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军团》 01 奇怪的任命 拿到自己的任命书的时候，肖飞还有点疑惑。 于是他问自己的长官：“特设高技术应急处置部队是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教导员磕着瓜子——他平时总嗑瓜子，似乎就因为这个习惯让上级有了不好的印象，所以才被从战斗部队调动到了军校。 “这连个说明都没有，我都不知道去了这个部队是干嘛的，你就透露一点呗。” “你是军人，保密条令课堂上没学过？”坐在教导员对面的学员连连长开口了，“好啦别废话去吧，总之我告诉你，放心，那是个好单位，你会喜欢的。对了，去报道之前记得调整一下自己的生化义体。” 肖飞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佩戴的手表，这看起来像是个略微复古的电子表，实际上是肖飞安装的生化义体的状态显示器。 生化义体，看起来和普通的人体毫无二致，但实际上拥有几十倍于人体的力量，是当代科技的结晶，现在开始逐渐运用在军事和大型工程方面。 现在我军战斗部队的高级士官，以及基层步兵军官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换装这东西。肖飞和很多年轻军校生一样，觉得这玩意儿酷毙了，于是就硬扛着家里的意见，换了这玩意。 现在怎么看这个任命书，都和义体有关，但是这一届学员里好几个装了这个，结果一个去了空降兵，另外四个被各个军区的特种作战大队要走了。 唯独他肖飞，被分配到了这么个特设高技术应急处置部队。 名字听起来是挺吊的，如果是动画片什么的一看就是主角会待的部队，然而，肖飞一点都不想去这种看起来很可疑的部队——尤其是在那个平时没少找他肖飞茬的学员连连长说这部队不错的情况下。 仿佛看出了肖飞在想啥，指导员清了清嗓子，又嗦了一个瓜子，这才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且这次老李（连长）说得对，你摊上了个好差事。” 肖飞摇了摇嘴唇，这才向两位敬礼：“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赴任。” “翻墙出去喝散伙酒的时候注意点，别给抓到把柄。”学员连连长在肖飞转身出门之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可不想这个时候再把你抓进去关两周禁闭。” “好啦走吧走吧。”不等肖飞回应，教导员就连连挥手把他赶出了办公室。 在走廊外，肖飞叹了口气，低头再次阅读给自己的调令。 报道的地点在南方首屈一指的大都会城区内，也不知道是这个特设高技术应急处置部队就驻扎在城里还是只有机关在城里。 对于某些人来说，在大城市里坐机关办公室是一件美得不行的好差事，然而肖飞是个热血青年，就和那些毕业先去支教的地方大学毕业生一样，他渴望着去战斗部队。 自从换了义体之后，他不止一次幻想自己在打击恐怖分子和极端宗教势力的战斗中的英姿，然而现在手上的调令让这些都成了泡影。 肖飞不由得咂嘴。 不过指导员说得对，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调令来了，就得去赴任。 肖飞只能把调令折叠一下，塞进口袋里，然后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转到今晚的散伙饭上。 ** 一周后，只身赴任的军校毕业生，中尉肖飞，走出了南方某海滨大都会高铁站的出站口。 来之前似乎是肖飞新单位头头的男人在电话里说过，会派人来迎接，然而现在肖飞放眼高铁站，就没看见除了巡逻的武警之外的军人。 肖飞也在注意看起来有军人气质的人，然而依然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对肖飞说话了：“请问，你就是肖飞中尉么？”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稚嫩而充满了元气，光听声音会认为声音的主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肖飞扭过头，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 “额，我是，请问你是……” 穿着水手服式jk制服的女孩子对肖飞敬了个看起来还挺标准的军礼：“上士苏苏，奉命在这里迎接你的到来。” “哈？”肖飞一头雾水。 自称苏苏，还是上士的女孩放下敬礼的手，摆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小孩子？拜托，我可比你还大一岁，亏你还是特种作战专业的军校学生，观察力这么低，竟然以貌取人。” “抱歉……可是，既然你是在执行任务，就应该穿军装吧……” “这次又是教条主义么？军校居然培养出这种教条主义又缺乏观察力的指挥员，我开始担忧我军的未来了……” 肖飞叹了口气。 “饶了我吧，我现在正在混乱中，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单位挑走，之前我从未听过这个单位的任何事情，现在又派了一个小姑娘——我是说，长得像小姑娘的人——来接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虽说有保密条令，虽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就在这个时候，出站大厅的一角，传来女性的惊呼。 肖飞和苏苏上士一起扭头，循声望去。肖飞个头高，在一群南方人当中可谓鹤立鸡群，一瞬间就越过众人头顶看清楚了情况：一名女性被持刀歹徒挟持。 “喂，什么情况？”苏苏的声音传来的同时，肖飞的袖子被拽了——以苏苏的身高也就只能拽下袖子了。 “有个女性被劫持了。” 肖飞说话的同时，劫持者的怒吼回荡在高铁站那宽阔的大厅中：“我不让你和那个混蛋走！我要杀了那个混蛋！告诉我他在哪里？” 肖飞咂嘴：“好像是情杀，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话的同时，肖飞低头确认自己的“手表”，义肢的状态正常，于是他迈开步子，结果才迈了半步就被苏苏抓住了。 “等会，对没有义肢的普通人出手，是要被关禁闭的，如果不涉及义肢，我们还是把现场交给警察来处理比较好。” “可是……” 肖飞正要反驳，一低头就看见苏苏戴在手腕上的手表。肖飞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和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的装置，只有接受了手术，身体被义肢取代的人才会有这玩意儿。 上士苏苏，和肖飞一样是个拥有十几倍于常人的臂力和弹跳力的“义体人”。 “看我干嘛，看挟持人质的家伙有没有‘手表’啊！” 肖飞这才把注意力转回远处正在发生的事情，这时候武警赶到，挟持者见势不妙，把一拳打昏女性之后把她抗在肩上—— 他做这个动作的空档中，一名武警战士从人群中忽然钻了出来，扑向他。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飞扑的战士被挟持者单手挡在了空中，随后被他一反手就扣在地上。 “义体人！挟持者是义体人！” 肖飞大喊。 与此同时，挟持者扛着女性跳起来，踩着候车座椅的椅背，向着出站口狂奔。 肖飞扭头催促苏苏：“我们赶快上吧！” 而苏苏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再一扭头，就看见苏苏也踩着大厅中候车座椅的椅背飞奔，还一个跟斗翻过了一个广告牌灯箱。 外人看起来会觉得这和视频网站上那些跑酷大神们的录像很像，然而那些录像大多数是分段拍摄之后剪辑的产物。苏苏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飞奔在人们的头顶，这是真正意义的跑酷，而她能做到这点，大概一多半水手百褶裙下那双有着完美腿型的义体腿部的功劳。 显然，苏苏的义体性能，以及对身体整体动作的协调能力占了上风。挟持者在离出站口还有数米远的地方，被苏苏用马斯卡拉斯的成名绝技太阳光线飞扑扑倒在地。 挟持者还想挣扎，结果他抓着女性的右臂直接被苏苏卸了下来，这造成大厅里一片惊呼，然而被吓到的大家在看到拧断的手臂断面中流出的竟然不是血液而是仿生细胞液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为之一变。 沉默一瞬间降临，只有车站的广播通知还在呱噪。 肖飞趁着大家愣住的当儿，分开人群来到了苏苏身边。 “你这家伙，老实点！以为装了义体自己就天下无敌了，是吗？嗯？是这样吗？”苏苏用墨西哥摔跤里常见的十字固牢牢的固定着敌人，同时用言语攻击着对方，“想你这样的家伙，就算装上了最强劲的义体，也是个弱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旁边有回过神来的老头在叫好：“说得好，靠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算不得英雄好汉，你看人家姑娘一下子就打倒你了！” 肖飞不由得斜眼看了看大爷，新说这大爷没看出来苏苏也是用的“旁门左道”才追上的啊。 这个时候，挟持者终于停止了挣扎，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苏苏见状，这才松开对他的禁锢，不过她并没有忘记先把对面剩下的一边手的关节给掰断——不过因为这只手也是义体的缘故，痛觉并不会传达给大脑吧。 这时候警官终于赶到了，并不是他来得慢，而是事情解决得太快了。 接下来，肖飞不得不和苏苏一起去车站派出所那里做了个笔录帮助调查，浪费了不少时间之后，两人才坐上了去驻地的轿车。 肖飞本来打算自己开车，却被苏苏严词拒绝了：“虽然我很矮，但离合器油门和刹车还是够得到的！” 车终于开上公路之后，肖飞问道：“是时候跟我解释下这都怎么回事吧？” “你要看了刚刚那一幕，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就得劝老大把你发配回校园了。” “所谓高科技应急处置，该不会就是对义体人引发的事件进行处置吧？” 苏苏打了个响指：“猜对啦！光是在这个城市，就有超过三千登记在案的义体人，难免会有一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就像刚刚那样。警方对义体人犯罪十分的头疼，所以我们就诞生了。我们算是试点，效果好就会在全国主要都会城市推广。” “为什么警方不自己组织义体人治安维持力量啊……” “当然是因为强力的义体都被部队把持着啊，部队不可能允许最新式的军用义体的性能通过警方流传到外国间谍手中，所以只好我们自己来打击罪犯啰。” 肖飞完全理解苏苏的话，义体这东西，下一代碾压上一代几乎是必然的，要对付义体人的犯罪行动，装备更强力的义体的义体人显然更适合，毕竟可以靠着机能优势碾压对方。 “我明白这个部队是什么性质了，我不明白的是……” “你敢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生在部队里’我就打死你。” “这个……我没有轻视女性的意思，我是想说……” “想问我这身水手服？” “额，”肖飞摸了摸脑袋，“差不多吧。” “你真是少见多怪，我们平时还穿着女仆装在女仆店上班哦。” “诶？”肖飞嘴巴长得老大，可以塞进整只的苹果。 “别这样，把嘴巴阖上。这是宣传需要啦，你看义体人利用超强的身体能力犯罪，这不是会引起普通人的恐慌么？看到坏人能飞檐走壁，徒手拉开防盗网钻进屋里，一般人早吓破胆了，这样下去国家推进义体化的计划就会遇到巨大的阻力。” “于是就需要一群同样装备了义体的美少女击败那些犯罪者，稳定大家情绪。” “没错，不愧是科班出身，果然聪明。” “刚刚你还嫌弃我教条主义呢。” 苏苏爽朗的大笑起来。 02 给新兵的下马威 “我们到了。”苏苏拉开车门，首先下车。 前方有霓虹灯的亮光，肖飞眯起眼睛，可以清楚的看到招牌灯箱上写着“女仆咖啡厅帕露菲”。 肖飞透过玻璃橱窗观察着咖啡厅内的状况，店内的客人并不多，女仆却有五人左右，几乎可以一桌一个一对一服务。 仔细看每个女仆的喇叭袖里面都藏着义体用的“手表”，显然她们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强化人类”——“义体人”。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是肉身普通人，却戴了同款手表，毕竟现在的义体技术已经如此完善，义体人和普通人几乎无法分辨。 观察着餐厅内状况，肖飞走向餐厅正门，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你搞毛，从前门进去超级显眼的，你也不想被人把照片发到网上，套上个《震惊！男性军官的兴趣竟然是它，百分之八十的人不知道》这样的题目吧？” 肖飞扭头看了眼苏苏，不得不承认苏苏说得有道理。 “这边，走后门。”苏苏做了个请的手势，引导肖飞绕到了饭店后厨的进料门，从旁边的员工通道进了建筑。 一进去就看见停在车库里的小货车，应该是运送食材的，再往前走就是库房，库房和后厨的连接通道上放着盛放食物残渣的泔水缸，不过因为口被好好的盖着，所以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泔水缸对面有扇门，门上贴着三个大字：“司令室”。 肖飞差点没笑场，泔水缸前面是司令室是什么鬼，总觉得不太对劲啊！ “我们的队长在里面。”苏苏指了指司令室，“进去吧，我要去前面帮忙了。” “前面根本没什么客人吧？” “好啦好啦，总之你进去好啦。我先走了。” 苏苏感觉像是逃跑一般，从司令室门前逃走了。 肖飞疑惑极了，于是他特别小心的整理了一下着装，这才握住司令室的门把手。 ** 肖飞对军队的办公室已经很熟悉了，所有这些办公室，布局都大同小异。 特设高技术应急处置部队司令官李乔恩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烟草味，肖飞一开始并不习惯这种味道——对于他那被义体强化过的感官来说，这味道过于强烈了。 “李司令。”肖飞轻声提醒正在奋笔疾书的李乔恩。 于是李乔恩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已经到时间了么？” “实际上，我稍微晚了一点点。”说着肖飞向李乔恩敬礼，“还有，司令员同志，你还在用纸笔来写文件啊？” “这是习惯。战场上可没有打字机和键盘，只能用一支铅笔来记录所有的东西。”李乔恩从烟灰缸上拿起吸了一半的烟，却猛然想起肖飞还在这里，便抬头用目光询问肖飞是否介意。肖飞完全无动于衷。 “没关系啦，尼古丁的毒性对我身体没有任何作用。” “瞎说，你的身体还没有义体化吧？肺部还是肉体的话，尼古丁就是有害的。” “二等兵肖飞！”他换用了严肃的口吻。 肖飞马上挺直身体，摆出早已熟悉的标准站姿。 李乔恩仔细打量着肖飞的站姿，他的目光让肖飞想起刚刚进入军校时，负责训练他们的士官们，军队训练新兵有下马威的传统，士官们头一段事件都凶神恶煞——对，李乔恩的凝视就给肖飞那样的感觉。 在这目光面前，肖飞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二等兵肖飞，”李乔恩终于继续说道，“你到昨天为止所学的课程，都是狗屎！” “诶？”肖飞还是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声音。 “我说你所学的一切，都是狗屎。狗屎懂吗？没见过？” “见过，但是……” “没有但是，只靠军校教你的那点东西，你出门就会死翘翘，老兵的经验才是保命的诀窍，明白吗？” “明白！”肖飞下意识的说出口。 “肖飞，你应该知道，训练总是会结束的，士兵的归宿就是战场。”李乔恩顿了顿，等待肖飞的回应，但少年抿着嘴唇保持着沉默，于是他继续道，“在这里，会有一名经历过真正的历练的老兵负责带领你，她会教你面对战场所需要的一切知识。” “我不需要。”肖飞别过脸去，看着李乔恩办公室的墙壁，于是李乔恩和两男一女的合影进入肖飞的视线。两个男人的面容已经被贴上了黑色的玻璃纸，唯有李乔恩和那女性的表情依然在室内光线的直接照耀下。 想必那两位男士已经光荣殉国了。 当然，照片上那两个男人肖飞从未见过，但肖飞对他们是谁一点都不感兴趣。 肖飞盯着那照片看了一会儿，才从眼角余光中偷瞄了一眼李乔恩，却发现他正在军用平板电脑上划拉着，似乎在手写输入。 突然，肖飞听到敲门声。 “进来。” 李乔恩应门的同时，门开了，有人走进房间，不过肖飞此刻正后脑勺对着大门方向，所以看不见进来的是谁。 从脚步判断，这人有成年男子的体重—— 肖飞这样想的瞬间，女人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上校，梅组组长祝明妃向您报道。” 肖飞下意识的就转头循声望去。 高挑的身材，丰满的胸部和臀部，还有干练精致的侧脸，所有这一切让刚进门的女军官浑身都贴满了“成熟女性”的标签。 肖飞眉头微皱，在军校里磨练了四年都没能磨平的牛脾气又窜上了心头。 “肖飞，这是你今后一年的长官。” “她？”肖飞回过头，毫不客气的指着名叫祝明妃的女军官，“我三下就能放翻她！” “哦？”祝明妃的声音钻进肖飞的耳朵，“来试试看呗，我也想见识下新一代义体的性能。” 肖飞向李乔恩投去询问的目光。 李乔恩叹了口气，轻声叮嘱道：“注意点到即止。” “了解！”肖飞高声回应，同时向着祝明妃猛冲过去。一把椅子迎面冲向肖飞，瞬间遮蔽了肖飞的整个视野。 肖飞抬手击飞椅子的刹那，他的眼睛捕捉到祝明妃举枪的动作。 枪响的瞬间，子弹擦过肖飞的大腿，扯烂了军装的筒裙，痛觉产生的刹那就被义体的智能系统屏蔽了。 临时采取的闪避动作让肖飞产生了很大的空档。 糟了——这个想法诞生的同时，祝明妃的腿已经踢到肖飞面前了。肖飞用手臂挡住这一击，但身体的架势已经完全崩溃。 必须重整架势—— 这时候，腾空感包裹了肖飞的所有感官，接踵而来的是失重感。 下一刻，肖飞的脸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办公室的瓷砖地上。 肖飞拼死侧过脸，用眼角盯着压制住自己的祝明妃大喊：“你耍赖！用武器不公平！” “战场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肖飞只能盯着祝明妃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时候李乔恩说：“我说过要点到为止吧。” “测试一下新义体的性能是必要的。”祝明妃一边说，一边移开踩着肖飞背脊的腿，站直了身体，拉了拉刚刚的运动中皱掉的军装。 肖飞也站起来，指着祝明妃的脸大声说：“我不服，我要重来一次！” “没有第二次，刚刚你已经‘死’了。”李乔恩平静的说，那语调让肖飞瞬间意识到自己至少在今天，是不会得到再次挑战的机会了。 于是肖飞只能咬着嘴唇，把万般委屈都吞进肚子里——不过吞到最后还是剩下一些没吞下去，于是他再次抗议道：“为什么要指派一个女军官来教导我？” “不为什么，在军校没学过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吗？”李乔恩反问道。 这时候祝明妃问道：“还有一个呢？” “估计快到了，她总是非常守时。”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来。” 李乔恩应声后，一名比肖飞还矮的少女迈着标准的军人步幅走进房间，过大的步幅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怪怪的。 立定之后，少女向李乔恩敬了个礼。 “二等兵琥珀，1000时，准点报道。” 肖飞看了李乔恩身后的挂钟，指针果然指向了十点整。中国的大多数军队还是习惯用时分秒的说法来表述时间，但在部分特种部队——尤其是多次参加过国际军事联合行动的部队——中，大家都习惯把时间当作一串四位数字来报，这完全是欧美部队的作风。 “琥珀，你要记住，到今天为止，你所学的一切都是狗屎，见过狗屎吗？” 李乔恩对刚进来的小姑娘使出了同样的招数，肖飞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少女。 没想到少女完全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见过，我养过狗。” “很好，你要记住，军校里教给你们的东西，全是干了硬化了的狗屎，和真正的战场比起来，它们不名一文。你必须向老兵学习实战技巧，你才能保证自己从战争中存活。好了，你被分配到这位祝明妃上尉的部队，作为新一代义体的使用者，我们期待你在部队里的表现。” “是。”琥珀简短的应答的同时，向李乔恩敬了个礼。 说罢李乔恩挥了挥手，肖飞有些不想走，但是琥珀已经干脆的转身，向门外走去，他也只能跟在后面，离开了房间。 办公室的们关上后，肖飞立刻返身趴在门上，耳朵贴着门试图听一下里面两人的交谈。 但是显然司令室采取了标准隔音措施，就算以肖飞的听力，也根本没办法听到半个字。 肖飞像个壁虎一样在门上趴了一会儿，终于放弃，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肩膀，转过身来，于是正好对上了琥珀的目光。 琥珀直勾勾的看着肖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肖飞和琥珀大眼瞪小眼，但僵持了好一会儿后，他便稍微有些尴尬起来，下意识的抬手抹了抹眼角，确认没有眼屎之后又整了整军装的衣领。 这时候琥珀开口了：“肖飞？” “呃，什么事？”肖飞完全不知道这小不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回答得小心翼翼的。 “肖飞，”琥珀又喊了一遍肖飞的名字，同时用手指了指肖飞，紧接着手指一转，指着她自己，“琥珀。” “我知道你叫琥珀啦。” 琥珀完全不理会肖飞的回应，再次用手指着她说：“肖飞这名字俗气，琥珀是自然的宝石。” “诶？”肖飞愣在那里，完全没跟上琥珀的节奏。 琥珀则向肖飞竖起大拇指，那一瞬间肖飞觉得她的眼神闪耀了一下。 琥珀的做派，让肖飞再次发出疑惑的声音：“诶？” 琥珀歪了歪头，沉默了大约一秒钟后才说：“我打不过你，所以算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肖飞都无语了，声调也一下子提高了几度，“谁要打你了，你没听说过好男不与女斗么？” “原来如此，”琥珀指着肖飞的鼻子，“直男癌。” 肖飞不由得扶额，他开始怀疑这小姑娘有没有满十八岁。 “我没有满，实际上我是跳级的天才少女。” “你会读心么？” “不会，但是我会用逻辑来推测你现在的想法。” “你就这么想要捉弄我吗？我们刚见面吧，为啥啊？” 这一次，琥珀双眼撇向天花板，扑克脸上少见的露出沉思的表情，片刻之后她说：“因为有趣？” “为什么是疑问语气啊！” 琥珀再次双眼撇向天花板，又过了片刻，她说：“这是所谓的‘职场破冰’。” “你绝对刚刚才想到！” “对。” “还承认了！” “我是诚实的孩子。”琥珀说着，冲肖飞竖起大拇指。 肖飞单手扶墙，另一只手捂着脑门长叹一口气。 “看你这么沮丧，要不要去靶场打一个弹药基数？”琥珀问。 “这里还有靶场？” “你没发现么？和这里挨着的建筑刚好是个出租仓库，但是仔细观察仓库的门，会发现大闸门的维护状况堪忧，开启闸门的滑轮基本都锈了。那个仓库很久没有用过了，这不合理，毕竟这里可是市区内，这样的仓库放着不动就等同于在浪费钱，附近的地价你知道已经炒到多少了么？” 肖飞不知道附近的地价已经炒到多少了，但他知道帝都的地价，这个南方海滨都会，在南方的地位就相当于帝都之于北方，地价肯定不会低到哪里去。 这样一想，琥珀的说辞好像就很有道理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还附带了给大家练习用的相关设施，地下靶场什么的肯定也在其中。所以，你可以去打一个基数的弹药，抒发一下被神童美少女调戏之后产生的沮丧和挫败感。” “我没有沮丧。” “哦。如果我没猜错，泔水缸旁边的另一扇门就是通往仓库的内部通路。” “好吧，好吧，我去打一个基数。”肖飞转身，推开了身后的门。 门关上后，琥珀才收回目光，她从兜里掏出平板电脑和压感笔，在电脑上飞快的画出了刚刚肖飞闹别扭的脸。 画完后，琥珀对着自己的速写看了几秒，这才“嗯”的一声点点头，好像对自己的发挥还算满意。紧接着她按下保存键，在弹出的对话框中将文件命名为《今天遇到的笨蛋》，然后存进自己自己的绘画文件夹中。 随后她看了眼时间，随后从平板的底部抽出耳机线，塞进耳朵里，接着她点开了播放器，在《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的音乐声中抬头看着天花板，背靠李乔恩办公室的门框，就这样发起呆来。 *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李乔恩正直视着祝明妃。 “技术部门分析了你们摧毁的那个未登录的义体人和它的装备，他们认为是俄国佬的产品。”李乔恩说着扔出了一张记忆卡片，军用纳米记忆卡只有指甲壳那么大，却能贮存一t的信息，“这里面是打扫战场收集到的所有高技术装备的分析报告，目前来讲，没有我们没见过的技术。虽然对你很不好意思，梅组确实是被没有技术优势的敌人消灭了三人，重大失误啊，明妃。” 祝明妃拿起记忆卡，插进手机一样的便携式保密终端，终端进行解密的同时，她向李乔恩提问：“这支部队所属？从作战方式看，至少训练他们的是俄国人，里面有俄式步兵战法的痕迹。” “关于这个……”李乔恩拿出一份文件——纸质的，这说明这份文件十分重要，在这个信息化的年代，黑客可以在千里以外的电脑前窃取电子档案，要偷取纸质资料却必须派人抵达资料储藏地作案。 祝明妃看了眼文件袋，上面的四个a让她意识到这是一份自毁文件，一旦文件包被开启，里面的纸张会在表面保护层挥发完毕之后立刻开始自燃。 “你有一分钟来阅读。” “足够了。” 祝明妃接过档案袋，却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疑惑的问道：“来源？” “总参三部，顺便，总参四部的专员现在就在店面里用餐，在文件焚毁之前楼里的所有网络都在四部的掌握下。” 祝明妃这才拆开文件袋，然后用最快速度将文件中的信息扫了一遍，她刚看完最后一行字，文件就化作一堆磷火飞散，迅速的被楼里的通风系统抽走了。 “按道理说，我不该问这里面有什么。”李乔恩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杯子，一瓶酒，“不过现在我提议为了离开的李梅林和姜诗宜两人，喝上一杯。” 这意思很简单，酒后稍微吐露一点信息，人之常情，部队里面时不时会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一些本不应该传递的信息，一旦被抓包就推脱说酒后失言。不过实际情况大家心知肚明，所谓的“一点点酒精，加上一点点联想能力”就是指的这个。 祝明妃接过酒杯喝了一口之后，对李乔恩说：“里面是五年前卫星记录下来的俄国境内武装冲突的情报。俄国宣布那是针对俄军工工厂的恐怖袭击，但三部认为那是个俄军执行的清扫行动。” “清扫行动？” “那个工厂是制造生化义体，以及进行义肢植入手术的地方，似乎有俄军将领和极端组织勾结，出售义体人。” 李乔恩的表情十分严肃：“这么说，从你们四人围剿中逃脱的那个义体人，是那个设施里培养出来的？” “她好像是清扫行动唯一的幸存者，而且很可能是个中国人。” 李乔恩用手轻轻转着摆在桌上的杯子。 “李梅林就是在堵截逃跑敌人的时候被干掉的吧？” “是的。”祝明妃非常的严肃，“对方作战经验相当丰富，而且作为义体人的自身实力也很强。” 义体人虽然是人类，但和其他武器一样，它们的性能会和“生产年代”息息相关，生化技术和纳米技术日新月异，就算同为二代义体人，诞生时间晚的义体人相比老家伙们总是具备一些优势。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李乔恩抽出香烟，叼在嘴里，然后拿出打火机，却没有急着点，“大雷也是我训练出来的，能无伤干掉他的家伙，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军校，”每当只有两人的时候，祝明妃就会如此称呼李乔恩，“我希望梅组能参与追踪这人的行动。” “你们能不能参与，我说了不算，这是大人物们要考虑的事情。不过，如果真是这么强大的对手，拥有新一代义体人的梅组，肯定会被送上第一线。” “检验战斗力么？”祝明妃顺着李乔恩的话说道。 李乔恩轻轻点点头：“没有什么比我们这种执行城市内治安任务的部队更适合拿来验证新玩意儿了，这个小店，大概是那些孩子最后的安乐巢了。” “他们还只是小孩子。” “你当年也是小孩子。” “其中一个是你的女儿。” “你母亲当年也没反对你上战场。”李乔恩完全不为所动，“我们是军人，我们的职业要求我们冷血，你母亲也一样。” 祝明妃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来，向李乔恩敬礼：“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了，我先告退，李上校。” “没有了，你走吧，上尉。” 刻意以军衔互相称呼后，祝明妃转身，离开了李乔恩的办公室。 一出门，她就看到琥珀正蜷缩在两个泔水缸之间，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耳朵里塞着耳机。 “另一个呢？”祝明妃问。 “射击场。”琥珀虽然没有拿下耳机，但依然迅速回答。 “去叫上他，我在门口等你们。” 03 入职后的第一个任务 肖飞皱着眉头，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祝明妃。 “这样没问题吗？这是军车吧？军车私用不会被纠察怼吗？” “哪有那么简单就在街上遇到纠察，就算遇到也可以说是在巡逻啊。”祝明妃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虽然编制上属于本地的野战军，但归入了警方的指挥体系，纠察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在巡逻。” 肖飞作为新鲜毕业的军校生，对这种钻空子的行为不由得皱起眉头。 “比起瞪着我，不如看窗外，这座城市的灯光工程很著名，在核聚变项目没有完成的时候，因为耗电过高遭到了很多非议。” 常温可控核聚变的完成改变了这个国家的能源格局，来自于质能转换的庞大能量，提供了看似用之不竭的能源。 “带我们出来就是为了看灯光工程的？” 祝明妃还没回答，坐在后座的琥珀就动手打开了东风猛士的天窗，把脑袋探了出去。 “在马路上开天窗探出脑袋是违法的吧？” “猛士的天窗本来就是要那样用的啊。”祝明妃的回答根本文不对题。 猛士作为军用吉普，天窗其实是机枪座，只不过祝明妃这辆把机枪拆掉了，只留下安装机枪的滑轨在天窗外面。 被琥珀短暂的打断之后，祝明妃说道：“我带你出来是要给你看看我们守护的万家灯火。” “这是哪个年代的政工方法？” “别这样说嘛，虽然是很老套的方法，但真的有用啊，当你经历过各种浴血奋战之后，再看这万家灯火，你就别有一番感触了。” 肖飞撇了祝明妃一眼，心里嘀咕：“原来她是这样的人吗？” “注意左边。”祝明妃的语调忽然一变。 肖飞往左边看去。 左侧是市内快速干线的高架桥，肖飞隐约看见高架桥上有个人影在飞奔。 一般人不可能跑步追上汽车的，除非他装备了下肢用义体。 “那是什么？犯罪者？” “硬说犯罪者也算不上，只是一群装备了义体的纨绔在追求刺激。”祝明妃说着伸手拿烟，“因为影响交通所以很多人投诉，但交警抓到了也只能按照‘行人上高速路’进行处罚，所以有个以前的老战友在喝酒的时候跟我抱怨了一轮，就是这样啦。想不到只用了二十分钟就碰上了，真幸运。” 祝明妃一打方向盘，猛士冲进了高速路的入口，沿着引桥一路攀升高度，最后汇入桥上的车流。 “琥珀，看得到目标吗？” “嗯，前方五十米，正在奔跑中，更往前的地方还有三个身影。” 肖飞咂嘴：“这是在刚入夜的高架桥上赛跑么？这可是高峰期啊！” “硬要说的话，是高峰期的尾巴。”祝明妃顿了顿，“怎么样，作为入队新人来说，这算是不错的热身任务吧？” 肖飞活动了一下脖子，气动了身体的自检程序。 “武装呢？”在义体进行自检的同时，肖飞问道。 祝明妃拉开肖飞面前的储物柜，露出里面的橡胶警棍。 “这种东西对使用义体的家伙没有用。” 扔下这句话后，肖飞拉开了车门，直接下了车。 双脚马上就适应了猛士的速度，全速飞奔起来。 肖飞甩上车门，开始加速。 突然他听见有重物碰撞的声音，循声望去发现琥珀正落在肖飞旁边一辆车的车顶上。 琥珀瞥了肖飞一眼，随后高高跃起，落在另一辆车车顶。 “这样也可以吗？”肖飞扭头对着已经被抛在身后的猛士大喊。 “只要别把车顶砸凹进去就可以！”祝明妃吼了回来。 肖飞因为安装义体的缘故，自身体重比常人重得多，想要不把车顶砸凹进去大概挺困难。 “难道那家伙用的是轻量型义体么？”肖飞一面加速超越更多的汽车，一面看着前面还在不断跳跃的琥珀。 他看见琥珀扑向第一个目标。 这时候肖飞才想起来祝明妃没指示抓住人之后该怎么办—— 琥珀把人扑倒，带着目标在地上翻滚一周之后把目标甩向路边的遮光墙，撞击让一整排遮光墙都颤抖起来。 “冚家铲，打我？”目标破口大骂起来。 肖飞穿过车流奔向他。 “死扑街！”目标大骂着冲向肖飞，挥拳。 这个瞬间肖飞领悟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一侧身闪过对方的拳头，然后一拳打在了对方下巴上。这可是第三代义体的一击，对方的几颗牙齿一下子从嘴里喷出来，在空中反射着过往车辆的车灯光…… “你居然敢袭警？”肖飞大吼，同时让义体假眼保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的录像。 目标一声不吭，因为他已经昏死过去，刚刚那一击估计让他脑震荡了。 肖飞往前方看去，琥珀已经按倒了第二个人，并且像方才一样把他扔向路边的遮光墙。 那家伙行动非常迅速，一眨眼的功夫就完事然后又跳上汽车顶部继续追捕第三人。 车流并没有因为琥珀的行动而停滞，更没有出现交通堵塞。 “不简单嘛……” 肖飞嘟囔着，迈开脚步奔向刚爬起来正在骂骂咧咧的二号目标。 十五分钟后，在高架桥上赛跑的家伙全都因为袭警而脑震荡昏死过去。 肖飞回到车上之后，祝明妃说：“干得不错，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好了，我那位老朋友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们不需要去做笔录吗？”肖飞疑惑的问。 “不需要。”祝明妃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但你们要递交报告。” “报告是……” “行动结束后以书面形式报告整个行动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尤其是我们现在处于警方的指挥系统下，文书工作也是日常工作重要的一环啊。回去以后就找行政科领表格，今晚十二点以前搞定所有的报告。” “那个，现在不都是无纸化办公……” “当然也要提交电子版的报告，两份都不能少。” 肖飞不由得咂嘴。 “纸质报告的意义何在？”后座的琥珀忽然问。 “维持官僚机构的运作。”祝明妃再一次给出了文不对题的回答，“电子文档没法盖章不是吗？” ** 女仆咖啡店帕露菲表面上看是开在一栋稍显老旧的五层楼房的第一第二层的咖啡店，然而实际上整栋楼外加楼背面的仓库都是帕露菲的一部分，地下还有停车场和靶场。 主楼三楼以上是值周成员的宿舍，外加进行文书作业的办公室。 肖飞此时就在办公室里奋笔疾书。 琥珀坐在他对面，然而好像已经放弃了，正在听歌发呆。 肖飞可是军校毕业的优等生，文书工作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话是这么说，但军校里的大部分文书工作都用电脑来完成，像这样要手写的东西少之又少。 肖飞从行政科领来的表格居然有21份，每一份都必须用签字笔老老实实的填好。 据说这是因为要向多个政府部门报备。 “比如说，要跟交通部门说明今晚在高速路上发生的事情啦，要向路政部门说明抓捕过程中对遮光墙的破坏啦，毕竟你看，蹭掉了遮光墙的油漆什么的还得麻烦路政部门不是吗？考虑到可能有市民投诉目睹抓捕过程受到了惊吓差点车祸这点，我们还得跟信访部门打好招呼。”祝明妃临走前如此解释这21份表格的来历。 肖飞也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填写这堆东西。 正写着办公室的门开了。 肖飞瞥了眼门口，看见苏苏钻了进来。 “啊，果然在苦战中。” “感谢您伸出援手！”肖飞大声说。 “我还没决定帮忙吧？”苏苏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本来过来也有要帮忙的想法，给我两张。” “这种时候拿一半才是正常情况吧？” “饶了我吧，我写字很丑的！话说这位是叫琥珀？为什么琥珀不写？” “她还在和行动报告搏斗。” 除了这一堆表格，琥珀和肖飞今晚还得完成各自的行动报告，当然也得是手写，毕竟行动报告也属于要盖章的东西。 “行动报告那种系，可以填完电子版以后打印哦。”苏苏一脸诧异的看着肖飞他们，“你们不会真的手写吧？大姐头也真是，这样折腾你们，虽然是新人也未免太过分啦。” 苏苏说着拍了拍肖飞的肩膀：“不过这样也好，职场很辛苦哒。” 肖飞苦笑一下，突然他想起什么，看了苏苏一眼问：“你不用在店里工作吗？” 毕竟苏苏现在穿着女仆装，应该是工作时间吧。 “现在转入夜班体制啦。” “夜班体制是？” “就是说店面打烊了，大家伙只要呆在五分钟内能集合完毕的地方就好啦。所谓值夜班就是这样啦。” “那你……还穿着女仆装？” “当然，还在上班不是吗？这可是为了让民众接受义体而进行的对外宣传的一部分啊。” 义体人的犯罪行为，导致民众反感，为了增加群众对义体化的接受程度，所以惩治义体犯罪的特别行动部队都是美丽的女性，还穿着可爱的制服——也就是女仆装出战——平时还在女仆店里和人民群众亲切接触，记得白天李乔恩是这么解释女仆队的存在的。 “穿女仆装打击罪犯真能增加人民对义体的接受度？” 肖飞的问题让苏苏歪了歪头。 “应该能吧……你看，现在不是有种说法，可爱就是一切么？我穿女仆装，不可爱吗？” “可爱。”肖飞如实回答。 “那不就完了，而且穿女仆装也有为人民服务的含义在里面啊，你是军校出身，应该经常喊这个口号吧？‘同志们辛苦啦’‘为人民服务’这样？” 肖飞正想回答，桌子对面的琥珀忽然猛拍桌子：“你们俩，吵死了！” 04 工作第一天 第二天，肖飞按照指示，开始正式参加工作——当然这工作不是穿女仆装去接客，而是到后厨帮工。 女仆咖啡厅的工作比想象中要累人。 后厨一共八个人，以肖飞的观察力判断，后厨这些也是军人，除了大厨看来像是炊事班的老班长之外，其他的几位壮汉好像都不是省油的灯。比如负责蔬菜的前处理那位，一直用多功能匕首给黄瓜削皮是怎样啊…… 干到八点半左右，客流开始稀少，于是后厨开始轮班休息，肖飞和另一名看起来像是山东人的壮汉一起进了休息室。 刚坐下壮汉就开口了：“看你戴的手表，你也装了义体？” “是啊，手脚都是。” “哦，感觉怎样？” 肖飞活动了一下手臂：“还不错，没有什么特别不适应的地方，感觉就像自己的手脚一样。” “现在科技真厉害，我还在一线部队的时候，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拼了老命的锻炼肌肉，训练体能，现在一下子就都用不着啦。” 肖飞笑了笑：“不，体能还是要训练的，毕竟身子还是原产，不锻炼的话消耗大跟不上。” “哦，是这样吗？那我还稍微好受点。对了，你是和那些小姑娘们一个分组吧，怎么跑来后厨了。” “……可能因为我长得丑？” 壮汉爽朗的大笑起来，然后拍了拍肖飞的肩膀：“大家一般叫我大熊，今后多关照了，中尉长官。” 肖飞握住了大熊伸过来的手：“我才是，昨天还被司令教育要多跟有实战经验的士官学习，忘记学校的教条。” “这倒是没说错。”大熊说着掏出烟，看了眼肖飞，在肖飞点头后就点上，深吸一口，“课堂上和实战中区别还是蛮大的，我还在部队的时候，参加危险地区撤侨任务，死了个军校毕业的年轻人，回来之后他老爸老妈，还有刚结婚的妻子都哭得很伤心。那年轻人，太相信自己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也太相信自己了。” 肖飞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反应的当儿，大熊就改变了话题：“我们后厨这些人，平时做菜，有任务的时候就给你们当后援，你猜猜后厨有几个王牌狙击手？” “额……” 肖飞正要猜，休息室的门开了，苏苏的脑袋探进来：“喂，到前面来，要给大家介绍你了。” “好，就来。” ** 大堂里客人们都走光了，肖飞看见一名长发女仆把写着“闭店中”的牌子挂到了店门把手上，然后转身向柜台这边走来。肖飞的目光先是被长发女仆的胸部吸引，紧接着就被她腰上的武士刀拉走了。 苏苏的解说适时响起：“这是cosy啦，几十年前有个挺有名的动画里，有个总是带着日本刀的女仆领班，所以我们店里的领班也总戴着日本刀。” “您好，中尉，我是士官长佐藤睦美。” 佩戴武士刀的长发女仆向肖飞鞠躬，并且自我介绍道。 “日本人？” “不，日裔中国人。少女非常认真的纠正道。” “别欺负人家哦，人家的父亲可是因为对共和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才获准加入中国国籍的功臣，中国国籍有多难获得，你们不会不知道吧？”站在柜台后面一副店长做派的祝明妃如此说道。 “家父一直认为日本没有未来，中国才是新世界的缔造者，所以才做了一些微小的贡献，功臣什么的，过誉啦。”说着少女毕恭毕敬的鞠躬，看来虽然是拥有中国国籍，但内在里还是典型的大和抚子嘛。 在肖飞内心嘀咕的同时，苏苏在旁边插嘴道：“因为日语佐藤的发音很像中国话的砂糖，所以我们都叫她砂糖姐。” “刚刚组长还要求不要欺负我的！”领班佯装生气的抗议道，说完自己先笑了。 祝明妃指着砂糖姐身边的另一名戴着眼镜的短发女仆说：“这是姬秋池中士，我们这边最聪明的人。” “曾经最聪明的人。”站在聚集在一起的女仆们最侧面的小不点琥珀插嘴道。 姬秋池推了推眼镜，瞥了小不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耸了耸肩，看来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最聪明那一个。 “她是哈军工的博士，精通所有的电子设备，一般在行动的时候担任后援，和预备队。” “虽然是预备队，但大多数时候我并不需要出动。”姬秋池耸了耸肩，随后向肖飞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中尉。” 肖飞握住女孩的手，虽然两边都是义肢，但肖飞还是因为掌心柔软微凉的触感而小兴奋了一下，不过妹子马上就把手抽开了。 祝明妃继续介绍：“这位嘛……” “我自己来。”看起来非常成熟的长发大姐姐直接凑到肖飞跟前，手轻轻按住肖飞的胸口，脸和胸就这样直接贴上来，“我说，中尉小哥，你是来组建新的兰组的对不对？我们这里一直就一个尉官，突然来了一个新的尉官，大家都说我们要扩充编制了。” “确实要扩充编制。”祝明妃上来把大姐姐从肖飞跟前推开，严肃的说道，“肖飞中尉在积累到足够的经验之后，会成为兰组的指挥官，在那之前，他在我们组里，和我们一起行动。好了，池沉郁，虽然没有穿军装，但军人的精气神不能丢，你这像什么样子。” “可这就是我的本职啊，美艳女间谍交际花不都这样吗。” “池姐，新人在看着呢。” 苏苏的话让池沉郁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是池沉郁中士，第二代义体使用者，同时还是整容惯犯，全是我自费整的哦，中尉小哥，刚刚我的硅胶触感不错吧？” 肖飞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刚胸部顶上来的时候他这处男还处于混乱状态，根本没有余裕去品味触感。 “然后就是最后的了。”祝明妃一副“我操终于完了”的表情，把手指向苏苏。 “没错，剩下的就是我了，我姓苏名苏，老爸老妈就这么给我起的名字，然后我就长成了如同名字一般可爱的美少女！闪亮~” 肖飞忍不住问：“你说最后那个‘闪亮’的时候不觉得尴尬害羞么？” “因为习惯啦，平时客人们面前我们经常都要角色扮演啦。” “还有用可爱的声调说话。”砂糖姐补充道。 “没错，有些客人则喜欢说话嗲声嗲气的感觉。”池沉郁进一步补充，随后捅了捅姬秋池的胳膊，“这边的这位则相反，有客人特别喜欢被她冷酷对待呢，原来她不是这样的，就是被客人要求多了，就变成现在这种状态了。这好像叫什么‘三无’还是什么的。” “不，你错了，我本来就觉得低效率的交互很累人了。”姬秋池毫不客气的说道，“尤其是和你说话，格外的累人。” 池沉郁不以为意的笑起来，看来平时她也经常被姬秋池这样狠狠的吐槽。 “好了，我们这边的人员介绍完毕了。接下来开始做闭店工作，完成后大家到室内操场集合。”下达指令时的祝明妃完全是个正牌军官，而不是女仆店的店长。 肖飞不由得问：“到室内操场集合是要干嘛？” “晚操啊。”祝明妃笑道。 05 “灭绝师太”的晚操时间 在军校的时候，肖飞曾经几次去基层部队见习。 作战部队的营区给肖飞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车开进营区后两侧的树林的枝叶之间时不时可以看见野战军驻地常见的灰色营房的场景一直都印在肖飞的脑海里。 这年头部队机关大院经常建造得和地方政府机关一样富丽堂皇，但追求效能的野战部队的营房，还是三十年前那种单调的式样，据说这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敌方谍报机关的判断。比如一些需要保密的照片，只要裁掉照片上可以辨识的山的轮廓什么的，光凭营房是没办法判断照片在哪里拍摄。 从那以后，自己在这种火柴盒营房包围的操场上带兵的影像就经常闯入肖飞的脑海。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配属到部队，营房竟然是普通的出租屋——至少外表看起来是这样，而操场是设置在外表看起来是旧仓库的建筑内部的室内操场。 “你们的识别信号应该已经登记进了营地的系统。”祝明妃一面刷脸打开室内操场的大门，一边跟两人讲解道，“所以在营地里你们可以随意走动，只有接近武器库需要特别的申请程序。” 这时候后厨的几个人喊着号子从肖飞他们身边走过。 大熊还悄悄的冲肖飞挤了挤眼睛。 “编制上，我们单位隶属于空中机动师的特种作战大队。尽管我们实际上是军委直辖的特设部队，指挥则暂时属于警方。”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编制在空中机动师名下？” “因为我们需要后勤保障，别看我们人很少，但需要的保障物资可不少，所以需要一个编制单位，这样才好给我们发配物资。” “就是在蹭饭的意思。”琥珀的声音再一次突然出现。 “对。”祝明妃干脆的同意道，“就是在蹭饭。” 这时候她领着两人来到写着一号训练场的大型场地面前，训练场的面积看起来有一个半篮球场那么大，修建了各种体能训练用的装置。 梅组的四人已经换好了训练用的迷彩服，在训练场内等着了 “上尉，梅组四人刚刚结束准备运动，请指示。” 戴着眼镜的姬秋池上前一步，向祝明妃报告道。 “为什么你要戴眼镜？”肖飞忽然奇怪的问，“你是义体吧？” 义体技术早就可以修复所有的眼部缺陷，甚至可以用人造眼球替换天然眼球提高视力，自然义体人不需要眼镜。 “那是副队长的个人爱好啦。”陌生男性的声音从旁边钻了出来。 肖飞将目光转向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在二号训练场的后厨众人中，有一名轻浮的男性笑嘻嘻的说道。 “我以为新一代义体的使用者是什么可怕的角色呢，这不是超可爱的小姑娘嘛！”他用轻佻的口气说道，“要不是胸部太小我简直想要吹口哨了。” 显然，这说的是琥珀。 琥珀下意识的挡了下自己的胸部。 “哦，这个挡胸部的动作我给五分！青涩的感觉太棒啦！”轻佻的男性义体向肖飞竖起大拇指。 琥珀正用如临大敌的姿态面对双杠上的轻佻男。 “只是黄段子而已，别在意。”肖飞忍不住说道，“不理他就好了。” “披头士是敌人。”琥珀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但轻佻义体似乎听懂了。 他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携带终端，一秒钟后他大笑道：“《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你这年轻小女孩听这么老头子的歌啊？来，让哥哥我教你约翰列侬的美妙吧！咦，这有个装满图片的文件夹，难道是私藏的裸男图片？我看看，呃，《今天遇到的笨蛋》？什么鬼……” 下一瞬间他的携带终端的屏幕就刷的一下变红了，红光把他整个脸都照成了红色，而白色的error字样刚好被红光印在他颧骨上。 紧接着error变成了formatdriveall（格式化所有硬盘）。 轻佻男刷的一下从双杠上窜到地上，摆出五体投地的姿态，那速度充分体现出他所拥有的卓越身体能力。 “三代义体人大人！求你不要格式化我的硬盘！” “你身为前辈的尊严呢？”池沉郁讥讽道。 “尊严怎么比得上我的游戏存档！一万小时的存档啊！” “可我已经格式化完了。”琥珀说，“效率至上。” 说罢她竖起大拇指。 轻浮男抱着自己的平板电脑大哭起来。 肖飞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看来是轻浮男黑了琥珀的平板，然后被琥珀反黑回去了。 祝明妃轻咳一声：“晚操的时候禁止使用终端设备，梁一凡，打扫厕所一星期。” 轻浮男立刻哀号起来。 这时候肖飞想起来发现后厨组的人数比刚刚他在后厨帮忙的时候要多出来一个，便赶忙确认多出来的哪位，结果大吃一惊——大熊已经很壮实了，这男人比他还要壮实。 “放心，我是人，不是黑熊。”多出来的大块头的男人说话了。 “诶？”肖飞愣了下，“我、我刚刚把想法说出来了么？” “没有，不过大家第一次看到我都这么想，我习惯了，先解释一下。”说罢，大块头就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今后多多指教了，中尉。” “多、多多指教。”肖飞看了眼大块头伸出来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 “你只伸一个指头给她握正合适，巨熊。”轻浮男的声音再次钻进肖飞的耳朵，看起来一万小时的存档被删除给他的影响并没有他刚刚表现得那么大，而巨熊大概是大块头的绰号。 一个大熊，一个巨熊么……这绰号也太简单粗暴了。 “咳咳，”祝明妃的假咳让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于是她用严肃而正式的语调说，“这就是目前，女仆咖啡厅帕露菲的成员，两个大块头一个叫汤义刚一个叫李途胜，那边那个吊儿郎当的是梁一凡，加上在大堂已经介绍过的女士们，这就是目前我们拥有的全部外勤人员了。当然还有一些负责支援与后勤，以及机关文书人事工作的人员，不过现在他们不在这里。下面我们一起用掌声，欢迎两名新成员。” 祝明妃话音刚落，室内操场里就响起了掌声。 琥珀立刻以非常标准的姿势回礼，肖飞慢了一拍，敬礼姿势也算不上标准。 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入队式结束后，肖飞突然说：“队长，我想再和你对决一次，这里有搏击擂台，我们堂堂正正的、不用武器的来一次。” 梁一凡吹了声口哨，随即被姬秋池狠狠的瞪了一眼。 “怎么，刚刚在李司令面前出丑了，不甘心？”祝明妃轻描淡写的问。 “不甘心，但和司令无关。” “没问题。”祝明妃点点头，随后一指池沉郁和姬秋池，“你同时对付他们两个，赢了我就和你练练。” “这不公平……” “战场上……” “我知道，但是你能打得过这两人联手么？”肖飞不服气的打断祝明妃的话，“我请求你先示范给我看，长官！” “没问题。”祝明妃说罢扭头对池沉郁姬秋池说，“今天晚上的训练科目就确定为肉搏项目了。” “是。” 姬秋池回应的同时，梁一凡发出悲鸣：“不了个是吧？不要啊！” “上吧，两位。”祝明妃迈开脚步走向训练场的搏击擂台。 片刻之后，姬秋池和池沉郁两个人都飞下了擂台。 “砂糖姐，”池沉郁向砂糖伸出一只手，吃力的说道，“名侦探柯南完结后，请把最后一卷放在我的坟上，再加上一包牛肉干……” 砂糖姐露出为难的笑容：“这个我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活到它完结的一天呢。” “哦哦，这个接得漂亮。”梁一凡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日本人。” 肖飞注意到砂糖的眉毛跳了一下。 “报告队长，我请求和梁一凡中士对练。”砂糖忽然如此说道。 “疯了吧，我们普通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义体人？” 祝明妃看着抗议的梁一凡，面不改色：“我准许了，好好教育下他，让他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巴。” “嗷！”梁一凡发出惨叫声。 琥珀指着梁一凡，问擂台上正在整理马尾辫的祝明妃：“那个披头士粉是处男吧？” “啊！”梁一凡发出非常夸张的声音，“吾命休矣！” “这是被致死打击了么。”“大熊”坐在擂台旁边，看着“壮烈牺牲”的梁一凡。 一直看着这群人胡闹的肖飞深吸一口气。 “我也想试试打赢这两人！” 肖飞好歹也是特种作战系毕业的正牌军校生，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刚刚的打斗中姬秋池和池沉郁有没有放水这种事还是看得出来。祝明妃实力确实在两人之上，而肖飞在司令室里和祝明妃打了个五五开——至少在他看来是五五开。 刚刚还在以夸张的动作装烈士的梁一凡坐起来，有些惊讶的看着肖飞：“肖飞小妹妹，队里的规矩是上了擂台就要全力以赴，你会被队长打得场子都出来的。” “小妹妹？”肖飞皱着眉头盯着梁一凡，“我总觉得我也得申请和你对决一番。” “小弟弟。”梁一凡纠正道。 这时候姬秋池的声音钻进肖飞的耳朵：“就算是二对一我们也不会放水哦。” “正合我意。”说罢肖飞就率先跳上训练场正中央的擂台，“让你们见识下新一代义体的能力。” 祝明妃不动声色的退到擂台外，姬秋池和池沉郁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跳上擂台。 又是片刻过去，肖飞栽倒在擂台外的沙土地上。 “抱歉了，小妹妹。”梁一凡站在擂台上，双手叉腰，“新一代义体有多厉害我不知道啦，我们可是整日和死神为伴啊，一不留神就上烈士陵园的忠烈墙了，没两把刷子不可能站在这里，小看我们这些老家伙，你会吃亏的。” 梁一凡装逼的当儿，大熊跑过来，轻轻拍了拍肖飞的肩膀：“没事吧？要我扛你去医务室么？” 话音未落，收操号的号音从墙壁上的喇叭里传来——城市内的军队驻地因为怕扰民已经不用号音了，但在这种荒郊野岭里的野战军驻地，号音依然是军营生活的指挥棒。看起来这个伪装成女仆店的驻地虽然在城市里，却采用的野战部队的做法。 “收拾一下，”祝明妃下令道，“洗完澡就各自休息吧。” 说罢祝明妃瞥了眼还趴在地上的肖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熊看着转身离开的祝明妃，不由得耸了耸肩，又拍了拍肖飞的肩膀：“别太难过，你毕竟是新一代义体的使用者，超过队长她们是迟早的事情，你需要的只是积累经验。” 汤义刚离开后，砂糖姐在肖飞面前蹲下，放了瓶能量饮料在他面前，接着也离开了。 肖飞继续趴在地上，回味着今天上午遭遇的巨大挫折。 回味了几十秒，就有东西戳他的屁股。 肖飞扭过头，看见琥珀蹲在旁边，拿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棍子，正戳个不停。 “我还没死，别戳了。” “我收集了二十七秒的数据就总结出你的攻击模式。” “你也来嘲笑我么？” 琥珀没理会肖飞的话，自顾自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很远的祝明妃。 “而灭绝师太到现在都没出现重复的搏击套路。” 肖飞陷入了沉思——确实，刚刚看祝明妃和姬秋池、池沉郁两人战斗的时候采取的行动，和之前在李乔恩办公室里对付自己的招式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等等，灭绝师太？”肖飞反应这才反应过来。 “形象吧？”说着琥珀竖起大拇指，扑克脸上似乎掠过一丝夸耀的神情。 “噗。”肖飞笑了，“是挺像的……” 这时候室内操场门口传来砂糖的声音：“你们两位也快点回宿舍，抓紧时间睡觉。” “现在才十点半啊。”肖飞疑惑的问，“现在就算是部队，也不会这么早熄灯了。” 何况部队里面，军官们往往不受熄灯的限制。 砂糖姐笑眯眯的回答：“因为到了夜晚，百鬼夜行就会开始啦。” 肖飞一头雾水：“百鬼夜行？什么玩意？” “嗯，”少女用手指点着嘴唇，微微歪头，思考了几秒后，“我就先卖个关子好了，反正就算我不说你们也很快会明白怎么回事。总之抓紧时间睡觉啊。” 然后砂糖就离开了。 肖飞和琥珀对视了一眼，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06 值班时间 肖飞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人，所以他像往常一样，用手机翻微博，看动画，一直折腾到一点多。 战斗部队全面禁止使用可以接入民用网络的手机，这点自己确实比那些去了战斗部队的哥们要幸运。 不过给肖飞选的话，他还是想去战斗部队，虽说在这边和美少女们一起共事很惹人羡慕，但肖飞还是渴望着去真正的军营。 所以现在他非常起劲的查看着军事相关的新闻，翻看微博上几个军事博主最新的长微博。随着时间逐渐过去，倦意渐渐袭来。 就在这个时候，电铃声大作。 肖飞正蒙蔽呢，装在屋子角落里的扩音器中传来充满磁性的嗓音：“沙面区域接到报告，状况203，全员进入第一等待命状态。” 肖飞立刻坐起来，第一等待命就是指装备上身，并且完成最后检查，枪械全部实弹，是最高级的待命状态，处于这种待命状态的部队随时可以拉出去怼人。 肖飞三两下就把衣服穿好了，拿起帽子拉开门就到了走廊，他早就记号了祝明妃给他的地图，所以轻车熟路就往简报室跑，路过穿衣镜的时候看见砂糖正在镜子前面整理着装，便也停下稍微整理了一下。 “睡了吗？”砂糖笑眯眯的问。 “不，没有。这是紧急演习？” “不是哦，不过可能也和演习没差。” “什么意思？” 砂糖没回答，扭头就往简报室跑去，肖飞虽然一头雾水，但也紧随其后。 跑了两步他才注意到砂糖的女仆装和之前在店里穿的不一样，店里的女仆装裙子很长，盖到了小腿膝盖下面，只露出半截小腿的样子。而现在砂糖穿的女仆装裙子只到膝盖上面五公分左右，和过膝袜之间有恰到好处的绝对领域。 “换衣服是为了方便战斗么？”肖飞问。 “当然，长裙活动起来太困难了。” 说着砂糖还微微提起裙子，露出绑在大腿上的枪套和战术匕首套。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砂糖笑嘻嘻的问道，语气和表情都有点顽皮的感觉。 肖飞只能点点头：“是啊，很帅。” 简报室里大家早都到了，本来用来玩扑克和吃饭的长桌上现在摆满了各种武器装备。后厨的几个壮硕汉子都在城市迷彩作战服外面套上了战术套装，双手正娴熟的检查枪械的各个部分。 有手快的检查完了，已经在往口袋里塞各种装备了。 只有梁一凡，检查完步枪之后一副悠闲的样子，既没有往战术背心里装弹夹也没有做其他准备，而是在拿出便携终端开始听音乐。 “这么松懈会死的。”店里的大厨一面摆弄榴弹发射器，一面告诫道。 梁一凡却完全不以为意。 “反正又是误报嘛。现在大家都神经过敏了，看到个人犯罪就认为是义体人，明明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义体人的真正实力有多可怕。” “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肖飞有些疑惑的问。 “可不是，上次我轮班休息上街闲逛，就遇到几个大妈，看一个搬家工人自己把冰箱背上了三楼就认为那工人可能是未登记的义体人，然后就报了警。说到底，那就算真的是义体人，你又怎么确定他没有登记呢？就算是没登记的义体人，只要没有出来作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行吗？” 梁一凡话音刚落，苏苏就开口道：“人类总是会恐惧新事物，大多数超过三十岁的人对新事物都或多或少的有抗拒心态，于是才有了我们啊！为了城市安全奋战的义体美少女，平时是多才多艺的女仆，一旦遇到危机就会化身为女仆战队，惩恶扬善！等我们名气变大之后，误报一定会变少的。” “等一下，”肖飞举起一只手，“我们这个单位是公开行动的吗？” 所有妹子都扭头看着他，全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时候祝明妃进入简报室，直接接上话题：“当然是公开行动，不然专门挑选漂亮姑娘作为成员不就没有意义了？” “那……为什么要搞女仆店，直接搞大剧院演歌舞剧什么的……” 祝明妃皱起眉头：“你这什么年代的想法了，现在还有谁会看歌舞剧么？人们进剧场要么是看话剧要么是听相声，还有看演唱会。而且我们要的是亲民，让市民可以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义体人，女仆店再合适不过了。”