情正伤心着。 克雷格继续说道:“所以才建议到魔族查啊。” 叶情:“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我有办法能够知道,这世上任何地方都没有相关的文字记录,去魔族查了也是白查。” 克雷格:“是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对于人类来说三千年是很漫长的,但是对于那一边的魔族来说可是很短的时间啊,无论是魔族还是凤凰族都是长寿的种族,当初早就有传说凤凰族就是被魔族入侵而举族外迁的,如果去到那边问的话,说不定还能查找到当事人吧?” 叶情:“……”总觉得,自己对魔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是谁告诉我的来着?魔族都是人类变的?”叶情转头盯赛西鲁。 如果变成魔族都可以几千几万年的活着,大家做人还有什么意义吗? “你说的那是新魔族,旧魔族可是活的很长久的啊。”克雷格认真的回答道:“对方没告诉你两者的区别吗?”克雷格也看出来了,这大姐就是个纯文盲。 叶情继续盯赛西鲁…… 赛西鲁也茫然的回看:“我晚上偷溜出来偶尔听见别人说话,都说黑发黑眼的就是魔族啊?还有新旧的区别?” 这一次连卡佳都看不过去了。“也就是说你们两个组队当勇者打魔王的人,根本没搞清楚魔王是什么?”虽然她其实也不太明白,但她是平民,赛西鲁不是皇族吗? 叶情不怪赛西鲁,这也是个从小没人爱的孩子,她只当皇室里再怎么倾轧也得先普及下常识,哪想到一国的皇子都不享有义务教育的。 回合制修仙 套路27 克雷格揉着脑袋说道:“那我简单的解释一下吧。” “传说上古时代,以前的大陆分有东西两块,后来这个世间不知道什么元素改变了,上古的古族好多都划破虚空离开了,只留下了凤凰族,因为凤凰族非常讨厌同样留在东大陆的人,所以将之称为魔鬼,后来荒芜的西大陆又再次诞生出了人类,凤凰族为了保护新人类,将两边分隔开来,可是却没有想到,新人类中也慢慢出现了入魔之人,于是魔族当年也就有了新旧之分。虽然统称之为魔族,也都是有黑色的特征,但其实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种,或者……你们可能听说过东方古族纯血?” 赛西鲁哐的一声将匕首掉在地上,人也几乎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 “什么鬼?”克雷格吓了一跳。 “没事,让他哭会吧。”叶情也替他节哀。 合着他一直以为的东方纯血古族,才是真的魔族,这就跟武侠小说里魔教人员都管自己家叫圣教一样,看来赛西鲁这魔教身份是没跑了。 “那就是说……”叶情说道:“我要想再查下去,就非得去魔族不可了?还得找那种能活几千年几万年的纯血古族。”听着那什么找不到的入口就觉得是肉眼可见的危险,她是犹豫要不要再继续查下去?她其实心理上也没有那么需要妈妈。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要去魔区。”此时一个声音插进来。“但赛西鲁殿下一定要去。” 叶情差点都忘了,那边地上还扔着位公主呢。 “为什么赛西鲁反而要去?哦……对的啊,你曾经说过,你相信他不是魔族,而是东方纯血?” “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米粒公主瞪眼。 “呃……”就某种意义而言,确实这算是人家两个人的私话,可是这也是赛西鲁非要说给她听的啊。 不过说起来,就算赛西鲁从小缺爱没常识,可是身为神圣王国的公主,米粒公主不可能不知道东方纯血只是旧魔物的名誉用词啊,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怂恿赛西鲁到魔区去? “因为他说过会娶我的啊?”米粒公主喊道,泪眼汪汪的看着赛西鲁说道:“殿下难道真的忘了吗?在小时候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明明答应过会娶我的……可是你后来却同别的女人订婚,还跟这个魔鬼一样的女人一起羞辱我……” “那谁……你到底从哪惹来的这朵白莲……”叶情头痛。 到底谁才是宅斗女主啊?这公主是怎么从严肃的魔族话题直接拐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结婚话题上的? 赛西鲁面对着米粒公主的反应,愣了下,才大悟道:“你……你是小时候的月亮精灵?” 矮马这称号……叶情不作评论,给你们三分钟把事说开了,咱再继续讨论魔族行不行? 她算是看出来了,米粒公主身上还有阴谋,但不把结婚的事说完,她是不会继续剧情的。 “殿下……你想起来了?”米粒公主大喜。“那一年我还只是阿卡那的公主,父王为了登上神圣王国的国王之位而来到路易恩王国寻求国王的支援。我晚上睡着之后听到房间里有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殿下,那时候我还不会使用光明之力,以为是魔族要伤害我,非常害怕,是殿下安慰我不要怕,夸奖我好漂亮,还问我是不是月亮精灵。其实我一直觉得,殿下那映着月色的黑发才是如同精灵一样美丽呢,所以我也称您为月亮王子,那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每天晚上万籁俱静时殿下的来访,我们一起向对方许愿,并承诺互相实现对方的愿望。”米粒公主眼神迷离的回忆起当年年少无知的好时光,说道:“我承诺从殿下这里得到的一切都百倍的给予你,无论是你的温柔、体贴还是爱……,而殿下则承诺娶我为妻,与我共享彼此一切……我们就这样在月亮的见证下承诺了未来。” 叶情算了下,也就是说,他们承诺的都是对方的愿望啊。 米粒公主的愿望是想要同赛西鲁结婚,共享彼此的身份、地位和生活,赛西鲁同意了,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承诺了结婚。 而赛西鲁的愿望是他给予米粒公主的一切都能得到百倍的回报,而米粒公主也同意了。 有点自私哟少年,女孩子只是要求将两个人的一切都加起来均分,而男孩子希望的是自己的一点付出得到百倍的回报。 连这种要求都同意了,可见米粒公主的爱有多么纯粹、深沉和低微,但既使如此,再次相遇时,她对他爱意依旧,他却已经不再记得她了。 不但已经有过一个未婚妻,还向别的女人发誓过永不分离。 这一下别说叶情、卡佳这两位女性了,就连旁观的克雷格都以一种鄙夷并谴责的眼神盯着赛西鲁。 眼神中分明透露出两个字:渣男。 直接把赛西鲁给看怒了。“你说什么?我那时是真心的许下誓言,可是没想到你第二天就背叛了我……” “能不能问下你们那时候几岁?”叶情插嘴。 “我是6岁。那还是我第一次交到朋友……并同时被朋友背叛。”赛西鲁比较给叶情面子。 “……”就是说你第一次被绿是在6岁?这下手速度可够快的,这被绿速度……在种男文里也算可怜的了…… “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米粒公主的眼里流出泪水,着急的说道:“殿下,我发誓没有背叛过你,没有背叛过我们的誓言,在分离的那一夜,你所赠予我的信物,我这十年来从未离身啊。”米粒公主扯松衣服,从贴身的衣服中扯出一条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明显是男士使用的金色的袖扣。 而赛西鲁的眼神在看到袖扣的一瞬间更愤怒了…… 电光火石间叶情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公主啊,打扰问下,这袖扣,你有还他一百个吗?” “……啊……?”米粒公主愣了下,才说道:“我有给他我的一缕头发。” 叶情长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最悲惨的感情,莫过于我拿你当情郎,你却拿我当圣诞老爷爷。 回合制修仙 套路28 套路28 并不是每个男主都是商业人才,但白花永远是白花 面对明显转不过思路来的米粒,叶情难得的发善心解释道:“发誓说好的,他不管给你什么,你都一百倍的还他。那他给你的他的这个袖扣,你没有还他一百个……当然……是你背叛了你们的誓言,背叛了他。” 赛西鲁也愤怒的开口道:“而且那个袖扣不是我的,是赛斯兄长从国王那里拿到的生日礼物,我因为很喜欢很羡慕所以悄悄去他房间拿了出来,本来只是想看一会就还回去的。可是你说喜欢,我就想着明天再找你要吧,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啊,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还是我第一次开锁之后动别人房间里的东西,而且那时候还不太会抹掉所有的痕迹,就这样被赛斯兄长发现了,那之后兄长处处针对我,监视我,我就连在晚上出来逛都要极为的小心翼翼,你知道我之后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叶情一声长叹。 这个故事、包括卡佳那故事都告诉我们,碰到了喜欢的小男生,先通报自己的姓名,不只是礼貌,还能防止错认爱人……以及保命。 “……我……”米粒儿公主都惊呆了。“那……那不是你的袖扣吗?我对父王说,我只嫁给这个袖扣的主人……怪不得我满心欢喜的为订婚来到路易恩王国,并发现那人并不是你……我那时候就猜到你因为为我所爱而受到陷害……” “……”这姑娘没救了已经,陷在自己的剧情里出不来。怎么听,陷害他最深的都是你啊?就想问你们的频道能不能整合一下? 赛西鲁那边是商业巨贾奋斗史,还没走完苦难路线,米粒公主这边两小无猜的恋情受****,都已经进行到阴差阳差的生离死别了…… 不过这也从侧边说明了以前的诸多疑点。怪不得这么多的国家里,神圣王国新国王的好事会落到那个菜丝王子的身上,而对方登位后第一个动作就是追杀赛西鲁。 明明算是赛西鲁被绿了两次,可是人家菜丝心里也苦啊,感觉整个人都绿油油的……谁叫他名字取的不好呢。 “所以……”叶情打断两个人的频道乱码问道:“所以你为什么非要叫他去当勇者打倒魔王呢?” 她可是已经给过他们时间来解释狗血故事了,现在该说了吧? 之前米粒公主怂恿着赛西鲁去当勇者,以证明自己是东方纯血,对于赛西鲁这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来说可以说是唯一的出路,但事实证明,就算他证明了自己的血统,一样还是魔族,是不能生活在人类世界的,最多神圣王国就是不杀他而已。 那么米粒公主为什么要指条黑路给他走呢?别告诉我是为了爱啊…… “为了爱。”米粒公主喊道。 叶情分分钟的举起门框和绑绳。这行为对两个人刺激性特别大。 米粒公主果然脸色惨白的喊道:“我的婚事已经通告全人类了,而且赛斯殿下都已经登基为神圣王国国王了,这样的婚事根本不可能取消,想要改变,就只能有更强的外力介入,只有传说中打倒魔王的勇者才可以从赛斯的身边抢走我,我这么做真的是因为爱。” 一边的克雷格也高喊道:“因为东方纯血魔族拥有不同于人类的修炼方法,和几乎没有尽头的生命,既然两个人曾发誓共享一切,那么公主看中的当然就是对方无尽的生命了……话说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你拿那个吓唬我这不公平……” “……”不……本来就不是吓唬你用的,是你自己想多了,不过比起米粒公主“为了爱”的理由,克雷格的推断反而更让人信服。 “是为了东方纯血的永生?”叶情皱着眉头说道。“还有爱?”或者两者兼有。 一旦赛西鲁真的能为了勇者打倒魔王,那么他当然就有资格要求迎娶米粒,甚至说神圣王国的国王之位让给他也不是不可能,而现时,米粒公主根据他们曾对彼此许下的誓言,则可以分享其拥有的一切,比如无尽的生命和与光明之力截然不同东方大陆的力量。 而如果赛西鲁失败了……米粒公主依然还是现神圣王国的公主及未来王后,一点变化没有,谅着赛斯为了王位,就算被绿也不敢毁婚。也就是说,反正骗赛西鲁傻小子这事,不要成本只动动嘴就行了。 米粒公主脸色依然白白的,不过没有反驳,那就是了? “可是……你们的誓言不是已经被打破了吗?” 赛西鲁许下愿意,无论给米粒什么,都能得到100倍的回报。但他当初给米粒的金袖扣,并没有拿回100颗。也就是说,既然是米粒先破誓,那么赛西鲁并不需要遵守一切与她共享的誓言。 “那个啊……”克雷格想了想问道:“你们当初发誓时,有没有规定交货时间……我是指,誓言完成的有效期?” “……没有。”赛西鲁说道:“我那时才6岁啊……”潜台词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 “那么……”克雷格推着眼镜,以一副精英人士的口气说道:“那么米丽儿公主并没有违约,你给了她一颗金袖扣,她随时都可以还你100个,因为……你并没有约定一定要在当时或第二天就还你啊。不设期限的还款,这种事跟爱情一样,只要在有生之年……” 嗯……这个很好。 叶情头痛的看着自家小伙伴,本来还以为是个商业人才,现在才知道是个商业白痴。 没有约定收货时间,那么米粒只要在赛西鲁成为勇者之后,再拿出100个金袖扣来还他,就依然拥有可以分享他一切的特权…… 人家青梅竹马,都是从小签潜力权,米粒这是从小签的诈骗合同啊…… 问题是赛西鲁还不能拿她怎么办,只要人家还上100个袖扣,他这边就得共享生命和一切…… 之前还觉得光听两边的誓言,100倍和均分的差别,显示米粒之爱深沉如海,现在看看合约,就知道赛西鲁这卖身契有多便宜了…… 所以…… 叶情眼光一转,对着克雷格。 “我怎么突然觉得你特别有用?” 无论是揭穿商业诈骗活动还是米粒公主的心思,克雷格都积极的可疑。 “大姐,不是你觉得我有用……”克雷格说道:“是我本来就很有用,而且以后会更有用……你有没有开始有一种想法?” “比如?” “带我一起去魔区?” “不要。”凭什么她得走一路捡一路? 【叮】救人于危难者,必有后报,建议宿主对所有对已无害的受难者都给予帮助。 更不要了。 回合制修仙 套路29 套路29 多角恋是爆款必备 “别这样。”克雷格长叹了一口气道:“大姐你把我害成什么样,就没点自觉吗?” “把你当拖把用的人是卡佳耶!”她从头到尾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好吧。 “大姐……你以为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吗?” “不然呢?” “我可是在这个图书馆小镇被称之为天才的人耶。”克雷格激动的说道:“如果不是这些人嫉妒我们家族的才能,逼走了我的父亲,又不承认我的学术研究,就算我现在只有25岁,也足以登上这个小镇的总馆长一职了,而不是表面被授予馆长一职,其实是变相将我软禁在这个已经再也不会有人认真研究的灭绝物种馆里。” 叶情有些吃惊的点头致意,社会社会,倒没想到克雷格还属于被压迫的天才那型人。“你被退婚过吗?” “……没……有……”很重要吗? 可惜了,白浪费了好人设。但别说是图书馆长,就算是镇长,也不构成要她带人的理由啊。 “克雷格,这个男人在5岁之前,曾经被称为这个图书馆小镇的超超超天才儿童,能够对自己见过的一切过目不忘,被视为这个图书馆小镇的未来之星,总图书馆长的后继人。”米粒公主冷笑着说道。“如果你真的为赛西鲁殿下着想,我觉得或者你可以带上他,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父亲,都是研究东方纯血的狂热分子。不仅是为了无尽的生命,还为了那连凤凰族都害怕的传说中的力量,他所具有的知识恐怕是普通人一生都达不到的巅峰。” 啊?刚刚是克雷格给她爆料,如今轮到她来爆了? “但在他五岁的那一年,他的父亲潜逃去了魔区,成为了神圣王国的通缉犯。他当然不是普通的图书馆管理员,他是逃犯的儿子,如果不是还需要他解读一些关于他父亲所留下的资料,根本不会让一个逃犯之子呆在这个图书馆镇上。” “你是要去找父亲啊?”叶情问。 “当然不是。”克雷格推着眼镜说道。“我其实同父亲多少有些相似的,都对于东方纯血魔族一向很有兴趣,你们没有想过吗?明明同样身为人类,为什么对方所使用的力量同我们一点都不同呢,而且还可以拥有无尽的生命。我在父亲逃走后留下的资料中产生了无限的兴趣,所以……我其实一直想亲眼到魔区去,见证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或者,能够更近距离的研究西大陆的人类能为什么不能同样拥有这样无尽的生命……” “……”明明她系统是宅斗,任务是修仙……为什么突然话题就进到哲学和空间领域了,完全接不下去这话题啊。 “所以请带我一起走。”克雷格严肃的说道。 “拒绝。” “大姐你行行好吧,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了名的要见我,不惜拿公主做人质,你觉得你把公主带走了之后我还有活路?”克雷格一边跪一边说道。他本来就顶了个逃犯之子的身份被半软禁在这里,如今有入侵者点名要见他,然后再顺利从他这跑了,还要他坚强的活下去?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这又让你知道了。“谁说我要带走公主?”虽然她心里确实正在想公主的正确处理方式。 “这还不简单。那边的小哥只要收到100颗金袖扣的款额,就要开始分享他的生命和一切了吧……现在唯一让公主没办法还钱的办法就是带她走,到一个她完全没有办法筹款的地方,这样她还不上钱,小哥就不用履行自己的誓言了。” 之前叶情确实也在考虑把赛西鲁拉出泥潭的方法,不过……“你当我傻啊,只要我直接带走赛西鲁,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见不到面一样还不上钱。” 她的鸟身只能带两个人离开,一开始就没打算带走公主。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银行这种东西吗?只要向对方的帐户中存款就可以了啊?如果不想小哥突然就丧失掉一半的命,你最好还是让公主别离开你的视线。” 这世界都这么先进了啊…… “……”那么如同克雷格所说的,带着公主一起反而会比较好,要不然人家分分钟凑出钱来汇到赛西鲁户头上,这边已方队友的各项数值都减半。 “而且……”克雷格再接再励的劝道:“你们是打算组个勇者小队吧?” 赛西鲁十分老实的点头。 叶情……也只能点头了。 打倒魔王的任务已经被判定是个伪命题,但是小队却更有必要组建了。为了确认赛西鲁的身份和叶情寻找的凤凰界的线索,想顺利进入魔界,当然是人多力量大比较好,危险也会小。 “那么你怎么会想着不带公主走呢?”克雷格看了过去:“光明神宫中治愈能力最强的米丽儿公主,还有谁比她做为队友更好呢。” 叶情点头,就是奶妈的角色嘛,可是带着这家伙走,会有很多追兵你考虑过吗? “如果你担心的是追兵的话……这一点其实也完全可以避免。”