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罪仇杀》 第一章 死之临近 2012年8月5号,m省水仙市。 此时是晚上九点,路灯将底下的仙福大道照得透亮。非机动车道上停着十几辆汽车,从本田,到捷豹,再到东风,明明不是停车位却胜似停车位。这些车随意停在这,是因为旁边一排排的商店吸引着他们。乔丹、安踏、361这些旗舰店,服务员小姐露出大长腿,用力拍掌或者大声叫喊各种打折信息,为了吸引路人到店中。 路灯将道路照得好似白天,即使有任何的罪恶,都无法藏匿,定会被灯光照得显形。 两栋楼房之间有一道小巷口,巷口与仙福路交汇处,正有一个路灯。路灯打下来的光又一旁茂密的樟树挡住了光芒。大面积的黑暗犹如黑罩落下来,罩在一辆金色富康车上。 富康车内一片死静,明明方向盘下方的音乐蓝线随频率跳动,但控制音量的按钮却调到了0。驾驶室正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的大叔,30岁上下,胡子却长满了下巴。他不耐烦的握着方向盘,手指在方向盘上无规律的敲打,发出单调的“咚咚咚”,成了唯一入耳的旋律。他不住的看着手腕上廉价的机械表,黑如线条的数字,毫无情面的写着九点五分,而后增加一短黑线把“5”活生生改成“6”。 他很着急,以至于汗爬满了额头,将镜架打湿,又流到花格短袖衬衫的衣领,把白色的衣领弄成了半透明。他擦了擦汗水,又看看手腕上的机械表,九点七分。他皱着眉头,将手放在换挡杆上,无聊的摆弄,玩着从一到五,再从五到二的档位转换。 “还不来,换点了?”他没好气的问道。 他的右后方,正坐着一个人。但是他显然没有这墨镜大叔那般着急。 “同哥。”那人口气很是冷淡,低头研读水仙市地图,“做这行,忌讳猜疑。先等着!” 墨镜大叔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前方热闹的街道。他透过墨镜,看着上方小小的后视镜,盯着后面那个人。 那个人,仅仅只有21岁,却成了他上面接头人,由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发布指令。今晚,可不就是这小子让他在这个地方等着。鬼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历,话永远不多,干事却很是狠毒。 没错,比狠毒还要狠。他曾见过这小子剁了明叔一根手指——明叔50多岁,一直忠心,20年从不离岗,仅仅是前天配货,不小心掺了点东西……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希望他哪天被车撞死! 戴墨镜的同哥,眼中竟是这般期颐。他往左后侧看了一眼,一辆车快速过来,却在临近他们这辆富康时减速。 “来了……”同哥轻轻说道。 从后面开过来的车不曾停下,只是在松开油门到最大时,车后座的一个人想都不想,将一包黑漆漆的塑料包装丢过来。 富康车内的青年,头不动,伸手一抓,如鹰爪般将那塑料袋一抓。一长方体模样的棱角凸现,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像似要将黑漆漆的塑料袋撑破,出来为恶。 那车继续沿着仙福路往东北方向,经过50米外的红绿灯,一掉头,就往飞腾路方向消逝。 “别楞了,走!”青年的命令毋庸置疑。同哥踩着油门,方向盘一转,也往东北方向开去。 大大的三岔路口,现在正好是红灯。同哥刻意低着头,都不敢看上面的数字跳动,将墨镜压得很低。可是他后面的青年,却冷冷的看着那红灯数字跳动,或者倒不如说,盯着红绿灯上高高挺立的拍照摄像机闪着冰冷冷的白光。 绿灯放行,车子飞快的通过。那摄像机高效率的给过往车子拍照。一道冷光,打在前排的座位上,同哥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青年看了看手机,九点十四分。 红绿灯摄像机将过往车辆的信息准确无误的传输给当地公安局指挥中心。七排六列,共42块监控面板,全部对准仙福路以及飞腾路,将这两条道路一车一人放大得无比清晰。大大的屏幕,底下正站着3个公安警察,其他25个人身穿黑色制服,戴着耳麦盯着面前的屏幕,手中飞快的敲打键盘。 3个警察,最前面的是刑事侦查科的队长曾今朝,他摸着窄窄的下巴,鹰眼一般的盯着屏幕,当看到那辆夏利2010年版两厢车往飞腾路疾驰,以及富康2007年版16v沿着仙福大道的时候,他果断下命令,“现在开始出警,追捕这辆夏利以及富康轿车!” 他一旁的警察,虽然年轻,但执行命令却毫不马虎,“是!” 曾今朝在此驻足了长达是个小时,眼圈发红,嘴唇发干。但他却舍不得离开屏幕半步。眼前的这两辆轿车,是他要追捕的目标,而且上面的大队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破获这起特大案件!” 通过两个月的调查,这伙人中,有极个别人进出舞吧ktv等场所。警方通过对这些人的跟踪调查,就发现了这伙人的行踪。说起来容易,但工作量却十分的繁琐。这些人会不定期的进行交易,尤其近一个月来,交易次数频繁,令他们加紧布网的速度。以往都是在小路,但是今晚,通过天网的追踪,曾今朝很好奇,交易大胆的设在仙福大道上。 “等一等。”曾今朝举着右手食指,对着一旁年轻警察说道:“凯歌,先不要打草惊蛇,这些人只不过是在做交易,跟着他们,兴许能知道巢穴。” 凯歌是刚刚进队的年轻警察,这是他第一次执行如此大的任务,“明白。”言语中透露着兴奋。 一直沿着仙福大道的富康轿车,同哥有条不紊的驾驶着车辆。而身后那个青年,一言不发,将黑色塑料袋打开,“350g,4仔,两块。”不惊,也不喜。 “就为了这么点东西,要搏命在那路上等着。”同哥极其不悦。如他以往的经验,从来都是在“民主里”这样的小巷子交易,而今晚却出奇的大胆。 青年从后视镜,看到了同哥的皱眉,“给明叔擦屁股之用。剁他一根手指算是小小的惩罚!” 说这段话,像似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就像砍得不是自己的手指。同哥手指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恨不得江指甲陷进去。 一辆银色东风轿车看着富康车开过,司机也紧紧的跟上,不断的述说情况:“a队已跟上,猎物继续在仙福大道上开着,速度70码。” 青年双手交叉到胸前,看着前面的后视镜,突然平淡的说道。“还有十秒钟时间,开到至少90码,通过前面那个红绿灯。” 同哥没多问,加紧了油门。 “猎物速度加快。”东风轿车加紧了速度。两辆车飞快的经过其他车辆,迫使其他车辆让道。飞速之物,追命之路在水仙市上演。 当黄灯闪烁之时,富康轿车越过人行道,从高架桥下向南一拐,毫不含糊的往赤霞路方向开去。 后方不远处,银色东风轿车上,一个人懊恼的说道:“居然跑掉了。”然后那人拿着对讲机:“目标已经往赤霞路方向,目标往赤霞路方向。b车准备,b车准备。” 青年看了看后方,没有任何表情,依然保持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姿势。车飞速的穿梭在赤霞路上,上方高架桥上,许多车在头顶上开着,但被这富康车一一甩在脑后。 经过东泰庙时,青年看了看上方的高架桥,一辆东风车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这辆车不紧不慢,永远与他们车保持20-25米。 “东风……”青年嗫嚅道。 前方有一条道路,“转进那清华东路。”青年抬头看着高架桥,显然这座桥还要在延伸50米才会有下桥的空档。 东哥毫不含糊的开进去。清华东路与赤霞路相比则清静许多,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路灯有好些个已经瘫痪,亮一处又黑一大块。 在一处黑漆漆的地方,青年要求停车,命令是依然那般的毋庸置疑。 青年拿着那塑料包装袋,吩咐道:“继续向前开,直到胜利大道。就此分开。” 同哥点点头,黑色的墨镜里看不清他的眸子。他一踩油门,向前飞驰。而青年则往赤霞城这高档小区而去,却从一旁的小道,转进“天祥里”。 义和庙前,青年驻足片刻,打了三声响指, “货呢?”从义和庙一侧,出来三个人,头发染得花花绿绿,有的光着膀子,有的则是穿着背心。 青年将那包东西丢过去,那边接住。他一言不发,转身,平稳的走着。 “等一下,万一掺假。”背后的人笑呵呵说道,“你得跟我们走。” 青年转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看着那三人。那三人手中拿着棍棒,碰在手中,“咚咚咚”作响。 黑漆漆的夜里,显得别样的冷。四周,除了树除了庙,仅有这四人。 青年不理,转过身,继续走他的道,并不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 寂静的夜,就听闻一阵快跑声,然后一道棍棒刷过的劲风。 却一棒落空,那人很是惊。还没有反应,最柔软的肚子就被青年的手肿狠狠一击! “哇——”那人本能的喊叫道,倒在一旁。 青年还是那副表情,不苟言笑,俯看着地上的人像虫子那样扭曲。另外两人一起冲上来,转瞬便在青年的面前。 一记手刀打在其中一人手腕上,棍棒顺势落下,还未掉地,又一记手刀砍在那人脖子上。再往后一踢,背后的人一声惨叫,捂着下体倒在地上。 青年跨过这些“渣滓”,将那塑料包装袋拿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对于方才的一切,他只是当作热身吧。 “不相信我的下场。”他懒得去看这些“渣滓”,冷冷的下达判决书。 正要走出这片没有路灯的人行道时,一道快速的人影从树的后面掠过。 青年本能一滞。 “啪——”轻轻的脆响。 黑乎乎的枪管顶着青年的后脑勺。 “江西穆——”显然对方更加无情,“打完人就要走吗?你以为是在耍条-子吗?不仅货要留下,你的命——也要交代在这。” 扳机慢慢扣紧。 第二章 谜 “卡擦——” 脑门后的声音经过头骨,准确无误的告诉青年——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江西穆——”后面那个人,40岁,一脸痞气却不失霸气,仅仅只看他的眼睛,冷中带杀,就有不寒而栗之感。他咬紧牙关,偏偏右嘴角上斜一定弧度,那些字犹如钉子从他嘴中吐出:“一下损失我150万!你竟然在货里掺入硝酸钾。说——你要怎么赔偿!” 原来青年名叫江西穆。江西穆身子一半处在路灯照亮的区域,一半处在大树的阴影之下。他一动不动,却不是被吓着,而是镇定自若,眼眸淡漠如冰,天上的月光掩羞暗淡。 40岁男子用力又顶了顶,简直要在江西穆的后脑勺烙下一个深深的痕迹。他负责给人提货,却不料货不纯,一下赔了150万。数额虽不大,可让人愤怒——做这行,最忌欺骗! ”所以我才带过来,你自己看吧。”江西穆将手中的塑料袋提了提,“不知够不够赔偿?”话语十分的冷,不似他这个年纪所能说出的。 “货我会拿走,你的命——我也会拿走。”40岁男子突然哈哈的笑道,那股运筹帷幄,简直是掌握了一切,包括人的性命。尔后,一阵冷笑,男子再次慢慢扣动扳机。 “前面那个人,又要死去,这是我杀的第五个人。呵呵,再见。” 江西穆眼眸锐利,将一切的动作都深深的烙在眼中,将其慢动作化。那一刻,空气为之一滞,一片落叶停在空中。 江西穆慢慢握紧了拳头,青筋犹如游龙,慢慢拱起。 “救命——车刹不住,快闪开——” 后方义和庙传来一句清脆的喊叫声,彻底打破了这浓稠如油的空气。 那40岁男子皱着眉头,往后回看,可是右手依然握着手枪顶着江西穆的脑袋。后面确实有一个突如其来的人。电单车左右晃动,车上的女人十分的慌张,像似摁不动刹车的样子。 “快闪开——要撞人啦——”女人慌乱无比,不住的喊到。 40岁的男子皱着眉头,可是仍不愿就此放手,让面前的人跑走。可是准保不准这个疯女人会撞上来。 稍稍犹豫之间,那刹不住的电摩车离他们仅有十多米远。他突然感到手中的枪口蓦然一空,像似顶着空气。 错愕之间,一句冷冰冰的话,在他耳边犹如审判道:“分心是大忌。” 40岁男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睁大着眼睛——他的手被江西穆用力一弯,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用枪口直直顶着他腹部,深埋其中。 “左-轮手-枪,外配阻性消声器,真是傻子才干的事情……”冷冷的声音再次在40岁男子耳朵说道。声音是如此具有穿透性,深深的烙在他的脑海中。脑门上的冷汗,瞬间泉涌。 “砰、砰、砰——” 连响三声! 40岁男子一只眼睛闭上,另一只眼睛透露着无限恨意。那股恨意如果能化作有形的工具,定将面前的江西穆碎成千片万片。只可惜,他闭上了眼睛,捂着肚子,痉挛一般的倒在地上。 大片的血染红了他黑色的衣裳,张牙舞爪向外不停扩张。 那辆刹不住的电摩车慢慢减速,正要停下来。江西穆一抬腿,毫不犹豫的坐上去。“快走——”他压低嗓音,低沉的声音在喉咙回响。 原来这是架粉红色艾玛电动车,带着脚踏,显然是女性专用。江西穆这么一坐,反倒让这车吃力的一沉,呻吟的向前滑行。 “啊?”车上的女子还没完全明白,但她还是很懂事的开着电单车,往不远处的清华东路而行。 江西穆靠着后背箱,反倒是气定神闲,看着前面不知何来路的女子。 她的头发打着波浪,顺着风向后飘飞,江西穆似乎能嗅到那头发的清香。她的衣服——如果江西穆没有记错的话,是最新韩版到货的牛仔连衣裙,宽大的白色绣花衣领衬托着雪白的颈脖。 “你刚才是遇到打劫吗?”那女子问道,不过她十分高兴自己能顺利赶过来:“我刚才去买衣服,经过这条小路时候,就看到有大叔把你怎么了。我就佯装车刹不住了,好让你快点跑掉。” “原来如此”。江西穆心中想到。 女子好奇的问道:“不过那个大叔倒下,怎么回事……” “没什么,被你的车撞倒了。”江西穆果断打断到。多余的事情,他不愿多生事端。 电单车开出清华东路,来到一条大道上,路口的绿色路标上写着胜利路。久违的路灯再次照射下来,人来人往的马路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江西穆产生这样的心理,自己也感到很奇怪。 冷静,淡漠,不一直是他的优良作风么? “你叫什么?住在哪里?”女子问道。 她的声音很清脆,好似夏日之风吹动了风铃。江西穆闭上眼睛,像是在聆听风铃清脆之声。 后面的陌生人没有回话,女子将车停下,等前方的红绿灯。她侧身再问了一遍。 “我叫江西穆,我住在——”江西穆一时语塞。他刚来到水仙市不过半个月,大部分时刻住在宾馆当中,而且——每两天甚至一天,他都会换宾馆,今天中午刚刚退掉,为的是谨慎。 女子自我介绍道:“我叫宋情词,是水仙市师范学院经济学学生,家也在水仙市哦。” 那份热情,江西穆第一次感受过,久违的冰山稍化去一角,嘴角向上扬,露出小小弧度。但他还是仅用一秒,恢复方才的冷漠,向后靠了靠,拒人万里。 “我刚来不久,找不到住的。”江西穆想都不想,谎言信手拈来,眼睛不眨,眸子里藏着深邃的深潭,却又被冰雾遮住。 从胜利路往南走,对面便是一个大型的公园,最值得一看的是里面有九只金龙夺着彩球,堪称壮观。“这样,那你好可怜,刚来水仙市就被抢劫。”宋情词继续开动电单车,朝马路对面吃力的滑动。 