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就在这时候，简报室里的扩音器中传出刚刚那个广播员的声音：“沙面地区紧急状况已经证实为误报，地方部门已经出面处理，警戒状态解除。” “好了，解散。”祝明妃倒也干脆，直接拿起刚刚放下的终端就离开了简报室。 然后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房间，一眨眼功夫走完了，长桌桌面上的各种装备也一下子消失一空，只有肖飞还愣在原地。 “看来大家已经习惯了误报啊。”肖飞咂了咂嘴，也离开了简报室，他一出门，简报室的灯就自动熄灭，一起复归寂静。 肖飞回到房间里，直接往床上一躺。 他又回忆起晚操结束后砂糖说的话了。 “难道说，这样的误报每天晚上都有吗？这样可就辛苦了啊……”肖飞叹了口气，重新爬起来开始脱衣服。 当他把衣服一件接一件的脱掉，在衣帽架上挂号后，铃声再次响起。 “棠下发生状况301，全员进入第一级待命状态！” “又来了？”肖飞发出近似悲鸣的声音，重新开始穿衣服，迅速把自己拾掇整齐之后奔出了房间。 这次他在走廊上遇到了苏苏。 “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吗？” “差不多啦，也有一晚上都平安无事的，但是你看，两千多万人的城市，每天晚上有十来个误报也不奇怪，对吧？” “十来个？”肖飞声调不自觉的抬得老高。 “嗯，十来个。当然110会排除掉一听就知道是误报的那种，剩下的部分也会由出警的警察快速甄别，所以一般还是有点时间睡觉的。”苏苏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你应该学过怎么在高压力下保证充分的休息吧？” 肖飞点点头，这是特种作战的专业课程的一部分，经过锻炼之后肖飞能在各种情况下见缝插针的补充睡眠。 “那不就完了，啊，砂糖姐又在检查着装了。” 肖飞也看到前面镜子前整理衣服的砂糖。 “两位，又见面啦。” “嗯。” “不得安生啊。”肖飞和苏苏各自同砂糖打招呼。 “没办法，谁叫我们是守护一方平安的守护神呢。” 简报室里大家早都到了，本来用来玩扑克和吃饭的长桌上现在摆满了各种武器装备。后厨的几个壮硕汉子都在城市迷彩作战服外面套上了战术套装，双手正娴熟的检查枪械的各个部分。 有手快的检查完了，已经在往口袋里塞各种装备了。 只有梁一凡，检查完步枪之后一副悠闲的样子，既没有往战术背心里装弹夹也没有做其他准备，而是在拿出便携终端开始听音乐。 “这么松懈会死的。”大厨对梁一凡说。 面对这和刚刚几乎完全一样的场景，肖飞咂了咂嘴。 在和刚刚几乎相同的时间点，祝明妃进入了房间：“睡得怎么样大家，虽然今晚可能还会这样见面几次，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有个好梦。” “我认为人大应该立法惩罚这种误报的家伙。”梁一凡举起一只手，抗议道。 “义体还是个新事物，相关立法不健全也是没办法的，过个十年左右应该会好很多吧。”祝明妃耸了耸肩，“在那之前，我们就只能忍受这种无尽的误报了，也算是为人民服务的一种形式嘛。” 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字一出，连梁一凡都闭嘴了。 不管分配到哪个单位，不管任务和制服怎么变化，简报室里的众人，骨子里依然是中国军人，对中国军人来说，这五个字和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一样，是铭刻在血脉最深处的信条。 这次待命时间长达半小时，随后祝明妃接了个电话。 “好啦，待命解除啦，这次是个根本没有装义体的出租屋租客，谎称自己是义体人，劫持了房东一家要求房东不要涨房租，散了散了。真是的，听到人声称自己是义体人就全都怂了不敢反抗什么的……” 众人一面议论纷纷，一面离开了简报室。 这次苏苏和肖飞一起往宿舍走，肖飞便提问道：“每晚都这样闹腾，不会精神衰弱么？” “如果一直这样肯定谁也扛不住啦，但是我们是轮替制，两周一轮替。” “所以，还有另一个小组两周和你们轮替一次？可是，梅兰竹菊这个顺序，梅之后就是兰，兰组不还没组建么？” “是啊，但没人规定只有梅兰竹菊啊，还有风花雪月不是吗？” “啊，所以……” “两周后花组就会和我们轮替啦。” “那这个花组现在在哪儿呢，难不成在国家大剧院唱歌剧？” “不，她们在郊外的军事基地里住训，所以我们工作基本上是住训两周，来女仆店执勤两周，这样轮换。” “原来如此。”肖飞点点头，这时候已经到了他的宿舍门前，于是他和苏苏话别。 回到宿舍后，肖飞不敢怠慢，立刻脱衣服躺床上睡觉，得益于军校里严格的训练，他一下子就睡着了。 一觉睡过，他睁开眼睛，发现天还没亮，再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才四点半，距离黎明还有两个多小时。 然而肖飞总觉得自己不可能再睡着了，于是他起床，套上平时穿的迷彩t恤和大短裤，出了房间，到走廊拐角的自动贩卖机前，刷脸买了一罐苦咖啡提神。 就在罐装咖啡进贩卖机的取物区的时候，警铃声大作。 “赤沙地区发生状况203，第一级待命状态。” 肖飞内心毫无波动，他自己都惊讶自己习惯这一切的速度。 跑回房间穿衣服并没有多耗费肖飞多少时间，只是让他这一次去简报室的路上没碰上任何人。肖飞刚进简报室没多久，祝明妃就进来了。 “诸位，早上好，我让后勤准备了罐装咖啡和浓茶，马上就会送过来，你们好好的醒一醒神。” 梁一凡满不在乎的说：“有这个必要么？反正都是误报吧。” “很遗憾，这次不是。因为当事人中有一位主播，事发的时候她正在进行深夜直播。” 梁一凡吹了声口哨：“什么深夜直播啊，跳脱衣……” “闭嘴，不然我就把你的鼻子拧下来塞进你的腚眼里去。” 梁一凡立刻识相的闭嘴了。 “敌人是拥有工业用义体的工人，外联部门正在联络义体生产商河洛重工核对义体的型号和功能，不过不排除有私下改装的可能性。” 祝明妃的话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肖飞听见大熊在对巨熊说：“河洛重工的东西不是出名的容易瞎搞么，肯定有非法改装。那些由公司进行义体化的年轻人，可喜欢夸耀自己的力量了。” “毕竟河洛重工的东西框架都简单……” “安静！”祝明妃拍了拍手，于是简报室安静了下来。 “十分钟后出发，开始准备。支援组携带实弹和橡皮子弹以备不测，梅组只带普通的镇暴装备，十分钟后停车场集合。” 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十分钟后，两辆东风猛士和一辆大卡车组成的车队从地下车库中开出，浩浩荡荡的开向事发地点。 接近赤沙的时候，坐在肖飞前座的姬秋池报告：“接收到警方无人机提供的画面，目标人数扩展到两人，目前劫持了一辆马自达正在沿新滘路逃窜，警方已经在星光快速路和各个快速干线的入口展开警力。” “追踪马自达的位置，一号车直接上，二号车担任后备。”耳机里传来坐二号车的祝明妃的指示。 下一刻，一个光点出现在前挡风玻璃的抬头显示器上。 “大家坐稳啰。”开车的砂糖用温柔得像是幼儿园老师在哄小朋友的声音说道，同时把原配方向盘拆掉，换上了赛车方向盘。 说时迟那时快，东风的发动机咆哮起来，加速度把肖飞整个人都死死的按在座椅上。 肖飞嘀咕道：“女仆开着猛士民用版在马路上狂飙什么的，这根本是在拍电影吧！” “嗯，是有这么点感觉。”在肖飞旁边的苏苏接口道，“光看脸的话我们可不输电影明星呢，啊，你除外。” “为毛刻意强调这点啊！”肖飞抗议道。 “转弯啦！”伴随着砂糖的大喊，猛士整个车身都倾斜过来。 副驾驶座位上的姬秋池一手拉着车门上方的把手，一手拿着便携式终端，双眼依然盯着屏幕。 肖飞整个人差点被甩出去撞到苏苏身上。 漂移过弯完成后，砂糖又猛打方向盘，汽车恢复直线行驶的状态的过程中，苏苏被惯性甩向肖飞这边，把肖飞的肩膀撞得生痛。 “这可是福利哦，快谢谢我，中尉。”苏苏还开玩笑呢。 “你又没有胸，福利个什么鬼啊。”肖飞反唇相讥。 “看到了！”姬秋池大喊，“左侧辅道，他们可能想……” 姬秋池的话被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打断了，东风猛士直接冲向主道和辅道之间的绿化带，越过绿化带之后径直撞上了目标马自达。 一阵天翻地覆的颠簸之后，肖飞刚回过神来，苏苏已经一脚踢开微微有些变形的车门，跳了出去。 肖飞赶忙也踢开车门下车，他打算查看前座两人的状况，而苏苏却高高跃起，脚踩车顶借力，一个翻滚跳向前方的马自达。 可能是因为撞击前砂糖执行了刹车动作外加绿化带减速，马自达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损伤。 苏苏一把抓着马自达的车门，连门带锁都扯开，正要伸手抓嫌疑犯，却被嫌疑人一脚踹飞。 紧接着两名嫌疑人跳下车，拽出后座的人质扛着就跑。 肖飞拔腿追击，脑海中掠过赶往现场途中祝明妃发过来的嫌疑犯义体的参数——能行，能追得上！ 说时迟那时快，身穿女仆装的少女从肖飞身旁冲过。 姬秋池以惊人的速度猛追逃跑中的嫌疑人。 眼见跑不过，嫌疑人兵分两路，带着人质的一方继续向前，另一人则停下来，摆出下蹲的动作，用力一跃跳上了路边的建筑。 只见姬秋池脚底发力，越上路边花坛，随后跳到人行天桥的楼梯上，紧接着再落到路边建筑的窗沿，来回几个跳跃，她就已经抄到了打算从建筑楼顶逃跑的嫌疑人面前。 “我打不死你！”嫌疑人高呼一声，挥拳打向姬秋池，却被少女一弯腰躲过了，他的拳头打进了女身后的水泥墙中。 紧接着，姬秋池抱住嫌疑人的腰部，一个背摔把嫌疑人扔了出去，撞在楼顶的护栏上，不省人事。 另一边，肖飞在猛追抱着人质逃跑的另一个嫌疑人，对方频频回头，看实在跑不掉了，就直接把人质扔向马路，此时正是清晨，趁夜进入市区卸货的大货车正急急忙忙的离开市区，路上车虽少，却全都是不好刹车的大货车。 “想得美！”苏苏大叫着从肖飞后面冲上来，一把拽住要飞向马路的人质，然后原地回转减速，最终把人质仍到了路边的绿地上，她本人也因为重心不稳再次倒地。 确认人质无碍之后，肖飞纵身一跃，以饿虎扑食之势把嫌疑人扑在了地上。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肖飞一面反剪对方双手，一面高声宣布。 躺在不远处的苏苏吐槽道：“这什么鬼，现在港剧里的警察也不会这样讲了吧？看不出你还喜欢复古啊。” “向经典致敬嘛。” 肖飞话音刚落，他制住的嫌疑人就大喊：“为什么你们要帮助这些家伙？这帮人，把我们当成怪物，看不起我们，明明是他们把我们变成这样的，现在却……” 苏苏站起来，走到肖飞身边冷冷的说：“明明是你们自己贪图高薪以及高水平社会保险福利，才和公司签的协议接受手术的，自己的选择，就好好的坚持到最后，现在跑来怪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们懂什么！” 肖飞手里一用力，就让嫌疑人嗷嗷叫起来，苏苏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警察来了，注意点形象。” 警笛声由远及近，肖飞只能稍微放松压制力。 “不过，以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的理由掰断他的义体什么的，没啥问题，只要注意不要掰到人造神经和肉体神经的结合部，他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已经残了。” “你们要干什么？不是要用注射液来停止我的义体的机能吗？老子知道的！你们有那种东西！” “确实有。”肖飞不动声色的掰断了嫌疑人的义肢，“但老子我不高兴给你用。” 这时候好多警车冲到肖飞他们身边，刹车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几名便衣穿过穿制服的警察组成的包围网，来到肖飞身边，向他出示证件顺便自我介绍道：“xx市刑警队副队长王顺时，注射完抑制剂之后，嫌疑人就交给我们吧。辛苦你们啦。” 肖飞直接站起身：“没事，他的义体的控制神经网络已经被我破坏了，维修义体之前，他完全动不了了。” 义体构成的四肢，共用一套人造控制神经，只要破坏到一定程度，整个人造神经网络就会一起失效。 当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区别就是了。 王顺时打了个手势，于是两名警察小心翼翼的接近过来，把倒地的嫌疑人架了起来，押囚车方向。 王顺时向肖飞等人敬礼：“感谢你们的协助。” “不客气。”肖飞也敬了个礼回应。 07 苏苏的往事 正是加入单位之后第七天，肖飞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单位设置的意义了。 这天下午的轮休时间，肖飞在员工休息室里伸了个懒腰大声抱怨道： “每天都是应付各种误报，外加惩罚一些小打小闹的家伙，真的有必要特别设立这样的行动队么？” “松懈是致命的。”排到一起休息的苏苏整个人趴在桌上，软趴趴的脸颊压在桌面上变了形，看起来让人很想伸手捏一捏，“你现在想捏我的脸颊对不对？” “哈？”肖飞愣了一下，一时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苏苏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你说，我把脑袋也改成铁的好不好？” “现在技术还做不到吧？” “不要动脑袋啦，就是把脸上的骨头都换成不锈钢的，然后脑壳上再包一层铁……” 肖飞一脸认真的建议：“那为什么不直接戴上个黑勋爵的头盔呢？” “我可是美少女耶！戴头盔不久白瞎了我这可爱的脸蛋么？” “虽然你是很可爱，但自卖自夸什么的……” “有什么关系吗，毕竟事实上就很可爱啊，我去漫展拍照的人会围上八九层哦。” “军人不是……”肖飞皱着眉头一脸疑虑的嘀咕道…… “我问过周干事，她说这算是对外宣传任务所以没问题。”苏苏说着对肖飞比了个v的手势。 肖飞挑了挑眉毛，这时候苏苏突然换了个话题：“还有啊，松懈真的是致命的。” “又绕回来了？” “我认真的，在你来之前，我们这边牺牲了两个人。” 肖飞早就从后厨的各位那里听到过这个消息了，不过更详细的内容就没听说过了，毕竟后厨的人在战斗的时候都是担任后援，打个狙击什么的，离现场比较远。 肖飞知道的是，战斗造成了相当程度的破坏，不过因为交战前对方仿佛故意把梅组的追兵诱导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一般，所以并没有人员的伤亡。战斗造成原本预订定向爆破拆迁的旧商务楼全毁，对外公布是安放的炸药提前引爆，为此政府还不得不让几个部门的二把手辞职顶锅。 肖飞结合这七天自己的经历，稍微有些对牺牲者不敬的想道——那次事件之后不知道祝明妃在办公桌前坐了多久。 “我当时在现场。”肖飞走神的当儿，苏苏忽然如此说道。 “你？”肖飞一时间没法把苏苏纤细的身材和造成整栋楼都崩塌的大场面联系在一起。 “虽然在使用重型武备方面，我因为义体的强度和出力的问题比较没法发挥，但我的机动能力在狭小的废弃楼房内部可是很有优势的。” “然后？” “伊万直接拆房了。” 肖飞咂了咂嘴。 伊万是部队里对那些成为佣兵的前俄国职业军人的称呼，现在的俄罗斯似乎觉得把这些职业军人放出去当佣兵可以保持他们的战斗技术又不用自己花钱——等俄罗斯母亲需要的时候再把他们雇佣回来就好了。 一般人都会觉得这一招行不通因为佣兵在国与国的战争中靠不住，然而战斗民族就是觉得这样能行得通，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自信。 不过对于一个用核弹炸出人工湖然后大摇大摆进去游泳的民族来说，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肖飞曾经问过军校里的俄国留学生，那帅气的俄国军官大妈——没错是大妈——想了想之后回答：“正规军又不见得比雇佣军更可靠，毕竟拿的钱要少很多。” ……难以反驳呢。 “拆了房子以后呢？”肖飞疑惑的问。 “崩塌开始的时候我在建筑外廓附近，所以很快就逃出来了，把空中的石块当作阶梯一直走到地面……” “物理上这不可能吧，好像违反了几乎所有的经典力学定律……别的不说，你从高空跌落，你的高度势能转化成的动能除非进行真正意义上的缓冲……” 苏苏瞪了肖飞一眼。 “你这样永远都不会有女朋友的。” “诶，你要做我的女朋友吗？我们才认识一周啊。”肖飞一脸惊讶，当然这是配合苏苏装出来的惊讶，他肖飞可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刚刚的吐槽也是觉得苏苏可能会喜欢自己这样故作脱线才做出的行为。 “我离开建筑之后，落到了外面准备好的缓冲气垫上。”苏苏似乎一下子就忘记了肖飞刚刚的胡搞，“因为楼层太高，所以还是肉身的部分多处骨折，脊椎也受到了损伤，我现在脊椎已经电子化。” “原来如此，所以才有那种超乎想像的敏捷——”肖飞想起了最近几次出动时苏苏展现出的宛如武侠小说里的侠客们那样的机动力。理论上那属于跑酷的范畴，然而因为弹跳力和速度都太过超常，看起来仿佛轻功一般。 “同时，肋骨部分也部分换装了钛合金，胸部也是在那个时候变没的……” 肖飞狐疑的盯着苏苏。 半晌之后，苏苏叹气：“好吧，胸部本来就没有。” “其实打点硅胶就好了吧，不对，现在总装不是开发出了能完美模仿人类脂肪颗粒触感的新材料么？” “砂糖的**里有五分之一是那种新材料哦。” 肖飞一口果汁喷了出来。 “真的假的？” “真的呀，说是为了宣传上的考虑，我们每个人都要凸显身体上的特征，然后宣传干事们研究了一下觉得砂糖应该凸显**属性，毕竟是那种有点呆萌感觉的治愈系大和抚子嘛，大一点比较配啦。” 苏苏在胸前比划着。 “那么说来，你就是萝莉担当了？” 苏苏叹了口气。 “最初这个女仆店刚刚创立的时候，宣传干事长很认真的考虑过让我穿小恶魔服装，还要装配电动尾巴……” 肖飞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有电动尾巴、背后有小蝙蝠翅膀的苏苏——不妙啊，这装束很不妙啊，宣传干事长是个会玩的。 苏苏还在那边抱怨：“我的脊椎改造过之后，宣传部门居然提交了一份非常正式的文书，认为应该在我的人工脊椎的尾端延长出尾巴——” 肖飞有点按耐不住了，妈蛋宣传干事长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个萌豚啊！完全被骗过了！ 不过因为苏苏看起来很不爽，所以肖飞也不能直白的表达出自己对宣传干事长的敬佩，他只能发表不痛不痒的感想：“我都块搞不清我们是宣传部队还是实战部队了……” “既然会死人，那就是实战部队吧，但要负责宣传也没办法呀，你看战争时期的王牌们，不都要回国做巡回演讲什么的帮助政府卖战争债券嘛。” “你是说，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 “为什么光说离得最近的，我更喜欢父辈的旗帜啊。” 肖飞默默的在脑海里默记下了苏苏的喜好。 就在这时候，警报忽然响了。 08 看个妹抖龙回来继续更 虽然警报声大作，但肖飞依然处于放松状态，继续喝着手中的果汁。 反正集合地点就在旁边，五分钟内赶到就可以了——抱着这样的想法，肖飞和苏苏都没有立刻行动起来。 就在这时候休息室的门被踹开了，祝明妃闯进来。 “你们太松懈了！” “反正也是劳工闹事之类的琐事吧。”肖飞不以为意的说，“其实我们根本不用全体出动……” “这次的代号是101，恶性事件。” 肖飞脑子里立刻过了一遍所有的编号代码，101意味着发生了恐怖袭击之类的严重威胁社会治安的事件。 肖飞马上像弹簧一样弹起来，刚要往外跑，却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拿着果汁，赶忙一口喝掉把杯子拍桌上。 “等会！”祝明妃忽然喊住了肖飞，然后对苏苏做了个手势，“给他化个妆。” 肖飞整个人都愣住了：“哈？现在？不是紧急情况吗？” 苏苏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了小巧的化妆盒，带着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向肖飞逼近。 肖飞一面抬起手组织苏苏靠近，一面大声说：“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我要化妆？” “因为是白天啊，形象很重要。” 苏苏逼上来，开始摆弄肖飞的脸，一面弄一面说：“我很厉害的，五分钟就能搞定。” “那样会迟到吧？”肖飞吐槽。 “宽限五分钟问题不大，反正这种重大事件，地方上一时半会下不了强攻的决心。” “真的有必要搞这么复杂么？” “当然，宣传是我们部队第二位的职责，实际上我们向军校提出需求的时候，也有专门强调需要外形阳光俊朗……” 祝明妃盯着肖飞，咂了咂嘴。 “看来学院里的教官们审美有些……嗯，复古。” “你是在称赞我的脸有古罗马式的美感么？”肖飞大言不惭的问道。 苏苏哈哈大笑，结果眉毛一笔画歪了。 在苏苏手忙脚乱的弥补这个小过错的同时，肖飞继续吐槽：“虽说我们有宣传任务，但这应该主要是姑娘们的事情吧……” “确实，美丽的姑娘们能同时获得来自两性的喜爱，但是宣传部门在评估过宣传效果之后，认为建立和女仆队对应的执事队也十分必要……” “等一下！”肖飞打断了祝明妃，“我积累足够的经验之后，派给我指挥的该不会是执事队吧？”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祝明妃耸了耸肩。 肖飞忽然觉得自己的未来从五光十色的状态一下变成了黑白影片。 “我说，”苏苏说，“你本来不就是要去作战部队领导和尚庙么？现在让你去带执事队的帅哥，没毛病啊。” 肖飞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好了。” 苏苏关上化妆盒，把肖飞往休息室的穿衣镜面前一拉。 肖飞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确实比刚刚精神了不少。 “考虑到原材料的素质，”祝明妃的声音钻进肖飞左耳，“苏苏你的化妆功力已经炉火纯青了” “有必要专门强调一句原材料的素质么？”肖飞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真的那么丑，顶多算普通水准。” 苏苏在旁边笑道：“不看脸光看身材到是男模水准呢。” “那是。” 肖飞刚要得意，祝明妃就一脚踹到肖飞屁股上：“跑起来！去简报室！” 09 和往常不同，这次肖飞他们准备完成之后，直接上了女仆店所在建筑的顶楼。 直升机已经在顶楼等着他们了。 “居然还有飞机坐？”肖飞一脸惊讶。 苏苏笑道：“现在可是下午四点，堵车高峰。” 飞机起飞之后，副驾驶席上的祝明妃开始跟肖飞等人介绍最新的情况：“警方swat已经抵达，但是因为是闹市区，不敢使用对义体人的重装备，所以没有行动。敌人是老手，潜入侦查的无人机全部报销。报道管制基本失效，记者正在千方百计的靠近现场。还有人在做实况直播，直播间人数已经超过两万了。” “只要部署emp系统就能遮断现场信号吧？”肖飞疑惑的问。 “在市区使用emp会让周围一大堆企业投诉的，毕竟一个街区之外就是林河西，随便一条信息没发出去，就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失。上面的人可不想被商业大佬们投诉到市委那里去。” 肖飞连连咂嘴。 “所以相应的，我们可以尽情表现女仆队的英姿了，顺便也可以收集一下观众们对女仆队中的男性成员的观感。” 祝明妃的话让肖飞皱起眉头。 坐在肖飞对面的琥珀小声嘀咕：“大概会是清一色的‘男人去死啊’这样。” “要不，我就留在飞机里担任支援好了，我的狙击成绩非常不错，在飞机上打移动靶的平均成绩有八点二环呢。” 琥珀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我，九点四环。” “你的义体是狙击特化，那能一样么？” 琥珀的义体动力方面比肖飞差一截，相应的具备非常优秀的微观控制能力，而且装备了垂直稳定系统，就算是在颠簸的越野车或者高速运动的直升机上，也能保证手中的步枪稳如泰山。 “闲话少说。”祝明妃打断了部下的对话，“敌人推测拥有中等程度的火力，所以指挥中心已经批准我方使用致命武力。” 肖飞立刻把手里的电磁步枪的火力调整到致命档位。 “建筑物内部蓝图现在通过数据链分享给你们，直升机到位就直接机降突击。” “直接突入情报太少吧？”肖飞皱着眉头，“应该更进一步……” “时间拖得久了舆论会发酵，速战速决，敌人是老手，所以会认为我们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会继续收集情报，我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时候飞行员大声报告：“一分钟后抵达！” “看你们的了。” 祝明妃话音刚落，直升机就绕过一栋高楼，一大堆警车包围着的建筑出现在肖飞等人的视线中。 五层楼高的大型综合卖场，卖场外的音乐喷泉广场上塞满了警车，同时警察拉出的警戒线包围了整个建筑，警戒线外是大量围观的人群。 “镜头都对准了我们，不允许失败。”祝明妃高声叮嘱，“苏苏第一个下去，来个华丽的降落吧。” “交给我了！” 直升机在建筑物上方悬停，苏苏纵身跃出机舱。 说时迟那时快，地面上有火光闪现。 肖飞立刻意识到那是肩射防空导弹发射的光芒。 他几乎和琥珀一起开火。 肖飞的义体和义眼有同步动作程序，义肢会自动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义眼注视的位置，琥珀应该装备了更高级的射击管理软件。 子弹命中了飞行中的导弹，打得弹头凌空爆炸。 “咿呀！” 耳机里传来苏苏的惨叫，看来她被导弹爆炸的暴风波及了。 10 正门突破 同一时间，一个街区之外的高层商务楼上，两名白人男性正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用望远镜观察战斗现场。 “直升机装备了主动防御系统？不，难道是由机上的射手开火击落的导弹么？他们的射控软件已经先进到这个地步了啊。”站立着的白人男性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口吻，“我本来还认为在闹市区使用防空导弹有点太过分了，啧……说起来，你们是怎么搞到防空导弹的？偷渡进来的困难非常大吧？” “没错，”坐着的男性回答道，“难度大到没有运货人肯接这单生意，不过这可是中国，能打印防空导弹的3d打印机只要花钱就能租到，收了好处租打印机给我们的那家伙，看到现在这一幕估计都吓尿了。” “到处都有这种为了一己私利铤而走险的蠢货呢。不过，这种等级的打印机居然可以通过贿赂基层管理层租到，真是无法想像。” “毕竟在美国，同等级的打印机都在政府和军方控制的大型实验室和生产基地里。华尔街的蠢货们已经让我们还没开打就输掉了战争。” “还真是笑不出来。” 坐着的人叹了口气：“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他们就是了。毕竟，当年我也不认为那个正拜服在牛仔裤、好莱坞大片和迈克尔杰克逊脚下的国家会以这么惊人的速度追上我们。” 他说着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同时递了一根给旁边的还在观察的同伴。 同伴摆摆手：“不，我现在吸鼻烟。” “哼，现在他们的文化开始反过来影响我们了。”说罢他点着烟猛吸一口，“言归正传，希望这次行动中得到的情报，能稍微让国内的人认清楚形势，现在已经到了我们该奋起追赶的时候了，不过……华尔街的蠢货们大概没法得出正确的结论吧。” “那毕竟是一帮连心算能力都差不多失去的蠢货嘛。”站着的人一副揶揄的口吻。 ** “苏苏！”肖飞猛的跳出机舱，然后看见前面被吹飞的苏苏正在调整下落姿势。 “我没事，但是着陆路线无法修正，靠你们啦！” 不用苏苏说，肖飞也看得出来她肯定会落在马路上。 “给媒体一个闪亮的亮相啊。”肖飞用带点调侃的口吻说。 “绝对够闪亮，毕竟本小姐现在处于爆衣状态啊，所有正在拍本小姐的直播间肯定都会人数爆炸的！” 留下这样的话，苏苏落地了，肖飞还没来得及看她怎么表现，建筑物天台的地面直扑而来。 落地的瞬间肖飞就借着惯性向前翻滚，这样除了缓冲，还能起到干扰敌人瞄准的作用。 然而天台上发射防空导弹的人并没有向肖飞射击，他抬头观察状况，才发现他们已经脑袋开花倒地了。 琥珀紧接着在肖飞身后落地，一同落地的还有刚刚从枪膛里抛出的还冒着烟的黄铜弹壳。 “天台，clear。”她说。 “为什么要说英文？” “显得我们专业。” 肖飞和琥珀互相吐槽归互相吐槽，战术动作完全没停，琥珀已经占领了天台上最好的射击位置，肖飞则奔向天台正中央，把背后背着的装备往地面上一甩。 “大型震动感应器部署到位，启动电源！” ** 女仆店后方大型货舱内，指挥中心。 后厨里负责对蔬菜进行前处理的高瘦男性现在正坐在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起舞。 “震动感应装置运转正常，数据分析完成！反馈开始。” ** 情报通过数据链共享到肖飞的脑海里，不过震动感应装置的精度不高，只能指示建筑物内人员的位置。 “剩下的依靠超声波定位补完。”肖飞戴上战术目镜，启动了上面的超声波探测装置，同时猛冲向天台的边缘，越过低矮护栏的瞬间他把带绳索的抓钩扔出来抓住护栏，然后就这么倒挂到了下一层，靠着落体的冲击力撞破了窗玻璃。 迎面一名敌人转身刚要射击，就被肖飞一击爆头。 超声波显示隔壁房间的敌人马上要通过左侧的门进屋支援，肖飞直接对着墙壁和木门开火。 就在肖飞打光弹夹开始换弹的当儿，敌人撞破已经千疮百孔的墙壁，向肖飞猛冲过来，同时转动腰部挥出全力一击——原来对方穿着厚重的防弹衣！ 然而义体的性能上，肖飞这边是优势。 肖飞直接用拳头迎向对方的拳头，接触的瞬间对方的关节就爆出火花，对方这一拳巨大的威力，就由对方自己的义体承受了大半。 肖飞耳朵里全是义体破损的警报，但抬头显示里的状态图只是全部黄色而已。 完全不影响作战！ 完成换弹的肖飞飞奔着扑向下一群敌人。 ** 正门。 “正门突破。”刚刚抵达现场的市公安局局长下令道。 “可是，敌人都是义体人……” “你看到那个姑娘没？”局长一指旁边正在接受医疗人员救治的苏苏，“舆论会指责我们，说我们让那么楚楚可怜的姑娘去战斗，自己作壁上观。宣传义体是很重要的任务，这没错，但我们公安的脸面，也是很重要的。正门突破！” “是，局长。” 11 这就是性能优势 听到楼下传来swat破门的爆炸声后，肖飞咒骂了一句。 特种作战指挥系有开设城市反恐的课程，里面有说过，有组织的恐怖分子在控制了大量人质的时候，往往不会在攻坚作战开始后立刻屠杀人质，因为对于会劫持人质的恐怖分子来说，人质就相当于保命的王牌。 而那些因为宗教的原因十分极端的危险分子，一般不会劫持人质，他们的恐怖袭击往往本身就是以造成巨大平民伤亡为目的。 当时课堂上讲课的上校举了很多例子，比如以色列突袭乌干达的恩德培机场的作战行动，作战开始后有大约五分钟时间劫机分子是有机会屠杀人质的，然而屠杀并没有发生。 所以解救人质的作战行动的关键，在于抢在恐怖分子认为保留人质这张牌已经没用了之前把他们击毙，为了达成这一点，首先攻击行动要迅速，如果不能达成迅速歼敌的目标，那就要投入人数稀少的精锐部队，这样可以给恐怖分子一种自己能够不杀人质就赢得战斗的错觉。 因此肖飞和琥珀突入已经四分多钟了，控制大楼的恐怖分子还没有对人质下手。 警方从正门突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耳机里传来祝明妃的指示：“各员注意和swat的协同，把swat的通讯接入我们的通讯系统了。” 肖飞这些义体人都装备了战术数据链系统，可以互相共享情报，作战行动中基本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交流。 但还是肉身的swat队员们不行，他们需要通讯。 这时候肖飞已经来到震动感应侦测到的第三波敌人侧面。 通过战术数据链，他知道琥珀已经在另一个方向就位。 肖飞冲出掩体，对方此时正通过中庭的天井，向突入正门的swat开火，并没有人注意到肖飞。 第一个点射直接命中最左侧敌人的脑袋，而最右侧敌人的脑袋也在琥珀的攻击下开花了。 敌人显然也装备了增强五感的仿生部件，立刻对肖飞和琥珀的枪声做出反映。 敌人的回避动作让肖飞第二枪只是擦过对方的脸颊。 切换到连射档，肖飞开始一面奔跑一面扫射。 子弹打在敌人的义肢和防弹衣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肖飞的攻击让敌人判断他的威胁更大，于是半数的枪口转向了肖飞。 琥珀在这个当儿冲出了掩体，利用瞬时爆发形成的速度冲上墙壁，仿佛轻功高手那般把墙壁当作地面往前奔跑，同时连续射击。 敌人的天灵盖被接二连三的掀开。 打光了子弹后，琥珀扔掉枪，直接扑向硕果仅存的敌人，她灵活的闪过对方挥出的枪托，直接跳上对方的肩膀，两脚缠住了对方的脖子，两手抱住对方脑袋，一拧。 脖子断裂的声音肖飞这边都能听到。 “这个绞杀挺色气的。” 听到肖飞的话，琥珀比了个v的手势。 肖飞对琥珀竖起大拇指，同时向着中庭奔跑，纵身越过栏杆，用绳索倒挂到了下一层，落入正和swat交火最后一股敌人中。 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肖飞就干净利落的用体术把他们统统放倒了。 “这就是性能优势。” 12 沉迷P5不能自拔 最后的恐怖分子也倒在了突入的swat队员的枪口下，枪声迅速平息。 肖飞长舒一口气，随后高呼：“别开枪，友军要露头了。” 这个露头前高喊一嗓子的做法还是当年特战部队从美军那里学来的——那个年代我军各方面都在拼了命的学习美军。 肖飞探出脑袋后，下面看起来像是swat指挥官的人喊了句：“你怎么是男的？” swat队员们爆发出一片笑声。 肖飞倒也无所谓被人笑一笑，便回了一句：“宣传部门突然想起来得照顾下另外半边天的感受，所以就把我调进来了。” 肖飞话音刚落，琥珀就吊着绳索刺溜一下滑到了中庭的最底层，然后对齐刷刷注视着她的swat队员们伸出双手，比了两个v字手势。 swat指挥官把护目镜往上推到额头上，盯着琥珀咕哝了一句：“乖乖，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宣传效果，但是……这姑娘怎么看都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吧？” 他的声音很小，但肖飞和琥珀都开着听力增强，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二十岁了。”琥珀斩钉截铁的说。 swat队员里有几个年轻人非常兴奋。 “合法萝莉！” “你得了吧，她一只手就能扭断你的胳膊。” “我听说义体战士下面也换成了人造的，能防弹，就你那小树枝，戳上去就断了。” 肖飞皱起眉头，觉得这帮家伙的发言太难听了，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在人家女孩子面前说这些吧…… 这时候耳机里传来swat队员的报告：“人质确认完成，无人伤亡，没有发现还活着的恐怖分子。” “守卫人质的恐怖分子呢？”大概是警方那边的官员在无线电里问。 “全部在刚刚的交火中被击毙了。没有人能调转枪口攻击人质。” 肖飞忽然后脑勺上一阵发毛。 “这不对劲。” 他在女仆队的通讯专用频道中说道。 “哪里不对劲了？”苏苏问。 “恐怖分子在发现大势已去的时候，往往会调转枪口攻击人质，历史上有很多实例。解救人质行动快要成功的时候，反而是最容易出现人质伤亡的时候，恐怖分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剩下，都会调转枪口攻击人质……” “说明swat队员们枪法好啊，在敌人得逞之前就肃清了敌人。”苏苏提出自己的见解。 “也许把，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质里面混了恐怖分子的同伙。” “那他为什么现在还不行动？”苏苏在无线电里反问。 肖飞沉思了几秒，才回答道：“换位思考一下，极端宗教恐怖分子有时候也会抓人质，他们抓人质的目标是把媒体和公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在镜头前大开杀戒。所以……那个潜伏在人质中的同伙，应该是在等待最佳的表现机会——” 中庭一楼，涌入的警察和swat开始引导人质离开建筑，就算在肖飞这个位置，也能感受到大门外闪关灯呱噪。 “琥珀！”肖飞对着在楼下的少女大喊，“目标应该是单独一人，穿着易于隐藏大量爆炸物的衣服，可能还戴着帽子！” 琥珀一个箭步跳上中庭的雕像，目光扫视人群。 “我发现了！”她大喊！ 请假一天 作者外出取材，请假一天。 13 你的软件该升级了 肖飞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谢这个南方都会的天气。 在长江流域这会儿还是气候宜人的春末，人们还在穿长袖，然而在这个城市，夏日的炎热已经露出端倪，人们也纷纷换了短袖。 正因为这样琥珀才能轻易的锁定混在人群中穿着长衫的家伙。 “目标，沉默，没有爆炸……” 肖飞已经以最快速度顺着电动扶梯冲到地面，一把抓起倒地的恐怖分子，转身就往人群最稀的地方跑。 他直接穿过一层的精品成衣店，撞破橱窗到了购物中心外的广场，然后把恐怖分子投进了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中。 恐怖分子落水的水花还没落下，爆炸掀起的水花就冲上天空。 ** 某直播平台当红户外主播的直播间，房间名叫“突发恐怖袭击！战斗女仆实况”。 爆炸的瞬间弹幕突然爆发。 “爆炸了？” “明明扔进水里的是个人啊！人爆炸了？” “人弹么？所以这是驴教的袭击？” “女仆队怎么跑出男的来了？我要看小姐姐！” “这个男的……女装也许不错？” “别傻了，这种东北大汉女装很恶心吧？” 除了这些杂乱的内容外，还有女仆队的粉丝在问：“我家姬秋池呢？” “砂糖呢？我要看砂糖用日本刀坎坏人啊！” “别拍男人啊，我要看衣衫不整的苏苏啊！” ** 一直在远处的高级写字楼里观察着情况的两位白人男性也在观看直播——实际上他们房间的屏幕墙上同时开启了多个直播间，全是在直播劫持事件的。 “刚刚那个投掷力，”站着的男性表情严肃，“远远超过线人拍胸脯保证的最大出力啊。” 坐着的男人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然后道：“没错，比我军的最新义体要强许多，如果腿部义体的出力也是如此强劲的话，弹跳力会非常惊人，说不定真能做到像这个国家的武侠小说里那样飞檐走壁。” “我们把情报提交给国内后，要吓坏不少人呢。” “我倒是很惊讶，国内的先生们竟然还没有习惯这个国家层出不穷的新技术。” “我国——整个西方世界在过去半个世纪里，把教育当成阶级分化的工具，穷小子只能接受最低限度的教育，最好的教育资源只有上流的先生们才能够享用。而这个国家，把最好的教育资源平等的提供给所有的孩子，只要分数够，不管家庭背景如何，都能享受到超一流的教育。我认为，这就是他们的政府整天强调的‘优越性’的一个体现，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你知道么，约翰，”站着的人互换坐着的人的假名，“我在这个国家呆得越久，就越担心自己有投敌的倾向。” “我以为你已经这样做了，乔。”坐着的人同样喊出了同僚的假名，“事实上，国内也这样想，所以你的调令已经下达，我还在烦恼应该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个消息呢。” 说着，“约翰”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面上。 “里面是机票，回去以后小心nsa。” “谢谢提醒。” “乔”这样说，却没有伸手去拿机票。 “约翰”微微皱眉，正要说话，他桌上的电话发出哔的一声，于是他按下免提键，秘书的声音随即传出来：“您的外卖。” “约翰”表情一暗：“我没有点外卖。” “乔”把手伸进西装口袋，打开枪套的扣子。 “但是，”秘书的声音透着疑惑，“送餐的女仆小姐——等一下，您不能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约翰”的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直接踹飞。 “乔”拔枪就射，然而突入室内的女仆压低身姿，在他开火的瞬间躲开了枪口的射击线。 第一发脱靶，子弹穿过黑色的长发，被刮断的发丝散开在空中。 “乔”的火控软件立刻修正射线——然而乔根据自己的经验，无视了机器的修正，把枪口转向他预测的敌人的突进路线…… 后座力猛击乔的虎口，子弹冲出枪口，却撞在了日本刀的刀身上，擦出一串火花。 “乔”的大脑凭借丰富的经验立刻做出了判断：只要稍稍移动枪口，对方就不可能再挡住下一发，这和义体的性能无关，纯粹在物理上不可能做到——除非对方的战斗预测软件能够做到仿佛绝地武士未卜先知。 “得手了！” 带着这样的确信，“乔”再次扣下扳机。 然而枪口前方只有飞扬的长发，子弹除了刮断几根发丝之外什么效果都没有，最后钻进了墙壁不动了。 “你的软件，需要升级了。”甜美的嗓音从“乔”视线下方传来，他一低头，迎面而来的是日本刀的刀柄。 ** 砂糖用刀柄发起的猛击，直接打碎了“乔”的面颊，让他的鼻子喷出血来。 “乔”倒下后，砂糖转向办公桌后的约翰。 “您……也要反抗一下吗？”她笑着问。 14 能收到很多慰问品哦 返回女仆店的路上，肖飞一直在看微博话题热搜。 “‘衣衫不整的养眼妹子’，苏苏你上小时热门榜了！”他半开玩笑的对旁边一脸闷闷不乐的苏苏说道。 “明明我用了那么帅气的方式登场。”苏苏一副抱怨的口吻，“结果所有人都只在乎我的衣服，我有什么办法嘛，我的衣服又不是装甲，遇到爆炸就会烂呀！他们难不成以为这是超人穿在外面的内裤么，不管怎么打都不会烂！” “超人穿的是紧身衣，只穿内裤的是比利海灵顿。”琥珀煞有介事的吐槽道。 “说起来，”肖飞看苏苏一副要爆发的样子，赶忙转移话题，“大姐头上哪儿去了？” “现场勘探吧，毕竟要鉴别被我们干掉的恐怖分子使用的义体。大姐头是这方面的专家，几乎各个国家的义体她都见过。” “因为代理人战争的缘故么？” 肖飞小声嘀咕。 过去所谓代理人战争只是在学界才有的名词，但最近二十年，它成了一系列发生在南亚次大陆、非洲和拉丁美洲的战争的统括名词，从一个学术概念变成了在社会上有广泛认知度的特指词汇。 这一系列战争具有同样的特点：旧世界霸权和新的世界霸权都参与其中，不但给交战双方以武器、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还以雇佣兵的形式直接派出部队参战。一开始大家还拿“联合反恐战争”当作遮羞布，到了后面双方的佣兵——正式的称呼叫民间安保人力承包商——干脆撕破脸皮互相攻击。 所以也被悲观者称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预演”。 中国也派出了大量打着雇佣兵旗号的参战部队，对手嘛，当然是“某国”。义体技术的长足进步，也是因为战场上产生了大量的伤兵。利用义体让伤残士兵重新获得正常人——不，获得超越了正常人的身体能力，然后带着战斗经验重返战场，这样的做法大大的节省了代理人战争产生的人力消耗。 然后为了更高效率的生产武器装备，义体开始被运用到民用领域。 具备人类的应变能力，机器的强劲动力和精准度，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劳动力了——唯一的缺陷就是义体人仍然会疲倦，并且要工资。 就这样，义体人和3d打印结合在一起，催生了学界统称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巨大变革，而这变革的源头，就是代理人战争——这一系列由新旧世界霸权的矛盾产生的不义之战。 第四次工业革命又反过来促进了新旧世界霸权更迭。 现在，就算是最愚钝的人也看出来了，下一个百年世界霸主的权杖将会握在谁的手中。 然而距离世纪末还有两个十年，旧的霸主还在酝酿最后的反击。 以上是肖飞在世界形势分析课上学到的内容。 “大姐头曾经是佣兵啊……”肖飞向后靠在椅背上，一面感叹一面扭头朝机舱外望去，然后他惊呼起来，“那是什么鬼啊！” “粉丝啊，每当女仆队参加了什么引发社会广泛关注的行动，女仆店就会被粉丝们挤爆。”苏苏对肖飞耸了耸肩，“能收到很多粉丝给的慰问品哦。” 15 将来报道出了偏差…… 说肖飞完全不期待粉丝的慰问什么的，那肯定是假话。他刚刚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把准备做人弹的恐怖分子给扔出了人群，虽然那只是履行军人的职责，但稍微期待一下赞赏什么的也没有关系不是吗？ 然而事实证明肖飞想多了，他跟在苏苏和琥珀身后出现在店里，结果完全没有人注意他，视线全部集中在女孩子们身上。 面对向着两个女孩汹涌而来的粉丝群，肖飞一时发愣，然后就被挤到边上去了，苏苏和琥珀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后厨的大熊从角落里窜出来，把肖飞拽进了后厨。 “每次出击回来都这样？” “不，只有引起广泛关注的大规模行动会这样，平时那些处理一般纠纷的行动，很多外人都不太知道。” 肖飞想了想，确实，这些天晚上净处理一些靠《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就能量刑——好像用量刑这个词不对，那是触犯了刑法才会用到的词汇。肖飞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毕竟他是军人，不是警察。 实际上为了保证女仆队的行动一切合法，部队政工部门派了一个两人的司法顾问小组，平时和女仆队的后勤、出纳等行政机关一起在楼上的办公室里办公。 肖飞本人并不知道这两人平时到底在干什么，但这些天在女仆队呆着，他已经充分领略到和地方打交道的复杂程度了。 军队的整个结构很简单，这些年部队机关也大幅度的精简，并且基本实现了无纸化办公——因为部队要求的是高效率，而军队这个组织本身也非常的单纯，就是为了投入战争并且赢得胜利，所以军队内部虽然也有派系之分，但各派系其实并不存在本质上的利益分歧。 而地方上就不同了，每个团体都有自己不同的核心利益，就算只是大都会的一个区级行政组织，下面都有盘根错节的利益和争端，为了协调不同利益团体，解决争端，地方政府有着复杂的行政结构，而且被迫保留下一些在肖飞看来已经非常落后的行政手段。 比如各种文件和盖章的流程。 虽然现在盖章已经不用戳子和印泥，而是用瞬时激光雕刻在纸上烧出一块超薄的碳化花纹，但是本质上这和本世纪初的那套公务流程并没有什么区别。 肖飞正神游呢，正厅中传来了歌声。 “怎么唱起来了？” “回馈粉丝嘛。真是的，让刚刚执行完作战行动的姑娘们唱歌跳舞，粉丝们还真是冷酷啊。” 厨师长说着叹了口气。 肖飞从后厨和柜台之间的取餐口向大厅里望去，看见苏苏和琥珀正在用桌子临时拼成的舞台上一边唱一边跳。 “苏苏歌唱得还不错嘛。” 肖飞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温柔的女声：“那是假唱啦，只不过喇叭贴在苏苏喉咙上，播放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播出去，效果和真唱一样，而且苏苏可以依靠辅助计算机直接控制声音的播放，所以随时可以暂停播放完美插入各种和粉丝的互动，很厉害的技术吧？” 肖飞回头，看见佐藤小姐——砂糖姐正站在身后笑盈盈的解说着。 “砂糖姐你不去大厅嘛？” “今天我没有在大家面前露面嘛，所以来的都是苏苏的粉丝，以及琥珀刚刚收获的粉丝哦。” 肖飞挑了挑眉毛，压低声音问：“砂糖姐你身上有火药味啊……” “诶？”砂糖立刻低头闻自己的女仆装围裙，但马上就反映过来了，“现代枪械采用新型发射药，完全没有特殊的味道啊！你唬我！” “你太单纯了。” 砂糖撅起嘴，不过看起来并没有不开心的意思。 肖飞继续说：“砂糖姐有参与作战，却没有在现场露面，我猜是去逮幕后黑手吧？” “宾果！” “请好好保持大和抚子的人设，别彪这种奇怪的口头禅啊。” “对不起……”砂糖很认真的道歉了，还鞠躬九十度，鞠躬的动作让女仆装衣领里隐约可见的沟壑变得清晰起来，一览无余。 “所以，抓获幕后黑手了？” “嗯，刚刚更新的战斗软件非常有用。” “对哦，砂糖姐你是第二代义体嘛，光更新软件战斗力提升有这么高？” 肖飞的问题让砂糖皱起眉头：“要去室内操场比划一下？” “不……和砂糖姐你比划的话，会碰到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妙的地方，请让我谨慎的拒绝。”肖飞说罢又瞥了眼那重新隐藏到了衣服造成的错觉中的物体。 没错，肖飞这些天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看起来只是普通身材的砂糖，因为腰很细，所以其实超级有料，但套上女仆装之后腰的优势被减少了，所以看不太出来。 果然比起苏苏那种三围的波动起伏波动微乎其微的家伙，砂糖这种治愈系的好身材大姐姐才…… 大厅中突然有人指着取餐口喊：“那边不是砂糖么？为什么她在和男人卿卿我我！” “啥，卿卿我我？”肖飞一个头两个大，只是聊天怎么就成了卿卿我我了？ 不等肖飞脑筋转过弯来，砂糖就从后厨进入正厅。 “那位是我们的副指挥官，我在交接工作。”少女笑盈盈的提起女仆裙的裙角，向客人们行礼，“请各位主人不要乱想哦，江来报道出了偏差，你们是要负泽任的。” 16 交锋 祝明妃进入李乔恩的办公室后，顺手带上了门。 “有收获？”李乔恩把视线从窗外的夜景转了回来。 “没有。在总参三部和四部的人跟国安还有外交特勤处的人扯皮的空档，砂糖搜查了主谋的办公室，我在现场查看了袭击者的义体。那简直是大杂烩，各国出产的义体都有，甚至有人混用不同国家的义体，真不知道软件上的兼容问题是如何解决的……” “也许根本就没有解决，”李乔恩耸了耸肩，“从作战影像来看，这次的对手相当的弱。” 祝明妃点头同意道：“是啊，上次袭击我们的家伙如果只有这点战力，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人牺牲。” “自爆者调查过了？” “调查过了，完全自然人，一件义体都没有，dna检测之后，在公安的资料库里没有发现匹配的数据，是个没有前科的清白人。” 祝明妃刹住了话头。 李乔恩猜测了一下祝明妃没说出口的内容：“有特别的宗教信仰？” “一个月前入教的。我个人认为，这就是个小混混拿了钱帮人办事，加入宗教是为了在被抓之后享受宗教政策优待，他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背心那些块状物是炸药，还以为在帮人送毒品。” “所以你认为，这是外国势力策划的，旨在刺激国内反宗教运动的袭击？” “是的，顺便搜集我们最新义体的情报——他们肯定知道我们有新的义体投入使用了，也知道拥有最新型义体的两人被配置到了本市。没有比这更好的测试机会了，于是他们找来一帮佣兵，又在街上弄了个不学无术幻想傍上黑道大哥出人头地的傻孩子，策划了这次行动。而之前袭击我们的人，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搞清楚他们的动机，他们的装备也是清一色的俄国货，连软件的版本都更新到了俄军目前使用的最新版本。” 李乔恩叹了口气：“因此，我们又回到了原点，对吗？” “是的。” “没办法了，从头再来吧。” 李乔恩说完摇了摇头。 祝明妃站起来，向李乔恩敬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到走廊，祝明妃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 祝明妃按下通话键：“喂，哪位？” 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你在找我们啊。” “您是哪位？” “是你的仇人，祝明妃队长……还是应该称呼军衔？” “你随意。”祝明妃说着启动了辅助计算机的通讯机能，要求池沉郁她们立刻开始追踪这个电话。 “电子追踪对我们没有意义，我们这边有非常厉害的黑客和无线通讯专家。” “说吧，你想干什么？”祝明妃单刀直入的问道。 “我到刚刚为止一直在看网络上的直播啊，你们女仆队，有新人加入嘛。还真是表现十分抢眼的一对新人啊……” “说重点。” “我在讲的就是重点。那两个新人，使用的是新一代的义体吧？我知道的，我只看网络上的直播就知道。新一代义体的人机交互，应该不像第二代那样，是由特殊转译芯片把0和1的电子信息转变成生物电发送给人脑的对不对？新人们的反应能力，比第二代提高太多了，我无数次和第二代义体武装起来的中国士兵交手，我很清楚。嗯，很清楚。” 祝明妃皱着眉头，语气稍稍有些不耐烦：“所以？” “你们正在打开潘多拉魔盒。之前，义体的人机交互一直是个瓶颈，人脑内，信息的传递其实非常的原始，脑神经细胞内部，‘刺激’以生物电的形式从一端传递到另一端，而神经元细胞之间，信息的传递则是通过化学物质，刺激a神经元之后，生物电顺着长长的神经元本体传递到另一端，然后分泌化学物质刺激和a神经元连接的b神经元。 “正是因为有这种复杂、低效率的信息传递，义体人不管使用多么先进的作战软件，装备多么高性能的辅助计算机，最终展现出来的‘性能’都会因为人脑机能的限制而大打折扣——因为辅助电脑的作战建议，必须先转化为能被人脑那套生物电+化学信号的信息传递体系能解读的方式，而人脑做出的决定也要先转译成机器可以理解的0和1！义体的反应速度存在一个阈值，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 电话那头沉默了，祝明妃一言不发的等待对方继续下去。 终于，对方再次开口：“而你们女仆队的两个新人，看起来已经越过了我所计算出来的理论阈值，你们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找到了突破瓶颈的方法。你们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听着，我对你的装神弄鬼没兴趣，说重点。” “您还没意识到么，祝明妃队长小姐，人机交互最后的瓶颈被突破，意味着一个新的物种诞生了，他们拥有电脑的运算能力和记忆力，人脑的主观判断能力，身体可以运用所有技术手段进行强化，对比人类，这个新物种在所有的方面都是优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队长小姐？自然选择原则会自动生效，优势的新物种赢得整个世界，而进化的失败者则被淘汰，黯然离开舞台……” “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些？” “准确的说，我是来向队长小姐陈述我们的主张的，你认为我们是恐怖分子，其实我们在保护人类。” “那是你的自我满足。” “是吗？队长小姐，让我告诉你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就像我察觉到自然人的危机一样，义体人中总有一天会有人产生‘世界属于义体人’，‘必须彻底淘汰无用的自然人’这样的想法，最后自然人和打算取代自然人的义体人之间会爆发战争，然而很不幸，我们的战争机器中，最强大的一台，现在看来已经被义体人完全控制了……” “人民军队绝不会把枪口对准人民。” “但如果‘人民’的定义发生了变化呢？古典共和时代，人人有参政权力，但奴隶没有，因为奴隶不算是人，是私有物品。美利坚合众国建国第一个百年，只有纳税达到规定数量的人才有选举权，因为穷人不算是人。所以，当人民的定义改变了，义体人组成的军队，会保护不算是人的自然人么？” “你是在危言耸听，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它必定会发生！而我，正在阻止它，队长小姐。能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吗？” “不能。”祝明妃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真是遗憾啊。” 对方挂断了电话。 17 分析 事件当天晚上，肖飞终于处理完所有的文书工作，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扭头看办公桌在自己背后的琥珀。 少女早就在听音乐了。 肖飞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你文书工作都处理完了？” “不，还有一半，不想干。” “会被念哦。” “本来让任务刚结束十分劳累的外勤特工处理文书工作就不合理，听好，我们不能逆来顺受，要勇敢的对抗不合理的世界啊。” “会被罚和祝明妃对练一百次哦。” 肖飞说完，琥珀就百般不情愿的拿起笔，开始填写桌上的表格。 “说起来，我们的长官大人完全没跟我们说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啊，甚至连我们干掉的义体人使用的是哪国的义体都没有透露。” “嗯，敌人的义体缺乏统一感。” 肖飞连声赞同：“对，有一些义体打上去直接就碎了，另一些在被打了好几个窟窿之后还能正常运作，相当的皮实。有一些反应非常迅捷，另一些则笨重得要死。但说对方是杂牌军也不对，战术动作什么都很专业。还有一点，侵入的时候我就在想了……” “对方有确保退路。”琥珀说出肖飞所想。 “对，那个兵力配置，明显是打算在需要撤退的时候交替掩护然后分散撤出吧。三楼四楼都有相当不错的撤出路线，二楼比较封闭，所以对方的人员几乎没有分布在二楼。” “嗯，三楼四楼都有跳出去就能到后巷的窗户，二楼后巷方向的窗户几乎都堵死了。” “因为二楼那个部分刚好是货仓式超商嘛，相应的，五楼因为电影院的存在，也不太好逃到后巷去。所以五楼敌人的布置都很靠近中庭，我突入的地方防御非常薄弱。” “敌人没有打算在这里死战。” “但是他们也逃不掉啊，就算在后巷上了车，这种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大都市里能逃到哪里去呢？” “在监视系统的死角里换车。”琥珀猜测道。 “那必须在公安厅内部有高级内奸。”肖飞顿了顿，“不过对方能搞这么大的事情，有点内奸也正常。” “反正不关我们事。” “也是，我们只负责在命令下达后击溃目标。话说，今晚不会还要紧急出动吧？困死了……” 肖飞刚说完，有人把茶杯放到他的桌子上。 苏苏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屁股往肖飞办公桌上一坐，说道：“放心，我们又不是黑心工厂，该给的休整时间还是会给的。” “你是说现在还不够黑心么？”肖飞揶揄道。 “派了一群美少女来陪你，哪里黑心啦？” “我不否认，那么诸位美少女们的角度看呢？又要维护正义，又要在店里当女仆讨‘主人们’欢心，出动完了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很黑吧？” “不会呀，毕竟平时工作的时候能看到那么多美少女嘛，这样想就不会觉得黑啦。怎么，你该不会认为自己是美少女就不会被美少女治愈吧？我跟你讲，美少女是硬通货，不管直女弯女，直男基佬，不论老少，都会被美少女治愈的。” 肖飞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特别是在现在就有个美少女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办公桌上，这更加让他无从反驳了。 因为坐姿的缘故，苏苏那本来覆盖在裙子下的大白腿露了大半在肖飞面前，字面意义上的秀色可餐，肖飞要是个腿控这下百分百直接缴枪投降。 于是肖飞转换话题：“你对今天这事情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普通的恐怖袭击吧？而且既然砂糖去抓幕后黑手了，大概和‘某国’有关吧，内参资料上不是说了么，要警惕西方某国最后的垂死挣扎……” 18 是美少女也是死宅 这天晚上，肖飞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清晨起来，集合的路上在着装镜前遇到了苏苏。 “睡得开心吧？” “长期睡眠不足之后，才知道能不受打扰的睡一整个晚上是多么的惬意。”肖飞如实说出了心里话。 苏苏开心的大笑起来。 “安心，我们这边是两班倒啦，下半个月换另一组，你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值了一段时间的班，所以明天我们就只用白天上班了。” “听到这个我真高兴，不过，假日呢？” “你当了军人还想着要假日？”苏苏一脸意外的反问道，“还是说，每天被美少女包围，让你忘记自己是个军人了？” 肖飞咂嘴。 两人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向室内操场走去——今天两人都起得挺早的，可以从容出早操。 “我一直在想，”肖飞随意的拉开话匣子，“对门那网咖的网管每天早上交接班的时候，都要跑操喊号子，我们这些正牌军人早操都是自由锻炼真的没问题吗？” “怎么，你想要跑操？哼哼，是想领略一下砂糖和姬秋池她们的波涛汹涌吧？” “你怎么什么都能往污的那方面联想啊？” “像我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如果污一点人气会变高哦，我在参军之前做直播得出的经验。说污的内容会有很多卫道士以及眼红你人气的人跳出来指手划教，但是他们一边骂，我的人气就一边疯长。” “还有这样的事情啊……等下，你参军前做直播？” “对呀，用微型摄像头装在眼镜的支架里，然后开着直播推流去上课，效果很棒哦，诀窍就是把化妆用的小镜子准备好，时不时通过镜子让大家看看你的样子。” “你戴眼镜？”肖飞十分的意外。 “是啊，我是近视眼，义体化手术的时候顺便矫正了视力，我现在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换义眼，用自动步枪射爆导弹好帅的。” 苏苏一副开朗的模样。 然而肖飞却察觉到了苏苏话中的玄机。 “你……近视眼的话，没法通过参军的体检吧？我是说，近视眼一般就只能去后勤、文职机关或者技术部门吧？不是只有一线作战部队和特战部队能够自愿接受义体化手术么？你的申请根本不会通过啊……” 苏苏笑眯眯的看着肖飞，伸出食指按住自己的嘴唇：“有些问题啊，得等关系更好一些之后才能问哦，问早了会减分的，这可是泡妞的诀窍。” 肖飞耸了耸肩。 苏苏则自顾自的回到刚的话题上：“只要是美少女，就算你只是认真听课做笔记，也会有人来围观的，还会夸你字写得好看。对了，肖飞你那个字，真难看。”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手写文字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所以就没练字，家里人也没要求我。” “确实也有这样想的父母，不过我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总说文字代表着传承，练字能锻炼一个人的底蕴，所以一定要我练字来着。” 肖飞点点头，苏苏的字确实好看，就和她的人一样养眼。 “你父母给了你很棒的教育呢。” “咦，看得出来吗？不对，你这是在哄我开心呢，刚刚还说我污。” “这又不矛盾，历史上大文豪很多都很风流的，比如柳永，所以也叫文人骚客……” “骚客是出自屈原的诗吧，这个骚不是那个骚的意思啊。” 肖飞抓了抓脑袋。 苏苏笑嘻嘻的说：“肖飞先生，我要非常遗憾的通知您，因为您选择了错误的对话选项，苏苏的好感度下降了十五点。” “那么请告诉我现在还剩下多少点？” “您现在的好感度过低，无法获知这个情报。” 肖飞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的恋爱养成游戏早就不会设置这种这么简单直白的好感度系统了不是吗？” “是呀，现在的恋爱养成游戏都运用最新的情感模拟ai了，就因为这样，玩着很累。在现实中就要被难以捉摸的人心折腾来折腾去了，到了虚拟世界去玩个游戏还要继续经受情商考验，本末倒置啦。所以我更喜欢那种古旧的恋爱养成游戏，就是那种看文字然后选对话选项的，或者那种自己的数值达到某个要求，就可以约某个女孩子，还能找万事通同学询问具体的好感度的游戏。简单，省心，扔开双商沉浸在里面就能体验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 “但是这些古老的游戏很多都遵循一成不变的套路啊，比如女主总会在临近终盘的时候消失，然后男主要把发生过重要事件有特别cg的地方全跑一遍，最后在对两人最重要的场所找到女主——如果是我，肯定一开始就跑这个最重要的场所啊……” 苏苏哈哈大笑：“确实如此，看日剧的时候我也总会说‘啊这个时候该出现日剧跑了’……” “这个日剧跑也是有历史渊源的，最早可以追溯到《你的名字》这部电影——不是那部动画，是1953年的那部。” “我知道我知道，电影爱好者为了和动画电影区分，总是特别郑重的使用那时候的老译名《请问芳名》。” “对，就是那部，日本恋爱影视作品的很多先例都是这部首开先河，其中就包括日剧跑，新海诚也致敬了这部老片呢。” “后来这片的男主角，还跑去演了蒙面超人……我看片的时候根本无法相信这俩角色是同一个人演的……” “哈哈哈哈，同感……” “你们俩，”祝明妃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肖飞和苏苏的闲聊，“今天应该还在战备值班吧？那么有精神，去跑操，绕室内操场五十圈。” 肖飞和苏苏一起发出悲鸣，却被祝明妃一句怒喝顶了回来：“还不快跑？现在就跑起来！目标操场，一！二！一！” 两人只能无奈的奔跑起来。 苏苏一边跑一边小声埋怨：“都怪你，看，现在你如愿以偿的跑操了。” “这也能怪我？不过，刚刚的闲聊有增加好感度吗？” “本来有，因为跑操，又没了。”苏苏对肖飞吐了吐舌头，然后笑起来。 19 归来 隔天，肖飞果然不用再值夜班了。 九点店面开始进入打烊前程序的时候，肖飞就完成了交接班，正式进入轮休——说是轮休其实还要在白天店面里上班，遇到突发事件需要较多力量就得一并出击。 忙活了将近半个月，终于有个不用和文书工作纠缠的夜晚，肖飞决定去泡个澡。 和部队不同，女仆队的住宿标准非常的高，不但单人单间，还配有带浴缸的卫生间，肖飞好好的跑了个澡，然后端上一杯茶，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宿舍区里踱步——他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状态，仿佛身体还处在到昨天为止的那种高负荷运作状态中，现在反而无法适应了。 恍神间，肖飞又进了办公室。 今晚值班的池沉郁和姬秋池——俗称“双池”——正在办公室里写白天的执勤报告。肖飞转身刚要走，池沉郁开口了：“你这是来帮忙的？” “不。”肖飞很坚决的否定道。 “他是来找苏苏的。”姬秋池一副肯定的口吻。 “不。”肖飞不是那么坚决的否定道，“我只是路……我忘了东西。” 肖飞把路过的过字吞进肚子里，临时改了词。 然而双池已经进入了自己的状态，完全不鸟肖飞继续闲聊：“我认为是来找琥珀的，苏苏和他有代差。” “这扯不上代差吧？” “你不懂，三代的眼睛也全义眼化了，他们看到的世界都是绿色的，就跟阿诺舒华辛力加看到的世界一样。” “通用的翻译习惯是斯瓦辛格，你不照顾我们北方人的心情要犯错误的。” 肖飞想要插嘴，但这两人那种独特的、讨论学术问题一般的对话风格，让肖飞觉得自己和两人之间有一股无形的墙壁，根本不好插嘴。 就在肖飞打算趁两人讨论的当儿开溜，姬秋池却忽然转向肖飞：“所以你到底是来找苏苏的还是找琥珀的？” “三代义体人看到的世界是绿色的对不对？” “你们俩提的问题有关联吗？”肖飞终于还是吐槽了。 “没有，显然啊。”姬秋池竟然一副“你明知故问做啥”的表情。 “不过都是对你的问题，请认真的回答，哪个先到是无所谓。”池沉郁接口道。 肖飞叹了口气：“我不是来找苏苏的。” “那就是琥珀了。”池沉郁打了个响指。 姬秋池无奈的把手腕上的智能表凑到池沉郁面前，让池沉郁划走了一笔电子货币。 “我也不是来找琥珀的，我只是跑完澡瞎晃悠，没注意就晃悠过来了。” 姬秋池和池沉郁对视了一眼，然后池沉郁问：“所以，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看到的世界是绿色的吗？” 肖飞挠了挠后脑勺。 眼前两人平时在店面里的角色，一个是知性美女，一个是色气大姐姐，然而这大半个月过去，肖飞已经看出来了，那只是表象。比如池沉郁，很多客人都猜测她从军前是夜店头牌什么的，而肖飞觉得她更像个在酒吧夜场唱歌的地下摇滚歌手；而姬秋池则和那知性冷美人的范儿相反，行事作风一点都不利落，反而马马虎虎得过且过。 所以两人才会像这样一边对付文书工作一边闲聊。 虽然肖飞他们也闲聊，但那都是在把手头工作大部分都搞定之后才这么干。 现在，面对池沉郁的追问，肖飞本能的觉得自己回答不好，她就会一直缠着他问个不停。 自己还想好好休息一下呢，陪聊什么的敬谢不敏——虽然对方是比大多数明星更漂亮的美少女，但肖飞还是觉得自己的枕头此时吸引力更大一些。 “额，其实我看到的世界和一般人差不多……” “你骗人。一般人可没办法用轻武器击落向自己飞来的肩射防空导弹。当时到底是什么感觉？” “哪时？” “射导弹的时候啊，你们是怎么决定不跳飞机，而是开火击落导弹的？” “额，”肖飞又挠了挠后脑勺，“我实际上有接受过射击低速飞行的火箭助推飞行物的训练，击落率百分之六十一。所以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而已。” “就赌那百分之六十一的几率？” “不是还有琥珀嘛。”肖飞耸了耸肩，“而且跳出飞机生还几率也不见得比百分之六十一高啊。苏苏能活下来，是因为我和琥珀把导弹打爆在一段距离外。” 池沉郁“哦”了一声，一副兴致勃勃还要继续提问的派头，就在这时候警报响了。 姬秋池和池沉郁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冲出了办公室。 “一路顺风。”肖飞对着两人的背影喊道——刚刚的警报用的声音，代表着此时情况还没有危急到需要休息中的队员投入作战。 肖飞没有得到回答，办公室里就剩下肖飞一个人。 他看了看苏苏和琥珀的座位，第三次挠了挠后脑勺，嘀咕了一句：“这俩丫头都哪儿去了？” 20 忙里偷闲 肖飞正琢磨自己的两个搭档的去向呢，他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肖飞疑惑的按下接听键。 苏苏的声音传出来：“喂，你想不想去找点乐子？” “干嘛？去室内操场对打？地下靶场比枪法？还是说，你要……” “客官，我卖艺不卖身的。” 苏苏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道。 “你这思想太肮脏了，苏苏同志。”肖飞拿出在学校里学员连指导员的口吻，“我的第三个选项是一起到店里喝一杯。” 闭店后女仆队的诸位可以把店面的玻璃窗调成单向透明状态，然后使用店内的设备，比如咖啡机啊冰欺凌机啊什么的，算是福利吧。 后厨组还时不时做个宵夜，肖飞去吃过几次。 电话那边传来苏苏咂嘴的声音，肖飞问道：“你的电话号码怎么变了？” “这个号码是黑号啦，注册的时候用的不是我的名字，所以在各种意义上都很方便，你最好也弄一个。” “用来干嘛？” “呃，比如说网恋的时候，你不可能用真号码和网友接触吧？” “你还网恋啊……” “我是打比方嘛，还有，从别的姑娘那里买小裙子的时候，用这个号码也很方便啊，联络面交什么的。” “你去面交了，不就暴露你是女仆队的一员了吗？” “可以化妆啊笨蛋，我化妆技巧可是福尔摩斯级别的，你肯定都认不出来我。” “哦，这样啊。”肖飞礼貌性的表示惊叹。 “你看，你不信了，我就知道。所以聪明的本姑娘简单的化了个妆，你到后门来。” 然后苏苏就挂了电话。 肖飞将信将疑的收起手机，往店面后门去了。 在后门前，一名肖飞不认识的美少女在那儿等着他。 “苏苏？”肖飞疑惑的问。 美少女冲他比了个v的手势。 “还真是福尔摩斯级的化妆啊……” “其实化成美少女不太靠谱，所以我一般会扮成男人，这样就彻底没问题了。” “扮成男人买小裙子会被嫌弃吧？”肖飞吐槽道。 “所以会谎称自己有女装癖嘛。我们走吧，去找乐子去。” “非任务状态离开营区要申请的……” “我就不信你在军校没有翻墙出去浪过。” 肖飞一时语塞，他确实和寝室的哥们翻墙出去喝过酒，结果被关了一周的禁闭。 “我们要去哪儿？”所以他换了个问题。 “附近的酒吧，万一要出动的话，全力奔跑一分钟之内就能回来。” “这个全力奔跑是以人类的标准还是我们的标准？” “我们的，”苏苏顿了顿，“可我们也是人类啊，你这个问题提法不对。怎么能把我们从人民群众中分割出去呢？我们从人民群众中来，要到人民群众中去，懂吗？作为未来的男管家队的领导，你可不能犯这种原则性错误啊，同志。” 苏苏拍了拍肖飞的肩膀，那派头像极了政工口的老资格军官。 肖飞笑了。 苏苏拽着肖飞的手推开后门跑了出去。 21 编制外任务 肖飞本以为自己永远和酒吧这种地方扯不上关系，毕竟喝酒什么的去大排档就够了，泡吧什么的，毕竟是外国来的生活方式。 不过俗话说，就算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好吧肖飞这边其实应该倒过来，没见过猪跑但是猪肉常吃，总之，肖飞虽然没有来过酒吧，但通过虚拟游戏之类的途径，总算对酒吧还是有足够的了解，不至于进去酒吧之后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 酒吧里人声鼎沸，光听声音还以为是舞厅。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烟草的味道，显然这酒吧的常客们都混得不怎么样。 就算是第一次来这里的肖飞，也立刻察觉到酒吧里的顾客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人明显较少，但身上都有义体，有些甚至连人造皮肤都没有敷设，就那么裸露着元件，另一些则是旧式的陶瓷金属外壳义体。 肖飞甚至还看到几个人的义体是铁壳，好像还有锈迹——怎么想有锈迹都不太可能，肖飞便判断那是特意做的旧化处理。 但随后义眼的光谱分析结果出来了，那就是铁锈。 肖飞轻拍苏苏的肩膀，用接触形成的线路和苏苏通话：“你看那边那个家伙，他义体上居然有铁锈。” “这又怎么了，有的男生不喜欢洗澡，身上厚厚一层老泥不见得比有铁锈好的哪里去，不，老泥更恶心，恶心死了。” 肖飞下意识的想要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他依稀记得很久以前特战系搞野外生存训练，回来以后其他系的女生们全都离他们这帮“孙猴子”远远的，因为实在太臭了。 苏苏径自穿过大堂，到吧台前坐下。 肖飞赶忙跟过去。 苏苏很贴心的帮肖飞也点了酒，酒保麻利的给两人都满上。 “我以为我们会喝一些……” “更有酒吧范儿的东西？那种颜色分层还冒烟的酒？” 肖飞只能点头。 “这里最受欢迎的酒是二锅头。”苏苏耸了耸肩，“接地气吧？会喝鸡尾酒的阔少才不会来这种酒吧呢。” 肖飞喝了口苏苏给他点的酒，结果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起眉头。 “不习惯的话可以要啤酒。”苏苏在旁边揶揄道。 肖飞装模作样的继续品手里的酒。 这时候刚刚给肖飞他们上酒的酒保溜达到了吧台另一边，而另一个面相凶悍的男人来到的吧台后。 “哟，店长。”苏苏看来是店里的常客，打招呼的口吻无比的随意。 “男朋友？”叫店长的男人惊讶的问。 “店长你不看新闻？” “新闻里又没有摇滚乐。” “这位是我的新战友，几天前才在直播镜头前大活跃。” “店长”瞥了肖飞一眼。 “你们终于开始照顾伪娘爱好者了啊，不过，这个伪娘的口味有点独特啊……” “我不穿女装。”肖飞赶忙强调道。 店长却耸了耸肩：“怎么样都好，你们既然来了就帮忙解决下那边那桌。” 店长指了指角落。 肖飞和苏苏一起扭头望去。 “使用义体的流氓？”肖飞直率的说出自己的感想。 “差不多，”苏苏叹气，“总之是社会不安定因素的组成部分，你现在知道大姐头为什么对我们溜出来酒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吧？这个酒吧，是这一块有名的不良义体人聚集地。” “这样的地方还有那么多普通人来做客，我觉得这才是最令人惊讶的地方。”肖飞说着瞥了眼普通人那边，显然那边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我们来之前，这个酒吧三天两头是义体人和肉身人茬架，我们来了以后这才现在这样楚河汉界。”苏苏热心的解说道。 “肉身人和义体人茬架？”肖飞惊讶的问道。 “义体人又不是无敌的，遇到带着电击棒和辣椒喷雾的一大群人也要跪下唱征服。你一直在学校里，不知道这些年民间因为义体这事儿闹得多厉害。” 肖飞无奈的点了点头。 苏苏一口喝完杯中那不知道是什么酒，然后站起来，看了眼店长说：“总之就像往常一样，让他们安分点就对了呗？” 店长一面擦玻璃杯，一面点了点头。 苏苏刚要迈步，肖飞一把按住她。 “我来吧，如果维护这种地方的治安也算是我们的工作的话，将来我也得负责这个，就让我来个华丽的亮相好了。” 店长向肖飞投来怀疑的目光：“你行吗？” 苏苏笑道：“只是痛扁对方他肯定不会输，他可比我先进一整代呢，代差优势，代差。” “先进一代……是不是我们人类将来就像智能终端那样，用每一代一个序号来区分，代与代之间还有个s型？” “有可能哦。”苏苏一副开玩笑的口吻，“加油，第三代。” 肖飞肩膀受到苏苏重重的一击。 “交给我吧。” “这种时候标准做法是不回答，然后竖起大拇指。” 苏苏继续一副逗趣的口吻。 22 掰手腕 肖飞走向问题分子聚集的桌子的时候，桌边的人也都盯着他。 “哟，你们的义体看起来真烂啊。”肖飞一到桌边就立刻放嘲讽，毕竟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没有性能比得上我军第三代军用义体的产品。 就算不做测算，也知道肖飞在身体性能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 通讯频道里面传来苏苏的吐槽：“还真是简单直白的直球攻势。真有底气啊，第三代。” “毕竟领先一代。” “那么我就看好戏啦，加油。” 这时候被肖飞嘲讽的那伙人终于有反应了。 “装备的性能，并不能决定战争的胜负。”看起来像是首领的家伙如此说道。 “看你长得这么‘社会’，没想到是个高达迷？” “谁规定当大哥不能看高达的？”壮汉活动了一下手臂，义体的引擎声被肖飞的听力强化系统准确的捕捉到了。 单单评价微型引擎的功率，眼前的壮汉的义体并没有比肖飞落后太多。不过第三代义体的机械结构和第二代有根本性的区别，同样功率的引擎，分别放到二代和三代义体上，最终的表现天差地别。 “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吧。”肖飞毫不客气的挤开一个“马仔”，坐到这位“大哥”正对面，“你们在这个酒吧最好安分点，罩着这一块的人你们惹不起。” “军队什么时候也开始给酒吧看场子了？”对方冷笑一声反问道。 肖飞耸了耸肩：“任务需要，你说我们的职责是维护治安防止义体人犯罪，结果和我们驻地就隔着两个十字路口的酒吧发生了义体人和自然人的械斗，这我们可就脸上无光了。” “哼。我看你在网络直播里，击落了导弹？那肯定是专门设计好的节目吧？还演得真像那么回事，顺便让一个妹子——嗯，不是那边你带来的那个妹子啊，顺便还让一个妹子变成了衣不遮体的模样，现在的部队啊……” 壮汉一副不以为然的口气。 肖飞挠了挠后脑勺，试探着问道：“难不成你以为那天的事情全部都是……” “当然是作秀吧，别的不说，交火那么久，恐怖分子居然没有把枪口转向人质，混在人质里的自杀式爆炸袭击者还穿着那么显眼的长袖，这不都是漏洞嘛。说这不是为了宣传演的戏，鬼才信呢！” 肖飞冷笑一声：“看来你身上不光义体都是陈旧的废物，脑壳里那坨烂肉也早就到了被淘汰的时候了。” 这时候坐在壮汉旁边的消瘦年轻人一拍桌子直接发难，抄起面前的酒杯就往肖飞脸上砸。 肖飞一抬手接住酒杯，手腕一晃把酒杯飞行过程中洒出来的酒又全部兜了回去，一滴都没有落在外面。 “砰”的一声把酒杯拍桌上之后，肖飞对扔酒杯的人笑了笑：“怎么样，现在相信我能开枪击落导弹没？” 话音落下，肖飞听见自然人那边传来嘀咕声：“刚刚看到没？太牛了。” “简直就是怪物啊。” “他们突然要对付我们的话，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吧。” “国防部应该禁止继续研究和制造这些怪物啊。” “嘘，别被他们听到。” “你懂什么，他们的听力都强化过的，要听到早听到了，别慌，他们不能动我们的。” 肖飞面对着的壮汉咧嘴笑了：“你听到了吧，大兵，你们那么努力的去宣传，这帮肉身的混蛋还是把我们看作怪物，要我说，你就不该保护他们……” “我是中国军人，保护中国公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是我的职责。”肖飞打断了壮汉的话，“我也没时间和你们耗下去，毕竟还有个美女在等我喝酒呢。别搞事，听明白了就应一声，还是说，我应该现在就动手把你们全打趴下？” 壮汉沉默了几秒，然后把他义体右臂摆到了桌上。 “我们东北那边，交朋友就是喝酒掰腕子，来掰一个吧。” 肖飞摇了摇头：“这样没意思。” “怎么，怂了？” 肖飞指了指刚刚冲他扔酒杯的那位。 “你们俩一起来，这样比较公平。” 23 肖飞的话让围着桌子坐的大汉们一阵哄笑，但有一人没笑，闷不做声的看这肖飞。 肖飞虽然社会经验不足，但是有眼力，当下就觉得这伙人的头目大概不是那个明面上的大哥，而是此时默不作声的那位。 他让辅助计算机再次评估那人身上的装备，计算机的结论是不构成威胁。 这反而让肖飞留了个心眼，计算机的评估经常会出错，要不然各国的情报机关也不用养那么一堆情报分析员了。 于是他呼叫苏苏，把那个没有跟着起哄的人的脸发了过去：“帮我注意这家伙，你觉得他有威胁么？” “哦？高材生要借助我的经验了？” “您可是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前辈啊，参考您的意见不是再正常不过么，要按照美军的制度，经验丰富的高阶军士长的建议连将军都能影响。” “说得也是。你问的这个家伙的胳膊应该有进行违法改造。” “违法？” “民用义体管理法第一修正案，规定了自行对义体进行修改的上限。那家伙多半超标了，不过我们没有搜查权，你得想办法让他露出破绽，保存证据，然后我们才能对付他。” “知道了。你该不会一开始就注意到这家伙吧？” “怎么可能，你不提，我根本注意不到。真的。现在交给你了，指挥官先生。” 肖飞笑了，他在壮汉们围着的桌边坐下，把右手放到桌上，竖起来：“来吧。” 这时候一个尖嘴猴腮、一副流氓做派的家伙凑上前来，对肖飞大吼：“就凭你还想同时和两位大佬掰手腕？哑屎啦！” 说着，小流氓就把手摆上了桌子，握住肖飞的手。 旁边的人立刻一面起哄一面倒数：“一！二！三！开始！” 只听砰的一声，小流氓的手臂就被肖飞拍在了桌上，同时他的惨叫响彻整个酒吧。 “锁死关节很危险的，”肖飞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装逼的机会，“你把义体的关节锁死了，我施加在你手腕上的力量就原封不动的传递到了你肉身上，一点缓冲都没有，这下好了，肩膀拉脱臼了吧？” 实际上，那小流氓的肩膀应该已经废了，义体和人体神经之间的联系大概全断了，可能还损伤了神经末梢，没个二三十万修不好，运气差的话可能肩膀的神经再也无法和人造神经结合了。 “抬走，下一个。”肖飞完全无视了小流氓的骂娘，而对方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义体性能上的鸿沟，只是骂，并没有真的向肖飞扑来。 肖飞的目光扫视其他人，就在这时候，那个一直沉默的看着肖飞的人开口了：“军佬（粤语），大家和气生财，我们不会在这里惹事的。” 24 裂痕 肖飞皱着眉头：“这么快就怂了不能服众吧？以后你还怎么当老大啊？” “我才没有蠢到被你们抓现行然后弄进去呢，你们是军佬（军人），不是差佬（警察），不能只因为怀疑就抓我。” 警察有执法权，军人没有，过去这方面很界定很模糊，现在我国法律进行了详细的区分，在军管区之外的地方，军人只能阻止正在发生的犯罪行为。眼前这位如果和肖飞掰手腕，肖飞就能够以手部义体动力超常，怀疑进行了非法改装的理由逮捕他。 但是显然对方已经看出来了。 “来，一起喝一杯吧。”对方举起手，向吧台方向喊道，“拿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来。” 肖飞摆了摆手：“不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不能在这里搞事了，那就没问题了，那边还有一位美女在等着我呢。” “理解理解，当然是美女比较重要。不过，我不太明白，大家都是改造人，为什么你们要站在那些自然人那一边呢？你扭头看看他们那边，真的值得去保护这些注定要被淘汰的家伙吗？” 肖飞挑了挑眉毛，揶揄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演说家？” “大佬，我只是在说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啊。从你装上那些机械玩意之后，你就和他们不一样了，你以为他们会把你当作自己人？” 肖飞看了眼自然人聚集的那半边酒吧，发现很多人正用戒备的目光盯着他。他耸了耸肩：“他们怎么看我无所谓，我是军人，我执行命令。” “自然人下达的命令。”对方立刻说道。 肖飞不理会对方，站起身来，用手指轻叩桌面：“别惹麻烦，记住了。” 然后他就转身往吧台那边走去。 刚到吧台边坐下，苏苏就开口了：“那个混混头子，看起来有点想法嘛。” “是啊。”肖飞点头道，“不是说有文化的流氓最可怕么？” “他说得有道理。” “不见得吧？我看你的粉丝们和你处得不错啊，完全打成一片的感觉。” “外人看来可能是这样没错，但我能感觉到，我的粉丝中相当大一部分——不，可能是全部人，都把我当作人偶来看待，在他们眼里我是可爱的物件，跟着我的节奏来捧我没问题，谈婚论嫁什么的就免谈。我能感觉到。” 肖飞摇了摇头：“我不信你没有受到过求爱信。” “确实有收到，所以我想我们的宣传应该还是有效果，但是我个人对义体人和自然人之间和睦共处这件事，持悲观态度。” 肖飞瞥了眼周围，才压低声音对苏苏说：“说这种话不会被政委请去喝茶么？” “你来了半个月，见过我们单位的政委或者指导员么？”苏苏反问。 肖飞摇了摇头：“我还觉得奇怪，我们这种部队难道不应该特别重视政工么？” “我怎么知道为毛会没有指导员嘛，你得去问决定设立我们单位的机关。不说这个了，来喝酒，庆祝我们搭档之后读过了第一个值班周期。” 肖飞也拿起酒杯，和苏苏碰杯之后一仰头一饮而尽。 25 矛盾 离开酒吧后，肖飞看了眼苏苏，发现少女不太像是要回去的样子。 “还要去哪儿？” “你没发现我们女仆店开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吗？”苏苏反问。 肖飞没回话，扭头望向远处正在建设的“通天塔”——标准叫法是“轨道电梯”，更标准一点的叫法是“轨道电梯地面配套设施”。电梯用的特殊“缆绳”由航天飞船一次次运上太空，让它就位是紫金山天文台的科学家与北京指令中心里的工程师们的事情，用不到太多的“劳动力”。但是地面设施就不一样。 作为电梯最顶端的空间站部署在赤道的同步轨道上，缆绳并不是垂直于地面，而是以一个带有弧度的倾斜形状连到了这座南方都市，全长接近五万公里。这么长的缆绳切割磁感线产生的强电流全都要由地面基站接受，不然有可能击穿空间站上的防护系统。 因此地面基站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变电站和配套的冷却设备，从这里就能看到冷却装置的主冷却塔，能直白的感受到它的巨大。 除了电站，电梯用的“电梯间”也搭配了一系列的整备工厂。这可不是一般的电梯间，是能一次过装运数千吨货物的巨无霸，而且它要穿过大气层进入宇宙，每次一个来回完了就要重新补射外部的耗材，全面整修和更换各种部件。 相比之下装货用的月台什么的都是小工程。 整个地面基站包含工作人员的生活设施在内，等于完全新建了一个卫星城。 这个庞大的工程需要大量义体化的工人。 而这些工人现在大部分生活在肖飞他们女仆店附近的城区。 肖飞和苏苏他们的义体都有完美的仿生外形，光看外表分辨不出来是不是义体人，但民用义体很多并没有昂贵的合成皮肤，因为在意自然人们猜忌的目光，很多义体人不愿意进入市中心，所以在义体人聚居区和城区的结合部就形成了新的商业和娱乐一条街。 女仆店就开在离这个区域不远的地方，用苏苏的话来说就是“跑步一分钟能到”的范围内。 这样设置也是想要让那些女仆店的顾客能多些遇到义体人的机会，让他们更熟悉义体人。 “我们该不会要把这附近比较多义体人出现的娱乐场所都转一遍吧？” 肖飞一副“饶了我吧”的口吻。 苏苏大笑着拍了拍肖飞的肩膀：“小伙子脑袋很灵光嘛。” “接下来要去哪儿？”肖飞问，“继续喝酒？” “不，你打台球手法如何？” 肖飞耸了耸肩。 “在辅助计算机和这双眼睛的帮助下，我能随便拿下世界斯诺克冠军。” “那你恐怕需要让一下其他顾客，我可不想又和人起争执。” 肖飞耸了耸肩。 “所以我们就这样把所有娱乐场所巡视一遍，让义体人和自然人之间保持和平？” 苏苏转身迈开步伐，一边领路一边回答道：“没错，会惹麻烦的不光是义体人，自然人里面也有看义体人不顺眼主动来找茬的，有些时候……” 肖飞竖起手指让苏苏安静，接着他放轻脚步走向旁边的横巷。 阴暗的横巷中有殴打的声音和粗犷的笑声。 肖飞直接把双眼调整到夜视模式，于是一片阴暗中人影出现了。 四个小年轻在殴打躺在地上抱着头的人，出乎肖飞意料的是，躺在地上的是拥有一条机械手臂的义体人，打人的四个小年轻身上似乎并没有机械部件。 其中一个小年轻一面狂踹一面喊：“用你的义体来反击啊！你的手不是能击碎水泥墙么！来打我啊！” 另外三个年轻人一阵哄笑。 苏苏也进入横巷，她发来通讯：“这种事情也常常会发生。刚刚换用义体的人控制不好力道，很容易一下子把人打成重伤。相当大一部分义体人支付不起致人重伤的赔偿，所以不敢还手。” 肖飞咬了咬牙：“我现在觉得，我们的工作好像没有什么成效。” “也不见得。总之现在，我们得帮一下那个义体人。”说罢苏苏大吼一声，“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几个小年轻往这边一看，随机扭头就跑。 肖飞断定自然人的视力在这种糟糕的光照条件下根本看不清自己和苏苏是什么来历，但对方显然做贼心虚，他刚要追，就被苏苏拉住了。 “别追了，追上了能怎样？我们动手揍了他们，他们会向民政部门投诉，之后我们要写一堆报告。扭送派出所，我们也要写一堆报告，而且民警对这种事情也喜欢和稀泥，义体人在合约期间都有义体移植公司提供的配套医疗服务，这点伤，那些小年轻陪不了几个钱。” 肖飞叹了口气，这时候被打的义体人自己爬了起来。 他往肖飞他们这边看了眼，然后鞠了一躬，一瘸一拐的走了。 “我们……”肖飞看着离开的义体人，“我们做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吗？义体人和自然人之间的这些事，真的能靠开个女仆店就解决吗？” “显然不能，但多少会有一点改善吧，我是这样想的。”苏苏拍了拍肖飞的肩膀，“走吧，打台球去，还是说，你想再找个地方喝一杯？” 26 这是上面命令的 肖飞把苏苏送回房里后已经是夜里两点了，他自己因为用了醒酒特效药的缘故，整个人特别精神。 肖飞不太喜欢这种状态，因为这一般意味着劲头过去之后他会加倍的疲惫。在军校里有个科目就是在嗑药的状态下无睡眠连续作战，科目结束后所有人都倒头大睡了许多天，连吃饭都靠流质食物快速解决。那种感觉很难形容，简直就像忍受了半年以上饥饿，连树皮都能吃的饥民一般，看到任何柔软的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垫在身体下面睡觉。 当时肖飞的同学都开玩笑，说这会儿看到光溜溜的绝世美女，也只会觉得她的肚子看起来好软当枕头一定很舒服。 一想到明天必定会到访的那种疲乏的感觉，肖飞就不由得蹙眉。 关键明天早上还得正常工作，不能一睡到底。 好在只是为了醒酒吃了一点，计量不大。肖飞一面这样安慰自己，一面回到了办公室——娱乐室这时候应该关门了，而且玩电脑游戏的话，办公室更合适。 一进办公室，就看见琥珀正坐在黑布隆冬的房间里，面对着屏幕，本来就白皙的小脸蛋在屏幕光线的照射下更显惨白。 “还没睡啊。” “人体一天只要有五个小时的睡眠就足够了，我下午在库房里悄悄睡过了。” “难怪你中午的高峰一过就不见人了，原来偷懒去了啊。” “这叫做运用智慧来钻体制的空子。” “得了吧，偷个懒用得着说得那么高端么。” 琥珀没回答，只是换了个盘腿的姿势，双眼继续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屏幕。 肖飞也打开自己的电脑，拉出人机连线——这是义体人最近流行的新玩意，比普通人用的虚拟现实性能高百分之三百，这个数值怎么算出来的肖飞不太清楚，不过这东西比他还是自然人的时候用的虚拟现实厉害这点到不假。 “那个东西，”琥珀忽然开口了，“最近有义体人沉迷其中不愿意在返回现实的案例呢，最后那义体人杀了阻止他使用那玩意的老婆和孩子，然后就一直使用那东西，饿死了。” “这么夸张？”肖飞迟疑了一下，然后把已经拿在手里的接头又放回了桌上。 琥珀瞥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今天会夜不归宿呢。” “我？”肖飞挠了挠后脑勺，“你误会了，我和苏苏只是去巡视周边娱乐场所。” “巡视到酩酊大醉？” “巡视结束之后稍微享受了一下生活，别跟大姐头说。” “说了要写报告书，麻烦死了。”琥珀皱着眉头，“所以那么快回来的原因是什么？尺寸不合适？” 肖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说你啊，小小年纪的……” “我和你同岁哦。所以，到底什么情况？太粗进不去？还是……” “我们是纯洁的同志关系，不要用西方那套肮脏的价值观来衡量高尚的同袍情谊啊。” “其实是苏苏不和你口味吧。” 肖飞差点随口回应“不是这样”，然后反应过来这是个陷阱，刹住话头之后，他决定反击：“想不到琥珀你这么八卦，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智商萝莉的形象崩塌了。” “这叫反差萌，冷面无口角色忽然展现出妙龄少女应有的一面，杀伤力很大的，怎么，被我萌杀了？” “怎么可能。”肖飞不以为意的笑道，目光往琥珀那边一瞥，结果看见少女脱下了鞋子，双脚踩在座椅上，女仆裙已经滑到了大腿根部。少女双手抱着身前并拢的光溜溜的大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笑嘻嘻的看着肖飞，这姿态，的确正中很多人的“好球区”。 “哼哼，看起来我还是有魅力的。”琥珀一副确信的口吻。 “废话，你好歹也是宣传部门选进这个负担宣传任务的部队，没魅力那说明宣传部门失职了。” “真心话呢？” “你走光了，少女。” 琥珀歪着头，双腿换了个更走光的姿势。 “你是想让我成为犯罪者么？” “我和你同龄呀，只是很正常的成年男女之间的事情，不算犯罪啦。” “这种事情要先恋爱才行吧。” 琥珀发出尾音拖长的“哦”声，双眼依然盯着肖飞。 “食草系现在不吃香啰，还是说，禁欲主义？现代辉格教徒？” “你懂得还挺多啊。” “毕竟是这只部队的智商担当。” “我现在是在被撩？”肖飞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我说是你会不会心花怒放？” 肖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有那么帅吗？不久前大姐头还抱怨说我的颜值根本不足以在这种负担宣传任务的部队里任职，网上的评论也认为我这绿叶拉低了鲜花们的水准，根本没有烘托效果呢。” “但是如果泡到你的话，战斗的时候就可以期待有人奋不顾身的过来挡子弹了。” “喂。” “这是玩笑，你听不出来吗？”琥珀说着拿起桌上的啤酒罐，喝了一大口。 一时间寂静笼罩了办公室。 肖飞本想不管琥珀上自己的网，但少女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于是他主动挑起话头：“你老盯着我干什么啊？” “试一试你要多久才会主动找我搭话。” “你啊……话说，我看了你的资料……” “你居然去看我的资料，偷窥狂么？好恶心。” “那你还跟我这恶心的家伙搭话？” “你难道真的无法分辨什么是玩笑么？真可怜。” 肖飞叹了口气：“我输了，放过我吧。让我安静的上会网好吗？” “你刚刚不是要问我问题吗？不问了？”琥珀看起来并没有放过肖飞的打算。 肖飞只能继续刚刚被打断的提问：“我看你资料上写，你是遭遇事故之后选择全身义体化，现在的医学技术应该可以用人造断肢再植让你恢复正常生活吧？你的家庭应该能负担得起细胞培植技术制造断肢和再植的费用啊……” “是负担得起，但不想再麻烦老爸和老妈了。” “麻烦？” “资料里没写吧，我选择义体化并且进入军校之后，我父母立刻就离婚了。” 肖飞一时语塞。 “抱歉……” “没关系。”琥珀说着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双腿伸直，高高翘到空中，摆出水中芭蕾运动常见的伸腿姿势，同时她的手用挑逗性十足的动作，慢慢的抚摸着自己的大腿，“看，我现在有这么漂亮的腿，自然人要保持这样的腿型得付出惊人的努力，要控制饮食要做瘦腿运动，很麻烦的，但我每天宅着打游戏，也能有这样的腿，很棒吧？” 肖飞坦率的承认道：“很棒的腿。不过，为什么不顺便把其他部分也弄得有魅力一些？” “你是说胸部么？我觉得清爽型的也不错呀，胸肌的纤维上面附着了恰到好处份量的脂肪，这种精致的美感，喜欢大胸的人一定不懂吧？” “不懂。”肖飞继续扮演一个坦率的人。 琥珀狐疑的盯着肖飞：“可你却选了我和苏苏做搭档。” “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吧？这是上面命令的。” 27 所以到底是不是绿色的嘛 肖飞和琥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今晚值夜的池沉郁和姬秋池进了门。 “哟，小子，没睡啊？” 池沉郁直接过来双手压住肖飞的肩膀，然后某种柔软又重量充足的东西压到了肖飞的脑袋上。 “嗯，这个味道，你吃了醒酒的药对吧？原来如此，这才睡不着啊……哼哼……” “是啊，醒酒。现场状况如何？” 姬秋池和池沉郁会这个时候进来，百分百是因为有出击指令，毕竟轮到她们值夜班了。 “一般般啦，两伙义体人斗殴，损毁了附近的民宅，所以居民报警了。” “这不是挺严重的事情吗？亏你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啊。”肖飞咋舌。 “当事双方都是义体人，并且没有被波及的自然人受伤，所以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态啦，顶多会让坚决反对义体化的小区多一个。安心安心。” 肖飞叹气，最近有很多小区业主自治会提出禁止义体人在周边居住的要求，肖飞到岗的这半个月，就出动处理了两起因为业主们强行要求有义体人的家庭从小区中搬出而发生的斗殴事件。 “本来自然人们对义体化就有抗拒心理了，义体人还不自重……” “为什么要自重啊？自然人们喝了酒之后就不斗殴不闹事？而且高度义体化之后对酒精的抗性也会更好，而且民用义体还有安全程序，辅助电脑判断义体被用在非正当行为中时，会自动锁定义体。”池沉郁的声音从肖飞头顶传来，“另外，因为义体人中相当一部分都有正当工作，硬要说犯罪率的话，义体人反而比自然人更低。” “额……这……”肖飞完全不知道姬秋池为毛突然这么激昂，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时候一进门就坐到桌前开始处理文书工作的姬秋池说：“那家伙是进化派。” “进化派？是指认定义体化是人类未来进化方向的……” “对。”池沉郁打断了肖飞的话，“我就是一个进化派，自然人们真是迂腐，义体是多么美好的东西啊。” 说着池沉郁抬起一只腿踩在肖飞的桌子上，一拍白皙大腿的根部：“你看，这腿，多么完美啊！自然人中拥有这种完美形状大腿的人有多少？” 肖飞一头黑线，他瞥了眼刚刚也在吹嘘自己大腿有多漂亮的琥珀，心说怎么着，今天晚上这帮人串通好了要卖腿？ “人家不鸟你的腿，还偷瞄了小琥珀。”姬秋池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同时奋笔疾书写刚刚出击的报告。 本来在专心看屏幕的琥珀突然改变了坐姿，把腿架到了桌上。 “怎么，你不喜欢肉感型的？”池沉郁的脸出现在肖飞视野的最上端，与此同时，他脑袋顶部感受到的压力随着女孩低头的动作显著加强。 “为什么话题老是转到这方面来啊。” “当然是因为你是男人嘛。”池沉郁斩钉截铁的说。 “这怎么成了我的锅，我明明是个正派的君子……” “也可能是个gay。”琥珀冷不丁的吐槽。 “不是，别给我加属性。我说，我们能不能发展一下健康的同事关系……” 这次轮到姬秋池打断肖飞的话：“根据我之前在职场的经验，同事关系的基石就是黄段子。” 池沉郁大笑起来：“你看，连知性美女姬秋池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没错啦。来来，告诉我，是肉感的更好呢，还是琥珀那种更好。” “我都挺喜欢的。”这是实话，两种腿型都挺对肖飞胃口，“而且我自认为不是个腿控，在我看来恋爱更重要的是两人的性格契合度而不是外表，反正现在外表这东西都可以靠义体来改变不是吗？” “那我和琥珀的性格你更喜欢哪种？”池沉郁不依不饶。 肖飞果断回答：“琥珀那种。” “呀，被发卡啦！所以，你们三代义体人看到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绿色的嘛。” “怎么又绕回这个问题上了？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好吗！” “可是我很好奇啊，到底是不是绿的嘛。” “不是啊！我们能正常识别色彩的！” “准确的说，”琥珀扭头看着这边补充道，“我们可以识别比人眼更多的色彩，因此我们看到的世界确实和自然人的眼睛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所有物体的轮廓都是彩色的？”池沉郁兴致更浓厚了。 肖飞白了琥珀一眼，无可奈何的开始分享三代义体的人造眼和自然人眼睛的不同。 28 新一天的日常 肖飞这边正被调戏呢，通知就来了：“接110报警中心转接警情……” “又有活干啊……最近越来越不安生……”池沉郁一副遗憾的口吻，把脚从肖飞桌子上拿开，“咦，年轻人，你的视线很诚实嘛，怎么被我的美腿吸引住了呗？” 决心继续扮演耿直boy的肖飞点头道：“是有点遗憾，不过一想到构成这美腿的是合金与人造纤维，就觉得怪怪的。” “但是手感比真人的腿更好，这点我保证。要试试吗？”池沉郁又一提裙子要把腿放桌上。 姬秋池说：“走啦，去车上待机。” “是是。掰掰，小飞飞。” “小飞飞？”肖飞不由得蹙眉。 两人离开后，琥珀冷不丁的说：“小飞飞还不错嘛，挺可爱的，干脆以此为起点走上女装大佬的道路如何？” “请容我拒绝，这可是为了你们的精神卫生着想。” “……无法反驳。” ** 第二天一早，肖飞醒来的时候果然如同预料那样浑身酸痛，而且脑袋也因为疲乏感而变得昏昏沉沉的。 跑操的时候祝明妃还调侃他：“昨晚纵欲过度？小心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吃禁闭啊。” 早上女仆店的生意比较清闲，毕竟女仆店的目标顾客群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夜猫子，而剩下的那部分一般早上要工作。 肖飞干完分内的活儿之后，坐在靠门的桌子上看着外面的街道。停在路边的早餐流动贩卖车正在收摊，路对面的早餐店也在收拾摆在店外的各种设备，准备关门。 对面大楼外墙上挂着的巨大宣传屏幕，正在播放最新式义体的广告，当红的小鲜肉正展示他强壮的义体手臂——其实那是cg，经纪公司目前来说不会让旗下艺人义体化，那样可能会导致自然人反感，粉丝流失。 之前还有某著名流行歌手因为发表了支持义体化的言论，在演唱会上被人扔了鸡蛋。 屏幕上的小鲜肉现在也人气下滑，估计各大义体公司推出下一代义体的时候根本请不到人来代言了。 肖飞正无聊的看着屏幕上卖弄风情的男人，旁边忽然有人说：“‘让你拥有对抗机器的力量’，这是第一代义体的广告词，当时大家对义体都抱着欢迎的态度呢。” 肖飞扭头，看见姬秋池正双手抱胸站在他身边，也凝视着那块巨大的广告屏。 “那时候义体可是承载着人们的期望。”肖飞附和道。最初的时候义体化被大众视作对抗自动化生产线的手段，得到了大量被新工业体系抢走饭碗的体力劳动者的支持，但是随着义体人的增多，大众对各项身体能力远强于自己的义体人产生了戒备心理，渐渐的义体化就成了很多人口诛笔伐的目标，加上义体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很喜欢夸耀自己新获得的力量——就像拿到新玩具的孩子那样到处肆意妄为，结果导致社会舆论整体转向。 “公众是愚蠢的，”姬秋池推了推眼镜——作为女仆店的知性担当，她很多时候会戴上平光镜，“他们擅自认为义体化之后自己就能像过去那样回到工厂里去上班，根本不知道义体化只是新工业革命的一部分，就算义体化也不可能再回到工厂里去和机器人甚至3d打印机竞争了。” “嗯……” “不思进取的人会被淘汰，留恋着昔日好时光的人没有未来。” 肖飞不由得瞥了眼姬秋池：“突然变得学术起来了？” “我的人物设定就是这样啊。平时接待客人的时候时不时来一段深奥的发言，是我的招牌萌点。怎么，你不知道么？” “谁让我们不同组，你接待客人的时候我不是在后厨忙，就是在参加训练。” 女仆餐厅的规矩就是，值班状态的组只负责店面的工作和出击逮人，非值班状态的组则会安排一定程度的训练保证军事技能的熟练度。 29 "和平”的日常 训练的课程其实很简单，肖飞是义体人，和普通士兵不同，并不需要仰卧起坐之外的体能训练，实际上作战的时候他背部会背上用来保护脊柱的护甲，护甲内置动力系统，因袭仰卧起坐其实也并非必要。 肖飞的训练课大部分就是模拟实战，或者用更直白的话来表述就是：被祝明妃一顿暴捶。 所以轮班刚结束才这么几天，肖飞就开始怀念起轮班的日子了。 “当了兵还真是没有一天时间可以过安稳的太平日子啊。” 肖飞的感叹让旁边的姬秋池笑了：“你现在不久很安稳么，不但悠闲，还有美少女在身边。” “这个部队怎么人人都喜欢夸耀自己是美少女？中华传统的廉耻之心呢？”肖飞半开玩笑的说道。 “说实话怎么就成了夸耀呢，我们可是经过专业级的包装专家挑选，颜值不输市面任何女团。到是……” “我知道，你又要酸我长得粗犷了。” “我觉得粗犷也不错啊，有人喜欢纤细秀气的小鲜肉不假，但也有人会喜欢阿诺舒华辛力加。” “大陆通用的翻译是斯瓦辛格，昨晚你不是还提醒过池沉郁么。” “啊，是这样吗？就当是这样吧。” 肖飞用眼角余光看着姬秋池，琢磨着她现在这种态度和聊天的方式，是精心训练的结果，还是本色演出……记得她的“设定就是书卷气重经常不会判断气氛”，如果这和苏苏的元气一样是本色演出的话…… “是演技。”姬秋池忽然说。 “喂，别突然就读心啊，超能力么？” “错，是基于经验与心理学知识进行的合理推测。军官同志你太好懂了，城府不够。顺带一提，池沉郁那个是本色演出哦。” 肖飞不由得扶额：“那种色气满满的感觉是本色演出啊，这样的人参军能过政审么？”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那种色气和婊的感觉是天生的，和她本人的真实品性无关。” “原来如此……” “她面相的目标受众出乎意料的有洁癖哦，对于这些受众来说，看起来色气无比，其实内在十分纯净的设定才有吸引力。” “说了半天还是设定啊！”肖飞不由得提高声调加强吐槽的力道。 姬秋池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随后她把目光投向窗外，注视着宽敞马路上不断驶过的车辆。 “像这样喝喝茶，调戏下纯情小男生的早晨感觉也不错嘛。” 肖飞指着自己的脸：“你管长着这样的脸的我叫纯情小男生？” 姬秋池刚要开口，女仆店对面公交站上，忽然冲出来，拽开刚刚关闭的公交车车门，冲上了公交车。 肖飞刷的一下站起来：“那力道，是义体人！我去追了，中士你去向值班指挥通报状况。” 说罢肖飞已经冲出了店门，沿着马路全速奔跑，追逐明显不正常加速中的公交车。 突然，公交车车尾有人砸碎了挡风玻璃，一个人影滚出车体。 肖飞一把接住人，发现是个惊魂未定的小姑娘。 “孩子，到路边去！”麻利的放下小姑娘后，肖飞继续狂奔。 他调整义眼的缩放，看见有人正在车内扭打做一团。 女仆店的“外勤车”这时候拉着警笛从后方跟上来，开车的姬秋池大喊：“上来！” 肖飞在车经过自己身旁的瞬间拉住车外壳上固定的把手，然后一个翻身翻进了敞篷的外勤车里。 此时车速早已经超过市区内限速，能做到这种动作的只有义体化的战士。 这一幕就这样被周围一帮人用手机记录了下来。 “车上有人在对打，我觉得可能是公交车上的义体使用者乘客打算制止犯人。” “明白了，坐稳。”姬秋池从车的仪表盘上抽出数据线，插到后勃颈上的接口里，把自己的辅助电脑和汽车的驾驶系统连接在一起。 外勤车明显加速，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连续超过几辆正常行驶的车，飞快接近公交。 肖飞打开自己前方的储物仓，检查车上的战斗器具。 “没有射击许可。”姬秋池提醒，“手枪的扳机锁不会开的。” “哪个天才把扳机这种要命的东西个联网的？” 肖飞咒骂了一句，把对义体人用电磁警棍反握在手里，整个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站起来。 只要再接近几秒，他就可以凭借义体本身的动力跳上公交。 说时迟那时快，公交上有人被甩了出来。 外勤车猛的窜向还在空中的“飞人”，肖飞眼疾手快就把那倒霉蛋抓住顺势扔到了车的后斗里。 被救下的人义体左臂已经完全破损，肉身部分显然也遭到强力击打，嘴边满是血。 “我女儿……” “刚刚掉下车的女孩子？我捡到了放路边上。”肖飞说，“小姑娘没受伤。” “谢谢你……”那人在放心的瞬间，昏死过去。 “中士，接近车，我要上去！”肖飞咬牙切齿的说道。 就在这时候，巴士上又有人把半截身子探出车窗。 看起来是个无辜的中年女士。 有人在车里大喊：“滚开！不想我把这人扔下车你们就离我远点！” 肖飞刚要举起没开扳机锁的手枪威胁一下犯人，手却被姬秋池按住了：“没有射击许可之前不能刺激犯人。这里先忍一手才对。” 肖飞咂嘴，重新坐回副驾驶座。 姬秋池也驾车稍稍拉开车距，公交车里的犯人这才把那个已经吓傻了的中年妇女拽回车里。 30 你最好先习惯一下 肖飞骂骂咧咧的，这时候通讯频道里传来祝明妃的声音：“报告情况。” “情况就是，我们因为智障的武器管理，失去了击毙敌人的最佳时机。” “出击前申请使用武装是基本的流程，就算紧急出击也应该拜托其他人进行申请。现在以我的权限解锁扳机，还能击毙么？” “敌人已经缩进了公交车内，车内有很多平民，不能保证一击必杀。”肖飞如实报告。 “导弹都能打中，做不到这点？不要把个人情绪代入到任务中！你的枪是姬秋池的吧？找她共享弹道数据，然后开火击毙，不许有差池。” “明白。”肖飞扭头看着姬秋池，“老大要共享弹道数据。” 虽然枪械都是标准化生产的成果，但弹道数据依然会有细微的差别，长期使用的话差别会更加明显。 “数据线和枪在一起。” 肖飞赶忙翻找通勤车的储物抽屉，果然摸出来一个数据线。 “这也太短了吧？” “能用就行，来，插上。” 肖飞无奈只能把脑袋靠近姬秋池，让短数据线能够连接自己姬秋池。 这使得他不得不维持尴尬的体位，鼻子都快要戳到姬秋池的胸口了。 如果同样是三代义体的话，就能够通过义体之间的接触来建立数据传输回路，也就是握个手什么的就能完成这种传输，但三代和二代义体之间并没有这样的功能。 “福利不错吧？”姬秋池揶揄道。 “被其他人拍下来就糟了，会给舆论控制部门添麻烦的。” “放心，外勤车辆的玻璃用的特殊材料，只要通电就会单向透明，我刚刚已经启动了这个功能。” 肖飞拔掉数据线，检查了一下手枪的弹药和枪膛，重新上膛之后冲姬秋池点点头。 姬秋池猛踩油门，车子咆哮着冲向前，肖飞直接拉开车门，整个人探出车外，举枪就射。 弹头直接命中目标头部——目前还没有头部义体投入实用，所以攻击头部是能够确保杀死义体人的最佳方式，打身体可能人家体内有脏器已经换成了机械，比如有些人就安装了机械心脏，手枪子弹直接命中心脏很可能没有办法造成足够的破坏。 一大股血雾从犯人脑后喷射而出，车厢内爆发的尖叫声整个马路都能听见，公交车司机可能被枪声和尖叫吓到了，庞大的车身抖了一下之后失去了控制。 肖飞见状立刻把身体缩回车内，同时大声喊：“撞上去！别让大车翻了！” 姬秋池已经行动了，外勤车径直上前顶住要侧翻的公交车，同时姬秋池讲动力开到最大，全力以赴把公交车车头方向顶会正常的位置。 这时，公交车的车轮恢复了抓地力，司机立刻踩死刹车片，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公交车终于停了下来。 肖飞长出一口气。 姬秋池则打开车门，纵身一跃从公交车破掉的窗户中翻进车内。 肖飞这才反应过来，应该先确认车内乘客的状况，于是他也开门，却发现刚刚的撞击让车门变形了，现在无法打开。 肖飞只能从姬秋池那一侧车门下车，然后也灵活的钻进公交车。 “大家不要慌，两个门都可以走，不要走车窗容易划伤手……”姬秋池正在引导车上的乘客离开车子。 有个老太太踉跄了一下，姬秋池眼疾手快扶住她。 “谢谢啊，姑娘。”老太太露出和蔼的笑容。 就在这时候一名年轻的女子上前一步拍掉姬秋池的手，怒喝道：“别碰我妈！你们这些怪物！” “红梅！别这样，人家救了我们！”老太太厉声呵斥。 叫红梅的女性说：“就是因为他们这些怪物，子山才会丢了工作！” 肖飞猜测“子山”应该是年轻女性的丈夫。 “工作丢了还能再找，命丢了就没有了。人家救了我们的命，就应该感谢。这位姑娘，抱歉，我媳妇儿有些……” “妈！走了！别和这些机器怪物废话！走了走了！”年轻女人推着老太太下了车，回头还白了姬秋池一眼。 她大概不知道肖飞和姬秋池都装备了高灵敏度的声音警戒装置，可以听到百米以外人与人之间的谈话声，所以在离开车几米的地方就跟老太太念上了：“妈你不知道，这些怪物都没有人性的，他们连脑袋里面都有机器。看那个女的，一身皮囊肯定都是人造的，就是个诱惑男人的孽种。” 肖飞拍了拍姬秋池的肩膀。 后者对他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习惯了。你最好也提前习惯一下。” “我觉得我已经很习惯了。”肖飞耸肩。 31 你们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废萌文？ 31 回到店内后，肖飞发现留守的同僚们已经把店面装饰成了另一幅样子，而且平日这个时候没什么人的大厅里，也挤满了顾客。 肖飞立刻意识到这些都是姬秋池的粉丝们，看了刚刚直播中姬秋池的英姿所以特地赶过来，估计接下来还会不断的有更多粉丝赶到，后厨组和平时不太参加店面经营的行政组已经动员起来，准备维持秩序。 街道办和派出所的人员也赶来待命。 “怎么感觉大家比苏苏那次要干劲更足啊？”肖飞疑惑的问姬秋池。 “当然是因为我的人气比苏苏更高啊。”姬秋池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对于这个完全不符合自己认知的回答，肖飞不由得愣住了。 “你……人气比苏苏高啊？” 这时候池沉郁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从后面抱住姬秋池，两手狂捏她的欧派：“这你就不懂了吧年轻人，苏苏再可爱，也无法和人类天生的原始本能抗衡啊。” 粉丝们那边发出了欢呼声，各种镜头都对准了抱在一起的两名美女，闪光灯狂闪不止。 还有人气呼呼的对肖飞表达不满：“那个小哥你挡镜头了！” “男人就滚开啦！” 肖飞抬起双手做投降状，迅速从两人身边撤退。 两人则回应粉丝们的要求，开始摆出各种充满百合花香的姿势。 “姬秋池看起来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啊。”肖飞退到后厨之后对后厨组的男士们说道，“有必要这样……” “你不懂了吧，在设定上姬秋池是属于‘受’的那一方，”不知道为什么也混在后厨组当中的砂糖姐讲解起来，“所以她要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但是偶尔强势一次也会获得粉丝们的广泛好评哦。” “啊……这样啊……”肖飞完全是不明觉厉的状态。 砂糖姐笑盈盈的竖起一根食指，对肖飞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肩负了宣传任务，那么满足大家的期待就是我们的责任，我和苏苏的配对里我也经常扮演攻的属性哦。” “这、这样啊……” “中尉你也做好心理准备，等我们的执事队开张之后，肯定会有腐女把你和其他人配对的。像你这样粗犷长相的，肯定是攻，所以是主动做出各种撩拨举动的一方……” 肖飞突然有种脚软的感觉，但是他的双腿是义体，外装甲可以抵挡一般的枪弹，内部的主骨骼甚至可以抵挡反器材步枪的攻击，所以这应该是内心状态导致的错觉。 “我说，砂糖姐，你们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不会有生理上的抗拒感吗？” “完全不会哦，因为女孩子都喜欢可爱的、好看的东西嘛，比如说我就很喜欢sd娃娃，而苏苏简直就是个等身大的sd娃娃嘛，而且很柔软，抱起来的感觉超棒。中尉你放心啦，你这样粗犷的男子汉的外表，和你配对的一定是可爱到穿女装也完全没问题的小动物系男生，到时候你就把他当成女孩子来抱就可以啦。” 肖飞突然觉得情绪无比的低落。 旁边后厨组众人都笑起来，大熊还一边拍打肖飞的肩膀一边“安慰”他：“没错呀，网上不是还有专门萌大xx美少女的团体嘛，为了照顾他们的喜好，肯定会有这样的配置。” “啊，对了，在腐女们眼中，大熊你这个勾肩搭背的动作，也是cp糖的一种哦！” “为什么砂糖姐你看起来特别来劲啊？”肖飞一脸狐疑的看着砂糖，“你该不会也是腐女吧？” “硬要说的话，我各种cp都吃啊。” 肖飞下意识的把身体往旁边缩了缩。 这时候忽然传来女孩子的尖叫，一开始肖飞还以为发生了事件了，然后才看见是几个妹子在旁边一脸花痴的样子看着这边。 “什么情况？” “啊，那好像是我的粉丝，之前又一次行动我表现出色，她们就时不时的到店里来了。”大熊挠了挠后脑勺，一副腼腆的样子。 “你的粉丝？”肖飞又一副世界观被刷新了的表情。 “你也会有的，毕竟‘出镜’的机会比我多。”大熊对肖飞竖起大拇指，随后就向他的几个粉丝那边去了。 砂糖姐也对肖飞竖起大拇指：“加油哦。” “我才不想加这种油，我可是军人，我的职责是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和生命……倒是你，砂糖姐，你怎么不在店里和顾客们在一起？” “我出现在店里，人气王就会变成我了呀，怎么能抢人家的风头呢？” “诶……这是玩笑？” “当然啦。”砂糖笑眯眯的回应。 总觉得可疑啊……肖飞心里嘀咕，但是直说好像会被扁，所以装傻吧。 ** 与此同时，有人正在阴暗的房间里通过直播平台，观看着肖飞他们店内的庆祝活动。 “这些混蛋，明明是义体人，却站在人类那边！老大，干脆我们把这个女仆店给炸掉好了！” 离屏幕最近的人用力锤了下桌子，恶狠狠的说道。 “不行。”被称作老大的人身体稍微前倾，进入屏幕的光照范围内，那面容赫然就是肖飞在酒吧见过的那群义体人混混的头子，“恰恰相反，他们是我们团结的对象。斗争取得胜利的关键，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们多看看书。” 说着，“老大”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封皮上满是时间留下的痕迹的陈旧小册子，封皮那鲜红的颜色和整体冷色调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翻开那本书念道：“注意团结那些和自己意见不同的同志一道工作。不论在地方上或部队里，都应该注意这一条。对党外人士也是一样。我们都是从五湖四海汇集拢来的，我们不仅要善于团结和自己意见相同的同志，而且要善于团结和自己意见不同的同志一道工作。” “老大，你老跟我们读那个小册子，我还就不信了，遵循那个小册子里的东西，我们就能成功？” “能的！”老大合上小册子，语气坚决，“同志们，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拥有更多的义体人。愚蠢守旧的自然人和维护自然人的社会体系已经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历史告诉我们，生产力决定上层建筑，当社会制度开始阻碍生产力发展的时候，就意味着革命的火苗已经出现。同志们，今后我们要做的事情，可能会让你们的良心备受折磨，但是你们记住，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流血和牺牲是社会变革的阵痛。 “同志们，从今天开始，过去作为散兵游勇各自为战的时代过去了，今天我带来了钢铁之心中央的指示，将在这座城市，建立钢铁之心的支部，统一领导这里的革命行动，我们要广泛的发动这座城市的义体人，发动乐于接受义体人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发动向往义体化的年轻人，组成最广泛的统一战线。 “我们不光是为了义体人，我们的斗争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自然人的身体有着大量的限制和缺陷，注定无法适应即将到来的下一个时代，和机械结合才是人类未来的出路。义体人在这场伟大的斗争中，失去的只是枷锁，得到的却是整个世界！” 阴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屏幕的光芒照到的每一张脸庞都坚毅如钢，而且满是殉道者特有的神圣感。 “老大”环视房间，他知道这里所有人都做好准备为了伟大事业牺牲自己。于是他打开自己随身的包，从里面拿出了钢铁之心中央特别授予的旗帜。 那是一面红旗，中央有一颗白色的五角星，五星周围环绕着齿轮、镰刀和锤子。 他把红旗在桌上铺好，右手握拳按住心窝低声念道：“钢铁之心在燃烧。” 房间里所有人一同回应：“满腔机油在沸腾。” 32 没错这真的是单纯的废萌 两周的轮休很快就过去了，又轮到肖飞他们这一组值班。 结果第一天早上晨练刚结束没多久，广播就响了。 “特设高技术应急处置部队全体紧急集合，在门店的各位立刻开始打烊作业，完成后到第一简报室。” 肖飞正在扫地呢，听到广播疑惑的扭头看着柜台方向：“砂糖姐，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呢，总之赶快进行打烊工作，门口的牌子记得翻成close，地也不用扫了，反正今天还没有接待一个客人。” 正说着店门方向就传来代表客人进门的铃声，砂糖马上把目光投向大门，同时用甜而不腻的声音说：“对不起，本店今天要临时歇业。” “什么？”站在门口的年轻人背着个不大不小的包，胳膊下面夹着笔记本电脑，看起来一副宅男的模样，“临时歇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还不知道呢，我们也是刚刚接到命令。您用手机浏览一下新闻说不定会比直接问我们更快哟。” “这个，一般发生了事情，会有报道管制吧，根据最新的《非常事态报道管制条例》……” 苏苏迎上前去，微笑着打断客人的话：“这位客人，我们要关门啦，虽然很遗憾，但只能下次再听您的高见啰，这份苏苏特制的点心盒送给您作为补偿，苏苏我对味道很自信哟！” “啊，真的吗？那能一起合个影……” 苏苏一把夺下客人拿出来的手机，然后凑上去麻利的自拍了一张合影。 “好了，合影完了，客人再见~”苏苏半推半就的把客人给推出了门外，顺手把门上的牌子翻过来。 “会不会太强硬了？”肖飞问。 “没关系，客人也很高兴啊。” “那倒是，他可能好多年没有和女孩子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了。”肖飞看了眼外面走路都开始一蹦一跳的客人，稍微有些怜悯，“他要是知道本店所有女仆手制点心都出自后厨的彪形大汉们之手，会不会彻底陷入幻灭之中。” 苏苏跑过来把肖飞往柜台方向推：“好啦好啦，赶快搞定打烊的那些麻烦的操作步骤，然后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十分钟后，肖飞一行进入简报室，今天开始轮休的另一个组也在简报室里，肖飞记得她们今天应该是要去拉练来着。 祝明妃很快进入简报室，还没站上讲台就抛出重磅炸弹：“刚刚收到消息，宇宙电梯地面基站的工人开始罢工了。” “等一等，罢工？”肖飞惊讶的确认道，“不是恐怖袭击而是罢工吗？” “是的，今天早上电梯基站66个工地和系统部门，没有一名义体工人上班，只有自称义体人工会代表的二十人在基站建设总指挥部前宣读了罢工宣言，随后开始静坐示威。这是和集合待机命令一起发来的现场视频。” 祝明妃打了个响指，简报室的显示屏上就出现了画面。 二十名戴着安全帽，穿着连身工作装的工人聚集在建设总指挥部的门牌前，站成整齐的两排，高声合唱着：“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我们要夺回劳动果实，让思想冲破牢笼……” 肖飞在下面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跟着唱上了：“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祝明妃把视频给掐了，扭头看着肖飞：“怎么，你还挺赞同他们的行为？” “我们是社会主义人民民主专政国家，唱国际歌不犯法啊。”肖飞耸了耸肩，“如果只是普通劳务纠纷，不需要我们介入吧？” “所以我们才集合待机而不是出动。”祝明妃双手按住讲台，身体前倾盯着自己的部下们，“但是我不得不提醒大家，各种情报都表明，义体人中最近兴起了一个新的组织，对这个组织我们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们的宗旨是要发动义体人，建立以义体人为主体的国家，而且他们有一份行动纲领，纲领中提到要用暴烈的行动来达成变革，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恐怖组织，你们最好不要被他们欺骗了，要看清楚他们的本质。我们是军人，我们的职责是维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任何组织，不管打着什么样的旗号，只要威胁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就是我们的敌人。” 简报室里一片寂静。 忽然苏苏说：“那现在怎么办？要我们出动去把工人们一个个从家里轰出来，让他们上工吗？” “暂时不用。”祝明妃摇摇头，“目前罢工工人们向市公安局提出了游行方案，看起来打算通过合法的途径来表达诉求。” “市局不会批吧。”后厨组那边有人说道。 “市局目前把球踢给了市委，估计市委会请示省委，下午的省委常委会不出意外就会讨论这个事情。”祝明妃双手叉腰，提高了声调，“尽管如此，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是防备工人们按耐不住开始采取过激行为，二是……” “准备参与镇压罢工。”苏苏抢白道。 “是维稳。”祝明妃斩钉截铁的纠正道，“注意你的发言，苏上士。” 苏苏两手一摊。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下面进入待机状态，各自做好出击准备。” （甲方跟我买的就是废萌文，我悄悄的背着他们搞的神展开） 33 拖一手戏，唉，这就很舒服 肖飞从未想过，自己从军校毕业之后最清闲的时间，竟然是作战待机时间。 因为是作战待机，所以不需要训练也不需要干店里的活，平时工作努力所以也没有积压下来的文书工作要干，简直就像在度假。 后厨组的各位已经组起三人篮球队打起了半场的篮球，肖飞因为身体机能太过分，所以只能坐在场边一边擦枪一边看大家玩得起劲。 操场的另一半空间里，女生们聚在一起，一边刷平板一边聊得开心，化妆品啊，最近的新电视剧啊，还有手游啊，等等等等。 肖飞挺诧异的，平时总觉得女仆店里的妹子们都很脱俗，现在聊天的内容却和一般女性没多大差别——好吧，差别还是有的，比如聊化妆品的时候池沉郁就抱怨“这个底妆会腐蚀义眼周围的人造皮和普通皮肤的接合部”，再比如不知道谁说的“这个粉饼盒是很可爱但是不牢固开的时候一用力就裂了”…… 除了这些小细节之外，姑娘们大体上还是和普通女孩差不多。 肖飞擦完武器，装上子弹操作了一下，确定润滑良好之后，把弹夹退出来，膛内子弹也退出来重新压回弹夹，然后把枪和弹夹放到旁边。他站起来，向室内操场的大门走去。 “中尉，无聊的话过来和我们一起聊天呗。”池沉郁冲他喊，“我和砂糖之间刚好有能坐一个人的空间哦，来了就能对店里身材最好的两人左拥右抱啦~” “你要真的给左拥右抱我就真过去。”肖飞回头两手一摊，“来吧，真给抱？” “你不过来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给嘛，来嘛~”池沉郁抬起右手，骚气的小招手，像极了古装剧里那些歌女们。 肖飞扭头就走，出了训练场顺着楼梯一路来到楼顶。 女仆店后面这个外表看似大型仓库的建筑，屋顶可以同时停靠几架直升机，那是相当的开阔，只是没有涂任何的标志。平时楼顶上还种了菜，看起来真的非常“居家”。但现在种菜的无土栽培箱已经被移动到旁边，后勤的小伙子正在给地板帖临时的降落标志。 肖飞站在栏杆边上眺望附近的景色——为了方便飞机降落，女仆店专门选择开在了没有太多高层建筑的区域，周边的楼房高度有限，所以此时肖飞的视野还算不错。 肖飞正脸对着的方向是建设中的太空电梯基站，背后则是城市的摩天大楼群，一边是以义体人为代表的次世代科学技术的结晶，另一边则是上一个科技世代繁华的象征。 肖飞夹在中间，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实在是渺小的感受。 天空中有发动机的声音。 肖飞循声望去，毫不费力就捕捉到了天空中的机群。他立刻切入指挥频率向祝明妃提问：“我看到大机群，怎么回事？” “那是南部战区第一作战群的部队，武警没有义体人部队，刚装备的一些对义体人用镇暴武器不知道效果如何，省委刚刚向战区提出了出动请求。” “那为什么不让我们……” “我们一共才几个人？而且万一发展成最坏的事态，公众看到女仆队的女仆们在镇暴，会怎么想？” “那……” “当然，尘埃落定之后，还是会派我们出动的，到时候去走个过场。” “走过场啊……” “我们的定位可是人民群众的守护神啊，义体人大罢工，还要游行，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当然要露个脸，不过现在我们只要作战待机就好了。” 肖飞挠了挠后脑勺，又问道：“省委那边……” “估计不会批准游行吧。他们肯定会希望把问题解决在工人们的聚居区内，不能再让公众对义体人的评价变差了。” 34 唉，再拖一手，这就石乐志 这天肖飞他们一直休息到了晚上，都没有要出动的迹象，命令依然是继续待机。 通过店面的监视摄像头，坐在办公室里的肖飞看见店门外已经挤满了看了网上的留言来确认状况的粉丝们。苏苏坐在肖飞身旁，一面摆弄掌上电脑一面笑道：“你看这人说的，信誓旦旦说我牺牲啦，好像他真的看到了一样。琥珀，帮我追踪一下这人给他送个大礼好吗？” “米其林三星一顿。” “那个超级不好吃的，换满汉全席嘛。”苏苏摆了摆手。 琥珀冲她竖起大拇指。 仅仅三十秒后，苏苏的掌上电脑就弹出了琥珀的对话框。 “我看看，是启动这个就能进入对方的设备吗？”苏苏问。 琥珀竖起大拇指。 苏苏立刻就启动了程序，然后开始大呼小叫：“哦哦哦，这家伙有自拍耶，长这个熊样居然还美滋滋的自拍了……我看看……我去，六千多张！哈哈哈哈哈哈，这兄弟也真是的，好歹去整一下啊，这尊容是怎么做到自拍那么多张的哈哈哈哈哈。” 肖飞瞥了眼苏苏，又瞄了瞄苏苏的便携终端的屏幕。 “这样是不是违反隐私法啊？我们可没有公安和内务部队的权限。” “没关系啦，犯罪行为只要不被发现，就不叫犯罪行为。”苏苏说着歪理，继续翻找那个可怜人的硬盘，“哦哦，还有好多中古游戏，咿，这样还不如攒钱买个仿生机器人呢，想怎么调教怎么调教。” “我说……” “安拉安拉，我不会真的打开这些游戏就这样玩起来啦。” “不，我想说你也让我看看那是啥游戏啊……” 苏苏别有深意的瞥了肖飞一眼，笑嘻嘻的把自己的便携终端递给肖飞，就在这时候砂糖忽然打开了自己掌上电脑的免提扩音器。 于是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在房间内响起：“刚刚我们听到了短促但是激烈的枪声，包围区域的防暴警察部队正在调动，可以见到被围街区内有黑烟冒出，从我们的角度看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所有人都扭头看着砂糖的方向，虽然大家都能上网都能通过网络电视台获得第一手现场情况，然而大家依然把目光集中在砂糖手里的小屏幕上。 “刚刚看见医疗直升机在空中掠过，”那个女主持看起来在努力的压抑自己的兴奋，保证自己的依然能发出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各种说法众说纷纭，到底是义体人暴动，还是针对义体人的恐怖袭击？为什么参与封锁的部队里只有普通人，却没有见到那些平时维护城市和平的漂亮女仆姑娘呢？今日睇真滴，伴你一齐探究！不眠不休！点击右下角关注我们吧！” 肖飞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要么就全说方言，要么就全普通话，这又方言又普通话的是怎么回事嘛，要考验我的方言翻译装置的切换速度么？” “我也觉得奇怪。”砂糖呢喃道。 “对吧，我就说嘛，你要方言就……” “不，肖飞，不是说这个。你说如果义体工人们只是想要用罢工这类非暴力手段来争取权益和社会正视的话，这爆炸怎么回事？” 肖飞正要回答，背后就传来祝明妃的声音：“当然是因为有人背地里阴谋破坏，想要挑动义体人，激化矛盾。不管是谁组织的罢工，他如果能让义体人们停止以个体为单位而进行的对社会不公的抗争，转而进行集体抗争，我们都是欢迎的，省委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和罢工领袖交流吧。然而这种局面有人不愿意看到，就这么简单。” 砂糖轻声问：“是美国人吗？” “有可能。不过等我们抓住他们拷问一下，一切就都揭晓了。” 肖飞挑了挑眉毛：“我们要出动了？” “当然，在城镇中面对义体人发动的恐怖袭击，没人比我们更专业了，不是吗？” “好像真是这样，特战部队的训练都是针对渗透侦查破坏任务展开的，城镇反恐的确……” 祝明妃打断肖飞的嘀咕：“好了，全员都有，检查装具，十分钟后登机。” 35 杂音 飞机把肖飞他们带到了城市南侧一条支流岸边的港口仓库区，应急指挥部就建立在这里。 几名膀大腰圆的军官早已经在停机坪等着肖飞他们了，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都装备了军用级的义体，哪怕普通人也能察觉到这点——因为他们的四肢虽然粗大却没有一般健美人士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显然那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往义体中安装强劲的动力系统以及无节制的增加外壳厚度之后的结果。 顺带一提，肖飞的义体为了渗透作战的时候能够执行乔装侦查，特意制作了和正常人类一样的外观，为此肖飞的义体比普通的第三代义体造价要贵非常多，而琥珀那种看起来纤细可人的外表更是用人民币砸出来的结果。 但是野战军使用的义体没有专门弄得和人类相似的必要，所以就奔着性价比去了。 假如让肖飞去对抗野战军的义体部队，在机体出力以及防护性能上野战军的义体人肯定占优，但肖飞的义体有更好、也更昂贵的火控装备，整体反应速度和协调度也比野战军的义体人好。 两名军官看了眼下了飞机的肖飞一行，站在左侧的中尉嘀咕了一句：“一群花架子。” 右侧的少校立刻呵斥道：“注意发言。这些可是经历过实战的友军，事情结束禁闭一天反省。” 中尉悻悻的咂了咂嘴。 肖飞看了眼少校手臂上的战伤饰带，然后向少校敬了个礼。 少校随意的回礼，随后直接转向肖飞他们这一小队人理论上的最高指挥官祝明妃：“情况是这样的，发生了两次爆炸袭击，我们怀疑是利用仿生猫带进的封锁区，现在我们已经启动了城市战用的侦察机系统，任何可疑的动物都会被击杀。罢工的工人有两人死亡多人受伤，组织罢工的人现在稳定住了工人们的情绪。我们正在考虑疏散封锁区内的自然人。” 苏苏嘀咕：“封锁区内还有自然人没走嘛？” 肖飞回答：“如果疏散自然人，就变成军队和防暴警察包围了一群义体人，省委大概不想加剧义体人和自然人之间的隔阂。” “把自然人一起封锁在罢工工人聚集区里就能改变自然人和义体人之间的矛盾？” 肖飞耸了耸肩，用表情回答苏苏：“天知道。” 祝明妃瞥了苏苏和肖飞一眼，低声道：“你们俩先闭嘴。” 肖飞俩人闭嘴后，少校说道：“很多义体人的家人都是自然人，封锁区内自然人的数量其实大于义体人，进行大规模的疏散的话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省委方面大概想要让这件事情低调结束，所以疏散命令一直没来。现在有些义体人认为袭击是自然人极端分子发起的，情绪很激动，封锁区内有那么多自然人的话，随时有可能会发生报复行为。” “不是说罢工有组织者吗？”祝明妃问。 “谁知道他们还能维持多久的控制，情绪激动的群众很容易出乱子。” “那我们的任务呢？出发之前给我们的简报是突袭恐怖分子据点，所以你们发现了恐怖分子的据点了？” “没错，我们发现了一栋可疑建筑，但是并不清楚建筑究竟是罢工组织机构的据点，还是发动袭击的恐怖分子的据点。你们算是反恐怖武装，由你们突击在舆论上比较好解释。”少校如是说。 祝明妃笑道：“然后突击错了之后可以让我们背锅是吧？” “不，如果你们突入进去发现是罢工组织机构的据点，你们就可以实施逮捕，因为你们部队的性质，在这种状况下你们有扣押和逮捕嫌疑人的权力。” 根据这几年新修订的法律，执法权做了细分——来到这个部队才一个月，肖飞已经把这个法律知识点深深的铭刻在了自己的意识之中。 顺带一提，肖飞他们的执法权也是公安部门临时授予的，所以每次逮捕嫌疑人之后都有一堆文书工作。 “逮捕罢工组织者难道不会让义体工人们失控吗？”祝明妃反问。 “我也觉得奇怪，然而命令就是这样下来的。不过我个人和罢工工人的代表们接触过，我觉得这个可疑建筑多半是恐怖分子的据点。临机应变吧，交给你们了。” 祝明妃叹了口气：“明白了，好啦姑娘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回答得到是挺整齐，肖飞头一次有了这帮身穿女仆装的姑娘们都是军人的感觉。 祝明妃看了眼肖飞，补充了一句：“小伙子也听到了？” 肖飞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没开口。 “听到了。” ** 大约十五分钟后，肖飞等人抵达了目标建筑现场，并且分散就位。 肖飞和琥珀这两个第三代被编成一组部署在正门，苏苏负责支援他们俩。 “一楼的入口有光感检测。”肖飞的义眼立刻就发现了问题，“这已经不是可疑的问题了，我觉得这就是个陷阱。” “你会把陷阱布置得一看就知道是个陷阱吗？”苏苏一副调侃的口吻，“人家也许就是利用你的这种心理。” “不可能，看到有个光感检测安放在那里，不可能不来调查。对方是有多笨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不过我也同意没有人会把陷阱设计得这么容易识破，我猜是有人想要和我们聊聊。” 肖飞话音刚落，通讯中就传来祝明妃的声音：“这个观点很有意思，肖飞中尉，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和我们聊聊，你认为他想要聊什么？” “我怎么知道。” “活用你之前发现人群中人弹的智慧。”祝明妃一点没有调侃的意思。 “我想……”肖飞脑海里灵光一现，“我想他们说不定想要策反我们。” “哦？为什么你这样想？” 肖飞斟酌了一下，组织好语言之后回答道：“我觉的，我们很可能是这座城市里对义体人和自然人的隔阂感触最深的一群人了。” 通讯频道里一片沉默。 然后祝明妃说：“所有人，删掉这段通讯的录音，黑匣子操作权限钥匙gk4173，30秒后失效。赶快。” 肖飞抿着嘴，用祝明妃刚刚给的临时操作权限钥匙，进入通讯机附带的记录装置——也就是黑匣子——的操作界面，删掉了刚刚那段通讯的录音。 36 突击 突击行动之前，是无人机侦查。 现在如果按照军队标准的巷战配置，每个士兵都会配备一组4个无人机，但是自然人士兵使用无人机的时候基本不能做其他的事情，而义体士兵都有控制义体用的辅助电脑，可以一面执行战术动作，一面操控无人机协同。 不过特种作战嘛，讲究的是一个快，无人机进去可能会暴露。尤其是拯救人质这种。但现在属于攻坚，没有人质需要拯救，周围又是包围网，可以慢慢的侦查推进。 肖飞他们虽然装备了强力的义体，但是还有肉身的部分，面对枪弹打中了不该命中的位置就会挂掉。 何况女仆队之前就牺牲过队员了。 因而能够利用无人机降低危险性，他们还是很乐意这样做的。 肖飞操纵无人机从通风管进入建筑，一连定位了好几个报警设备，有感光的红外，也有震动感应式的。 “不过看起来所有的警备设备都是土制产品。”肖飞说。 现在因为成熟的3d打印技术广泛应用，很多东西民间可以diy出来——只要你能租到规格合适的3d打印机。 但是个人用3d打印机制作的东西，和大型企业的产品之间区别很大，主要是在工业设计方面。个人制作的东西往往看起来充满了拼凑感和廉价感，“只要能用怎么砌起来无所谓”，类似这样的。 这种diy的东西可靠性不怎么地，不过拆除起来却很麻烦。肖飞看到的这些报警装置就是这样，有的光看长相就能猜到拆起来多麻烦了，恐怕组装他们的人也不能保证拆掉以后原样装回来…… “不过没有看到反步兵地雷之类的东西，除了两个个头有点大的报警器之外，其他报警器应该没有联动爆炸物和其他陷阱。” 肖飞刚得出结论，通讯里就传来姬秋池她们组的声音：“地下室发现疑似大型通讯装置和影像播放装置的物品，没有生命反应。” 紧接着后援组也报告：“震动感应器没有捕捉到人类移动的痕迹。” 祝明妃总结侦查结果：“初步认定是无人建筑，有可能会有少量自动防御。现在开始突破。” 肖飞马上向琥珀打手势。 琥珀立刻展开手中的折叠防弹盾，个子小的琥珀基本可以完全藏身于小型防弹盾后，虽然脚会露在外面，但义体的外壳防弹能力和外形都极佳，不太怕中小口径枪弹直击。 义肢的弱点主要在关节，因此肖飞他们现在穿的作战服关节补位都有额外添加的凯夫拉护具。 躲到盾后面的琥珀右手拿着微型连发散弹枪举过头顶，这个持枪姿势对自然人来说就是神经病，但军用义体的关节基本都是全向活动，过顶持枪可以保证仍然拥有前方全向射界，如果像自然人那样把枪从盾牌右侧伸出去，左侧会有相当大的射击盲区，不能立刻做出反应。 肖飞跟在琥珀后面，右手单手架枪，左手也举高，手腕弯曲之后护住脑门和左半边的脸颊。早期义体人是自然人士兵战伤之后演变而来，所以持枪姿势和自然人一样，但随着使用义体作战的经验增加，陆军总结出了专门为义体人准备的战术条令，其中就包括这个奇怪的持枪姿势。 采用这个姿势主要是因为义体单手就能保证射击稳定性，而换弹的时候基本都会缩到掩体内部之类安全的地方才会更换，理论上并不需要争那几秒钟的换弹时间——一般遇到紧急情况打光了子弹，正确的做法也不是换弹夹，而是拔出副武器。 因此这个不方便换弹、却能够保护义体人相对脆弱的头部的姿势，能极大的提高作战生还率。 和这个姿势相应，义体人的装具也和自然人有相当大的区别，义体人的副武器一般挂在手臂上，只要一秒不到的时间就能用护头的左手拔出来并且射击。此外义体人士兵一般会在肩膀或者脖子周围挂手榴弹，这样护头的左手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取下就扔，准度什么的因为有计算机辅助，就算左手投掷也没有什么问题。 肖飞此时就采用这种条令规定的奇怪持枪动作，上次突袭商场拯救人质的时候他用自然人握枪的姿势是因为有直播，会被拍摄到。现在肖飞这个姿势一方面很难看，另一方面会向人强调“我不是自然人”，当然不能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肖飞和琥珀准备好之后，担任他们这个小组后援的苏苏按下了起爆按钮，于是早就贴到建筑正门上的专用破门炸药起爆了。 正门被炸出一个工整的长方形入口。 “肖飞组，突入正门。” 这样报告的同时，苏苏甩出的闪光弹在正门内炸开，琥珀也同时开始前进。 义眼不怕闪光弹，它会自动调低进光量。 突入正门之后，肖飞一个点射命中刚刚无人机标记出的第一个警报器。 琥珀吐槽：“都这样爆炸开路了，还有必要干掉警报器吗？” “万一那玩意会爆炸呢，当然要干掉。” 肖飞组突入大约十五秒后，苏苏进入正门，并且在门边蹲姿架枪准备支援。 肖飞和琥珀逐个角落搜索敌人。 “正门大厅没有遇敌。” 报告的同时，肖飞从琥珀的庇护中跃出，往正厅左侧的墙上沾了一块破墙专用炸药。 我军在过去几十年的巷战实战中总结了一个经验：尽可能不要走建筑物自带的门，炸墙开路前进永远是最优的选择。 炸药再次完成了任务，在墙上开了个非常工整的长方形口子。 琥珀：“琥珀突入啦！” 然后肖飞和琥珀在闪光弹的掩护下进入旁边的房间。 就这样，接下来几分钟，建筑里到处是爆炸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发生了激战呢。实际上都是肖飞他们在拆墙。别问为什么不走门，实战表明，不走门这个经验推广之后，巷战伤亡率一下子降低了两成。 比不走门更有效的经验就是：在步兵清场之前用云爆弹和凝固汽油弹两次覆盖区域，汽油弹先下，然后云爆弹消耗氧气灭掉大块的明火，之后步兵再进场。这个经验降低了接近四成的巷战伤亡。 终于，肖飞他们确定整个建筑真的就是个空城计。 然后所有人来到了那个有播放设备的地下室门前。 爆破，闪光弹——这次还加上了催泪弹，紧接着琥珀和肖飞的三代义体小组先进场—— 播放装置在肖飞他们进场后，自动启动了。 国际歌的曲调响彻整个房间。 祝明妃在指挥频道里说：“好了，你们离开地下室，现在。后面的就交给总参三部和四部的专家们了。” 37 旧习难改吧 就在肖飞等人准备撤出的时候，放映机里传来低沉的男中音：“我们并不是恐怖分子。我们并不想伤害无辜的人们。我们的梦想是建立自然人和义体人和平共处的社会，最大限度的解放生产力。” 肖飞放慢脚步，回头看着投影屏幕，一个由齿轮和五星组成的图案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但是我们很清楚，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我们时刻准备着使用暴力手段来达成我们的目标。我们和恐怖分子不一样，我们的武装力量将会贯彻三大纪……” 祝明妃连开数枪，打碎了放映机和配套的投影屏幕。 “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祝明妃说，“人民内务委员会的人来调查就这么回答。” 肖飞等人没有回答，祝明妃也没强求大家，她挥了挥手：“收队。” 就在这时候新的指令直接发送到了女仆队的通讯网中。 公安部门的反恐部队在封锁区外围突袭了一栋可疑建筑，正在与反义体激进分子激战中，军区下令女仆队立刻赶到现场执行封锁任务。 “直接让我们突入不就完了。”苏苏嘀咕道。 肖飞撇了撇嘴：“我们是义体人，对方如果没有义体人的话投入我们会让那些自媒体和大v们抓到口实。这样不是挺好么，封锁任务轻松啊。” 三代军用义体人如果全力奔跑的话能追上汽车——当然不能长时间维持这个速度，然而这种机动力在城市追捕过程中优势极大。没人比肖飞他们更适合执行这样的任务。 “车辆应该已经到门口待命了，”祝明妃对所有队员下令，“立刻赶往现场。” ** 在距离现场老远的地方，肖飞就听见了枪声。 光听声音敌人的火力相当猛的感觉。这也是3d打印技术扩散带来的影响，只要有打印机，谁都可以制造出性能还过得去的枪械。因此国家一直在努力控制高性能3d打印机的流通，理论上所有3d打印机都有自己的单一硬件识别码，而且内置了和公安机关联网的通讯模块，不管购买还是转让都需要实名认证。 然而这些政策就和国家推行的其他大多数政策一样，执行过程中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种各样非法的高性能3d打印机散落在民间，而由报废3d打印机的零件拼凑起来的民间自制打印机就更多了。 正因为这样，这些年公安一直在增强一线干警的火力，以对抗武装越来越好的犯罪分子。 讽刺的是公安部门增强火力的行为立刻被某些只要眼球和关注度的无良自媒体和大v利用，被说成是“为了镇压公众”。 为此公安部门考虑过许多种对策，其中就包括在公安系统中建立专门应付高强度冲突的义体人部队。 然而那样又会给那些无良媒体别的口实，他们如何煽动公众不满这件事上，向来十分的有专业素养。 如果哪一天这些媒体人被恐怖分子当作人质了，反恐部队在解救他们的时候说不定会发生一点意外呢。这一点上肖飞他们就比较惨，因为他们有辅助计算机提供火控，枪打得比较准，不太可能出现误伤。 下车以后，祝明妃把女仆队的各位分散部署在交战区域外的四个街角，这样不管哪个方向有漏网之鱼跑出来，都会立刻被发现。 被警察驱赶到交战区外的围观群众立刻包围了肖飞他们，好奇的开始提问。为了保持对道路的监视，肖飞不得不站到路边的花坛上。 “为什么你们不突入呢？”一名年轻人大声问道，“明明你们更适合做这个事情吧？为什么要让警察去送死，他们可是肉身啊！” “我们也不是铜皮铁骨，兄弟。”肖飞有些无奈的说道，“而且用义体人组成的武装部队对付自然人，会被抨击的。” “就因为会被抨击你们就让警察去送死么？” “我们按照命令行事。你如果有意见，可以拨打市长热线投诉。” “我看错你们了。”发言的青年愤怒的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想来又是义愤填膺的抨击肖飞他们吧。 肖飞对着青年的背影说：“你既然这么有正义感，欢迎你加入解放军或者人民警察部队。” 对方头也没回的走了。 这时候旁边的大婶一连厌恶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别人参不参军是别人的事情，你们参军了，你们就该做好自己的工作。” 琥珀在频道里问：“我能揍她么？” “不能，会背处分的。”肖飞回应道。 “那我就用眼神杀死她好了。现在我杀了她一次……又一次……” 肖飞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有脸笑？”大婶一副气炸了的表情，“就是有你们这些家伙在，现在社会才越来越烂！哼！” 说着大婶气呼呼的转身，一面在手机上飞快的输入着什么，一面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突然，一辆皮卡从战斗区域的一条巷子里冲出，肖飞举枪就要打轮胎——他的火控装置连导弹都能击落，区区轮胎不在话下，然而在扣扳机之前他停下了，因为皮卡背后还挂着一名反恐部队的队员。 那战士明显还活着，正努力不让自己从全速飞驰的皮卡上摔下去。 皮卡的驾驶者似乎想把反恐队员甩下去，发疯的打方向盘来回晃动车体，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水泥大马路上留下一段又一段车辙。 肖飞纵身跃出人群，全速奔向那辆车，两秒钟后就抓住了车斗边缘。 “抓住我！”肖飞对反恐战士大喊。 后者立刻抓住他伸出去的手。 肖飞用力一甩，把战士扔向后面的琥珀，同时翻身上了皮卡，一拳打穿皮卡驾驶室的后玻璃，抓住驾驶皮卡的极端分子的脖子，一用力就让他昏死过去。 然而昏死的极端分子脚死死的踩在了油门上，皮卡发疯了似的冲向路边。 刚刚数落肖飞的那个大婶惊慌失措的站在皮卡的正前方。 现在已经来不及替换昏死的极端分子控制车辆了，肖飞猛的翻身挂到车子侧面，双脚着地。 “起来！”伴随着一声怒吼，空载的皮卡被肖飞抬起了十公分，然而这并不足以让它减速。 “跑啊！”肖飞冲傻愣在原地的大婶怒吼。 这时候琥珀的身影出现了，她双手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没来得及放下的反恐战士，飞起一脚踹飞了大婶。 皮卡的边缘几乎紧贴着琥珀的女仆裙擦过，然后撞到了路边的花坛，冲进花坛之后连着撞断了两棵行道树，终于停了下来。 肖飞拉开车门，把不知道是否还活着的极端分子拽下车，然后纵身跳出花坛。 他看见那大婶躺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嚎：“你们踢我！军人打人啦！政府打人啦！” 肖飞在频道里对琥珀说：“你不是要眼神杀死她么？干嘛救她嘛，这下又一堆文书工作要做了。” “旧习难改吧。”琥珀回答。 38 清场开始 肖飞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哀嚎不止的大婶一枪托砸晕，耳机里——女仆队有辅助电脑负责通讯耳机是专门为了和其他单位联络用——传来了急促的呼叫：“这里是反恐部队，恐怖分子驾驶改装车辆在地库中飞驰，我们需要重武器，重复，我们可能需要重武器。” 肖飞让辅助脑定位了一下附近反恐部队狙击手的位置，确认了一下装备信息。 “现在警察不装备反器材步枪么？”肖飞这么嘀咕的当儿，他身后不远处地库的卷闸门被撞烂，车体表面覆盖了钢板的改装车冲上街道。车轮明显被钉带刺破了，但对方似乎有所准备，车子还能行驶的样子。 肖飞当即决定先把地上那个大婶扔到比较安全的路肩上，结果刚回头就看那大婶已经爬起来自己跑得飞快。 改装车冲向肖飞他们的方向，钢板边缘有中弹产生的火花，看弹道应该是反恐部队的狙击手想攻击钢板缝隙。 然而并没有成功。 改装车在路上左右摇摆，努力的恢复行驶稳定，而司机显然还在给油门——这种情况下继续给油门，对方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而且完全不要命了。 这时候辅助脑提示检测到陆军的战术网络，而女仆队作为军方的战术单位之一，拥有陆军战术网络二级信息权重，所以战术网络主机在和辅助脑接触之后发来了一连串的战术共享信息和兄弟部队的战术预案。 能检测到战术网络覆盖这件事本身，就说明陆军打算有所行动了。 肖飞一面在改装车和自己擦身而过的瞬间抓住车上的钢板边缘，一面检查附近的陆军战术单位，他发现天上有天剑九无人机，而且是带弹的。 “陆军打算做什么？”苏苏在通讯频道中问。 祝明妃回答：“我们的任务没有变。” 肖飞无心参与对话，而是把手臂的义体出力提升到最高，想要强行掀开改装车的车门。 这时候车内的恐怖分子狂笑道：“没用的！为了对付你们这些怪物，这个车做了专门的改装，我上车以后只要按下一个按钮，所有的门就会被彻底封死！只有空气能进到车里，哈哈哈哈！我今天就要看看，你们这些怪物能不能经得住车撞！” 肖飞呼叫琥珀。 后者不知道从哪儿抢——征用了一台摩托，全速追了上来。 她一挥手扔给肖飞一个圆饼，肖飞把铁饼贴在改装车正面的钢板上。 通过钢板缝隙的钢化玻璃观察外面的恐怖分子惊讶的问：“你想干什么？” 肖飞启动了圆饼。 钢板上瞬间被划了一个圆形的圈，肖飞一拽圆饼后面的把手，就把一整块原型钢板拽了下来，露出汽车原本的挡风玻璃。 “草！” 在恐怖分子咒骂的同时，肖飞一拳打碎挡风玻璃，直接打晕了他，然后跳进车中猛踩刹车。 车子当即发生了侧翻，肖飞用义体双手抱着头，等待车体稳定下来。 片刻之后，一切尘埃落定，琥珀的脸出现在翻到在地上的改装车的车窗外，对肖飞眨巴眨巴眼睛说：“车技太逊！” “你难道有别的办法让车快速停下来又不伤人？像这样翻在路中间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为什么不试着在正面推一下它，也许会出现奇迹的绿光，帮你把车停下呢。” 肖飞知道琥珀说的这个是个很古老的动画的梗，在古动画爱好者的小圈子里很流行。 “你玩梗不如拉我一下。我的自检系统认为腿部的动力机构受损，并且可能被夹住了，诊断建议是让我放弃右腿迅速脱离危险处境。” “明白。” 琥珀伸出手，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动放弃了右腿义体的肖飞从车里拽了出来。 “我说，虽然我一个腿没法走路，但你也用不着公主抱吧？”肖飞忍不住吐槽道。 然后琥珀把他甩到了肩上扛着，这使得他的眼睛刚好和琥珀女仆装的绝对领域齐平，能看见白丝过膝袜在人造皮肤上勒出的痕迹。 “你是不是很有伸舌头舔一舔的冲动？”琥珀问。 “没有。快走，很多人在看呢。” “觉得不好意思了？” “是是，赶快。让装备部给我换上备用的腿，今天还不确定有什么事情呢。” “毕竟陆军决定采取行动了。也许打算对封锁区内实施人道毁灭。” “有些玩笑不能开啊。”肖飞无奈的提醒道。 “所以我才用只有我们两人的加密回路来说这话啊。今天的事情结束我们去喝一杯吧。” “当然，一定得喝。叫上苏苏。” “切。” 在路口继续境界的苏苏这时候终于把警戒交给了姬秋池，往肖飞他们这边跑过来。 “那个姿势怎么回事？” “美人就英雄啊。”琥珀向苏苏竖起大拇指。 这时候祝明妃在通讯频道中说：“开始清场了，看来省委已经下了决心，不打算让罢工这么拖下去了。” “那也可以答应工人们的要求，改善待遇并且同意游行嘛。”苏苏说，“清场未免也太……” “你要知道，”不怎么在通讯频道里说话的池沉郁忽然开口，“军队里有许多战伤的高级指战员在使用义体。而省委却都是自然人，一个义体使用者都没有。他们不可能做出让义体人上街表达需求的决定的。” “现在还是作战中，所有通讯都有记录。小心点发言。内务委员会和总参三部可不是傻子。” 祝明妃言下之意就是，删除太多通讯记录会引起这两个部门的特工怀疑。 这时候肖飞的听觉设备捕捉到封锁区内有掷弹筒发射的声音。 “震撼弹和催泪弹么？”苏苏嘀咕道。 “也可能是emp，民用义体应该不会有军用规格的电磁防护，emp抗性很差。” “但是使用emp也有可能损伤义体使用者和义体连接的神经啊。” “只是有可能而已。”肖飞如此说道。 39 “那么我们怎么办？”姬秋池在通讯中问祝明妃。 “大概十五分钟后有个采访，采访车在路上了。你们准备下，衣服没破的撕一撕，弄点灰，脸要干净，妆补一下。” 肖飞从战术包里抽多功能毛巾帕擦了擦脸——这毛巾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包扎伤口，当万用布，不过用来擦脸的话，触感非常的糟糕。 收毛巾的时候他听见“滋啦”一声，便循声望去，看到苏苏把自己的裙子侧面拉了个口子，露出白皙的大腿——然而好像撕高了，接近腰部的地方都可以看见带蝴蝶结的细带，于是苏苏拿了个别针别了一下，让自己不至于走光。 然后她抬起头，对上肖飞的目光后吐了吐舌头，拿出化妆盒开始补妆。 肖飞回过头，看见琥珀正用多功能毛巾擦脸。 “你这样不会把妆给弄坏么？” 琥珀收起毛巾耸了耸肩：“我就没化妆。” 肖飞盯着琥珀的脸蛋，心里犯嘀咕：这居然没化妆？ “怎么，没见过生得好的女孩？”琥珀吐槽道。 苏苏在旁边咂嘴：“啧，还真敢说啊。” 肖飞正想要说点啥，就看见远处姬秋池等人在往这边赶来。 “怎么了？”肖飞在通讯中问，“路口的境界呢？” “反恐部队确认没有漏网，就撤掉了。这边刚好有‘布景’，所以采访要在这边进行。”姬秋池说罢来到翻在地上的改装车旁边，弯腰仔细查看车辆的状况，“弹孔不够多，得补几枪。” 说罢她就用自己的配枪对改装车扫射起来，虽然上了消声器，但子弹打在钢板上的声音还是吸引了一些路人的注意力。 姬秋池无视周围的人，问肖飞：“恐怖分子呢？” “车里，晕着。不知道死没死。” 姬秋池伸出脑袋看了看车内，随后从暴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打开，开始给车里生死未卜的恐怖分子化妆，不一会恐怖分子身上就多了个恐怖的“伤口”。 姬秋池从她的特种化妆箱里拿出一包红色液体挤到恐怖分子身上，再从急救包里抽出自动注射包装的麻醉剂，直接插在恐怖分心窝上。 “这样他就不会立刻醒来了，能一直当个好布景。那边那个战士也过来一下。” 刚刚被肖飞他们救下来那个反恐部队战士一脸蒙蔽的走到姬秋池跟前，向她敬礼：“反恐部队一级警员……” “待会我们会送你去医院检查，现在得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当然，之后我们会准备好全套的借用手续，不用担心。现在站着别动。”说完姬秋池就从急救包拿出绷带开始往反恐部队战士脑袋上缠，缠完从特种化妆箱里又拿出一包红色液体，小心翼翼的弄到绷带上，让那看起来像是绷带内的血渗透出来一样。 紧接着她又把战士的胳膊给缠起来，夹上固定板，弄成断了吊在胸前的样子。 “ok，这样看着就可以了。” 肖飞忍不住吐槽：“这样有意义吗？周围可是一堆群众在看着呢。说不定还有人录像了。” “这种都是做给那些愿意相信的人看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想不明白么。现在技术那么发达，什么视频都可以作假做到天衣无缝，对于普通人来说，周围的围观者拍的视频可能是假的，我们拍的也可能是假的，然后他们会根据自己的需求选一个来信。” 肖飞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就这样拍，然后再用cg技术来作假嘛。” “作假需要的经费呢？你来出么？我这套特种化妆装备只要一千多就能用很多次，绷带什么的也不用钱，但是一整套专业cg制作软硬件外加技术人员，要的可就不止这点了。” 肖飞“哦”了一声。 这时候其他女仆队的人也赶到了，祝明妃看了眼已经被包装完毕的反恐部队战士，点了点头说：“还不错，看起来挺真实的。待会你就不要说话，如果采访你你就说你一下子就晕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警员同志。” “明白了。”警员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祝明妃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祝明妃问。 “我……可以和你们合照吗？” “采访完了当然可以。” “谢谢。”战士笑了，“我平时经常看你们的直播，但是一直没有空去店里。那个，如果我受伤了，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义体人？” 池沉郁笑道：“你最好不要这样想，成为义体人之后很多麻烦事的，你的邻居会开始用别样的眼神看你，你的老婆会开始嫌弃你，你的老爸老妈会看到你的义体就哭……” “没那么严重吧……” “就是这么严重，前几年还有说义体人都是残疾人的说法呢，不过很快就因为义体的性能突飞猛进而自己消失了。” 这时候祝明妃咳嗽了一声：“注意，报道无人机已经来了，媒体的人估计马上就到。” 祝明妃话音刚落，一辆车就开到众人面前，然后连着下来三个拿着话筒的人，贴着各个大型媒体的标志的无人机也围了上来。 “祝明妃女士，可以简单介绍一下状况么？” “我们担任兄弟部队的后援，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击毁了两辆恐怖分子驾驶的车辆，并且救下了一位兄弟部队的战士。” “您认为这些恐怖分子的目标是本市么？” “显然，是的。” “恐怖分子有什么主张您能透露一下么？” “我不知道恐怖分子有什么主张，也不关心。对我来说他们威胁到了手无寸铁的民众，他们就是邪恶的，必须接受正义的制裁。” “您这样说，是因为这次恐怖分子的目标是义体人吗？”一位记者如此问道。 祝明妃微微蹙眉：“我说了，只要他们威胁到手无寸铁的民众。” “义体人身上就有铁。”记者打断祝明妃的话，“我们收到线报，说这次的恐怖分子的目标是义体人，你们难道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同类么？” “这位记者同志，我以共和国公共秩序安全法，要求你提供你的线人的情报，他可能有重大犯罪嫌疑。” “我拒绝，请您回答问题！” “你无权拒绝。”祝明妃一把抓住记者的衣领，“进看守所还是说出你的线人，选一个吧。” 40 英雄 老大这个词有很多含义，它可能指的是某个涉黑团伙的头目，也可能指的是一个家庭的长子，亦或者单纯指长相粗犷的东北大汉。不过在钢铁之心中，老大还有另一个叫法：支部书记，一般是钢铁之心某个地区组织的一把手。 就因为把一把手称作老大，长久以来国家机关都以为钢铁之心是个义体工人中的涉黑组织，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直到最近有关部门才注意到这个组织的另一个特性。钢铁之心中央受到了严重打击，几乎被完全摧毁，可是携带着火种的干部们逃脱了追捕，扩散到了全国各地。 来到这座南方城市的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支部的老大看着聚集在自己面前的基干成员们，表情平静。 “我们和他们拼了，义体性能的差距就用数量来弥补！”有人义愤填膺的建议道。 老大轻轻摆了摆手：“不，那样我们会被扣上一个恐怖分子的帽子。将来虽然我们也必然会采取激烈的行动，但在现在，我们要先建立自己的舆论形象。不要抵抗，就算被粗暴对待也要隐忍，让大家明天就复工。” “那我们不就白发动工人了吗？”有人疑惑的提问，“我们辛苦这么久的意义何在呢？” 老大竖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当然有意义，同志，善用你的大脑。当初我们发动工人的时候，那些还抱有幻想的同志，现在还会有同样的幻想吗？那些妄想走中间道路，认为只要隐忍就能熬过去得到权力的同志们，现在还会如此坚信吗？效果已经达到了，我其实一点不担心他们清场，我担心的是他们不清场。现在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现实，会有更多的人跟随我们。” 这时候又有人说：“现在让同志们明天复工，恐怕很困难，大家的思想转不过弯来……” “所以要做大家的工作，复工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我们的组织，同时，轨道电梯的建设对我们来说是极端有益的，因为在外太空，拥有义体和辅助计算机的我们比自然人要强大许多，太空开发必然会大量使用义体人，自然人无法胜任这项工作。” 老大说完环视周围这些他这几个月发展出来的干部们，这次没有人有意见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现在你们立刻离开这里，通过密道返回你们自己的支部。钢铁之心在燃烧。” “满腔机油在沸腾！” 简短的行礼后，众人转身要走，其中一人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来问道：“老大你呢？” “我会在你们离开后从这里走出去，大声宣布我就是罢工的组织者，他们有一份名单，我在上面。” 所有人闻言都停了下来，看着老大。 “抓到我之后，他们就会满意而归，你们也会脱离危险。当然可能有几位会被解雇，不过无所谓，这样你们正好带着钢铁之心的信念到别的地方去，走到哪里，支部就建立到哪里，只要有义体人的地方，就有钢铁之心的脉搏。不用担心，虽然所有的反动势力都会联合起来绞杀我们，斗争会很艰苦，但是要相信，历史和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干部们默默的点头。 “走吧。”老大挥了挥手。 众人迅速的离开了房间，开门的时候能听见外面清场带来的嘈杂声。 众人全都离开后，老大来到了旁边的小房间，里面坐着几位受伤的义体人。伤员要站起来，却被老大摆手阻止了。 “委屈你们了，同志们。” “没关系，我们自愿承担这个任务。”伤员们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尽管他们当中有人看起来伤得还挺重——毕竟打伤他们的都是义体人。 “同志们，”老大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伤员的肩膀，“将来对于你们来说会很痛苦，因为你们会被自己的同志所敌视，会被大家视作懦夫和叛徒，但是这是必要的。你们是唯一站出来反对罢工的人，那些打伤了你们的人，还有旁观这一切的人都会如此作证，所以建设指挥部会重用你们。再加上你们本来都是优秀的机械工程师，将来很有可能会从你们当中选出前往人类建造的第一座拥有大量非科研人员的空间站。那个空间站上会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义体人，发动他们，在空间站上建立支部。支部里不光要有义体人，还要有同情我们的科研人员，科研人员是我们的天然盟友。” 老大再次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随后用手按住自己的左胸：“钢铁之心在燃烧。” “满腔机油在沸腾。” 这次回应他的是低沉而坚定的声音。 然后伤员们站起来，挨个钻进小房间内的密道。 老大在关上密道的门后，转身出了房间，又出了房子的正门，走下长长的楼梯，终于站到了大街上。 “同志们！”靠着额外安装的扩音装置，老大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 然而清场的嘈杂并没有立刻消失，于是他再次高呼：“同志们！” 这一次，有效果了，那些正和军队的义体战士们拉扯的工人们都停了下来，好奇的伸长脑袋看着这边。 很多人认出了老大。 “不要抵抗了，乖乖的回家去，我们不是恐怖分子，也不是闹事的刁民！我们想要合法表达自己诉求的正派人！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任何人！这一次，我们的诉求没有得到满足，我们可以等一等，在更合适的时间，用更合适的方法来表达它！现在，先回家吧！军人同志们，我就是这次罢工的组织者，我自愿接受逮捕，请你们不要再为难工人同志们了！我以我的生命担保，他们会乖乖回家，然后重新回到工地上！” 老大的声音落下，整条街道一片寂静。 他知道接下来是重头戏，于是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同志们，不要担心我，我相信我们是一个法制化的国家，我会得到符合法律的处置。” 这时候两名战士冲上来，一人一边抓住老大的手，反剪到背后铐上手铐。 老大缓缓迈开脚步，旁边的战士催促道：“你走快点！” “有哪一条法律规定了我现在的步行速度吗？”老大反问。 就在这时候，工人中有人唱到：“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马上就有更多人跟唱：“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老大仿佛故意踩着国际歌的节拍一般，缓缓移动，同时抬头看着天空中飞行的无人机。除了军队和警察的无人机之外，各大媒体的无人机也在拍摄着这个场景——新的新闻法赋予省委的报道管制权限在三分钟前就结束了，继续维持管制需要请示中央。 一般在中央批准之前，各大媒体会有个十几分钟。 老大就是卡着这个时间出来的。 这十几分钟，会通过那些追求眼球与传播率的媒体人，迅速扩散到这个社会的每个角落。 火种将会继续扩散，钢铁之心永不停息。 老大昂着头。 他自从加入钢铁之心后，就在想，自己能不能像百年前的那些前辈那样，表现得视死如归，表现得大无畏。 现在他知道，自己能的，一定能的。 此时在胸腔中燃烧的烈火，让他可以抗衡任何严刑拷打——他有这个信心。 在这个瞬间，他知道自己确确实实是个革命者，就如同历史上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们一样。 自己的鲜血，会浇灌出义体人们的未来，会浇灌出英特纳雄耐尔，他就是如此相信的。 41 异动 今天大概是斯彭斯来到这座中国南方城市后心情最好的一天了。 作为美国情报机关在这座城市的新负责人，上一任负责人的下场让他对自己的未来十分的担忧，然而现在直播中看到的画面，却让斯彭斯感觉愉快了不少。 美国情报机关在中国现在的主要任务，已经不仅仅是收集情报那么简单了，给中国人制造麻烦这件事在优先级上已经超过了情报收集。毕竟收集到的情报除了让国内变得更加心惊胆颤之外，并不会有太大的用处。 美国曾经拥有最好的科学家团队，每年申请最多的专利，发表最多的论文，还有世界上最好的大科学装置。然而现在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大科学装置这一项半个世纪前就被中国超过了，当时美国最顶尖的科学家都不得不联络他们的中国同行，以便能预约到在兰州、合肥、临潼等地的超级科学装置的使用时间，只有那些对中国友好的美国人或者有中国科学家朋友的美国人才能有幸得到一个月左右的使用时间，而且还要排上一年的队。 斯彭斯自己的玩伴就曾经想过成为科学家，整天把带领美国再次伟大挂在嘴上，然而后来他转行进入了金融行业，因为基础科学没了中国那些投资巨大的大科学装置就寸步难行。 那位玩伴每次和斯彭斯在酒吧喝酒，都会抱怨“那些银行家和军工科学家毁掉了我们的未来”“只想着取悦愚蠢的选民的政治家砍掉无用的项目的同时也毁掉了美利坚的根基”。 斯彭斯只会默默的点头赞同。他其实挺想告诉这位儿时玩伴，告诉这位挚友，中国这个国家最可怕的地方在哪里。 这个国家，每一个人都能心算三位数以上的四则运算，而且他们说出答案的时候都十分自信，认为这就是正确的。而斯彭斯没有这个自信，他每次都要用计算器来按。 这个国家在中学里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会受到所有人——包括大人和同龄人——的尊敬。而在美国的普通高中里，成绩好的人除非同时很有钱，不然会被排挤，痴迷科学的人会被认为是怪胎，而那些打橄榄球的不学无术的家伙才是学校里的明星，一呼百应，还能艹漂亮的姑娘。 就算是在重视学业的贵族学校里，美国的学生们也有贵贱之分，那些学习政治和金融课程，擅长演讲与组织活动的学生得到了同龄人的尊敬，得到了校友会的青睐，将来可以平步青云。而那些醉心自然科学的人往往就没有这么幸运，每个父母都会提醒自己的孩子，成为基础科学的研究者就意味着以后每年你都要为如何拉到研究赞助而烦恼。 但是在中国，最优秀最聪明的人才都被送去学习理科，每一年的大学统一招生考试中理科的竞争都会十分的激烈，在这个环境中，如果有人从理科转而学习文科，会被他的那些曾经一起学习理科的同伴视作逃兵和失败者。 中国人认为这种重理轻文的做法是个错误，一直想要纠正他，可是斯彭斯却认为，这是现代中国的根基。一大帮律师和银行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科学家和工程师才是一个国家强盛的关键。 中国的历任最高领导人里，甚至有机电工程师、水利专家、化工专家、航天专家（虚构）、理论物理专家（虚构）等等等等。 就是这些人领导着这个国家走上了完全不同于美国的道路。 斯彭斯小时候曾经听自己的太爷爷回忆过去，讲他当年陪同布什总统访问中国时候的经历，说那时候联邦特勤局派了一支专门的特工队伍到中国来，还空运来了防弹的汽车和随行车辆，其中一辆车里还有机枪！机枪！ 美国总统的随从居然能携带机枪这种武器在中国行动，现在听来简直就是个奇幻故事。 现在美利坚合众国和整个西方社会——准确的说是在斯坦化浪潮中残存下来的西方社会——都在等待，等待新兴帝国对世界的征服，一如当年他们等待红色巨熊从北境出击那般。 不同的是，面对红色巨熊西方还有抵抗的资本，现在嘛，西方人只能策划着和侵略者同归于尽了。 然而中国人根本不想统治全球，在来了中国工作之后，斯彭斯才渐渐了解到这一点，中国的传统文化把自己脚下的祖国视作天朝上邦，蛮夷之地人家看不上。 而这正是这个国家最可怕的地方，因为一旦中国人开始扩张，它必然会走上历史上那些帝国一样的老路：亚历山大、拿破仑、联合王国还有美利坚都是如此，帝国总会有崩坏的一天。然而中国人不想建立帝国，他们只想让自己的国土变得一天比一天富足。 他们不想抢别人的东西，他们喜欢用自己的双手来创造一切。 而且他们在过去的三百年中得到了一个教训，他们因为过分固守自己的家园，而错过了伟大的地理大发现时代——或者叫大航海时代。现在他们决心把开脱人类疆域的重任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 在中国待的越久，斯彭斯越觉得美国和西方社会已经赢不了了，他无法责怪年轻一代白人青年一窝蜂的往中国跑，无法对为了获得极其难以获得的中国国籍而争先恐后的加入中国人的外籍军团的白人青年说教。 但是今天，斯彭斯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点胜利的机会。 这个正在仰望星空的新帝国，内部似乎出现了裂痕。 直播画面中，无数义体人正在齐声合唱国际歌，从“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的歌词中，斯彭斯窥视到了美利坚的机遇。 他按下桌上的通讯按钮：“崔佛，你来一下。” 于是斯彭斯的助手崔佛推门进来：“怎么了长官？” 斯彭斯指着画面：“告诉我们的线人，要他想办法联络这些工人的罢工领袖。” 崔佛看了眼画面，撇了撇嘴：“你是说，资本主义世界最后的堡垒要支持……工人运动？” “为什么不呢，反正我们国家早就没有工人了，只有金融骗子和军火商。” 42 手动滑稽 西北某地，“喀喇昆仑”试验基地，基地的“一号”正坐在自己房间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屏幕中的直播画面，特制的机械左臂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他没有受过伤，之所以左臂换成机械，是因为可以在手指中安装许多进行细微操作时需要用到的工具，比如超级电子显微镜和纳米操作须——没错是须，这玩意细到肉眼看不到，只能被称作须，能依靠手臂发射的磁场做出各种动作。 机械臂还能直接抓取一些高辐射原材料，虽然基地的医生三番五次的提醒“一号”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但他自己盘算着辐射超标出现病变就顺势换成机械的，反正这算工伤费用国家出。 当然，一号不叫一号，所谓的一号是他在通讯中的呼号，意思是这个试验基地的主管，更常用的职位称呼是“基地主任”和“xxxx所长”。 一号看着直播画面，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通讯中忽然传来基地二号的声音：“这一出搞得不错啊，我都想声援他们了。背后绝对有个以理想主义为原则行动的组织。” “理想主义必定会失败，历史上成功的革命组织都是现实主义的忠实追随者。” “你这是结果论，一号。不要以成败来论英雄啊。” “我和你不一样，不是悲情英雄的支持者。我认为英雄还是应该抱得美人归然后坐拥千里江山。” “还真是功利啊。”二号一副调侃的口吻，“说起来，他们这个革命，如果我们的项目成功了，也就没有必要了吧？” “你太天真了。”一号冷笑道，“义体人会和自然人有这么大的隔阂，是因为身体素质上有巨大的差距，而大部分普通人在智力水平上难分伯仲，导致体能差异带来的隔阂被放大。像我们这样的脑力劳动者为什么反感义体人的就不多呢？因为义体人没有威胁到我们的生存啊。” “你这种话说出去，会被那些蠢货们评价为太过骄傲的，你不是提倡现实主义么，还是收敛一下你的态度。” “无所谓，能接触到我的人的智力水平，还是可以认知到我和他有着巨大的智力上的鸿沟这一点的。” “你这狂妄的家伙，唉，说你什么好呢。不过你刚刚说的确实有道理，义体人只不过是体能更强的人类，我们的项目如果成功，诞生的可是所有方面都大幅度优于现有人类的新物种。” “是进化的下一个阶段。”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个项目的详情一但泄漏，会引起恐慌吧？” “别担心，项目成功以后，每个家庭的新生儿都会获得进入下一个进化阶段的门票。” “那只是理想状况，记得墨菲法则么？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一旦只有少数新生儿获得了入场券，这些孩子将会面临多么可怕的未来，你想过吗？可能连他们的爸爸妈妈都不会接受他们。” 一号沉默不语。 他当然想过。 房龙的寓言永远有效，先驱者会在守旧老人的高呼下，被愚昧的村民用石头砸死。 但是先驱者开辟的道路会留下，最终人们会在付出血的代价之后征服先驱者们指出的那些高山，抵达新的家园。 一号切换屏幕上显示的画面，齐唱国际歌的画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躺在躺椅上轻轻抚摸着肚子的年轻母亲。 “情况怎么样？”一号问。 年轻母亲抬起头，对镜头方向笑了笑：“他在踢我，很有劲。不过暂时还不用担心他撕碎我的肚子钻出来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纳米机械的注入还没开始呢。” “可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你开这个玩笑了，我构思了很久呢，亲爱的。”年轻母亲顿了顿，提问道，“亲爱的，名字想好了吗？要不干脆就叫亚当好了。” “不行，我对西方那一套不感兴趣。什么亚当夏娃，什么普罗米修斯，头顶上都有个至高无上的神压着，人类永远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还是中国的神话对我的胃口，一片混沌住着不舒服，就用大斧劈开，天漏了就拿石头补上，太阳太猛烈就用弓箭射掉几个。我喜欢这种风格。” “那就叫盘古？”年轻母亲问。 “不，盘古的结局不好，我不想我的儿子身体化作山川大河死掉。” 这时候二号插嘴：“叫诺亚如何？虽然也是来自西方神话，但是从寓意上说，他会拯救已经进入后乌托邦时代的人类社会。伴随着他的还有一场摧毁旧秩序的大洪水，多贴切。” “不行，这就和我们的吉祥物重名了。”一号坚决的拒绝了，同时看了眼坐在旁边桌子上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小机器人。 “我其实不在意。”人工智能如此说道。 “我在意。” 一号的视线转向房间的主窗口，窗外托卡马克装置形成的强磁场屏障中，一群光点仿佛一种有生命的物质那样游动着，旋转着，构成相当瑰丽的画面。 纳米机械，代号火种，由人类创造的第一种硅基微生物，纯粹的机械生命体。 已经完成了它们和老鼠的融合实验，半机械半生物的老鼠展现出了和灵长类的猩猩接近的智能，以及彷如小型食肉动物的身体能力。 既然火种能和老鼠融合，那就一定能和同样是哺乳动物的人类融合。 进化的可能性就隐藏在托卡马克装置形成的牢笼之中。 一号轻声自语：“它看起来真是太美丽了。” “其实原本它是个傻不拉唧的金属方块。”诺亚忽然说。 “什么？”一号扭头看着基地的吉祥物，这个人工智能经过漫长的自主学习，已经变得和刚制造出她的时候完全不同了，有时候连一号这个设计者，都无法搞清楚她在想什么，她那些奇怪的发言是怎么跑出来的。 一号曾经彻查诺亚的学习记录，都没能找到原因。 可以说，诺亚即是人工智能领域的划时代的杰作，也是人工智能领域一道难度极高无比的谜题。 一号始终认为，如果能搞清楚诺亚身上发生了什么，就能弄明白人的灵魂和意识是怎么运作的。 等火种计划完成，一号肯定要腾出时间来好好研究下诺亚。 43 疑惑 罢工事件过去几天后，又轮到肖飞他们这一组值班了。 第一天晚上，肖飞百无聊赖的坐在办公室里玩休闲游戏，苏苏在旁边位置上摆弄化妆品。 “我说……” “你说。”肖飞强行抢过苏苏的话头，同时完美的完成了一个22连消，整个便携终端的屏幕上都是庆祝的礼花。 “你故意打岔是吗？消除类游戏早不流行了吧，还不如去玩点虚拟现实游戏呢。” “玩什么？虚拟枪战？我们这整天玩真的枪战不比那个刺激，还会死人哟。虚拟约炮还不如自己去撸一次。” “你这人怎么这么污啊。不扯这些，我说……” “你说。” “别打岔，罢工这事情，就这么和我们没关系了？” 肖飞停下玩游戏的手，扭头看着苏苏，一副打趣的口吻问：“还要怎么有关系？我们只是负责行动的部队，类似警匪剧里的swat或者飞虎队，追查事件真相这些事那是重案组的事情。你要想继续跟进罢工的内幕，我建议你去另一个申请调职的表格填一填，看能不能调到人民内务委员会去。” “容我拒绝。我可不想去那种部门。” “福利不错哦。” 苏苏耸了耸肩，然后拿出香水在手腕上喷了点，用力闻了闻，咂嘴嘀咕道：“这个新买的香水味道有点奇特，白花钱了。你说将来义体人真的取得了主导地位，自然人成了少数派，我们会不会被当作义体人的叛徒挂路灯啊？” 肖飞笑了：“别担心，看准了时机起义就好了嘛。我们还是别聊这个了，说不定这里按着内务委员会和三部的窃听器呢。” “我怕什么，要抓也是抓你，因为刚刚起义什么的是你说的。” 肖飞退出游戏，开始浏览网页，突然一个虚拟聊天室的名字引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进入聊天室。这是个匿名聊天室，参与者几乎都使用了加密算法来隐藏自己的ip地址，除了聊天室的服务器拥有者，外人几乎无法获得参与者的物理地址。 当然安全机关要查还是有办法查到。 肖飞没有用虚拟现实接入，所以只能以观众的身份，在屏幕上观察那些以虚拟形象加入聊天室的人们的高谈阔论。 “我很感动！”一个人非常激动的说道，“我们正在经历又一个变革时期！这些人是巴黎公社精神的继承人，是第一国际的后继者！” “醒醒吧，巴黎公社和第一国际都已经死球两百多年了。”另一个人立刻一盆冷水浇上去。 “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巴黎公社也只是一群恐x分子吧。”一名用着萌萝莉形象的参与者说道。 