克雷格再次胸有成足的说道:“神圣王国本来就不是世袭,而且有规定国王之位不能由同一个国家连续二次继承,先代阿卡那国王兼神圣王国的国王死后,直系亲属中只有这一个女儿,其神圣王国公主的身份就曾经有人提出废止,虽然老国王在死前就为她订下了婚事,并力推自己的准女婿当继承人,可是神圣王国的中枢还是有很多人反对的,认为应该靠实力而不是靠婚姻关系来决定下一任的国一,所以……” 所以如果将公主带走,那个菜丝王子就会自动失去地位,民主派再推新王,大家皆大欢喜?怪不得之前在广场上那些人盯着米粒就不动手呢,任她被挟持一路,原来之前叶情扯的那些也算是命中了话题,里面真的有人真心想要她死啊。 米粒公主叹了一口气,也说道:“带我走吧。我……虽然并不想去魔区,但是也……不想跟心里爱着其它人的陌生人对象结婚……” 哟呵,这么说那个菜丝跟赛西鲁原未婚妻还是真爱了?两个人的故事要写出来估计也是几十万字的悲恋。那就是说赛西鲁最开始的说法有可能是真的啊,兄长的追杀确实是因为痛失所爱的迁怒。 回合制修仙 套路30 套路30 英雄的前期经历都要受点屈辱的……这个狗洞我钻了 也是,这位公主本身也是聪明人,自己的未婚夫心里装的是谁,想娶她又是为的什么,也并不是很难发现的真相。当然啦,她的悲剧就在于,未婚夫爱的不是她,赛西鲁好像也没有那种意思。但两相比较,与其嫁给政治联姻心中别有所爱的菜斯,当然还是她自己本就喜欢,还互许过誓言的赛西鲁比较好。 “那……”叶情问道:“最多这理由就是让我带上她了,跟你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啊?” “怎么能没有呢?”克雷格急道:“这么复杂的内幕没有我分析给你听,你能知道吗?你连银行都不知道呢。” 叶情分分钟想踩他,连卡佳都看不过去了。“这都只算常识好吧,我也可以告诉副队大人啊。” “咦咦咦?你只是副队……那……你连这么不靠谱的队长都能收留,为什么不能再收留一个很可靠的队员呢,我可是人称行走的图书馆的男人啊,你难道不知道吗?勇者小队的队员配比中,一个知识丰富的博物学家可是队伍生存下去的关键啊,博学家这种职业,可跟魔法师、圣骑士这种大陆地摊货不同,是极为稀少和稀有的,简直像是保护动物一样。” 这还真不用,她自己就背了个图书馆在行走呢,也没把自己当熊猫。 不过可能真的是因为叶情自己的这个是个图书馆,所以不曾记录成书的知识都不提供,而不得不说,克雷格除了丰富的知识和常识外,其敏锐的眼光和洞穴人性的思维真的……比较可靠。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 她要怎么一次性的带走四名队友呢? “如果你能给出可以让全员都离开的办法,我就带你走。”叶情对克雷格说道。 克雷格马上就从跪的状态起立了,身体挺的笔直,一副好像叶情有求于他似的高傲形象。 “那……你原来是怎么打算的呢?”克雷格说道:“我这里有两个方案可以离开,但要全员安全通关,有可能会做不到,而且我也不清楚小队现有成员的本领和能耐,如果你本来曾有过什么计划,可以先向我介绍,我觉得由我来修改小队原定的计划,会比直接使用我的个人计划要好的多。” 什么都不说了,这队员真的很靠谱。叶情这还是组队后第一次有人说想了解一下全员配置以及打算商量下战术呢。 要是能把队长换成克雷格就好了,叶情一瞬间都有了这样的想法,要不是赛西鲁是被退婚过还是被神圣公主内定下的夫婿,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这小伙伴是拿错了剧本,总感觉赛西鲁有时候配角化的让人刷不到存在感。 “是这样。”叶情介绍道:“我……其实就是你一直研究的凤凰族的最后的一员,我的技能有凤凰火和变身凤凰,如果是变身的话,我可以用爪子抓着两个人直接飞走,这就是本来离开的计划,但带着你们的话嘛……” 叶情说道。其实以她凤凰身的力气,要把四个人都带走也并不难,可是因为她的鸟身毕竟只有20cm长,爪子无法直接抓住四个人这么多,如果只抓两个,拎好脖领子就行了,但若是将人两两分开用绳子打包,那么万一被神箭手射坏打包带,却极可能将打包好的人掉落。 这种情况下谁跟米粒打包在一起谁危险,对方就算不想她回去,也得射个几箭吧。 克雷格先是震惊了一把,然后是释然。 “原来你是凤凰族,怪不得赤火红眼,又一直在查凤凰族的资料,当初凤凰族迁徙怎么没带着你呢?你犯什么罪了?又为什么现在才想要查找?” 吓,别以为都跟你似的是留守儿童,老娘……根本是被遗弃儿童。 如果说叶情有罪,那么大约就是她天生的女主命,注定天煞孤星克全族吧。 当然身份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离开。 “你为什么不能飞的高一点呢?”克雷格说道:“我记得记载里凤凰翱翔于九天,你为什么还要考虑地面上的人射箭的问题?” “因为……老娘才刚出生今天算第二天吧,总之我还在练飞呢。再说了,我如果真的翱翔九天,你们受得了吗?”空气寒流和气压考虑一下啊才子? 别人家刚出生第二天的小鸟还在窝里从妈妈嘴里叼虫虫吃呢,虽然说叶情没这爱好,可是看着自己这出来第二天就得再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练飞,总是有点心理寂寞的吧。 “这个……我当然考虑过啊。”克雷格说道:“我以为凤凰的速度很快呢,几秒钟的特殊情况我就没算入计划内。” 之前刚觉得队长不靠谱,如今副队长也这样…… “你还是算算吧。”叶情要求。几秒中就让她从地面到九天再到目的地啊,最高科技的载人航天飞船都没这么牛逼。“请把我是只刚生两天小凤凰的事情好好算入。” 不管是飞高还是飞远还是飞快,对叶情这新手来说都得练,何况现在拖油瓶有四个。 “那么?”克雷格问道:“其它几位的能力?” 赛西鲁说道:“我是勇者,能力是开锁。” 克雷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卡佳:“我是草药师,能力是治疗。”说着很不友好的看了一眼米粒公主。 米粒公主冷哼一声没说话。 克雷格十分不赞同的看向叶情:“职业技能重叠?” 看毛线的看,如果不是为了赛西鲁,她才不会带米粒上路呢,别的不说,光就忠诚度,叶情更喜欢卡佳,那还是系统内定的自家丫环呢。 克雷格:“……”他本以为跟上了大v走上康庄大道,如今有种一秒发现在狗洞的感觉。 “那……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给你足够的时间练飞行,你就无法带四个人……看来只能启动我的计划了。” “你什么计划?” “我的计划一开始有两个,不过鉴于我们这边战斗职业太少,并且现在公主也已经是小队的一员,不适合再当挡箭牌……我是说人质了,所以就不适合再强行突围了,我建议使用第二条隐蔽撤退的计划。这些年来我被半看管在这里,上面的人表面上说是给我机会就职,但其实正如同公主说的那样,大家都想知道东方纯血永生的秘密,所以秘令我在此研究父亲留下的手稿,我也曾想过若有我真的有一天解开了这个秘密,或许会被杀掉,又或者说如果有机会或许可以离开,面对着这种情况,就算我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得不早做绸缪……就是……狗洞你们钻吗?” “钻。”叶情代表全队说道。 加合制修仙 套路31 套路31 一个团队实力并不是最重要的,职业搭配也不重要,首要的是队员间的默契和配合 不得不说克雷格真的非常可靠。 他说是狗洞,叶情就以为是狗狗用的通道呢,但实际上,克雷格的狗洞其实更相当于地道,一路从图书馆镇挖到监狱,虽然两者就在隔壁,主要是为了教导罪犯们重新做人的从教人员工作方便,不过不管怎么说,克雷格这短短200米的通道有地上、在地下、在穿墙、有打洞,竟然还有一段是过马路,而且不但规划好了详尽的路线,还调查好了圣骑士们的巡逻表,安排好了什么点会有什么班次什么人员怎么回避开。 可以说是非常专业、详尽和仔细的逃亡路线了,叶情都得在心里给他叫一声好。这种暗地里的行动比强行突围和带人飞更加隐蔽,就她们现在听到的情况,凤凰馆那边的包围人群很可能还没发现她们已经离开了呢。 “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要挑起混乱。”克雷格推着眼镜说道。“现在小队里能担当攻击力的只有你和赛西鲁殿下,所以我的计划是这样:先由你来周边来放火,将监狱守卫们的注意力转移,再由赛西鲁殿下由后面绕进去,将人打晕,把钥匙拿到手,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放出关押在这里的人了,监狱里越往里面越多是重刑犯,有很多是被判一生不能出牢的人物,这些人物可是都拥有很可怕的力量的,这时候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在传送室开辟了一个传送阵,只要到冲击到传送室就可以离开,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冲向传送厅,而同时附近几大职业阵营的宿舍中的待命骑士们当然也会随之展开行动国,这时候我们就反其道而行,朝反方向的魔法师的宿舍行进?” “宿舍?” “嗯。我早就觉得,魔法师的服装该改进一下啦,为了保持神秘而遮头遮脸的拿斗蓬全盖起来,那不是一到了战时根本分不清敌我了吗?” “……”结果还是去偷衣服? “然后我们装成魔法师趁乱跟在后面,等着那些犯罪被一一捉拿之后,必然还要再进行巡逻,魔法师们的巡逻路线有一条是经过圣火灯塔。那里供奉着据说是人类最初的火种,不过只是个象征意义,普通人也是可以登塔的,但当初不知道哪任国王脑残,修的太高了一般没人上去。” “我们到那里是?” “那里算是这个神圣王国边缘区域最高的地方,从那里往外飞的话,神箭手就射不到,而且只要飞很短的路程就可以离开神圣王国的范围,这样你就算抓着四个人也没问题了吧。” 理论上来讲,真是不错的主意。 问题是这个监狱区也是个避火区,叶情没有生命危险时,就没有火灾奇迹,为了大家的命着急,叶情也只能要求赛西鲁要不要试着给她一匕首什么的。 这一点要求被赛西鲁严词拒绝了。 “我宁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伤害小叶的。”赛西鲁宣称。 感动是挺感动的,但现在这状况。 “这一路走来,多亏了小叶帮着我,小叶为我付出太多了,我做为一名勇者,一个队长,也能够只依赖小叶的温柔体贴,我也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如果小叶相信我,请在这里等着我。” 于是在赛西鲁说完这句话之后,叶情堪称见证了奇迹。 赛西鲁用其快的身法绕到了两名监狱守卫身后,那速度简直可称之为残影,然后在两名守卫一脑严肃的的警戒四周、完全没发现腰间的钥匙被人拿走的时候,赛西鲁就在他们的背后,把监狱的大门给打开了,闪身进了去。 然后一会之后,监狱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警戒人员的呐喊和犯人们的咆哮,等到赛西鲁混在犯人中再次回到大门外的时候,满脸都是愧疚,“对不起,光顾着开锁去了,没来得及跟大多数犯人说让他们去冲击接待厅了,不过好在克雷格说的最里面最危险的犯人,我有对他讲清楚。” 叶情:“……” 接待厅有传送阵可以离开。 一共就一句话的事,开锁的时候竟然来不及说完,这开的是有多快啊,好吧,反正预订的活动已经做完了,再接下来就是到魔法师宿舍了。 而接下来的行动中,叶情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赛西鲁做为一个小队的灵魂队长,是多么的让人依赖。 在克雷格随手在地上画出了简易版手绘地图后,赛西鲁只看过一遍,之后不但完全没有走错任何一条路,并且几乎是靠直觉避开了所有的巡视者和前往监狱区任务的魔法师们,因为是夜里,哪怕他黑发黑眼一点都没掩饰,也完全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和注目,哪怕偶尔有人路过也都如同完全没发现他似的匆匆地而过,反倒是叶情很容易被人注意并逮到,什么意外都能让她变成中心焦点,好在她自从拿回封印圆锅之后,学着红太郞当头一砸又狠又准,及时的清理掉了不少危险,虽然几次害的小队差点被人发现,可是至少她的武力值能弥补失误。对此叶情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是女主角来着,不管怎么隐藏在人群中,都会被人发现她耀眼的光芒。 一直到几个人一人一身魔法师服,顺利到达了圣火灯塔时,克雷格才凑到叶情面前,小心的开口道:“我觉得吧……无论是速度、开锁还是天然的隐蔽性和认路能力,咱队长的职业应该不是勇者而是神偷吧?” 这还要你说…… 叶情也只能点点头,她早发觉了,赛西鲁身轻如燕速度极快攻击防御差烂,很明显是个辅助职业,加上开锁和认路能力,很明显对应在西幻里也只有神偷这个职业,但年轻的当事人不肯面对现实,她要怎么办? “虽然说勇者小队的队员除了勇者外都不固定,有时候也会有神偷职业的加入,比如偷取对方机密文件、潜入对方机密区又或者偷听对方机密情报什么的,按理说也算是一个极大的助力,不过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神偷带队客串勇者的。” 她也是第一次啊,当在卡佳的家里看着赛西鲁被魔化的男主人一拳ko的情景,谁能明白她心里的震憾啊。 “那么……我们这一个小队里到底有没有主要攻击选手?”克雷格继续问道,讲真他很为小队的未来担忧啊。 “我的凤凰火和圆锅不算?”叶情淡定说道。虽然小队队长是神偷,但副队是全能,这不行? 克雷格想了想,闭嘴了,远程魔法和近战攻击都有了,好像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这时候赛西鲁也凑了上来:“小叶,圣火灯塔有守卫,我已经拿到了钥匙,可是守卫有四个人,我没有自信能一口气打晕他们。” “我来,圆锅先借我。”看吧,两个人配合的就是这么好。 回合制修仙 套路32 套路32 古代遗迹什么的……最容易开出宝物来 圣火灯塔总共四名守卫。而且都不年轻了,反应慢不说人还迟钝,最主要是接待厅那边的骚动并没有传到这边来,其中至少三位守卫都已经快站着睡着了。 赛西鲁之前已经到他们身边拿到了钥匙,再将人打晕也就一个一锅的事。 圣火灯塔共有十层,本来要叶情想着,会不会跟某些通关游戏似的一路打到最上层,但是上去了才发现……好像整座塔也就只有下面那四个老守卫。 “早就说过了这座圣火灯塔基本是无人区嘛。”克雷格说道:“估计外面的四个也不是守卫而是打扫负责人,我听说这座塔里连个负责加灯油的人都没有,估计那什么圣火也早就灭了,大约对于人类而言就是个象征意义吧。” 那一个人负责扫二层半也挺辛苦的……叶情想着。 等到了塔顶的时候,叶情想的是……别说是打扫卫生了,光是登上塔顶都累死她了。不过看来几个守卫也都是聪明人,打从塔的第三层开始就没有再打扫的痕迹,再来卫生部的高管也不会检查到第四层就是了。 “为什么非要把塔建这么高?或者说我们为什么非要爬上塔顶?” “因为只要塔顶才有窗户,并且……我也在想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爬?”克雷格也踹着粗气反问。虽然大家都爬成狗,但叶情很明显可以用飞的啊。 这话说的太对了简直,她为什么要跟这些两脚兽一起爬呢,她明明是飞禽来着。 叶情二话不说的抛弃了队长们先飞了上去,走之前都没忘记先叼上自己的蛋壳,虽然还只有一层就到但可以顺便练飞。 再于是等到了队员们眼见着就要到了门口的时候。 最高一层那扇半开的门突然发生了大爆炸…… “小叶。”赛西鲁面对着突然就炸裂开的房间疯了一样扑了进去。 米粒公主也尖叫了一声,想追着赛西鲁进去的时候,被克雷格拉了回来。 “人家两个是东方古族命跟不要钱的,你也有无尽的命吗?”克雷格擦着满脸门的冷汗说道:“何况那个叫小叶的女生还是凤凰族,浴火而生的种族不至于就这么死掉吧,我们在这里等等如何?根本不知道里面为什么爆炸,如果他们一直不出来的话?” “难道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回到人类世界吗?”米粒公主冷笑了一声,追着赛西鲁进了门。卡佳也表示根本走到这一步根本没有退路。 克雷格也只能咬着牙跟进了。 虽然门里是无限的火海,但只要走进一看便知道其实全是虚影。就如同在空白的空间中投放的一场立体电影,只不过一切虽不真实,却栩栩如生。 在无边火海的幻影中心,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树的虚影,在树的虚影上停落着无数的凤凰,朱凤,鹓雏,鸑鷟,青鸾,鸿鹄此起彼落,整个虚影色彩绚烂如同梦中,一只朱凤突然向西飞起,赤色的尾羽穿过了克雷格伸出的手,就这样消失了……看来这场幻影的中心就是那颗树,虚影的凤凰们超出树的范围,其图画就会消失掉。 而树的底下,立着一人一鸟,也是这房间中唯一的真实。 正是赛西鲁和……好像是叶情? “咦……副队的样子?”卡佳吃惊的喊了起来,如果不是朱色的凤凰整只鸟的色彩还是原先一般,她几乎要认不出来这是同一只鸟了。 之前叶情在其面前几次变身,虽然硬要加尾羽的长度大约可以达到一米吧,但不管怎么说,叶情的鸟身都只有20cm,虽然力气大能带人,但一只鸽子大小,可以说是非常小的鸟类,然而此时的凤凰却已经身长将近10米,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算是一只史前巨型鸟类了。 “出了什么事?”克雷格一边说着一边向虚影树的中心走去。 既然赛西鲁已经安全无误的到达了叶情的身边,那么其它人也该没有危险吧。克雷格完全不知道赛西鲁昨天手撕凤凰封印的壮举,就这么轻易的走过去,不过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危险,到底除了刚才的爆炸,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影。 几个人穿越、或者说被无数的凤凰和树枝的虚影穿越了之后,平安到达了叶情所在的地方,而此时的叶情明明没有变回人形,也被赛西鲁强硬的用魔法师披风给她从头上盖下来,刚好盖到鸟脖子。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克雷格四处回望着说道:“刚才那个大爆炸是怎么一回事?”望了一圈才发现:“圣火灯塔里不该供奉着火吗?为什么没有灯呢?这树和凤凰的虚影又是怎么一回事?”据说是人类得到的第一团火,那么就算火灭了,也至少该有盏灯在吧?为什么这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团虚影的树?