那声叹息在江西穆听来十分刺耳,尤其是那句可怜,更是在他耳中炸了一炮。他坐直身子,双手交叉在胸膛前,脸上毫无表情,活生生一座蜡像。 “我可怜?”他冷冷的哼道,像是对自己而评:“十五年来,我从不知什么是可怜!这从来都是弱者的代名词。上帝造就每一个人,只不过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 “你刚才说什么?”宋情词努力避让旁边开过来的公交车,没听清,总觉得是一些很坏的话,听着很不舒服呀。 “没什么。”江西穆撇过头冷冰冰的回答,便看向一旁的车水马龙。这地方是个小城市,街道的房子还停留在上世纪,未曾被房开盯上。他对此,似乎有些记忆,但很模糊。 “待会儿去我家吧,总不能把你扔在路边。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呵呵。”宋情词的笑声也如她声音那般清脆,恰是那夏夜的风。 江西穆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今晚的行动已被警方盯住,那就表明他的身份有可能暴露,一但暴露,那么任何一间宾馆都将成为定时炸-弹。“就——住一晚上。”明天他便找一处隐蔽的房子租下来,换宾馆显然行不通。 “我家住在新元花苑。”宋情词笑呵呵的说道:“在开个20分钟吧,到了解放路就好了。” “等一下。”江西穆指着前面那很古老的小区门口:“在那个小区停车,将车保管。” 那小区大约是1996年建设的,蛮老的小区,偏偏叫“家园520”这个很文艺的名字。宋情词自然不解:“为什么?离我家还有20分钟车程呢。” 江西穆靠近宋情词的后背,在她耳边,如此低沉的咕哝一句:“不想死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办。这是保护你,最好办法。” 车子剧烈晃动,险些撞到一旁正在行驶的桑塔纳,引发司机不满:“电单车了不起啊,不好好开车,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这等玩笑,没停留在她的心中。方才她耳边的话,犹如一个个小刀子,个个中心。她不寒而栗,发抖着。 害怕支配了她大部分行动,宋情词在那老小区停下车,并将车寄放在此。她向保安询问一晚上的收费时,她就在想,这个陌生人到底是谁?她只是在做好事,却救助了这谜一样的青年。 “这是保护你,最好办法。”他的话在宋情词的脑海中打着涟漪。或许这人不太会讲话罢了,她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是好人,欠缺的是一份了解。 她回身看了看江西穆,他依着栏杆,侧目而视,一副闷葫芦的样。“他看起来,不会是坏人。”她不愿将每个人恶魔化。 接下来,他们打的。“师傅,我们到新元花苑……“ “不,是到佳千景园。”江西穆再一次反对。 宋情词瞪大眼睛,“为什么?”这个佳千景园小区是在她所住的新元花苑南边500多米呀。 “保护你的最好办法。”江西穆闭上眼睛,淡淡的说道。此外,他不愿多说。 宋情词还没细细打量过面前的陌生人。他头发好似刺猬,硬质的头发一根根朝前竖起,短而精神。身上穿着深蓝色短袖,下身穿灰色帆布裤。个子嘛,应该是1.7m,人很精瘦。当他睁开眼睛看着宋情词时候,宋情词盯着他的眼眸,细细品读。 他的眼眸好似一汪见不到底的深水,不起波澜一片死静。仅仅相望几秒,宋情词便觉得一身鸡皮疙瘩。他的眼眸更似一潭冰山之水,被薄薄的雾气笼罩着,无法驱散。即使驱散,也只怕有如履薄冰的危机感。永远都不要揣度这冰池之水,到底有多冰,她第六感觉告诉她,肢体一接触,只怕只有死亡。 短短五秒钟,宋情词不敢再对视,而是看向车窗外。外面的霓虹灯依然精彩,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笑容。而她的心中,画上许许多多的问号,等着她一一揭开。 第三章 好心对收留 的士将二人送到解放路的佳千景园。下车后,二人徒步向北走。 此时是晚上十点钟,解放路所在的区域是刚刚发展的地带,周边都是高档住宅区,可惜人气不是很旺,到了晚上就像是一座空城。 到了新元花苑,宋情词很高兴的与门口保安说话,“阿叔,你今晚值班呀?不是应该下午吗?” 保安40多岁,头顶已经半谢。“跟别人换班。”他指着江西穆,“他——该不会是你……”脸上笑眯眯,故作停顿。 她很快懂了,飞快将头一低,将手背在身后,右脚不住在地上来回摩擦。她真害羞了,“不是,他我也是刚刚认识的……” “那还是小心的好,多多了解再带回来。”保安笑呵呵的说道。 “我真没啦——”宋情词转头离开,头压得更加低。 江西穆看到她那羞赧的样子,双手交叉在胸膛之前,将头撇过一边。看到她往凉亭方向走,江西穆从容不迫的跟上去。 凉亭往北边一绕,便到了一栋30多层的高楼。这是18栋。宋情词从米黄色贝蒂单肩斜挎包中拿出一张卡,在玻璃门上的感应器刷了一下。 从玻璃门进去,里面是长长的走道,用一平米见宽的白色大理石铺盖。天花板安放两盏赛朵欧美铜质玻璃灯罩吊灯,散发着柔和的米黄色灯光。这果真是高档小区,每一样装饰都显摆着奢侈。也因而,方才江西穆在外面看过了,开灯的房间还不到40%。 电梯很宽大,两米见长。宋情词摁下6楼。仅用了5秒电梯门再次打开,柔和的电脑声音说道:“六楼,到了。” 出了电梯,往右边一转,便是左右各三户的规格。“602就是我家。”宋情词从贝蒂单肩包拿出一串钥匙,打开铁门。 “啪——”房间灯光打开。“进来吧。”宋情词笑呵呵的说道。 一片柔和的米黄色光映入眼帘,江西穆心中随之感受到一种震撼——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震撼。 门口的鞋架上方挂着九张巴掌大的抽象画,再到客厅里,沙发之上挂着三张一米见宽的水彩画,看着这些画作,心中宁静了下来。沙发是白色的,上面随意摆着几个卡通抱枕,一旁的案几放着茶具。 他们走进去,宋情词让江西穆坐在沙发上,她去准备点心。江西穆坐在软软的皮质沙发上,弯着身子,双手十个指头交叉搭桥,撑住窄窄的下巴,眼睛四处转着。 42寸等离子电视机挂在墙上,以电视机为中心,手绘几株艳丽的花,给予室内生机。落地窗在电视机的右侧,被窗帘挡住,一盆一品红恰到好处的落在旁边。 这就是家,应该有的样子吗?江西穆心中那份震撼依然波涛不断。他之前住过的,只能叫临时暂住地,大部分都是黑乎乎的破烂房子。家,是什么?他没有概念,一下便陷入沉思。 “过来吃点东西吧。”宋情词笑道,从厨房端出点心。 江西穆走到餐厅。餐厅在客厅左边,墙上也用手绘画上了几株艳丽的花,钢化玻璃的餐桌旁有着四张颜色不尽相同的靠背椅。点心放在桌上,是鸡蛋布丁。 “这是我做的哦。”宋情词笑眯眯的说道,“根据书上学的。” 江西穆拿起一块,轻轻的咬了一口,甜度适合。看来她手还挺巧的。 “喵——喵——” 一只棕白相间的小猫过来,在江西穆的脚边轻轻叫唤着。他低下头,小猫坐下来,呆萌的碧眼盈盈相望。 “可可——”宋情词轻轻拍拍手,笑眯眯的唤着。小猫便慢悠悠的爬过去,粉色的嘴唇在她的手掌心轻轻的舔着,毛茸茸的头蹭着。 “这个是我捡到的,当时下雨天,看它好可怜,就带它回来了。”宋情词轻轻的抚摸小猫的身子。 “她还是挺热心的……”江西穆轻轻的呢喃道,而他则是反面,将冷漠进行到底。他认真打量宋情词,她波浪卷的头发顺着肩膀滑到手臂上,白皙柔弱让人有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精致的鹅蛋脸,水平线似的齐刘海,还有那朝气蓬勃的笑容,代表着一种青春动力。 令江西穆沉思的,还是她那双眼睛。她的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将人吸引。那股青春活力,从眼睛放射出来,时时刻刻的感染着别人。加上她每时每刻的笑容,再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是那么的亲切和温暖。而这所有的一切,混然天成,没有一分的造假,这才是真正的难得。 “你不要笑我啊,我家里的猫还有四只,都是我看着可怜捡回来的。”宋情词看到他在注视着自己,以为是在笑话自己,又解释得更加——让人笑话。 “没什么。”江西穆撇过脸,“你家人不反对就好。” “我爸妈离婚了,现在我和爸爸住在一起。”宋情词暗淡的说道,眼眸中像似被阴云遮住一样,要下雨的节奏。小猫很懂事,毛茸茸的头拱着她的腿。 江西穆点点头,没有继续深问。 宋情词耸耸肩,“不过,我爸不会反对我收留流浪的小猫啦。他还表扬我很有爱心呢。” “那——你爸呢——”江西穆沉沉的问道,眼眸的冷淡褪化了几分,一丝柔情镶嵌于其中,闪着微光。 宋情词坐直身子,像似很自豪的样子,“我爸出差,去贫困山区资助建设小学。应该是明天吧,就和那些小孩一起,参加升旗仪式。每年吧,我爸都会捐赠上百万做慈善。” “很好……”江西穆心中有一种发酸发梗的感觉,将头压低一些,不愿让她看到这般的窘态。 “我爸是联万证券公司总经理,赚的钱大部分拿来做慈善了。”宋情词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眸向着左上方,显然在回忆,“我爸说过——钱留着,够用就好,献爱心是一种很好的方式。每个人都是好人,看到别人落难,一定会去救助的。” 呵呵,是吗?江西穆在心中冷笑。自己从来都没有被救助过,只有自己救助自己。自己从不需要装可怜! 尔后,宋情词让江西穆先去洗澡,她去拿猫粮喂其他的猫咪。 淋浴室内,江西穆脱下衣服,打开淋浴喷头。热水如雨滴一般打在他脸上,顺着胸膛,到腹肌,再到脚。热水,让他的筋骨得以彻底的放松。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将平时身上装备的所有“盔甲”扔下一旁,放下所有戒备与警惕。 宋情词给他递了块新毛巾。江西穆擦干了身体,无意间看到了一旁的半身镜子。镜子上面的水珠费力的破开水雾,他看到的自己,一半清楚一半模糊——眼睛透着冷冽,好似双刃,一点都不柔和,这是他多年来保持的习惯;鼻子到脖子部分藏在雾气中,犹如他的身份如云雾里;结实的胸膛,是他搏命无数次,把争斗当作了平日的健身。 洗完澡便是睡觉,宋情词指着她爸的房间,“我爸后天才回来,今晚你就睡在那里吧。” “不用。”江西穆坐在沙发上,“我睡在沙发上。” “那怎么行,怎么让客人睡在沙发上。”宋情词为难道:“这样,不大好吧。” “客人?我们只在今晚上认识。按理来说,应该是陌生人。”江西穆冷冷的拒绝道,“将陌生人引入家中,你就不怕吗?” “不怕啊,我曾见到路边的阿奶,神智不清,我将她带回家里,她一住就是半个月。期间都是我和我爸照顾她。”宋情词抿着嘴,在为自己做的好事而高兴,“后来阿奶的家人找来,又是磕头又是送礼,都被我们一一拒绝了。阿奶走的时候,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江西穆低着头,品读着这个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他所处的世界,血腥、肮脏,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以及立场可以不折手段。 “我爸常说,好人多点好,哪天在路上迷路了,饿了好几天了,还会有人帮忙。”宋情词把玩着头发末梢,抿嘴笑道。 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清纯,不容半点污浊。那份赤诚的信仰,让江西穆的心中荡起了涟漪。 宋情词继续说服江西穆睡在她爸的房间,但江西穆坚决不去。 “那好吧,明天见咯。”宋情词笑着,很是灿烂。 那份笑容,如花朵般,在江西穆的心中绽放。 灯熄灭,江西穆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这周遭黑漆漆的世界。 他的眼前慢慢浮现一种画面,很是血腥,一直是无法磨灭。那便是枪声之后,年幼的他看到一个人在他面前倒下,血泊流满了水泥地。昏黑的空间,就只有他和那个人,还有那句遗言,“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这种不可磨灭的记忆,一直伴随了他15年! 15年来,每个晚上,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他! 那种折磨,跟刀子在筋骨上来回摩擦一般,将骨渣和血肉磨出来。不,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仅是肉体上的折磨。伴随他的,是精神折磨,只差一小步,就沦为精神病病人。 15年来的生活,朝不保夕。他跟另外一个男人生活,为了躲债,被债主逼到六楼阳台。债主的要求很简单,从六楼跳下去,从此一笔勾销。他们毫无选择,一同跳下,昏迷了许久。后来的日子依然艰辛,饿了抢乞丐的饭吃,渴了用自来水来解渴。 即使是现在,过的是还是刀尖舔血、永不见光的日子。 除了今天,遇到的这个女子。让他产生一种——她很特别的感情。她很善良,很热心,给人一种很纯净又很阳光的感觉。 警惕又传来了“警报”——别相信眼前所见。“哼,不过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江西穆轻哼道,双手交叉放在胸膛前,似是回应没由来的警惕。 第二天早上,宋情词揉着惺忪睡眼,一旁的两只小猫在床下轻轻叫唤着。她坐起来,一身海绵宝宝的短袖睡衣,头发散乱。到了客厅,却发现江西穆已经不在了。搜遍整个房间,不见他的踪影。 江西穆,就这么消失了? “真是的,也不告诉我一声。”她撅着嘴巴,不高兴的说道。 吃过了早餐,宋情词打车到“家园520”小区,去取回她的电动车。她打开座椅箱,拿出帽子。深蓝色帽子上面,有一处沾了白色的灰尘,好似盐巴。她不知这是什么,将其弹开,那些白色晶体便随风飘扬,消逝不见。 第四章 岂有风平浪静时 江西穆一大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宋情词感觉昨日就像是一场梦,真实却又无根无据。 还有昨晚上的那个人,好似一个谜。在他的身上,出现了许许多多与他年纪根本不相符的迹象。就比如那奇怪的打的路线,折腾了三次。 更让人迷惑不解的,是他那冷漠如冰的眼眸。眼神锐利似冰刃,只要被他盯住,总会忍不住颤抖几分。 谜一样的人。 晚上,宋情词到楼下,取来报纸,回到家慢慢翻开。三只小猫在她腿边玩着球,“喵喵”的叫唤着。她翻到第三版,左上角赫然登着一份关于追击毒-品的新闻。 水仙市追击罪犯,出重拳打击毒市 8月5日,水仙市刑侦大队缉获了贩-毒罪犯三人。近两个月来,水仙市有毒-贩流窜,在非正当场所交易毒-品。经过半个月的秘密调查与布局,终于在仙福大道发现毒-品交易。晚上九点,刑侦大队果断出击,追击到富康、夏利两辆赃车,抓捕贩-毒者三人。三人供认不讳,承认贩-毒事实。警方也将继续追击贩-毒,还市场一份清洁…… “没有想到水仙市也有这等恶行啊,实在太可怕了。”宋情词评价道。 这样的功绩自然归功于水仙市刑事侦查大队。远在建元路的公安局里,他们为这事小小的兴奋了一番。 “队长,我写的这篇报道不错吧。”