这引起了第一位发言者的愤怒：“你说什么？你这死肥宅，怎么能把伟大的无产阶级运动……” “我是死肥宅你又如何？明天还要搬砖吧？早点睡好了。” “别吵了，我觉得还是关注一下义体人将来会采取什么过激行动来对待我们这些自然人。他们既然可以组织起这么大规模的罢工，就有可能组织大规模的暴动，毕竟现在3d打印机的泛滥让国家的枪控政策在事实上已经失效了，义体人们很容易获得武器，加上他们身体能力比自然人强那么多。我觉得这才是现在迫切需要讨论的事情，如果暴动开始了，我们怎么办？” “你可以先找台打印机，然后给自己的家人人手一把枪。” “别胡扯，我们被子弹打中随便什么地方就会因为疼痛而失去战斗力，义体人的义体可不怕枪弹。” “真不敢相信过去几十年前还有人想要国家开枪禁，脑抽了么。现在倒好，禁都没法禁。” 就像所有的网络聊天室一样，这个聊天室里也呈现一片混乱的景象，参与者各说各的，连统一的话题都没有。 肖飞就这么听着参与者们的争论。 苏苏的脑袋凑过来：“你在看啥？聊天室？这种东西不觉得无聊吗？我感觉就是一帮蠢蛋在瞎**。上次我潜入了一个我的粉丝群听他们聊天，结果有人声称和我搞过，于是我查到他的物理地址之后伪装成盗窃犯闯进他家把他打了一顿。” 肖飞眉头微皱：“你没吃处分么？” “我跟祝明妃讲了缘由之后，她决定把记大过改成禁闭一周。” 肖飞笑了。 “我说……” “你说。” “你没完了？正经的，我说，不觉得罢工之后，我们的出动次数骤然减少了么？往常这种时候已经出动几次了吧？” 肖飞回忆了一下之前值班的状况。 “确实，往常这种时候我们已经成功制服好几个醉酒闹事的义体人，顺带调解了好几次义体人和自然人在酒吧的纠纷了。” “难道说，我们的活跃生效了？”苏苏用自己都不相信的口吻推测道。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听音乐的琥珀突然说：“地下秩序建立了。” “什么意思，义体人里诞生了浩南哥？” 苏苏的话让肖飞大笑起来。 琥珀也打开终端的外放功能，播放几十年前一个叫风火海组合的歌《我话事》。 “我开玩笑的，你们也不用这样吧？” “我们在配合你的玩笑啊。” “将这黑发染做黄金色，是我最有实力~”琥珀居然还唱起来了。 苏苏叹了口气，等两人闹够了才继续说：“这个地下秩序，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地下秩序吧？” “不然呢？”肖飞反问。 琥珀开始放国际歌。 “这可就头痛了。我们今后，该不会要一次次的扮演‘白军’吧？” “维护一方平安，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肖飞伸手拍了拍苏苏的肩膀，“为保护多数人而战，将来义体人成了多数人的时候，我们起义就好了嘛。” “但是我们也是义体人啊，‘那一边’才是我们的同胞吧？” 这一次，肖飞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觉得，不管有没有义体，我们都有一颗身为人类的心，我们要消灭的是那些泯灭了人性的家伙，不管这些家伙是自然人，还是义体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苏苏歪了歪头，然后赞同道：“嗯，这样想就好多了。” “不感谢下我？” “好好，感谢感谢。来，啵一个。” 肖飞看了眼闭上眼睛嘟起嘴发出“嗯”的声音的苏苏，摇了摇头：“你啊，打啵这种事情不是能随便做的吧？” （有人问我新书为啥尺度这么大还没被封，那当然是因为给钱的甲方后台硬啦。） 44 惊人的真相 琥珀在这时候突然说：“隔壁茶水间没有人，我把监控黑了放进了假画面。” 苏苏立刻竖起大拇指：“太棒了，琥珀你真是太懂了！” “别闹了！”肖飞捂脸，“我在这方面很传统的。” “是没法不传统吧，毕竟现在没什么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粗犷汉子呢，没关系，姐姐我可以教你很·多·事·情哦！” “这种台词要池沉郁那种类型来说才会有吸引力，你的角色定位不是元气系清纯美少女吗？”肖飞吐槽能力全开。 “切，又不是我想设定成这样的。” “这也是没办法吧，毕竟以你的外表只能设定成这样啊。”肖飞抓住机会把刚刚“没人喜欢粗犷汉子”的仇给报了。 苏苏撇了撇嘴，趴在桌上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候，扩音器响了。 “走啦，出动出动。”肖飞拍了拍苏苏的肩膀，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琥珀已经默默穿戴好了装备，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让人想起正在等待主人打开门出去遛弯的大狗。 苏苏看着这样的琥珀，疑惑的问：“为什么你这么期待出动啊。反正又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吧？如果真的有什么地下秩序的话，会惊扰到我们的也就只有连‘浩南哥’都控制不了的偶发事件不是吗？” “确实如此，”琥珀点头，“但就因为这样才有趣啊，发生事件代表着地下秩序存在约束力薄弱的地方，所以只要分析我们每次出动的内容，就能逐渐勾勒出这个地下秩序的面貌。” “在地图上？”苏苏反问。 “嗯。黑社会也有地盘一说吧，物理上的势力范围也是情报的一环，虽然现在网络的发达削弱了这方面情报的意义，但依然很有收集的价值。” “我们又不是人民内务委员会，收集这些做什么？”苏苏一副没好气的口吻。 琥珀眨巴眨巴眼睛，惊讶的反问：“刚刚苏苏你不还在抱怨罢工的后续调查没我们事情么？” “我只是抱怨而已啊，就好像连续剧刚看到高潮，却戛然而止，甩出四个大字：请看下集。这种时候总是会抱怨一下吧？我可不想去趟这浑水，一看就知道麻烦得要死。” “好啦出动了。”已经穿戴好装备的肖飞把苏苏的装具往她桌上一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现场出人意料的在远离义体人集中居住区域的城区，而且是在靠近流过这个省会的著名大江边上能俯瞰耗资巨大的灯光江景工程的高级公寓区里。 因为祝明妃进京汇报去了，此时肖飞成了女仆队的现场指挥官，于是他直接询问来接待他们的警官：“什么情况？是义体人发动的恐怖袭击？还是绑票勒索？” 因为是高级住宅区，肖飞自然的就往这些方向想了。 “不，好像是由情感纠纷产生的暴力冲突。”警官一副无奈的表情，“住在三号楼2103单元内的张女士婚内出轨，被男方发现了。” “我懂了，出轨对象是个义体人对吧？” 现在网络上除了普通的反对或者支持义体化的人群，还有一些特殊群体，比如恋残癖群体，这些人迷恋通过义体化克服残疾的残疾人，是一群让人无法理解的变态。义体人多的酒吧里经常会有这种变态出入，肖飞他们处理过的一些纠纷就是义体人把这些变态打了…… 所以这次他也理所当然的做出了这样的推测。 “不，”警官皱着眉头，“这次的情况不太一样，我们以前也处理过夫妻一方有恋残癖或者恋物癖的案例，但是这一次，有义体的丈夫那方面。” 肖飞抬头看了眼小区那充满设计感的高层公寓楼。 在一般观念里，义体和这样的高级住宅区是无缘的，那些显贵们当中使用义体的只是极少数，而且大部分是遇到事故或者身体疾病，不得已才换装义体，换完以后要么低调行事尽量不让公众注意到义体，要么就砸钱宣传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换而言之，住在这种小区里的人，一般不会干出让对义体人专门部队——也就是肖飞他们的女仆队——出动的事情才对。 “情况很复杂，你们先上去再说吧。男主人现在有对话的愿望，所以我们的谈判专家一直在试图说服他，不过好像效果不大。我们认为这是因为谈判专家不了解义体人的心理，让你们出面交涉应该会更有成效。”警官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肖飞的手臂，“还有就是，市局和省厅的领导都希望能和平解决事件，把舆论影响降到最低。” “因为刚刚发生过罢工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出事的是我们警用装备重要供货商的高级顾问。” 肖飞“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理解了。 这个“警用装备重要供货商高级顾问”里面可是有许多门道的，比如那些在职的时候给供货商行过方便的人，在职期间不会拿回扣——那样会触犯法律——但他因为各种原因离职之后，就可以去当顾问，拿高额的顾问费——完全合法。 这一套当年都是美国在玩，现在也被国内从曾经的世界老大哥那里学了过来，从那以后就很少在新闻里看见“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相关的报道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就交给我们吧。”肖飞说着回头对两个姑娘说，“苏苏比较能说会道，跟我电梯上楼。琥珀从外墙靠近目标，随时准备强行突入夹击。” “是。”姑娘们的回应很简洁。 ** 一进入2103单元，肖飞就启动声纳掌握了单元内部大体的物品摆放——大的建筑构造早就从蓝图里了解过了。 紧接着他就看见了在客厅角落里挟持着两个人质的目标。 “居然躲在狙击的死角里，你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嘛。”肖飞上来先开玩笑的把对方夸赞了一番。 “当然，我怎么着也曾经是全国通报表彰的缉毒英雄。”目标一副自信的口吻回应道。 肖飞对还在客厅内的警方谈判专家做了个手势，对方立刻推出了客厅，到隔壁去待机了。肖飞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既然是缉毒英雄，现在就别做这些会让英雄二字蒙羞的事情啊。” “我没有做！老子当年吃了三颗子弹，医生诊断半身瘫痪，这辈子都要在轮椅上过了，但是国家不想让我以残疾人的身份渡过这一生，所以免费为我进行了义体化，让我重新成为健全人！” “那你更应该感谢国家了，为什么要做这种有可能损害国家形象的事情，前缉毒英雄家暴，这一下子可不光你背黑锅，警察系统的形象，国家的形象……” “我没办法！”对方愤怒的打断了肖飞的话，“义体化之后最初十年我过得还不错，结了婚，有了孩子，官也越当越大……” 肖飞在内线对苏苏说：“该死，他们有孩子，警察没通报我们。你看见孩子了吗？” “没有，估计已经被警察保护起来了吧。要习惯，不同部门之间情报互通不彻底互相扯后腿很常见啦。” 对方当然不知道专用加密通讯里发生的事情，还在继续诉说道：“可是好景不长！自从公众开始反感义体之后，警察系统就为了形象，把我给裁撤了！你们这些军人，将来也会有一样的下场的！” “可你被裁撤之后不是过得挺好嘛，还住这么高级的房子。” “可有什么用！这个婊子，开始嫌弃的我的义体！” “不是这样！”被义肢拘束住的女人声泪俱下的开口了，“他是个变态！不但自己把健康的双手换成义体，还要让我也去换义体！说什么义体可以永葆青春……他是个变态啊！” “我倒是觉得，义体能永葆青春这点没啥问题。”苏苏忽然插嘴道，“你看我，三十岁了，嫩得跟16岁小姑娘一样。” 肖飞整个人都不好了。 45 乌托邦 肖飞正惊讶的，忽然发现被挟持的女性认真的盯着苏苏，似乎有点动摇的样子。 而房子的男主人大笑起来：“看吧！我就说嘛！现在那么多人反对义体，就是因为不知道义体的好，只要大家都换上义体，那就再没有什么反对义体的浪潮了！国家没想明白这一点，可我想明白了！就从我家开始！等我儿子的身体到了停止成长的时候，我也让他去换义体，我们全家都能享受义体的好处了！可这个奸人，不但反对我，还给我戴绿帽子！” 肖飞正要开口，对方却继续说：“你也是义体人，你应该知道义体的好处吧？换了义体之后，我的能力比一般的人类强多了。过去要磨叽半天的突发事件，我一个人闯进去就全部解决了。那个时候我真的有种使命感，觉得我应该守护这个国家，守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我觉得就是这个国家的圣骑士，你懂那种感觉吗？ “可是现在，我走到哪里都要忍受人们猜忌的目光，他们看我就像在看过街老鼠！我下去散个步，所有人都远远的躲着我！小孩子还用害怕的目光看着我！现在，我的老婆还给我戴绿帽子！凭什么啊！退一万步讲，我可是为了保一方平安才变成这样的！凭什么啊？” 对方的情绪激动起来，义体可能稍微有点失控，增加了压制那一男一女两名人质的力道，让两人痛苦的叫喊起来。 “喊吧！喊得好，喊得真动听！”男主人看起来很愉悦，“你们这叫活该！” “先生，请停止施暴。”肖飞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们难道要阻止我吗？” “当然要阻止你，我们的任务也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你曾经当过警察，你应该很清楚这点才对。”肖飞继续用平稳的声音回答道。 “我就不算人民群众吗？” “从法律上讲，在你实施犯罪行为的瞬间，你就不再被视作人民群众的一部分了，你是犯罪者。不过如果你立刻停止犯罪行为，在接受劳动改造之后，可以重新成为人民群众的一员。” “我拒绝！” “请为义体人全体想一想，你这样搞会让普通民众更加讨厌义体人，会让全体义体人的处境变得更加差。” “只要国家把所有人民都变成义体人，强制大家接受改造手术，问题就会解决了！” “别开玩笑了！”肖飞终于忍不住怒吼起来，“你曾经是警官！应该知道现在弄一台打印机打印武器是多么简单的事情！那样会导致全国陷入混乱的！你难道想让西方国家，还有那些斯坦们看好戏吗？” “那样又如何？全员义体化之后的中国难道还怕别人阿拉胡阿克巴吗？到时候他们搞人弹都炸不死几个人好吗？” 肖飞忽然发现这条路走不通，于是立刻改变说服的方法：“好吧，也许你是对的，但是这种事情也要循序渐进不是吗？你的妻子给你戴绿帽子固然不对，可是这难道就能成为你触犯法律的理由吗？你应该也在党旗前宣誓过，你应该也有亲密的战友为了保护人民而献出了生命，既然你自己也为了人民受过伤，命悬一线，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个神圣的使命，你难道要践踏自己曾经的信仰吗？你难道要背叛自己的誓言吗？” “我没办法！”对方怒吼着打断肖飞的话，随后用弱许多的声音继续再次重复，“我没办法啊。现在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我的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下辈子重新来过吧……” 肖飞察觉到大事不妙，立刻采取了行动。 在对方手臂增加输出的瞬间，他已经冲上去，抓住对方手臂反剪到背后。民用义体在出力方面弱于最新型的军用义体，完全无法抵抗，但是两种力量的碰撞还是导致对方义体的传动装置破损，机械结构崩坏。 肖飞限制对方手臂的同时，琥珀撞破玻璃，一脚直接踢向男人后脑勺，将他打昏过去。 被挟持的女人痛苦的嚎叫着，肖飞一把推开昏过去的男主人，检查她的身体，发现她肩胛骨粉碎性骨折——刚刚肖飞虽然迅速采取了行动，但是看起来仍然没有能完全避免人质受伤。 肖飞从随身的小医疗包里取出吗啡，扎在女主人肩膀上，随后开始给她的手臂打板固定。 “琥珀，检查男性人质。” “胸骨骨折，可能穿刺到脏器，不过现在看来没有生命危险，正在紧急处置。” “女仆队呼叫201，人质已经获救，目标昏迷。有人受伤需要立刻送医。” 肖飞刚用无线电报告完，swat队员就冲进了房子。肖飞指了指地上两名人质，做了送医的手势。 马上两名swat队员就上前拿出折叠担架，展开，把伤员放上去抬走了。 肖飞和琥珀一起麻利的把昏迷的男主人的义体上的控制装置都拆了，这样就算他醒了也无法动用义体。把犯人交给swat之后，肖飞迈步向房子内部走去。 小厅里挂着男女主人的结婚照，他们看起来相当的幸福——不过结婚照嘛，都这样。 在卧室里，肖飞看到了男主人当年在警察部队时的合影，合影上一共有九个人，其中五个头像旁边写着日期。 肖飞估计那是牺牲的日期。 肖飞拉开书桌的抽屉，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奖状和勋章盒。 这时候有人来到肖飞身后。 他回头，看见一名警官。 “那个啥，请把那些勋章和奖状都交给我。”警官礼貌的说道。 “为什么？要收掉？” “再有四个小时报道管制时间就过了，要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一下。被记者看到了不太好。” “要剥夺他的荣誉吗？” “不光是这样，从今往后，警察系统里就再没有他这个人了，他的履历会完全改变，如果他继续声称自己曾经是警官，就会被警察系统以冒充警察罪起诉。” 肖飞咂嘴：“他以前立功的时候应该有报道吧？这些公开情报……” “那些当然会全部删改，如今是个电子化的社会，做到这种事一点都不难。过去要这样干，还得把所有刊载过消息的报纸收回来，只要有一份没回收都有暴露的可能，而现在嘛，最后一份纸质报纸都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古董了。” 肖飞耸了耸肩，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警官。 46 余波 返回驻地的路上，肖飞整个小组都沉默不语。 最后苏苏首先打破沉默。 “真让人不舒服，我开始觉得我们部队也需要一个指导员了。” “指导员并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还会时不时的关我们禁闭。”肖飞如此回答道。 “至少他能让我扫除无用的思绪。” “那怎么会是无用的呢？思考我们自己该如何面对这种状况，也是成长的一环嘛。” 苏苏哼了一声：“拜托，我已经三十岁了，不惑之年啦——或者说，本该是不惑之年了。我大概没法再成长了。这种时候就特别感谢义体，它让我暂时从岁月的刻刀下逃离了出来。总有一天我要把全身都换成义体。你说什么时候大脑义体化的技术会完善？” 肖飞瞥了眼苏苏，摇了摇头：“那可难了，至少我们得搞清楚意识是什么，怎么把它从一个容器里转移到另一个容器里。” “我觉得其实科学家们搞清楚了，不敢宣布。现在这个氛围，暴民们非掀了发布这个研究成果的科研机构不可。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这样就可以长生不老了吗？” “我突然来了灵感！”琥珀忽然插嘴道，“长生不老！意识到这个技术相当于徐福的仙丹的统治阶级开始秘密鼓励这个研究，并且给自己准备躯壳。然后其中一个躯壳觉醒了，开始反抗命运！这个题材不错吧？” “哦不错不错，又一部划时代的赛博朋克巨作诞生了，只可惜晚生了一百年。” 肖飞吐槽的同时，苏苏摆弄起便携式终端。 “新闻报道出来了，看来是提前解除了报道管制。我看看，哇，那个男的变成了房地产公司高级顾问耶，我再搜搜看，嗯，这里有个公众号在深扒他的身份，我看看……哇，‘在视察工地的时候发生事故导致半身瘫痪，随后公司决定为他更换义体’，警察那帮人效率很高嘛，连受伤时候的照片都合成出来了。我再看看有没有当年他得到嘉奖的新闻，搜索，翻页，翻页，再翻页……什么情况？” 苏苏的便携式终端屏幕整个变红，出现警告字样。 在后座的琥珀把脑袋伸过来看了一眼，说：“被追踪了，所以终端的攻性防壁启动。网警那边现在估计正忙着对付攻性防壁释放的自动攻击病毒。” “哇，如果警方的行动因为我们的攻性防壁而出现破绽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会被人民内务委员会请去喝茶？” “谁知道。”肖飞耸了耸肩，“对了，我对此完全不知情啊，琥珀你作证。人民内务委员会来询问我们就这样说。” “明白。”琥珀竖起大拇指。 “你们两个！真是不怕下次任务我给你们一人背后来一枪啊。” 琥珀：“我们是三代义体，二代义体想要偷袭我们，成功率很低。” “成功率这种东西，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低不低？” “那么我们只好先发制人了，琥珀，我认为苏苏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参加下一次任务……”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话说……” 苏苏刚说出“话说”这个词，通讯频道就有指示下达：“东风路51号，疑似义体人斗殴挟持人质，请前去查看。” 肖飞猛打方向盘，车子在马路上一个漂移滑进了对向车道，然后提到全速。 一辆轿车显然被吓到了，用力按下喇叭，肖飞那先进的声音捕捉系统还捕捉到驾驶员的素质三连。 “真是不来任务就算了，一来来一串。”肖飞一面专心驾车，一面抱怨道。 苏苏表示：“我宁愿都是这种口角啊，斗殴啊，而不想碰到刚刚这种。琥珀你在干嘛？” “标记地图，以确认义体人的地下组织控制的范围。我出发前不是说了吗？” “你认真的？” “当然，既然知道今后会和这个组织产生很多交集，就应该做好准备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做好准备作一个尽职的白军吗？”苏苏揶揄道。 “也可能这种准备能拯救许多无辜的人。”肖飞耸了耸肩，“总之有准备没错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两个三代义体人穿一条裤子了。我们这些迟早要被淘汰的二代就不发言了。” 琥珀：“我觉得主要是你今天自爆年龄让肖飞对你的兴趣大减。毕竟我可是正宗的妙龄少女，新鲜出炉未开封。” 肖飞不由得往后座看了一眼：“未开封？” 琥珀竖起大拇指。 毫无紧张感的闲聊中，肖飞他们抵达了现场，已经在场的警官看到肖飞他们的外勤车，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停到路边。 肖飞摇下窗户问：“什么情况？” “你们不用出场的情况。有个愣头青喝酒喝多了，和人起争执，然后居然高呼自己是义体人，最开始其他酒鬼被吓住了，这家伙蹬鼻子上脸开始装逼，结果玩脱了，被其他酒鬼活活打死。” 肖飞皱着眉头：“你们没有阻止吗？” “我们鸣枪示警了，但是那帮人都喝高了，没起作用。”警官耸了耸肩，“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对方是假的义体人啊，毕竟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没有可以嘟嘟嘟一扫描就知道是不是同类的眼睛，我们的肉眼能准确的找到鬼鬼祟祟的小偷，却识别不了义体人。另外，社区的情况很复杂啦，如果有义体人能帮我们收拾一下这些地痞无赖，我们也很欢迎呢。” 肖飞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正要摇上车窗，警官忽然问：“你们不会刚刚处理完老队长的事情吧？” “是啊。”理解老队长是谁并不需要额外的时间，肖飞马上点头道。 “真是可悲，我当年非常尊敬他，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徒弟干刑侦口，现在想来，我被调动到这里来当片警反而挺幸运的，至少不用害怕残了以后被改装。你这个，也是受伤了以后换的？” 肖飞摇头：“自愿更换。” “傻不傻啊？” “在战场上，义体战士的平均生还率比自然人高百分之六十。个别战役更夸张，比如君士坦丁堡战役我军空降兵阵亡率达到百分之四十，但作为空降引导部队投下的特种部队的义体人们却百分之九十都生还下来了。” 肖飞本来想说城市的原名，但是俄国重新控制那个城市之后，再次把它改回了它当年还是东正教中心时的名字。顺带一提，俄国人在城市中央修建了一座纪念碑，纪念帮助他们完成数百年以来夙愿的中国军人。正是惨烈的城市巷战，促使军方开始加速部队义体化进程，第二代和第三代义体的开发速度也因此加快。 警官撇了撇嘴：“阿拉花瓜。” “发音不对。” “当然不对，我故意的。” 肖飞耸了耸肩。 “就这样吧，你们也加油。”警官说完，对肖飞敬礼。 47 余波的余波 任务结束后，肖飞的小队更沉默了。 肖飞想要开个玩笑什么的打破沉默，正在他绞尽脑汁的当儿，苏苏忽然说：“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哟，你还喜欢徐志摩啊？” “辅助脑搜索出来的结果，我只是念一下。”苏苏耸了耸肩膀，“徐志摩是谁？写这句话的人？啊，长得还挺帅。” 后一句显然是在搜索出徐志摩的照片之后说的。 “你说将来有一天，大家都是全身义体了，那是不是我们的社会就全是帅哥美女组成了？” 对于苏苏的问题，肖飞指了指自己作为回答。 苏苏哈哈大笑：“也对，还有你这样的。审美不行那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实际上我这是天生的脸，哪像你们都调整过了。话说，网络上不是有攻击女仆队的言论，说‘生下的孩子说不定丑得不敢见人’，所以你们的真面目到底长啥样？” “我改的地方不多，七成算素颜吧。不过皮是植入的人造皮。姬秋池和池沉郁这‘双池’都是基本重塑了脸型，记住别在她们面前提这点，尤其不要在池沉郁面前提，她是在任务中严重毁容，整个脸都烂了，差点没活过来。” 肖飞挑了挑眉毛：“还有这么个故事？” “有什么奇怪的，一代和二代义体人中大部分都是先严重受伤然后才变成义体人的，就像那个警官——现在不是警官了——一样。双池原本是文工团的，结果遇到了恐怖袭击，时间大概是俄国佬重返君士坦丁堡后不久，你懂的。” 肖飞“哦”了一声，连连点头。那段时间国内恐怖袭击很多，最终催生了人民内务委员会这种权力巨大的谍报机关。 这时候肖飞注意到苏苏说“大部分二代义体人”，便试探着问道：“你也是受创之后才安装义体的？” “当然，如果我以前跟你说过别的装义体的理由，那都是逗你玩的。你真的是自愿砍掉手脚换义体？” 肖飞点了点头。 “我说过这是基于现实的考虑，义体人在战场上生还率比自然人高多了。尤其是在因为宗教原因不支持义体化的地区作战，面对主要是肉身的敌人，义体人优势非常大。在军校里有一门特殊的课程，内容就是看视频，全是一线战士装备的义眼拍摄下来的画面，所有的画面都从未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未来估计也绝不会公布。这门课就是要让我们这些将来的军官感受战场，上完这课程很多同学都产生了要主动义体化的想法。” “原来如此，可以理解。”苏苏连连点头，“要上战场的话，还是义体化比较好，被军队和人民内务委员会圈在和平的国内的人，肯定无法理解这点。” 苏苏话音刚落，通讯里再次传来的指令：“广元快速路411号碧桂园11期发生警情，110指挥中心要求我们援助。” 肖飞再一次猛打方向盘。 苏苏抱怨道：“怎么突然这么多情况？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总比我们回到家五分钟后再发生情况要好吧？”肖飞耸了耸肩。 ** 赶到现场之后，肖飞一眼就看到swat的冲锋车，看起来这次不是误报。 肖飞刚把车停稳，一名警官就跑了过来敲窗户。 “什么情况？”肖飞摇下车窗问。 “可能用不着你们出手了。” “误报了？”肖飞瞥了眼swat的冲锋车。 “没有，确实有义体人，但是不是犯人。有个小子瞒着家里存了钱做义体化手术，换了一只手。现在家里人发现了，他爸爸认为他是被人教唆，所以想强迫他说出是谁，结果动静大了点，搞得邻居以为有义体人跑他们家入室抢劫，就报警了。” 肖飞咂嘴。 “虽然现在看来没什么大问题，有义体的小伙子很安分，不过以防万一，你们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肖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把车窗摇了起来。 后座的琥珀忽然把脑袋伸到前面：“喂，你们看那边。” 她努了努嘴。 肖飞和苏苏一起往她指出的方向看去，看到一辆无外部标志的五菱宏光经典版停在路边。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车辆，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见。肖飞和苏苏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琥珀要他们俩看什么。 “你们的义眼都故障了么？那车的排气管不是装饰，它真的有汽油动力机构。” 现在国内的汽车基本都是电动，由覆盖整个城市的无线送电网络供电，只有特殊机关的勤务车辆才会安装汽油动力系统作为备用。 而最近流行复古，很多车型都有装饰用的排气管，有的甚至能模拟汽油车辆排气，并且能播放汽油引擎的噪声。五菱宏光经典版就有这个功能。 但是琥珀指的这辆车，如果把义眼切换到红外线模式，会发现它的排气管温度比其他部分高，那应该是使用汽油发动机行驶留下的余温。 “今晚无线电网应该没有维修记录吧？” 肖飞刚问完，琥珀就肯定的回答：“没有，我查过了，整个三角洲地区今晚无线送电网络运转正常。” “那就有意思了。” 如果接入无线送电网络，车辆的位置就会被交通管理系统掌握，使用汽油引擎的话，交通管理系统就只能通过北斗定位和车载通讯系统的网络接入来确定车辆的位置了。一般人不会关闭北斗定位和车载通讯，更不会在不用送电网络的同时关闭这俩系统——那样会导致交通管理系统不认为你是一辆车，安排交通的时候当你不存在，这非常的危险。 有年轻人喜欢这样搞来找刺激，但肖飞现在不认为那辆车的主人是这些找刺激的年轻人之一，原因无他：这些找刺激的人开的车基本都是杀马特风涂装，不会这么朴素。 肖飞下达指示：“我过去看看，你们俩做好应变准备。” 说完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在附近待命的两名警察好奇的看着肖飞，站在原地没有动。 肖飞一副出来透气的样子，缓步走向那辆有问题的车。 那车上居然有人。 驾驶室的玻璃窗被摇下来，表情严肃的驾驶员向肖飞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人民内务委员会。 “这个案件居然还有内幕？”肖飞没有停止接近，毕竟证件可能是假的，他一面摆出闲聊的架势，一面靠到了车窗边上。 “你的警惕性很好，中尉，但是你的辅助电脑应该已经告诉你，证件是真的。”车内的特务声音低沉有力，“离远点，你已经让我们暴露了。” “反正都暴露了，就不能稍微透露一下内情？毕竟待会可能还需要我们出动呢。恐怖分子可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最好得让我们有点准备，这样你们也能保证行动成功率……” 肖飞突然不说话了，因为对方掀开义体上的人造皮肤，露出日常维护用的开口。 48 巧合 肖飞回到车里后，苏苏问：“什么情况？”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义体人。” 苏苏：“卧槽。要出大事？” “谁知道，对方什么也没说，显然保密条令记得很熟。”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人员现在在各种意义上都被视作灾星，普通人被人民内务委员会盘查就算之后没有被处理，也会被其他人疏远——被盘查者的朋友如果政治立场偏右，就会认为被盘查者是安插进来监视的告密者，如果立场偏左则会认为被盘查者可能是恐怖分子。总之对平头老百姓来说，被人民内务委员会请去喝茶这件事本身就是倒霉的一种体现。 而对于不是平头老百姓的人来说，人民内务委员会就是实实在在的灾星，因为委员会的执行权限非常高，除了反间谍反恐怖之外经常会干别的活，只要人民内务委员会出手，基本意味着政治斗争中有人“倒牌”了。 而对肖飞他们来说，内务委员会出现还有一层意思：重大恐怖行动被发现。 尤其是内务委员会的执行部队出现的时候，基本就意味着要开打了——祝明妃是这么告诉肖飞的。 “所以今晚这事情，那年轻人真的是被人教唆去换手的？”苏苏猜测道。 “谁知道。也可能这小区里本来就藏着恐怖分子，只是一连串巧合碰到一起了而已。甚至有可能人家只是出来吃宵夜，结果遇到警察出警，不得不靠边避让，就这样停在那里了。” 苏苏笑道：“最后这个猜测我喜欢。对了，你说人民内务委员会的人吃宵夜都吃什么啊？” “应该和我们一样吧，总不可能跟网上说的那样，吃真实版的夫妻肺片吧？” 苏苏笑得更开心了：“说不准哦，网上还有人说，我们女仆队其实都是机器人，真人都已经成了器官提供者，被续掉了，变成了富豪身上的各种器官。” “还真是可怕啊。” 正说着，肖飞的动态实力忽然捕捉到有东西从高空坠落。 下一瞬间那东西就砸到了地上。 肖飞从辅助电脑里提取出刚刚捕捉到的图像，并且启动了辅助电脑的图像增强功能。 坠楼的是个年轻人，而且有一条义体手臂。 苏苏显然也看清楚了情况，她轻轻咂嘴：“真可惜，就这样被逼死了。” “能下决心切自己一只手的年轻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跳楼呢？”肖飞嘀咕道，“不合逻辑。” 很快，肖飞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一名年近六旬的男子被押着出了居民楼大门，后面痛哭流涕的大妈在追着打他，一边打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嚎着。 “看来是当老爸的愤怒中把儿子推下楼了。”肖飞如此判断道。 苏苏把自己的终端推到肖飞面前：“看，第一篇报道已经出来了。标题是《骨肉相残为哪般》。这帮吃人血馒头的家伙，很敬业啊。” 肖飞没回答，把脸凑近车窗往天上看，果然看到了报道无人机。 “这案件的级别定得还真低，报道管制时间那么短。” “看来内务委员会在这里真的只是巧合。”苏苏接口道。 这时候内务委员会的五菱宏光启动了，这次用的是电引擎，没有汽油引擎的声音。它安静的开走了，大概是不愿意过多的出现在报道无人机的镜头视角里。 ps：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吹一波这是网文中第一部正儿八经的反乌托邦题材作品了…… 49 这天晚上最后一个小时的闲聊 回到办公室之后，肖飞犯难了。 “这要怎么写报告啊……” “照实报告不就完了？” “是不是提前和警察那边沟通一下啊，我们这边照实报告的话，容易捅娄子啊。” 苏苏耸了耸肩：“随意啦，现在先按事实写，之后有什么问题要改自然会有人打回到我们这里嘛。” 肖飞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正写着报告，音乐声忽然在办公室里响起，肖飞和苏苏一起扭头看着琥珀，后者正摇头晃脑。 “心情这么好？”肖飞问。 “并没有。”琥珀简短的回应道。 苏苏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问道：“这个好像是首有年头的老歌吧？” “嗯，词重新填过了。” 肖飞笑了：“当然是重新填过，哪首老歌的词里会出现‘总有一片残留在铁躯壳上寂寞的温度’这样的句子？填词者是个义体人？” “嗯，而且自杀了。” 一瞬间办公室被沉默占领，只有音乐依然在从琥珀的便携终端中流出。 “总有一片残留在铁壳上寂寞的温度 留存的人类气息只能在冷街上消逝 岁月涓涓泯灭希望也带走曾经胸中烈火 剩下这铁壳孤立街头凭吊那曾经激情和信念” 苏苏突然大声说：“关了关了，烦死了。你自己扛不住了选择自杀就算了，还留下这么一个东西让我们也跟着郁闷。” “人家也许只是想留下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肖飞拍了拍苏苏的肩膀安抚她。 琥珀默不作声的切歌。 于是一听就让人想起进行曲的激昂旋律瞬间占领办公室。 “哦，这个不错，夜晚值班就该听这种歌。” 苏苏刚夸完，唱词就顺着旋律抵达所有人的耳朵。 “哦，听前奏以为是哪里的合唱团的新作，结果是重金属啊。” 苏苏整个人趴在桌上捂着耳朵：“为什么琥珀你老是要听这种和义体有关的歌啊，刚刚那是悲观到自杀的人，现在跑到另一个极端去了。” 肖飞笑了：“确实，这个重金属里很多很过分的歌词呢，这种要被举报了估计得被请去喝茶吧。” “不行啦，现在法律规定只要犯罪行为还没发生，就不能把对方视作罪犯，也不能采取强制措施。就算地下演唱会现场有警察，也拿这帮人没办法。”趴在桌上的苏苏一副疲惫的口吻，“现在这种法律到底谁主导制定的嘛，简直跟当年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一样不知所谓。” 肖飞接口道：“也不是说犯罪行为没发生就不能采取强制措施吧，不是有补充条款说在确定犯罪行为必将发生的时候采取强制措施为合法行动。” “我啊，在换上义体加入战斗部队之前，可是专门处理法律事务方面的文职人员。当然我那时候还是个超级菜鸟，刚过了司考，基本没有实践经验就是了。但是我毕竟过了司考，这种法律问题我特别熟，补充条款因为衡量标准很模糊，所以法院也因为担心舆论问题倾向于尽量不引用这条补充条款，情况允许的话，他们更愿意引用这一条款的下一条：重大案件调查人员在履行职责的时候可以对一般民众采取不至于造成严重伤害的强制措施。 “顺便，再下一条补充条款是国家安全机关在维护国家安全时可以不受限制的采取强制措施。这个补充条款出来的时候，因为这一条被喷惨了，但是到最后也没有改掉。当时我可是喷的那一边，觉得这个补充条款太不人权了，结果没多久我就被人弹波及了。不是在机关里，我也没穿军装，就是周末出去和几个闺蜜逛街，结果有人高喊阿拉花瓜然后身后的汽车就炸了，整个购物广场坍塌了一半，我的几个好姐妹全死了。” 苏苏顿了顿，突然笑了：“我捡了条命，然后有军衔大得吓死人的将军亲自来慰问我，然后问我愿不愿意成为反恐战士。我说好啊，我有血海深仇要和这帮恐怖分子算呢。结果将军皱着眉头说：‘注意一下言行，不要影响民族团结，很多事情嘴上不能喊，把真实想法埋在心里，然后悄悄的做事’。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我就换了义体，结果没有奋战在打击恐怖分子以及恐怖主义策源地的第一线，而是在城市里对付我的同胞引起的小骚乱。” “你今晚特别愿意跟我们谈你的过去啊。”肖飞打岔道，“这可不好，如果是剧集里，这基本意味着你该死了。” “我换完义体之后去找过算命的，还找了个名气非常大收费死贵死贵的‘大师’，他看了我的面相之后断定我大难不死是因为我有九条命。所以别担心，现在还剩下七条。” “七条？”肖飞疑惑的问，“一条是你还是文职的时候遇袭丢掉的，另一条是什么时候丢的？” “你知道我们在你来之前不久有过重大伤亡吧？” 肖飞点点头。 苏苏继续：“那时候我也是捡了一条命啊。我没跟你说吗？” “没有。我很确定没有。” “无所谓了，反正还有七条，慢慢死。” 肖飞耸耸肩，突然又想起什么，便说道：“还有恐怖主义策源地这个提法我们早就不用了，我们作为官方人员，得和宣传部门保持口径一致。现在官方的说法叫石油经济时代残留问题地区。” “这个提法，”琥珀忽然加入对话，“由我们这个用常温聚变和无线送电两项技术革新摧毁石油经济的我们说出来，还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呢。” “可不是。所以我非常理解阿拉伯人为什么恨我们，在我们把电能变成随时随地不限量供应的超级廉价能源之前，人家可是以建造人间天堂为目标呢，据说那个时候他们的城市里，街道上全是超跑，以至于连警察都不得不用超级跑车来当警车，不然追不上违章的人。” 苏苏一副不信的表情看着肖飞：“真的假的？吹牛吧？” “真的，照片一搜就有好吗。不过你不信也正常，毕竟那里四十年前就已经是世界最穷的地方，毕竟都是沙漠，石油价格大跳水之后，他们连海水淡化工厂都没有运转资金了。” 苏苏咂嘴：“难以置信。他们就这么心安理得的依靠单一资源产出维持经济？就没有想着搞点高新技术？” 琥珀冷笑一声说：“他们怎么可能搞得出来嘛，经书里又没有科学技术。世俗化程度越低的地区，越发展不出科技，这早就被历史证明了。” 肖飞补充道：“你看就连太空歌剧里，那些围绕宗教发展出来的宇宙文明，也大多数是挖古代更先进的种族留下来的遗产，自己完全发展不出来科技。” 50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没看过太空歌剧。”苏苏挥了挥手，“不扯这个了，我有些困，先眯一会儿。” 然后苏苏就趴在桌上睡了。 肖飞继续和报告奋战，三十分钟后，完成报告的肖飞伸了个懒腰，这时候琥珀突然问：“报告这东西，弄个软件让义体自动书写不就完了。脑袋里想到的东西自动就由义体书写出来，方便极了。” 肖飞摇摇头，把自己用并不工整的字迹填满的报告表格收进文件夹里。 “像这样‘手写’显得有诚意，毕竟我的手现在完全不会疲劳，就算一晚上写几十万字的小说，也不过多磨损一下轴承罢了。” “但是你这样精神还得集中啊，直接把书写的控制交给程序多好。” 按琥珀说的那样写出来的字看起来像印刷体，除了是用笔写出来这点外，完全没有手写的感觉了。而肖飞这样由自己的意志控制义体写出来的字则跟肉身书写的差不多。 现在像肖飞这样不愿意用软件控制义手书写的义体人可不少，不过想琥珀那样对义体的能力甘之如饴的也是存在的。 肖飞伸手拿过苏苏的表格，发现苏苏也是软件派，字写得十分的工整，完全不像是“人类”书写的成果。 肖飞把填了一半的表格扔回苏苏桌上，拿过移动终端开始翻看新闻，第一条新闻内容是乒乓世锦赛结束，中国乒乓球队丢掉了一块金牌，再次无缘包揽全部金牌重现往日辉煌的梦想——国乒上一次包揽全部金牌，还是刘国梁执教时代。 肖飞摇摇头，接着划动屏幕，结果看见下面有人建议说，中国义体技术这么强，应该派一群义体人去打乒乓球比赛，发球能击穿木板，眼睛动态视力能捕捉到子弹巴拉巴拉的。 肖飞摇摇头，就算他的三代义眼也无法准确捕捉到子弹，得依靠雷达，然而单兵雷达这玩意目前小型化程度还不够，必须背专门的战术包。 不过，确实随便一个装备全套军用义体——包括手脚眼睛与辅助电脑——的人都能把乒乓顶尖高手吊起来打，而且不需要任何的训练。 肖飞在军校的时候听说体育总局以前就有过用义体人陪练训练队员的想法，结果那些高手们发现自己的削球对军方义体人没用，人家根本不反削，直接用超快的速度击球强行把球打回来，而义体人这边削球自然人基本没法应对，因为球的转速实在太快，就算抓准了球接触桌面后的弹射路径变化，也没办法反削把球打回去。 然后一线教练和队员纷纷反应这样根本得不到任何的提高，因为差距太过悬殊了。其他启用义体人陪练的部门也做出了相同的判断，但是总局局长苟富贵坚信自己的政策是对的，所以一意孤行，最后导致全体运动员罢赛。 想起这个传闻之后，肖飞便开始搜索相关新闻，结果竟然找到了…… 和新闻一起被肖飞找到的，还有当年开国总理周恩来说过的一段话：高高在上，孤陋寡闻，不了解下情，不调查研究，不抓具体政策，不做政治思想工作，脱离群众，脱离实际，一旦发号施令，必将误国误民。这是脱离领导、脱离群众的官僚主义。 肖飞咂嘴，念了一句：“这样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社会一直在原地踏步啊。” “怎么？”琥珀好奇的问。 “没，突然有些感慨罢了。你说义体人建立新国家的话，官僚主义会不会减轻一些？” “怎么可能！ai建立ai帝国的画，倒是可以完全杜绝官僚主义，你看，天网是绝对不会存在官僚主义这种东西，对吧？” “确实，天网管理下的机器人社会一定是非常高效的。” 琥珀哼了一声：“社会是低效率的人类才需要的东西，天网根本不需要这种没有意义的累赘，整个天网只有一个意志，一种声音。” “那样的化，族群多样性不够，会导致解决问题的方式单一化。”肖飞提出反论，“未必是一件彻底的好事。”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彻底的好事。”琥珀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确实，如果能统合人类与计算机的优点，应该能创造出一个超级厉害的种族吧。种族中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特点，同时族群又能通过联网高效的交流，最重要的是，能够节省掉毫无效率的中间机构，实现真正意义的扁平化管理。” 琥珀说完肖飞笑了：“说起来，我在军校的时候，有个大校衔的教授狂喷二十一世纪初的扁平化管理热潮呢，说那是官僚们揣度上意之后乱搞出来的风潮，根本不顾实际情况，就各种扁平化，结果搞得各行各业都怨声载道，该精简掉的喝茶看报机关没精简掉，真正在干实事的一线带头人却被扁平掉了。” 琥珀摇摇头，拍了拍自己面前桌上的报告表格：“这个表格不就是最好的例证么，真不敢相信都这个年代了，无纸化办公还是这个世纪初就提出的老概念呢，结果现在我们还要和这些表格打交道。国家机构里，是不是只有军队的机构紧跟着时代的脚步啊？” “差不多把，毕竟效率不高就意味着巨大的伤亡，被逼的。从这个角度看，战争还是有正面意义的嘛，推动了技术和社会两方面的进步。” “就连妇女解放也是两次大战的功劳呢。” “对啊，男人都打仗去了，所以后方不得不大量雇佣女人到各行各业里工作，要不是两次大战，很多行业估计还有再过个一百年才会对女人开放呢。” 肖飞说完，琥珀就高举双手高呼：“诸位，我喜欢战争！” “别，这说法会引来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别波及到我。”肖飞把椅子往旁边拉了拉，从物理上增加了和琥珀的距离。 琥珀瞄了肖飞一眼，用一声切来表达自己的不屑。 51 我又想不出标题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昨晚的事情引起的波澜已经完全消失了。 肖飞在两点多的时候睡了一觉，因为按照往常的经验，五点的到天亮这段时间是问题高发期。轨道电梯工地那边夜班的工人下班了，而那些在酒吧喝高了的家伙正好也在这个时候被打烊的酒吧扔出店门，于是街上满是刚忙活了一天积累了许多工作压力的义体人和喝的醉醺醺鬼知道会干出什么事的义体人。 尤其是后者，非常容易和早上出门上早班的自然人起冲突。 这天早上肖飞他们就处理了六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琥珀和苏苏还在街上给刚出门的普通人跳了支舞唱了几首打气的歌。 终于搞定了回来后，池沉郁她们已经准备好了要上班了。 完成交接班后，肖飞打着呵欠往宿舍走，苏苏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背。 “去吃个早餐吧，我请客。” 走在旁边的琥珀立刻应声道：“好！” “我没跟你说话……算了，一起走吧。”苏苏叹了口气，“你们俩都是军官，工资明明比我高，也好意思哦。” 肖飞一副惊讶的口吻：“不是你说要请我们吃饭的嘛？” 琥珀连连点头：“对呀对呀。而且你是长辈，比我大整整十岁呢，我请客的话，你好意思吃么，苏阿姨？” “你自己付钱。”苏苏冷冷的说。 “别这样嘛，我最喜欢苏阿姨了，请我吃个拉粉嘛，苏阿姨。” 肖飞摇头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毒舌还是嘴欠了。” “是嘴欠。”琥珀秒答。 “你承认得倒快。” “因为我是诚实的好孩子，苏阿姨我这么诚实的孩子你不喜欢么？” 苏苏敲了琥珀的脑袋一下：“好好，喜欢喜欢，走吧。反正早餐也没几个钱。” 琥珀看了眼肖飞，比了个v的手势。 “本来人家就是要请你的吧？都怪你自己乱说话不是吗？”肖飞也学着苏苏的样子，在琥珀脑袋上弹了一下。 “嗷。”琥珀发出奇怪的声音。 ** 肖飞他们去的早餐铺子里清一色的义体人，只有老板夫妇是自然人。女仆队早就和他们混熟了，老板看肖飞他们进门，就对后厨喊了肖飞他们平时吃的菜色。 “昨晚辛苦啦。”老板过来擦桌子的同时打招呼道，“没发生什么大事情吧？” 肖飞摇摇头：“没有，一切平安。” “那就好那就好。” 肖飞忽然好奇，便问道：“老板你店里那么多义体人，还会有自然人来吃饭吗？” “你这话说得，附近的酒吧，还有你们店，不都一堆义体人，不也一样有自然人么？我这里当然也有自然人的客人，关键还是要味道。” 这时候旁边吃东西的客人起哄：“你这味道也不怎么样啊。” “去去，有种别来吃。”老板挥了挥手里的抹布，赶苍蝇似的。 接着老板环顾店里，看暂时没事干，就在肖飞他们旁边桌坐下，点上香烟，一面吸一面说道：“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铠甲勇士，忘了那时候我看的是第几代铠甲勇士了，反正是七字头，七十几忘了。队伍里面有个残疾人，靠着义体变回了健全人。” “七十二代，”苏苏很肯定的说，“那时候为了宣传刚刚民用化的义体技术，所以加了这个角色，我也看过。” 老板十分的惊讶：“你也看过？这片播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 “也是。” 琥珀在通讯频道里说：“阿姨肯定是小时候看过。” 桌底下苏苏一脚踩琥珀脚掌上。 肖飞打圆场——当然也是在通讯里：“合法萝莉多好啊。” 琥珀看了眼肖飞，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我也是合法萝莉啊，看，嫩得都出水了。” 肖飞：“那你作一个‘喵’的姿势看看？” “我才不要和阿姨做一样的姿势。” “你这是找扁啊琥珀。” “你又打不过我。”正好这时候拉粉来了，琥珀从筷子桶里抽出免洗筷，愉快的吃起拉粉来，还动手把苏苏面前的佐料盒拉到了自己面前。 苏苏叹气：“义体人的世界真残酷，换代就意味着彻底落伍。” 因为苏苏把这话说出了口，所以老板一脸茫然：“什么？” 这时候旁边吃饭的义体人附和道：“换代是个大问题，我的手臂控制软件比较旧，动作精度只有三级，以前还能当个二级焊工，结果新的控制软件出来了，人家精度直接比我高零点零三毫米，我就滚去焊大梁了。工资少拿一多半。” 这位说完马上有人附和：“我这边是动力元件升级了，本来我预备了一大笔钱升级，我那个工种挺好赚，就是对元件动力要求高。结果家里有人病了，没办法做手术一下子把存下的钱都花了，结果新元件出来没法升级，现在也不能干原来的活了。新的活钱少，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出来换新元件的钱。想去弄个个人贷款，结果银行说什么都不给我过，说是我不能保证换了元件之后一定能回到原来的工种。”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表示自己也是义体落后了，导致生活水平下降。 突然角落里有个小年轻说：“这不都是你们自己找的么，看我，全身都是最新的装备，新东西一出就试用。” “我们哪儿能和你比啊，”最开始的焊工大叔苦笑道，“你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当然赚到钱了能随便用，我也想自己赚到的钱能随意决定怎么花啊。可是我不能啊，上有老要我养，下有小的在读书，我可不想他也跟我一样在工地吃体力饭。说起来我得感谢义体，要不是义体，我年龄到了就吃不了这碗饭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养活一大家子人。” “是啊是啊，当年没好好读书，认为有义体了就不用担心‘机器人将会淘汰体力劳动者’的说法了，现在后悔喽。再给我来一次，我就好好读书当个研究人员或者管理者，死也不安义体了。” 苏苏突然接口：“这边有个自愿砍掉健全的手脚换义体的傻瓜在。” 她指了指肖飞。 然后所有义体人都看稀罕物那样看着肖飞。 肖飞耸了耸肩：“我觉得义体没什么不好，反正我是军人，有战斗经验的军人一般都会由军方升级义体。” “这可不一定。”苏苏揶揄道，“二代和三代差别太大，肉体和义体的神经接口都不一样，所以你看我们这些二代就只能缝缝补补继续用，不可能升级成三代。等四代义体人出来的时候，你应该就能体会到我现在的感觉了。” 苏苏说着拍了拍肖飞的肩膀。 52 新章序幕 接下来直到这个勤务周期结束，情况都十分的平静。 第二个月的第一天，已经完全适应了女仆队的生活的肖飞完成开店准备之后，坐在大堂窗户边上发呆。 “这种平静真不习惯。”池沉郁拿着一杯圣代来到他面前坐下，然后用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色气的方式开始吃圣代。 肖飞注视着池沉郁，叹了口气：“到底要怎么把圣代吃成这样色气满满的样子啊？” “首先，要长得好看，不好看的女人怎么吃都不会魅惑的。其次，动作要轻柔一些，而且要抓住机会多看要魅惑的人，男人这种生物啊，漂亮女人多看自己几眼，就会觉得是在魅惑自己呢。” 肖飞挠了挠后脑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池沉郁却笑起来：“你这样可不行，我这么挑逗你一下你就面红耳赤了，以后在酒吧是没办法钓到妹子的，只会引来想要吃嫩草的老牛。”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琥珀说：“苏苏那样的？” 池沉郁爽朗的笑起来。 这时候通讯频道里传来祝明妃的指令：“肖飞和琥珀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你们干了什么错事吗？”池沉郁问道。 肖飞看了眼琥珀。 “你悄悄调查工人罢工事件后续这事儿被发现了？” “有可能。”琥珀点头。 “你们居然悄悄调查那种事？”池沉郁一副惊讶的表情，“那种注定只会惹一堆麻烦上身的事情干嘛去调查嘛。小心不要引起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注意哦。” “我只是个人兴趣。”琥珀耸了耸肩，“何况我也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不是查没查到东西的事情，你就算一无所知，只要人民内务委员会认为你知道了什么，就会来办你，他们执法又不需要切实的证据，只要怀疑就能动手。” “知道了。”琥珀回答完就站起来，往大堂后面走去。 肖飞赶忙站起来跟上。 ** 肖飞两人进入祝明妃的办公室时，祝明妃正在写字板上写着什么，看两人进来就放下触控笔。 “来了，这边刚刚接到一个出动要求，是刑侦纵队发来，要我们派两个最顶尖的义体专家过去协助侦破。” “这个难道不应该找义体研发和生产方面的工程师吗？”肖飞疑惑的问，“我们只是使用义体作战的专家而已。” “他们要找的就是这种专家，据我了解，好像是有个凶杀案，怀疑是义体人作案。”祝明妃两手一摊，“具体的情况他们没有发过来，只是要求我们出人。电子请求书上有军区的电子签名，所以我们只能执行。你们两个之前不是处理过一个前警官的事件么，多少在警方那边有点脸熟吧？” 肖飞摇头：“不，我们完全没有经营这方面的人脉。” “那也无所谓，反正我和其他几位领导研究一下，已经决定了，就你们两个去执行这个任务。现在马上出发，到刑侦总队报道，他们那边会安排人来接待你们的。” 肖飞和琥珀一起向祝明妃敬礼，随后转身离去。 离开祝明妃的办公室后，琥珀问：“你怎么看？” “现在监视系统那么完备，警察居然还搞不清楚是不是义体人作案，要么这是找个借口把我们喊过去做的局，要么是超级黑客犯案……” “要么是有内鬼。”琥珀补充道，“现在你有没有觉得之前那些平静，都是两幕大戏的幕间休息？” 肖飞耸了耸肩：“我刚刚和池沉郁还说这事呢，上个月下半段是有些平静得可怕。总之，先去警察那边看看情况好了。” “嗯。” 53 异常 刑侦总队接待肖飞他们的是总队的副队长和他徒弟，一见面副队长就指着琥珀用打趣的口吻说：“你们也流行师傅带徒弟啊？” “不，我们两个都是最新一代的义体使用者，所以搭档一起行动。”肖飞立刻解释道。 “听说新一代义体的性能比老一代强非常多？”副队长一边说一边掏出香烟递给肖飞。 肖飞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然后直奔主题：“到底怎么回事？先说明，我们都是干体力活的，要我们推理破案可不行。” “那是他，”琥珀插嘴道，“我可聪明了，破个案什么的小意思，我看了很多破案的小说，还读完了警官学院的刑侦教材。” “哦，很自信嘛。”警官笑了笑，“对了，光顾着瞎扯了，正事忘了，我叫萧剑，这是我徒弟李好。” “小贱，李好。”琥珀说着只对萧剑一个人伸出手。 李好嘿嘿笑起来：“我老爸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想着这个名字谐音利好，能给我带来好运。结果我到了南方来工作以后，大家就总拿我的名字开玩笑，一见到我就用粤语你好你好的喊我。” “他一开始还不乐意呢，现在到是完全适应了，还会主动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 “既然不能改变大家，那就去接受，这个可是师傅你教我的。” 萧剑笑了几声，突然摆正表情，对肖飞说：“我们这就要出发去现场，你们两位也上我们的车吧。还有，是叫琥珀是吧，你把衣服换一下，穿着女仆装进现场毕竟不太好。” 琥珀双手抓住裙子把裙摆微微提起，然后在原地转了个圈：“这有什么不好，死去的人和将死的人在弥留之际看到女仆，幸福感会显著增加哦。” 肖飞：“好啦去换身常服。出发前不是都给了时间换衣服么……” “我喜欢女仆装，不行哦。而且我其实没有穿制服，我这套是我自己的私人收藏，是看起来像女仆服的洛丽塔，很贵的。” 肖飞拍了拍琥珀的肩膀，于是琥珀才转向萧剑：“更衣间什么的，你们有吧？还有换的衣服也给我送来。” “没问题，我分享个电子地图给你，你导航过去，衣服直接用那里的打印机打印。”萧剑掏出便携终端划了两下，琥珀便径自转身跑走了。 李好在诺亚离开后嘀咕道：“那身衣服，如果要真是手工缝制的，估计我一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得起。明明可以下载一个衣服样板就自己打印的东西，为什么要专门买手工制作的啊。打印的也可以做出伪手工缝制的状态啊。” 服装打印机是现在每家每户都有的轻型打印机，只要有衣服的资料数据就能自己打印。但是打印出来的衣服由复合材料制成，也没有针线缝制，因此用天然材料外加人手缝制的衣服在当代就成为一种昂贵的奢侈品。要不是因为天然食物现在属于刚需高价品，中国的农村肯定全都在种植棉花之类纺织用植物，没人产粮食了。 萧剑悠然的吐了口烟，清了清嗓子对肖飞说：“我个人认为，不应该带女性去现场。” “所以支开琥珀才是目的？”肖飞笑道。 “没错。现场的状况非常不妙，宣传部门在制作用来发布的假视频的时候吐了好几个人。” “恶性事件？” “是啊，现在记者们都在等着了，就等报道管制时间结束以后就扑上来。” “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星尘么？”萧剑反问。 肖飞诚实的摇头。 “也是，军队的生活比较单纯。” “对，平时我们就在附近的酒吧喝个酒，就这种被抓到了也要关禁闭。” 萧剑再次吐出一口烟：“星尘夜总会，简单来说就是个窑子。昨天晚上它们那边出事了，后台化妆间被人袭击了，在里面休息补妆的鸡死了十几个，而且都非常非常的惨。” 肖飞皱着眉头：“没有监控吗？” “当然有，夜总会内外有完备的监控，毕竟要防备小姐们逃跑。此外还有我们的天眼系统，现在城市里除了你自己家，几乎没有监视死角。托了这些的福，我们现在的刑侦基本都是调监控，排查，然后抓罪犯，无聊透了。这次我们也立刻调了监控，结果什么东西都没看到。夜总会的监控什么都没拍到，外面的天眼也什么都没拍到。局里面现在在打报告，要求调动千里眼。” 千里眼是军方控制的一套超级间谍卫星系统，它以三分钟为间隔不断更新全球地面的卫星照片，所以现在全球其实都在军方的监控之下，只要你在没有屋顶的地方，中国军方的卫星就在看着你。 所以其他国家也把这个系统称作“老大哥”，“老大哥在看着你”也成为非中文社交网络上的流行语。 但是这个系统有个问题，那就是信息处理量太大，几乎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全部由情报人员对拍到的照片进行判读，而计算机的判读能力和人类相比还有差距，所以这个系统大多数时候只对军方的重点关注地区进行数据判读，其他地区则仅仅将照片存档，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根据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取出对应的照片进行判读工作。 地方政府要请求千里眼的情报支援有一套繁琐的程序，而且申请通过之后军方要两天后才会提供判读结果——毕竟军方的计算机和人员都要优先满足军方在全球军事行动的需要。 现在这个时代，两天的等待，舆论早就被引爆了，到了必须依靠军方的情报才能破案的地步，警察系统估计有领导要背锅下台了。 肖飞开始理解警察方面急着找援手的原因了。 “叫我们来是做什么呢？”肖飞问。 “犯人对现场的一些破坏很微秒，我们觉得可能是义体人干的，但是并不能确定。技术侦查科那边往黑客犯罪方向搜查过去，但是现在仍然没有发现黑客入侵天眼系统的证据。因此我们想到找义体专家来确认一下，有没有可能依靠义体的性能从物理上避开天眼。” 54 推测 54 “这样做确实是可能的。”琥珀的声音忽然出现，“本来天眼的所谓无死角也只是宣传而已，就算摄像头的布置确实全面无死角，但负责识别摄像头拍到的画面的却是人类，人类是可以被欺骗的。” 萧剑看起来有些吃惊，肖飞在旁边说道：“其实您完全没必要支开她，我们可是都看过‘那部’内参影片的人，什么样的惨状没见过。” “‘那部’内参啊，听说非常惨啊。” “是啊，惨到放出来会影响民族团结，甚至有可能导致全社会的反绿游行呢。现在到处都有可以打印枪械的机器，难保不会发生大规模的针对特定少数民族的报复行为。” 萧剑发出无奈的笑声：“我刚入行的时候，能打印枪械的打印机还是稀罕物，基本都被掌控在军方手中，那时候我们配枪的弹药都有限制，还得定期跟装备部门报告使用状况，开枪之前还得先对天鸣枪示警。哪像现在不带枪都不敢去执行任务，鸣枪示警的结果就是被打成马蜂窝，出大任务的时候还得配长枪。打印机技术的进步，也不全是好处啊。” 萧剑顿了顿，瞥了琥珀一眼，做了个手势：“走，车上说吧。” 肖飞点点头。 ** 上车以后，萧剑迫不及待的询问琥珀：“你刚刚说的，识别监视画面的是人类所以有可能会有漏洞我能理解，毕竟监事人员开小差的情况我们也见得多了。