并且……克雷格从来没有听说过圣火灯塔中有凤凰的虚影,如果常出现这种神迹一般的幻影,这个灯塔也不可能被忽视落魄到只有四个人打扫卫生。 “那个啊……”叶情此时开口道:“这里本来就没有灯,只有火。” “啊?没有灯只有火,那就火要怎么继续燃烧啊……等下,你能说话了?对了你为什么突然就变大了?” 这个问题……不该是最开始问的吗? 叶情有了赛西鲁的披风,也敢于在众人面前变回人形了,一瞬间巨鸟再次幻化为人形,如果说之前的叶情看起来是15岁的年纪,嗓音中还留有少女的软萌和青涩,那么此时的人形就连隔了一层披风都挡不住别人能看出来,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已经是前凸后翘的25岁成熟果实,连声音也坚定沉稳的如同一个御姐了。 赛西鲁脸色当场就沉了,之前给叶情披的是叶情在楼梯上变回鸟身之后,他捡起来保管的披风,现在叶情这一变回来,赛西鲁就连自己的披风也又给叶情披了一层,并且四处寻找叶情当时叼在嘴里的蛋壳,可惜没找到。 “你不是说过,这里是人类得到的第一团火种吗?”叶情对克雷格说道,“你还说过,最初西大陆的人类,就是在被凤凰保护隔绝中发展起来,那么,你觉得人类得到的第一团火是需要不停的添加油料,放入灯中的火苗?还是……” “凤凰火!”克雷格恍然大悟。 回合制修仙 套路33 套路33 在一段旅程的终点会揭出下一段旅程的 “你的意思是,在这里存放的是一团会自动浮空的凤凰火?即不需要添油也不会灭掉、同凤凰的生命一样永存的凤凰之火?怪不得这里最算常年无人,也一直没有被取消掉,但是……火呢?” 叶情指了指边的虚影。 “这就是……火?”他读书这么多年都误会了?火不是指可以烧烧的媒介? “或者说,这是火中所储存的,凤凰族的历史,也就是所谓的传承。我估计吧……”叶情说道:“对人类而言这一团火唯一的作用就是做火种吧,但是当人类有了灯和油,有自己可以永远使用的火种之后,这团凤凰火也就不再需要了,毕竟当初为了表示尊敬这塔建的也太高了点。” “……” 这么一小团凤凰火对于人类而言已经不是必要之物了,供奉在这里全当作尊敬,再往后就连这点尊敬都没了,都不带打扫的,要不然也不能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火了。 但对于凤凰族的叶情来说,这火哪怕就只有这极小的一团,也是传承之一,先人的记忆和凤凰的本能都存在于这团火中,当她碰到这火的一瞬间,这火就同她融为一体,而周围的虚像则是凤凰族曾经的过往。 叶情的解说并没有打扰到虚像中的影像。 不过做为一个由宅斗女主角所揭开的故事,这虚影看起来也是个悲剧。 被凤凰们所爱恋和栖息的大树——梧桐,在一天天的消亡,树叶掉落、枝干枯萎,越来越多的凤凰失去了存身之处,而且能够结出练实的竹子也越来越少,凤凰们不得不飞离了聚居之地,去四处寻找新的家园,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似乎这个世间已经到了一个边缘。 最终凤凰族决定,整个族搬迁到别处去。于是在全族飞走的同时……留下了一群蛋……和一个巨大的封印以及凤凰族的传承之火。 叶情:“……” 很好,感情这遗弃未出生的婴儿还是凤凰族传统啊……不同的是上次是一批,这次只她一只。 然后有一天,一群在新生大地上新出现的原始人,带着石头制作的各种武器路过了这里,他们看到了留在这个世间的凤凰火,然后……他们决定把这些巨蛋们砸开来吃掉。 赛西鲁悄悄的捂脸,他在行为上比这些原始人唯一好一点的地方是——他会用火煮蛋,而新原始人们还不明白火的存在罢了。 总之强行被唤醒的新生的凤凰们,从凤凰火的传承中得到了记忆和能力,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封印在,这些原始人却能够进入凤凰的领地。 因为这些新生的这些原始人,本来就是在这片封印之地上诞生并开启灵智的,也就是说是这片封印中原有的产物,因为并不具有灵智和文明,而被封印划出了“人类”的范畴之外,可以说从出生起就是凤凰的眷族。 本来将这些人类赶离凤凰聚居之处就可以,但新生的凤凰也是鸟,雏鸟会对出生后第一眼所见的人产生感情。 新凤凰们舍不得伤害这些还不能算是“人”的人类,于是将他们留在了这里,教他们用火、语言、建筑、音乐等,顺便帮凤凰们种新的梧桐和竹子,最终凤凰族决定与这些新人类共存生存,并在这期间坚决的保护着新人类免受东方古文明的干扰,发展出一条全新的文明线。 就这样,凤凰族再一次的复活了。 可是这个世间似乎真的再也不适合他们的生存。 新人类虽然也擅长种植,可是凤凰们需要的梧桐却始终生长缓慢,竹子虽多,能结出来练实却越来越少,最终新凤凰们还是跟随着先人们的脚步,一批一批的留下了凤凰蛋后划破虚空而离开。 所以……这就是凤凰族离开的真相了。 虽然外敌的入侵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但因为这个世间的变化导致凤凰生存所需要的资源越来越少,不得不带着族人们一批又一批的离开,封印的规模也越来越小,其实就是保证在封印中留下最后的资源给还有孵化出生可能的蛋蛋们,并且同时被留下的还有凤凰火,以保证出生之后的小凤凰们,迅速接收到自家血脉中带有的知识技能和传承,能够破开虚空去寻找妈妈。 因为这一团凤凰火的留存时间大约是在5千年前,所以内中演化的进度也只到了人类出生,也就是说,叶情被封印的前后在这团火中并无讲述,只不过这中间该让新生小凤接收到的东西都是全的,叶情其实按着年龄本来就该是一只成年凤凰了,只不过以前身为凤凰的自觉度不够罢了,如今除了接收到了前辈们传授的所有的技能,觉醒了真正的血脉之外,叶情顺便连着蛋壳也一起当养份吸收了,所以才会一下子直接成长到了成年状态。 于是现在,叶情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可以说是一只优秀的成年凤凰了,先不提技能,光是美貌度都有所增加,反正叶情就是觉得赛西鲁看她的眼神都能温柔又悲伤的掐出蜜来。 “小叶……你……那么你已经能够划破虚空,前往异空间,和你的父母团聚了吗?这可……真是……太……”一句话叫这他说的千回百转的,充分表现出了青年人内心苦楚强站颜欢笑马上要永失所爱还得隐瞒真心的悲伤。 一个“好”字叫赛西鲁咬在舌头尖了都吐不出来。 叶情觉得自己刚刚经历的或许不是一次传承,而是一次捉奸。 “这个吧……”叶情也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凤凰族的终点竟然然会这么偶然的撞上,不过确实以她现在的能力轻易就能划破虚空,前去与亲人团聚,但是吧…… 讲白点,亲人也不是什么真亲人,就凭着当初那几句话,这交情来得还不如赛西鲁深呢,而且吧……叶情还有点在意的地方。 凤凰族每次离开都会给后代留下不灭的凤凰火,记录下凤凰族这些年的各种新鲜事,这一团火离着叶情被封印有5000年,都能赠送给人类来当火种用,那估计对凤凰族来说也没什么大用。按着之前1000年一批的移民间隔来看,5000年前至3000年前这期间,至少又走了一波的凤凰,叶情是最后的留守儿童。 那么问题来了。 渣爹渣娘连曾经被敌人毁坏的封印都给她复原之后缩到锅子大小了,也就是说,按着凤凰族的传统,封印和传承凤凰火是养娃标配,那没有可能不留凤凰火啊,别的不说,至少亲爹亲娘会把自己的容貌给叶情留一个的,不然怎么演小蛋壳找妈妈? 那么……新的……本该留给叶情的凤凰火何在? 回合制修仙 套路34 套路34 只有特殊人选才有特殊待遇 “应该是被人拿走了。”克雷格断言道:“封印是不能被碰触的,但是凤凰火吗?我说话难听点你别在意啊,用一根树枝就能完成。” 是有点难听,但火嘛,本来就是,哪怕凤凰火是有灵性的火,但它没有灵识,通俗说就是没有智商,你给它一团树枝它就会跟着走,这就跟猫对逗猫棒没有抵抗力一样,本能的问题。 那么又是谁拿走了凤凰火,用来做什么用呢? “应该不是人类。”克雷格继续分析,“人类第一到场的就是当时记录下笔记的那一个团队,那已经是潮人类最顶尖的力量了,也是最早一批到达的,要知道无论是三千年前还是现在,凤凰族聚居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平安进入的,若是这些人到场时就已经不见了凤凰火,那么……” “只可能是入侵者,最有可能的就是魔族。”赛西鲁接着说道。 也就是说,最后还是要打魔王?也不太对,现在的情况或者可以跟魔王好好的谈谈感情,如果对方拒不交还凤凰火,然后再打倒不迟。 “那么我们现在?” “先离开。”赛西鲁侧着头说道:“之前的爆炸已经引起了注意,我听到塔底有人声,恐怕藏起来的守卫已经被发现,很快就有人会上塔了。” 虽然叶情觉得就这爬塔的苦力活不一定会有人很快就能够完成,这里又进不来飞龙,不过她们现在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本来还想着来这里借一下高度省得被人射到,如今叶情却已经拿回了凤凰族的传承,虽然内容少了个几千年,但该有的基础设施都有,最重要是她成功的吸收了自己的蛋壳,一下子多了三千年的功力,成长后将近10米的凤凰身体,别说是一手抓一个人了,一手抓三个都没问题,当然为了舒适度,一手两个正好。 叶情点头说:“你们两两成团抱在一起吧,我带你们飞出去。” 说完就变身为凤凰,一张嘴就喝出一团火焰,登时塔时就被熔烧了一大块。这塔本就是为供奉凤凰火,肯定不会设什么避火结界了。但是就叶情收到传承后,全身流动满满的能量来看,估计人类这点结界也管不着她这真凤凰了。 人生的第二天,突然就到达了顶峰,叶情竟然有了点心灵空虚的感觉。 然而…… “我不要跟这个变态抱一起。”卡佳首先叫道。“我宁可跟男人抱团也不要跟她。” 需要两两抱团的分别是卡佳、米粒、赛西鲁和克雷格,叶情这边裤子都脱了,已经变身了啊,按着想法女女一团男男一团她能就飞了。结果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抱团分组都能出问题。 有这么麻烦的小伙伴,她是注定了不会空虚的。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卡佳的感受。如果这换了叶情,叶情也不想,米粒公主的心理变态程度已经非同一般了,为了赛西鲁,说杀人就杀人,自己的贴身侍女都能下得手,之前在监狱里卡佳被赛西鲁打过一次关注标签了,这姑娘生怕抱团到一半再被人给怎么着下了黑手。 但是叶情统共就两只爪子,卡佳要是不跟米粒一组,就得从克雷格和赛西鲁中挑一个。 “我也不想跟殿下之外的人一组。”米粒冷笑着说道:“那样不是正好了吗?我跟殿下一组,让这个女人跟那个男人一组。” 叶情:“……”看来这位公主的世界观中除自己之外只有三种人。赛西鲁,女人、男人……怎么总感觉这种分类方式更有问题,而最有问题的是……叶情还不愿意呢。不知道只有特殊人选才有特殊待遇吗? 卡佳已经果断和克雷格站一起了。面对着这种不算艳神的待遇,克雷格也表示理解:“我和谁都可以,能活命就行,这次连我都听见下面上楼的声音了,咱们能快点离开吗?” 唯有赛西鲁以赞叹的眼光看着叶情的凤凰身,似乎不管叶情什么样,他那里随时都能说出“好美”的赞叹来。“小叶,其实我……我觉得……我想……我能骑你吗?就一次,就一下,求你了。” 男孩们无论是谁,估计少年时心里都有一个英雄的梦吧,类似于骑着火龙……或各种飞禽在天空遨游之类的…… 不过……你考虑没考虑过你说话的对象是个未婚的黄花大姑娘啊……她是可以随便给人骑的吗? 于是……在神圣王国的巡逻队闯入圣火灯塔最上面一层时,看到的就是一只巨大的鸟类,将身为人质的米粒公主叼在嘴里飞腾而去,一边飞,这鸟类还因为无法闭合嘴巴而偶尔滴上两滴口水,米粒公主的待遇之惨,让赶来救人的圣骑士们都不禁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 艾特克区是位于东大陆与西大陆的交汇处,是两片大陆唯一的交集与连接,虽然说两方大陆也有海域相通,但是海域的危险性太大,哪怕这个世界已经有了银行,但在魔法与剑的世界中,科技还处于中古时代的萌芽期,随便来个海中怪兽都足以船毁人亡,所以艾特克区依然是两方大陆唯一的通道。 不过就算是如此,这千万年来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人由此来往于两方大陆之间。 一开始,是凤凰族在此定居,制造了巨大的结界守护本族,阻断了两方的交流,后来随着凤凰族的人口的减少,结界也越来越小,但就算如此,因为凤凰族特别的防备着东方古族,又将西方新人类视为自己的眷族,所以结界的作用也依然以防御为主,哪怕是偶尔会有东大陆的人趁隙来往与两方,一旦被探知也会受到凤凰族和新人类联手的反扑。 再后来,也就是3000年前,凤凰族终于全部离开了。 新人类并不知道这世上还留有最后一只凤凰,也不知道曾经保护了他们几千几万年的结界已经被毁坏,做为最后的封印保护着叶情。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结界都已经消失了,魔族,无论是东方古族还是西大陆的魔族都没有越过艾特克区,前往西大陆呢? “这里……确实已经不存在任何的结界和封印了。”叶情下结论说道。 之前她变成凤凰,又刚刚收到了传承,依着本能向着凤凰族聚居之处飞翔,最后落到了一处密林中。 在落地的一瞬间,无论是她还是赛西鲁都能认得出,这里就是当初两个人初遇的地方,也就是封印所在。 “所以,你当初是想通过凤凰族居地向魔界进发?”叶情很不赞同的问题,不是说好了当勇者先找齐队员再打倒魔王吗?自己孤身一人就敢闯魔界,年纪轻轻胆却这么肥?老母亲很担忧啊…… 回合制修仙 套路35 套路35 如果说轻轻一撞是偷钱包,那狠狠一撞一定就是命运的安排 “不是这样……”赛西鲁解释说道:“我是想先凑齐队员的,在人类世界入魔的幸存者都会聚居在魔区的入口艾特克区,这个镇就在这片森林的最深处,与卡佳她家正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我当时被赛斯兄长派出的人追的很紧,也只能躲入森林中,是无意中走到这里的,毕竟如果没有地图的话,就算是我也只能依着本能走啊。” 这到是真的,自从确认了赛西鲁天然的职业属性其实是神偷之后,无论是认路的能力还是本能的感觉,应该是赛西鲁最强了吧,不过一路走就直接走到了最后一只凤凰蛋所在还能徒手揭封印,也只能说赛西鲁身为种男的天然的运道更是挡都挡不住。 接下来就是该深入魔区了。 三千年前到底是谁来犯?为什么毁了结界?凤凰火到底去了哪里?又为什么哪怕没有封印了魔区之人也一直不跨越中界? 虽然其实小队现在完全没有打倒魔王的必要,但不管怎么说,看来这些问题也只能在魔区找到答案,深入的探险还是有必要的。 “那么……既然勇者小队已经凑够了五个人,让我们从这里出发,开始向魔区进发吧。”叶情说道。 “好的。”卡佳接话道:“那我们就在此分别吧,我要去艾特区的人类城镇了,本来就说好了你们负责送我到安全的地方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叶情也几乎忘了这事……但你能不能别在别人做战前动员的时候讲实话啊? 不过当初带着卡佳也就是因为不能将这黑化的妹子一个人放在人类聚居区。虽然是卡佳自己强行要求入队,不过带着人家一个普通小姑娘干魔王这种高危职业,也确实不好。 卡佳所在的人类城镇离这里也很近,但是艾特克区的魔族聚居区却是在这片森林的另一边,某种意义上,穿越森林的危险性比起擅闭神圣王国来还要大,毕竟在神圣王国会被人一魔法打死,可是穿越森林却有可能变成什么动物的便便,同样是死,死前的凄惨程度和死后待遇是不一样的。 “再说了,既然是要前往魔区,谁也不知道要面对什么,那么食物啊、水啊、登山装备、潜水器材、悬崖吊索以及急救物品什么的,都得在艾特克区做补给啊,而且都做为勇者小队,你们总得到勇者协会去做个登记吧,万一真打倒了魔王呢。”卡佳一看没有人表态,着急的动员。 ok,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叶情来到这里两天一夜了,想了想除了昨天晚上自己的蛋壳外,她还没有吃东西啊……神圣王国的监狱竟然是不管饭的——差评。 “那么我们先送你去人类聚居的城市吧,反正找魔区入口也得打探消息。”顺便还可以吃点土特产什么的。 于是一群人就前往艾特克区。 关于这一点,倒是没有难度,自从叶情的宅斗系统不再高冷之后,基本上这个世界只要是被文字记录的资料,还没有叶情得不到的,世界地图这种东西简直一抓一把。虽然这里面有真有假,有些还很不严谨,但拿给赛西鲁看的话,对方甚至能从叶情的简笔画中能准确认出方向来。 只不过与赛西鲁在人类世界时正相反,到了这里反倒变成了米粒公主比较显眼,于是叶情一直穿着的披风被硬披到了米粒的身上。 “那么,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先去吃饭?”叶情问道。 “这个点……刚过午饭连不到晚饭,就算是饭馆也不开门啊,还是先打听路途吧?”克雷格建设。 “先去勇者协会登记如何?趁着现在还是五个人。”赛西鲁建议 “就没有人打算先找个可以借宿的地方安顿一下我吗?”卡佳抗议。 米粒被剥夺发言权。 不过在这种民间生活气息丰富的地方,最后胜出的人竟然是卡佳。 “好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卡佳说道:“你们听说过任务发放大厅吗?” 赛西鲁和米粒都属于不谙世事皇族派、克雷格是知识研究的学院派,都摇头,反倒是叶情点了点头。 “发放任务打怪升级领奖励对吧。”姐姐上辈子玩网游那也称得上高手一枚。 卡佳点头。按说是这样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总之,任务大厅是艾特克区才有的,这里是人类和魔族唯一能够和平相处的地方,因为离魔区越近,妖兽们越多,大家都是人形,有了敌人才能一致对外。任务大厅即然发放任务,当然就有情报可以买卖,并且因为是冒险者小队回归城镇之后的第一去处,也有酒馆和住宿、餐饮和医疗,并且有各职业协会的登记点,以便第一时间统计出任务小队的伤亡人数。不过我可提醒你们啊,因为那里什么样的人都有,鱼龙混杂,所以一定要看顾好自己的随身财物,别以为如果轻轻被人一撞对方只是不小心,极可能钱包就这么不见了。”卡佳严肃的说道。 赛西鲁说道:“轻轻一撞?为什么明明可以不让对方察觉,却还要撞上去提醒对方一下呢。” ……是吧,小队里有这位在,得是别人担心钱包才对啊。并且…… “我们好像谁的身上也没有钱吧?”叶情问。 刚出生的凤凰、需要通过偷东西才能过活的皇子、穷搞研究的学者以及离家出走匆忙的小裁缝店女儿还有不识人间烟火的公主,她们需要考虑钱被偷这么高大上的事吗? 卡佳:“……”。 确实是这样…… 但这有什么可自豪的? 并且…… 众人望着卡佳刚警告完不久,就在任务大厅门前被撞的米粒公主无语。 