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刑警凯歌拿着报纸,进到队长办公室,眉飞色舞的说道。身材削瘦,但一身制服显得很是阳光。 曾今朝做队长已经有十年历史,破获许许多多的案件,自然对这种芝麻小事轻轻一笑:“你刚来没经历什么大案,这是你参与的第一个案件。想当初我,跟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如此高兴,还被我的队长训了一顿。现在,需要我训你一顿吗?” 凯歌吐吐舌头,“那——倒是不用。” “训还是要训的。”曾今朝拿过报纸,扫了几眼,品头论足:“文章写得中规中矩,一些措辞不是很准确。就比如,‘还市场一份清洁’这个表述就不恰当。” 凯歌抬手敬礼,“是的队长,以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错误。” “比起这个,我还是在意这个毒-品的事情。”曾今朝撑着下巴,眼睛超前看着桌上的照片,眼神锐利。 桌上摆了三张照片,为首的一张,下面写着“吴同,男,32岁”,照片中的犯人,脸削长,眼神中带着畏惧。当初抓到他的时候,他开着的富康车熄火,后面的车避让不及撞了上来,在两人理论时,他们警方赶过来将其抓住。他下巴的大胡子,是伪装沾上的。 将富康车羁留,检查时发现尾气被堵塞,致使熄火。吴同表示毫不知情。 凯歌看着队长曾今朝,他之前健壮的身子因为这个缉毒案件,消瘦了一些,眼袋黑了一圈又一圈。在抓捕这些罪犯时候,队长常常熬夜看监控视频,实时监控着。如今,罪犯已被抓住,为何队长还会这般闷闷不乐呢? 曾今朝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茶案旁的木质长沙发上,舀一小勺的安西铁观音到陶瓷茶壶中。拍了拍脑门,“忘记洗茶壶了。真健忘。” 凯歌帮忙将茶壶洗干净,正要放茶叶却被曾今朝拦住,“泡茶的茶艺你显然不会。”曾今朝用热水烫了一遍茶壶,将茶叶碎末先放进壶中,再填入整条茶叶。接着,冲茶,让茶叶打滚,随后倒掉。然后再倒水,填入九分,盖上壶盖,用热水浇洗茶壶,谓之内外夹攻。 “喝茶,是讲究养生、怡情、修性、证道。”曾今朝分三次喝完茶杯中的茶。 “这m省的人,都很懂喝茶。我又不是这里的人呵呵。”凯歌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不提茶道,说多你这小年轻又不感兴趣。”曾今朝笑道,然后脸色一沉,“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关注这个案件吗?” 凯歌摇头。曾今朝坦言:“毒-品买卖一直有,但近一个月来却相当的频繁。我们与沧海市合作,抓捕过从台湾运来的毒-品,里面是好几公斤的阿片系列精制品,准备到内陆合成其他毒-品。我怀疑——这个加工点,有一处便在我们市。” “那可就严重了。”凯歌听罢,坐直了身子,方才的笑脸转瞬消失,变得十分严肃。如果本市存在毒-品加工点,那么这一带定然泛滥。有做,就有售,过不了多久就会形成恶性的产业链。 “跟踪这些罪犯,是为了找到窝点。可惜——被他们发觉了。昨日审问的那些人,不过是运货的,均不知道加工点在哪。”曾今朝抿了一口茶,“昨日的跟踪,专业度不够,以后要多加训练啊。” “但最后,不还是抓到了嘛。”凯歌很不解,目的达到就好,中间过程都是赘言。 “你不懂。”曾今朝笑道:“不怕罪犯心大胆,就怕他们有头脑。我给你看样东西,就知道了。”他走到桌前打开电脑,调出一份沧海市海关拍下来的视频——7月19日,海关出口人头攒动,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海关。他指着正在验身份的人说道:“你看看这个人。” 视频中的那个人,戴着鸭舌帽,纯黑墨镜,短袖牛仔裤,什么东西都不拿。看年纪,应该是20岁上下。 “从海关调取的资料。”曾今朝调出一样照片,是一张签证照片。照片中的人果真很年轻,只是那份冷漠、严肃,超出了他应有的年纪,名字上写的是张祈福,来自的国家是新加坡。 凯歌很不解,这个跟他年纪相仿的人,为什么会引起队长的注意。 “张祈福,或者应该叫——昆沙。”曾今朝冷冷的说道,嘴角却有一丝轻蔑之意:“90年代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用这样的名字,是吹嘘他智商高呢,还是嘲笑我们智商低看不出来。” 凯歌仍然不相信,“或许是同名。” “好傻好天真,只能如此评价你。”曾今朝又调出一些路段监控的视频,都是显示一辆车快速从斑马线上经过(车型几乎不尽相同)。 “半个月来,拍到的照片,十次有六次会出现这么一个年轻崽。”曾今朝指着视频中,车后排的人。那人毫无畏惧的平视前方,一点不会像罪犯吴同那样戴着个假胡子。 “掌握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何不去抓捕?”凯歌想了想,给出一个解释:“是证据不充分吧。” “上道了。”曾今朝点点头,“他到来之后,交易的频率增加。不得不怀疑与他有关系。我们用‘张祈福’这样的名字去搜索宾馆,没有收获,显然换了名字。搜索录像,也不见有此人,那看来是去找三无旅馆了。” 凯歌也对此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明明比自己小几岁,却如此老练,不得不佩服。 “毒-品几乎都是中间人之间的交易,很少需要卖家、买家亲自见面。抓到了中间人,也无济于事。”曾今朝双手抱在脑后,宽慰自己:“罢了罢了,还是好好观察观察。做刑事侦查,比的就是耐心和细心。年轻人,你好好学习吧。” 凯歌点点头,走出队长办公室。而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大大的谜。风平浪静,看来是不可能。 再后来,这整整一个月,均不见有任何大的动静,无非是市井小民吵架骂街的案件。刑事科难得有一个月的空闲。 九月,便是开学季节。宋情词收拾好东西,与她爸扛到的士上。门口的保安笑道:“宋总,今天怎么不开车送送闺女啊?” 她爸名叫宋天遥,联万证券公司的总经理,小区的人习惯喊他为宋总。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之前去山区,路难走,轮胎扎坏了。” “哟,今年又增了一笔慈善事业啊。”保安笑道。 9月2日星期一,开学的第一天。水仙师范学院一片热闹,校园门口有好多提着大包小包的学生。 宋情词在宿舍整理床铺,与下铺的伍媚说着暑假的趣事,“当时是八月初吧,我逛街买完衣服,骑着电动车经过清华东路时,遇到抢劫唉——一个大叔抢劫一个青年,这事太可怕了。”一板一眼,将当时的事情声情并茂的说出来。 伍媚是她的好友,只不过性格却与她有差别。伍媚右嘴角上扬,白眼向上一翻,“切——这年头,什么事没发生过,我什么没见过。” 宋情词呵呵的笑了笑,“我偏偏去救了他咧。我佯装车子刹不住,开过去,只是不小心撞倒了那个抢劫大叔了。后来我带他回家……” “等等,你——带他回家?”伍媚瞪大着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大事,“我靠,你居然带一个陌生人回家。你脑子是被门给夹了吗,还是被大水给冲坏了?” “我看他可怜,刚来就被抢劫,钱也没有了……”宋情词委屈的说道,自己做好事,竟然还被骂成这样。 伍媚撅起嘴巴,又翻一个白眼,“是是是,你看谁都可怜。一年下来,在你家住过的陌生人,算上老人还有小孩,都可以绕地球三圈,香飘飘奶茶都没你狠。” “没那么夸张啦——”宋情词哭笑不得。 收拾完,两人便去教室,准备开班会。她们是经济学系大二的学生,正是课业最紧张之时,开完班会,直接上课。 诚行楼的305教室,班中闹哄哄的。好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这个时候,辅导员黄莺儿快步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黄莺儿带着那个人,从后门进来,安排他坐在最后面。全班都盯着那个人,黄莺儿介绍道:“以后,这就是我们班的新同学,是插班进来的。他叫江西穆,以后你们好好相处。” 宋情词听到这个名字,愣了,回头一看。身着深青色格子衬衫,双手食指交叉搭桥撑着下巴,眼神冷漠如冰川。真的是江西穆,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为本班的插班生? 黄莺儿对江西穆说道:“上完课,到我办公室一下,有一些事情要说。” 江西穆点点头,没有说话。当他看到前面几排的宋情词的时候,眼眸闪过一阵微光,那是惊讶。 两人,居然巧合到这样的地步。 第五章 拒人千里之外 不管怎么说,江西穆成了经济学系大二的学生。 宋情词心中那个谜更加的大了,她这般对自己解释道:“他或许是来读书的吧,所以才到水仙市,然后很不幸的遭遇到抢劫。”但总觉得,这缘分巧得好似电视剧八点档。 班会上,辅导员黄莺儿说了许多关于之后上课的纪律。她今天穿着黄色的t恤,扎着马尾,表情严肃。“逃课是坚决不允许的!发现一例,是坚决严厉批评的,事后要上报院系领导。” 可惜下面同学,仅仅是在听,而没有用心在记。宋情词心中那份好奇随着江西穆的到来而剧增,她迫不及待的要弄清楚。 本想下了班会去询问的,但可惜辅导员一走,江西穆也跟着去她的办公室。班里都在议论这个插班生——“插班生又不像初中高中,可以转学。大学能够转学吗?”“谁知道呢,鬼懂他家是不是给学校塞钱。混个学历嘛,学校会卖个情面的。” 宋情词右手撑着下巴,脑中有许许多多的猜测,小小的脑袋压根就挤不下,不消一会儿便找清凉油在太阳穴涂抹。 在辅导员的办公室,除了黄莺儿与江西穆,还有一个中年男子,30来岁,着西装,自称是招生办公室的负责人。“待会儿你带这位同学去宿舍吧。”黄莺儿依然严厉。 那招生办公室的男子拉过黄莺儿,背着江西穆小声的交谈着,“到时候这个人你多注意点,出了问题要尽量压下来。” “堂哥,这个我知道。你待会儿跟他说,让他把剩下的钱交齐。我这手续办得了,以插班生名义。” “现在是没有问题,三年后一定会出现问题,你要压制下来……” “莫在那啰嗦那么多,我又不是没有干过。学费交上来,我们私下再说。” 然后那个招生办公室的男子带着江西穆出了办公室,自我介绍道:“我叫黄鑫缕,负责招生。同学,你的行李呢?” “我的行李,很简单。”江西穆淡淡的回答。 走出诚行教学楼,往宿舍方向而去。在路上,黄鑫缕压低声音说道:“你现在学费,还差一万块。哦——你之前给了五万,现在这个一万,是宿舍费。” 江西穆点点头,“会给你。这周之内。” 黄鑫缕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为你安排进学校,要很多手续。每个手续都要卡一下。毕竟你这个不是统招生,比较难办……” “不必说了,这周会交完一万。”江西穆立即打断他的为难之言。眼睛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学生,依然冷漠。 黄鑫缕语塞,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江西穆不去理会他,脑子中只想到了四个字——暂时安全。 他半眯着眼睛,将背包提了一下。他回忆两个星期前,进入这个学校的准备工作。 那时江西穆在出租屋内,用笔记本电脑搜索水仙市的新闻,旁边的百度推广写着这么一条消息,“想要完成读大学的梦吗?水仙师范学院帮助你!自考招生热线……” 他冷冷的哼道,关闭了网页。事实证明,他这般忽略是大错特错。 也就在当天夜里九时许,一阵敲门声将他惊住。他不动声色穿戴好衣服,看着门口的猫眼,是两个警察。他面不改色,将门打开。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到你。是这样的,你楼上的邻居掉了一颗戒指,用以求婚之用。他很着急,就报警让我们搜索一下。”警察的表情很严肃。 “那进来搜索吧。”江西穆让开一条道。这个出租屋是他在滨江北路找到的,快要拆迁的危楼业主还要出租。十多平方米,警察进去搜,除了床,就什么都不剩下。 “可以出示你的身份证吗?”一个警察严肃的问道。 江西穆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身份证不在这,压在业主那里。而且——你们不是过来找寻戒指吗?为何需要我身份证。” 警察依然严肃,“对不起,是例行公事……” “有这么例行公事吗?我没有出什么错,已经配合你们搜索屋子。我可以有正当理由拒绝!”江西穆面目冷峻,眼眸凛冽,大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风范。 两个警察相视看了看,说了句抱歉,离开了出租屋。 江西穆从窗台上看着警察离去,然后返身收拾东西。这时候,他想起那招生热线,立即拨打了电话。 那人了解情况后,自称是招生办公室,十分热忱的讲了学校的历史,尔后说道费用,其中经管类的自考费用是六万块。 “见面再说吧。”江西穆挂掉电话,丢下一边。 其后,他与这个招生员黄鑫缕见面,手续只用交六万块,便可以参加自考学习。江西穆所看重的,是其中手续简单,连身份证都不需要出示。最重要的,身份先有了保障。 方才这两人,招生员与辅导员,运用招生的猫腻,在协商分钱吧。“上帝造就一个人,当真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江西穆在心里冷冰冰的评价道。 “这里便是宿舍了。”黄鑫缕指着这栋建筑物说道。 “哦。”回忆中断,江西穆已经站在宿舍楼的楼底。宿舍楼很旧,楼梯口摆着三个大垃圾桶,依然桶外摆满了垃圾。最为显眼的,宿舍外面有一条黑乎乎的水,散发着恶臭。 他们走到c单元,上了四楼,停在405。“这里便是你的宿舍。” 走进宿舍,最显眼的分在两边的蓝色高架床,然后一眼望到阳台,阳台正对着黑水河。在宿舍当中,有两个人坐在一块,对着笔记本电脑炯炯有神。 这么一个人的突然到来,令他们很是疑惑。其中一个人站起来,问道:“你们是……” “这是你们班新来的学生,黄辅导员将他分到你们宿舍了。”黄鑫缕笑呵呵的说道。 “啊?”那个同学很是惊讶,但又不得不同意辅导员的安排。 黄鑫缕走后,那个同学热心的说道:“我叫望书归,来自e省望岗村。以后咱们就是同宿舍好友啦。” 江西穆没有说话,打量面前这个人。他比自己高一点,约有1.75m,穿着白色的t恤青色帆布短裤。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尽管提。”望书归拍着胸膛,挺豪气的说道。 “谢了,暂时不需要。”江西穆爬上7号床的床铺。上面正摆着一个卷好的席子以及枕头。 “你需要抹布吗?”望书归从厕所拿过一块抹布,放到上铺。 江西穆斜眼看了一下他,没有说话,接过抹布,将床上的灰尘擦一下。高架床的质量不佳,轻轻一动,便晃得十分的厉害。 “我靠,你摇床不用这么用力啊。”下铺的人大声说道,颇为的不满。 “哎——新同学过来,整理卫生嘛。”望书归解释道。 “关我什么事。”下铺的人愤恨的说道:“我游戏刚才都点错,发射的法球没有命中敌人。” 江西穆不去理会,脸上依然冷漠。 “你下铺叫高台阳。新同学,我该怎么称呼你?”望书归问道。 “江西穆。”他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 之后,望书归与江西穆热情的聊天,只是江西穆都只是用极为简短的话回答,有时不做理会。一个冷淡,一个热情,真是天壤之别。 江西穆将席子铺开,将背包拿上来,从中拿出衣服放在床上。 “啪——” 一个黑色巴掌大的笔记本从上铺掉落下来。望书归将其捡起,还没有说些什么,就听闻一阵“噔噔噔!”声响,手中的书顺势不见。 江西穆一手还抓着扶手梯,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那个黑色笔记本。他口气十分的冷,句句如刀扎,“我的东西,不要乱动!”眼眸凌厉,放佛再说,如果下次再犯,命必然不保。 望书归一阵愕然。高台阳捧着笔记本电脑,轻轻的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管他干嘛!” 江西穆瞥了他一眼,毫无表情。 午饭过后,江西穆在电信营业部充了600块话费,得到一台华为手机。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拨通一个电话,电话打通后,“喂——是我。手机号码换了,以后这个联系。”随后电话挂断,将此号码删除。 宿舍依旧是他们三人,另外两个并没有回来。 下午的课仅有一节,江西穆看着手中的线性代数,听着老师在讲台上用特有的方言讲课,神情有些恍惚。这样的上课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过,有这么一段时间,他仿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到了下课时候,同学收拾课本要回宿舍。宋情词走到他桌前,“同学你好——” 江西穆斜眼看着她,她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他拿着课本,起身。宋情词拦住,问道:“那天为什么你会不辞而别?” 江西穆冷冷的眼眸微转,似乎记不起来了,许久才解释道:“哦,起来得早,见你睡觉,没有打扰你。” 宋情词眨巴着眼睛:“这样啊,那你还蛮会关心的——额,不是这样,我是想说,其实你可以留下字条的。” 江西穆转身离开座位,“没这习惯。” 宋情词看着他的背影,身子挺直,却道是那般的落寞。就像是荒漠里唯一存在的小山丘,饱受孤独,独享静默。 “那手机号码告诉我吧,至少我能找到你。”宋情词掏出小米手机,眼眸中的微光尽是期待。 江西穆拿出华为,耸耸肩。手机对于他,不过是一包餐巾纸,用完即可丢掉。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道:“记我号码有什么用?我们很熟悉吗?” 这句话顿时让她语塞。他们都成为同班同学了,竟然还被他认定为不熟。她抿着嘴,手指绕着头发,“感觉我们很有缘分,问下号码而已。” 江西穆拿回手机,通讯录上赫然躺着“宋情词”这个名字。他习惯性的点到删除,当提示是否删除时,他犹豫了,最终点了否。 第六章 新生怪谈 “我带你熟悉下这个环境吧。”鉴于江西穆刚来学校,宋情词热心的要带他去参观校园。 江西穆点点头。 从诚行楼出去,她指着西面五十米远的地下通道:“这个公路将学院一分为二,所以建设了个地下通道。” 江西穆认真打量这个公路,上面标识着“西洋路”,路两边是高约1.5米的铁护栏,仅在地下通道的上方有倒刺。 江西穆记在心中。 过了地下通道,宋情词一一介绍那些体育馆,食堂以及宿舍。江西穆像是不怎么在意,反倒指着人工湖边的一处花丛,“这的摄像头很隐蔽,而且还拟态成石头。” 宋情词惊讶道:“这个我不知道呀,我一直以为它就是个石头。”她认真看了看,石头下方有个镜头,机械似的摇着头。 再之后,宋情词带着他,去学校各处转转。但是他,更加感兴趣的是学校里摄像头分布,将其记在大脑中。 在校园内吃罢了晚饭,江西穆回到405宿舍,另外那两个同学回来了。 一个同学背着大包走进来,望书归热情的帮他扛到座位上,“班长,你现在才来呀。火车是不是晚点?” 班长苦笑道:“大半夜开始买票,排了三个小时,还是买到站票。昨天的票已经全部卖光。” 望书归指着上铺打笔记本电脑的江西穆,介绍道:“他叫江西穆,是我们班新同学。” “你好啊,我是本班的班长吴蒙。”他伸出手,介绍道。 江西穆瞥了一眼,点点头,“江西穆。”对于班长的主动握手,他没有理会,依然将目光锁在笔记本电脑上。 吴蒙悻悻的收回手,仍然强打着笑脸:“以后好好相处哈哈……” 第二个进到宿舍的同学,显然没有班长那样受到优待。不过,他一眼看到上铺的新同学,同样的惊讶,“你是别的班吗?” “你傻啊你,这货是我们班新来的。”高台阳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半批评半是骂。 “啊……哦……”他摸了摸后脑勺,傻笑道。然后走过来,笑嘻嘻的自我介绍:“我叫欧阳建康,名字是罕见的四个字哦。你咧?” “江西穆。” 欧阳建康眉头皱了皱,念叨着这个名字:“江西穆……江西穆……阿穆……” 江西穆听到他这么病态的念叨,把目光从笔记本电脑移到这个小子身上。欧阳建康个头很矮,1.65——1.70米之间,黄色圆领短袖,正面画着米老鼠。再看他的脸,圆圆的脑袋却有着猥琐的笑容,再搭配那半框眼睛,更显出“宅”的特性。 “难道我跟你认识吗?”江西穆双手交叉放在胸膛前,淡淡的反问道。 欧阳建康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想问下你老家在哪?” “不在m省。”江西穆对于他这般前言不搭后语很是反感,语气变得更加冷冽,“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好奇罢了……”欧阳建康挠着头,脸上表情略带猥琐之气。 “今天下午,系自律管理部要检查卫生,大家整理好卫生啊——”吴蒙拍掌,让大家注意一番。 高台阳径直喊道:“欧阳,把外面那垃圾倒一下,赶紧去!” “哦……”欧阳建康答应道,然后一路小跑跑到外面。 江西穆记得,外面那些垃圾有山那般高,就让他一个人做吗?其他人均在清理自己的桌面还有床铺,包括那班长吴蒙。外面传来扫把与垃圾碰撞的轰鸣声。 “挺有意思。”江西穆冷笑道,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轻轻评价:“上帝造就一个人,当真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 不过,那可怜的小子念叨着的阿穆,在江西穆记忆中,是一件很久远以前的事情。 日后江西穆就当一个普通的学生,过着简单的三点一线生活。有时他想想,这样也挺好。 不过,其他同学也发现了那么一件怪事,那便是在课上的点名,从不听到有这个新同学名字。他们找来花名册,上面还真没有他的名字。不仅如此,这位新同学还没有图书卡、饭卡。 “你不去找老师问一下吗?”吴蒙走到后排提醒道。那江西穆永远都是一个人坐,也不和同学说话。 江西穆依然是那毫无表情的脸,手指翻动英语课本,毫不在乎的说道:“这个,不是我该关注的问题。” “可是……”面对江西穆的冷漠,吴蒙没了辙,不知该接什么话。随后他说道:“我去向辅导员问一下。” 吴蒙跑到二楼,正好辅导员黄莺儿在里面审阅文件。“老师,我想问下,为何我们班新同学江西穆没有写在花名册上。并且,他没有图书卡、饭卡,这个要走什么流程吗?” 黄莺儿愣了一下,很快板着脸:“江西穆并非是统招生,自然无法享受到统招生得待遇。学校方面并没有通知我该怎么工作,我也不好违规操作。老师对所有学生是一视同仁的。” 吴蒙面对这样无懈可击的解释,无法反驳,只好退出办公室。回到教室,他表示抱歉。 江西穆依然那份姿态,在课本上做着笔记。 这件事在班上流传速度很快,大家均在讨论这个不合常理的现象。 在宿舍中,望书归向吴蒙求证这件事的准确性。吴蒙表示很无奈,“我向黄辅导员问过了,她说江西穆并非统招生,是插班进来。她还说什么是校方安排。唉——我就不懂了。” 高台阳看了看iphone4s手机,快速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英雄联盟。启动等待中,他抱着头,不以为怪:“这年头,有钱什么不行。我都是花钱进来的。只是他很背,花钱没花对地方。” 其他人瞥了他一眼,眼神所传达的内容不尽相同,但又殊途同归,那便是对世事的无奈。 欧阳建康摸着后脑勺,左右四顾,像是在确定某人在不在。随之小小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江西穆,他有些怪怪的——” 望书归立即点头,很是同意:“怪,相当的怪!而且,他不爱和人交流,表情——怎么形容,就是永远一副表情,说话很冷……” “而且冲、装!”高台阳骂道:“在我面前装什么高逼格!” “别这么说新同学,或许他只是不善于交流,等融入我们这个大集体就好了。”吴蒙依然习惯用正面评价一个人。 望书归看了看上铺,上面就摆了枕头以及衣服,蚊帐都不挂。他悻悻的说道:“开学他来的时候,我好心给他捡起来笔记本,但是他飞快夺过。” “是,还很装逼的说‘不准碰我东西!’切——”高台阳气愤说道。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他们都在想着与此人的点滴,发现交集太少。在他们的印象中,他是那么的冷酷,那么的无情,尤其是眼眸,好似一座冰山,只要对视,便会冷得灵魂发抖。不过分的说,他就像是墓碑上的照片,用于瞻仰即好,但是跨出相框,活在人世则相当渗人。 “欧阳,你去他床铺上,拿那本笔记本!”高台阳像是命令着。 “啊……我吗?”欧阳建康十分惊讶的说道,身子后退一步,“为什么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找我做什么……”像似吓坏了一样。 高台阳不悦,“让你拿就拿,出了事情我担着。” “我……我还是不去吧。他是你的上铺,拿东西容易一点的。”欧阳建康缩在床上,像个乌龟那般缩在壳中,就露出一双眼睛张望。 高台阳走过去,大手一拉,将欧阳建康拉出来,拽到那张床铺面前。高台阳虽然是宿舍中年纪最小,仅有20岁,但身高足有1.80米,且胸肌硕大,腹肌至少4块,个高身壮好似一座山。欧阳建康站在他面前纯粹就是个小不点。 面对那大半个头的身高差距,欧阳建康哆哆嗦嗦的爬上上铺,十分的委屈,小声的嘟囔道:“干嘛你自己不去拿……” “啰嗦个毛,将那个笔记本拿下来。”高台阳吼道,相当的火爆。 欧阳建康不停的点头,如小鸡啄米般。江西穆的床铺很简单,那个笔记本就放在衣服下面,露出一个小角。他将笔记本小心的抽出来,然后哆哆嗦嗦的拿给高台阳,“不是我干的啊……是你叫我做的……出了什么事,那不关我的事情。”还不忘提醒高台阳要“保护”他。 高台阳鄙视的看着他,将笔记本夺了过来。那是黑色巴掌大的笔记本,高台阳一点都不在乎江西穆那警告——在他看来很可笑——一页页的翻开。刚开始前面是一些很无聊的内容,比如当地的新闻报道,“不就是新闻嘛,至于吗?”高台阳冷笑道。 望书归凑过来,正好挡在那扶手梯。欧阳建康想要下去却不好意思开口让他走远一点,只好猥琐的坐在上面。 上面的新闻大部分都只是摘抄,且集中在水仙市。新闻的内容很无聊,无非是哪里水管爆裂、大妈吵架等等,唯一有点看点的就是八月的追击毒-品的新闻。 “等等,这些是什么?”望书归指着中间部分说道。这些字写在笔记本靠近书脊的地方,四周被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包裹着,如果不细看根本发现不出其中的古怪。 高台阳笑道:“原来有价值的在隐蔽处啊,前面都是些迷惑。我看看是什么。” - 2012-9换了身份,隐蔽。真相一定在水仙市 2012-8-6除去脚夫,再换一个 2012-8-1麻烦的废物,还是留着一条命,仅仅是剁去手指 2012-7-19来到旧地,一切变样。当初的血,忘不了!折磨!真相一定查! 2012-7-10准备、待命。真相到底是什么?一定要查清楚 2012-7-1业务加大,需要到旧地。正好查清真相 …… 永远要记得1996年8-2,旧地,那场突变,尤其是那场血!!!永远要记得那场血!!!真相一定要查清!!! - 看得头皮发麻,尤其最后那行字,写得很大,感叹号也下足了力气,好几个都磨破了纸张穿到背面。 欧阳建康在床铺上看得分明,捂着胸很是害怕。他想要从床上下去,无意之间,他看到枕头底下有一团黑乎乎的。他伸手探进去,摸到了凉冰冰的、呈l型的硬质塑料。 第七章 争执 “谁允许你们乱动我东西!” 门口一句怒骂。 冰山内部的熔岩冲出,以飞速之道席卷了冰块。冰与熔岩的交融,冲击出几丈高的蒸汽。 所有人惊愕,齐刷刷的看向门口——江西穆,他回来了。 江西穆脸上的状态,就好似那冰与熔岩交融的状态,互斥之间达到了最高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夺过笔记本,重重的合上。 望书归吓了一跳,本能的畏惧让他往旁边小碎步移动三四步。高台阳毫不惧怕,满脸的不在乎,一副“有种你打我”的姿态。而还在上铺的欧阳建康,吓得缩成一个球,露出一双颤抖的眼睛,好似反复念叨着“千万不要看到我”。 “你凭什么乱动我东西!”江西穆抬头质问欧阳建康。嗓音低沉,饱含着怒火。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欧阳建康吓傻了一般,语无伦次的说道。 吴蒙走上去,“他们的确做的不对,大家讲和便好。” “其他东西便罢了,唯独这些东西不准乱碰!”江西穆猛地侧过脸,鹰眼一般盯着吴蒙。 本能的畏惧,使得吴蒙避开了对视。方才那种感觉,速度极快又难以言表,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怕,发自灵魂的冷。 江西穆爬上床,冷冷的盯着还在床上哆嗦的欧阳建康。可以毫不夸张的形容,老鹰捉猎物便是这样的状态。 欧阳建康呆在原地,吓得不知所措。但下一秒,一只铁手用力一抓,他就化成一道影子,一个咕噜从上面翻滚下来,跌到下面的桌子,又顺势跌在地上。桌子上的书被这般猛烈一撞,也跌下来,再砸到他的背部。 “赶紧滚!”江西穆面色冷峻。 欧阳建康在地上哎哟着呻吟道,十分的可怜。吴蒙和望书归赶紧过去将他搀扶起来,看看他有没有事。幸好他命大,手臂有点淤青。 “你至于要把他从床上拉下去吗?”吴蒙很是生气,指责江西穆的不是。 江西穆毫不在意,从扶手梯下来,直视吴蒙,语气依然那番冷淡:“我提醒过,不准乱碰。这只是小小的惩罚罢了。”然后面向高台阳,冷冰冰的质问:“是你提出来的吧?” 高台阳耸耸肩,“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猛然一个拳风,以高速之威轰然砸在高台阳的脸上。高台阳哪里料到,便往后重重一摔,坐在床上。 他惊愕的捂着脸,那股痛飞速传遍整个神经。他一吐口水,竟然有点点的血丝在游走,很是显眼。那股火气,“噌噌噌”的冲天冒。 “要在校外,一只手早就被砍掉。”江西穆转过身,留下这句狠话。 “我靠!你敢打老子!”高台阳怒起,拉住江西穆的肩膀往后一拉。两人在身高上明显有差距,江西穆仅仅是到高台阳的下巴附近。再加之高台阳常常锻炼,肌肉相当的发达。