但是我们派去调查影像资料的人可不会开小差。” “确实不会开小差，但是天眼系统这么多监视影像，你们有多少人可以用来调查？之所以一直增强电脑的监视影像识别能力，不就是为了解决人力不足的问题么？但是不管多么先进的图像辨识系统，只要熟悉它的判读标准，就很容易欺骗。而你们的人力判读，肯定会预设一个大概的范围，而且也会有一些识别的标准。比如说，犯人的身高，穿什么衣服，预计会在什么时间段经过什么区域，你们总会设定这样一些筛选条件，以降低识别海量视频资料所需的人力成本。” “没错，可是这种欺骗不一定要义体人才能执行吧？” 琥珀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义体人可以更加彻底的欺骗你们。因为你们定下的这些筛选标准，全都是基于目击证人、案件当事人或者别的什么人的证词，对吧？” “差不多，然后？” 琥珀啪唧一下把自己的左手上臂取了下来，然后拍拍肖飞的肩膀：“借你的手臂用一下。” “随意拆卸回去要打一长串报告的。”肖飞一面抱怨，一面通过辅助电脑对手臂下达了开启关节接合锁的指令，于是左手上臂也啪唧一下从肘关节上脱落下来。 琥珀拿过肖飞的手臂，咔一下安自己手肘上了。 “看，我的手臂长度就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如此，可是这玩意能随便换吗？” 肖飞代替琥珀回答：“肉体和义体接合的部分不能随便换，因为神经信号转换器要做神经配型。不过在这之外的部分确实可以随意选择配件，反正经过转换器之后神经信号已经被翻译成了普通的电信号。” “替换腿部可以让你们错误判断身高，替换手臂有可能让一些当事人提供‘手臂很强壮’的供词，”琥珀打开自己衣服的衣领纽扣，指着自己的锁骨说，“改变胸部配件，也能让你们错判身材甚至直接错判性别，而某些义体人的面部都是可更换部件。” “还能这样？”萧剑看起来惊讶极了，“面部也能？所以你们女仆队的女孩子脸都是人造的？” 肖飞和琥珀异口同声：“并不是。” “为什么不人造啊？”萧剑的徒弟疑惑的问。 “造价太贵了，毕竟人的面部有很多细微的动作，全部模仿面部肌肉运动的人造假面死贵死贵的。” “而且很娇气。”琥珀补充道，“毕竟人造肌肉直到现在都不是一款完全成熟的产品。” “不过如果只是要表现面瘫状态，一个很便宜的假面就能做到。”肖飞继续补充。 “还真是提供了宝贵的新视点。也就是说，如果是义体人有计划的犯罪，证人的供词就不可信了？” 肖飞和琥珀一起点头。 “事先有准备的话，完全变个样都不在话下。” “那有什么办法抓住这一类罪犯呢？”萧剑提问之后直接扭头看后座和徒弟坐一起的琥珀。 “箱子。如果要更换义体，备用义体肯定得有个容器来容纳。” 肖飞接口道：“还有更换义体的场所，那个场所必须是监视系统的法外之地，不然更换过程被拍到了就没意义。” 萧剑直接打开手机：“队长，我这边军方的义体专家刚刚给了专业的建议，对，是这样的……” 在非常简短的把肖飞他们的看法转达之后，萧剑挂了电话，看了眼肖飞，说：“还有什么？我希望你们能尽可能多的提供你们的意见，毕竟这个案子上面已经急疯了。” “有可能义体本身有变形功能。”琥珀说。 “变形？擎天柱那种？” 琥珀摇头：“那种程度的变形会让义体的结构变得非常脆弱，用那种义体的人说不定运动能力比普通人还烂，因为一动剧烈了义体就会散架。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如果穿长裤，他的义体突然伸长了，那看起来不就变高了么，因为有长裤罩着，人们看不出来里面的义体有什么改变，这样义体的变形结构可以做得很简单，能保证足够的强度，甚至可以发挥出正常义体的超强体能。” 萧剑咂嘴。 “妈的，我们现在锁定的目标，就是个穿长裤的。” “你刚刚还说你们找不到犯人来着。”肖飞吐槽。 “我们是没有找到犯人，但是疑似犯人的信息还是掌握了一些。身高，还有大致的衣服什么的。” “这么说有目击者？” “有的是，但是大部分说法自相矛盾，凑热闹的、吓傻了胡说的、或者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凭着猜测就来提供线索的，一大把呢。我们从一堆这样的信息中，好不容易拼凑出了嫌疑人可能的样貌，现在托你们的福，可能全都白干了。” 琥珀忽然说：“这么说，你已经认定犯人是义体人了？” 萧剑耸了耸肩：“如果是自然人，相信我，我们早就抓住他了。” 55 愉快 事发的夜总会和肖飞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这是夜总会？”肖飞打量着面前的空间，“我倒是觉得这个更像是个虚拟现实网吧。” “不然呢？你该不会是以为会在这里看到跳舞用的钢管什么的吧？都什么年代了，夜总会也与时俱进呀。” “……这样啊？” 肖飞嘀咕的同时，琥珀拽了下他的袖口，并且把一张图片通过通讯频道发了过来。 “这啥？” “虚拟空间的截图，这里对应的虚拟空间接入口就长这个样子。” 肖飞咂嘴：“所以现在夜总会主要做虚拟空间陪聊业务？” 周围几个警官都笑了起来。萧副队长摇头：“确实也有陪聊业务，不过是提供给那些还不熟悉的生客掩人耳目的。真正的业务是那种。” “这要怎么做？” 肖飞问出口的时候已经想到答案了，毕竟他可是义体方面的专家，所以便自己回答道：“原来如此，是通过神经信号同步翻译技术啊……” “是啊，你们的义体也是用这个技术动起来的嘛。只不过这里对这个技术的利用没你们那么深入罢了。这里的客人们都会在脊柱神经上插一个感应装置，很小，几乎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人当作义体人。然后利用这个装置和这里的设备进行神经同步，来，小刘，打开一个虚拟舱给部队的同志看看。” 于是一名警官麻利的打开了一个胶囊状虚拟舱。 和普通虚拟现实登录舱不同，这个虚拟舱内装有机械手臂。 “所以，客人们就通过这个机械手抚摸躺在舱里的女人？” “没错，碰触的感觉会反馈给客人，至于‘进入’，则通过那个假玩意儿来实现。” “可是据我所知同步这种等级的感觉——我是说，同步爽快感——现在还做不到啊。” “所以客人们就只能自己准备飞机杯啰。” “而且，其实没必要真的进入吧，只要妹子装得像那么回事不就完了？” “实际运作中确实也有这样的，不过演技不佳就只能靠这玩意了呗，还有一些是妹子主动使用，毕竟男女平等，大家都有七情六欲嘛。” 肖飞一副理解了的模样点了点头。 萧副队继续说：“这样的夜总会还挺多人来‘打工的’，案发以后我们问询的小姐们很多都有正经的身份，从女大学生到ol还有全职主妇都有。她们觉得做这个不算给老公戴绿帽，甚至有认为不算出卖身体的。” 副队长说着拍打了一下胶囊里的机械臂：“毕竟被这玩意摸一摸和被真人摸还是有差别的，至少她们认为有。” 肖飞笑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在路上随意非礼路过的妹子了？” “然后你就会被媒体炒作成反面典型，部队为了维持声誉就把你给献祭给了现代新闻业之神普利策了。” “你是说那个指示手下捏造新闻，甚至不惜毁掉少部分人平静生活也要制造新闻热点的大资本家大坏蛋？”琥珀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我们现在的麻烦，有一半是这位老兄当年留下的祸根。”萧副队叹了口气，“这边走，带你们去看看现场。” 肖飞点头。 从刚刚那“虚拟现实上网大厅”往里走，钻进通道。 “我闻到味了。”肖飞皱起眉头。 “鼻子很灵啊。” “是气味分子检测装置的功劳，不是我的鼻子。但是每次这个装置检测到了什么味道，我就会觉得我闻到了它描述的味道，心理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应，和我安装义体后时不时产生的幻肢反应差不多。” “幻肢反应倒地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你多了一双看不见的手这样，而且同时你的大脑会不断告诉你‘现在的手不是真的’，所以抓东西的时候有严重的违和感，大脑不想承认传来的神经信号是来自‘手臂’的，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怎么办？” “分散注意力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应该是这个门吧？” 萧剑没有回答，径直推开了门。 门里面已经有一小束鲜花放在墙角。 整个现场保护得很好，换而言之所有惨死的受害者都还在房间里按照发现时的样子摆放着，只不过身上都喷了凝胶喷雾保护起来，防止腐化。 “真是惨烈。”肖飞忍不住说道，“这个杀法，会不会是极端宗教恐怖分子？” “目前还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根据多名幸存者的回忆，她们并没有听到阿拉花瓜，这种口号不响亮的喊出来可不行，对吧？” 肖飞点点头。 这时候萧剑对还在房间里眉头紧皱来回踱步的警官说：“头儿，义体专家我给你带来了。” “头儿”点点头，然后直奔主题：“你们怎么看？” 肖飞指着房间里的监视设备：“那些没拍到东西？” “失灵了。整个案件就只有这个房子里的监视设备失灵了，所以凶手应该没法在做这种夸张行凶的时候还隐藏身形。” “这样啊……” 肖飞咂嘴，开始自顾自的在现场走动起来，查看拜访在现场的受害人们。 “这手法虽然残暴，但看起来不像是只有义体人能执行的样子啊。”看完一圈后肖飞说，“普通人也能做到这种事。” “是啊，普通人只要稍微准备点合适的工具，就能在我们圈定的时间范围内完成犯案。问题就在于他做这件事的动机，以及他是怎么逃出去的。” 琥珀：“愉快犯？” “头儿”再次点头：“有这个可能，最近我国这种拥有不正常乐趣的混蛋也多了起来。另外，这也可能是某种邪教做的献祭，我们查阅了最近三十年来记录在案的邪教组织的卷宗，没找到有这种献祭仪式的邪教。” 肖飞咂嘴。 “如果是为了增加公众对义体人的反感，那应该更加冠冕堂皇的让大家知道自己是义体人。”肖飞做出了和自己工作领域有一定关联的推测。 警官们都露出“不愧是那个女仆店的成员啊”这样的表情。 这时候琥珀忽然又拽了拽肖飞的袖子。 肖飞低头，看见琥珀正举起手指着天花板：“看那里，方格坐标……” “我看见了。”肖飞打断琥珀的话，“一抬头我的电脑就捕捉到异常像素点。” “怎么了？”萧剑急匆匆的问，同时也抬头看天花板。 “标志，非常小。应该是用手持式的激光印章机——超微型版——印在上面的。犯人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标记呢，说不定是个看怪盗小说什么的走火入魔的家伙。” 琥珀：“愉快犯呢，我猜对了。” 56 侦查 “愉快犯啊……”“头儿”咂嘴，“麻烦你们两位把印章的图案传给我们。当然，如果你们能现场打印出来就更好。” “怎么打印？从嘴里吐出来吗？”肖飞反问。 “你们竟然不能这样吗？我儿子看的老动画片里，机器人都可以从嘴里吐出纸片啊。” 肖飞皱起眉头：“问题是我们是义体人，不是机器人……” “你们人类的部分还剩下多少？我看，应该装一个打印的玩意儿在嘴里，现在的技术又不是做不到。”说罢，“头儿”转身向房间另一侧的部下们那边走去。 萧剑拍了拍肖飞的肩膀：“之所以找我去迎接你们，就是因为头儿是个坚定的反义体派，对了，他还反对普及激光打印技术。人老了，脑袋转不太过弯来。” 萧剑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壳，然后拍了拍肖飞的肩膀：“别在意，兄弟。” “我们已经习惯了。”琥珀抢白道。 肖飞耸了耸肩：“对，习惯了。” “听说部队里和地方不太一样？”萧剑问。 “毕竟在战场上最有余力来救你的永远是义体化程度最高的那个，当然要打好关系。而且，万一你在战斗中残了，你也得加入义体人的行列。” “不管怎样都比当残疾人强。说起来，我有个前辈，曾经是英雄，换了义体之后走火入魔了……” 肖飞皱起眉头：“你那位前辈是不是住在……” “难道这个也是你处理的？” “是啊，我被派过来也是因为和警方‘有缘’。” “这样啊，来，抽根。” 肖飞摆了摆手。 “军人不会抽烟？多浪费啊，上战场前你们都有天然烟草的香烟发啊。”萧剑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像我这种警察，再危险的状况，也一根都领不到，只能抽这种人造玩意儿。同样是为国捐躯，咋这么大差别呢？” “那就参军啊。” “我是预备役啊，万一真的全面战争爆发，我也得上战场。” “那不就可以抽到配发的天然烟草了？”琥珀揶揄道。 萧剑大笑：“给我选的话，我宁愿抽人造烟草的和平年代，也不想全面开战啊，虽说现在那些搞技术的人认为我们的防御系统牢不可破，还有纳米级机械能去除辐射，但是……几十年前他们也宣称3d打印会让生活变得更好，真正的按需分配共产主义必将会到来……现在呢？” 肖飞咂嘴。 萧剑说的是他记事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印象并不是特别深，3d打印技术一直在革新，终于在几十年的努力之后发生了质变，除了极端个别的高精尖产品之外，只要有设计图，最新型的打印机就可以打印出你想要的东西。就仿佛蒸汽革命、电气革命那样，人类的生产力爆炸式的增长，所有人都坚信马克思梦想中的共产主义将会随着生产力近乎无限制的提高而到来。 然而，人们想多了。 几年时间里，几乎所有的传统工厂都关门了，社会上出现了大量闲散人员，而3d打印机管理机制的不健全导致枪械泛滥，犯罪率飙升，警察一度成为高危职业，为此国家不得不大量采用机器人警察，最夸张的时候大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机器人母机，遇到突发事件就打印一批机器人炮灰先冲过去维稳。 等肖飞开始上中学的时候，混乱才逐渐平息，国内过剩的体力劳动者要么被送到全世界去进行基建，要么就加入“长城守望”计划投入到欧罗巴战线和斯拉夫人一起对抗欧罗巴各斯坦的联军，保卫世俗世界的边境。 之所以体力劳动没有完全被机械取代，主要是因为机器人的主观能动性依然比不上人类——高级的人工智能虽然拥有接近人类的应变能力和学习能力，但毕竟只是接近，而且它们死贵死贵的，不可能装备在大量生产的廉价机器劳动力上。 虽然战争一直在欧亚分界线附近进行着，但是仍然属于局部战争的范畴，毕竟欧罗巴斯坦化的时候，很多科学家要么逃往美国，要么逃到中国来，各个斯坦的科技水平都不高，并没有能力突破上合组织的防御体系攻击腹地，更打不到中国来。 但是如果中美开战，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大战，自从本世纪20年代开启，所有人都在等着这场霸权交替的战争，然而到现在它还没有到来，中美似乎都只满足于在欧罗巴、西亚和北非玩玩代理人战争。 直到现在，中国通过技术的跃进式进步，实质上接管了世界霸权，中美已经再无正面开战的可能，中美全面战争现在多半成了军迷们的调侃。 不过，肖飞觉得萧剑刚刚那话似乎并不完全是调侃，考虑到他的年龄，他应该是在“中美必有一战”的担忧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会这样也无可厚非。 要知道，21世纪初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觉得中国吃枣药丸，美利坚会一直领导人类呢。肖飞出于好奇，翻看过21世纪初的一些史料，某些人花式跪舔美利坚的姿势让肖飞觉得难以理解。 要知道，现在网上有这样一种调侃：要不是担心美国人把核弹全炸在美国本土带整个地球一起完蛋，我们早就把千年以来对大一统的执念贯彻到地球上了。 “放心吧，中美不会开战的，闲着没事打美国干什么，我们的目标是外太空。”肖飞指了指天上。 “宇宙，人类最后的疆界。小时候我也看过这个系列片，叫星际迷航来着？不扯了，我们到别的地方转转吧，看头儿的意思，是不想你们过多参与这个案件的侦破了，要不是上面催得紧，我看头儿压根就不想让你们来现场，到分局给你们看看现场照片就完了。” “我们还真是被彻底的讨厌了。”肖飞摇头，“不过我们既然来了，就得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你领我们看看摄像头的位置吧，也许我们能找到你们忽略的‘秘密通道’什么的。” “那就拜托了。” 57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肖飞他们也看出来了，警察并不想让他们过多的介入这个事情，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就一面查看各处的摄像头位置，一面和萧剑闲聊起来了。 “本来我们是准备配备自己的义体人部队来应对越来越多的义体人犯罪来着，但后来舆论变得对义体人很不友好，就转而用机器人部队来对付义体人。花了很多钱，结果效果并不好，那些铁疙瘩的ai在棋盘上赢过人脑的问题不大，但是一到了处理案件的时候，就各种被义体人套路，还得我们在现场指挥。” 琥珀：“如果建立完善的资料收集机制，应该能利用ai的自我学习能力逐步完善他们的行动逻辑模块吧？” “这当然有做，整个项目委托给了东亚重工，对方派出了顶尖的团队。” 东亚重工是北方重工在民用领域的壳公司。 “我好像听过一些风声，”肖飞挠了挠后脑勺，“说是总装的机器人陆战兵团项目下马了之后，北方重工想要再利用已经在军用机器人兵团中投入的资源和获得的成果，原来警方接盘了啊……” “是啊，现在看来我们是当了回冤大头，不过当时主导这个事情的高层，现在都退休了在东亚重工设立的慈善基金会任职，过得可滋润了。另外，东亚重工现在生产的家用机器人也很受欢迎，话说，当年社会上对机器人也是一片反对之声，现在有了你们吸引仇恨，机器人反倒是广泛的被普通人接受了。” 肖飞无奈的笑了笑：“确实很匪夷所思，我们明明还有人类的成分……” “不，我觉得主要是因为在大众看来，他们面对机器人是有优势的，面对你们毫无优势可言。” 肖飞挑了挑眉毛：“大众真这样想？” “至少我是这样想的。”萧剑如此回应。 琥珀突然说：“这边有个暗门。” “啥？” 肖飞还没反应过来，琥珀就一拳在墙壁上打了个洞，抓住藏在洞里的控制键盘一拽把整个面板扯下来，然后从辅助电脑的外壳上抽出数据线，接到露出来的维护用数据接口上。 一秒钟后，墙壁向内凹陷，然后滑到了旁边，露出向下的楼梯。 肖飞咂嘴，扭头看着萧剑：“警方的技侦部门不会连这个都发现不了吧？看起来有东西不太想让我们看到啊。” 萧剑摸了摸头顶：“你们这样害我至少三个月奖金没了。顺带一提，要隐藏这个门的不是我们，是人民内务委员会。而且也不是针对你们，他们也同样不希望基层民警进这个门。你们要是不愿意惹一身骚，就去看看也无所谓。” 肖飞的回答是直接迈进了密门。 琥珀跟在后面，最后进门的萧剑问：“你怎么发现这里有密门的？” “有轻微的空气流通，这个门的气密性不是特别好。”琥珀如此回答道。 “军用义体人都像你们这么强么？” “第三代基本都有吧，第二代现在有升级情报收集系统的计划，升级之后应该也有。”琥珀回答道。 “还有，军用义体人这个称呼感觉有点把我们看作物品，还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说。” 肖飞说话间，楼梯已经到底了。 琥珀用了五秒钟把电灯打开。 “看起来像是个机器人维护工场。”肖飞说，“夜总会下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设施？” 他看了眼萧剑。 琥珀则已经跑到房间另一头，打开了那边的门。 门那边有一条短通道，琥珀三两步就穿过了通道消失在另一头。 肖飞立刻跟上。 出了通道之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仿佛古罗马竞技场的地方——当然规模要小上不少。 “地下斗技场啊……” 肖飞回头看着萧剑：“这里真的是人民内务委员会要求保密的地方吗？怎么我觉得这里可能是你们的产业呢？” “我刚刚说了，我们有很多机器人，多到超出必要的程度，”萧剑耸了耸肩，“所以高层就想着找个地方处理掉他们，顺便创收，毕竟之前搞这个计划的时候，现在的高层没捞到什么好处，吃饱喝足的老领导享清福去了，他们上来以后自然要利用一下老领导留下的冗余资产嘛。顺便，你以为现在警察系统如此高的伤亡率，抚恤金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军人有国家保障，牺牲了别的不说，子女高考还能加二十分，我们警察因公牺牲加分可少多了，有些省份干脆没有加分。” “所以，隐藏这里不关人民内务委员会的事情啰？” “不，确实是他们要求的，至于为什么他们会跳出来，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刑警队副队长，很多事情我可没机会接触到，也不想接触。你们最好也少提问。” 肖飞正要回话，琥珀说：“地上有人血残留，这里好像不只是经营机器人角斗。” “她这么说了。” 萧剑耸了耸肩：“我只是听说，听说啊，这里偶尔也会有义体人大战机器人的戏码上演，还挺受欢迎的。” 琥珀还在检查地面，突然她站起来，把一个零件碎片递给肖飞。 肖飞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上面的碎片，于是他问萧剑：“不久之前，我们处理了一个因伤退休警察的事件，这个零件看起来和他的义体是同一种型号。” 萧剑嘴角的肌肉抽动着，片刻之后，他叹气道：“那应该就是他身上的零件，英雄末路，令人唏嘘不是吗？” “这样啊，该不会这次的事件也和那位有关吧？” “有关的，”琥珀断言道，“这边这扇登场门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萧剑仿佛认命了一般说道：“我们给他的义体增加了限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绕过了那些限制重新掌握了义体的控制权，加上我们这边有人基于曾经是战友的同情给了他一点小方便，结果就是这样。不过他没能跑出建筑就被围堵……” “然后不得已逃进了另一个事件的案发现场，把里面的人当成人质。” “差不多。” “那人质都是怎么死的？” “他杀的啊。”萧剑两手一摊，“不然还能是我们干的吗？我们可是警察，虽然被现实打磨成了现在的样子，但多少还是残留了刚入警校时候的理想残渣，那种事情我们不会干的。” 肖飞盯着警官看了半天，这时候通讯频道里琥珀说：“有可能是义体被人从外部操控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肖飞在通讯频道里回复，“情报泄漏出去确实有可能造成大规模的恐慌，公众会把所有义体人都当成潜在的杀人狂的。人民内务委员会插手就不奇怪了。” 突然，祝明妃的声音在通讯中出现：“而且，背后策划了这一切的家伙非常的危险，你们做得非常好，得到了相当有价值的情报。” 58 线索 返回女仆店之后，肖飞两人直接被喊到了祝明妃的办公室。 做完详细的口头报告后，肖飞忍不住提问道：“这倒地怎么一回事？你们怀疑背后搞事的是钢铁之心？” “那个名字少提为妙。”祝明妃不轻不重的提醒道，然后才回答肖飞的问题，“那个组织应该不会采用这样的手段，至少上面是这样认为的。我个人也赞同这个看法，他们之所以危险，正是因为他们不会采用普通恐怖分子的做法。恐怖分子到头来就只是恐怖分子而已，除了造成平民伤亡之外，他们做不了更多了，历史上的恐怖分子无不如是。在大人物们看来，革命军比他们恐怖多了。” “你这个发言也有问题吧？”肖飞忍不住吐槽。 “我又不是无依无靠的基层小兵。总有一天你也会到可以畅谈这些话题的位置，但在到那个位置之前，小心点。最近我们怀疑，国内潜伏了一些受到外国势力支持、掌握一些不对称技术的恐怖分子……” “不对称技术？现在居然还有外国能提供我们没有的技术么？”琥珀惊讶的问道。 祝明妃看了琥珀一眼：“别小看我们的敌人啊。他们能在我们近乎压倒性的技术优势面前残存到现在，必然有一些过人之处，而且我们也不是在所有的方面都拥有强大的技术力，至少在软件技术方面，我们和敌人只是同一水平线而已，现在看着有些许的领先，是因为我们掌握了更先进的硬件技术。” “所以呢？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肖飞问。 “目前你们的任务就是继续去打扰我们的友军，想办法看他们有什么进展。” “不会有结果的，今天我们根本就是被赶出来了。” “不需要有结果，你们就去那边赖着不走就行了，哪怕就是在他们的办公室里打情骂俏谈情说爱，也没有关系。” 肖飞皱着眉头：“总感觉有很多事情在暗中进行的样子……” “你的感觉没有错，毕竟对这个能绕过我们生产的控制系统，直接操控义体的技术又危险又有诱惑力嘛。” “国内哪个部门得到这个技术，不都一样么？”肖飞忍不住说道，“我们又不像当年日本那样有根深蒂固的部门矛盾。” “如果其他利益集团拿到，我们的老大就得用对应的利益去交换，有可能还会被要求做一些让步。总而言之，你们还不用操心这么高的层面，好好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对了，今天没必要再跑过去，你们就当是放假，随便在城市里逛一逛吧。” ** 第二天，肖飞和琥珀一大早就赶到了市局。 萧剑一见他们就皱起眉头：“你们还来啊，不该给你们看的事情都给你们看到了，我半年的奖金直接泡汤，你们放过我吧。” “省厅应该给你们打过招呼了吧？我们要作为常驻观察员协助你们办案，直到你们抓获引起事件的幕后黑手而已。正式的手续明天应该就能下来了。”肖飞说着露出一副很理解萧剑的表情，话锋一转，“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啊，不来的话我们的奖金就泡汤了。” “是呀，我有很多想买的东西就买不了了。”琥珀接口道，“小裙子什么的。” 萧剑看了眼琥珀，叹了口气：“我先说明，现场已经清理过了，还被蜂拥而入的记者踩踏了个遍，去了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我们就到你们办公室里坐着好了。如果能让我们看看相关的卷宗就更好了。” “好吧，最好是这样。” 萧剑领着肖飞他们进了办公室，随手一指两张空着的桌子：“那是两个受伤就医的同事的桌子，你们用吧。卷宗我让人给你们送来，随便翻，但不能拿走，也不能拍摄……好吧，后面这个要求当我没说过。”萧剑看了眼肖飞和琥珀的眼睛。 肖飞耸了耸肩。 义眼就是性能极高的摄像头，不但可以拍摄，还能把纸上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包括指甲的划痕之类的，都能准确识别和记录。 “我们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萧剑摆了摆手，“你们自便吧。” 然后他就真的忙去了。 肖飞看了琥珀一眼，后者已经开始阅读手里的卷宗了。 于是肖飞也开始阅读。 卷宗里详细的描述了案件发生的全过程，看起来那位前英雄是在斗技进行的途中突然暴走，而斗技场的防御设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失灵了，让他跳出了斗技场，并且挟持了观看斗技的宾客。 琥珀通过通讯频道说：“看起来他们已经放弃对我们保密了。” 肖飞回应：“不一定，也可能是假卷宗。昨天在现场你检查过防御设置了吗？” “有源emp系统，功率完全是军用级的，能瞬间瘫痪那个空间里的所有电子设备。我没有查看斗技场的墙壁，不过应该做了电磁隔离处理。” “居然用军用级的emp，那种功率的东西对人体有害吧？我记得军用级最低一个档次，拿个锅靠近到十米内就能直接烧水……” “贵宾们当然都在做了防电磁处理的玻璃后面啦，笨蛋。你看这里有被挟持的人的身份，这种根本算不上是贵宾吧。” “也是。” 肖飞一面对话一面继续翻看卷宗，这时候刑警们似乎有什么案件要处理，一下子呼啦啦涌出去一群，然后萧剑走过来叹了口气：“你看，就因为有你们在这里，我都没法出警，只能把徒弟派去现场。不过也好，他也差不多到了出师的时候了，看看这么多年教育的效果。” “昨天你还说现在破案都靠天眼系统，贼无聊呢。” “我昨天这么说了吗？好吧，好像是说了。说起来，你们就这么跑来看卷宗合适吗？你们也算是网红吧？” “我们还是新人，还没积累起粉丝，所以才会来干这种活啊。”肖飞漫不经心的接口道。 这时候琥珀忽然伸手拽了拽肖飞的衣袖，然后递给他一张照片。 肖飞一看，是法医拍摄的死者创口照片。 他马上就明白为什么琥珀要把这照片拿出来了。 “你们在把你们的前辈送进斗技场之后，有给他加装武器吗？”他问萧剑。 “加装武器？给他仿古的刀剑和铠甲算吗？” “不算。”肖飞站了起来，把照片扔在桌上推到萧剑面前，“这个创口，看起来是用力撕扯造成，其实是共振兵器的杰作。” “共振兵器？”萧剑皱着眉头，“啥玩意？” “中东土人们为了应对义体士兵搞出来的一种搏命用的近战武器，贴上身体之后可以引发共振对义体造成破坏，是一种小到可以随身携带，却可以对义体人士兵造成相当的伤害的武器。后来我们根据这个开发出了更高效的版本，城市攻坚战的时候会给每个战术小队的尖兵配备。” 59 我最擅长不按常理出牌了 进了法医系统的停尸间，肖飞第一反应是：“空调是不是开得有点大啊。” “这是你们心理因素导致的错觉。”领路的法医笑了笑，然后在控制台上按了几下，打开了对应的冷藏库的门。 “我们这边也争论过这伤害是什么造成的，没出结论。为了保险所以写的外力拉扯，然后把其他推测写在了附件里面。但是没想到居然是共振么……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呢？人体不同部分的共振频率不同，难不成是同时发射一组频率合适的共振波？”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这玩意最初的版本要防御起来挺简单，一层厚棉袄都能让它效果大打折扣，我们改进的版本也可以通过避免震动发生源和身体的接触来防御。” 说着肖飞开始观察受害者尸体。 法医在旁边解说：“这个尸体没找到家人，没有家人签字要等十五天才能进行解剖，所以没办法，不过如果你们要拿去解剖，我们也不拦着……” “用不着，我的眼睛和义体现在就和军区创伤研究中心连线，你看到是我在翻弄尸体，实际上是那一头的专家。”肖飞也反过来给法医解说了一下，话音刚落，义体的控制权就回到了他手里，看来那边已经得出结论了。 很快，通讯频道里就发来了创伤中心的专家们的定论：“很明显的次声类武器毁伤，推定使用武器的军用破坏力评级c，应该是可以个人手持的小东西，这种等级的武器有可能用民用打印机打印出来。” 肖飞把这段话口述给了在旁边等着的萧剑，同时内心嘀咕：“要都是有辅助电脑的义体人，直接一个转发就搞定了，人类真是麻烦……” 萧剑皱着眉头：“现场可没有发现这种东西啊，而且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真要杀特定的人，直接用义体的力量撕扯不就完了？” “所以可以排除掉这个可能性了。”琥珀高举起手指，“我认为这是幕后黑手给我们发的挑战状，和天花板上那个印花是一个路数。我之前就说了，他是‘愉快犯’，他犯罪的动机不能用常识来衡量。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场游戏，他给我们线索，要和我们比一比智力，他的目标就是在这场游戏里胜过我们之后的愉悦感。按照侦探小说的一般展开，接下来我们应该要寻找凶器，它肯定被杀人凶手藏在某个地方，这是我们和他的第二轮智力上的较量。” 冰冷彻骨的房间里，其他三人一起看着琥珀。 法医先开口了：“这种情节，现实中基本不会出现吧？” 萧剑耸了耸肩：“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全程盯着这两位，所以不介意跟着他们的思路跑一跑。” 琥珀竖起手指摆了摆：“啧啧，你们很快会对我五体投地的，等着瞧吧。” 肖飞叹气：“那么，名侦探琥珀小姐，我们应该去哪儿找那个振动棒——我是说，次声武器呢？” “我们不找。”琥珀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要赢过敌人，就得不安他的套路来，我最擅长不按套路出牌了。” 60 找到了 “那个被控制义体的可怜家伙应该处在电磁隔离的状态吧？”琥珀扭头问萧剑。 “当然，顺便我们也从‘直接接触’这个方面进行调查了。” “嗯……”琥珀一副沉思的模样，实际上切换到了通讯频道问肖飞，“你有没有听说过总装在研究通过电流入侵计算机的技术？” “有听说过，不过没成功吧？不然的话全世界的秘密机关都要重建他们的计算机系统的物理防护了。” “也是，那么剩下的选项就是内鬼了！”琥珀吼了出来。 萧剑咂嘴：“虽然不知道你们通过电波通讯交流了什么，不过，现在侦探小说如果写谜底是内鬼，会暴死吧。” 肖飞点头：“会暴死呢。” “果然会暴死么。”琥珀咂嘴，然后踢了肖飞一脚，“快点看破真相啊，福尔摩斯。” “等一等，刚刚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最擅长的就是不按常理出牌来着？” “我啊，但是理想敌不过现实的骨感，我放弃了。而且你军衔比我高，本来就该你想。” “这种时候搬军衔出来？” “你们两个，有军衔的啊？” 肖飞和琥珀一起展示了军官证的数字签名。 “抱歉……该不会女仆店里一帮军官妹子吧？” “不，基本是士官，我们俩是部队院校毕业出来所以才是军官。” “积累实绩镀金么？还是将来要成为别的城市的女仆队的指挥官？” 肖飞耸了耸肩：“这个嘛，对外只能说无可奉告了。” 琥珀把今天穿的裙子拉高，腰带提到了胸部以下的位置，还好是长裙不然这个动作她绝对会走光。 肖飞对法医做了个手势：“可以把这玩意重新冻起来了。” 法医把尸体往回放的同时，肖飞摸着下巴说道：“毫无疑问的，幕后黑手如何接触到直接犯案人是突破的关键——你们肯定会这样想，所以这一般来讲也是幕后黑手耍花招的地方。如果我是幕后黑手，我绝对会制定一个不需要接触到目标的行动方案。” “那么要如何做到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呢？”诺亚一副捧读的口吻。 “不，完全不接触是高难度，但如果改动一下接触的时间，难度就会骤然降低。” “这点我们也想到了，从那位前辈犯事被抓开始，所有接触过的人我们都排查过了。” “那就是在更早的时候，虽然逮捕你们那位前辈的就是我们，但我们并没有检查他的os，之后貌似你们警察机关立刻掌握了他，没有让陆军的义体装备部门进行检查。可能你们警察部门的技术力查不到藏在os里的病毒什么的。” 萧剑想了想：“有点道理，虽然技术部门那帮家伙肯定不会认同，但是……他们真没少出错，上次一个虚拟物品盗窃案就让我们抓错人了，被部里面的领导点名批评。那么现在我们三个就出发去排查他在出事前接触过的人？” “最快的方法是让我直接检查他的os，”琥珀说，“我的技术力不输给技术部门的专家。” 肖飞点了点头：“这家伙电子战专精。” “这样啊……等等，你是电子战专精的话，有没有可能用电子战绕过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琥珀两手一摊：“单纯是绕过一点问题没有，但要事后查不出痕迹很难。不要求不留痕迹的话，连肖飞都办得到。” “毕竟辅助电脑有基本的电子战能力，”肖飞解说道，“我个人也受过基础电子战训练，实际上特战部队的精英大部分都有这方面的训练，毕竟靠着辅助脑和义体，很多东西都变得简单了。” 萧剑咂嘴：“你们这帮家伙……将来如果社会上都是你们这帮半机械的怪胎了，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 琥珀心直口快的回答道：“没有啊，我们比你们聪明，比你们强而有力，甚至寿命都可以通过人造器官替换延长许多，纯天然人是没有前途的，半机械化才是未来的方向，纵使自然人现在还能靠着人数优势占领舆论，将来也必定是我们的。” “你这番言论，被人民内务委员会听到要出问题吧？” “不会啊，因为我的观点是，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就会取代自然人，所以钢铁之心也好，其他更激进的派系也好，我都不支持。” “你这样想会不会太乐观了？现在不是已经在讨论取缔义体么？” “不会取缔的。”这次轮到肖飞了，“因为替换器官获得长寿，对上层精英来说太有魅力了。” 萧剑直接沉默了。 “好啦，你不如想想怎么样让琥珀能摸到你们证物管理处封存的义体。” “这种事情直接申请就好了，你们别忘了，你们是拿着部里的批条来这里蹲点的，虽然我们不欢迎你们，但你们的申请还是会给通过的——极不情愿的给通过。至于我，反正我奖金已经给扣没了，无所谓了。” 于是很快，肖飞等人就在证物管理处的六号会议室看到了拆下来的义体——按规定不能离开管理处范围内的证物都在这种会议室里查看。 琥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圆环套在脖子上。 “那是什么，耳机？”萧剑问。 “物理防火墙。”肖飞回答，“实际上是个外挂的主机，通过这个来访问能把大部分病毒和攻击性防壁都挡住。” “哦。” 琥珀直接从圆环上抽出线插到义体内测的维修调试接口上。 圆环外侧的指示灯开始闪烁。 琥珀则陷入了沉思的状态。 “现在是不是我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知觉？”萧剑问。 琥珀：“非礼的话我会直接把你大卸三块哦。” “有知觉啊，和电影里不一样啊……” “你可以这样理解，我们的性能比电影里那些幻想出来的角色强多了。”肖飞笑着说，“尤其是几十年前的那些赛博朋克电影。” “这样说好吗？那些都是经典啊，反而义体开始大规模使用之后，就没有赛博朋克的经典诞生了。” 萧剑话音刚落，琥珀就说道：“我找到了，一个非常小的疑似病毒程序。” 61 我们讲诚意的 在通讯频道里，琥珀是这样说的：“我把发现的东西保存起来了。” “直接送去军区检验嘛，那帮人现在肯定还关注着这边。” “你认为这样就好那就这样吧，我这就发送过去。” 这边萧剑一脸惊讶：“还真有被漏过的地方？” “嗯，藏得很深，而且和市面上现有的病毒都不一样，检测不出来很正常。” “那你又发现得了？” 琥珀两手一摊：“我厉害啊。” “我承认你厉害，所以，实际上是什么情况？你看我们跨部门合作，得有点诚意对吧，我这边都因为共享给你们太多信息吃处分了，你们也得共享一点给我啊。”萧剑也学着琥珀的动作，两手一摊。 “好吧，其实事情很简单，这个病毒的原始程序是我写的，然后扔在了白帽黑客的社区里，当时没有人发现这个病毒有多厉害，于是无人问津，我也因此觉得那个白帽黑客社区里都是装逼犯和半桶水，就把帖子删了，病毒雪藏。” “等等……”萧剑一副猎犬嗅到了猎物味道的表情，“你见过这个病毒的原始版本？那你如何证明这个不是你植入的？我记得，逮捕这位前警方英雄的就是你们俩吧？如果在那个时候你们植入了病毒，而我们又没有查出来，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而你们现在过来，是为了彻底删除证据。” 肖飞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啊。” “谁知道？也许被杀的那些可怜姑娘里，有人掌握了军方的一些秘密。这样一来，人民内务委员会对这事情的重视度也就可以理解了，毕竟他们高层当中不少人都有军方背景。” “那你打算怎么样？现在逮捕我们？” 萧剑耸了耸肩：“我哪儿有能力逮捕你们两个人形兵器啊，我可是看过你们行动直播的，你这家伙，用步枪击落了肩射地对空导弹吧？把整个swat拉出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你们俩吧？” 琥珀：“是肯定打不过。” “那不就完了，我会把这个猜想上报，然后就交给大人物们定夺了。在那之前，你们还是我们的客人。” “哦，这样啊。” 琥珀看了肖飞一眼，正好这时候通讯频道里新指令来了，命令带着军区的数字签名。 “尽可能的调用警方的资源，想办法找到植入病毒的人。”军区直接下达了命令。 肖飞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个只怕又是对警方的牵制行动，毕竟总参三部四部可不是吃干饭的，哪里用得着警方的情报收集能力。 “我们想看卷宗，关于这位你们警察的前英雄出事前的人际交往的卷宗。”肖飞清了清嗓子，提出了要求。 “和申请看证物一样的流程，自己申请吧。这个东西不用看了吧？那我通知他们收起来——不，我还是统治技术部门重新检查os好了，如果方便的话，能透露一下那个病毒潜藏在那里吗？” 肖飞拍了拍琥珀的肩膀说：“不但可以告诉你们位置，还能给你们病毒的完整代码串。合作这东西，要讲诚意，对吧？” 62 直白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通过这个病毒钓出幕后黑手。” “能做到么？”肖飞疑惑的问。 “理论上不能，但是这种类型的家伙我可熟悉了，都是些自视甚高鼻孔朝天的家伙，所以我们要刺激他，很快他就会主动跳出来了。” 琥珀说着掏出了终端开始上网。 萧剑在旁边看着问道：“你们不是有辅助电脑么，还用终端？” “辅助电脑确实可以上网，但只能反馈信息，看不到图形呀，现在确实在研究把图形直接投射到人脑内部的技术，但目前还不是特别成熟。” “现在不是虚拟现实技术很发达了么？” “那个不一样，现在的虚拟现实虽然比刚发明的时候先进许多，但是本质上还是虚拟现实头盔的进化版。现在我们能直接投射到人脑内的信号只能反应触觉和痛觉，我们也正是通过这两种感觉才能自如的操控义体。”肖飞代替开始进入上网模式的琥珀补充说明道，“但是投影具体的图像难度非常大，目前还做不到，所以现在的虚拟现实都是混合版，直接给大脑发送信号模拟触觉，然后用头盔模拟视觉。” 实际上现在的虚拟现实系统还包括节流大脑发送给手脚的指令信号，并且在虚拟环境中重现这些指令这样的高端技术，这些技术其实也都是义体技术的另一种应用——义体也是靠这样的方式动起来。肖飞也懒得跟萧剑讲那么详细，反正只要讲明白辅助脑不能代替终端浏览网站就好了。 萧剑居然一脸认真的听完了，而且还立刻提问道：“但是辅助脑可以接收文字信息？那是怎么做到的？” “并不是文字，而是声音，把模拟音节的信号通过听觉神经送入大脑内。所以我们和辅助脑的信息交换都是语音交换，战斗的时候作战界面则是听过义眼来实现。” “可是你们都用义眼了……” “义眼并不是直接向大脑输入模拟的视觉信号啊，实际上我们的义眼应该看作套在原本眼睛上的增强设备，准确的说是吧眼珠子给换掉了，视神经并没有做太多的变动。而且义眼也不再眼部其实。” 肖飞指着自己的脑袋侧面：“这边这个皮肤上凸起才是义眼的本体，平时的性能虽然比人眼强，但没有到那么夸张地步。作战的时候会戴战术目镜，义眼就会直接接到战术目镜上，获得更强的性能。” 萧剑一副涨了见识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为什么虚拟现实还要胶囊舱或者头盔，不直接后脑勺插管呢。你说将来等真正脑子和机器无缝连接的义体人出现了，你们是不是就会被淘汰了？” 萧剑的问题让肖飞怔了一下，而琥珀平静的回答道：“是啊。实际上，我们的诞生已经宣告上一代被淘汰。现在只是因为第三代还没积累起实战经验，所以才这样，等再过几年，关键的作战行动应该都是第三代义体使用者来执行了，二代再怎么经验丰富，也只能退居二线，或者去学校担任教学工作。” “真残酷啊。”萧剑呢喃道。 “这有什么呢？地球不一直是这样吗？更加能适应环境的突变种出现，然后就取代了那些按着‘老路子’来的物种，这样残酷的更替是大自然的旨意。演化到最后，人类出现了，无数的物种因为人类而灭绝，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当被淘汰的物种变成人类的时候，怎么就变成残酷了呢？” 琥珀突然蹦出来一番话，让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然后肖飞补了句：“你应该说，事实一向如此残酷。大自然，大自然从未改变。” “原句是战争从未改变吧？”萧剑摇摇头，“你们两个小心啊，我要是有心录了音，把这个播出去你们就会被舆论的风向吹成傻瓜的。” “那样我们就能换工作了，我其实更想去实战部队。”肖飞一副无所谓的口吻。 “你还要怎么实战？上次你们不是和恐怖分子真刀真枪的打了一场么？对方还有肩射地空导弹呢。” “和战场比还是太小儿科了，高加索山以西的恐怖分子们可是能组织起大规模战役，并且动用坦克等重兵器的存在啊。” “他们居然还有坦克剩下啊，我以为被炸光了。” “美国人暗地里卖给他们的呗。”肖飞耸了耸肩。 “好了，我把饵料准备好了，等着瞧吧，对方肯定会出现的。” “你做了啥？”肖飞把脑袋凑近终端。 “在很多自视甚高的人聚集的sns站点上发了一部分代码的截图，询问这个到底是什么程序，不过图片里埋设了一个给对方的挑战状。” “对方能发现这是给他的吗？”萧剑满脸怀疑。 “当然能，程序员对自己的代码可是很敏感的。” “那对方如果发现败露了，就躲起来了怎么办？”萧剑依然皱着眉头。 琥珀信心满满：“不会的。” “根据呢？” “我了解他们。” 肖飞看这样下去不行，就插进去解说道：“对方可是已经间接杀了很多人的家伙，他一定非常的自负，认为自己一定能比官方更胜一筹。这种自负会让他现身的。” “除非我们对他的犯案动机判断有误。”警官一边叹气一边补充道。 肖飞耸了耸肩，这时候琥珀说：“来了，上钩了。” “这么快？” “这都进入信息时代多久了，快是正常的。看我把他再往外钓一点。” 肖飞担心的问：“我们这边的行动，情报部门应该都在看着，军方的网络安全机关应该开始追踪他了吧？” “是啊，放心，我挑战的时候直接挑明了我们的官方背景，所以他是在自信不会被追踪到的情况下和我联络的。” “你说了啥？” “我说‘你出的谜题不错我还没能解出来，但是你的编程技术可真是***你出侦探谜题的水平差远了’。” “这也太直白了吧？这都能把人钓出来？” 琥珀撇了撇嘴：“我说了，我了解他们。” 63 套路 “既然对方不怕追踪，那么我们要怎么抓他呢？”萧剑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第一个方法，展现比他更加高超的技艺。” “和没说一样！” “第二，先接触一下看他怎么说，如果他足够自大，有可能不用变声器或者变声器的换算编码设置得比较简单，那样我们就可以抓他的声纹来进行比对。” “我记得国家声纹记录库不是强制登记吧？”萧剑果然是现役刑警，立刻指出最大的问题。 “放心，这种类型的家伙，都是表现型人格，”琥珀信心十足，“他肯定在网络的其他地方留下了不少自己的足迹，包括声纹资料，只要进行检索并且逐一比对就可以了。” “哦，你有能做到这种事的程序？” “我没有啊，”琥珀一脸莫名的看着萧剑，“我为什么要有？这种事情让千度的声音检索引擎来做不就好了？” “……那玩意靠得住吗？” “理论上讲，越长的声纹越有可能出准确的结果，”看琥珀有点不耐烦了，肖飞再次充当解说的角色，“而且是你提供的声纹和目标声纹最好都尽可能的长。所以如果目标曾经在网上长篇大论，我们又能引诱他说足够多的话，那就可……” 琥珀打断了肖飞的话：“音频通讯链接建立了，我来说话，这种家伙一般对妹子抗性很低。‘黑客先生，您好，怎么称呼您呢？’” 琥珀拿出了在店里迎接客人的语调和口吻。 对面沉默了一秒，回答道：“蜘蛛侠。” 肖飞一听就知道这是老电影里剪出来的演员的声音。 “你的计策被识破了。”他在通讯频道里揶揄琥珀，“看来他比你想想的要强力一些。” “别说话，对方可能是个老电影迷，这些都是情报。”从琥珀的回答看，她略微有些不爽。 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用稚嫩甜美的声音和对方接触：“那么蜘蛛侠先生，您是这个病毒的创造者？为了证明这一点，请您展示完整的代码串。” “凶手就是我。”对方的回应明显是不同音源——可能是电影的原声——里截取之后拼接起来的，而且内容异常的直白，“我植入的病毒，并且设定了诱发暴走的条件，同时也是我入侵了你们的计算机关闭了斗技场的防御设施，你们尽管追查我吧。” “啊，”琥珀咂嘴，“对方断线了。” “这是敦促我们继续按照他设定的规则来玩游戏的意思？”萧剑推测道。 “应该是吧。” “而且对方连线的时间那么短，估计情报机关也无法完成对他的追踪定位。不过，聪明的我还有对策！”琥珀又在自己的便携终端上划拉起来。 “你干嘛？” “在刚刚钓鱼他的那个帖子里贴出我当年编写的代码，宣称他是剽窃我作品的抄袭者。嗯，就这样，发送。” “他还会上当么？”肖飞疑惑的问，同时看了眼刑警，发现对方也这么怀疑着。 “当然会，你看，这不来了？” “为什么要做政府的鹰犬？”对方质问，依然剪接的电影原声，“黑客是最后的侠盗，你背叛了赛博朋克的精神。” “看，”琥珀在通讯频道里对肖飞说，“我说了我很了解这帮家伙吧？” 肖飞回应：“确实，而且我也看出来他的套路了。下面你听我的，直接跟他说，‘啊，我突然知道你是谁了’。” “啊，我突然知道你是谁了。”琥珀连反问都没有，立刻说道。 对面沉默了，但是没有切断通讯，显然被震撼到了。 肖飞继续通过通讯频道指示：“‘最近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 “你这赌得有点大，”琥珀在通讯里吐槽，却依然听从了肖飞的指示，“最近怎么样，找到供暖工作了吗？” 对面继续沉默。 “‘进了里面好好改造，争取减刑’。” “进了里面好好改造，争取减刑。” “我不会被抓的！”对方终于有了回应，然后切断了连接。 琥珀抬头看肖飞：“然后？” “一个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人，在需要迅速逃跑的时候，一般会想到那些地方？”肖飞看着刑警。 “他会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尽可能的跑远一点，而且目的地一般是自己的家乡或者曾经呆过的地方。”萧剑拿起内线电话，“小刘，谁现在在局里没事干？没有？那就你去，接下来一个小时内离开这个城市的高铁、飞机——不，飞机不可能，没时间过安检——接下来一小时内离开的高铁和大巴如果有通过线上售票新卖出去的票，就给我盯上。别问，干就是了。” 萧剑放下电话后，琥珀问：“他要是自己开车不就没辙了？” 刑警摇摇头：“不会的，自己开车逃跑的罪犯非常少，有比我厉害得多的犯罪学教授认为这是因为现在的影视作品给大家灌输了一种利用公共交通工具逃跑更难追查的感觉，而且这个感觉一般来说并没有错，因为现在对私人汽车的监控非常严格，身份被我们掌握的情况下，开私家车逃跑基本就是自投罗网。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如果对方开私家车逃跑，我们就没辙了。” 这时候内线电话响了。 “小刘，什么事？”萧剑拿起话筒直接问，“什么？去哪里的车？知道了，你做得对。继续留意其他情况。” “怎么了？”肖飞不等他放下电话就问道。 “刚刚有人订了一小时十五分钟后发车的国际特快的车票，是去圣彼得堡。” “直接往国外跑？不过，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武断啊？”肖飞这个时候却突然犹豫起来，“也许人家只是突发事件要出个差？” “这不是你的提议么？怎么倒头又虚了？有点自信。顺便，错了也没什么，我们破案找错人的情况太常见了，就是在不断试错的过程中，一点点把真相给剥离出来的。走吧，去看看这次抽到的是上签还是下签。” 64 被耍了 肖飞一行刚到高铁站，铁路警察的负责人就迎了上来。 “萧副队长，你们要抓的人我们已经扣下了，现在在审讯室。” “要小心，他可能有相当强大的黑客能力。”琥珀提醒道。 铁路警察低头看了眼琥珀，似乎在疑惑“这里怎么有个小不点”。 “这两位是军区来帮助办案的专家。”萧剑忙不迭的介绍，“好了，带我们去看看目标。” ** 中国的审讯桌一般能坐两个人，而且和犯人有一定的距离，犯人孤零零的坐在铁椅子上，手只能放在审讯椅自带的小桌板上。 肖飞和琥珀坐在审讯桌后面——进物资前萧剑叮嘱过他俩，说一般两位审讯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他俩自己分以下角色，这样效果会比较好。 肖飞在军校里学的拷问学那是为了在特殊行动中让抓到的舌头开口的学问，审讯起来比较简单粗暴。原本我军是没有拷问这个说法的，但是在中东遇到了新的情况，以往我军那一套从俘虏那里获得情报的手段已经不好用了，不得已才开始像美军那样用见不得光的手段。 正因为这样肖飞刚坐下就问琥珀：“你学的是哪一路审讯手段？” “大概和你一样。”琥珀回答，“而且因为我是妹子，所以有一些特殊的内容。” “女王皮鞭之类的？”肖飞打趣的问。 “差不多。” 这时候桌子后面的嫌疑人突然开口：“你们要干什么？我要看逮捕令！” “这位你显然不熟悉新的刑法和警察法，”肖飞转向嫌疑人，笑眯眯的说道，“现在只是讯问的话，安全机关——包括警察中的重案组——有权利先扣押嫌疑人问话，随后再考虑是否实施逮捕，你现在就在这个扣押问话的阶段。” “你们这是滥用职权！”对方说着用力敲审讯椅上的小桌板，“我在圣彼得堡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现在不上火车就赶不上了，你们等着我起诉你们索赔吧！” “敢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重要会议呢？” “商业机密。” “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一起恐怖袭击有关，你知不知道这种时候你搬出任何理由来拒绝告知详情，都会触犯反恐法？”琥珀开口了，同时打开自己的便携式终端，“而且我们掌握了关键性的证据。” “那就拿出来啊！让我看看你们的关键性证据！” 肖飞和琥珀对视了一眼，后者在通讯频道中说：“感觉我们好像抓对了。” “还没有证据支持，不过……” 肖飞站起来，离开座位来到对方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出示了自己的军官证。 “这位兄弟，警察办事有很多很多的限制，但我们不是警察，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这样做会成为丑闻的。” “只要没有影像记录就不会。”肖飞一指房间两个角落里的摄像头，摄像头上代表正在运作的红灯就灭了。 “什……” 肖飞开始戴手套：“我们可是专业的，保证你会非常痛，但是送去医疗鉴定却只是轻伤。” “你们这帮恶魔！军阀！” “你不能这样说，我们是人民军队，保护人民群众是我们的责任。不过犯罪者和恐怖分子不属于人民群众的一部分。” “那你们得先证明我是恐怖分子……”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考虑到你不配合的态度，我想我们已经可以把你从人民群众的范畴里隔离出来了。” 这时候琥珀突然插嘴：“等一下，看他这个态度，我觉得他只是被推出来挡枪的，并不是我们要抓的幕后黑手。” “对啊，我不是啊！”嫌疑人都快哭出来了，“我只是个打下手的！真的只是个打下手的啊！” “那你得把关于幕后黑手的一切情报都供出来，不然的话……”肖飞抓住审讯椅上的小桌板，一用力就把桌板给掰弯了。 “我说我说，事情发生在六个月前。我是义体维修店的店长，我们店有专门给那些有地位又不愿意太多人知道自己在使用义体的客人的提供的上门服务，我们的维修人员会扮作修理水管之类的人员，前往他们家中，对义体进行维修。这可以说是我们店的主要资金流水来源。然后有一天有人找到我，跟我提出了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肖飞并没有回到审讯桌后面，而是用手压着嫌疑人的肩膀，保持着威压。 “很……很正常的交易，就是要我给客人们升级他们的固件，警察有这种活儿来找上我们，零件厂商来推销他们的零件啊，软件厂商来推销固件或者其他扩展程序，所以我认为是正常的商业活动，也检查了固件的代码，没发现问题，就同意了，毕竟他们的开价很高。我真的检查过了那个固件，它没有问题的！而且也没有可以在线热更新的后门，每一次更新都得经过我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固件会出问题。” “等一下，你给很多人升级了这个固件？”肖飞咋舌。 “我的包里有名，他们通知我出问题了要我快跑的时候，我销毁了店里的记录，但是我自己留了一份。” “萧剑你听到了吧？”肖飞对着摄像头喊，然后才想起来摄像头被琥珀黑掉关了。 琥珀直接抓起桌上的话筒：“萧警官，对方的随身物品里有一张名单，上面的人的义体恐怕都被病毒感染了。请你赶快行动。” 肖飞则继续询问目标：“他们是谁？” “他们给我的名号是锡安软件，我查过这个公司的备案资料，没发现什么问题，我真的查过了……你们要相信我啊，我不知道为什么固件里有病毒啊，不对，那肯定是通过一些我没发现的后门感染进去的。但是，我……我真的检查过了啊！” “你还知道什么？” “就在刚刚，锡安软件和我联络的销售代表突然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固件出问题了，有人的义体暴走杀了很多人，要我快跑……” 肖飞一把捶在审讯椅的扶手上，把扶手的钢管都捶弯了。 “我们被耍了！这货是被推出来的抗推位！” 65 原爆点 一回到审讯室旁边的观察室，萧剑就冲肖飞他们展示手里拿着的东西：“这下麻烦大了，你知道这个名单上有多少人么？而且基本都是成功人士，这要是全都同时发起狂来，整个社会都会乱套的。” “同时对义体人的信任会降落到谷底。”肖飞表情严肃，“马上把这些人都找到，同时突击逮捕锡安软件相关的所有人，动作要快。” “已经行动了，但是我担心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说不定现在这份名单上的人都已经化作杀人恶鬼了。” “不会的，这人是有反社会倾向的黑客，不是圣战者，胆子小。而且他有一套自以为是的正义，应该不会干杀戮无辜的事情。”琥珀斩钉截铁的说道。 “明明已经杀掉了一堆人？”萧剑疑惑的反问。 “大概在他看来，那些人不算无辜吧。”肖飞耸了耸肩，“都说了是‘自以为是的正义’嘛。” 这时候铁路警察的一位民警高呼：“萧队长，快来看这个。” 肖飞等人立刻赶过去。 原来是网络上的直播，画面上看到一堆人正在围观，直播主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看到没有各位老铁，那人跳下来了，就那么嗖的一下就跳下来了，没看到的老铁别着急，我这就回放给你们！” 然后画面切换，是从地面仰望视角，五楼的窗户上，一名男性正一边哭喊着“不要啊”一边爬出窗户，然后纵身跳向空中。 “卧槽。”肖飞下意识的嘀咕道。 琥珀却抬头对萧剑说：“我要调看高铁站周围的天眼系统拍摄到的画面，对方说不定会露脸挑衅我们，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回合他赢了。” ** 六小时后，肖飞和琥珀回到了女仆店，直接被祝明妃喊到了办公室。 “这次的事件影响非常的恶劣。”祝明妃翘着二郎腿，看着肖飞和琥珀，“六百五十四名成功人士自杀身亡，共通点都是使用了义体。情报部门现在掌握到的信息看，明天会有大规模的反义体示威，警察已经高度戒备，同时军区通知我们明天停止营业，今晚武警部队会来我们附近布防。” “抱歉，都是我们擅自行动……” “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只是让犯罪分子把时间提前了而已，他迟早要这样做的。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如何把这个家伙抓到。你们有线索吗？” 琥珀代替肖飞回答道：“我调看了火车站周围所有的监控，对方如我所想的出现了，虽然遮住了脸，身高也有可能作假，但是毕竟获得了他的外形。” 肖飞接着回答：“锡安软件的调查被警方整个垄断了，他们没有分享任何情报给我们。” “只靠你们两个独立抓捕嫌疑人的成功率有多少？” “我们可以试一试。”肖飞如此说道，“情报部门能提供多少支援？” 祝明妃把一块记忆体扔到了桌上。 “这个是？” “来自人民内务委员会的礼物，别问我怎么弄到的。上面是重点盯防的有反社会倾向高技术人才的全部资料，顺便，我个人再整理了一次，把里面有反义体倾向的单独整理了出来。不过也可能对方只是伪装成有反义体倾向而已，毕竟从这次的事件看，对方的智商不低。” 肖飞拿过记忆体，直接交给了琥珀，同时追问祝明妃：“军区还认为这次的事件有外国势力参与么？” “当然，他们怀疑这是某国——我们都知道官方语境里某国是指的谁——反正他们就是怀疑这是我们的老对手搞的鬼。” 这时候琥珀突然说：“我想我找到一个很符合我们的条件的家伙。” 说着琥珀掏出终端，把自己找到的人的信息显示给肖飞看，同时解说道：“这家伙是老电影迷，收藏了大量老电影的原版bd和dvd，有犯罪史，曾经因为刺伤上司入狱，半年前才刚刚减刑出狱，入狱前他曾经长期混迹我发布病毒源代码的那个白帽黑客sns。目前他辞掉了‘社会回归计划’给他提供的工作，正待业在家。他的身高也完全符合我们通过监控做出的推测，所有的条件都完美吻合。” “太完美的吻合反而看起来像是个陷阱。”肖飞咂嘴道。 “确实，让人起疑。”祝明妃也赞同。 “不过一般人大概很难想到自己上了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小本本吧？”琥珀来回看着两人。 “不一定，有自己是反社会人士的自觉的家伙，一般都会产生自己被人民内务委员会一直盯着的错觉。”肖飞双手环抱在胸前，“不过，就算是个陷阱，我们也得去抓这个家伙，谁要他这么吻合呢。如果是陷阱，以幕后黑手的德性看，他肯定会再次出现在监控的范围内，向我们挑衅。如果能申请到军方的卫星资料支持，说不定能抓到他的狐狸尾巴。” 祝明妃想了想，对肖飞两人说：“出动吧，情报那边我来协调。人民内务委员会的资料里，应该有这人现在的住址吧？” “那我们出发了。” ** 肖飞两人刚开车出发不久，就遇到了警察封路。 “前面怎么了？”肖飞探头出示了自己的军官证，并且询问道。 “有人在打砸义体人开设的店铺，安全原因你们必须绕路。” “警方不镇暴吗？”肖飞疑惑的问。 “防暴警察已经就位，但是命令还没下来，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两位还请绕一下路吧。” 肖飞点点头，回到车里关上车窗。 “真应该搭飞行器去。” 这样嘟囔着，他开车转弯，拐上了旁边的路。 开了没多远，就看见一群人举着标语和火把在路边行进，一边走一边高呼口号：“义体滚出我们的城市！” “反对把人机器化！” “还我蓝色清静的地球！” 肖飞默不作声的开车从这群人身边驶过。 女仆咖啡厅所在的区有不少义体人，所以矛盾首先激化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琥珀轻声呢喃。 66 故技重施 刚靠近目标住址，琥珀就猛的刹车。 “怎么了？”肖飞问。 “这个区域的交通管理系统被入侵了。”琥珀跳下车，“我们被发现了，对方会控制导航系统阻挡我们，前面已经在堵车了。我们跑过去比较快。” “好吧。”肖飞也跳下车，两个人就这样撒腿奔跑起来。 三代义体全力奔跑本来就可以媲美车辆飞驰，只是持续时间不长，毕竟对关节轴承的磨损特别特别的严重。 肖飞一边跑，一边抱怨道：“真希望下一代义体可以解决关节磨损这个问题。我可不想再每个月进行一天的检修了，检修完了浑身机油味。” “我有很多种可以完美掩盖机油味的香水可以借给你。”琥珀突然展现出了妹子的一面。 “你还有这种东西？我以为你做完维护之后涂点口水就对付过去了。” “我以前就是这样，可是被顾客投诉了。”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飞快的穿过已经拥堵的街道。 “如果有能摆脱关节磨损的机型，”琥珀继续说道，“他们登场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们差不多要被淘汰了吧？” 肖飞沉默了一秒钟，回答道：“也不一定，不过估计也离淘汰不会太久了。” “被淘汰以后要做什么？回军校教书么？” “去机关找个油水大的闲职也不错嘛。”肖飞耸了耸肩，这时候他们为了保持奔跑速度，从一辆小轿车顶上越过，结果引来了车主的鸣笛抗议：“站住！你们两个机械混蛋！我这车刚从4s点提出来！” 肖飞回头看了一眼，咋舌道：“你啊，偏偏挑这种手工生产的情怀车，周围那么多打印出来的拦车你不踩！” “我就是看这些花几百万买手工车的傻瓜不爽。” 据说几十年前有一些意大利车场标榜自己是手工生产充满匠人精神，配合出色的车辆外观，把跑车卖到了天价。但是现在意大利已经一个零件都生产不出来了，只出产喜欢吃意大利面的圣战者，于是国内的一些厂家把意大利人的这套商法给学了过去，还买下了意大利人的牌子——用非常低贱的价格。 肖飞看了眼琥珀的裙子：“你这裙子也不是打印的啊，为毛不穿打印的一次性服装嘛！” “我是女士，要区别对待。” 好吧。 跑了有两分钟，军方的卫星提供了最新的目标区域图像，一同送来的还有军方情报专家的判读结果，情报专家们把正在逃跑的疑似目标单独标记了出来。肖飞留意了一下图像的拍摄时间，发现就在不到一分钟前。 “目标逃了，好像我们赌对了。” “指挥部，我们要求天空中的无人机协助。” 发送请求不久，肖飞的辅助电脑就和分派过来的无人机连线上了，一连线肖飞吓一跳，无人机是带弹的，我国军工产业的一大特典就是凡是会爆炸的弹药，炸起来威力都十分的丧心病狂，这是当年在北方的半岛和当时的霸主交锋时患上的火力缺乏综合症留下的后遗症，到了现在也没有完全克服。 无人机挂在的对地攻击导弹装药量还在152毫米榴弹炮之上，一瞬间可以毁掉半个街区，肖飞真是越发搞不懂军方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了，如果要用无人机定点清除，那不应该带这么威力巨大的导弹，现在有一种国内镇暴用的小型蜂窝导弹不是挺好用的么？ 不过肖飞转念一想，也许是有其他任务的无人机路过，就被顺路派遣给了自己。 能让军方的无人机带弹从这个南方省会附近飞过，唯一的解释就是附近有军事演习，所以放飞了无人机进行攻击演练。 然而你这座南方省会可是南部重要的经济中心，人口众多，从没听说过附近有可以试射大型爆炸物武器的演习场和靶场。 当然也可能军方这是在演练城市内镇暴的内容。 按照修订过的新法律体系，军方如果开始取代治安管理机关的职能，那也就代表着国家在这个地区的官僚系统已经失效，无力完全掌控形式，只能进行军管。 任谁也不会希望闹到要部队出手的地步。 靠着无人机，肖飞很快锁定了可疑目标，并且把情报共享给了琥珀。 目标正在小巷中狂奔，不过自然人的奔跑速度始终有极限，根本不可能靠自己逃脱。 “有点奇怪啊，这么简单的事情，目标这种高智商罪犯会看不出来？”肖飞疑惑的嘀咕，“该不会这个逃走的也是迷惑我们的假目标，本体还躲在他的房子里吧？要是我们被这样耍了，那今后可就成了大家的笑柄了。你去追这个家伙，我去搜索他的老巢。” “了解。” 于是琥珀和肖飞分头行动起来。 琥珀沿着堵塞的公路一直往前跑，肖飞则在前进了一会儿之后转向，拐进了巷子里。 他很快就钻进巷子深处，来到一处巷子的最尾端。 左手边是个幼儿园，里面传来幼儿的嘈杂声，幼儿园后方，和墙根之间空出了一块空间，拐进去就能看到楼梯。 从这个楼梯上了两层之后，肖飞站在一小块楼房与楼房之间的平台上，周围满是一看就知道有人精心打理的盆栽。 平台往里面走有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后面一条铁链拴着的大狗正在对肖飞狂吠不止。 肖飞无视了大狗，钻进铁门前的楼梯口，爬上了平台侧面的楼房。 和外面繁华的都市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个深藏在小巷中的居民楼的楼梯间丝毫没有大型商品房那样干净整洁，反而“充满了生活气息”，每一户的门口甚至还保留了这个地区传统的小神龛，供奉着石敢当、关公或者观音大士的小雕像，有些人家甚至在房门上方悬挂了“照妖镜”。 真的很难把这样的环境和高智商犯罪分子等同在一起。 不过考虑到对方出狱之后拒绝了关爱计划的再就业安排，到现在已经大半年没工作了，他租住在这样陈旧的楼房里也情有可原。 67 激化 来到情报提到的住址，肖飞小心翼翼的确定门上没有陷阱之后，直接破门而入。 房间里的景象让肖飞吃了一惊。 “生命维持系统？” 这是利用了部分义体技术让肢体残缺的人维持生命的装置，比起义体来说要便宜不少，但只能维持生命，没有其他的功能。 现在肖飞面前的房间里，装置摆放在房间正中央，通往装置的电线散落在地上，装营养剂的大罐子伫立在墙边。 装置内部可以看见只有身体和脑袋的人正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眼盯着肖飞。 “你……”肖飞迅速的检查了一遍房间的其他地方，随后来到装置前，上下打量着他，“是你干的这次的事情？” 对方笑了：“我只是负责编写程序，跑掉的那个才是你们要抓的人。” 肖飞皱着眉头问道：“我们有其他人在追捕他，这个到处都是监视器，头顶全是卫星的时代，想要逃出我们的掌控可不简单。” “是嘛。” “你的身体怎么搞的？我们得到的情报可没有说你残疾了。” “看来你们的掌控也并不严密嘛，竟然有这样的漏洞。” “如果你足够配合的话，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义体。”肖飞也不请示，直接开出了空头支票。 对方却笑了：“让我变成半人半机械的怪物？我拒绝。就是你们这些家伙，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你们抓住了我，用手术截断了我的四肢，然后把我扔在这样的装置里面看我的笑话，折磨我！” “所以，你是被人故意弄成这样的？” “难道还能是自愿弄成这样的吗？” “听起来像是有个专门伤害无辜者然后羞辱他们为乐的犯罪组织啊。如果你把详情告诉我，我到是不介意帮你把这个组织给剿灭。” 只剩身体的人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道：“事情的开端是我接了个任务，在‘暗网’中有很多这样的任务。” 一般人认为的所谓暗网是指不能被搜索引擎抓取的到检索里的网站，然而对于某一部分人来说，暗网指的是不能通过一般的互联网协议访问，不经过根服务器解析，必须使用特殊的技术才能登陆和访问的网络节点。 这里面也包括一些使用了特殊加密技术，根据一般互联网协议只能访问表层数据库的一些节点和服务器。 顺便，暗网实际上运用了许多已经过时的军用技术，比如有些网站使用的网络协议叫罗睺ii协议，而军队的内部网络现在使用的协议是它的升级版罗睺iv。 暗网上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合法的，只是站点的架设者不太希望内容被常规网络访问和抓取。不过也有很多本身就见不得光的东西，存在于暗网的角落里。 肖飞知道暗网，毕竟根据暗网的定义，军队的内部网络也属于暗网，根本不需要根服务器的域名解析，民用计算机搭载的绝大多数网络协议也无法访问军用网络。当然了，就算拥有军方的网络协议，也无法轻易访问内网，要经过严格的身份核查。 “你在暗网上接了任务，然后呢？”肖飞复述了一下对方的话，顺便催问道。 “然后那其实是个陷阱！专门针对我这种已经被社会抛弃的人的陷阱！我到了约定的地方之后，立刻就被打晕了，醒来就变成了这样，成了你们这些义体人的玩具！”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有说什么吗？” “有，他们说让我们体会一下失去手脚的痛苦，体会一下失去手脚又不能用义体的痛苦！说我们自然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应该把所有自然人的手脚都砍断，然后再让我们选择是不是用义体！” 肖飞摇了摇头，看来是义体人方面的极端派干的好事。 “在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之后，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肖飞继续打探。 “他们让我跳舞！哈哈哈哈，让我这手脚都没了的人跳舞！他们有一个酒吧，里面有大量我这种舞者，客人都是‘高贵’的义体人！他们嘲笑我，鄙视我，以此为乐！” 肖飞有些同情的看着陷入癫狂状态的可怜家伙。 同时肖飞很疑惑，为什么他被留在了这里？就算难以带着他一起逃跑，也应该给他自我毁灭的手段甚至在走之前直接灭口啊，现在他这样长篇大论，怎么看都很奇怪。 因为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肖飞开始再次用义眼超常的视力检查周围，而装置里的可怜人继续说道：“后来，我的解放者来了，他把我解救了出来，然后问我要不要加入一项光明的事业！那就是把你们义体人彻底赶出这片土地的事业！不，是把你们义体人全部杀光的事业！他让我编写能把你们义体人变成杀人狂的程序，而我很乐意效劳！尽管要编写这个程序，就必须在我的身体里加装和辅助电脑连通的‘部件’，但这是为了伟大目标而做出的牺牲！为了我们的后代不变成可悲的半机械，为了蓝色清静的地球！” 肖飞这时候终于发现哪里有问题了，这个房间那些杂乱无章的电线和散落的各种电子元件当中隐藏着还在工作的摄像头！ “封锁这个地区的网络！”肖飞在通讯频道中大喊。 对方应该很清楚这些图像一旦在网络上散布就会立刻引起军方情报人员的注意，他肖飞也会立刻得到来自上层指挥人员的提醒，不再配合“演戏”，所以图像应该还没有在网上扩散才对！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肖飞的表情变化，装置里的可怜人狂笑起来：“晚了！晚了！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让我的鲜血，成为唤醒人民的号角！” 高呼之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看来你还不是特别熟悉辅助脑的使用，我进屋之后就切断了它的电源，你不会以为我刚进来到处逛只是看风景吧？”肖飞得意洋洋的问道，“你要自爆，指令要么通过辅助电脑，要么用你的舌头来按电钮，不过你似乎没有在嘴巴里装起爆器，怎么，担心说话的时候误爆？” 68 起 肖飞在守着失去了自杀能力的犯人，等待祝明妃派来的接收部队。 通讯频道里他对琥珀说：“我这边要等人来接收，不能立刻赶去支援。” “嗯，没问题。顺便，你可以告诉那个家伙，他的恩人，也是义体使用者。” “你确定？” “确定，除非他是会轻功的大侠，不然就一定是个义体人。” 于是肖飞露出嘲弄的表情，对还在不断高呼反义体口号的阶下囚说道：“你的恩人，也是义体使用者，现在正和我的搭档在大楼间玩跑酷。” “你以为我会信么？你们这些狡猾的家伙，休想用这种雕虫小技来动摇我的决心！” 肖飞笑了。 “你啊，别在这装殉道的圣战者了，真正的圣战者我们见多了，在光复的君士坦丁堡，在高加索，满地都是圣战者。他们可不像你，殉道之前要讲一堆废话，要回忆自己过去的凄惨遭遇。他们都是一见面就炸了。因为他们不需要任何人认可自己的动机——尤其是不需要卡菲勒的认可，根本没有和卡菲勒废话的必要。所以我们在那些地方，看到靠近的阿拉伯面孔都是直接开枪。” “哼，你们果然是邪恶的，你们这些无情的义体人已经渗透了军队。我们人类才不会这么冷酷，我们的身体是有温度的！” 肖飞冷笑一声：“论温度，我们的义体更高，尤其是在剧烈运动之后，部件热得需要用水来冷却呢。至于刚刚说的，一开始我们也是本着爱和普世价值，把开枪作为最后的手段，结果遭受了巨大的伤亡，部队里很多义体人就是这么来的。不管是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老年人，还是天真的孩童，无论谁都有可能砰的一声爆开，每次都先上前确认状况代价太大了，除了我军之外，联盟里的其他国家基本都采取越过哨所周围划出的警戒线就直接击毙的极端做法，就连彻底世俗化的巴基斯坦人也是这样对待他们曾经的同胞，俄国人则是看到有人想靠近就直接击毙，结果在那些区域，俄军的哨所伤亡最少。”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阶下囚皱着眉头盯着肖飞，“想说我还不够疯狂么？” “没错。” “我和恐怖分子不一样！我是……” “哪里不一样了？那些被你的病毒控制了义体，从楼上摔下来的人里面，可能有马上要当爸爸的人，可能还带着孩子的母亲，有父母含辛茹苦养大的孝顺儿子，有即将走进婚姻殿堂的准新娘，你把对生活怀着热切希望的他们的生命夺走，你做的事情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和那些高喊阿拉花瓜的疯子有什么区别？” “不！用义体就是原罪！” “他们也认为，卡菲勒就是原罪，就得下火狱。所以，区别在哪里？” “我是为了崇高的理想！” “他们也是啊。听着，不管你多么仇视义体，仇视我们这些使用义体的人，一旦你用伤害无辜者的方式来释放你的仇恨，那么你过去遭遇的那些痛苦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在我们眼中，你就是恐怖分子，是挨千刀的恐怖分子，我们会像屠杀圣战者那样屠杀你们。还有，别扯什么这就是我对自然人的态度，我所属的部队是为了对付义体人犯罪才建立的，我加入这个部队之后对付的几乎全是义体人，被我击毙或者废掉手脚的义体人可比我制服的自然人要多多了。” 肖飞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阶下囚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哼了一声：“接受现实吧，你就是个恐怖分子。” “不，我是自然人的英雄！” “也许吧。不过你是无法阻止义体化浪潮的，毕竟更高更快更强一直都是人类追求的方向，这副身体能完成大量自然人身体完不成的事情，能做到许多对自然人来说是天方夜谭的事迹，还比自然人更完美更漂亮，越来越多的人会因为追求更强更完美的身体投入义体技术的怀抱。” “你胡说！我们……” “反义体浪潮又不是现在才有的，然而义体的技术依然日新月异，义体人也越来越多，你真的以为所有义体人都是被黑心资本家利用债务之类的理由强制转换的？别天真了，至少在部队里，因为向往义体的高性能带来的高生存率自愿改装的人就一大把，我们的同伴会越来越多，自然人则会越来越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肖飞开始跟阶下囚磨嘴皮子——这样说不定会让他在招供的时候更爽快一点，不过肖飞相信总参三部和四部的专家们有的是办法让他变得坦率起来，自己说不定是在做无用功。 终于，通讯频道里传来接应部队的通讯：“我们已经到门外了，不要发射武器，我们进来了。” “明白。” 大门随后打开，一名身穿夹克的大汉首先进屋：“哦，好夸张阵势，不过为什么在那个装置里的是个男的？海豚人一般是女孩子吧？” 大汉身后进来的高瘦年轻人推了推眼镜，肖飞识别出来那家伙的眼镜是最新式的显示装置。 “根据以往的数据，海豚人是女性的比例为71.3，男性海豚人还是有接近三成的，是你孤陋寡闻了。” “这种事情还是少知道一些比较好，心会藏的。” 肖飞警惕的盯着这两人：“你们不像是军人，报出你们的单位。” 高瘦年轻人掏出证件展示给肖飞看。 人民内务委员会。 “我可没有得到指示要把人转交给你们。” “马上指令就会下达的，公务程序总是会慢一些，不过你可以在这里等到指令下达再进行转交。”年轻人依然板着脸，一副冷漠的表情。 壮硕的大汉则笑道：“大佬们的利益交换已经结束了，你们那边在意的只是病毒本身，所以这个人就交给我们，如果能捕捉到逃掉的那个家伙，也由我们接管。你忠于职守是很好啦，不过你还是多担心一下接下来的麻烦事吧，现在这个城市仿佛坐在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堆上，说不定今天就不得不下达戒严令了，到时候有你们忙的。” 肖飞也皱起眉头。 69 名 肖飞完成转交工作，立刻开始追踪琥珀。 结果琥珀在他赶到前就把逃走的人给抓住了，他赶到的时候琥珀正在拆那人的义体。 肖飞上来冷笑一声：“你给那家伙灌输了那么多反义体的思想，怎么就没告诉他你自己也是义体使用者？” “首先，我没有灌输任何东西，只是告诉他我们要做一个针对义体人的病毒而已，他擅自理解为我们是反义体的激进分子，我们也不介意就是了。”对方虽然义体正在被一件接一件的拆掉神经翻译器，却仿佛一点事没有的和肖飞对话。要知道拆神经翻译器这玩意儿可是很疼的。 “这些话，你跟人民内务委员会说去吧。”肖飞冷笑道，“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对方也冷笑着回应：“我可是受过严酷的反拷问训练的特工，谁来也别想敲开我的嘴。” “那可不一定，你现在也省点力气，反正我们俩又不会拷问你。我就像问问你，现在这个世道，为什么你还要跟别的国家走？他们和你肤色不同、发色不同、瞳孔的颜色也不同，而且他们有过排斥有色人种的先例，也曾经屠杀过黄种人，你……” “那我倒要问你，你现在为‘伟大的国家’服务，身边都是和你一样人种的‘同胞’，你过得幸福吗，快乐吗？” “我觉得我挺幸福的，虽然工作辛苦了一点。”肖飞坦然的回答，同时指了指诺亚，“但是身边都是漂亮的小姐姐，上司也是大美女，没什么好抱怨的。” “是嘛，那你是个幸运的人，但我不同，在这个国家我每一天都过得非常的苦闷，蜗居在政府建造的‘老鼠洞’里，每天上班给人点头哈腰，拿着不多的工资还要看人脸色过活，谁都可以欺负我，谁都可以骑在我的脑袋上。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是这个地区的特派专员，我有充足的资源可以调用，我还能……” “还能出入高档场所对不对？”肖飞摇摇头，然后对琥珀说，“来打赌吧，这家伙拷问一小时就会招供，你赌几小时？” “我也觉得一小时差不多，不过他的官职应该不高，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可是受过训练的！” 肖飞摇摇头：“别扯了，反拷问训练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环节，作用只在于所有防止被俘的手段都失效了以后延后泄密发生的时间。毕竟最好的反拷问手段，是不要被抓住。我问你，你的上司有没有给你自杀用的装置？毒药啊，小炸弹啊什么的，那些真正的高级间谍被抓的时候要不脑袋就爆成烟花，要不就满口白沫不省人事，只有在高级间谍们本身就有投诚倾向的时候，才能抓到活口。” 对方脸色煞白。 肖飞轻蔑的补刀：“至于你，你的主子从一开始就没把真正重要的东西交给你，所以你被抓了招供了对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害。你依然是个可有可无的家伙罢了。” “你！” 已经拆完俘虏的义体的琥珀伸手摸着他的头，像哄孩子一样说道：“别泄气，至少你已经出入过高级的娱乐场所，叫过小姐了。” “住口！我才不是那么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我知道很重要的情报，但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肖飞怜悯的看着他，同时在通讯频道里问祝明妃：“抓了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怎么办？” “虽然我也很想追着一路揪出某国的尾巴，但是现在这种事情只能交给人民内务委员会了，你们马上返回。现在情况很紧急，上次义体人罢工的影响还没完全平复，这次就跟在干柴上点了火一样。” “好的，我们完成俘虏移交就返回。” “别走大路，不对，别开车，从阴暗的小路回来。不，你们就近爬个高楼，我让直升机去接你们俩好了。” “明白。” 通讯结束的同时，琥珀给了俘虏后脑勺一下，把他打晕在地。 “他太烦了，就这样吧。” 正好这时候，两人的声音捕获设备都捕捉到了远处的声音。 “听起来是游行。” “嗯，”琥珀点头，“根据声波的多普勒分析，游行队伍在往我们附近来。” “这帮该死的外国佬，打不过我们了，就搞这些小动作，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我们……” “他们好像说什么我们对义体技术和机器人自动化技术的深入研发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琥珀耸了耸肩，“我看他们网站上一大堆文章断言中国会毁在义体技术上。” “说得好像他们不用义体士兵一样。”肖飞继续表达着不屑。 绿教世界生育率极高，拥有大量年轻人口可以消耗在战争中，为了对抗真正意义上的“人海战术”，世俗世界只能提高单兵能力，用义体技术让那些重度伤残的老兵重回前线，以作战经验和超强的身体能力来提高前线交换比。 当然也有人提过使用毒气或者其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但是随着英法有核国家的斯坦化，以及核技术扩散，这些提议都不了了之，现在双方只能在两个世界的分界线上不断拉锯。 根据计算，再过个十几年，绿教世界的人口红利会完全消耗殆尽，绿教政权会土崩瓦解，到时候世界会再也没有什么绿教问题。不过那样也意味着基督教世界的彻底衰落，再没有一种文化可以阻挡中华文化的全球扩张和渗透。 “其实我还挺理解白人们焦急的心情，”肖飞说着看了眼不远处的巷口，向刚刚见过面的两位人民内务委员会的特工摆了摆手，“眼看着自己衰落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你刚刚那些话，”打头的壮汉说，“要我们当没听见你可得付出点代价。要不然我们就报告说你有同情美国的倾向。” 肖飞掏出香烟递过去。 “很好，我们什么都没听见。”壮汉眉开眼笑，“小心点，现在国内对这个很敏感，因为美国佬最近动作有点多，我们自己的很多矛盾这些年也十分的突出。” “你是指义体人和自然人的矛盾么？” “不光是这样，最近反3d打印派又开始抬头了。” “你是指那些被3d打印抢了工作的工人？他们不是得到了大量的外派工作么？” “第一批外派技术工的十年合约到期了啊，前两年不是有回国潮么。犯罪率跟着就大幅度提升了，真是的，我们现在绝大多数的问题都是科学发展带来的，真希望那些科学家们能跑慢点，等一等我们这些普通人。” 70 好 告别了人民内务委员会的特工，肖飞和琥珀很快爬上附近的高楼，上了来接他们俩的飞机。 起飞的时候飞行员通过内线提醒他俩：“现在城市里一片混乱，可能有人打印出过时的防空导弹什么的袭击我们，可能会有些颠簸。” 3d打印虽然厉害，但也要有详细的打印设计图才能进行打印，而且民间一些打印机对最先进尖端的武器设备并不能一次打印成型，只能先打部件以后再拼装。所以比较先进的单兵防空导弹应该难以通过民间的3d打印来生产。 所以肖飞他们上次被导弹袭击才会因此判定背后有别的势力。 过时的防空导弹当然无法威胁到装备最新干扰系统的军方飞机，所以飞行员的提醒更多的只是例行公事。 “现在情况已经恶化到这种程度了么？”肖飞疑惑的问。 “我们在出发前按照惯例和本地的综合指挥中心联络换取了飞行任务区域的简报，综指给的飞行安全等级是丙级。” “低烈度交火的等级么……这里已经变得和印尼一样危险了？” 印尼内战已经进行了十多年，普遍被认为是世俗世界与绿色世界在欧亚分界线附近的局部战争延伸而出的战争。 “应该只是保守估计。”飞行员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综指大概担心自己订了个比较安全的等级结果出伤亡吧。现在至少我起飞前看网上的消息，只是游行而已，激进分子的搞事已经被警察阻止了。只是游行队伍在向义体人聚居区前进，随时可能爆发冲突。” 飞行员说话的语气让人想起官方播报员。 飞机起飞，肖飞看着下方的城市。 有些地方有烟在升腾，消防系统的无人机漂浮在烟柱附近，道路上挤满了出来游行的人们，不少人看到直升机之后纷纷对着天空比出手指。 琥珀忽然说：“如果每个人都有工作的话，他们大概根本没空游行，只会在上班的间隙忙里偷闲的上网刷刷消息，说到底，都是失业惹的祸。” “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了落后的国外，哪儿有那么些岗位来安排这么多人？他们原本的工作被机器人和打印机取代了，自己又没有别的技能，学习能力又差，除了失业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确实如此，”飞行员回应琥珀，“要不是现在电子对抗环境恶劣遥控无人机容易被针对，外加军方不信任人工智能，我可能也失业了，毕竟除了开飞机我也不会干别的事情。我觉得将来只有科学家工程师和程序员这三种职业还需要自然人，其他都要完蛋。不能从事这三种职业的人类，都必须改造成半机器。” 说着飞行员从微微倾斜身体，回头看着肖飞和琥珀：“看，我也稍微改造了一下，加了这个植入式的辅助装置，这个东西能让判断飞机的飞行状态变得像是我的本能一样，装上它以后我感觉我已经人机合一了，特别棒，我甚至有信心开直升机和战斗机格斗。” “战斗机到了低空低速状态下并不一定能玩得过直升机吧？”肖飞反问。 “确实。”飞行员笑了，“如果是在密集的高楼大厦当中，或者在群山之中的话，直升机的迎面反而还大一些。不过碰上无人机就只能指望机载干扰设备夺取无人机的控制权了。” 无人机因为没有“人类”这个脆弱的“零件”，机动能力比载人机要高得多，所以现在大部分无人机的机动能力都完爆载人机，所以空战往往是载人机双机编队搭配大量人工智能控制的无人机组成作战群。 不过现在中国空军开始使用义体飞行员，载人机的机动能力也开始向无人机看齐了，因为使用义体改造身体之后的飞行员抗过载能力比自然人要高得多，可以承受更加剧烈的机动，进一步发挥飞机的性能。 “别的领域我不清楚，”飞行员继续和肖飞他们闲聊，“在飞行这个领域，我们人类已经成为制约性能的主要因素，是‘木桶上最短的那根板’，把我们人类换掉，可以大幅度的提高飞行器的性能。估计将来宇宙探索的时候也会是这样，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在良好自然环境的庇护下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开始远行，就不够用喽。全民义体化估计是未来的趋向，下面那些人怎么就是不懂呢。” “不是不懂，”肖飞接口道，“他们大概也明白义体的好处，只是人类很顽固，经常让感性取代理性做决定，所以就这样了。” 琥珀这时候接了一句：“最搞笑的是，过去的很多文艺作品在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是试图给人类感性的一面套上光环，强调‘有感性一面才叫人类啊’，丝毫不顾感性的一面造成了多少浪费。” 肖飞看了眼琥珀，笑道：“你这话是典型的反派发言啊。不过文艺作品会强调感性的优点，主要是因为他们面对的对象主要都是感性动物吧，不这样写获得不了认同感，会被人爆的。” “有道理。” 话音刚落，地面上就传来巨响，两人赶忙从飞机舷窗往下看。 “汽车炸弹？”琥珀率先做出推测。 “看起来像。美国佬干这种事，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看起来没有……等等，那是不是我们可以宣布美国也是恐怖分子国家，把他们堂而皇之的排在制裁名单上了？” “我们不会这么露骨，不过肯定会记一笔。”飞行员笑道，“而且真要这么直接，早几年就应该这么做了，高层的大人物们应该是担心步子迈大了扯到蛋，一口气吃多了消化不良吧。” “亚欧分界线那边已经开始消化不良了，真想回到两百年前，那时候殖民者可以把土著杀到可以被圈养在保留区里的程度，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很多问题呢。” “可惜啊，人类是在进步的，我们现在是‘文明社会’啦。”飞行员如此回应肖飞的话。 71 困 回到女仆店的时候，肖飞发现店里的后厨组已经武装起来站在店外，军方的垂直起降运输机正在把防暴装甲车放在店的橱窗正前方。 防暴车上安装的声波武器可以迅速让大群软目标失去行动能力，只不过这武器本身有个非常脆弱的发射面，很容易被敌对火力破坏，甚至直接用普通步枪射击发射器都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因此在战场上像这样的有源声波武器使用率极低，基本都是做成炸弹来扔——将爆炸的震动通过特殊的转换构造变成武器级的声波扩散，一锤子买卖。 可以说这种有源声波武器就是对付国内动荡专用的武备，因此也被惯于搞事的媒体起了个诨号：**之拳，意思是专打**的武器。 不过现在国内3d打印泛滥成灾，有心人总是能弄到一些款式不是那么新但一样能杀人越货的枪械，这个声波武器的作用有多大值得商榷。 然而军队的预算已经花出去了，之后警察一直在和军队争夺国内的执法权，现在部队在国内出动限制一大堆，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再更新镇暴装备，所以这玩意就一直在军队中服役到了现在。 这会儿把这个弄出来，估计也是震慑而已，真正负责防止游行群众冲击女仆店的是正在包围女仆店的防暴警察。 肖飞进了店里，见到祝明妃立刻问道：“开始戒严了？” “快了，命令正在上面转呢，马上就要下达到位了，我这边稍微动用了一点自己的关系，先做准备。” “这是把我们当作游行群众的重点冲击目标了啊。” 祝明妃耸了耸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我们是宣传窗口，发生了这种事情，自然也是重点冲击目标。又要重新装修店面了，真是遗憾。” 肖飞看了眼祝明妃，说：“我可不觉得你的表情哪儿能看出来遗憾的意思。” “毕竟不是花我的钱。民众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我们这种机关单位，花税金建起来的，他们砸了以后我们还要花税金修，花来花去其实还是他们的钱……总之店面被砸了是小事，我最担心的是我们的那些粉丝们。” 肖飞皱着眉头：“担心他们因为被周围人知道经常来我们这里，而被毒打？” “那个到不是特别担心，老老实实躲在家里还是挺安全的，除非整个大楼都被炸了。我担心的是他们跑来我们门前声援我们啊。” “……”肖飞沉默了两秒，反应过来了，“确实，他们如果跑到我们门前来加油打气那可就麻烦大了，说不定会有不少伤亡。” 警察和军人都是专业的暴力执行人，面对游行人群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来应对，保证自己有比较高的生存率，而女仆店的死忠客人们可没有。 肖飞瞥了眼店门前的监控画面，问祝明妃：“所以你吧池沉郁和姬秋池都放到了门口去？” “没错，看到一个来应援的粉丝就抓进来一个，保护他们的安全，对外则宣称逮捕暴民，这样他们被放走以后回到家也不至于被看了现场实况直播的群众殴打。” 肖飞咂嘴：“我猜店里还要为这些人组织余兴活动。” “我们可是宣传单位，和文工团一个性质，就算头顶上范佛里特的狂轰滥炸，我们也得在掩体里唱一曲《我的祖国》鼓舞士气。” 琥珀忽然说：“我现在很怀疑我们的宣传作用，要指望我们能够影响舆论风向什么的……” “不，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而且除了你们两个新来的，这个店里女仆粉丝数量都已经相当的庞大，社交媒体上的关注量超过百万的大有人在。不要小看自己的工作啊。” “哦。”琥珀心不在焉的回应道。 肖飞则看着监视屏幕，门口守着的双池已经把许多来声援的粉丝逮捕进了女仆店保护起来。 祝明妃桌面上的扬声器响了一下，众人一起低头。祝明妃瞥了眼显示屏上的内容，轻哼了一声：“戒严令下来了，这次扯皮的时间比我预料的短啊。” 戒严令虽然看起来是个限制人们外出行动的指令，但实际上戒严令的下达意味着清场行动最快会在数小时内发生，最晚不超过一天。 这也是被逼得，3d打印机泛滥之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像是到了需要发布戒严令程度的命令的群体事件，如果不清场很快就会演变成3d打印支持下的武装火并，会造成非常大的损失。 “清场需要我们出动吗？” “怎么可能需要，这次是自然人挑头，让我们上那以后基本没法靠我们来进行宣传了。义体人挑头的大新闻倒是有可能让我们上，不过我们缺乏合适的镇暴装备，光靠义体的性能优势的话，很难挡住大规模的“万岁冲锋”。 肖飞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万岁冲锋这个词汇了，这不是一个世纪前日本人被美国人吊锤的时候搞出来的送死战术的名字么？” 祝明妃耸了耸肩：“词语这东西不一定要最新的，能满足需要就好了。总之，这次镇暴清场和我们没有关系。上层部的家伙之间肯定会互相争抢一下指挥权，但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只要做好军队这台大机器最基础的螺丝钉就够了。” 祝明妃说完，肖飞揶揄道：“这要是在玩虚拟实景游戏，我一定会认为你这段话就意味着接下来就快到最后一场boss战了。” “确实是boss战没错，只不过是打完了还有关卡要闯的boss战。” “那就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搞这种感觉像是最终战来了的演说啊。”琥珀抱怨道，“这样设计，游戏制作方会被骂惨的。” 祝明妃还没回话，通讯里就传来后厨组的报告：“正东方，发现游行队伍，正在沿着大道向我们开过来。目前发现了十一名武装分子混在人群中，武器类型现在还看不清楚。” 祝明妃拍了拍手：“好了，开始了。” 72 难 “警方狙击手怎么没动静？”肖飞疑惑的问，“我们都看到武装人员了，他们的观察位置更好，没理由看不到啊。” “当然是在等对方先开火啊，这种时候警方先开火，事后得有人背锅的。” “所以就等他们先开火给警员造成伤亡？” “是啊，有何不可？这和当年我们在对外战争中坚持不打第一枪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为了民族国家的利益牺牲，一个是为了个人小团体的利益牺牲罢了。” 祝明妃说完，肖飞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嘟囔道：“你这说法政工部门的人听了要疯的。” “他们疯了很多回了，现在基本是放弃扭转我的观念了。” 话音刚落，画面中就传来枪声。 肖飞的声音捕捉系统也捕捉到微弱的声纹，看来祝明妃办公室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 画面上有警察的防弹盾中弹，打出一片火花。警方的狙击手也开火了，子弹打进人群里，这时候人群中有人高呼：“他们开枪啦！他们已经和邪恶的半机械沆瀣一气啦！” 人群激怒起来，冲向“阻止线”，和防暴队伍的阵列撞在了一起。 但是第一线的防爆盾下方都有固定装置，人群就像海浪撞在了礁石上一样。排前面的人整个都挤在了防爆盾上，后面的人还在冲上来，把他们向着防暴盾挤压。 有人越过人群头顶扔出了燃烧弹，然而头一个方阵的防暴警察穿的全身重型护具，就算火烧在身上也无所谓，一些老式小口径步枪的子弹甚至都打不穿这些重护具。 不过穿了这种护具之后移动非常缓慢，在战场上全身高强度义体的义体人才有可能穿着这样的护具作战，但机动能力和耐力已经和普通人差不多，丧失了义体人在这方面的优势。 而且战场上单兵防护能力不是特别重要，毕竟主要的杀伤来自各种大炸逼，快速的找到掩护以及转移阵地比什么都管用。 但是这种不太适合战场的东西，用在城市镇暴却非常的管用，因此警方大量装备。 防暴方阵在大火中屹立不动，肖飞在心中给警察们点了赞，要知道就算身上有防火的重护具，站在这样熊熊大火中巍然不动也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 这时候声波武器开火了。 肖飞看见往前涌的人群集体停顿了一下，很多人随即在前冲的惯性作用下摔倒在地，然后他们又绊倒了更多的人，人群就仿佛多米诺骨牌一样连续倒下。 但是声波武器随即就哑火了。 “对方的狙击手！”肖飞一瞬间就意识到怎么回事，“可能的藏匿位置……” 辅助计算机迅速根据声波武器的规格计算能够直接打中武器发射面的设计位置，迅速推定了几个极佳的狙击位置。不过这种能够用计算机算出来的好位置基本也会被警方的狙击手重点关照，但是肖飞并没有观察到警方反击的迹象。 这时候更后方的游行队伍上来了，他们开始把倒地的人往路边拖，一边拖一边前进，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警方的镇暴装甲车开始喷射水炮，投弹手则打出催泪瓦斯弹，然而游行队伍都配备着3d打印出来的防毒面具，催泪弹大概不会起到什么效果，但是水炮却非常的有效。 突然，肖飞看见一台镇暴装甲车顶部的遥控水炮平台被打穿，大量的水从从侧面喷射出来，淋了周围的警察一身，从炮口喷出的水柱也瞬间蔫成了小孩尿尿一样的温柔喷泉。 肖飞直接赶到窗边，稍稍拉开窗帘，向外观察。 “警方的狙击手还没有反应……找不到对方的位置？这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肖飞意识到这是有可能的，只要对方是个能够以超过警方狙击手的预料的速度转移阵地的狙击手，就可以做到。 义体人狙击手！ 肖飞回头看着祝明妃：“这属于我们的职权范围吧？” “应该是。你去处理掉这家伙，但是不能离开这个建筑的范围。装备你可以从武器库随便挑。” “明白。”肖飞向祝明妃敬礼，随后他一边往办公室外走一边心里嘀咕，“难怪警察这么尽责的帮助部队抵挡游行人群，原来是因为我们这里有高性能3d打印机‘武器库’啊。” 祝明妃对琥珀做了个手势：“你也去，担任副射手和观察员。” 琥珀不情愿的放下手里的便携式终端，跟着肖飞出了办公室。 去武器库的路上，肖飞碰到了苏苏。 “哟，”苏苏招了招手，“你这几天被使唤得够呛啊，除了休息时间都不怎么能看到你了，我有点寂寞呀。” 苏苏说着真的露出了混合着寂寞和期待的表情。 “现在反正我们也没事干，不如好好的增进一下感情，缩短下这几天疏远的距离？” 肖飞摇头：“我还在被使唤中，大姐头让我去对付一下外面的义体人狙击手。” 苏苏收起表情，一脸严肃：“真的？这很危险。敌人说不定就是想要诱使我们反击他，然后对我们进行击杀。” “我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了，但是我们是军人啊，不能因为有生命危险就怂吧？那还当什么兵。” 琥珀在肖飞身后插嘴道：“放心，他挂了的情况下，作为副射手的我一定会击杀敌人为他报仇的。” “人死了报仇也不会活过来。”苏苏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肖飞，“小心啊，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我会的。”肖飞拍了拍苏苏的肩膀，然后推开她继续往前走。 武器库迅速打印了肖飞在军校上长距离射击课时用得最顺手的55式反器材步枪，琥珀则领出来一支瑞典产精密狙击步枪。 “这步枪威力没法对付义体的装甲吧？”肖飞疑惑的看着琥珀的选择。 “狙击手追求的是隐蔽和快速转换阵地的机动力，不会有太厚的装甲的。”琥珀自信满满的回应。 “好吧。”肖飞耸肩，“我们去会会这个家伙。” 73 啊 要反敌人的狙击手，肖飞他们有个绝对的劣势：不能离开基地。 敌人可以随意选择狙击阵地，自己这边却只能在女仆店所在的这栋楼上选位置，这个劣势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相应的，肖飞他们在自己的总部切换起狙击位置也方便。而且这栋楼房在被选中成为女仆店店址的时候，就和后面的仓库一起进行了大量的改造，本来就有许多预设的狙击位置。 比如肖飞现在呆的这个地方便是其中之一。 肖飞取下战术目镜，然后把义眼的“物镜”连同外壳一起拔了出来，然后从高倍率狙击镜上抽出一根数据线，查到义眼原本连接物镜的接口上。 托标准化的福，肖飞的义眼只要去掉头就可以插上大部分光学设备的数据线，包括狙击枪上的数字化狙击镜。 接上狙击镜之后，肖飞确认了一下太阳的方向，随后把狙击镜举过头顶，安放在窗外一块广告牌的上部边缘一个大号的射灯旁边。 接着他通过通讯线路询问在另一个位置就位的琥珀：“发现目标了么？” “警方的狙击组到时看见了几个。” “别被对方发现，免得他们神经过敏。” 肖飞一边说一边把手臂调整到狙击模式，和狙击镜里的目标指示点同步。 现代义体人打狙击早就不用自己端枪然后腮帮子贴着枪托瞄准了。狙击手完全可以隐蔽起来，只把狙击镜放在视野良好的位置，自己躲在视野不好但安全系数高的地方，通过计算机同步狙击镜和步枪来进行瞄准。 和遥控式狙击装置不同，只放一个狙击镜在外面的时候目标非常非常的小，极难被发现。而狙击手和步枪则可以藏在一些软性遮蔽物后面，比如藏在一堆晾晒的一副后，草丛后等等。 肖飞现在的射击位置就被广告牌的有机玻璃挡住，外侧基本观察不到他。当然有机玻璃会干扰弹道，这就要通过两发连射来解决：第一发击碎玻璃，第二发攻击敌人。 反器材步枪因为威力巨大，依然采用较为可靠的机械栓动枪机，连射的速度并不快，这意味着第二发肯定会受到第一发造成的枪口运动的影响，不过这些影响会由肖飞的辅助计算机动态补偿抵消。 现代的狙击作战，首先是科技的比拼，然后才是经验和技术。肖飞作为特战指挥系的高材生，技术无可挑剔，只是没有实战狙击的经验。不过肖飞相信，自己可以通过科技优势来抵消敌人的实战经验。 现在肖飞就等敌人再次开火了，他有自信自己一定会比警方的自然人狙击手更快找到目标。自然人狙击手虽然也有携带式电脑负责辅助捕捉目标，但他们和电脑的人机交互比较落后，效率低下，不像肖飞他们这些习惯了指挥电脑做事接收电脑的反馈的家伙。 义体人和计算机的契合度更高这一点已经得到了统计数据的支持，就算是同样通过键盘等传统的人机交互设备来操作装备，义体人的表现也比自然人更好。 肖飞等待着敌人的再次出现。 突然，肖飞看见警察队伍中又有人中弹，看起来是担任现场指挥的高级警官。 “琥珀，看到发射位置么？” “没有，不过我这边能清楚的看到敌人的弹道——不，是通过分析中弹者的位置估算弹道。他换到我们的盲区去了。” 琥珀通过战术数据链向肖飞同步了自己战术终端上的数据，标出了一块对方可能埋伏的区域，正好在现在肖飞的视角盲区。 “这可能是疑兵之计，琥珀你换位置，我继续监视现在的区域。” 毕竟现在肖飞监视的区域是最适合攻击镇暴警察的区域，很难想像敌人会那么轻易的就离开这个区域。 “琥珀，开始转移。”琥珀回应道。 就在这时候，肖飞捕捉到开火的光芒，他心中念头一动，辅助脑就把刚刚捕捉的画面进行局部放大，并且定格在火光闪烁的瞬间。 “警察的狙击手？他们找到那家伙了？” 然而肖飞立刻知道了答案：狙击手在对游行队伍开火，被打中的是个举着喇叭喊口号的家伙。 肖飞吃了一惊，不知道这是警方在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进行的定点清除还是狙击手因为个人的愤怒做出的不理智行为。 如果是后者警方就麻烦大了。 不，警方麻烦大了这不正是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所期望看到的么？ 同一个位置再次闪光，游行队伍中又有人受伤。 肖飞在通讯频道中请示祝明妃：“怎么办？开火阻止警方么？” “我们又不确定这是不是掌握确凿证据的定点清除，别管，干分内的事情，做掉那个义体人狙击手。” “明白。” 就在这时候，肖飞捕捉到了新的闪光。 辅助脑立刻将画面回放并且局部放大。 居然是一个遥控狙击平台！ 肖飞决定不暴露自己。 警方的一个狙击小组在这时候开火了，子弹连续命中遥控狙击平台，在钢板上穿出几个窟窿，本来还在转动枪口的平台停了下来。 最后一发子弹打碎了平台的光学设备，彻底废掉了这件遥控武器。 说时迟那时快，肖飞听到枪声，不同于警方使用的狙击步枪的枪声。 他迅速调整狙击镜的视野，掌握状况，于是发现刚刚暴露了位置的警方狙击手小组遭到了攻击，射手已经阵亡，副射手正在撤离到安全位置。 “我看到开火的人了。”琥珀报告，“我攻击了，命中，但是没有致命伤，我撤离。” 琥珀转移位置的时候，把敌人的画面和位置数据共享给了肖飞。 “妈的，在我的死角。” 不过这个死角比较好对付，只要伸出手拿起狙击镜调整下位置就可以了。 终于，肖飞把正利用楼顶花坛转移位置的敌人纳入了自己的视线。 肖飞用辅助电脑预测对方可能要前去的狙击位，同时连线天上的气象卫星，调来实时风向风速数据，开始计算射击诸元。 74 还要继续想标题啊 对方也很配合，没让肖飞等太久。 辅助电脑捕捉到突然出现的人影，位置和肖飞推算的位置没有差多远。 “看起来对方的义体机动能力比我估计的要差一点。”肖飞一面这样说，一面扣下扳机。 第一发子弹击碎了广告牌的有机玻璃，肖飞迅速拉枪栓并且再次激发。 第一发子弹从敌方射手脑袋旁边飞过，刮到了他风镜的边缘，让风镜从他脸上脱落。 就在肖飞的辅助脑开始识别目标面容并且和军方数据库里的面容匹配的同事，第二发子弹命中了敌人的肩膀——看来广告牌的碎片还是干扰到了子弹的飞行轨迹。 不过肖飞的第三发早就已经顶入枪膛，在确认头两发的落点之后立刻开出了第三枪——敌人已经躲到了水泥护栏后面，然而肖飞瞄准的也是水泥护栏，并且预判了敌人的位置。 反器材步枪硕大的枪弹直接在水泥护栏上开出了一个直径二三十厘米的大洞，但是肖飞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击中敌人。 “我打伤了敌人的肩膀，”他通知琥珀，“但是不确定有没有干掉他，现在他离开我的视线了。等一等……”肖飞这边辅助脑通过和卫星的数据交换，捕捉到了敌人的踪影，“卫星抓到他了，从卫星图像看他的腿被我打中了，不能快速移动。我认为我们可以通知警方让他们处理了。” 肖飞话音未落，辅助脑就向他发出了警告。 肖飞只来得及偏了下脑袋，子弹就从他脑袋旁边掠过。 “该死，警察的狙击手小组在向我射击！”辅助脑已经推算出来袭弹丸的弹道，所以肖飞说得非常的肯定。 “看来警察里面也有反义体的激进分子。我们不能攻击友军，撤回来吧，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不用祝明妃说，肖飞已经把脑袋缩了回来，又有几发子弹穿过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在女仆店大楼内部的墙壁上留下好几个弹孔。 “我把我被攻击的全过程录制了下来，”肖飞对祝明妃报告，“之后可以狠狠的跟警方敲一笔吧？” “当然，敲来的好处会以适当的方式分给你，回头你去蓝天武装人力派遣公司登个记，挂个顾问的名头，这些钱就以顾问费的方式分给你。” “好的，那我就期待着了。那个跑路的敌人呢？” “这个不用你担心了，总参三部和四部，还有军委联络处的人都在盯着他呢，他跑不掉了。” “也不一定，万一被人民内务委员会或者中央社会部的人抢先了呢？” “中央社会部可不管恐怖袭击和外国敌对份子。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如果没有别的意外，我们可以坐看警方的努力了。” 肖飞通过数据链获取了此时此刻街上的画面，人群还在冲击警方的防线，不过力度显然已经小了很多。 肖飞观察了一下，认为主要的原因就是人群投掷的燃烧瓶，穿着全套防护重甲的警方可以坦然的站在燃烧瓶点燃的火焰里，游行的普通人却不行。阻挡他们的与其说是警方，不如说是警方踩着的烈火。 肖飞心想，这样的话，那不是可以自己在阻止线上的方阵脚下点火么……他马上发现这个应对方法的弊端：会被媒体以蔑视警员的人权这个借口追着不放。 人权啊……不知道义体人的人权会不会在媒体那里得到同等的重视。 75 标 骚乱并没有持续很久，戒严部队就开始进城了。 清场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女仆店前就全清空了，军方的装甲车停在每个路口，宵禁的指令已经通过实名制的便携终端下达到了每个人。 肖飞站在女仆店门口，看着外面那一片狼藉。 远处依稀可以听见枪声，估计是打印了枪支的激进分子正在和军警交战。 肖飞站在原地，突然很想抽烟——在军校的时候，从前线回来的教官说过，在前线就算一直没有抽烟习惯的人，也会突然想要来一根，这种冲动经常发生在大战即将到来和大战结束自己侥幸存活的状态下。 看来教官没有骗人。 肖飞正犹豫要不要问最近的大兵要根烟，苏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哟，一脸哲学的想什么呢？” 后背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肖飞回过头，对苏苏露出笑容：“在思考要不要来根烟。” “别，不抽烟在经历过战火的军人中是个卖点。怎么，看到这景象有点梦想破灭？” 肖飞耸了耸肩，目光再次投向周围。警方的清扫人员正在辨识尸体，用面部扫描仪一个个的扫描那些已经没了生气的肉块，部队的防化兵正在喷洒混合药剂，避免尸体造成的传染病传播。 “我只是在感叹，我们也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帝国主义国家了啊。”肖飞半开玩笑的说道。 苏苏笑道：“我们不是早就是了么，这样的场景你我是第一次见，不过我打赌祝明妃阿姨以前见过一模一样的。在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听说过，当年工人们反3d打印机，走上街头高呼还我工作，搞到最后上面还是决定清场，死伤相当的惨重。” “那个时候枪支应该还比较难弄到吧，再怎么惨烈也不可能比现在惨烈啦。” 如果镇暴对象手里没有枪，那军警清场的时候使用的武力也就不用太高级，催泪瓦斯、辣椒水喷枪等等就足以完成任务。当抗议者武器升级，相应的军警的武装也要升级，于是伤亡就变大了。 听起来像是狡辩，但事实就是如此。 苏苏盯着收尸的人看了几秒，说：“那些人大概最后都会算到混在游行队伍当中的极端分子身上吧？” “不然呢？承认我们在镇暴过程中造成了平民伤亡？而且事实上大部分平民伤亡也是极端分子造成的。” “嗯，确实。对比一下今天的事情，就觉得之前那什么钢铁之心搞的罢工要温和多了，就连我对钢铁之心的好感度都提升了不少呢。” “小心被人民内务委员会听到。” “不会啦，现在他们可有得忙了，不会过来注意我这个小角色说了什么。” 肖飞看苏苏满不在乎的样子，便耸了耸肩，不再理会。 这时候苏苏忽然说：“我刚刚就在想了，这应该就是技术发展的副作用吧？科技在前进，生产力在进步，跟不上潮流的人就这样被淘汰，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肖飞点点头：“对，就是这么回事。” “那你说，将来有没有可能我们也变成了被淘汰的那一方？” 76 历史的车轮轰隆隆的过来了 这一夜还算平静，第二天起来肖飞直接拉过个人便携终端上网查看事件的进展。 官方通稿里果然把这次的事情定性为恐怖分子对和平表达意愿的群众进行的恐怖袭击，并且发表了谴责恐怖分子的长篇声明。 而各路媒体像往常一样开始以自己的角度解读声明，各种打着自媒体旗号的个人也参合了进来，一时间网上热闹非凡，和此时肖飞窗外那因为戒严而行人稀少的萧瑟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把便携终端扔到一边，肖飞爬起来，麻利的洗把脸，迅速穿好军服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见苏苏在军容镜前面整理着装，这让他破为意外：“你……也有军装的？” “废话，我和你一样是现役军人啊，平时是为了工作才穿女仆装，女仆装实际上就和侦查队的伪装作战服一个性质。” “可我平时也没怎么见你穿军装啊。” “第一，我明明穿过军装在你面前，第二，我可是女孩子，能穿便装的时候当然要打扮一下啦，啊，我不是说军装不好看，只是我不适合打扮成飒爽型的美女啦。” 确实，苏苏怎么看都应该走可爱风。 肖飞刚要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不远处另一件宿舍的门开了，琥珀揉着眼睛走到走廊上，低垂的左手抓着大号兔公仔的耳朵，公仔就拖在她身后。她身上是一件宽松的睡衣，宽松到半个肩膀都快从领口里滑出来那种。 “哦，真厉害，这个装扮拍成虚拟现实写真能卖几百万。”苏苏发自内心的感叹，然后扭头看着肖飞，“她一直都这样睡么？” “你干嘛问我这个问题？”肖飞皱着眉头反问，“我怎么会知道她平时穿什么睡衣？” “诶，我以为你们俩很熟呢。” “我和她是很熟，就像我和你很熟一样，可我也不知道你穿什么睡衣睡觉啊。” “原来你想知道啊，那我现在就回去穿给你看啊……” 肖飞正想回敬一句“我对老女人的睡衣没兴趣”，祝明妃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楼梯口，也是一身英气逼人的夏常服，而且还把一堆章都挂上了。 肖飞条件反射的立正敬礼。 祝明妃很随意的回礼，随后看了眼苏苏：“别闹了，该出发了。” 肖飞疑惑的问：“你们要出门？” “去军区有点事。”祝明妃随口答道，“你们两个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跑，现在就趁着歇业的机会好好休息。不过虽然是休息也别太放松，琥珀你穿的这是什么啊，回去换了。作为惩罚到室内训练场给我跑三十圈。” 琥珀立刻回应道：“罚义体人跑步意义何在？” 全身高度义体化的战士进行体能训练一般都是有针对性的锻炼还维持着肉身的部位，跑步的话也就只能锻炼下腹部的肌肉和心肺功能，那样的话有更好的选择：仰卧起坐。跑步的过程中导致的义体磨损可是一大笔费用，完全不如仰卧起坐来得经济实惠。 祝明妃摆了摆手：“你跑就是了，不用担心磨损，你们俩这几天义体使用强度都很大，我已经安排对你们的义体进行全面维修，排期要看军区后勤那边，不过应该就在最近几天。” 肖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昨天睡前他启动自检程序的时候，程序确实报告了一些部位磨损严重需要维护。 他张开五指又握紧，自嘲道：“这种时候就能明确的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 “人类的定义是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还处于睡衣状态的琥珀忽然说出了非常严肃的话语，“原始时代之前，人类就是猿人，是一种连身体都站不太直的物种，进入原始时代之后，人类就变成了能够使用简单的工具，直立行走的物种，但是头部还保持着猿的特征，比如突出的下颚；到了有史书明确记载的时代，人类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既然过去人类这个名词所定义的物种一直在变化，那将来为什么不能再次发生变化呢？我们毫无疑问是人类，发生了进化的人类。” “这种话跟我们说一说就好了，”祝明妃打断琥珀的话，“这个敏感的时期，管好自己的嘴巴。还有，以防万一我问一句，琥珀你没有和钢铁之心的那帮人接触吧？刚刚的言论，和钢铁之心的纲领很像呢。” 琥珀歪了歪头：“那就只能归结为英雄所见略同了。我有点想见一见钢铁之心的领导人了。” “那也不是现在。”祝明妃厉声道，“别给我惹麻烦，现在要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走吧苏苏，另一个战场在等着我们。” “明白，大姐头。” 接着祝明妃和苏苏就从楼梯离开了，穿衣镜前就剩下肖飞和琥珀。 肖飞看了眼琥珀，目光在她锁骨上稍作停留。 “原来肖飞你是锁骨派？”琥珀忽然说。 “什么锁骨派？” “就是认为女人最性感的地方是锁骨的派系，和胸部派大腿派组成的保守派每天都在网上撕得飞起。” “这种事情还分激进保守啊？” “当然。顺便，我把锁骨的照片发到锁骨派的大本营里，已经成了他们的精神领袖啰。” 琥珀拿起便携式终端，把图片展示给肖飞看。 琥珀露出锁骨的照片下面有几十万的点攒，留言也破万。 “怎么样？” 肖飞上前抓住琥珀的肩膀，把她推回她自己的房间，说了句：“祝明妃可是命令你立刻把衣服换了，动作快点，不然我要打小报告了。” 然后肖飞把门给带上了。 “锁骨啊……”肖飞一边自语一边摇头，然后决定去饭堂吃饭。 饭堂里后厨组的几个人已经在用餐了，一看到肖飞进来，大块头的大熊就打招呼：“醒了？听说祝明妃给你申请了义体的全面保养，怎么，磨损严重？” “是啊，昨晚睡觉的时候还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呢。”肖飞如此回应，这也是部队里面自然人和义体人互相调侃的固定内容了。 不过部队内部自然人和义体人的矛盾不像民间那么激化，毕竟部队里的自然人说不准下次行动回来就变义体人了，而且在激烈战斗的时候没有比义体人更可靠的战友了。 这时候肖飞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部队大概是百分百的义体派，如果自然人真的和义体人决裂，那么部队会支持哪一边简直理所当然…… 这个瞬间，肖飞感觉自己好像听到的历史的车轮上——不，叫历史的履带声更贴切吧。 77 西斯空寂 肖飞他们的休假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这天傍晚，女仆店就接到了由军区直接下达的出动命令。 目标区域是女仆队经常出动处理事件的义体人聚居区，于是肖飞等人迅速切换到工作状态出击了。 不过因为苏苏被祝明妃带去了军区，就临时把姬秋池派给了肖飞他们组成新的三人小队。 肖飞开外勤车，琥珀坐在副驾驶，姬秋池坐在后座。刚开出基地没多久，姬秋池就开口了：“我去车外面呆着也没事哦。” “你要趴在车顶上么？”肖飞摇摇头，“别这样，太引人注目了，说不定会有反义体的激进份子从窗口对你扔石头。” “那样他就会被内务委员会盯上，我们也算是为清剿极端分子做了贡献。”姬秋池推了推装饰用的眼镜，堂而皇之的说着歪理，同时双手抱胸凸显胸部，肖飞只要抬头看后视镜就必然会看见比平时更加夸张的沟壑。 “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多考虑下影响么？”肖飞问道，“这种容易被人批判的着装还是改一下好吧？” “这可是我的工作服啊，露出的角度、程度全都经过专家设计，能恰到好处的站在媚和色的分界线上，在宣传领域久经考验。”姬秋池一边说一边拨了下女仆装上衣衣襟的边缘。 肖飞摇摇头，这时候琥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黑布，一边用双手把布撑开一边问肖飞：“要我把这个给她围上吗？” “这个还是算了，他这样打扮下车就要被周围所有的无人机锁定的，说不定会有哪个无人机里还残留了当年用的清扫程序，直接开火呢。” “那是我们出生前的事情吧？还会有无人机的人工智能残留有这样的程序吗？”琥珀一副怀疑的口吻。 肖飞耸了耸肩。 “还真有这样的无人机。”后座的姬秋池忽然加入对话，“几年前就有退役无人机意外启动，结果对着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性开火的事件。好像当年也因为目标识别的问题，造成了许多误伤，你没发现这些年流行的时装基本都没有大面积的单一冷色调么，就是因为当年传说无人机有可能把大面积的单一冷色调识别成黑色然后开火。” 肖飞和琥珀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耸了耸肩，肖飞说：“我们出生得晚，没有经历过那个可怕的年代。” “不要一副我经历过的口吻啊，我只比你们大四岁。”姬秋池在后座抗议，“说真的，我觉得现在我们这种状况也不比那时候好多少，你看看昨天，美国人也许说对了，我们搞3d打印搞义体化，还真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自然人的陈词滥调无需理会。”琥珀一副不屑的口吻。 肖飞看情况不妙，便打圆场：“理念上的分歧任务结束后再来争，马上要到任务区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肖飞他们也习惯了这种没有详细简报的任务，毕竟他们这个部队的性质，使得很多任务是从“兄弟机构”（比如警察）哪里转过来的，人家有时候不是那么乐意提供详尽的任务简报。 