说好的轻轻一撞呢? 整个人都撞倒了好吧? 而且对方为什么会无视于一众看起来就很弱的大家,选择一个被斗蓬从头捂到脚的人来撞啊。 并且撞人的人显得特别特别的不专业,虽然也是急急忙忙的冲过来,但说好的擦肩而过一下子就变成了冲进怀里,别说是米粒公主当场就尖叫着倒下了,就是撞人的就踉跄了好几步,看那架势如果不是对方武艺还行下盘够稳,当场扑街都有可能。 可疑到无以复加,谁加小偷是这么撞人的?这是色狼吧? 但是对方又真的只是撞过来,之后稳住了身子一溜烟的就跑了。真的就为了这么撞一下?这简直是命运的相逢吗? “你……身上……”叶情想问米粒公主有没有丢什么东西,还没问完全句,就听着旁边有人尖叫一声:“金发银眸……神之使者,她是神圣王国的探子。” 小队的人员脸色全都一变。 回合制修仙 套路36 套路36 初恋女友和现任女友现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刚刚那下撞的太狠,将米粒的斗蓬撞散,露出了她的容貌,本来给她斗蓬的初衷,就是怕她的容貌被人看见。 确实艾特克区是唯一人类和魔族能够和平生活的区域,但这仅仅是因为这里是神圣王国下辖的人类王国还没有将这个区域拿下,使得不敢通过森林去到魔区的魔族们,只能守在这里生活而已。 也就是说,就算再怎么和平,唯有神圣王国的人是不被允许的,要不然之前爱德华也不会做为密探在这里打探消息至死了。 “快跑。”卡佳叫道:“跟我来,任务中心一般大多有密道,来接待一些特殊人物,只要能够找到密道就能够离开这里,如果在这种大街上奔跑,很快就会被四面八方的人群围堵的。” 一边说着一边率先冲进了任务中心并不惜连撞倒两个闻声而来的中心工作人员。小队唯一可靠的队员克雷格则没忘记先关上门任务大厅的门,至少保证了一段时间外面不会再有援军冲进来。 赛西鲁连忙去拉叶情:“小叶,快……” “快救救我。”米粒公主正在此时高呼,“我的脚动不了了。” 这种危机时刻你就不能照顾好自己吗? 在米粒公主高喊的一瞬间,全队都:“……” 因为小镇之人的惊恐和愤怒以及攻击,本来就是冲着米粒那头金发去的啊。 如果这时候抛下她的话……好像她们连逃跑都不用了啊? 刚过午饭的点,本来是任务大厅人最少的时间段,但就算如此,大厅中的人数至少是百人以上,刚刚那路人的尖叫声已经引起了广泛的注意,更何况米粒的尖叫远比对方的声音更为洪亮。 “快走啊,别管她了。”卡佳捉鸡的叫道。 带上米粒只是怕她还钱……如今眼看着如果不管她,她会被打死在这里,当然就再也没有还钱的可能性了…… 虽然卡佳本来也并不是这么心狠的人……不过总比带上她,然后大家一起被打死的可能性要小些吧。 被卡佳这么一鼓动…… 克雷格皱了下眉头,然后跟进卡佳,迅速的远离了米粒的身边。 赛西鲁也是愣了一下,眼神在米粒身上打了个转,十分的犹豫,但是当眼神转移到了叶情身上时,却一咬牙叫道:“小叶,快走。”拉着叶情的手要逃。 “那啥……”叶情十分无语的捂着额头,她能够明白没有攻击力的小人物们面对危机反应时的第一本能是自保,但是……能不能请记住她这位副队刚刚得到了凤凰传承? 如果说赛西鲁的种男文刚开了个苦难的头,她的宅斗文已经牛逼到人生巅峰了。让她连个谱都没摆就跑?她会把一群早晚要火化的人类看在眼里吗? “都冷静点。”叶情喊道。 这一瞬间,二个火圈悄无声息的在这任务大厅就轰一声燃了起来。类似那种马戏团里让狮虎们钻的火圈,不过这圈是平放的,并且浮在空中,小些的圈,将克雷格和卡佳两个人围在中间,而大些的圈,则将叶情、赛西鲁、米粒围住。 火势并不猛,但却凭空出现在半空中,让人光是看着就有一种诡异感,这手段,让向着米粒奔来的任务大厅里的路人们都停下了脚步,有人害怕、有人惊讶、也有人防备的盯着火圈,想找出破绽,但至少暂时没有人敢于动手。 “这里的人们,你们听着。”叶情淡定的做为被注目的中心点,大声喊道:“我们没有敌意,这个女人是神圣王国的公主没错,不过是我们的俘虏,谁也不许抢夺。我们借用一下任务大厅的密道,很快就会离开,在那之前,无论是谁要对我和我的队友们动手,下场……”叶情顺着卡佳的位置看了下,她身边不远处有一堆类似相亲墙一样排出十好几排的文字广告页,都悬在大厅比较正中的位置。叶情指着一副最大的写满文字涂鸦牌一样的牌子说道:“有如此牌。” 反正她也看不懂文字和广告。 说着那牌一瞬间烧的干干净净,连灰都细到没有落地就吹散了…… “你烧的是任务牌。天啊,我刚做完的任务还没有交呢……”路人大喊。“我都已经完成了,只要在任务牌上按下完成键就能跟大厅确认然后拿前了啊啊啊啊”这路人离那堆宣传单挺近,看来是就差按下完成键这一步了。 比起之前发现米粒的发色,好像人群更气愤了…… 呃……叶情依然淡定的收回手,似乎烧错了东西,不过那又怎么样,以她现在的实力,她就是能装的起这个逼,证据就是不管人群怎么愤慨,反正确实没人敢动手了。 当发现火圈竟然也随着圈内人的移动而移动时,卡佳苍白着脸色带路,赛西鲁则背起了动不了的米粒公主,大约是之前赛西鲁为了叶情的安危宁可放着米粒自己在这坐死的行为,让这位公主大吃一惊的原因,对方老老实实的被背着,即没有什么陶醉的表情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倒是挺配合的。 一行人就慢慢开始在任务大厅里摸索起来,大约是任务大厅结构差不多,使得卡佳极为速度的找到了贵宾厅,也可能是赛西鲁的认路体质又起到了作用,总之很快的大家就在贵宾厅把密道给找出来了,反正这密道本来也就是接待特殊人物用的,也没有特别的隐密啦。 密道隐在高大的落地镜的后面,一次只能进一个人,于是赛西鲁背着米粒进入的时候就有点挤。 “喂我说你还不能自己走吗?”叶情问米粒。 “不能,我的脚很痛,我猜可能是骨折了。”米粒冷淡的说道。 自从赛西鲁在大厅里选择了叶情而打算放弃她被人围攻后,这位就从粉色少女系一转成了高冷作风,仿佛所有的人都欠了她钱似的那种感觉。 不知道怎么的叶情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家系统,一开始好像也是这种画风。 【叮】无耻女配以谎言在拉近与男一的关系,请宿主尽快想出办法来揭穿她的真面目,让男一看清楚她丑恶的嘴脸,回到宿主的怀抱。 好久没被叮了竟然还有些想念。 回合制修仙 套路37 套路37 假戏真作 不过这系统还是跟以前一样,只在有关男女八卦方面格外敏感啊……她和赛西鲁本来也没有什么事,背就背呗,再说就米粒那体能,让轻功极高的赛西鲁背着还不至于拖小队后腿呢。 而且米粒说的也有可能是真的,要知道之前在任务大厅门口那一撞可真的不轻快啊,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被直接撞翻了车,脚崴了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 【叮】这是一个事关尊严和感情的重要任务 【叮】魔鬼存在于细节,请宿主不要无视于女配几次三番的小手段。 【叮】请正视宿主做为一个宅斗女主的荣光。 就知道系统没这么容易放过她。 这系统的画风现在是担忧老母亲型了吗?看来不解绝米粒的问题,它会【叮】到烦死她为止,好想将这个系统拆掉。 叶情伸出手握住了米粒的脚说道:“我来看下。” 虽然叶情也不是医生或草药师,完全看不出是崴到了还是怎么了,但是……叶情手上一使劲,只能“咔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米粒尖叫一声就晕倒在了赛西鲁背上。 这种时候哪有功夫去拆穿谎言,何况米粒所说也不全是谎言,那让事情成真不就行了,又不费她多大劲。 米粒喜欢上赛西鲁,肉眼可见的这些年也不容易,就让她假戏真作一次怎么了? 于是,系统闭嘴了。 再于是,密道走完了。 反正叶情在脑袋里想的那些什么密道中的各种遇险都没有遇到,果然女宅文安全性还是很高的,跟冒险文不一样。 也不知道密道是通到了哪里,出了密道,反正又回到森林里了。 这就有点……不知道她们进艾特克区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我们还回城吗?”卡佳脸色不太好的问道。 “不回了。”叶情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咱们好聚好散,就在这里分手吧。” 卡佳的脸都黑了:“说好了安顿好我再走的啊?至少把我送回到城里啊?而且你不是还想吃饭吗?” 叶情对此不置可否:“你也应该发现了吧,想要追到我们,就人类而言,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是不是该放弃了,如果需要钱的话就另找工作吧,你不是草药师吗?” 卡佳本来就一直不太好的颜色,一下子更难看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叶情说道:“妹子你心思挺玲珑的,小脑筋转的也快,问题是……你话多啊,你没觉得自己露话了吗?在你家的小镇上,你自己说过的吧。整个镇上敢于出入森林的只有你和你的小伙伴。” “……”好像是说过。 “我以前是不知道这森林是个中间点啊,但是赛西鲁说过你家小镇同艾特克区是两头,穿过森林就能够到,虽然他一再的强调穿越森林的危险性,但我的一直记得你是敢在森林中行走的。” “……你自己不会关注重点,都不觉得羞愧么?”卡佳咬着牙说道。 “我也只是关注点偏了一下而已,到底你那时候说的是你敢进森林,而不是你穿越过森林,所以第一次进入艾特克区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不敢自己进入,所以才让我们护送的……但是……你这个人吧,一到危急时刻就会乱中出错,米粒的突发事件让你非常慌乱,你不觉得你表现出的对于任务大厅的熟悉度有些太高了吗?”叶情说道。 卡佳对艾特克区的熟悉程度极高,这一点据她自己的解释是同为城镇,内容设施都大差不多,这本来可以说的过去,毕竟像勇者协会啊,饭馆啊住宿啊这种类似设施,哪里都有,还可能连锁呢。 但是……任务大厅是艾特克独有吧,因为别处可没有大规模的杀妖兽的任务,而任务大厅里有各职业分立登记点,酒店饭馆买卖消息处俱全或者还有医院这种事,总不会别的地方也这么设置吧,说好的艾特克区不喜欢与人类区交流呢,再说了,就算卡佳可以说这些都是听说来的消息。 那么她带着路一边介绍一边就走到了任务大厅门口是个怎么一回事,第一次来就能带路,这活要是赛西鲁做的,也就算了,谁让他神偷的本能里就有认路这一条,但是……卡佳一个草药师凭的什么认路? 当然是因为她之前就来的。 所以当初卡佳见赛西鲁说自己是勇者时,就一口咬定他撒谎,说从来没见过拿锅的勇者,而且还没有勇者徽章。 可见她对勇者小队的熟悉远比任何人都来得深,只是除了惊慌之下脱口而出外,其它时间都绝口不提罢了。 “把线索串一串。你是草药师,在森林中采集草药的时候就曾经穿越过森林来到艾特克区,我猜以你草药师的身份,极可能还曾经来过任务大厅,接过任务或者是同冒险者小队有过接触。那么……你应该就有机会看到一些特殊的任务……比如……抓捕赛西鲁的任务?” 之前叶情在任务大厅想烧东西时,卡佳站在一群任务卡片附近,说好的找密道,这密道再怎么傻b,也不可能位于一楼大厅正中心吧? 那时如果想离开,其实最快的办法就是冲出任务大厅,叶情变个身飞走就是了,可是卡佳却要冲进来,到任务卡片附近。 “那时,叫人吃惊的是,我们小队明明穷的身上唯一的财产就是米粒随身带的金扣子,连路费都是我包车的,但是……你竟然在考虑钱包被偷的问题,其实你那时候心里想的是,怎么把抓捕赛西鲁的任务领下来然后完成吧,因为一心二用,所以你连需要隐瞒自己对艾特克区的事都忘了,还开始考虑起拿到钱以后的事了,才会有提醒丢钱包的行为。” “也就是说,其实你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发觉赛西鲁的身份了,神圣王国既然对他有逮捕令,当然就会有通缉赏金,他那时又说要做为勇者打倒魔王,你判断他会去往魔区,自然要经过艾特克区,所以这才是你非要加入小队的原因,说要我们护送,只是你没有想到我们非要先回一次神圣王国罢了。”叶情说道。 “卡佳她……”赛西鲁听完叶情分析的一切后简直是吃惊到模糊,其实叶情所说的一切,赛西鲁也完全经历过,只不过做为一个种男,大约没想到身边的妹子打一见面就存着卖了自己的意思吧。 对不住了,把你后宫备胎们的真面目一个一个拆穿。 叶情对赛西鲁也挺不好意思的,感觉自打她横插一脚,这小伙子的后宫之路就越来越走死路了…… 回合制修仙 套路38 套路38 未说完的遗言往往藏着最大的秘密 除了赛西鲁,其它人倒没什么表态,不论是克雷格还是刚刚醒过来的米粒都跟卡佳不熟,大家都是存着私心上路,还真不好指责卡佳什么,只不过赛西鲁这么明显受打击,倒让卡佳不太好受了。 “我……我家虽然有个小店,但是也不富裕,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为草药师在魔区生活了,当然就需要一大笔钱,买一块地,盖一个房子,这都是最基本的啊,我不可能让家里人来出这个钱,你们……更不可能了。所以这都得我自己想办法,我哪里做错了吗?我也没有存心伤害到你们啊,我是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们的。” “我相信。”叶情叹了口气说道:“我猜,你大约是想先到任务区接上任务然后再秒按完成键吧?因为所谓的逮捕任务,只要将人带到现场不就行了吗?只要你按了完成,而跟随着你的我们就在现场,当然就满足了将‘任务目标’带来的条件,你就有资格拿赏金了,到了那时,以我的本事,带着所有的人逃出去小菜一碟。而你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再次被目标人物从任务大厅逃走就不是你的责任了,因为上面肯定没有规定逮捕人物需要被制服到不能反抗的程度,你完全可以在我们走后随便编点谎言骗过去,你这姑娘,不慌乱的时候脑子还挺好用的。但你没有想到,我新开发的保护圈突然着火,让你不敢动了,更当着你的面烧了一堆的任务牌。” 也正是因为烧了任务牌,路人大声喊出了它的作用,才让叶情最终明白并确认,卡佳的异常。 所以卡佳发现那火圈竟然可以随着她移动的时候,脸色才会这么难看,更何况后来叶情更将任务牌都烧掉了。卡佳明白自己再也无法完成逮捕任务了,才开始真的带着大家找密道,而叶情会同意从密道走,也仅仅是因为不想在街道上放火而已。 她以前怎么说也是基层公务员,道德感很强的好吧。 “我刚刚说了,好聚好散。”叶情说道:“我不计较你利用我们想拿赏金的事了,但也没有很必要再为你规划些什么,你会入魔是你自己的恶念导致,我们本来就不欠你什么啊,只要好好做个草药师,未必就不能慢慢赚出一个安身之地来,只不过不会像卖掉赛西鲁一样轻松罢了。” 卡佳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走了。 这密道口虽然开在森林中,但是既然只是为了让贵客避开人流,那自然不会是危险之处,卡佳的安全倒并不需要担心。 只不过几个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时半会的是不太好再进艾特克区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们要伪装进入城镇吗?先由队长去再偷几件衣服?”克雷格冷静的建议。 “其实……”叶情说道:“我们不一定非要进入城镇打听消息的。” 这样说着,叶情摸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从爱德华身上得到的那个吊坠。 “这个是……”赛西鲁也认了出来。 因为克雷格不认识,叶情就帮着简介了一下。“任务物品:爱德华的吊坠,爱德华在死前交给了自己以为是同行的我,这里面……其实藏有他未说完的话。”叶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吊坠。 吊坠里面是一个黑发黑眸的女子的头像,总结来说,女人的脸非常的……普通,并且,莫名有点眼熟,好像挺像谁的。 赛西鲁也是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感叹道:“这女人有些像小叶你呢,可真美啊。” 扯的吧。 叶情又不是没看过自己的长相,现在这容貌绝对能混进娱乐圈三线以内,只不过……这女人的样貌像是东方人,大约赛西鲁看所有东方人都长相挺像。 “这个……”赛西鲁突然有些伤感的说道:“他的妻子?是的,他在死前还在说,让我们转告他的妻子‘他爱她’,这样的爱情……”赛西鲁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叶情:“真的很感人,但可惜还是败给了死亡。” 米粒伏在赛西鲁的肩头,叶情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光,只愣愣的看着小像,眼中竟然真的露出了羡慕。 叶情满脸门的黑线说道:“大哥,不是让你们看头像那扇,是边上那扇。” 打开的吊坠分为左右两扇,只左边一扇是女子,右边一扇本是该是怀表,却被人用小刀在玻璃上刻着:“魔区道路打开。”六个字。 是多大的心,才能做到只看到了美女而忽视了情报,不愧是种男。 “这是……”克雷格倒是马上就看到了情报,推着眼镜说道:“魔区道路打开,是想说凤凰结界已经消失,两方大陆联接起来了这件事吧?用小刀刻在贴身物品上,可见这情报对于对方来说有多么震憾并且紧急,一定是怕自己会死在哪里,才会在重要的随身物品上提前写下吧。但是……这对于我们来说算是新闻吗?” 叶情在传承凤凰火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凤凰族的结界消失了,在三千年前就已经被她爸妈给做成了保护她的封印。 两片大陆本就相连,凤凰族的结界困住了两边来往的通道,就算后来结界没有了,但是封印依然在,魔区之路也一起被封印了起来,搞的两边大陆跟婚姻一个属性,单身狗进不去,已婚狗出不来。 可是封印被赛西鲁揭开了,当然两方大陆就再度通畅,魔区的道路打开了,这个信息可以炸的整个神圣王国的人都睡不好觉,不过对于小队来说却不是什么新鲜事。 叶情叹了一口气道:“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另一件事。” 当然其实爱德华之前一个字也没提魔区通道和封印的事,他死前未竞的遗言是: 魔宫之主……已经……确定……要…… 再串一下线索啊。 凤凰族的封印解开了,魔区的通道打开了,魔宫之主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做一件事……会是什么事呢?或者说一方大陆的霸主,被强大又高傲的凤凰族都当死敌一样严防死守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能够出自己的地盘到别人的院子里走一走了,他会做些什么?