这样的压倒性优势,高台阳本只想吓唬,但鉴于方才被狠狠的揍了一拳,这回非将这个新来的打得全身残废。 高台阳将他拉过来,右手一拳冲过去,“我看你还嚣张!”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江西穆轻轻朝一边闪开,左手出拳,连打三拳在高台阳的腹部。飞速完成的动作,让人以为只是出了一拳。 高台阳额头上的汗暴增,五官扭在一起,本能的弯住腰。不堪屈辱的他用力的抱住江西穆的肩部,借此控制他的双手,然后想以泰山压倒的力量狠狠的摔下去。 江西穆右腿膝盖高高抬起,直击他的下体。 “哇——”惨叫打着颤音。 面对他那抽经一般的表情,江西穆可毫不怜悯,好似机器一般继续发动猛攻,一个左拳打在胸口,一个右手肘往下一击锤在肩膀,最后一左脚抬起,膝盖直击腹部。 仅用十秒。 江西穆推了高台阳一把,高台阳好似一座巨山崩塌,轰隆一声倒在床铺上。 江西穆摇摇头,轻轻说道:“以为打架是过家家么?我每天都是用生命进行搏斗。”尔后正色道:“我的东西,不要乱动!给我记好了。” “娘的咧,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大意才会被你给整倒。你给我等着,我哪天不整死你。”高台阳半坐在床上,狗急一般叫嚷着。刚才那一番攻击,让他疼得全身酸软。更主要的,是那份羞耻,脸上火燎燎的烫——从来没有哪个人敢撩倒他,还把他打得很惨。 这股仇,他得报! 围观的三人,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吓得呆住。 江西穆上了床铺,打开笔记本电脑。另外的三人后知后觉,赶紧过去看看高台阳。下面一句震天吼:“滚,赶紧滚——”欧阳建康吓得躲在望书归身后。 吴蒙不知该怎么评判,谁对谁错,很难有标准。最后他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唉——” 江西穆完全摒弃了方才的怒气,脸上早已恢复平静,冷漠让他与这周遭的暑气格格不入。 他打开水仙市政府网站。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做一件事,浏览新闻。而他所要浏览的“新闻”大约是在上个世纪。 笔记本中,那个几乎划穿了纸张的“真相”二字,也同样在他的大脑中留下深深的烙痕。只要想到这两个字,体内的血液就会沸腾,将他生生的折磨着!真相没有揭开,那场血淋淋的画面,那个不停告诫他快逃的人,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清晰。 江西穆不禁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犹如虬龙。 直到许久,心情才得以平复。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目光继续对着那些新闻。 这一个月来,除了必做的事情,他会好好的查看与之相关的记录——过了15年,人与事都发生变化,但是记录会保存下来,藏在某个角落。譬如政府的网站,说不定会存在。 他之前搜索过代码,可惜的是,最早的信息是2000年。也就意味着之前的信息都没有收录进这个网站。办法千千万万,看来得换个别的办法。他一一点开下方的其他部门链接,“市房管局、市国税局……”均一一被否决。 直到——“档案-局”。眼眸的微光闪烁着,他颇感兴趣。 江西穆点进去,看到最上面的“查档检索”——说不定,这是一道门,等着他推进去。门背后是什么,他不得而知,真相亦或是无用的信息,机率共存一半。 点进去后,当地的档案有上百条,均处于公开状态。他选择时间——1996年。这个年份,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命运的转折、上帝的抛弃就从1996年开始。 “上帝造就一个人,不过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江西穆在心中默念道,灵魂深处的鄙夷显露在脸上,让他更加的冷漠,毫无悲悯。这句话,久而久之成了他爱说的一句话,时刻警醒自己。 经过一段时间的筛选,1996年的信息有十条,除去开年讲话、年终总结,停留在8月左右的信息有三条。 他迫不及待地点进去,心脏竟然复述般的剧烈跳动——门已经推开,就等着狩猎。 信息仅有简短的介绍,后方大大的省略号,以及带有链接的“查档需知”。 - 1996-8-20 水仙市市常委书记庆长春作出重要批示,一定要重视这次暴-力事件,绝不能姑息敌-对分子的破坏。对于水仙市监狱发生的劫-狱伤人事件,第一要妥善处理好死者家属,其次要加强侦破,将敌-对份子早日捕获…… - 1996-9-10 水仙市监狱重建工作正在进行,犯人的情绪得到安抚。监狱长龙山会积极表态,决不允许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 江西穆看到这两条信息,内心不住的颤抖,冷漠如冰的眼眸变得狂热。事情来得太顺利,他似乎还不敢相信呢。 另外一条信息是7月初,“夏季各部门篮球比赛”,姑且看不出有何价值。 随后,江西穆打量下旁边,高台阳正穿上篮球服恼怒的出去,还不忘恶狠狠的看着他。 他保持着镇定,打量着信息的价值。信息很是官方,但足够了。 那一年,那个炎热的夏天,确实发生了这么一件暴-力袭击事件。江西穆便是那场事件的目击证人——说不定是幸存的唯一一人。 上天的惩戒么? 他凄凄的笑了笑。他感觉回到了那场变故,再次亲眼见证葬送的那个人,血流满了一地,绝望的眼神看着他,“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眼睛竟然产生了一片雾气。 江西穆揉了揉眼睛,手背有湿润之感。懦弱——他脑海中想到这个词。一股罪恶,让他将这湿润的液体擦掉。他的脸再次恢复平静,恢复淡漠。 他将枕头掀起一角,嘴角划过一丝狠厉。里面躺着l型硬质塑料。 手枪!sig-sauer仿p228手枪! 第八章 惨叫之声 九月份一下过了大半。江西穆习惯了校园的生活,来往于三点一线的日子。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将自己麻醉在当下的生活当中,忘掉那该死的过往。 中秋节在9月30号,又正好在国庆节前一天,无形中放了八天的假。好多学生选择回家,但省外的同学选择只得在学校,选择旅游或者学习。 吴蒙与经济学2班班长苗秀儿商量,1、2两个班一同搞个联欢,日期定在9月28号。他们发动本班的同学多多参与,弄一些节目出来。 离晚会还有一个星期,宋情词向吴蒙报一个节目:“我打算表演舞蹈,这个成员,你就先写我、伍媚,二班的步月和秦时吧。” “看不出你还会跳舞呀。”吴蒙一边登记一边笑道。 宋情词的手指在卷发间绕着,“还不是伍媚硬拉着我。她喜欢跳舞,而我只能当个伴舞的。” 吴蒙调侃:“我看倒是不一定,说不定你是真正的大师级呀。” “不跟你说这些啦,我去找她们商量一下。”宋情词经不起他这般夸大其词,低着头快速跑走。 吴蒙微笑着摇摇头,小声说道:“这么容易就害羞了?我都还没说什么。不过,挺善良的一个人。” 他又不禁想到,这大半个月来,宋情词常常去找江西穆说话。怎么想都感觉不可能,两个人的性格差了天远。不过,似乎都是宋情词主动找江西穆说话,而江西穆则是冷冷的看着书,完全没有理会。一股罪恶的想法浮现——该不会这两人,在一起了吧? 宋情词找到伍媚,似是抱怨:“我又不大会跳舞,找我绝对会拉低水准的。” 伍媚对着镜子,看看自己面部哪里化妆不到位的。听到这话,她宽慰道:“不大会,那表明还是会的咯?不怕啦,就几个基本动作,高难度我做你不必怕。” “有你和二班的步月,不就可以了呀。”宋情词有点要推脱的意思。 “她虽然跳舞很好,但比较沉静,跟她沟通很累的。你擅长与这类——沉默寡言的人打交道,就帮我和步月联系,出来排练舞蹈。”伍媚笑道。 宋情词不大理解,“什么叫我会和沉默寡言的人打交道呀。”总觉得伍媚特有所指。 伍媚撇撇嘴角,眼睛向上翻,露出鄙夷的眼白:“你不是经常和新来的帅哥聊天咯?他那冷冰冰的样子,估计比两个冰冰姐还要冰。” “说什么呢你,我不理你了。”宋情词脸色一红,佯装生气的走开。 她走到教室外面,凭着栏杆,欣赏外面的竹林随风摆动。竹子是如此有气节,无论风怎么吹,都不会弯下腰。她不禁想到江西穆,这个冷冰冰却万事不肯屈服的样子。她每次找江西穆说话,江西穆永远都是那般的拒人千里,话不多,脸上写满了倔强。而且他有许多事情都未曾说过,比如八月不辞而别后他去了哪里,为何会以插班生的身份进到这个学校? 她很是不解,不过,更难解的是江西穆身上的谜。 此后,宋情词等四人开始排练,时间是晚上,地点则在诚行楼一楼正门。那里每晚都会有跳街舞、玩脚踏板,占位便成了难题。不过有伍媚在,那不成难题。 步月是二班的文体委员,和秦时在同一个宿舍。伍媚说步月很会跳舞,这倒是真的。她妈妈是舞蹈老师,耳濡目染,她很小就学习跳舞,小小年纪就得了市一级的奖项。人如其名,漂亮的舞姿好似月中踏步。不仅这样,人长得也好看,长发及腰,随风摆动,中分头下精致的瓜子脸,眼眸如星在闪烁。 也如伍媚说言,步月很沉静,到了场地后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着她们摆弄cd播放机。 “步月,你今天神色不大好,去医院检查了吗?”秦时好心的问道。 “没……”步月撇过头。 秦时想了想,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没有吗?我好像看见过什么化验单吧……” “真没有!”步月突然大声说道,在满是摇滚音乐中格外突出。随后,她脸红,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羞涩说道:“不好意思,今天确实状态——不好。” 宋情词关切说道:“我们三人练习,你先坐着吧。如果不舒服,就带你回宿舍吧。” “哼。”宋情词背后传来一句轻轻的冷嘲。她回过头,伍媚正翻着白眼,很不屑的样子。 步月摆摆手,从包中拿出一个光盘,“这首歌是蔡依林的《马德里不思议》,旋律不错,可是节奏太快。我就重新放慢下旋律,歌词顺便也改了。” 随后,她摁了开始键,一阵节奏舒缓的歌放出来。“你们先看我跳一遍,待会我再讲解动作。” 月亮从云中出来,轻柔的洒在教学楼前面的空地前,像是一种唯美的聚光灯。而她就像是月中的精灵,几个简单的动作往复又产生变化,十分的流畅。歌词停顿之间她加创了踢踏舞,给舒缓的节奏以轻快。那如星一般眼眸,因为舞蹈而焕发了不一样的光彩。 宋情词简直看呆了,不仅仅是因为舞姿动人,而是那份因舞蹈而自信的笑容。舞蹈结束,她们忍不住的鼓掌。 步月轻轻喘着气,“蔡依林的舞蹈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因此我重新编排一下,尽量用几个基本动作贯穿所有。” “蔡依林这首歌曲我听过,可是刚才那个歌曲,好像——不太像……”秦时问道。 步月解释道:“因为歌曲太快,必须要放慢下速度。这个歌我让计算机系的同学帮我调慢速度,我也改动了歌词。” 伍媚耸耸肩,眼睛向上瞟,露出轻蔑的眼白。 “跳的很不错嘛。”旁边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步月愣了一下,头也不回,语气变得冰冷,“你来做什么!” 从阴影之中迎面走来一个男生,1.75m的个头,穿着古仕卡特拼色休闲衬衫,带着眼镜,双手插在裤带中,面带笑容而来。 “怎么,找我的女朋友不行吗?”他那笑容,在月光之下,格外的狡黠。让人看了,本能的害怕。 “谁是你女朋友,如果真是,我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步月狠狠的说道:“别说笑!” 秦时向宋情词与伍媚介绍道:“这个人叫风中柳,名字有点——阴柔呵呵。他是校篮球队的,篮球打得不错。比起这个,他有数不清的女朋友,一个月可以甩好几个。虽然很败类,但没有办法,他爸是本市羽仙区的文体局局长,仗着他爸是个局长,整天胡作非为。” “哎呀——” 一阵惨叫传来,三人同时往步月那个方向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步月的长头发狠狠被风中柳抓住向上提着,步月不停的扑腾着,好似笼中雀,眼中充满了恐惧。 “贱货,你敢威胁我。你他娘的就是个贱货!你出了事情,又关我什么事情。指不定是你跟哪个人乱-搞。”风中柳狠毒的说道。月光之下,他那嘴中的牙齿,白森森,好似恶狼的巨齿。 野兽与美女,不全是好的结局。 宋情词与秦时吓坏了,赶紧过去,一人拉着风中柳,一人不停的拍打他的手好让他松开。 “滚一边去。”风中柳力气很大,将两个弱女子推开是毫不费吹灰之力。 宋情词跌倒在地上,屁股疼得要命。但她更加担心步月会被怎么样。她分明看到风中柳凑近步月的脸,手指夹着步月精致又带着恐惧的脸,阴森森的奸笑,“想要威胁我,你还不够格。感激我吧,你已经被我给甩了——” 他用力一推,步月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他转过身,回以一个温柔却狠厉的笑容,扬长而去。 伍媚将步月搀扶起来,依然带着冷嘲热讽的语气,“跟这等人渣在一起,就是这样的下场。他在系里面不知残害了多少女孩,你偏偏还与他纠缠,当真是好傻好天真。” 步月没有说话,脸上一片死灰。 这次排练,就以惨剧收场。 9月28日,中秋晚会。 江西穆本不想参加这等无聊晚会,但宋情词强烈要求,“里面有我的节目,大概在八点半到九点钟。” 八点四十,江西穆到了城行楼,上到三楼。一阵电话响,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对他来说很是熟悉。一边走着,正准备接听,却被一个人撞着。 “撞了我,你还不赶紧道歉!” 江西穆打量这个男生,阴柔之中脸上尽显霸道。“你是谁?道歉,是你撞到了我?” “我刚在厕所洗手,出来就被你撞到。我向你道歉?你算老几!”那人用力的推了江西穆一把:“你难道不知道我风中柳的名字,真是乡巴佬。” 果真是从厕所中出来的,嘴巴不干不净。江西穆弹了弹衣服上的水珠,懒得理会这种人。 可偏偏那人却如此不讲理,硬拉着他:“懂不懂礼貌啊你,连道歉都不会说。你小学老师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江西穆一拳头砸在他胸口上,冷冰冰的说道:“算是道歉了。” “你敢打我!”风中柳捂着胸口,喘气不顺。正要出手还击,厕所旁边的楼梯口走上来一个人——黄辅导员。 “辅导员,你来评评理,居然有人在校园使用暴-力。”风中柳告状,将方才的情形大致描述了一番。正要说出那人名字时,风中柳却发现叫不出那人是谁。此时,厕所附近,只有他们两人。 江西穆来到班级,正碰到宋情词。她穿着天蓝色裙子,画着淡妆,一下漂亮了许多。江西穆楞了一会儿神,随后觉得自己不在状态,看向今天的晚会表演。 宋情词却一脸着急的样子,“怎么办,步月找不到,奇怪了,她今天去哪儿了。”另外两个人十分着急,好似火烧了房子。 这时,吴蒙报着下一个节目,“请欣赏舞蹈《马德里不思议》。” 听到吴蒙的节目报道,她们三人只得走到最前面。