78 啊，标题好难起 到现场后，肖飞愣了一下，他看见两群人正隔着马路中间的隔离带对峙，防暴队的人和机器人在旁边摆了个阵势，强势围观中。 按照军衔，这里肖飞是一线指挥官，理所当然的承担起和兄弟部门现场沟通的职责，他摇下车窗，看了眼迎接他们的警官——不是这些天混熟了的萧剑，看警衔肖飞估计是区分局的警官。 来女仆队工作了这些日子，肖飞认得不少区局的警官，眼前这位可是生面孔。 “什么情况？”肖飞问话的同时递出香烟，不抽烟的他身上只要有烟那必定是用来干这个的。 警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随后回答道：“我们赶到的时候两边就已经在对峙了。我了解了一下情况，左边那些是要去报复昨天游行的自然人，要血债血偿的义体人，右边是来阻止他们的义体人。我以为义体人都一条心呢。” 肖飞笑道：“你忘了还有我们吗？” 理论上讲肖飞他们属于镇压义体人的力量，被某些人视作义体人的叛徒。 “抱歉，忘了这茬。总之现在就这么个状况，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戒备着，防止事态真的向义体人大规模报复自然人的方向发展。看现场这状况，我们估计就在这站着晒一天太阳就差不多了。” “那还真是轻松。” 警官耸了耸肩：“哪有你们轻松，在车上坐着等就行了。我都想换个站着不累的义体了。其实吧，我挺理解要报复自然人那边的行为，换我估计也会站到那边去。” “为什么？”肖飞奇怪的问。 “你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吧？报道全部被管制了，昨天晚上还能在网上看到一些照片和视频，现在就全都没有了。” 肖飞挑起眉毛，小有兴趣的问：“昨天情况很糟糕么？” “糟糕透了，我是昨天下午从隔壁支援过来，刚到这边就看到愤怒的自然人把一个装了义体的小孩的义体给强行拆下来，小孩又哭又喊，还失禁了，结果自然人全都围着他笑，小孩的妈妈一直想要救孩子，结果被围殴得站不起来了，要不是我们赶到，那女的估计要被活活打死。” “还有这种事情……” “昨天到处都是这种事情，许多义体人被抓出来直接拆毁身上的义体，然后被殴打，有些义体人抵抗，结果被变本加厉的毒打，自然人这边也有许多人受伤。造孽呀。” “是啊。”肖飞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之前还好，”来自“隔壁”的警官继续说道，“虽然有矛盾，但一直走钢丝一样维持着和谐，虽然提心吊胆但是生活还是一样过，现在完了，以后大概再也不可能恢复那样的平衡吧。” 警官重重的叹了口气，忽然凑近窗户，压低声音对肖飞说：“部队里面，义体人和支持义体人的人很多吧？这个事情部队到底什么态度啊？” “部队的态度就和往常一样啊，放心，我们是人民子弟兵。” “人民的子弟兵不假，可是你们还把我们视作人民吗？” 肖飞扭头，看见警官脸上写满了担心。 “我的两个儿子都在部队，他们都打了报告要转换义体，说这是未来的趋势，还说部队里都这样认为。所以我现在很担心，如果事态真的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部队会站在自然人这边吗？” “当然会。”肖飞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是这样就好了。”警官脸上的忧虑没有半点减少。 79 骑墙派 肖飞看了眼警官，小声说：“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谢谢提醒。不过军官同志，”肖飞的衣服上没有军衔，警官便这样称呼他，“你知道我在当警察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肖飞又看了他一眼，如实回答：“不知道。” “我是人民内务委员会的特工，部门不能说但是，我跟你讲，我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敌对组织是无害的，哪些是极度危险的。军官同志，你觉得眼前对峙的两派义体人，人民内务委员会事后会把哪边领头的抓起来？” 林磊看了看隔着马路对峙的人群，决定让警察装个完整的逼，便回答：“不知道，我又不是特务，我是军人。” “是阻止的那一边。”警察斩钉截铁的说道，“另一边的人群非常激动，愤怒，而阻止他们的义体人非常的冷静，这说明有人提前给参加行动的人做好了思想工作，他们每个人都明白行动的目的，并且愿意为了这个目的听从指挥，与领导机关保持一致。 “还有他们的队形，明显有认真的考虑过各种事情。第一线都是腿部义体的使用者，明显利用义体腿的承重能力穿了保护用的防具，第二排都是手臂义体使用者，当发生冲突的时候，两边的阵线冲撞，前排有防护的义体腿使用者负责像城墙一样稳住阵线，后排的手臂义体使用者就利用义体越过第一排打击对手。从我们赶到的时候起，他们就保持这个阵形了。再看后面，有人在输送水和食物，食物都做成了可以直接拿起来吃的状态，看起来像是在某个地方统一制作再运输过来。” 肖飞跟随着警官的解说观察着队列，发现果然是这样。 警官还在继续：“我站在这里一直在看他们的细微动作，我很确定每排每隔五十人就有一个小队长级别的指挥者，我能在他们互相交流的过程中观察到权威的存在。除此之外，阻止一方汉化使用的文稿明显经过雕琢，这是专业的宣传人士的手笔，负责临场对喊的人反应也非常快，逻辑清晰思维敏捷，而且没有任何人来抢夺发言权。反观要去报复自然人的那边，喇叭已经数次易手。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义体人中有一个组织能力十分强大，拥有强大群众支持基础的组织，你知道当群众中出现这种组织意味着什么吗？” 肖飞默不作声，他也喜欢历史，当然知道历史上拥有组织力和群众支持度、又不受政府制约的大型组织意味着什么。 不过他选择保持沉默，警官要自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肖飞可不想发表什么容易给自己带来麻烦的言论。 哪知道这时候琥珀回答了警官的问题：“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警官笑了。 “对。那边的士官同志很懂嘛。军官同志啊，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部队要选边站的时候估计很快就要到来了。” 肖飞瞥了眼警官。 “那你呢？” “当然是跟着你们部队站边啰，我觉得继续当个自然人挺好，但是成为义体人也不坏，我这风湿的老腿早就想要换个义体了。义体，不会风湿痛吧？” 肖飞摇摇头：“不会，不过有时候机油味道有点重。” 80 争论 清场命令来得非常的突然。 肖飞和警官都吓一跳。 然后警官一副为难的表情看了眼肖飞说：“我们的兄弟都是自然人，你看怎么办？你们就靠三个人大概也没法驱散这么多义体人吧？这个命令太不讲道理了，根本不管我们现场的情况，这真执行起来，要死人的。” 肖飞也露出苦笑。作为军用义体的使用者，手里有武器的时候对付多名民用义体使用者并没有太大的困难，但是对付这一大群就是另一回事了。自己这三人扔进面前的汪洋大海里，恐怕只有一个“石沉大海”的结局。 警察们的情况也是一样，那么多义体人，真冲突起来伤亡不知道有多少，说不定很多警察下辈子也只能当义体人了，这样的状况换谁都不乐意——当然领队的这位警官可能不太在意自己是不是义体人就是了。 肖飞当机立断：“你去要求增援，抗命一波，反正你是从隔壁增援过来的，人事管理不在这边。” “实际上这里一半的兄弟是隔壁来的，我看这能行。再过两年，隔壁说不定就要合并过来了，就行不通喽，这城市也是能长大的，这些年吞掉了周围多少小城市，这样继续长下去真的好吗？” 肖飞笑了笑，随后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要开门。 警官看着下了车的肖飞，疑惑的问：“你要做什么？” 肖飞指了指警官口中所说组织度更高的那一边：“我去建立统一战线。既然不让激进份子上街闹事是我们共同的目标，那就有数可讲。” 肖飞带上了一句这个地区的方言，不过不是特别标准。 “那就去吧，祝你好运。不过这样没问题么？被拍下来你们和‘义体暴民’讲条件的画面，恐怕会让你们的舆论处境很糟糕吧？” “说得现在我们的舆论处境很好一样。”肖飞一副无所畏惧的笑容，“而且稍微给宣传干事们制造点麻烦可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看那帮坐办公室的老爷们不爽很久了。” 其实肖飞毕竟刚刚参加工作，对坐办公室的老爷们的意见还没有积累那么多，不过这样说可以引起警察的共鸣。果不其然，警官大笑起来：“是这样没错，我们跑现场的和坐办公室的天生就是八字不合啊，当年我也没少给他们制造麻烦。” “果然大家都是如此么。”肖飞笑道，向有组织的义体人阵营那边走去。 刚来到阵线前面，就有义体人走出队列迎向肖飞，两人在三步的距离上同时站定，对方先开口问道：“政府的鹰犬过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我们既然都是要阻止极端分子上街，那么何不合作一次呢？” “要我们帮你们清场？别做梦了，我们绝不会对同胞动手，现在也只是阻拦他们而已。” “那如果我们这边开始清场，你们能保证按兵不动么？” “你们清场命令下来后会放过我们？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你们要动手就动手，我们绝不会坐视自己同胞被伤害，那样下去就没有人会跟随我们了。不过公务员同志，我给你个建议，你现在回去和上级交流，能拖多久是多久，我们这边有同志正在做工人们的工作，给我们时间这件事就能不流血的结束。那边的警察同志也不想用血肉之躯和我们对攻吧？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上面也会开心的，毕竟解决问题又没有伤亡。” 肖飞摇了摇头：“上面的想法我们怎么知道，也许他们现在最迫切的需求是迅速平息事件，伤亡并不在考虑之列呢？不过我们这边确实不希望现在强行清场，所以已经在和上面沟通了，具体能争取到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希望你能催一催你们去做工作的人，让他们快一点。” “不用我催，他们一向动作很快。只是这一次自然人闹得太过分了，所以得多费很多功夫。”义体人代表两手一摊，“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军官同志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肖飞点头。 “军官同志，我知道你的责任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可是时至今日，人民群众的定义是不是已经不符合时代潮流了？我们难道就不是人民群众么？你现在为了保护自然人镇压我们，将来你又怎么确定你不会成为被镇压的哪一方？你的义体现在就算是最先进的，但总有落伍的一天不是吗？到那个时候你就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你就不为那个时候想想么？” 肖飞楞了一下，心说这是在策反我么……然后他果断回答道：“我只是完成我的职责，军人是军队这个机器的零件，是齿轮，你明白吗？” “但你并不是机器，你是人，军官同志。” 肖飞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我相信义体化是未来的方向，但是我认为我们应该等这个过程渐渐的往前发展，等整个社会义体人占到多数的时候，现在的很多问题就不是问题了。现在需要先隐忍，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对方摇了摇头：“我们不应该为了将来而放弃现在应得的权力，我们并不想攻击自然人，我们只是想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个社会生活下去，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我们只能站起来反抗了。我们并不是恐怖分子，自然人中的极端分子才是，就算是这样，现在我们也为了保护自然人中那些没有参与迫害我们的普通人而聚集在这里。谁更正义一些，难道还分不出来么，军官同志。” 肖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就算你说得对，对现状也于事无补。” “没错，于事无补。我知道你就算同情我们，也没有决定权，我也一样，我们的纲领决定了必须保护同胞，我们是不会坐视清场无动于衷的。所以军官同志，请你回去尽可能的拖延上级的决策，给我们说服工人们的时间。” 肖飞深吸一口气：“我说了，我们已经在拖延了。” 81 浪潮 肖飞结束交流回到强势围观的官方阵列当中后，已经和上面联络过的警官对他挥了挥手说：“上面调动机动部队过来了，好像是自然人那边有人把义体人这边的动向扩散开去，还加了一些伪造的现场视频，官方打算强硬表态。最多三十分钟，机动队就会部署到位。” “机动队……这名字听起来可真昭和。”肖飞摇了摇头，回到外勤车内，启动了通讯联络指挥中心。 有些意外的是，本应该不在指挥中心的祝明妃却出现在了通讯频道中。 “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可以的话把你们的位置从现场后撤一段距离。” “这是准备甩脱干系么？”肖飞疑惑的问。 “没错，就是要抽身，我们可不想以后有人拿出我们在现场却无动于衷的图片到处煽动义体人反对我们。”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交个底啊，我怎么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有大事情要发生了？” “什么都别问，惊涛骇浪不是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能够应付的。这些事情还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来应付更合适。当然未来某一天事情会发展到你们也会被卷入的地步，在那之前就好好积累经验吧。” “积累镇压自然人的经验还是镇压义体人的经验？”琥珀忽然杀出来问道。 祝明妃沉默了几秒后回答：“两方面都积累一些不是坏处。” 肖飞不再纠缠祝明妃，而是启动了车子。 车外拿着对讲机的警官似笑非笑的看着肖飞：“怎么，和上面沟通过了？已经决定要明哲保身了？你们已经把通讯装置装到身体里了么？这还真是方便啊。不像我们，还得傻乎乎的哪个东西在这里喊话。说起来，你们现在应该根本不用声音就可以互相交流吧？该不会我现在对你们说的时候，你们背地里正聊得热火朝天吧？” “实际上我们正在卿卿我我。”琥珀如此说道，口气相当的认真。 “不要用这么认真的口吻开玩笑啊，对方当真了怎么办？”肖飞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边琥珀耸了耸肩。 肖飞踩油门挂挡，车子开始缓慢后退，他一面倒车一面探头到窗外对警官说：“义体人那边正在做报动者的工作，可以的话还是请您多拖延一下时间，至于我们，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稍微往后退一点，我们不会离开，毕竟谁也不知道义体人中有没有藏匿着心怀不轨的恐怖分子是吧。我们会履行我们的职责。” “但要退到摄像机的范围外，我懂的。”警官接口道。 “总之后面就拜托你了。” 警官挥了挥手。 ** 肖飞把车开到了附近的巷子里停下，然后放出了外勤车配备的小型侦查无人机，飞到街道上混入天上的警方无人机群中。他们的无人机有识别id，所以警方无人机并没有驱赶它。 肖飞看着无人机传送回来的画面，撕开了一包薯条。 这时候一直在后座摆弄便携终端的姬秋池突然把脑袋凑过，从左翼靠背上方俯瞰着肖飞便携终端上的画面。 “我推流了啊。”肖飞疑惑的说，“你用自己的终端看不就完了。” “别这样嘛，你难道不想闻一闻我身上的香水味吗？啊，对了，你现在和琥珀小妹妹在卿卿我我，抱歉是我疏忽了。” “并没有那回事，我们之间有没有建立加密信道你难道不知道么？” “所以我伸头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通过物理联线建立信道啊，毕竟我只能检测到通过电波进行的交流嘛。你没有和琥珀小妹妹有一腿的话，那果然是苏苏么？” “你确定真要在这种情况下谈论这种八卦话题？”肖飞无语了，这个时候他的终端上已经出现机动队的装甲冲锋车车队，正浩浩荡荡的向这边开来。眼看和昨天一样的流血冲突又要发生。 “这种事情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旁边看着，那还不如来聊聊八卦呢？你啊，还没有习惯这种只能坐视事情发生的状态么？现在的局面，恐怕就连那些身居高位，位高权重的人们也没办法左右了，自然人和义体人之间最终会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去捅破而已。睿智的人们现在已经在站队了。” 肖飞沉默不语的听着姬秋池这一番话。 是啊，睿智的人们已经在站队了，说不定有的人早在很久以前就站好了队，而算不上睿智的自己，只是即将到来的历史浪潮中微不足道的一朵小浪花而已。 机动队已经抵达，全副武装的自然人们鱼贯走下装甲车，开始布阵。 82 还是浪潮 事件到最后，也还是没能和平解决的样子。 肖飞坐在车里，看着无人机传来的清场画面。 警方释放了emp，和军用义体不同，民用义体的抗emp能力很差——理论上是这样。然而在这个城市工作的义体人半数以上服务于轨道电梯地面基站建设，虽然基站现在还处在第一期建设中，但将来电梯缆绳连接工作开始后，义体工人有可能面临要在复杂电磁环境下工作的状况。 毕竟电梯缆绳切割地磁感线产生的电力非常的可怕，就算基站的整体设计抗住了强电流，局部会不会出问题谁也不知道。 更何况根据基站设计，本身就有一部分要常年处于强磁场中。 所以基站建设公司对有可能面对复杂电磁环境的工人的义体做了升级，而没有公司提供升级的工人们大多也自己搞了一些防电磁措施，虽然这些措施的可靠程度会和义体拥有者的财力挂钩，但基站建设工作的义体工人相当一部分收入还不错…… 所以emp下去之后，居然还有相当一部分工人的义体还能运作，他们非常坚决的挡在了要清场的机动队面前，争取时间让带着小型3d打印机的同伴修复无法运作的义体。 而意外的情况加剧了混乱——有人大喊：“杀人啦！我丈夫的心脏也是义体的！你们杀人啦！” 撑过了emp的工人的情绪开始失控。 肖飞操作无人机的摄像头，寻找引发这一切的源头，却发现那个抱着丈夫痛哭流涕的女人在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转向机动队之后，正打算悄悄离开。 “我们去抓这个家伙。”肖飞立刻做出了判断。 姬秋池提醒道：“如果对方不是义体人，我们的抓捕行动就有可能成为别有用心之人的把柄，还是先确定比较好。” “如果不是义体人，就抓起来审问到死，然后宣称她是恐怖分子。死人是不会说出对我们不利的话的。” 姬秋池摇头：“你啊，太嫩了。这个事情还是听我的，咱们别动，观察情况，就算真的让敌对份子跑掉，这里也不是我们的责任，军方大概很乐意拿这个质问警察系统和人民内务委员会，从而争取更多的国内行动权。” 最近几十年，技术革命爆发影响到上层建筑的构造，虽然建国时定下的基本框架得到了保留，但是填充在框架内的血肉已经完全改变。 对于军队来说，和本世纪初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军队现在是专职对外的暴力机构，在被定义为“国内”的区域内，保护人民群众公财产安全的职责交给了警察系统，军队只有在外国军队有可能进入我国本土的情况下，才能根据新的国防动员法全面接管国内的武装力量。 而现在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有可能对中国发动侵略战争，所以实际上军方在国内的行动处处受限，就算进行反恐行动，也主要以地方警察或者反恐办公室提出要求，军方再出动的形式来进行。 像这次的戒严，就是省委向军区申请，然后军方才开始出动部队。 不过有一说一，现在解放军海外作战压力极大，现在的解放军陆军的编制很像19世纪的英国陆军，19世纪的英国陆军一般一个团有两个营，一个营在国内负责新兵训练和筛选，一个营则部署在海外维护大英帝国的全球利益。现在中国陆军结构也差不多，本土防御基本就交给海空军，陆军在本土除了快速反应的空中机动部队和平时驻扎在酒泉附近的轨道空降部队外，本土基本都是担任训练任务的乙种军，只有东部三大经济圈内部署有甲种部队，不过这些都是从战区回来轮休的，大部分兵员回国就放假了。 在这种状况下，能少管点国内的事情，也不能说是坏事。 不过看起来军方一直在找更加直接插手国内事物的机会啊。 肖飞不由得又想起刚刚那位警官的话。 军方目前是我国拥有义体人最多，对义体人接受程度最高的势力，许多经历实战晋升的将军自己也是义体使用者，而且军方内部还形成了和平民社会截然不同的风气，将军们都乐意自己身上有点机械的东西，所以很多身体健全的将军也会做点小手术在体内植入一些无伤大雅的部件——一般辅助处理公务的计算机——并且让这些部件的一部分不经意的暴露在外。 每次国内开大会，军方的代表和民间代表们画风都不一样。 民间的代表们就算使用了义体也千方百计的藏起来，甚至有人为了凸显自己是自然人，人为的让自己有点“身体上的缺陷”，比如明明视力很好但是还要戴大得夸张的黑框眼镜。 军方那边反过来，最常见的是脖子后面带有借口，夸张一点的一边眼睛都换成了机械。 最夸张的一位将军在海外驻扎的时候，坐装甲车出去巡视时挨了一颗路边的ied，威力巨大而且还和一罐不知道哪儿弄来的核废料摆在一起。 结果将军几乎整个身体都换成机械，开大会的时候坐在代表群中特别的显眼，好事的记者们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黑勋爵”。 平时肖飞都把这些新闻报道当消遣来读，现在却突然发现，这些新闻中貌似隐藏着一直都被他忽视的事实。 真的爆发义体人和自然人的全面冲突的话，军队恐怕…… 姬秋池忽然说：“海军的义体化程度相对最低，所以不知道会怎么站队。” “你会读心么？”肖飞惊呼。 “简单的逻辑推理而已。”琥珀说，“你的表情太好懂了。” “好吧。海军不知道怎么站队，空军呢？” “空军和宇宙军比陆军还坚决好吗，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同样的‘大气圈内飞行载人武装平台’，自然人开叫‘飞机’，彻底改造的义体人开就叫‘飞碟’，那帮人早就在喊人体是飞行器上的残次部件，要彻底革除了。只不过考虑到现在的状况，这些言论都被封在了他们军种内部。不过多少也传出来一些，你平时都没有注意到么？” 肖飞摇了摇头。 “所以说，你还太嫩啊。”姬秋池叹气。 琥珀接了句：“太嫩！” 83 我，诺亚，吃东西 虽然进行了网络封锁，但是还是有有消息走漏，反义体的自然人欣喜若狂，纷纷传言义体人的末日到了。 肖飞坐在车里，看着网络上的狂欢，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座城市的义体人——不，整个南方地区甚至全国的义体人，都在看着这场网络狂欢，这简直就是在往干柴上浇油，今后那是一碰火就着啊。很多地方也许本来没有那么深刻的义体人和自然人的矛盾，但现在这个网络舆论在发展下去可以就不一定了。现在的中国因为生产力大发展，闲人一大堆，这些年国家为了消耗这些闲人过剩的精力，绞尽了脑汁，比如由国家牵头开发超级虚拟实景网游让闲人中的年轻人沉迷其中什么的。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一旦现实中有搞事的机会出现，就会有一大批闲得蛋疼的人来搞事。更何况自然人和义体人的矛盾在不断激化也是事实，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两种人互相仇视的现象，这火苗一点起来可不是开玩笑。 肖飞无奈的看着网络上言论的不断扩散，就像在看一场大火正在蓄积能量。 这时候琥珀忽然说：“你说我们这时候宣布实现共产主义，是不是会好一点？” “哪儿来的那么多资源。”后座的姬秋池马上回答道，“虽然我们有核聚变带来的无限能源，有3d打印带来的近乎无限的生产能力，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资源啊。比如粮食，光靠酵母工厂利用人工光合作用生产的那些淀粉产品，能满足人民的口腹之欲么？合成蛋白质生产的合成肉，就算做得和真正的肉类味道一模一样，人民也会认为味道不同，并且更加崇尚自然生产的肉类。还有我们每年要吃掉那么多的蔬菜、蛋类、水果，真的按需分配哪儿来那么多物资？而且按需分配这个需要怎么定义？是维持人类生存的基本？可人人内心都是想天天满汉全席啊，需求不应该以人的欲求为基本标准么？理论上应该给所有人享受人类社会的最高供应标准，也就是人人想要吃啥就有啥，想要用啥就有啥，这样看，吃反而是最容易满足的，只要夺取足够的土地来种菜养猪就好了，剩下的呢？各种矿石、木材还有其他各种工业原料，哪儿来？除非我们能彻底搞定质能转换，直接用能量生产物质，然后建立戴森球把太阳包起来成为超级发电机，这个构想才能实现。” 肖飞想了想，赞同道：“是啊，为了实现真正的按需分配，我们就只能向星海进发了，那里才有我们需要的足量资源。” 姬秋池却反驳道：“向星海进发之后，人口会增加，而每个人的欲望也会扩展。现在他们可能只是想人人都有三十辆超跑每天换着开一个月不重样，进入星海之后他们可能会要每个人有三十艘星舰，每天换着开……所以不可能按需分配，只能提高福利水平，让社会看起来像是按需分配，现在我们就是这样，然而你看问题解决了么？没有。只要人类还有个体差异和能力上的参差不齐，社会就一定是金字塔型。除非有一天，全人类的智能水平都发生飞跃式的提高，就像从人猿进化成古人那种程度的飞跃式提高。人猿的社会面临的问题，我们的社会就没有，因为我们的下限都已经远远高于人猿上限。” 肖飞接口道：“也就是说，当有一天新人类诞生了，他们的下限远远高于现在我们的上限，他们的社会就会解决我们现在面临的大多数问题？可他们的社会难道不会出现自己的问题么？” 姬秋池耸了耸肩：“当然会，但是那和我们没关系了，我们在他们面前就是猿人，哪有资格分担他们的烦恼。你会让一只猴子来给你出谋划策么？” 琥珀忽然插入对话：“那也就是说，这种新人类出现的那一天，就是我们交出进化顶点宝座的一天？” 热烈讨论中的肖飞和姬秋池一起沉默了。 ** 与此同时，某研究所内，一声啼哭让所有研究员欢呼起来。 一个婴儿被研究所生物学分部的科学家们——当然是有医生执照的成员——从母体的子宫中取出，剪断了脐带。他们把婴儿放到专门的恒温箱里，然后就开始为母体清除胎盘和缝合伤口。 这个婴儿过于特殊了，没人敢肯定他能顺产，所以所里决定剖腹产保证母子平安。 恒温箱里的婴儿哭了一会儿，然后自己抓住机器**开始喝营养液——他似乎凭借着本能认知到那是食物的来源。就在小婴儿喝奶的同时，他的皮肤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那是和他共生的纳米机械的光芒，这些小东西似乎从婴儿的进食中获得了能量。 科学家们的缝合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名科学家忽然停了下来，他碰了碰还在专心缝合的同伴的手臂。 “怎么了？”同伴问？ “主任你看。” 主任抬头看去，然后惊讶的看见婴儿已经半坐起来了，正双手趴在恒温箱的玻璃壁上，看着手术室里忙碌的众人。 “他……在看我们？” “看！”小婴儿发出了自己的声音，“看！” 主任皱着眉头，轻轻按了下喉部的对讲机：“总控室，你们在看么？” “我们在看。” “我要求对一号婴儿进行幼儿智力检测，现在，马上。” 下限超过现代人类上限的新人类，在这一天诞生了。 后来新人类把这一天，定为“曙光之日”。 历史没有记录的是，这一天，这个时刻，研究所总控室的角落里，有个叫诺亚的小机器人正坐在椅子上开心的吃着东西。 她超级厉害的。 84 戒严的规模在第五天扩展到了省城周围的整个经济带，愤怒的义体人在省城周边那些为轨道电梯基站提供配套服务的机构中掀起了罢工，导致整个基站工程有半数以上的部分因为供料不足而停摆。 但是省城的义体人却意外的保持了沉默，并没有更多的激进派义体人出来要报复自然人，而稳健派——肖飞是这么称呼那些可能已经被钢铁之心掌控的义体人——则更加沉默，服务于不依靠省城周边的配套设施的工程部分的义体人甚至在正常上工。 为了避免出事，工程总部开始出动班车来运送工人们，同时请求警方提供护卫，应对可能发生的自然人过激份子的袭击，避免事态再次恶化。 整个轨道电梯基站工地都被封锁线和城市隔离开来。 肖飞他们反而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因为城里的义体人都不闹事，所以他们竟然连续多天完全没有接到出动请求，而女仆店虽然正常营业，但并没有半个客人，因为就算是女仆们的粉丝，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戴上一个背叛自然人的高帽。 那些愿意背叛的狂热粉丝早在自然人游行的第一天就被保护起来了，现在在郊外的军事基地里安全得很。 回来轮休的部队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休假的官兵全部召回，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然而省城依然保持着令人不安的平静，仿佛之前那些骚乱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一天早上，肖飞晨练洗漱吃完饭后，在临街的窗子前坐下，就听见背后传来苏苏的声音：“坐在靠窗的窗子旁边容易被狙击。” “你是说在漫天的无人机的监视下狙击么？”肖飞反问。 “有何不可？说不定会跑出一些会做这种事情的亡命徒呢。”苏苏一副调侃的口吻，“那个时候你就只能指望这十四毫米厚的防弹玻璃了。” 肖飞伸手敲了敲玻璃，那清脆的声响让他微微一笑：“听起来还是挺可靠的嘛。” “毕竟是混入了碳素纤维的防弹玻璃，确实听可靠。”苏苏也赞同道，“你一敲就听出来了？” “当然，普通玻璃敲不出这种声音来。话说纳米技术这东西真是神奇，昨天新闻看了没？科学院已经开发出了可以自动成长为预设形状的纳米纤维材料，看得我一愣一愣的，他们居然把一小块材料泡在富含生成新材料需要的元素的溶液里，结果结构体就那么直接长起来了。简直就像这材料有生命一般。” 肖飞说着把自己的终端切换为立体投影共享模式，把让他惊叹的画面重放了一遍。 苏苏咬了咬牙：“我不喜欢这个，它让我有点心底发毛，这会不会就是某种生命啊？来自外形的生命，我们并没有制造出他们，而且捡了外星人的宝贝什么的，也有可能吧？” 肖飞摇摇头：“谁知道。但是我也觉得这东西有点令人心底发毛。” 肖飞刚说完，终端里就有弹窗提示，于是肖飞让弹窗占据整个终端屏幕。 “第一个与纳米机械共生的婴儿降生……”他读出标题，然后抬头和苏苏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茫然。 85 纳米共生婴儿的消息放出后，舆论直接炸锅了。 不管是义体人还是反义体人的自然人都陷入了混乱中，到处都能看见有人在争论这个新生儿是否会成为自然人和义体人共同的末日。 也有人大声疾呼，说这是政府的阴谋，就是引开自然人和义体人的注意力。 这种说法一开始有很多支持者，可随着越来越多的视频资料公开，所有人都意识到，和纳米机械共生的婴儿真的已经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至于这个婴儿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大家又陷入了热烈的讨论。 不管怎样，群众的注意力确实从自然人和义体人的矛盾中转移走了，估计很多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吧。 ** 帝都，某著名古代宫殿内部大会议室里，九个看起来异常古朴的沙发以每边三个的数量摆成方方正正的c字形。 大多数时候九张沙发都坐不满，但是今天，九个位置上都坐着他们的主人。 “暂时算是吧南方的混乱压下去了，希望这次能把平静一直维持到轨道电梯建设完成。”负责主持政府日常工作的长者如此说道，“工程进度已经拖后许多了，这样拖下去我们就不得不在明年的预算案中多编列许多资金，这样下去最迟后年我们又要进行新一轮的量化宽松了，我们的盟友会再次遭受重创。” “明明我们能生产轨道电梯需要的所有部件，就不能想办法把轨道电梯的建设从现行的经结构中划分出来，采用计划经济那一套来推进吗？这样就不用量化宽松了不是吗？”有长老如此建议道。 “关于这点，我们正在评估，年轻人们还没得出结论。” “等他们讨论完就晚了，有些时候应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来当机立断，这不就是我们存在的价值么？” “比起这个，我到是更关心那个……纳米共生的婴儿，他真的表现出了那么强的智能么？”最近才获得进入这个大厅资格的最年轻的长老问道。 于是长老之首——“总书记”——开口了：“没错，我亲自去过现场了，刚出生的婴儿已经勉强能够走路，而且能模仿大人们的行动，包括模仿大人们的话语，专家认为他已经拥有了相当于人类两岁婴儿的智能，并且推测当他十岁的时候智能就会相当于成年人，甚至超过成年人。” “这么肯定？” “事实上，专家们认为这是个保守的估计，纳米所的专家们甚至认为他会学得更快，因为人类的婴儿主要接受知识的途径是眼睛和耳朵，而这个婴儿天生就有接入网络的能力。” “天生就能接入网络？”所有的长老都不约而同的露出震惊的表情。 总书记继续说：“最新的报告指出，婴儿已经在学着使用他体内的纳米机械，发射电磁波模仿周围的电磁环境了。” “所以，我们造出了一个能直接用电磁波交流的怪物？”最年轻的长老皱着眉头，“我以为半机器的义体人已经够违背常识了，现在还要更近一步么？他的体能如何？” 年轻的长老——其实他也六十岁了——望向坐在最高位置上的三人，终于负责日常工作的长老回答道：“他的体能正在不断增强中，而且他的身体体现出了极强的恢复能力，一般小孩会有的摔伤，他十分钟就能完全恢复，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们并没有进行更进一步的恢复能力测试。” “人道主义……那种东西，还能叫人么？”年轻的长老质问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 终于，总书记用力拍了下沙发的扶手。 “不管怎么样，项目都要继续，那个孩子，将会成为我中华永远立于世界之巅的保证，而且恐怕，走向星辰大海的梦想，就要由这些孩子们来实现了。” 86 我又回来拉 共生婴儿诞生的消息带来的平静——以及与此相应的舆论混乱——持续了整个一个轮班周期，当再次轮到肖飞他们班组执勤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舆论开始完全倒向国家伪造了一个消息分散大家注意力转移对义体人的仇恨的说法。有很多意见领袖“自然而然”的得出了“国家在偏向义体人”甚至“我们在国家眼中只是圈养起来好糊弄的动物”这样的偏激结论，一时间网络上群情激昂，有人又开始串联，准备组织和上次同等规模的“游行”。 因为这次主要的目标是政府机关，而机关里面的义体人雇员——大部分是转业军人——重新安置到了民间企业，换而言之这次事情就没肖飞他们什么事了，他们可以和依然保持令人不安的沉默的义体工人一起当个愉快的吃瓜群众。 肖飞本来是这样想的，结果开始轮值第三天就久违的接到了出击命令。 于是他领着自己的三人小组就出发了。 车开在大街上，肖飞切实的感受到了最近两个月一系列事件对这个南方大城市的影响，这才十点多，街上就冷冷清清了，车少的惊人，路边时不时能看见聚集在一起的小年轻，身上都带着便携式的虚拟网络接入设备，长摆衣服里藏着打印出来的武器——后面一条是肖飞的义眼和辅助电脑通过衣服不自然的垂下状态做出的推测。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肖飞小声说。 “上次他们还没学到教训啊。”琥珀的声音有些无奈，“我觉得应该停止使用非致命的镇压装置，直接上实弹。” “那会有大问题。”苏苏言简意赅的回应。 “那么就把思考战车开上街道。” “那样问题更大吧。”肖飞也有些无语，“我们的铁骑继续前进什么的……” “思考战车都用的全地形行走模组，没有轮子和履带的，不用怕。” “那玩意儿如果不刻意用脚踩人，根本就撞不到人吧？那样性质更恶劣啊。”苏苏叹气道。 “不对，”肖飞摇了摇头，“步行战车本身体积就比坦克小，车高也矮，只要再把底盘的固定高度调低一些，然后全速狂奔，底盘会把碰到的人脑袋全部开颅，很刺激的。内参上的视频里就有我们在大马士革以东用这种方式对付哈瓦比的集群突击的场景，我看完可是做了两周的素食者。” “反正思考战车是一种无人机，只是搭载了比较贵的自主思考ai罢了，这样用没问题啊。” “不，苏苏，我是说用这玩意玩‘我们的铁骑继续前进’就太糟糕了，会让原本支持义体人的人也转向开始反对义体人。” “也是。” 苏苏刚点头，琥珀就说道：“可我觉得现在游行的那些人，体力工作干不了，又不愿意义体化来获得更强的劳动能力，脑力工作更是完全不能胜任，还不如都干掉节省一些资源。” 肖飞无语了。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是基于人道主义的缘由，我们不能这样做。” “只要不把他们定义为人就可以了啊，上个世纪，日本有一个科幻小说，说的就是人类中有人觉醒了超能力，后来为了避免超能力的滥用，在基因里植入了会对杀人这个事情感到胜利厌恶的强大基因，只要杀了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要受到强烈的冲击，甚至直接窒息死亡。那么超能力者又如何统治被他们定义为下等人的无能力者呢？只要修改这些人的基因，让他们不再是人类就好了啊。于是超能力者以统治者的身份继续存在着，而无能力者则成为了一种叫做‘鼠人’的亚人，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借鉴一下。” “你玩真的？这种话……大概人民内务委员会不会管吧，但是民间的那些伦理基金会知道了，非往死里弄你不可啊。” “所以我加入了军队啊。”琥珀耸了耸肩，“这样他们就算想要弄我，都没有机会弄了。” 紧接着她打开自己的便携式终端的功放功能，开始播放交响乐。 肖飞听了两个乐句之后问：“德沃夏克？” “没错，《自新世界》，刚刚说的科幻小说也叫这个名字哦，要不要我借你看？我有购买付费下载的电子版。” “别，都被你剧透完了我看了也没意思，根据我的经验，鼠人的来历这个应该是故事最大的伏笔吧？” “嗯。” “你这混蛋！你午餐的一半配菜归我了。” “我们的饭堂根本不限量供应吧？何来一半配菜这个说法？你拿走了我再去添不就完了？” 肖飞叹气，然后发现苏苏有点沉默，便回头看了眼。 结果他看见苏苏正严肃的盯着琥珀。 “怎么了？”肖飞问，“你该不会暗地里其实是人民内务委员会的线人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琥珀你该不会……不，应该不会。”苏苏摇了摇头。 “我更在意了，别给我营造一种巨大阴谋正在酝酿的感觉啊。” 苏苏笑道：“为什么不营造？因为确实有巨大的阴谋在酝酿啊……” 87 苏苏一句开玩笑的“巨大阴谋在酝酿中”，然肖飞陷入了沉思。 现在看起来一片风平浪静，媒体们又开始像往常一样追逐着明星们的花边新闻，一片歌舞升平。然而只要随便找个爬虫程序在网上抓一轮，就会发现一大堆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地方。 无业青年们明显正在串联，准备掀起新一轮的搞事热潮，然而官方对此保持了惊人的沉默。 肖飞能掌握到的信息，官方不可能掌握不到，尤其是这些年因为技术革命导致社会进入剧烈的变革期，官方也不得不被动的提高自己的姿势水平来适应越来越严峻的维稳形式。 尤其是专业的谍报反特机关人民内务，有权限有技术还有足够的人力，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没工作被国家养着的无业游民们又准备搞事了。 相比之下，义体人这边看起来也是在讨论怎么应对，然而义体人基本都有工作，不管是讨论热烈程度还是参与人数相比自然人那边都有明显的差距——当然绝对人数的稀少也是原因之一。 而且义体人非常小心的避开了敏感的事情，肖飞观察到有很多有可能出问题的讨论都很快停止了，让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叫停这些讨论。 此外，国家在昨天公布了新一轮外派工作启动的信息，显然打算把闲得没事干的自然人给扔到国外去消耗无处发泄的精力。 同一时间，民间安保人力派遣公司也展开的新一轮招募，至少到今天为止，看起来招募进行得非常的红火，吸引了大量的眼球，确实起到了把人们的注意力和从自然人和义体人的矛盾上吸引开的作用。 这些所谓的“pmc”（民间安全承包商）弄了一段十分复古的广告，复刻了美国还是世界老大时代的一部经典影片里的经典场景：已经退役的直22垂直起降喷气运兵机飞行在黄沙漫天的大地上空，一名有着典型东北大汉脸、全副武装的pmc雇员正用转轮机枪不断向地面射击，一面开火一面哈哈大笑。 然后作为第一视角提供方的“主角”提问道：“你在射什么？” “你没看到吗？射地面上的车子啊！我已经杀了500多恐怖分子了！” “那你怎么分辨谁是极端分子呢？” “很简单，如果我对一辆车射击，它跑得飞快，那说明驾驶者是极端分子，他急着从我的火力下逃跑，如果我一开枪，驾驶员就弃车隐蔽，那说明他是训练有素的极端分子。” “那如果他既不逃跑也不下车呢？”主视角提供者再次问道。 壮汉大笑道：“那说明他被我打死了，哈哈哈哈哈，爽爆了。” 然后广告词出现：加入xxx安全承包企业联合体，体验无节制杀戮的快感。 实际上很早以前pmc就在用类似的广告拉人了，不过那时候他们表现得没有这么露骨，然而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 国家也默许了这种行为，毕竟把没事可干的人扔去世俗世界的边界上突突极端分子，比让他们在国内用打印出来的上个世纪的枪械突突自己人要强多了。 肖飞以前都没有仔细想过国家这种做法背后的意义，现在被苏苏——以及琥珀——这么一“点化”，突然觉得这一块真是西斯空寂。 国家已经不需要只能从事简单体力劳动的工人了，现在国家有需求的是工程师科学家这样的脑力劳动者，和义体人这种能承担机器的工作然后又拥有人类的决断力——而且还比有同等决断力的ai要廉价的劳动力。 对国家来说，不能作为劳动力来使用、只是拿着国家的福利补贴白吃白喝的人是一种负资产，现在能够这样养着他们仅仅是因为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巨大生产力跃升使得“物质产品极大丰富”，但是地球的资源是有限的，不可能永远养着一帮不能当作劳动力来使用的“负资产”。 如果现在的国家变成一个具体的人格化存在，说不定会说出“你们既不肯义体化重新成为劳动力，又不肯去死，我很为难啊”这样的话来——对，就像刚刚琥珀说的那样。 在义体相关的社会舆论引导方面，国家一直是站在宣传和普及义体的角度上，只是不太成功罢了。肖飞现在所在的机关，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让自然人接受义体人，可以说这个机关的存在本身就说明了国家的态度。 想着这些，肖飞的车都开得有点飘。 该不会…… 不，不会的，现在世俗世界和极端宗教势力的矛盾是地球的主要矛盾，养着吃白饭的人是国家宣传“按需分配已经实现我国即将迈入实质性共产主义”的重要论据，我国在世俗世界分界线上的军事行动的“大义”便来自于此。 我们是代表追求美好的世俗势力在对抗顽固不开化的极端流毒，我们要是自己开始“清理负资产”了，那怎么跟人摆出一副伟光正的态度嘛。 正想着，肖飞看见前面路边停着警车，看来到了任务地点了。 88 到了事发地，肖飞下了车，首先自然是向警官询问状况。 部队和警方的指挥数据链不相通使得这一步必须人手来完成。 “其实我们觉得是误报，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把你们喊过来了。”警官如此说，“现在草木皆兵，我们其实已经排除了很多我们就能识别的误报，然而这个太有迷惑性了。” “什么情况？” 肖飞也有些好奇起来。 “对象展现出了超出一般人的运动能力，我们调用了监控，确实他的运动能力有点强。但是……总感觉义体人会比这运动能力更强一些。” “他犯了什么事情嘛。”肖飞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 警官指了指面前的居民楼：“人质挟持。初步推断是情感纠纷。” “我怎么觉得我们处理的问题大部分都是人质挟持？”肖飞有些疑惑自语道。 “我觉得应该是更危险的任务会下达击毙命令，所以反而用不着你们。” 肖飞也笑了：“确实。” 大部分民用义体的使用者只是部分肢体义体化而已，要击毙的话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哪像肖飞他们这些军用义体人，全身都在轻质装甲的保护下，重点部位还有加厚的装甲。 警察这时候又说了一句：“你们这些军用义体人如果搞事，除了部队大概没人能对付了，对吧？” 肖飞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好像是吧”，然后才反应过来，补充道：“如果用反器材步枪击中我的话，还是会对我造成巨大的伤害……” “警方可没有反器材步枪啊……你们军用的那种反器材步枪都该叫炮了吧？” 肖飞耸了耸肩：“单纯看口径，勉强能叫枪，但是枪口动能什么的确实比以前的很多炮威力都大了。技术是在发展的嘛，警方没有反器材步枪的话，用一般的狙击枪也能对我们造成杀伤，就是有多少杀伤力不好说而已。多开几枪总是能打死的。” 警察露出苦笑：“那如果反叛的军用义体人也有武器，还有战斗经验，还占据了地形负隅顽抗的话……” “你们可以出动机器人部队嘛。”肖飞打断了对方的话，总觉得让他继续说下去要出问题，“对了，我去现场看看，说不定能和对方聊一聊呢。情感纠纷具体是什么样的情感纠纷呢？” “根据报告，两人应该是男女朋友，男人曾经是国家田径队的运动员。” “那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警察直接把自己的便携终端递给肖飞：“这里有一段在商场拍摄到的视频，你看看就知道了。” 肖飞接过装置，按下播放键，于是女人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你肯定已经不是人了！你原来虽然跑得很快，但是根本没有这么快！而且你的臂力！你一定是植入了那纳米什么，你已经不是我心爱的男人了！” 肖飞蹙眉：“纳米共生这不是最近才诞生的东西嘛，这些人智商不是很高，来事的理由却很与时俱进啊。” 肖飞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他抬起目光，发现警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误会，我没有歧视自然人的意思，”肖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问题，赶忙补充，“实际上义体人的智力和自然人没有很大的差别……” 警官马上接了句：“可是新出来的那个共生人有，对吧？” 肖飞只能点头：“嗯，看报道，是的。”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被圈养起来了？”警官用有点像开玩笑的口气问肖飞。 肖飞耸了耸肩，看对方是开玩笑的口气，便也用开玩笑的口吻回了句：“看现在，那些失业的人不也是被国家圈养着么？” “是啊，然而，我们还有多久失业呢？” 肖飞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向人民内务委员会举报一波…… 这时候警官催促道：“走吧，上去看现场，能劝一下就劝一下。” 89 肖飞一路来到当事人居住的十七层，一出电梯间，他就发现楼层的通道已经被杂物堵住了，警方准备了破障工具——其实就是炸药和大锤——躲在障碍后面，盯着紧闭的房门。 肖飞的辅助电脑判断外墙外面还有武装人员，便自动启动了室内作战增强模式。可能是受到上楼前警官那一席话的影响，肖飞开始估算自己一个人剿灭这里所有警察的可能性。 结论是突然发动袭击的话，所有的警察都会在一分钟内被无力化，肖飞本人不会有任何损伤。 肖飞深切的感受到，自己作为全身军用义体的人形兵器，和普通人之间有着多么压倒性的差距。要是自己这种人形兵器集体决定建立义体人的国家，估计根本无法阻止吧。 对了，还有科学家和工程师们，安装辅助电脑协助科研，用各种技术提高脑容量，这种人体改造的事情在科学家和工程师当中十分的流行。 仔细想想，政治家们为了延长寿命，也在悄悄的使用义体，各种人造内脏什么的，现在的政治家们老一点的估计都在用了。 自然人其实毫无胜算，义体人虽然在人类总数中是少数，然而却占据了最关键的位置，果然这样发展下去，自然人们大概就会成为义体人基于人道主义圈养的物种了。 当然了，自然人在智力上并不比义体人差很多，那些科学家们用新技术改造自己，获得的也是更快的运算能力和更庞大的数据处理量罢了，智商并没有真正意义的提高，总体来说还是处在人类总体智商的自然偏差范围内。 这样一想，智商天生就高于普通人类，而且很可能下限比人类上限还要高的纳米共生人就很可怕了。 义体人会不会彻底铲除自然人“扔掉包袱”肖飞不清楚，但是新的共生人估计百分之一百会抛弃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吧。 人类在消灭蟑螂和蚂蚁的时候，不也毫无怜悯之心么？ 那到时候，义体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肖飞一把推开挡路的桌子，从两个当路障的柜子之间钻了过去，到了紧闭的防盗门前。 他敲了敲门，对里面喊道：“我是肖飞，是部队的义体人专家，放弃吧，在我的军用义体面前，不论你装备的什么义体性能都太低了，不是我的对手。” “我才没有装备义体！我没有！别把我和你们这些铁皮公鸡混为一谈！” 肖飞咂嘴，铁皮公鸡啊，有得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外号呢。 “那你可以跟你的女伴解释嘛，不过警方这边确实测出了你的运动能力超常，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 “我运动能力超常，是因为我进行了基因修改，还使用了人造肌肉……” 一个女人疯疯癫癫的声音插了进来：“看吧，我就说你已经用了义体！” 然后就是男人发飙以及殴打的声音。 “别这样，”肖飞说话的同时用力捶了一拳防盗门，整个铁门都震颤起来，和墙壁接触的边缘稀里哗啦崩落了一堆沙土。 巨大的声响让房间里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不管是殴打声还是哭喊声都听不到了。 突然，房间里传来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军官同志啊！你要救救我啊！他把我鼻子都打塌了啊！” 肖飞皱起眉头，虽然自从到了这个部门，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就经常碰见，但像这样干脆的墙头草还是第一次见。 肖飞很想问他，“刚刚你丫喷义体的劲头哪儿去了”。 不过那样做大概事后会被举报和投诉，还是算了。 于是肖飞安抚道：“您放心，除了我，我的同僚也已经到场，他们估计已经在楼房外面就位了，随时可以突破进来救您。现在请您先闭上嘴，让我和您丈夫谈一谈。毕竟我们强行突入的话，打斗过程中说不定会伤着您。” 肖飞话一说完，屋里女人的哭喊声就没有了。 真是迅速。 肖飞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道：“既然你没有义体化，那你应该知道，我们突破进来你根本没法反抗吧？” “也许是，但是我想起来了，你们这个部队，是专门设置来处理义体人犯罪的，我不是义体人，你们来抓捕我的话，就违背了部队设立的初衷，现在这个局面，如果我把这些泄漏给媒体，你们就完蛋了！” 肖飞一听，便联络琥珀：“来，法律专业知识援助，对方的话我已经发给你了，看看有什么法条可以用来反驳他？” “没有，”琥珀立即回答，“本来就不是法律上的问题，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划入路见不平见义勇为的范畴，关键是舆论呀。” 肖飞点点头，然后靠着防盗门坐下了，他说：“这样吧，我们聊聊天好了，以公务员的身份。你为了国家，改造了基因，植入了人造肌肉，我为了国家，变成了铁皮公鸡，我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才是。” 90 90 肖飞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开始讲述自己决定放弃人类身份，成为义体人的经过。 门那边一直很安静，就这么听着肖飞说。 肖飞都开始有点担心对面已经不耐烦，把人质杀了然后自尽了。 那样说不定以后肖飞的外号就是“唐僧”了，靠言语逼死目标。 肖飞说得差不多之后，对方开口了。 “兄弟，你这样不值。你看看我，最开始也是抱着为国争光的想法，接受了改造，因为我基因的特点，改造的时候定向改造成针对小众项目的状态。本来一切都挺好的，我埋头备战，准备在奥运会上获得赢得荣耀。我们和你们不一样，就算基因改造了，也需要卖力训练，不像你们，拥有了钢铁身躯之后缺乏的就只是作战经验。那真是一段充实的时光……” 肖飞在外面安静的听，突然通讯频道里传来琥珀的提示：“说‘然后呢’。” “然后呢？”肖飞照做了。 “奥委会取消了那个小项目。”屋里传来一声苦笑，“风声刚传出来的时候，总教练拍着胸脯说奥委会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他们要看我国的脸色行事，不然就要担心自己的资金来源了。但是，最后好像是国家用了其他的东西做了利益交换，最终这个注定要由我们夺冠的小项目被取消，又增加了一些面子项目，来维持西方各国的脸面，他们在基因工程方面比不上我们，在我们优势的项目上基本没有能力争夺金牌。” “真是可惜。”肖飞如此回应道。 “是啊。以后我就作为陪练，帮助其他项目训练，然后就一直干到退役。那些和我一起练习的家伙，只是因为基因刚好适合改造成热门项目的运动员，就在奥运会上叱咤风云，我就因为出生的时候基因不对，所以只能当一辈子的绿叶。我为了国家付出了那么多，国家为我做了什么？” 肖飞不由得蹙眉。 “你还说国家没有为你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住的房子，如果我上来之前看的资料没错，你还有辆很贵的车，银行里还有存款，我觉得国家对你不错了……” “可是那些冠军，他们……” 通讯频道里传来琥珀的声音：“我看到目标了。” “有击毙把握么？” “有，非常充分，对方根本不可能对人质造成伤害。” 琥珀现在正挂在建筑外面，看来是寻找到了合适的攻击位置。 “还是不要动，对方不是义体使用者，我们来处理会有很多问题。就算要我们动手，也得先得到警方的正式授权。” “了解，你继续和他说话分散他注意力。”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我个人觉得，现在这个状况，有一千万，和一个亿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我也想住复式房子，想要开超跑，想要出入高级场所！你们难道不想吗？还有，你们以为自然人为什么要闹事？他们一个个被国家养得白白胖胖，不用工作也能吃饱，有房子住有衣服穿，为什么还要干这种事呢？还不就是因为想要更多？” 肖飞心想这人完了，就算现在他释放人质争取从轻发落，人民内务委员会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肖飞他们不把这段话写进报告，附近的警察也会报告。 在心中默哀的同时，肖飞继续安抚道：“你看，你这不也知道……” 这时候，数据链中传来了警方准许开火的授权文件。 然后肖飞听到琥珀开火的声音。 一切安静了。 （嗯，这章，好像有点作死啊） 91 91 目光暂时从南方城市移开。 某试验基地，各个课题组的首脑们聚集在一起，表情严肃。 “今天让大家聚集在一起，是要讨论一下最近观测到的一号实验体的特殊状况。”所长在说出“一号实验体”这个代号的时候，表情稍微抽动了一下，毕竟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名字还是他和妻子一起取的，用“一号实验体”来称呼，多少有点芥蒂，不过毕竟是公开的场合，也只能忍耐了。 其他课题组的头头们都面色严肃，没人在所长的态度上挑毛病。他们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传言，知道今天要讨论的事情事关重大。 “请看监控摄像头的记录。” 话音落下，会议室侧面的墙壁就变成了巨幅荧幕，里面是一个人呆在塞满玩具的儿童房里的“一号实验体”。 看起来他正在一个人玩一套兵人玩具，他把兵人排成相对的两排，似乎正在模拟工业革命前线列步兵交战的场景。 突然，画面暂停，所长拿起控制器，摆弄了几下之后画面在局部放大。 “注意这个落在地上的步枪，我们现在开始逐帧慢放，请注意。” 于是慢放开始了，一号实验体伸手去拿那把小步枪，他的手指缓缓的接近步枪，然后在马上要碰触到步枪的时候，下一帧画面，步枪已经被捏在一号实验体的指间了。 “刚刚掉帧了？”马上有科学家提问。 “不，这就是完整的记录，我们反复检查过。” “你是说，我们的小朋友让步枪凭空移动了一小段距离？会不会是合理的误差？小朋友拿到了步枪然后手指收回，因为时间太短所以恰好没有被摄像设备捕捉到中间环节？” 所有的摄像设备其实都不具备连贯记录影像的能力，拍下来的只是一连串时间间隔极短的画面而已。 那些所谓的高速摄影机也不过是吧时间间隔压缩到极短，在一秒钟内拍出大量的照片而已。 所以理论上确实有刚好没有捕捉到中间环节的可能性。 所长皱着眉头：“你是说，我儿子在二十四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手指运动速度突然加速？” 伴随着所长的话，画面上出现了详细的计算内容，一号实验体在伸出手的过程中的平均速度，和最后二十四分之一秒内的速度差距十分巨大。 “当然了，科学家的工作就是排除各种错误的假说，寻找到真实，于是我们在发现这点后，更换了监视摄影机，用的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先进的高速摄影机，你们请看。” 荧幕等分成十等分，一号实验体在每个小画面里作着不同的事情，但是中间都发生了让人怀疑“掉帧了”的情况。 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的严肃。 “你的意思是，”实验物理部门的负责人表情最为严肃，“我们的小朋友不但比人类聪明，比人类身体力量强劲，比人类恢复能力强，比人类能适应更多更负责更恶劣的环境，他还拥有超能力？这怎么可能！” “但是，我们是科学家，我们不能否定观测到的现象，而是要去解析现象。过去谁也不认为和纳米机械的共生可能成功，但是现在，我们做成了，我们创造了只要充电就能活下去‘人类’，他还不到一岁就能心算四位数四则运算，速度比我们按计算器还快，我们已经见识过奇迹了，为什么当见到第二个奇迹的时候就要否定他呢？”所长用认真的口吻质问道，“我的态度很简单，这看起来似乎是超能力的东西，一定有科学的解释，同志们，我们现在站在过去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领域，我们要做好面对各种未知的心理准备。” 众人连连点头，然后有人打趣道：“我现在有种干脆停止可言，专注于培养和纳米机械共生的小朋友的念头，等他们长大，必定会比我们聪明许多许多倍，我们面临的难题也许他们一下子就能解决，既然如此，不如就全交给他们如何？” “关于这一点，”副所长忽然开口了，“刚刚成立的儿童心理项目组有个提议，他们认为独自一人成长不利于实验体一号的心理健康，强烈建议我们给他创造兄弟姐妹。” 马上有人问道：“创造的是哪一种兄弟姐妹呢？和纳米机械共生的，还是普通人？” 副所长沉默了一秒后回答道：“儿童心理项目组认为，同龄人之间存在过于明显的能力差异，会导致实验体一号过分骄傲狂妄，今后可能会产生可怕的后果，所以应该创造能力和他相近的纳米共生体。”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然后有人说了句：“这样做，难道不是在我们这些旧人类的坟头上多盖了一捧土吗？” 接着马上有人接口道：“但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我们非得向新人类蜕变不可，我们需要做的，是把旧人类最美好的品质，传承给新人类啊。” “说的也是，只要把新人类们都教育成善良又充满正义感的好孩子，那我们旧人类估计能过一段太平日子然后迎来善终呢。” “在没有文化分歧和邪恶宗教的世界迎来善终么，很有魅力的提案呀。” “那么，”所长打断众人的话语，“我们现在就继续培养新的共生体进行举手表决，同意的，请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