好像其实并不是很难猜。 回合制修仙 套路39 套路39 我们来谈谈世界和平的问题 “人族和魔族的大战?”这下克雷格一想通,是真的小脸惨白了? 两族的全面开战?这就是失去了凤凰族的下场?人类即将迎来亡族灭种的危机?不……等下……这么说来人类还不算彻底失去了凤凰族的庇佑,因为这世上最后一只凤凰就在他们身边。 克雷格此时看叶情的眼神有如看救世主。 “所以……”叶情说道:“我打算去魔区看看,说实在话,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再造结界的,但是……如果有可能,我估计吧……我和赛西鲁,可能会是这世上,能够阻止魔族入侵的最后的机会。” 谁让她们身负着主角的命运呢? 阻止人类的浩劫,拯救世界不就是主角的职责吗? 还有一个猜测,叶情现在不好对外说。 赛西鲁的身份太异常了。 能够手揭凤凰火的封印,不可能是普通人,就算说是东方纯血,拥有无尽的生命,也非背负天命之人不可,何况赛西鲁怎么看都有种马文男主的潜质。 按着小说惯例,叶情甚至怀疑赛西鲁出身于魔族的皇族,一个被光明圣女倒追的青年人,如果能够给他机遇,说不定登上魔王之位也不是空想。 总之叶情做为一个基层公务人员,从内心深处是反战的,生灵涂炭、家破人亡,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命运非要她背负起这样的职责,她不会逃避。 【叮】两族交战,事关重大。请宿主不要暗下作死的决心,请尽快将相关信息通报给相关人员,再次重复,你只要做个安静的美少女随时做好准备嫁好夫婿,手撕渣男、脚踢小三就足够了,朝堂战事不计入宅斗积分,请不要随便作死啊啊啊啊…… 第一次知道这系统还有积分制。 叶情深吸了一口气。 她为的是万民福福祉,绝对没有故意作死的意思,虽然自从上次知道了死亡能将这破系统从她的思维里扯出来时,她也有过一瞬间的心动,但她保证真的没有作死之心。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找到进入魔界的入口吗?凭这个?”克雷格问道。 叶情说凭这个就可以不需要回城镇打听通道,虽然在艾特克区,打听也不一定能打听的到,但至少还有一丝可能性,这吊坠里虽然是写明了魔区的通道打开了,但是……他可没画地图啊,叶情想怎么找路? “你傻啊。”叶情关上了吊坠,说道:“阻断两边的封印都没有了,那么,我直接飞上天一看,不就知道森林那边有什么了吗?还用找路?” 找到路了才能走,那是走兽的作法好吧,她现在是飞禽,往天上一飞,跟探测卫星似的,什么不知道啊,如果在森林中找不到入口,没有路……直接飞机送到就是了。 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克雷格停了好一会才说道:“那我们之前为什么要进城镇?”当时虽然还不知道卡佳有问题,但是只要送她到镇口入口处,她们就可以直接飞了啊。还专门跑一圈任务大厅是为哪般。 “这个嘛……”叶情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她想吃饭,毕竟她还有身为人类的本能啊,二天嘴里没点咸味,哪怕不饿也会馋啊。“你知道需要鸟类能飞多高吗?” “这个,我记得飞得最高的鹰种是兀鹫,其高度能达到一万一千米以上。” “会很冷的,你不先进镇准备两件羽绒服?”叶情问道。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所以还是得队长出手偷衣服吗?“你就不会飞的低点。” “可以的。”上次嫌她飞的低又慢,这次又嫌飞的高了。 本想带你们装个逼,不识好人心。 不过就事实来讲,叶情也不可能飞太高。 万米高空听起来很爽,问题是她飞的时候还得看路,真到了万米,别说这一片森林了,就连西大陆估计都能看全了,而她们所需要的只是飞越这片森林而已。 所以在升空百米,飞行半小时后,叶情顺利的看到了森林的边缘以及……一座故宫。 她想问下,之片那片森林是八达岭吗? “这……竟然就是魔宫?”克雷格吃惊的说道。 【叮】《东方幻想志——一本从神话传说发展延伸的梦想之作,神圣王国第一经典,史上第一幻想作家倾力描述出的不为人知的魔族物语,扛鼎巨制重装再版,万千粉丝必入经典(图文版)》 大约是上次在凤凰馆翻克雷格笔记的事,太过于让系统记恨,几乎每次克雷格想显摆知识的时候系统都会同步【叮】,这一次推荐的书名虽然有些长,但是系统还同步给翻到了魔宫图文版那一页,不得不说,确实跟眼前的宫殿有几分相似。 出了森林就直接进到敌人老巢啊? 怪不得这几千万年人类都是有去无回呢。 叶情这还没有心理准备突然就对上了敌人的大本营,心里也是塞塞的,更可怕的是,这不知道这魔族们今天有什么活动,竟然大片大片的聚在宫殿前面那块空地上。 你要说是战前演习、阅军吧也不像,每个人都盛装华服三三两两的,倒像是大盛聚餐似的。只是这么多人聚在广场,叶情连身带尾飞的又扑天盖地的,这时候高飞也来不及了,就被发现了。 “凤凰……凤凰……大家快来看啊,天上有凤凰啊……我去,今天涨知识了,这年头还有活的凤凰啊。”哪怕是离空百米,嗓门大的人喊出来也能听见了。 “……”这个,感觉对方不像看到了敌袭,像看到上帝?而且看对方反应中的惊喜之情,似乎……看不出对凤凰族有敌意来啊? “天啊……真的是凤凰……天啊……她看起来还是只宝宝呢?她什么时候能生长大,能生宝宝,能死啊?”一个姑娘也尖着嗓子期待的叫道。 好吧,她错了,这方大陆的人真的充满了恶意。 以叶情的体型和魔族们眼力,就算现在躲,也一定会被人追击,反倒失去了主动。以叶情的体型和魔族们眼力,就算现在躲,也一定会被人追击,反倒失去了主动,何况她们还是为了查案而来,不入虎穴不行啊。 叶情干脆的咬着牙,叫道:“我们冲进去。” 一张嘴,米粒公主先从嘴里掉下去了。 回合制修仙 套路40 套路40 话多、诚实是反派共同的特点 刚才还气势万千的叶情,这会是超级的尴尬,随之只能往下俯冲,才在将将落地前赶到了将米粒接回到了嘴里,米粒倒没有受伤,反倒是周围给叶情紧急腾地方的魔族们四散一跑,踩踏无数,倒了一地。 刚刚松完了一口气,叶情才反应过来,说好的直接冲入魔宫的,现在倒直接落到广场中魔族的包围圈里来了,如今被这一众的魔族包围在中间,粗略一数大约也有上千人……这一来叶情也紧张起来了。 虽然她前世社会过,但那也就是一个社区里面,虽然她的地盘是她作主,也就计生办的事上,谁想生二胎的都看她脸色,别的……反正她经过的最大的场面就是消防演习了,可是也没这么让几千号人盯着的啊。 做为新生第三天的凤凰的那点胆有点颤。 所以当一个声音似乎从虚空中响起,轰在耳边时,叶情也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你是凤凰族?为何而来?”是一个非常凛冽的女性的声音。 “呃……如果我说我是来捡东西的你信么?”叶情说道。一张嘴,米粒又掉了,好在这次本就站在地上,也就几米高,这姑娘倒也坚强,狠狠摔地下都没哼一声。 只听那声音的主人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看你就是3000年前那只被扣在凤凰封印中的最后遗落的凤凰,你是来抢回你的凤凰火的吧?我当初是打不开凤凰族的封印,没能奈你何,可是凤凰火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现在的反派都这么诚实吗?我明明什么都没有问啊? “不过你明明知道凤凰族进入东大陆会遭遇些什么,还敢进来,看来也是胆量非凡,我就给你个机会,如果你有本事拿得走这火,我便还了你又如何?若你没有本事拿走,你就得留下来,要知道,我们可是上万年没有摸过活凤凰了。呵呵。” 这一声呵,虽是笑,却半点笑意不带,冰冷至极。 随着这声音落下,突然一团火悠悠从魔宫中飞出来,留在广场半空。 多了这一团火,本来还有些喧闹的广场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人都低头致礼,因为这火并不只是单纯的一团凤凰火,这火中还带着刚刚说话之人的威压,叶情突然从骨子里发出了一股寒意,终于明白到自己之前想要冲入魔宫是多么的幼稚,这人仅仅是随手放出一点气送这火到了广场中,然而就是这一点气,也已经压得叶情信心尽失了。 半天前才刚刚传承了百万年凤凰传承的那股子豪气劲全都消了。传承也只是记忆和技能点亮,叶情发现,自己真的还是只刚出生三天的小凤凰啊。 别说是反派boss了,叶情自己都不信她拿得走这火,这当然不仅是被对方的气场压的,凤凰火中虽然应该有叶情的传承,可是叶情却从中感觉不到一丝凤凰火该有的联系和温度,连那团被人供奉了5000多年的凤凰火她都能从其中感受到一丝的亲近之意,这团火却是相见如陌路的感觉。 也就是说,人家有本事说这话,是早把这火给驯服了,她没听错的话连对方的声音都是从这里面传来,只不过是用扩声效果做成四面八方无所不在的样子。 这火,就算她拼着命拿到,能用不能用,好用不好用,会用不会用都先不提,说不定还要受这火攻击呢。 她如果现在飞走还来得及吗?幸好赛西鲁和克雷格还在爪子里没有放下,至于米粒她也管不了了。 叶情一想通了命要紧,二话不说飞起来就走。 本以为她飞的已经足够快,却没有想到那团火竟然也晃了一下,就以完全不输于叶情的速度,“嗖”一声追了上来。叶情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父母留给自己的凤凰火追成狗,立刻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飞,虽然她来到这世上还没吃过一口饭呢。 更没想过这凤凰火竟然也跟着加速,反正就是照着叶情飞过来,一边飞还伴随着那火中依然残存的说话之人的声音,高喊的道:“唉?唉?怎么回事?这火跑什么?不能跑啊……小宝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叶情差点从天上掉下来。 感觉这位反派虽然实力强大,但反应慢个半拍呢。 合着刚才那人说了这么多全是哄她啊?这不是还认主的吗?看她跑都追着她来了……那她跑什么啊? 叶情二话不说的飞转回身,果然凤凰火直接就冲着她飞了过来,两两相对,一团火半刻没停的就冲进了……赛西鲁的身体里。 叶情:“……” 感情她上辈子毁灭了银河系? 不过有了赛西鲁曾经手揭封印的壮举,所以叶情虽然在火团冲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发现赛西鲁并没有什么事的时候,也还是庆幸的,别管火团在哪,反正在自己这边,只要能逃走。 然而逃走这想法刚刚升起,突然一个五边结界从天而降,直接就扣住了叶情,再然后叶情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一收一转,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一陈眩晕,再睁眼时,两人一鸟就这么浮在广场空地上空,又被几千魔族当观赏宠物的围成了一团。 叶情一低头,米粒的位置都没有动过,要不是米粒看她的眼神格外的幽深,叶情都得以为刚刚那飞逃的一幕全是自己的想像,其实她们根本没挪过地方呢。 最惨的是那个五星结界直接被缩成了一个五角鸟笼,现在叶情的大小连最初的20cm都不到了,只有2cm,幸好她毛色是纯红,要是再加点绿,会被误认为鹦鹉的。 而在魔物们围绕的场中心,除了叶情等三人一鸟,又凭空还多了一男一女,并且还都挺眼熟的。 暂时不管那男人了,这女子…… “你是爱德华的妻子?”叶情惊叫道。 “嗯?你认识我?”却是女子身边的男子说道:“这是我的妻子没错,可我不记得我认识你啊?何况还是如此年轻美貌的女孩子,又是凤凰族,只要遇到一定不会忘记的。” 爱德华这个名字有这么应用普遍了吗? 并且,听起来,这个女人的丈夫是眼前的这个人活的爱德华,那死的爱德华为什么要在吊坠里放她的头像啊? 等下。 叶情反应了过来。 死的爱德华从来没说过吊坠里的是他妻子耶。 回合制修仙 套路41 套路41 勇者打倒了魔王,娶了公主,继承了王位……魔王的王位也行啊 他只是说,让他们对他的妻子转达“我爱你”,只是这样的话完全没必要把吊坠拿出来给他们认人,因为只要他死了,公家收尸的时候当然会通知家属,等家属来认领尸体的时候,不管对方美不美的,只要自称爱德华的妻子,他们就会转告遗言,因为这留的是遗言而不是遗产。 所以这吊坠是…… 爱德华说已经查到了魔宫之主确实要做些什么…… 然后这吊队里一边用表针固定了一个时间,一边用小刀刻了情报,魔区之路已经打开,一边放着这女人的头像,所以这个女人其实是…… “魔宫之主?”叶情大吃之惊。 一般会被勇者打倒的魔王不都是男性吗?为什么这一代的魔王是女性啊,这个人……就是刚刚说话的强者吗? 不过叶情并不能确认之前的声音同眼前的女性是同一个人,因为之前的声音说有多冷漠就有多冷漠,标准的无情反派黑莲,但是眼前这女人…… 虽然有些平凡的面容似乎并没有多少艳丽,但是女子眼里透出来的柔情似水如同三温暖一样扑面而来,女子眼里此时正含着热泪,看叶情的眼神那绝对的一掐一兜水。 “小宝……”女子带着哭腔呜咽道:“你回来了?妈妈的小宝?” 这……就声音来讲跑不了了,这女人声音比长相有行色,问题是……小宝是哪位? 女人再强,也依然是人,叶情凭着凤凰血天生的血脉也知道这不是自己的亲族,不过说起来她也没亲眼见过当年的父母,莫非自己现在这人鸟随心变的本事还真的是人鸟相恋的产物?可是母凤凰总不会错认自己的蛋吧,要认小宝也该是公的来认啊? 叶情这么一犹豫,女人那边已经开始说故事了。 “小宝,猛然这么一说你大约不明白吧,但我确确实实是你的亲生母亲,是我亲手将你的魂魄送入了轮回,你现在的身体是转世之后才具有的,虽然……嗯,这一世你变成了一只小啾,还……嗯,性别也有点不一样,但我们是母……女的情份是不会变的。”女人流着泪说道:“这可能都怪我吧,是我当年用凤凰火温养你的魂魄,所以这个世上只有你的身体才能容纳和吸引凤凰火,大约是这样你才会转世成一只凤凰……虽然在你出生前凤凰族就都迁走了……咦?那你是怎么样转世成凤凰的?好吧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宝你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啊。” 你竟然自己都要解释不通了,你就不要硬掰啊。 不过……光听女人对鸟类的称呼,其实也知道这是谁妈了,何况之前凤凰火是冲进了赛西鲁的身体里,只不过叶情爪子大,把人给挡住了。 叶情默默的伸出爪,把被缩到只有0.02厘米的赛西鲁放出来。 之前女人说的话他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如今虽然半懂不懂的,不过至少有一点,冲入到赛西鲁体内的凤凰火至少能够说明一点。 比起叶情这个同族宿主,凤凰火的能量同赛西鲁更为相融,间接证实了女子所说听曾用凤凰火为“小宝”温养过魂魄一事,是真的。 “你是……我灵魂的母亲?”赛西鲁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还有些不敢相信。 女子顿时也反应过来,急忙点头。流泪道:“小宝,原来你才是妈妈的小宝,天啊,这到底是谁害的,让你变得这么小小一只,虽然很可爱……我是说,别怕,妈妈马上救你出来。” 女子手一晃,结界消失,瞬间正常的赛西鲁和10米的叶情又回来了。 只不过现在震憾人心的不是身高而是身世,赛西鲁在女子的一番表白中还有点回不过味来。“你……是我转世前的母亲,这怎么可能呢?你又怎么能确定呢?” 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叶情信了。 光是小啾这种称呼,一看就是灵魂的继承。 她说什么来着? 她早就知道:身份存疑、怎么干都干不死、被光明圣女痴恋的人,是魔界皇族的可能性百分之百。 “那个,请问……阿……姐姐。”叶情犹豫一下还是问道:“请问您一共有几个孩子啊?”毕竟身边还有丈夫,再生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我只有小宝一个孩子啊。”女子动情的说道:“你是他的宠物兼护卫吧,谢谢你一直保护着小宝,你的努力我都看到了,放心吧,有姐姐在这里,不会用你敢觊觎你的肉体的,小啾。” 总觉得这词哪里不太对,而且她也不叫小啾,不过…… 叶情用翅膀轻拍赛西鲁的肩膀。 去吧小伙伴,伟大的魔王之路从今天开启。 回合制修仙 套路42 套路42 突然之间就父母兄弟都有了惊喜吗? 赛西鲁没再说什么否认的话,那就算是默认了。 说实在话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最主要是为着保命,也得把这门亲认下。 看这个女人举手之间也没费什么力,一个结界便能随意将叶情缩大放小不能违抗,人家十几万年的修行,实战派,叶情这刚生三天,理论都不扎实,就知道两者的差距有多大。 别说赛西鲁很可能就是那个小宝,就算不是,叶情也得想办法让他今天开始改名叫小宝。 所以赛西鲁顺利的认下了新妈,小队也算是在魔界有了靠山,接下来一切都好说了。看着女人激动的痛哭的样子,在她身边的丈夫开了口。 “亲爱的,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还是先让孩子们回到城堡,慢慢解释吧,不要着急,以后你们还有无尽的时间来相处,我相信小宝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是的是的,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慢慢解释一下啊。 比如说…… 女人自称为赛西鲁的前世的母亲,但是却没有介绍身边丈夫为父亲啊……而且说好的今天刚要结婚,这关系够复杂的,对赛西鲁来说算是买一赠一吧。 女人呜咽着点头,然后才问赛西鲁道:“这两个是你的随从吗?” 行吧,反正咱们这群人在她看来,不是赛西鲁的宠物,就是他的随从,天大地大都大不过她儿子。 赛西鲁也急忙解释道:“不是的。这一位是小队的……我的朋友”伸手指指克雷格,但是看着男人的脸……没介绍名字。也不好再说小魔是打倒魔王勇者小队,就以朋友代称了。 刚刚叶情的注意力都被实力强大的女人吸引了去,这会眼神转到男人脸上,就有点明白为什么刚刚觉得面熟了,这会赛西鲁欲言又止了。 男人长的跟克雷格80%相似,再加上克雷格来魔区也有个“找爸爸”的任务,虽然男人的年龄看起来挺多就算是克雷格哥哥那一级,但是…… 克雷格盯着男人,脸色很不好看的点头,说道:“朋友算不上,但是……以后可以改口叫兄弟了,毕竟我们会拥有同一个父亲嘛。” 被他这么一说,女子身边的男人也大惊道:“你是……我的小克雷格?天啊……你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变化好大。” 