宋情词向大家鞠躬,“由于步月临时有事,不能来演出了。” 下面的同学一片叹息。 明快的音乐响起,三人随之舞蹈。江西穆双手抱着头,颇有兴致的欣赏,感觉还不错。 当表演结束时候,他电话再次响起。他到外面接听,但教室的声音很大,他只好到厕所里。 厕所中仅有一盏灯日光灯开着,光度不足。 “货不足了,怎么办?”电话那边抱怨不断:“挨天杀的到到现在还不给。那边又急着要……”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却啰嗦了五分钟。江西穆的耐心一点点耗光,最后忍无可忍大声说道:“我会想办法的。”将电话挂掉。 回到教室,宋情词笑嘻嘻的问着江西穆:“觉得我跳的怎么样?” “不错。”江西穆显然还在为方才的事烦心,似在敷衍。 “你是没见到步月,她跳舞可好了。但是今天,找不到人在哪?”宋情词叹气道:“明明七点还见到她,一转眼就不见了。” 下个节目是相声,刚一开始便博得同学的笑声。中秋晚会十分的欢快,大家围坐一圈,吃着水果和点心,聊天着、欢笑着。 蓦然之间,教室外面传来一句尖叫:“啊———死人了——厕所有人死啦———” 第九章 中秋节的惨案 震惊! 十分的震惊! 那一声大吼,让教室中所有的同学都十分的惊讶,而后慌了神。随后几个胆大的同学冲了出去,其他同学如梦初醒也跟着出去。 厕所中,有人死了?死的人是谁?是自杀还是他杀? 整个中秋节晚会因此而变味,高兴“突”的一下成了彻彻底底的悲剧。厕所外面堆积了里八层外八层,壮观,却又悲壮。 辅导员黄莺儿与两个班的班长吴蒙与苗秀儿挡在男厕所门口,不让同学进去破坏现场。同时吴蒙安定恐慌的情绪,拨打报警电话与医院电话。 方才还热闹轰轰、欢乐一堂的教室,变得冷冷清清,甚至凄凄凉凉。教室中,仅有江西穆一人,他双手十指交叉做桥撑住下巴,似乎若有所思。冷冰冰的脸上,写着事不关己。 人命于他,似是家常便饭。 水仙市的警察出警速度是排在全国前列,仅仅用时十分钟。警察总共5个,他们到了现场,便拉起了警戒线,两个个警察在男厕所勘察死者情况,另外三个在外面询问情况。 许多人都很想知道男厕所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外面的三个警察,有一名便是凯歌。这还是凯歌第一次带队前来调查,队长曾今朝公休外出,也不好多加叨扰。凯歌不住的安抚外面同学的情绪,“大家都冷静一下,我们警方正在调查当中,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我想请问一下,最先发现死者的,是哪位同学?” “是我们两个——”拥挤的人群中,两个人举手,慢慢挤到前面。 一名警察从男厕所中出来,对凯歌说道:“死者是名女性,20岁这样,应为这里的学生,说不定这些同学会认识。死因是头部遭到猛烈撞击,太阳穴大出血,导致了死亡。并没有出现尸斑、尸僵,通过探测体温,死亡时间应在半小时到一小时内。” 宋情词夹在人群中,旁边都是七嘴八舌的声音,当她听到女性这个词时,心脏不禁咯噔一跳,不祥预感一闪而过。 那两个人挤到前面,脸上很是悲伤,“步月……步月她死了……” 下面瞬间炸开了锅,“步月?怎么会是她?她今晚不是要演出吗?”“天啊,这太可怕了,我舍友居然就这么……”好些个女生都哭成了一片,嘤嘤呜呜,飘荡在教学楼上空好似最后的挽歌。 那名警察拿出手机,给凯歌看厕所中的情况,大致描述如下—— 死者步月倒在男厕所中最后一个隔门中,半边身子躺出隔门外。隔门上有长长的血迹,因为死者步月头靠着隔门,顺势倒下去时,将门推开,留下长长的血迹。头颅伤口在左脑太阳穴后三厘米,是被硬物所杀,从伤口判断,并非自杀。她随身携带的帆布包中,钱财分文未取,谋财而杀害不成立。除了死者所在隔门有血迹,其他均未发现血迹以及脚印,厕所的地面十分的干净。 对于凶手如何杀人,又如何逃逸,目前还没有结论。 同学们悲情的脸上又夹杂着愤怒。尤其是二班的学生,步月可以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会跳舞,与同学相处不错,今天还与大家一起听课,晚上又准备演出。可是谁曾想,却被人给杀害!到底是谁如此狠心! “其特别之处——”警察顿了顿,望向这里所有学生,“门板上写着字,‘风中柳,恨!!!’这是最后的信息。” 所有同学一片寂静,好似石化,脸上充满了愕然。随后猛然一阵火山大爆发,那些男同学将其中一人围住,不消一会儿,就听闻一阵“噼里啪啦”的暴雨声;女同学则不断的谴责,“人渣!”“你居然杀了步月!” 整个场面立马不受控制。 凯歌和其他两位警察赶紧控制场面,黄辅导员安抚群众的心情。这工作万分的艰巨,三名警察外加一个辅导员,可是好不容易才将那个被打得凄惨的同学救出来。 这名同学——也就是风中柳,脸上挂了彩,嘴角流着血,手臂、脚多出淤青,灰白相间的衣服上多了好多脚印。 风中柳瑟瑟发抖,大喊着:“不是……不是我干的……我怎么可能杀了步月。” “还说不是你杀的,步月最后为何留你的名字,而不是其他人名字!”之前发现尸体的一名同学站出来,万分愤怒,抡起拳头就是砸在风中柳胸口,“她是我的女朋友啊——为什么你要杀了她!你这个恶魔!” 黄辅导员拉住他,“苏影,你别那么冲动。等一切查清楚再说!” 苏影从黄辅导员身上挣脱开来,蹲在地上抱着头哭泣着,低沉的呜呜声描述出了苦与悲。 凯歌见苏影冷静了下来,便对刚才风中柳说的话很是疑惑,“你说——你没有杀人?” “我怎么可能……”风中柳吓得声音颤抖,好似在哭。就连双腿,也在高频率的抖动。“我真的没有——警察哥哥,不信你查,我身上根本没有那人的血……对,我根本就不可能杀了她……” 凯歌皱着眉头思索着——此人并不是在说假话,根据他以前上课所学到的,仅从人物表情来判断的话,此人眼睛睁得巨大,眉毛高高抬起,下眼皮十分的紧张;再加之他的肢体,不断的靠前,恨不得让警察去查他身上是否真的有血迹;更明显的是他的腿,略成o型,且不住的颤抖。读心术的运用,凯歌自认为很好,他能判断,此人并没有说谎。 那么,这个案子从原来的单纯变为了复杂。假设风中柳的话真实可信,没有杀害步月,为何步月会在门上写着“风中柳,恨!!!”这些信息?照片凯歌看过了,字体歪扭且细长,宽度为半个手指的宽度,鲜红的字体透着怨恨。 厕所中还有一名警察,他探查完毕后,将情况说给凯歌—— 厕所隔门内,如外面地板一样,没有脚印。唯一残留的,就是左侧隔板有一个三厘米的印记,应为凶手从1.8m的隔房内爬出而留下的。那就表明凶手并不想从尸体身上跨过,是出于对死者的尊敬。有突破性进展的表现,就是洗拖把的水池一角出现鲁米诺反应,血迹发着蓝光。可惜的是,拖把旁边有漂白清洁剂,地板上有多处出现鲁米诺反应,对血迹的检验存在干扰。 “那看来是凶手将步月重重推到水池,很不幸的致使步月死亡。”凯歌分析道:“而且可以看出,凶手并非有意。突然发生这种事,凶手急忙将步月拖到厕所最后一个隔门,匆匆用拖把沾着洗洁精将现场打扫。”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一旁的苏影突然吼道。他脸上挂满了泪,那声吼声十分的沙哑,因悲痛而伤吧。 凯歌吓了一跳,很快稳住性子:“应该是和步月认识的人。”他看到楼梯口上的摄像头,“摄像头的录像会告诉的。”摄像头正对着厕所,相信会有所收获。 通过调去录像,将时间锁定在8点,而时间的结点以苏影和那名同学发现死者为止。录像仅仅是拍到男女厕所中间地带,而厕所内部则无法拍全。 8点10分,步月出现在女厕所门口,而楼梯口正好走出来一个人,是风中柳,两人交谈着什么,很快便吵起来,风中柳十分残暴的拽着步月的头发,拖进男厕所中。8点15分,风中柳从厕所中出来,并未见步月出来。 8点22分,苏影走进厕所。8点30分,出来,走出楼梯口。 8点33分,和苏影一起见证尸体的那位同学进去。据介绍,他叫石州,是一班的学生。在8点37分,出来。 8点40分,风中柳再次进到厕所,很快便出来。但是在厕所门口与一个人发生了争执,还被那同学打了一拳。黄辅导员也紧接出现在镜头当中。 8点48分,之前与风中柳发生争执的同学走进厕所。8点53分,出来。 9点05分,苏影与石州一起进到厕所,但是很快苏影从厕所中出来跑到教室,石州在厕所内。 - 从视频来看,步月自从与风中柳见面,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死亡时间应从8点10分开始算起。 “这个同学是谁?”凯歌指着最后出现在厕所的那个人,问着黄辅导员。 她回答道,“江西穆啊。” “待会你将风中柳,苏影,石州以及江西穆叫过来。”凯歌严肃道:“暂定为嫌疑人。” 黄辅导员出了放录像的办公室,在厕所旁的人群中,四处找寻江西穆。可是都找不到他的踪影。随后喊道:“你们谁有看见江西穆吗?” 宋情词愣了一下,为何这个案件与江西穆扯上了关系。她不禁想到之前遇到江西穆的种种,他身上的谜,与这起案件,说上有联系,又似乎没有联系。她心里揪得慌啊。 最后,黄辅导员在晚会用的教室找到了他。令辅导员疑惑的,是江西穆那毫不关己的态度。他独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冷冰冰的把玩着手机。 “警察有话要问你,你现在去办公室一下。”黄辅导员传达着信息,但是她的心里有着更大的疑惑。为何这个学生可以无情到这地步?莫非——他是——辅导员瞪大了眼睛。 “要问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江西穆头也不抬,语气冰冷,手指在手机上跳动。 “关于这起死亡事件,警察只是想问下你所知道的情况。你不用害怕……”辅导员解释。至于后面的“你不用害怕”,她感觉自己说错了。面前的这个学生,何来害怕,倒不如说是冷血。 “不知道。”江西穆耸耸肩。 黄辅导员很是惊讶,依然耐心解释:“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跟警察说明情况就好。” 江西穆这才起身,走出教室。他所不知道的,是警方将他列入这起死亡案件的嫌疑人之一。 第十章 嫌疑人 根据摄像头所拍摄,警方列定的嫌疑人共四个人,按时间顺序分别为风中柳、苏影、石州以及江西穆。 江西穆走过那拥挤的人群,冷冷的打量那光明如日的厕所——方才这里发生肮脏的命案。 人命,便是如此的轻微。却永远有人干着杀人的游戏。江西穆耸耸肩,从狂热的人群中冷冷的走过,嘟囔道:“上帝造就一个人,不过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 辅导员办公室外,有三个人。 风中柳看到江西穆,认出他还打过自己,好似恶狼一般露出尖锐的牙齿,“原来是你这个混蛋,你刚才打我你都还没有道歉!我要好好教训你,不然我就不姓风!” 辅导员从后面走来,斥责道:“现在什么时候,也不看看自己处在什么环境。”随后对面前的四人说道:“待会警察会问你们情况,你们一定要事无巨细一一说清,配合警察的工作。” 凯歌和一名警察从楼梯口上来,辅导员指着自己的办公室,“你在我的办公室了解情况吧,外面的同学,我劝他们回去。” 接下来,风中柳先进去办公室,配合警方的调查。 江西穆在外面,双手交叉在胸前,手指在手腕处敲动。他自己在那厕所中呆了五六分钟,确实没有见到尸体,这点他敢肯定。可是在他走后,尸体便出现了,这对他是相当的不利。 这五六分钟的时间,便相当的关键。他想着待会要进去怎么和警察交代,毕竟有一些事情是无法见光。 真是头疼。 不远处,黄辅导员正在给同学做工作,劝他们先回宿舍。他冷静下来,想到有一个人,说不定可以帮助他。他背过另外两人,拿出手机,通讯录仅有宋情词一个人。 他发短信,“你应该知道刚才的一切,告诉我。” 辅导员办公室内,风中柳一扫刚才的恶狼形象,恨不得成一只绵羊,“警察哥哥,我真的没有杀人……我跟她的关系,以前是很好,现在决裂了。但我发誓,我敢对天发誓,我真没有杀她啊!”声泪俱下,堪比蒙受巨大的冤屈。 凯歌问道:“视频中,你抓着死者的头发拖进厕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风中柳猛然一惊,低着头,啜泣着:“她威胁我……这个可恶的女人威胁我……所以我才……” 凯歌皱着眉头,拿出一样化验单,递给风中柳,“这是医院的化验单,步月已检测出怀孕。你是不是与她发生不正当的关系?” 那个化验单在日光灯下显得别样的可怕,怀孕二字更像是钉子,狠狠的戳在风中柳身上。他双手紧紧的捂着脸,仅仅留出两个空洞洞的眼睛,“我不知道……都是她……都是她这个坏人勾-引我……她分明是看重我爸是文体局局长,就想——想讹诈我一笔……我很愤怒,就将她……我真的不知道……” 凯歌与另一名做笔记的警察面面相觑。 “好了,你出去吧。顺便叫下苏影。”凯歌挥挥手。 风中柳临走时,还不忘重申:“警察哥哥,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我也不至于因为她——她是坏女人,而杀了她。我真的不会干这样的蠢事啊……” 苏影打开门,正碰上即将出去的风中柳。苏影恶狠狠的盯着满脸是泪的他,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 办公室外面,江西穆拿出手机,里面躺着三条短信。“你没有事情吧?我相信你一定没有杀人。跟警察解释一下就会没有事情的。解释完后,打个电话告诉我一下。事情是这样的……” 江西穆并没有过多的注意之前的关心话语,而是将目光盯住后面的信息。宋情词写得很有条理,一看便清楚了。 他是这么想的,必须得解开这个杀人案件。虽然解决事情的真相与他毫无关系,但是,如果警察问得再深入一些——他在厕所中那通电话的真实性,他进入学校的途径,最后乃至他的身份。 这些事情,犹如炸-弹,随时都会让他丧命于此。他所要追查的关于1996年水仙监狱劫-案的真相,就永远不会浮出水面。 绝对不能让警察有所察觉。 他目光如鹰,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想着他在厕所中察觉的东西——干净的地面,那最后的一扇门是关着的,隔板高约1.8m,门上正对着一个3分米边长的正方形通风口。 随后,飞快的在短信上打字,“让我安全无恙的话,就帮一个忙……” 另外一边,宋情词还没有回宿舍,她十分的害怕刚才的事件。就在这么一个晚上,跟她一起跳舞的步月被人杀害。凶手是谁,还没有定论。她不禁流下眼泪。 手机一个震动,吓了她一跳。打开手机,是一条短信。里面让她办的事情让她很是不解,“去二楼男厕所附近看看有什么线索?”这是什么要求啊。 江西穆,他难道知道什么?莫非江西穆让她去探明真相?真相不是由警察去探查吗,他为何要多此一举?警察都不能得到真相,难道他又如此聪明? 这些疑问挤压在她的头脑中,行成一个个的谜。她犹豫一下,走下了二楼。 辅导员办公室内,警察正在询问苏影。 “我跟步月认识了一年。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我特别喜欢看她跳舞,觉得是一种享受。”苏影微低着头,平淡的说道,眼眸之中,充满了许多的温情。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忆与步月种种温馨经历。 “8点22分,你进去到男厕所中,有没有见到她。”凯歌询问道,“风中柳将其拖入厕所后,你是第二个进去的。” 苏影沉默,似是在回响,尔后摇摇头,“没有。” 凯歌半眯着眼睛,身子向后靠,“真的——没有吗?” “厕所中,就我一个人。我在里面大便,关着门,并未见任何人。”苏影沉沉的说道。 凯歌依然眯着眼睛,“二楼的视频,我也很感兴趣的查探了一番。8点30分,你走出三楼楼梯口,很快二楼的摄像头拍到了你。你走进了二楼的男厕所。其后,在9点,你又进去了二楼的男厕所。我很好奇,你可以解释下吗?” 苏影楞了一下,眼睛向右边撇去,“额——我本想去一楼打球的,你看我都穿着篮球服。到二楼的时候,又想拉肚子,就顺便进去了。打球到一半,回到教学楼,又拉肚子,就急匆匆的就近上厕所。” “谁可以证明你打球。”凯歌问道。 苏影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两腿中间,“没有。只有我一人。” “那就非常的凑巧,你上厕所的频率非常的高,且时间又那么接近。”凯歌言情严肃,“为何你去完三楼的厕所,又接连去到二楼的?” 面对这近似咄咄逼人的问话,苏影皱着眉毛,双手交叉胸前,“我真的是拉肚子,为何要怀疑我!” 凯歌将眉头所得更加的深。 第三个嫌疑人是一班学生石州。 凯歌严肃的问道:“你是第三个进去的,在里面没有发现死者吗?” 石州愣了一下,“没有啊——我没有注意过。” “你认识她吧。”凯歌问道。 石州挠挠头,低声说道:“暗恋——算么?” 凯歌点点头,“某种意义上,算。”之后又问道:“你与苏影一同发现死者,是怎样一种情况?能详细说下吗?” “我在楼梯口遇到苏影,他说他拉肚子,问我有没有纸。我进洗手间顺便洗个手时,听到他在门口大喊了一声,‘有人死了——出了好多血——’。我赶紧一看,竟然是步月啊!她紧闭着眼睛,倒在最后一个门。门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好可怕。苏影冲出厕所,大喊着。我则在厕所中,直到许多同学出现。”石州事无巨细,将经过说的清清楚楚。 凯歌问道:“你一个人留在厕所,做什么?” “我——我吓傻了。还跌倒在地上。”石州低着头,说道。 三个人已经做完了陈述,凯歌理清思绪,将这个案子重头想一想。这三个人都有作案的嫌疑,首先是风中柳,与死者有过纠缠,完全可以在纠缠中推搡了死者,致使死者摔在水池边,之后风中柳将其拖入最后一个门,将门掩好。其次是苏影,与步月是男女朋友关系,他多次进入厕所,完全可以布下玄机。最后是石州,与死者最后的独处很是让人怀疑。 如果仅仅是这样,将三人作案顺序理清,完全可以破案。但是死者最后留下的“风中柳,恨!!!”成了本案最大的疑点,使得案件变得迷惑。 而另一边,宋情词根据江西穆的要求,在二楼的男厕所转了一圈,又不方便进去。“明明事故现场是三楼,为何要在二楼查呢?”她很是不解,这厕所旁边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厕所旁边的垃圾桶,她居然试着去看看——最上面有一个隐形眼镜洗护液,上面缠着长长的毛钱! 三楼办公室内,旁边的警察提醒道。“还有一个人没有问。” 凯歌点点头,让最后一个嫌疑人进来。最后一个人推门进来,坐了下来。他毫无忌惮的看着两个警察,眼眸出奇的冰冷。这样的眼神凯歌曾经在监牢中见过,那犯人便是杀了全家的主谋,眼眸也是这样毫无情感的冰冷。 “江西穆,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刚来学校不久,是作为插班生。”凯歌看着辅导员提供的学生信息说道。 江西穆双手交叉置于胸膛前,“与此案,有什么关系?” 冷冰冰的反问,让凯歌语塞。他只是不想让开场就是单刀直入。他咳嗽几声,“呃——你在厕所中,是否有发现死者?” “没。”江西穆回答甚短。 凯歌看了看一旁做笔记的警察,又问道:“从视频来看,你是打着电话进入到厕所中,时间有六七分钟。可以说说当时的详情吗?” “我打电话只是怕吵而已,在厕所中,没有发现。”江西穆毫无畏惧的看着两个警察,依然还是毫无营养的回答。 他一定有隐瞒!凯歌这般想到。“看来那通电话,很重要,以至于你都没有看到死者。方便将那电话号码告诉吗?” 江西穆立马拒绝:“不方便!” “你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一旁录记录的警察大声说道。 江西穆向后靠了靠:“与此案无关,原谅我不方便告知私人信息。”语气透露着冰冷,与那警察炮火似的话撞在一起,令气氛十分的怪异。 第十一章 纷繁复杂的真相 凯歌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肯配合的学生。不肯配合警方工作的,多数为上了年纪的人,只是因为性子倔强,到后面演变为与警察对骂。但这个学生,还是第一次拒绝他的讯问。 不禁细细打量这个古怪的学生,他发现这个学生从头到尾,都是将双手交叉放在胸膛之前,很明显在潜意识中要将自己保护起来,用双臂铸造了“城墙”。再配合方才那些话语,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防备警察。小小年纪产生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一定经过了十分悲惨的事情。 “对事情的描述越详细,对你越有利。”凯歌看着他与自己年纪相仿,忍不住劝道。 “我所知道的,便是没有。”江西穆向后靠了靠,“我的配合度,已经出奇的高了。” 这幅爱理不理的姿态,记笔录的警察火气上来,猛然站起来,快步走到江西穆面前,恶声恶语:“什么叫配合,有你这么配合的吗?” “我确实——没有——看见——”江西穆抬头看着那怒气的警察,一个词一个词的说道。 针锋对麦芒,一触即发。两个人两两对视,一个暴怒,一个冷漠,交锋之下碰撞无数火花。 “你先出去。”凯歌将手搭在那警察的肩膀上,对江西穆说道。 办公室内,仅剩下二人。那名警察拽紧拳头,左右四顾要找一个东西发泄,结果毫无发现,理性克制了他,他愤怒的说道:“什么态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懂配合的学生。” 江西穆出去,另外三个人或站或蹲着。他看了看手机,里面有两条短信,是宋情词的,“厕所外面的垃圾桶,有一个缠着毛线的隐形眼镜洗护水,大半都没有用完就扔掉。厕所的通风口在最后一个槅门的上方。”尔后便是关怀的问话:“你应该被排除嫌疑了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没有事情的。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让我去查看二楼的厕所,但我想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 他看着外面的天空,黑漆漆的苍穹,笼罩着这个奇丑无比的世界,冷冷的笑了笑。他思考着这个案件,步月死在最后一个隔门内,隔门之上是一个通风口;地面很干净,显然被拖过;门上留下最后的“风中柳,恨!!!”,死者所写;二楼厕所最后一个隔门上门同样对着通风口,厕所的垃圾桶出现缠着毛线的隐形眼镜洗护水。 江西穆写了信息发过去,“按照我说的,待会儿到办公室由你来解释。不必问那么多,按照我说的做。”短信发出去后,他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夜——自己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吗? 宋情词小心翼翼的将那缠着毛线的眼镜洗护水放进塑料袋,短信发来。她一看,眼镜睁得巨大:“怎么可能!”她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着,身子打着抖。 辅导员办公室内,四人被同时叫入。 凯歌打量着四个人,泪流满面的风中流、沉默不语的苏影、惶恐不安的石州以及——神情冷漠的江西穆。“可以这么说吧,你们四人都是有嫌疑的。” 除了江西穆外,三人面面相觑。 风中柳和石州吓得不轻,不住的说道:“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啊……”办公室喧嚣不断。 “我也很希望排除你们。但是你们均不能证明自己有不在场的证明,而且有充分的时间与死者相处。”凯歌解释道:“所以希望你们在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没有跟我们交代的。这对你们会非常有利。”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宋情词推门而入,怯生生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 “你有什么事情吗?”凯歌问道。 面对如此帅气阳光的警察,宋情词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轻轻的将那塑料袋放在桌上边角,“这是我在二楼厕所发现的,希望能有所帮助。里面是缠着毛线的隐形眼镜洗护水。” “谢谢。”凯歌微笑道。 宋情词在里面看到了江西穆,他冷漠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孤傲。 她咽了咽口水,“我——可以说一下,我对这个案子——呃,小小的看法吗?” 录笔记的警察不禁轻轻的冷笑一声,让宋情词抖上一抖,脸上迅速绯红,像一只小猫。 “这倒让我想起柯南里的情节,非官方的视野往往要比官方的视野要大上许多,看到我们所没有看到的。”凯歌坐下来,微笑着:“你说吧。” 宋情词没有想到这个帅气阳光的警察会这么大度,又吃了个定心丸,缓了缓紧张的情绪,说道:“步月与我们排练节目,我七点时候还见到她。她很开心的与我聊起待会儿演出要注意的动作。可是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被人杀死了。” “这场悲剧,关键在于进出厕所的顺序。首先是风中柳进去了,似乎还与步月发生了争执。步月被拖进男厕所后,就没有出来过。其后进去的是苏影,他在厕所中呆了几分钟便出去了,其后在二楼厕所又上了次厕所。石州第三个进入,最后是江西穆进去。不多久,尸体便被发现。” “这就有可能,最后一个人进去的杀了我的朋友步月。那么矛盾就出现了,之前的时间里,为何步月一直藏在厕所中,等着最后一个人杀掉。如果我是凶手——我只是说如果呀。就会掩盖死去的时间,嫁祸给后面的人。” 凯歌摸着下巴,没有说话,示意宋情词继续说下去。 宋情词的手指在卷发间缠绕着,少了些方才因紧张产生的羞赧,声音大了些:“能做到掩盖时间的,只有最前面的两人。” “少胡说!”风中柳突然转过脸,愤恨的骂道。 凯歌摆摆手,“不必担心,继续说吧。” “哦。”宋情词犹豫了一下:“我只是假设我是凶手的话,突然失手将步月推到水池,致使失血量过大而昏厥,应该会十分的惊慌。真正冷静的做法,是将步月藏到最后一个隔门,连同凶手一起关在隔门内。这时候只要从锁好的隔门内跳出来,再将地面的血认真的清扫一遍就好了。” “可是凶手这时候却希望嫁祸于别人,但可惜太过于慌忙,竟从步月的包中拿出毛线与眼镜洗护水,毛线一头绑在——最好是绑在皮筋上,再用皮筋套在隔门插销的短杆。毛线平行伸到隔门转轴,绕一圈,毛线的另一头就可以绑在眼镜洗护水上,从两米高的通风口扔出去就可以了。” “但凶手显然是怕查到自己,又做了一件事,更加画蛇添足。拿着步月的手在隔板上写下一句遗言,将矛头转向另一个人。这也可以解释,那些字体的宽度为何是只有手指的一半,因为凶手过于紧张,强行扭曲步月的手臂,使得手指无法全部着力。” “之后凶手快速跳出隔门,在隔板留下脚印却忘记擦除,显然也是毫无经验所导致的。如果是第一个人,怎么会允许步月写下对自己不利的信息,肯定拼死擦除。” 宋情词停顿了许久,所有人都看着她,除了一个人。她面露绯色:“我只是想,能做到这一点的,应该就只剩下真正的凶手——” 凯歌看着面前的四个嫌疑人,焦躁不安的风中柳,望着天花板的苏影,惶惶不安的石州,以及面无表情的江西穆。 每个人都有作案嫌疑,这些嫌疑人,谁会是真正的凶手? 宋情词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四人,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只剩下与步月关系非常密切的人,凶手——”宋情词在四人犹豫了一下,哆嗦的伸着手指,指向其中一个人。 “苏影,你才是杀害步月的凶手。这也就解释了,你从三楼厕所出来后又很快在二楼厕所出现,因为你要将那眼睛洗护水从二楼的通风口拉出来。” 苏影瞬间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他将头低下,偏偏沉默着。他不苟言笑,却隐含着无限大的悲伤。 “之后看好时间,再用力一拉毛线,三楼的插销被拉开,门打开,尸体出现。再将毛线收回,与一个人结伴去看是否出现尸体。” 宋情词又说道:“真正做事的,是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给警察有所察觉。呃——我是说……我是说这是临时起意的谋杀,所以留下许多的破绽。最大的破绽,应该是步月手指上,会占有你的指纹;其次,在三楼厕所隔板最高处会检测到指纹;最后一个,便是那眼镜洗护水上,有你和步月的指纹。这些都是慌忙之间留下的。” 苏影没有任何的反驳,没有任何的辩解,任由周围的人的目光将他戳上上百个洞。 直到风中柳狠狠的抓住苏影的衣襟,大声骂道:“你杀了人,你居然还要嫁祸给我,你这是何居心!你说啊!”手中的苏影就像是布偶,头颅随意的晃动。 “为什么?”苏影毫无神情的眼镜,嘴角却向上浮现一个冰冷的角度,“你不问你自己对步月做了什么吗?” 凯歌将两人分开,但风中柳依然叫嚣道:“我什么都没有干,关我什么事。是步月她自己犯贱!想讹诈我一笔!” “你不就是仗着你老爸是局长吗?看重步月的姿色,与她交好。怎么交好的,步月说过,你在她的水中下了药,之后趁她昏迷你对她做出畜生才做的事情!”苏影面露凶光,恶狠狠的大声叫道。那股愤怒,压抑他心中十分的长久。 “我在她的包中看到了怀孕的检验证书,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十分的恼火,与步月吵架。她什么都没有说,只说一句,要和我分手……”苏影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的哭着:“今天是我们相识的第一个纪念日,她说会在晚会送一个礼物给我……当我走近三楼厕所,就听到你们吵架。等他走后,我走进厕所,发现步月在里面。她就说——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她犯贱与风中柳纠缠。当她再次提到分手时,我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没有想到……” 凯歌俯下身,拍了拍苏影的肩膀,沉沉的说道:“有什么话,回到警局再说。” 苏影呆呆的站起来,与两个警察走出办公室时候,呜咽着说道:“我可以——再见她一面么?” 