算知道这一对有多合适了,这称呼神统一。 而且当爹的跟当娘的就是不一样。当娘的,娃化成了灰……化成了别人家的娃都能认出灵魂来,当爹的眼看着娃跟自己长相一样都联想不到的。 继亲妈之后又多了个继父,赛西鲁也是怀着更加复杂的心情,介绍身份更加复杂的米粒。 “这一位是神圣王国的米丽儿公主,嗯,我们互为债务人。”说的好形象,米粒欠他一百颗金袖扣,而他欠米粒所有数据的一半。“不过请放心,她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入侵或其它什么的,只是因为……暂时不能让她离开我们的视线。” 赛西鲁这么一说,女人就马上点头,以一副我理解的样子笑道:“放心吧,孩子,我会帮你看住这个可人儿的,不会让她跑去任何男人的怀里。” 大姐我觉得你误会什么了…… 赛西鲁说的不能离开是真的不能离开,但很明显亲妈想抱孙子了…… “而这位……”赛西鲁也就介绍到叶情的时候,不用再心情这么复杂了,骄傲说道:“这位是我的灵魂的伴侣——小叶。” “你好,我叫叶情。”叶情做自我介绍道,她有点怀疑赛西鲁可能已经不记得她的全名了。 “我的小宝……”女子眼含热泪的说道:“你真了不起。妈妈明白的,一个人不能只有肉体的欢愉,还要有精神的寄托。” 大姐你绝对误会什么了。 “那么……”女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回城堡吧。”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几个人所在的场景已经由宫殿外到了宫殿内,雕栏玉砌的摆设就不提了,几个人连位置都给安排好了。 一张麻将桌,女子、赛西鲁、叶情、米粒公主分坐四方。 叶情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潜意识都已经开始跟着女子,一边洗一边垒牌了,并且在椅子上踢了一脚赛西鲁,以眼神示意让对方跟着她一起洗。 赛西鲁同米粒看起来完全没接触过这种东方神技,但既然桌面上的两个人都一个姿势在洗牌,那么跟着照做总不会太错。 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开始慢慢试着融入自己的生活。女子笑中带泪的洗牌说道:“我的小宝,我明白你已经不记得前世发生过的一切了,但请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爱德华他们父子,我让他们到旁边的茶室去了,他们有自己的故事需要倾诉。你的伴侣们,则可以跟你一起,在这里倾听你的身世,我发誓我所对你说出的一切都是真相。你愿意相信我吗?” 赛西鲁点了点头。 他从女子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恶意,那种灵魂中的亲近和熟悉不由得让他相信女子的每一句话,唯一有些尴尬的是……他完全不懂他们四个人为什么非得要一边诉说他的身世,一边拨拉桌子上的这些小方格? 不得不说,赛西鲁也好米粒也好,学习能力都是挺强的人,哪怕生平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她们只要看叶情示范一遍也就能照做的差不多,当然这是叶情故意放慢了速度给赛西鲁看的,女人那边垒长城的手速比她将人从广场拉回宫殿里慢不了多少。 不过女人也并不急,而是以一种慈祥的眼神看着孩子们慢慢的拼命的垒牌。 在一张方桌上四边长城终于都数量一样了之后。 女子才慢慢的一边摸牌一边开口道:“事情要从10万年前说起。” 等下大姐……谁说好的是由你最先开始摸的了?而且这一局什么顺序什么规矩有没有神吊你事先说明白啊…… 回合制修仙 套路43 套路43 讨好老人家的绝技,只有主角会 叶情一边听女子说曾经的故事,一边还得暗里教赛西鲁打麻烦,挺累的。 好在女子的故事,前半段她倒也知道个大概。 女子名为纤巧。 总得来说,就是这个世界原本是一个修仙的世界,但是大约从10万年前开始,这个世界上的灵力枯竭,慢慢的不再适合修仙者居住了。 如果说修仙者能够修得天道,自然可以升到异界,但是大多数的修仙者都到不了这一个层次,一般能够升上化神的都算是牛逼的了,于是……在10万年前,有一个由化神冲击飞升的修仙者,为了普罗大众……或者说是大部分修仙者的利益着想,愿意牺牲自己,他广而告之天下门派,当他修成正果时,愿意牺牲自己,将下界与上界之间撕开了一个裂缝,在那短时间里,让这世间所有的修仙者都能够通过裂口,升到上界,好过于在这个已经灵气渐枯的下界挣扎。 “那么……那个人就是……”叶情有些吃惊的看向赛西鲁,对方还正纠结于正在数牌数上到底是九饼还是八饼。 “不认识,反正听说是本门一个得高望重的长辈,闭关几万年了听都没听说过,我们这些晚辈弟子都没见过他,本来还以为闭关闭死了呢,只在他完成雷劫时远远看过一眼。但他是真正的英雄。” 那……姐姐您说这段往事是几个意思…… 等下。 “你在他得道时在场?”叶情问道。 纤巧点头。 “那那那……”叶情那完了,才想通为什么。 这个门派前辈当然最后是成功了的。 他不但成功的渡过了雷劫,开启了下界飞升上界的口子,还成功的牺牲了自己,将这个裂缝撕大拉长,让当时参与了盛会的所有的修仙者,无论道行高低都可以直接飞升上界。 那么会被留下来的就只有当时未在现场的少数修仙者,以及…… “你那时就怀孕了?”叶情问道。 当年凤凰爹娘就说过,这世上唯有未出世的孩子不能通过虚空,凤凰族还可以留下蛋自己走人,人类就…… “反正这人嘛……一怀上了孩子就没有道理可讲。”纤巧打出一张七饼,叶情忙指挥着赛西鲁用八饼和九饼给碰回来,“什么药都孕妇禁用、什么地方都孕妇禁入、红白喜事都不让孕妇参与,连这虚空都只挡孕妇。” 这个,叶情表示她也是受害者啊。 “所以我那时……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人……师长、同窗、晚辈们,甚至连山门上看门的妖兽都飞升了,还有……自己的丈夫,当他发现我无法飞升时,也就这样走了,最后就留下了我一个人。我也是事隔了十万年,也愿意再次接受他人的爱,再一次结婚,没想到就在结婚当天,找回了儿子,可见命运对我还是公平的。” 原来死的爱德华的表上时间三点是这么个意思……打扰到人家事隔十万年的婚礼还能活下来,命运对她们不只公平,还很优待了。 这个老前辈牺牲生命所撕开的裂缝整整在此界停留了一个月,天南海北只要能听到消息的生灵。 一开始是人、后来慢慢是妖、再后来是有些灵性的走兽、飞禽等,都整族整族的迁走了,唯留下了女子一个人,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再后来,女子生下了孩子,发现这孩子是天生的冰灵根,然而这灵根异常的强,天生就会自己吸纳空气中一切冰属性的灵气,这若放在以前,绝对是强到逆天的人才,可是如今这个世上的灵气已经如此稀薄了,根本没有足够的五行属性来让孩子做基础修行,再加上怀孕期间纤巧的精神状态异常的差,导致孩子的身体也很弱,而且如果放任不管,孩子在修练的时候就会被自己的灵根冻住,可是如果不修炼,那么孩子一样会像普通人似的死于病症。 那时候纤巧为了孩子,做下了一个决定,去向凤凰族求助。 “啊?凤凰族没走?”叶情问道。不是连略有灵性的飞禽走兽都走了吗? “没走。凤凰族不肯走,也不能轻易走,他们对生活品质要求太高了,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人家都是难民过境,就它们是富豪搬家,所以第一次大迁徙,只派了几个族人到那边的世界去看看情况,似乎是凤凰一族因为血脉传承,有办法联系到异界的族人,后来那几个族人……” “回来了?” “被修士们打死做成法器了。”纤巧说道。 叶情手一抖,刚拿到手的牌直接掉桌面上了。 “杠”纤巧说道。 姐姐你故意吓我是吧,我也等这个发财啊…… 本来龙筋凤羽就是人人求之不得的宝物,只是单打独斗有危险,要想上万人强攻一只凤凰,又没有谁有这么大的组织能力,如今这几只凤凰还在人族大迁徙中搭伙一起走,那不就跟小羊掉进了狼窝里一样,几乎是前脚落地后脚就让人给拆分成炼器材料了。 这样更坚定了凤凰族的决心,就算是要走也不能跟人类一起走,更不能跟人类挪到一个地方……幸好这个世界的人类,或者说修仙者也不多了,灵气虽然薄可是若只给凤凰族用,也够用好几万年,于是凤凰族正好就慢慢的潜下心来,合举族之力造了一个巨大的结界,把自己扣在里面慢慢的研究破空之法。 “当时我的小宝已经渐渐压不住冰属性了,他的能力太强,在还没有学会说话时,就已经将自己冰封了起来,我只有求到了凤凰族,想借凤凰族的重生之火来缓解他的症状,本来凤凰族是不肯理会我的,凤凰族的重生之火,是一只凤凰死前的涅磐之火,虽然说火大的时候分点出来没什么,也不说珍贵,可是毕竟你们那边也不是天天死凤凰啊。” 所以重生之火这玩意,它只要有,分你多少也行,可是没有的时候人家也不会特意的为着你死一次。 “我知道凤凰族一向想研究虚空之法,当年我师门本就以阵法闻名,那个老前辈所施的法阵至今也在师门后山,我便同意让凤凰族进入师门研究,条件是在其涅磐时分我一缕重生之火。” 这个基本上来讲是个双赢的条件。 回合制修仙 套路44 套路44 婆婆即仇人,这人设太完美了 师门前辈的阵法是牺牲一个之命换虚空之门常开,而凤凰族若想要用此法,便要牺牲一只凤凰,自然也就有了凤凰涅盘重生火焰,而凤凰族的牺牲又与别族不同。 一只凤凰死一次还能在火焰中生一次,身体虚弱也不怕,其它凤凰跨境时捎上它就是了,所以两边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友好交往之后,便凤凰族成功的开启了其它的虚空之门,纤巧也拿到了一缕重生之火,救了自己的小宝。 但是很可惜,一只凤凰的重生之火,其有效期只能维持到这一只凤凰再次重生为止,哪怕这凤凰去了异界,火的有效期还是只跟着本尊走。但是大家都知道啦,凤凰这种族没事还有自虐倾向,比如为了天的矜持啦、宇宙的黑暗啦、社会的冷漠啦、又或者失恋啦、迷茫啦、有时候太闲没事干都想浴火重生一下,来个崭新的人生。 所以10万年里,纤巧去请求凤凰重生之火次数也不少,而凤凰族呢,也知道她这边的情况,除了族里有哪只凤凰又涅磐的时候会专门给她留下一团火之外,每次要破碎虚空的时候也都能纤巧打声招呼,两边算是相当的友好了。 当然,因为纤巧以及其子,还有渐渐团聚在她身边的一些散修到底修仙的术法,还有材料要用到凤凰的肉体,所以凤凰们也从来没有放弃过防备他们,凤凰族的封印从来不曾对纤巧打开过。 但是……这样的密月期到底还是结束了。 “这个世上的灵气越来越少了,凤凰族的梧桐慢慢枯了,练实渐渐少了,醴泉也没那么清澈了,所以凤凰族的生育率都下降了,当3000年前,我听说凤凰族隔了200年终于又生了一只蛋,并且这只蛋被预言是指导全族方向的伟人时,我就知道不好了。” 纤巧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只幺鸡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一边盯着叶情,一边说道:“杠。” 不知道为什么,叶情整个人都有点冷。 不知道是不是纤巧拍那张幺鸡有点狠,叶情感觉看着那牌上的大鸟有点像缩小版的自己呢。 “所以……当年攻入凤凰族的是……” “是我……你明着听小宝的事,暗里想问的就是这个吧,小啾啊,我也知道你身世坎坷,可是你要理解姐姐,姐姐也是心里苦啊。隔了200年凤凰族才生了一个你,而且还是预言你会引领全族的方向,你觉得这预言几个意思?” 怎么听也就一个意思。 叶情出生以后,凤凰族就不会再有别的族人出生了,到了那时,会由叶情经历一次涅磐,然后带着全族的人、彻底离开这一方世界,此界从此再无凤凰。 这当然是纤巧所无法忍受的,凤凰族一波波的留蛋走鸟,都无所谓,只要凤凰族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重生之火,反正没事涅磐个对它们来说跟玩啊似的,可是对于纤巧来说,如果凤凰都离开了,那相当于是带着自己娃子的命走了。 所以当听说这个预言的时候…… 纤巧动手了。 首先是不能让叶情顺利出生,因为只要是凤凰,就会有涅磐的本能,哪怕是刚生的小凤凰,她想涅她就能磐。 其次,只要将还是蛋的叶情留下,那么给叶情留下凤凰火的凤凰便不会随便的再次涅磐,否则这凤凰火中的传承一断,这唯一留下的一只凤凰便无法与同族取得联系。 所以…… “小啾,你要恨就恨我吧。”纤巧深深的看着她道:“我为了小宝,什么都能做到,这就是母亲。” 叶情沉默了两秒,便抬头说道:“纤姐,这怎么说的,都是两家的陈年旧事了,说到底你也没有伤害我的家人,她们虽然留了我下来,可是却让我能够与赛西鲁相识,我的凤凰传承之火助他活了下来,他揭我的封印让我醒了过来,这就是命运,我该谢你才是。中。” 你碰了发财扔了白板却没有扔过中,这个您老人家该用的上吧,求求您别一边问话一边放威压杀气行不行?我还只是个宝宝呢。 纤巧笑着说:“好孩子,糊了。你这儿媳妇我认下了。” 压在身上的威压一撤,叶情身体一松,差点想向椅子下面滑。虽然里面有误会……但暂时就请这么误会吧,千万别再放杀气了。 纤巧说完了,又回头对着米粒问道:“你呢?你若也中意我儿,那么这一生也不能再回神圣王国了,你也愿意留在这里吗?” 叶情、赛西鲁:“她?” 米粒:“我?” 谁也没想到纤巧误会完了叶情之后还有这一问,这算哪出? “母亲……我是说妈妈?娘?你这个……有点误会。”赛西鲁说道。 “你闭嘴吧,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前世10万年的时间里换过多少女人,最后好容易才定下来,却还害得你不得不转世,这次你要娶,为娘当然要亲自把关,你听娘的劝,女儿不要多,两三个就行,最重要是她们一心一意的爱你。” 你给我等下准婆婆,两三个是怎么个回事? “咦?我没说吗?从凤凰封印那里取走的你的那团凤凰火,本来小宝的病情都已经很稳定的了,更有心真心所爱的真上人,他本来都要娶妻了,可是第307任前女友找了来,竟然敢向他下噬心之毒,使得小宝好容易稳定的魂魄受到攻击,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将他送入轮回,希望他的魂体重补之后,能再一次回到我的身边。” 【叮】这才是宅斗的正确打开方式,没有前女友的男友不是正常男主,你现在已经讨得了婆婆的喜欢,请尽快打听情敌的身份以求转正。 特么的她又不是小三她转什么正啊? 叶情还没发飙,米粒儿公主先揭桌了? “你的意思,是我和别的女人共享丈夫?”米粒公主尖叫道:“这种事情你身为女人竟然也说得出口?你这么喜欢与人共享,你怎么不跟人共享你的爱人?” 纤巧愣了下,倒没有怒,皱眉道:“我的丈夫,我当然是不肯与人共享的,但我的儿子只要愿意,娶多少个女人也可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你……竟然……”米粒气的脸色都变了。 “……”叶情擦把汗。这婆婆人选还真按着宅斗标准配置啊, 回合制修仙 套路45 套路45 大家都冷静点,我们来讨论一下死亡顺序 幸好她跟赛西鲁也没什么,反正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之后找个机会溜就行了。 “再说了。”纤巧看着米粒道:“我不跟人分享丈夫,是因为我足够强,可以随便挑捡男人,而你……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小宝身边这些人里面最弱的吧?你这么弱,不就只能随人挑捡?还有什么资格想独占男人。所以说,你是不愿意留在这里了?” “我不愿意……”米粒尖叫道:“我从一开始就不愿意留在这种破烂地方,我要回到神圣王国去。”一边尖叫,她一边看赛西鲁。 难不成她是指望赛西鲁留她?还是送她? “唉唷,我跟她回去。”叶情马上举手道:“纤姐你不知道,暂时她的状态身边是不能没有人看着的。”叶情暗里都想给米粒鼓掌。正好着两个人可以做伴一起走。 谁知道赛西鲁此刻插嘴:“小叶,我也跟你一起走,我不想我们分开。”虽然他经过了一轮的国技洗脑刚对这游戏有点感兴趣,但是他更不愿意跟叶情分开。 赛西鲁表示要走,纤巧上瞬间怒瞪叶情。 叶情第一次觉得,误会最大的就是她跟赛西鲁了,虽然以前也隐约觉得这小伙子对她可能有点那种的意思,她多多少少也有些沾沾自喜的就一直没说破,但此时已经事关性命了啊。 “那个……我……”叶情刚说了一句,就被米粒的法叫给打断了。 “你选择了她吗?你终究最后还是选择了她吗?”大约是赛西鲁的表态让米粒失控了吧。 姑娘,他从一开始也没选择过你好吧。 不过仔细想想,以前赛西鲁也有过扔下米粒不管的情况,但是这倒真是第一次说出口:他不想分开的人,是叶情。 “我早知道,我早看出来了,你心里的人是她,可是你不要忘记,你发过誓,你发过誓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誓言不是见面分一半吗? 不过对于女孩子来说,一个男人愿意共识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就已经算是最终级的海枯石烂了吧。虽然米粒明显是对于赛西鲁有所求的,但是她这也算是真爱吧,赛西鲁几次想扔下她,再加上被叶情各种叼进嘴的对待,这位公主都没有提出过离开,想找机会完成还款计划。 如今却因为不愿意同别的女人共享丈夫而愤怒,因为赛西鲁的表态而绝望,倒也有些让人同情了。 “总之大家冷静点。”叶情拿出居委会大姐的派头来劝架。 “你闭嘴,你这只偷腥的猫。”米粒法叫。 叶情一头的黑线,在居委会劝架劝成习惯了,都忘了今天就她不该发言,越说越错,不过…… “喂……偷腥什么的会不会有点过份?”叶情还是忍不住的反驳。 于是米粒公主整个人都燃了。 “是你,如果不是你的存在,赛西鲁殿下不会这么对待我的,我不会不承认曾经同我的约定,不会忘记我们之前的感情,不会选择你而抛弃我。” “小宝一向如此啊?”纤巧大魔王插嘴。 求别把事闹大,没看对方已经开始发疯了吗? “……我,我不信,我不相信殿下是这样的人。”米粒尖叫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害的,你害得我失去了一切,只要你不存在了……殿下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这个嘛,叶情竟然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想想米粒的经历也挺让人同情的。 她先是被叶情挟持,失去了营救赛西鲁,讨好他的机会,然后又被叶情揭破了她的真爱面目下多少还有些私利,是想分享无尽的生命与力量,再来是被当人质带到魔物,不但被叶情用嘴叼还把她往地上摔过两次。 以她从小就唯我独尊的个性,这仇就已经挺大的了,何况赛西鲁几次三番的选择叶情而忽视她…… 【叮】接收到杀气、接收到杀气、接收到杀气……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请宿主做好准备,坚忍的挺过这一波的刺杀。 “……”坚忍你毛线啊。 叶情当然也看出来了。 米粒公主那边别说杀气了,眼睛都冒黑光了好吧,不用聚齐同类的恶意就直接入魔,这是多大的仇啊…… 问题是……米粒是治疗职业啊?入魔了还能改职业?她怎么杀人?叶情总得知道她的手段才好防备吧。 而且…… “纤姐?你这宫殿里怎么打不着火啊?”叶情黑线问道。 “这个大的宫殿,不设个避火结界万一起火怎么办?” “你们这……修神仙的还怕火?” “看你说的,我这边都是三眛真火,跟西大陆那边的凡火可不一样,非五行真水浇不灭的,真烧起来,我也为难啊。” 所以为什么这世界到哪都设避火结界?她好容易得了凤凰传承,可以随便放火了,结果这一换地图结界档次都提升了,真当她打怪升级啊。 “总之公主你先冷静点。”一看米粒这入魔的状态不对,赛西鲁也劝道:“虽然不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但娘说得对,你是这里最弱的人,你什么都做不到啊。” 少年你赢了。你是在哪里的暗黑课堂学会的这种嘲讽技能啊? 叶情这边还没调出火来。那边米粒公主整个人连头发都黑了。 “噌”一声从怀里抽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水果刀来,向着叶情的怀里就冲了过来:“我要杀了你。” 叶情整个人都有点愣。 按说米粒原来是魔法治愈光明技能,那黑化后也该是黑魔法技能啊,叶情就怕米粒趁着她还没调出火来召唤什么神龙来给她一下,要是早知道对方转职后会进行肉博…… 叶情直接拿出圆锅在胸前一挡。 “当”的一声,水果刀撞到了圆锅上直接就断了,最前头的一截带着血掉在了地上。 不是……这连盾牌都没破,哪来的血啊…… 叶情怔怔的看着眼前,赛西鲁朝她倒了下来,叶情下意识的将人接在怀里,才看见赛西鲁心口上插着完全没入了他心脏的小刀刀柄。 “小叶……你……你没事……太……”赛西鲁嘴着流着血,颤颤的伸手想摸叶情的脸,这一次,到底也还是没把“好”字吐完,手伸到一半,就突然垂了下去。 闭上了眼。 过了几秒,叶情才意识到,赛西鲁死了? 回合制修仙 套路46 套路46 没有打倒魔王的勇者小队,一般只有团灭结局,就算留一个无关紧要人员,也是收尸专用 然后是冲天的尖叫声,纤巧这位反应慢半拍的实力人员也才刚反应过来,她才刚找回来了一局的儿子……又在自己的面前被杀掉了。 “你……”纤巧高喊了一声,米粒就如同被风刮到了她的身边一样,直接将脖子飞进她抬起的手。 然而……飞进到纤巧手里的只是一具尸体,米粒死掉的速度竟然比她的反应速度还快。这一下连纤巧还不等这个悲伤的老母亲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出了什么事了?”纤巧的尖叫声引来了隔壁房间的爱德华和克雷格两父子,当看到了房间里的惨状之后,两个人也是齐齐的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同样是问一个问题,爱德华是第一时间将纤巧接到怀里安慰,克雷格刚来关心叶情。 “米粒她……拿出刀来要杀我,然后我……”叶情使劲的催促着已经有些发僵的脑袋回忆着。 刀来锅挡,叶情摆住了米粒的刀,也挡住了飞扑过来想保护她的赛西鲁。赛西鲁原意可能是想将叶情扑到一边,但是叶情圆锅出手反而将身娇体软的赛西鲁挡向米粒,米粒的刀扎进赛西鲁的心口…… 如果说到了这里情节都还算通畅的话,那么……米粒是怎么死的? 克雷格皱眉四处看了看,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克雷格的胸口时:“这是谁的刀?” “米粒的……对啊,她怎么会有刀?”叶情说道。 当初在挟持米粒的时候是由叶情搜索身的,后来知道了米粒欠了赛西鲁的钱,小队也再次确认过米粒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物品,那这刀…… 叶情恍然大悟。 刀柄上可还镶嵌着宝石呢,那么小刀整体的价值可想而知,估计这把刀根本不是什么水果刀,其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这样的东西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更不是什么100颗金扣比得上的,米粒将这种东西捅进赛西鲁的身体里,当然也就归还了她欠他的100颗袖扣了。 米粒因此完成了她的誓言,同时赛西鲁也要开始履行誓言了,同米粒分享他的一切,包括死亡…… 所以米粒在赛西鲁咽气的同时也就死了。 那么这刀又是…… 突然灵光一闪入叶情脑中的是,米粒在艾特克区小镇任务大厅门口被人撞倒。 “米粒她……有办法同神圣王国的同伴沟通……” 在监狱的时候米粒就承认过,并且当着诸人的面提前通知包围,她应该是在艾特克区的时候就通知过了那里的潜伏人员接应的。 因为之前正好有卡佳说被人撞就会少点什么,所以叶情当时虽然诡异对方撞的稀奇,也没当回事,压根没想过被撞后米粒身上会多点什么。 其实叶情也一直防备着神圣王国,但她总觉得对方应该是会抢回人质,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的目的是将身上的东西过渡给米粒,米粒的指示从一开始就不是想被解救,而是凑到足够的钱来还给赛西鲁。 估计潜伏人员也是没做过这种事,能把同伴撞骨折也是有本事,又因为撞的米粒露出头发,使得几个人的身份突然出现危机,要不然当时能冷静的再想想,叶情也许就会提前发现这刀……上的宝石了。 所以……赛西鲁死了,连带着米粒也死了…… 虽然……这么想有点自私……不过……接下来…… “是你,要不是你推他,小宝不用死的。”纤巧愤怒的叫道。 “……”她就知道。 刚找回儿子来的纤巧,在罪魁祸首米粒死后,肯定要将愤怒转向她了。 因为米粒的脚是受伤的,她当时凭着全身的力气冲过来,如果叶情躲开了,或者说叶情乖乖的让赛西鲁扑开,也不会出现伤亡。但叶情不但没躲还拿锅将扑过来的赛西鲁给顶向前。 米粒的刀扎到直接没胸这么狠,叶情的推助功不可没,虽然这纯粹是误会,但是连叶情都无法否认,赛西鲁的死,她有出一份力。 【叮】有杀气有杀气有杀气,要死,要怎么办?早让你平常多备份几个男配你不听,你看现在生死关头都没人救你了。 她就知道,生死关头男人和系统都靠不住。 果然纤巧的威压一散开,一瞬间整个屋子都如同降下了纯粹的黑夜一样让人压抑。 不知道为什么赛西鲁本来已经停止了跳动的胸前,突然燃起了一团火……那团被他吸收的凤凰火。凤凰不死,涅磐不止,当身体的机能停止进入死亡时,凤凰涅磐之火就会燃烧。 很可惜,赛西鲁不是凤凰,但只要有一团火,叶情就可以抵挡一时,等一个逃出去的机会。 于是叶情眼睁睁的看着纤巧再次伸手,自己的身体也像个破布一样的被挂在对方手里。 嗯……眼睁睁的看着纤巧用同样吃惊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尸体…… 【叮】宿主意外死亡,绑定取消,从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且听下回分解。 cao。 说好的有危险时就有火来救呢?为什么她的肉体就这么挂了也没有涅磐啊?渣老果然还是渣老,这祝福也太不走心了。虽然说把烦人的系统终于是解绑了……可是这么突然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啊,话说为什么觉得心灵上还有点空虚寂寞啊? “这又是……怎么了?”纤巧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这技能是隔空取物将人抓过来而已,但为什么每次抓来都是尸体?这技能没附加杀人功能啊? 而且……叶情的尸体也并没有燃起重生的涅磐之火,一般凤凰死去都会重生,除非是像之前的凤凰被人将尸体拆成零件做炼器了,无法直接重生,这也是凤凰族为什么特别仇视修仙之人的原因,但就算是那样,涅磐之火也会象征性的烧一烧,重塑不了肉体,灵魂还可以再转世嘛,也不会像这样一直挺尸中啊。 “这……难道是我之前的困身术起的效果?”纤巧说着,另只手再次一伸,牌桌上一张幺鸡飞起至其手中。那牌中的一只朱色小鸟2cm大小,是个挺漂亮的图,之前纤巧自摸的时候,叶情就觉得这鸟有点像自己。“困身术只是在对方身上打下的追踪术,并不会伤害肉身啊,而且就牌面上看,她的肉体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纤巧百思不得其解。 姐姐哟,之前在大广场上那个长方形结界就这些玩意? 叶情也不理解此时是个什么情况,总之就是她的灵魂离开了身体,但是对方看不见灵态的她。 但问题就在于……如果纤巧的每一个法术都不会损及生命,她又是为什么会出现灵体分离现象呢? 这现象好像是从……赛西鲁身上的凤凰火燃烧开始的,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回合制修仙 套路47 套路47 种马男主文和宅斗女主文,都以死亡结局,会不会被读者骂? 比叶情脑子更好用的是克雷格的脑子,更何况他人此时就在赛西鲁尸体边上。 “魔女王大人。”克雷格蹲下身来仔细的看着赛西鲁的尸体,小心的用手指戳戳他的脸,又听了心口,再三确认后才开口道:“队长,我是说您家的殿下……好像也并没有死。嗯……确实没有呼吸和生命体征了,不过肉体中血液的流动和心脏还有微弱的反应。” 纤巧高呼了一声,扔下了叶情的尸体,之前光顾着找凶手的麻烦,她真没好好看过儿子的样子。 虽然各方各面都像是死了,但其实仔细观察可以看出来,被刀插的心脏伤口处,还有一点点的血丝在向外流,也就是说赛西鲁的身体中还存在生机。 但是按纤巧的说法,东方纯血无尽的生命来源于修炼,赛西鲁这一世还没有开始修炼,当然就是普通人一个,这种情况。 看来又得回到叶情的身上找原因了? 几个人再次的检查叶情的身体,叶情的灵体也四处打量着。 虽然克雷格说赛西鲁的情况同叶情一样,但是对方的灵体并没有在这个房间里,或者说叶情没有看见。 “凤凰是非常好的炼器材料,更何况这是这世上最后一只凤凰,我虽然明知道小宝新生后应该是用不着凤凰火了,可是还是会下意识的想存一点,所以就用了困身术。这个术法没有伤害性,只是被下术的主人不经允许不能离开我的掌握范围,并且所有的身体状态都可以通过麻将牌直接通知到我,这上面显示了这只小凤凰的肉身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肉体没问题,那么就是灵魂出了问题吗?”纤巧的新婚丈夫爱德华说道,只能说对方不愧是学霸,一下就想到了点子上:“难道说这位小姐是在肉体无碍的情况下,灵魂离开了?可是为什么她的灵魂能会在凤凰火燃起时突然离开呢?换句话说,小宝殿下在死亡时,凤凰火试图修复他的肉体,虽然现在看来不太成功,但火还一直努力着,那么就是说,死亡的就只是他的灵魂了?” “也就是说,凤凰火想救赛西鲁殿下,但只能留下他的肉体,他的灵魂的离去同步导致了凤凰小姐的死亡……他们是不是许下过结婚誓言?” 这个,叶情就算是灵体,也忍不住想哭了。 “是的。”替已经无法说话的她回答的是克雷格,“我记得确实听赛西鲁殿下说起过……他们许下誓言永远不分离。” 这事吧……都还要追溯到两个人刚见面,也就是三天前那个清晨。 赛西鲁一时感动非要搂着叶情一起死,之后还许下了誓言说永远不分离,叶情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因为……她那时候还是只不会说话的鸟宝宝呢…… 这也算的吗? “而且,赛西鲁殿下确实多次说起,说副队是他的灵魂伴侣。” 于是……叶情的凤凰传承之火拯救了赛西鲁的肉体,可是他的人类的灵魂却依然还是死去了,这就是只能留下肉体,留不下心的现实版吗? 可是你特么的别带着老娘一起死啊。 叶情想想自己的一生都觉得悲催。 第一天出生。第二天得到凤凰传承,踏上人生巅峰。第三天,卒。 三条人命逝去,两个家庭破裂,这么多余又惨烈的英雄救美,叶情还是第一次见识。 面对着地上两具没有灵魂的伪尸体,纤巧哇的一声大声哭了起来,爱德华也顾不上分析了,忙去安慰伤心的妻子。 纤巧看中的恰恰就是灵魂啊,本来就只有灵魂是她的儿子,现在还只死亡灵魂部分,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克雷格只能接棒分析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有没有办法可以唤回她们的灵魂呢?西大陆那边虽然有召灵仪式,但召唤的都是恶灵,东大陆这边呢?既然号称是上古传承,早就解开了无尽生命之谜,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唤回死者的灵魂,让死者苏生?” “有。”纤巧听着儿子还有救,也不哭了,一挥手,144张麻将版随身环绕。“古中华早有传说,只要能打进阎王殿下去,在生死簿上划掉姓名,就能够让死者还阳。” “请冷静些继母大人。”克雷格说道:“首先我们不能确定要怎么去您说的那个阎王殿,我们甚至不能确定阎王殿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死者管辖机构,要知道我们那边普遍默认为死者会前往冥府。” “你这个时间来跟我讨论文化差异?”纤巧怒道:“是我儿子的命重要还是死者管理机构的名称重要?” 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啊…… 爱德华解释道:“亲爱的,小宝殿下,我是说转生后的赛西鲁殿下肯定是西大陆户籍啊,如果我们去了阎王殿,他们却被带到冥府参加审判该怎么办啊?” 而且…… 叶情在心里吐槽,说的好像阎王殿和冥府都随你们去一样。 她是见识过牛头马面和天使抢人的,知道这死后管理世界真的分区域。 “所以我建议是,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在这里等一等吧?”克雷格说道 “等什么?”纤巧问道。 “继母大人可以继续做去阎王殿的准备工作,如果她们真的是到了东方阎王殿,那么您就可以直接去闯关救人了。如果她们是到的西方的冥府,那么其实她们是有一个机会可以自己回来的。” “自己回来?” “是的,关于西方冥府是有过这么一个美丽又悲惨的传说。” “什么传说。” “啊啊,小克雷格说的是那个,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 “什么故事?” 我cao你们能说快点吗? 叶情一听竖着耳朵听,一边心急着,魂魄刚离体的时候状态好她也没有发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魂体在慢慢的变淡,这一次没有牛头马面来接,也不知道她待会儿要去哪里,如果有什么可以还阳的办法拜托尽快的讲清楚啊。 “想起这个故事,亲爱的。”爱德华对纤巧说道:“我第一时间想起了我们的相遇,那时我为了探索东方文化,进入到了森林口,遇到了危险,就是你救了我,就像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一样,经历了重重的危险,唯一让人欣慰的是故事是个悲剧,而我们却可以相爱相守,白头到老。” 特么的关键时刻你非得说这么些废话,马上她和赛西鲁也要悲剧了。 叶情看着自己越来越淡的灵体,在爱德华完全没有打算结束追忆开始讲故事的情况下。 在现世消失了。 回合制修仙 套路48 套路48 死亡只是重生的开始 “你说你没带钱?” 撑般的汉子威武雄壮,但这种死要钱的脾气…… “我哪知道你们这里过河还得收费?”有没有人民公仆的觉悟,过个河1金币还要加收小费,良心不会痛吗? “没钱的人不能过河。”船夫卡戎说道。“何况你还是生魂,没死的灵魂想过河要按两倍收费。” “那我怎么办?”没钱就是没钱啊。“要么你先让我还个阳,跟家人说声给捎点钱过来?” “看那边小舢板没有?”卡戎指道:“那是我们王后可怜你们这些没钱还敢死的人,专门准备的,自己撑过河吧。反正你这生魂,一会也会哭着闹着说自己死的多少冤枉,要求还阳吧,这种审判类工作一般不在死者审判处,正好也跟我不一路,你自己划到生者审判处吧。” “给我等下。”叶情看着他腰间一物说道:“你刚刚载了这个刀的主人渡河?他在哪里?” 卡戎腰间挂着是,是插在赛西鲁胸口上的带宝石的匕首。 “他?你们一路的?”卡戎说道:“他的情况有点特殊,他身上的誓言还缠绕着生魂,也不能跟死者放在一起,刚送他到了生者审判处,等待着跟他同许誓言的人来,你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就是我。” “那好吧,你上船吧,他把你的钱也一起付了,这颗宝石够你们两个一起死八次以上,还是包船哟亲。” 谢谢哟。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死八次。 不得不说,外国人这契约精神还是挺强的。不给钱不干活,不过多拿的钱还帮你算到下次。卡戎向叶情承诺,这八次的机会一直给她留到转世后,她下辈子至下下下下下下下辈子再死的时候都可以不带钱。 然后就一般将叶情送到了一座宫殿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厅里一位美艳高贵的女性,同卡戎那种西方长相不同,对方长着典型东方人的面孔,美丽的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身上却穿着希腊式露肩长袍,这种混合的风情让女子显得更加迷人,此时这美女正仪态万千的涮着火锅,一边劝赛西鲁多吃点,一边向他询问:“你要是真有这样的要求,那把你那位灵魂伴侣送走之后,你要不要考虑我身边的侍女?像你这么有情有义又有颜的优秀男士独身太可惜了,我身边好些侍女都单身呢,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啊?” 叶情:“……”她这是走到哪个大型相亲现场的红娘面对面节目了? “小叶。”本来就无心吃喝的赛西鲁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走进殿里的叶情,当场就跳了起来,眼泪都流出来了。 “对不起,小叶,我没想到我们永不分离的誓言竟然连累你也跟我一起死了,不过你放心吧,我已经向冥后申请过了,我愿意撤回我的誓言,冥府可以送你还阳,我连船钱都付好了。” 这个就……其实如果不带着他一起,估计她自己还阳也得被纤巧再打死,还后涅磐再打死涅磐再打死涅磐再打死涅磐再打死…… 总之要是不能带着赛西鲁一起,她也在冥府住下算了。 “你……” 上座的美女将漏勺一放,看着叶情道:“你就是他灵魂的伴侣吗?他说愿意为了不连累你而撤回誓言,你呢?你愿意为了她而接受考验吗?” “他撤回誓言如何?我接受考验又如何?” “他向天道许愿。要你们永远不分离。如果他撤回誓言,你就不能留在冥府了,他留下,你还阳。如果你接受考验,那你们都可以还阳。” “如果考验失败了呢?” “那你就没资格留下来,他留下,你还阳。” “我选考验。”没成本啊。 连上位的美丽女子也觉得这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不过既然流程是这样,那就这样吧。 “那么,现在就开始启动冥府拯救妻……嗯……拯救爱人的流程吧。”美女说着,再次拿起火锅漏勺一边捞肉一边说道:“首先,你先弹个琴吧。” “谈情?”得谈到什么程度,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谈?她跟她吗? “是弹琴,或者吹笛子也行,要嘛就喝个小曲,得悠扬点悲伤点的。” “这都什么要求?广场舞行吗?”她是居委会人员不是艺术团人员啊。 “那个太欢乐了,肯定不行,你来到这里,难道不知道俄耳甫斯及其妻子悲剧的故事吗?” “……”她不知道。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美女叹了口气道:“也就碰上我吧,我这人脾气性子天生的好,后来用过那个修仙系统之外,越发的好说话了。这样我跟你说,本来冥府是从来不允许死者还阳的,但自从俄耳甫斯来到冥府之后,冥府就开了个特例,如果是生者不惧冥府之威,来到此处,拯救爱人,那么只要让冥后感动,就能得到一次带死者还阳的机会。所以你快点干点什么来感动我吧。” 美女很好说话,一副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感动的样子。 但是叶情即不会唱歌也不会乐器,劝架倒是很在行,最擅长夫妻打架后居中调解,可是这特长……又不能问人家冥后需要不需要?“那啥……我这人就口才还行,这样我讲一个很悲催的故事吧,从来有一辆大巴车吧,着火了,三个车上女孩子吧,都死了。其中两个吧,不但是白死的,还死错了……算了我重新讲个别的吧。”呃……其实故事真的挺惨,可是这么直白讲出来真傻。 结果冥后泪如雨下。 她讲的故事真的有这么感人吗? “叶情?感情的情?”冥后擦着眼泪问道:“我们找你几万年了啊,你这些年都去哪里?” “……你……你是……” “我是当年的叶睛啊,睛天的睛,当初咱们排行我在三的。如今叫钟晓欣,你拿着宅斗系统被踢到修仙世界,我就只能替你进宅斗界了,如今已经是这一方冥界的王后了。” “……嗯,你这带着修仙系统到宅斗界的,就是不一样。”什么样的飞跃能直接完成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转换?国籍都变了啊? 你不知道我带着宅斗系统在修仙界,思想上有多逗逼啊。 不……你也不了解带着修仙系统的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总之既然有了这层关系,那么感动的第一关就过了。 接下来就是开始拯救了。 回合制修仙 套路49 套路49 又失败了?再次重新开始? “我也想留你叙个旧,可是无论是死者还是生魂,都不能在冥府久留,你们必须赶在天明之前回到人间,要不然就现实意义上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其它的我在路上再跟你说。”然后就见着钟晓欣一挥手,叶情就立在了一个暗黑不见五指的通道上。 钟晓欣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现在开始宣布拯救条例:1.拯救者走在前面,被拯救者在后面跟着。在离开冥府之前,拯救者都不能回头看被拯救者,也禁止同对方说话,否则你将永远失去他。” 这是什么冒险游戏的规则吗? “所以规则听懂了吧,就是不能说话不能回头,一共两项简单好记请务必遵守,切记啊切记不能违反。不过放心吧,怎么也是老熟人,做为主持人和监管人,我可以给你们开个后门,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给你们播报来让你们知道彼此的情况的。为了防止你们出现精神紧绷情绪紧张的,我也会适合安慰你们的。” 不得不说,有熟人在身边不停的说话确实很起安抚作用。 叶情所站的通道上黑暗潮湿,能见度极差,而且极窄,只容一个人通过,最重要的是,通道上只站叶情自己,至少在前面看不见赛西鲁的人影。 叶情差点点的回了头,然后又死死忍住了,钟晓欣既然说过了唯二的条件就是不能回头不能讲话,那她得做到。 “行啦,动作快,开始走吧。他就跟在你身后一米的位置,在这条道路上是永远越不过你的,你们互相之间不能碰触,但我保证他就跟在你的后面。” “对了你之前说你还不知道俄耳甫斯的故事,那你一边走着我一边给你简略说说吧。” “故事大约是这样,一个叫俄耳甫斯的青年深爱自己的妻子,可是妻子死了,他就到了冥府,想要回妻子,当时的冥后感动于他的深情和优美的琴声,于是就同意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学习不是人生的全部重点,掌握一门艺术也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冥后同意了俄耳甫斯带走亡妻,可是唯二的条件是他走在前面,不能说话不能回头。没想到俄耳甫斯都看见出口了,却在这时候犯起了傻逼,他一路上都没有听见妻子的任何声音,怀疑妻子是不是跟在自己的身后,于是回头看了一眼。” “这操作简直让人绝望。” “要说你听不见声音而怀疑,那你早回头啊。” “要不然你出了冥府再回头,人在不在的就知道了,就差那么一步,非要回头。” “结果他回头看见了妻子被再次抓回冥府的一幕,正好他也已经走到冥府出口了,就被顺便赶出了冥府。故事完。” “所以我就说人与人之间总得有点信任嘛?我们当冥后的也是很注重信用的啊,说了人在后面就在后面,你随便回头这是对我们人格上的侮辱啊好不好,我们冥后平时也是很忙的,冥府这大千界对接成年上万的小千界,我光天天帮着丈夫处理政务审判死者生者的都没个人好好陪着说聊个天,我算是知道前任冥后为什么老是想回人间了,人家关系硬做为神二代,每年都半年工作半年休假,就这样还提前退休呢,就欺负我外边嫁进来的全年不休啊?嫁的远就是不行,平时连个串门唠嗑的亲戚都没有,你看大姐你这情况刚来又走,我都还没法开口留你。咱们三个人里行二的叶青的情况我也知道不少,想着跟你说说呢你这还赶时间,下次你再来还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了,幸好你们夫妻两个有八次免费死的机会,你记得叫卡戎直接送你来我这里啊……对了你下次死了之后就不记得了这次的事了,算了我一会直接跟卡戎说吧。对了啊姐姐鲲鹏这上万年来一直找你呢,本来以为升了界就能找到你,没想到因为我的原因,那边直接对接到了大千界,鲲鹏这上万年里穿越各个小千界,找了无数个叶情都不对,这次你来得急走得急,也没法等它了,好在我这边有了你所在的小千界的登记,估计鲲鹏回来了就能看见,到时让它直接去找你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姐姐你那边宅斗宅的……?不是……修仙修的?呃怎么说呢,你带着宅斗修仙还适应吗?是不是挺危险的?说起来你把自己男主给玩死了?我先说好啊,死者还阳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下次再把男主玩死我也不能给你过关了,真的这是前任冥王订下来的,我也不是不想帮你,只不过你也知道就算中华那边也讲究个祖宗之法嘛,冥府这边也挺严的,说实话我这么陪你陪聊都已经算是违规操作了。咦咦咦……前面是不是有光?是不是要走到出口了?恭喜你啊,说实话这年头有勇气下冥府救人的真的很少了,而且没有陪聊能忍着不说话不回头的更没有,反正我担任冥后开始,姐姐你还是第一个成功的人哟,快点快点,走出出口就赢了。啊啊……虽然我会有些寂寞啦,不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下次一定保护好你男主啊。加油,就还500米了。” 钟晓欣终于不说话了。 这哪叫陪聊啊……叶情满头黑线的想着。真的是简略说下故事之后,其它大段全是无意义聊天啊,这看出来是真没人陪来了,憋了多久了到底? 而且鲲鹏是个什么鬼? 叶情一边想一这也是加紧了速度,一般来说行百米者半九十,越到了成功的边缘越容易出现变故。 然而只有200米的地方,变故还是发生了。 突然就听见钟晓欣一声尖叫,因为做为监察者对方的声音360度全方位环绕,叶情差点也跟着喊出来,好歹是忍住了。 喂喂喂,不是很能说的吗?这个时候不说话了。叶情停了一会儿,听钟晓欣再没有说话,就又开始向前走,然后才被喊住。 “那啥啊……姐姐……你不用走了……我是说……嗯,也能说话和回头了。”声音里一副难以形容的复杂感观。 叶情停下来愣了愣,猛然回头,发现赛西鲁根本不在身后。 “……他人呢?” 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说好的冥后这职业也重信用呢?说好的老熟人给开后门呢?这不是坑人呢吗? “嗯……这个……通知参与者:拯救任务失败。那啥……你是打算直接回人间呢?你还是需要回冥府进行一下咨询呢?” “我……我肯定得……咨询啊。”这要不是自己熟人,叶情都想把咨询两个字改成投诉,这还要不要脸了?说好的不回头不说话就能带人走呢?就算你们做局坑人也至少得给个理由啊。 “那好吧。” 光线一暗一明,叶情看睁眼时,人又已经站到了火锅大厅,这一次除了钟晓欣,殿中还多站了几个人。 赛西鲁脸色灰暗的站在她的身边,一脸挫败的对叶情说道:“小叶,对不起……我。” “怎么回事?”叶情问道。 “他回头了。”钟晓欣无奈的说道。 “之前不是说了吗?鲲鹏看到我留下的记录会去找你,没想到它回来看这么快,而且直接追去了还阳通道,当时里面暗,它从后面拍你男主,然后他就回头了。” “等下,你不是说不能回头的是我?”叶情问道。 “这个……我说的……我有说吗……呃……我好像说了……我” 钟晓欣正语无伦次的时候,殿中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冷静开口救场道:“没有,她没有说,流程里播报的很清楚,拯救者走在前面,被拯救者走在后面,不能回头不能说话,这句没有主语,就是指你们两个人,你们自己的小队队友回头了,就是你们的错,不要随便责怪别人。” 嘴上救场,眼里还是狠瞪了钟晓欣一眼。钟晓欣也只能忍了,自己家师兄兼师父,再怎么教训也得听着,何况今天这事,还真是她没讲清楚。 “嗯……”叶情无言以对,确实是这样,不能回头不能说话这一句是没有主语的,可是之前钟晓欣讲的故事……使得叶情一直以为不能说话不能回头的只有拯救者,也就是只限定她。 “可是……我们不是自己想回头的啊,是你们的人追上来拍他的啊。”肯定赛西鲁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当被人从后面拍肩的时候,就本能的回头去看。 “那是你自己的宠物,怎么能算是我们的人。”那道士打扮的人说道。 “我没有宠物。”叶情说,她自己还顶着个宠物的身份没洗白呢。 “她不是主人。”殿中一个七八岁娃娃模样的小孩子说道。“海漫,你又查错人了,我继续找主人去了,先走了啊。”然后蹦跳着飞速的离开啊。 “……”混蛋,闹了事就跑这么快。钟晓欣揉着掌心头痛。 “那啥……大姐啊,你看这事吧,闹成这样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可是机会只有一次,失败就是失败了,要不……我给你点补偿。” “……”叶情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话听起来如此耳熟,三天前她刚刚听过一次的啊,同样是曾经的受害者,你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 回合制修仙 套路50 套路50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重启 “妹子你……你当初跟我是一样的受害者,一转身成了执法者之后,就也开始这样滥用权利想用补偿来掩盖自己的错误了吗?”叶情满眼含泪的说道:“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冥后……” “……”钟晓欣快被她这眼神给内疚死了。不 “姐姐你别这样,人民的疾苦我的了解的,这样吧,当初的修仙系统我修成仙之后就解绑了,你拿回去继续用着,除此之外,我再给你们一起安排个转世,当然保证不用喝孟婆汤,前世记忆一点不少、出生名门、父母双全、天生丽质、血脉传承、姻缘一对一绑定,女配绝不超过二个,男配给你按功夫茶茶杯数量来配,个个为你要生要死、天生学霸、绝世天才,成长过程中只有打脸没有受气,您要还不满意,我这里还有一个刚炼好的小秘境。自带仙泉灵矿、点石成金、种黄瓜得哈密瓜,种萝卜得人参,宜居宜携,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成交。”叶情点头道:“你看看你,何必拿出这么多的东西,自己人我也不是真的怪你,要就我一个人,我一点不能要你这些,只是还有我这小伙伴,我得给他着想不是?”其实讲真,原来那一界叶情也不想再回了,头上有纤巧那么位大佛镇着,婆婆属性坚强,赛西鲁前世还几十位前女友等着,而且整个世界灵气缺失天生仙体硬是没法修仙,跟钟晓欣提给她的条件一比,根本就是屎。 “明白明白,姐夫那里一切条件按你的来,当然女配给他数量改成0,就是仙境这个没了啊,不过小意思反正就算有也得上交给姐姐。” “那个不是姐夫……”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这样误会?特别是刚给她按功夫茶数量配了男配,就不要定什么绑定姻缘的cp啦,让她自由发挥啊。 “姐姐害羞什么啊,不是姐夫能追到冥府来,还没结婚是吧?这辈子算是我错了,下辈子肯定给你们早早就订下婚事来,两个人的姻缘给石榴树上绑定了没有啊?来来先给姐姐上盘石榴跟姐夫吃点。”钟晓欣喊完又跟叶情解释:“这个是冥府特产,夫妻两个一起分吃,保祐不会有第三者”。 “……”他们真的不是情侣,算了,都上穷碧落下黄泉了也不解释了,看样解释了也没有人信。 投胎也赶时间,钟晓欣让人给把能投的胎都梳理了一遍,凌晨又涮了一顿火锅。迎着第二天的朝阳就让叶情和赛西鲁去投胎了。 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也是叶情的要求,卡着点的出生,她是真的受不了孕期几百年这种事了。 于是新人生的第一天出生,第二天高峰,第三天死亡,第四天,叶情再次迎来了更加崭新的人生…… ———————————————————————— “生了生了生了,夫人终于生出来了啊……”一个声音大哭:“再生不出来就要二尸三命了,我是真不明白了,明明哪方面都没问题为什么会难产啊……老婆子可捡回这条命来了。” 从来只听说过一尸二命,那一尸一命是接生婆把自己也算上了啊? “生了?是男是女?”旁边有人问道。 “是个女孩子。” “唉呀,到底还是这样,好吧,快快快,早准备好的男孩都在府外等着了,我们余家这样的身份地位,大奶奶这一胎再不生男孩,地位就保不住了,也只能委屈小小姐了,趁着现在这孩子还不会哭,快抱到府外换那男娃进府,先稳住大奶奶的地位再说别的。” 说完抱着叶情就往外走。 叶情整个人都快炸了。 看来出生名门、父母双全是没问题的,但这狸猫换太子是个什么事啊? 来人抱着叶情出府后走了几条街,来到一间空屋里,便同一个抱孩子的妇人将两个孩子换了抱。还没有离开,只见之前余府方向便已经火光冲天了。附近有邻居纷纷跑出来看热闹,抱来叶情的人一时也走不得了,反倒听见了门外的议论 “崔家打进来了。”门外百姓说道。“余家人全被抓了,唉呀,她家血脉中传下的这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也算是祸根啊,什么千年的修仙世家,败落起来如此之快,还不如普通百姓来得安全呢。” 行吧,这次不是灭门是监禁,以后还等她用血脉传承去救啊?问题是这血脉还给她弄了个治疗职业啊…… “这这……”屋里抱孩子的妇人弱弱的问道:“余家都被抓了?那您……您还买这个孩子吗?”还以为能把孩子送到余家享福,现在余家都完了。 那抱孩子的估计是大奶奶身边的心腹妈妈,顿了几秒,突然就说道:“我不把孩子抱回去了,该给你的钱一分不少,你把这两个孩子都带回去养,对外就说你生了一对双胞胎,以后时机合适时我来找你,你给余家养育子嗣,是大功一件,以后还有你的好处。”说完把男孩子和钱俱往妇人怀里一塞,急忙走了。 那妇人叹着气摇摇头,把孩子挪到一只手上,另一手去拈着钱包,说道:“行吧,反正养一只也是养,养几只不是养呢,家里小子太多,实在养不活,那个脓包的死鬼不问我要酒钱就是好的。也没人跟着我学刺绣手艺帮着做活,这个虽然是别人家的姑娘,好歹以后不用考虑娶媳妇给彩礼了,还能跟着我一起做工挣钱,八个小子,她想嫁哪个就嫁哪个,也算是对得住她了,穷地方,兄弟们合娶一个妻子的也有事,只要不让我再多花钱就行了。” 是吧…… 婚姻这就定了,七八个男配都全了,未来职业发展刺绣,说好的天生学霸……个鬼啊。 叶情自己都能脑补出一出《重生之农家绣女致富路》来,前300章调教没用的父母计斗极品亲戚,中300章养成一群小萝卜义兄顺便谈个恋爱,后300章一边赚钱一边登上全县首富的巅峰人生。嗯,100万字跑不了了。 冥后这种人果然不值得信任,说起话来那么真诚,其坑的程度比牛头马面深多了。 叶情此时终于攒足了一口气,“嗷”的一嗓子哭了起来,这一世她可没有蛋壳可以吸了,上一世三天的时间一顿饭都没吃,真的当了个饿死鬼,在冥府倒是涮了顿火锅可是到了阳间不顶饱啊。 就问这女人能不能给口奶?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娘了。 妇人只得将两个孩子放在床上,慢慢去解衣服,一点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和紧张,听孩子哭就喂奶完全出于职业本能,所以一点不积极,连包孩子的包布散了都没注意,被放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中,那包布散开的男娃突然伸手,小手放到了叶情脸上,看着她的脸,眼中似乎都有一抹光,在闪亮。 似乎在说:我们永远都不分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