第十二章 冷冰冰的吻 这个简单要求,凯歌点了点头。 当苏影被警方带出去的时候,这一幕被一些二班的同学看到了,他们睁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场的十几个人跟在后面,一直到楼下的救护车。苏影看到救护车里黑乎乎的一切,泪水如决堤的洪水。 秦时在警察后面,问道:“他就是杀了步月的人吗?” 警察没有说话。 秦时很难相信,这对相爱难分的大学情侣竟然反目成仇,以至于天人永隔。 苏影听到之后,背对着她,点点头:“是我杀的,还是在我们相识的第一个纪念日……” “难怪步月——她在宿舍中,用毛线团做一对人偶。我问她做给谁的,她笑而不答。”秦时低沉的说道。 苏影抑制不住内心的悔恨,跌跌撞撞的走到救护车。 那些个毛线团原来是步月送给他的礼物。而他竟然没有察觉,失手杀了她之后,就将那些礼物拆毁,做出隐藏作案时间的工具。 他好恨他自己。 救护车里面躺着的,是他最爱的一个人。但他们永远都不能再见面。 “顺便说一个事情,我在步月的包中还发现一段谱好的歌词。”凯歌从包中拿出那张打印好的纸张,“这首歌是蔡依林的《马德里不思议》,这个歌词我相信你一看,就会明白了。” 宋情词猛然想到,步月说过,她将歌词改了,并非原本的歌词。她看向一旁的江西穆,想想他可能知道什么。但是他一脸冷漠,眼眸如深潭。 苏影哆哆嗦嗦的拿过歌词,看着上面改编后的歌词—— 阳光优雅地漫步旅店的草坪,石刻墙壁上画着大树 圆弧屋顶上的太阳,颜色暧昧的勾引 火红的舞衣旋转在绿荫小径,不想打扰这份宁静——哦—— 对着风温柔的回应,原来寂静也是一种爱。 马德里不思议,突然的想念你 我带着爱抒情的远行 - 但他看了许久,没有看出里面的门道。 凯歌指着歌词,“注意看每段歌词最后一个字,你读一下韵母。分别是——u,ing,o,ai,i。你串起来,念一遍。” 苏影眼眶包含着泪,声音颤抖,“u,ing,o,ai,i……u,ing,o,ai,i……苏影,我爱你……她在歌词中写着苏影——我爱你……”尔后呜呜的哭泣着,“步月,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泪水吧嗒吧嗒的滴在纸张,将字晕得模糊。 “死者应该不想让你去找风中柳报仇干傻事之类的,沉静的说出分手的话,让大家都冷静一下,共同面对之后的事情。”凯歌拍了怕苏影的肩膀。 苏影半眯着眼睛,泪水夺眶而出,身子靠着救护车晃动不已。 凯歌示意他进去看步月,“你去完成你的最后要做的事情。” 在场的十几个人,沉默不语。他们的脸上写着无名的悲伤。步月的死,熟悉她的人心中感到落空,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擅长跳舞的女孩。而真相,不也让人悲伤吗?苏影也是他们熟悉的人,两人是情侣也在班中疯传,浪漫一直是他们的代名词。如今,浪漫的尽头,是凋零的落叶。 苏影爬进救护车中,低着头看着步月的遗容。 第一次相识时,班级在龙湖公园演出的时候,步月忘记带到跳舞的鞋子。她做为主跳,鞋子与其他伴舞的鞋子都不同。她很是绝望的说道:“这场演出一定砸了,怎么办。”苏影看到她那哀愁的眼神,二话不说,让主持人将节目调到后面,自己打的回学校取跳舞的鞋子。在节目开演的前五分钟,苏影气喘吁吁的将鞋子递给步月。 两人后来慢慢的交往,成了情侣,手拉着手出现在道路上。 真正发现裂痕的,就是步月被风中柳下药之后。 “你的包里为什么会有这个怀孕检验书!”苏影拿出那个证明,恶狠狠的递给步月看。 “我没有和他……”步月突然捂住嘴巴,眼中充满了泪水。 “是风中柳吧,我都看见过你们两个偷偷在一起,而且还搞出这种事情。你自己解决吧。”苏影转过身,决绝的要走。 步月一把拉过他的手,很是气愤:“明明是他对我不轨,你为什么要将所有的错全推到我一人身上。这好不公平。” 然而,苏影却用力的甩开她的手,“你到底还是贪慕他的钱财……” 留下步月一人,深深的绝望,抑制不住,跌倒在地上。 最后一次的见面,便是今晚。 “你又和风中柳这个人渣在一起了吗?难道你还要为他带孩子吗?”苏影紧紧的抓着步月的手,像是要捏碎了。 “就冲你这一点,我们还是分手好了。我自己的事我心甘情愿,我自己处理好了。”步月一反平常。她的头发很乱,脸上的妆容毁去大半,好似厉鬼。 “好讽刺,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年,你跟我提分手。果然,你就是想跟他,给他带孩子。那你去吧,不怕被学校开除的话。”苏影的脸上扭曲不已,全身冒烟。 步月显然也将浑身的刺竖起,“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的不信任我。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地位?你太让我失望。我们最好分手,彼此冷静。” 看着步月高挺着头颅,怡然自得的姿态,苏影有一种作呕的心里,一怒之下,狠狠的推搡了她一把。下一秒,就是血流不止…… 如今,苏影在救护车,看着步月的遗容,苍白无色,脑门一角还有刺眼的红。泪水再次决堤,滴在步月的衣服上。 那毛线团做成的情侣人偶、那歌词中隐含着的“我爱你”,已经黯淡,已经无声。 苏影闭着眼睛,低下头。 他的嘴唇靠在死者的嘴唇上,亲密的一吻。 那冷冰冰的一吻,在场的人唏嘘不已。童话故事中,白马王子亲吻睡美人,但这次睡美人将永远沉睡。耳边似乎在奏响一种哀歌,慢慢放大,悠悠扬扬直达天穹。 宋情词心底的悲伤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化作泪水从眼眶奔腾而下。 他们两人因爱而杀,落下这样的一个悲剧,不也正是这样一种误解吗?走到这一步,是万般的无奈。若之前有多多的了解,选择了信任,而不是猜忌,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旁观者是如此的清,又怎么会了解当局者的迷?因爱而生恨,中间有太多的不可测事情发生,比如风中柳插入一脚,便让两人的感情陷入破裂,发生如此唏嘘的悲剧。 “好了,事情已经结束,我们走吧。” 旁边一句冷冰冰的话,让宋情词从悲情中醒了过来。她看看旁边,江西穆已经往宿舍方向而去。她赶忙追了上去。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件的真相的?”宋情词非常的疑惑,问道。 “没什么,经验而已。当我看到那个通气口,便想到要怎么做了。只可惜苏影没有经验,弄巧成拙。”江西穆冷冷的说道,好似在点评。 宋情词对这个词很不解:“经验?”不自觉的发冷打抖。 江西穆没有说话,继续保持他神秘的冷漠。 凯歌将苏影带上警车后,望望里面的人群,不见那个略带羞涩的女生,还有那个江西穆。 回到警局,凯歌便坐在办公室中,对着黑漆漆的电脑发呆。这起案件,他也将苏影列为最大的嫌疑人。首先是频繁出现在二、三楼的厕所,显然是做些什么,拉肚子一定是托词。其次,就是和石州一起发行厕所异象时,为何苏影仅看了一眼,就大喊有人死了,而不是有人昏倒了,就表明苏影事先一定知道此人已死。 只要稍加推断和勘察,就能断定是苏影所为。 然而那个羞赧的女生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并准确无误的推断出凶手。着实不让人不产生怀疑——怀疑的不是那女生突出的推理能力,而是那女生所推理的内容。 假设这个女生真看过福尔摩斯,或者柯南动漫,那么推理应该是围绕现场产生的痕迹,归纳演绎出真相。但是她却不断假设自己是凶手,将产生种种行为,并评价出凶手十分的慌张。 真要定性她这种推理的话,那应该是从反侦察行为进行考量的。如果真按她说的那样做,那这个杀人案堪称完美。 那她是怎么推断呢?有两种情形,第一是通过学习,可是她学经济不学侦察;第二是经验所致,能做出这样分析,杀人现场的布置至少要布置五场,且经反复打磨,很明显,她讲话都如此羞涩,更不可能干这种事。 凯歌想到的唯一可能性,便是有人告诉她。而且此人是那三名嫌疑人中,否则像视频内容、现场情况,她又如何得知? 那此人是谁?为何要先行一步进行推理?是要嘲弄警察还是展现自己的智商? 三个人中,仅有一人浮现在凯歌大脑中。此人不愿多配合警方,无论是神情亦或是谈话,都是万分的冷漠。有许多东西,他都有有所隐瞒。 就是那插班生,永远双手交叉在胸前筑起“城墙”的江西穆。 凯歌将此人的样貌翻滚了上百次,那副冷漠——有着十年凶犯的冷漠,深深印在脑海中。 凯歌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在何处。他不禁揉了揉眼睛。 还在学校宿舍中的江西穆,他闭着眼睛,像是养神。 但不久他脑门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头颅歪向一旁。 他似乎处在那昏黑的地方,眼前是一人倒了下来,面色扭曲,而他多么的希望能上去扶一把。可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隔绝在一个空气墙外。 那人躺在血泊中,半眯着眼睛注视着他,用最后力气,喊道:“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江西穆猛然坐起来,轻轻喘着气。好半天他才弄清这是现实。 但弄清了如何,那人死了有15年! 他继承了遗志活了下来,却犹如死者永远活在阴影下,人间的快乐伤悲他无法享受一分一毫。 所以他想找到真相,真正的活在人间。 仅此而已。 第一章 校长的训话 2012年10月9日,m省水仙师范学院。 学校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震惊了全校,许多人都在传9月底经济学系那次死亡事件,而且越传越玄乎。学校的高层领导自然相当重视,特地召开了经济学系的大会。 做这次讲话的,竟然是本校的校长! 两个班的同学被黄辅导员召集,到诚行楼二楼的202大教室。看着黄辅导员一脸严肃的样子,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江西穆坐在最后一排,靠着座椅,手指在桌子上敲着。他看到最前面的讲台,上面摆了一排的桌子,上面放着领导的名字——文风盛副校长,玉京筱纪委书记,余欢经济学系主任……大概十个,坐得满满当当。最中间的,是校长,牌子上写着莫思归。 “莫思归……”江西穆轻轻的念叨了一下。或许是这个名字稍稍引起了他的兴趣,权当解闷一下。 坐在前面的宋情词转过头,介绍道:“你是不是觉得校长的名字,取得——很有悲伤的诗意呢?他2009年担任我们学校校长。他人很好哦,节假日过后经常站在大学校门口迎接回来的同学呢。有哪一位校长能像他这么好的。” “说起校长,听说是日本留学回来。教授建筑学课程。”一旁的欧阳建康似乎很兴奋:“总之校长很厉害的样子,水仙体育馆不就是他建的吗?今年7月刚完工,10月就开放了。”看到江西穆冷冷的他,欧阳建康吓得转过脸,佯装看书。 很快校领导一一走进教室,学生们立马保持安静。这些领导堆着笑容,对着中间一个人十分的恭敬,想必他就是校长。他身形微胖,穿着棕灰色的t恤;脸蛋微圆,带着黑框眼睛,陪着浅浅的笑容,颇有儒雅之感。 领导之间相互寒暄了一会儿,慢慢坐定,喝着茶,打开文件夹,又与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江西穆打着哈欠,颇为无趣的看着台上的政治家们,“体面其表的家伙们……” 此次开会的内容,果不其然是关于那次命案的,经济学系主任余欢十分的严肃,先大概的讲解了当时的情况,并对学生提出批评:“你们的父母将你们送到学校,不好好的学习,却谈什么恋爱,这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 一旁的欧阳建康倒是蛮八卦的,他猥琐的左右张望,与江西穆说道:“你知道吗?步月的家人都闹到学校了!虽然苏影被抓住了,但是她的三姑六婆什么的依然还是来到学校闹事,就在国庆节的时候。那阵仗可真吓人。我听说,那些亲戚带着锅铲啊什么的,围在学校门口,要求还回一个公道。校长出面协调解决,好像还给出了一大笔的钱才算完事。” 江西穆看着前方,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听着。 有时候,藏在光亮里的恶才真正的令人玩味。那些丑态、那些矫揉造作一起浮现在日光之中,变成了精心奉献出来的戏。 “无聊的人。”江西穆冷冷的吐露。 欧阳建康原本还想说更多内幕,听到这句话,吓得将头缩了回去。 领导轮番说话,官调子一个比一个的足,从案件本身一级级的上升到精神层面,再到政治层面,就与他们的职位一样。屁股决定了思想的高度,这句话总是没有错的。 最后压轴训话的自然是本校的校长。前面的讲话已经上升到省一级的政治层面,想必校长的讲话,定然要到国家层面。 “同学们,你们这个国庆节去哪里玩了。今年是唯一一次可以放八天的。要是不出去玩,那就十分的可惜啊?” 开场白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的随和,此话一出,下面好多同学都立马互动——“去沧海市看海了。”“我都去别的省逛了好几个城市。”“去山里探险,还好没死在里面。”“我办理了签证,去新加坡玩了。”教室一下闹哄哄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 对于校长这样奇怪的开场白,同学们早已是司空见惯,似乎早就知道校长会这么问。 “我就说嘛,放假八天不出去玩的,那真是太傻了。”校长笑眯眯的说道。 江西穆在桌面上敲打着手指,煞有“兴趣”的打量隔了十几桌远的校长。莫思归这名字取得格外涵养。人如其名,这位校长先生穿着棕灰色阿玛尼衬衫,似乎是新买的还没有产生褶皱,下身穿着布森西裤,熨烫得十分的平整,只看到裤腿两道线。再看看那圆乎乎的脸,驾着黑框眼睛,微笑似乎是他的标志性。 “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啊,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想要玩都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校长十指靠拢置于桌上,脸上变得严肃:“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做为校长十分的痛心。开学的时候,我到校门口迎接你们,希望你们能好好学习。可是却有人不把生命当一回事,却要选择如此激烈的行为。” 校长停顿了一会儿,脱下眼睛,揉了揉眼中的泪水,略带哽咽:“生命真的非常重要,一旦失去就没有下次机会。有了什么问题,就算是天大的问题,我们这些当老师的,难道不可以帮帮你们吗?这样的方式,我们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教室中传来低沉的呜咽声,江西穆环顾四周,二班的好些个女生趴着桌子,似是在哭泣,为她们的好姐妹而不值。 校长缓了缓语气:“你们当中的同学逝世,这确实很让人受不了。我看着你们高高兴兴进校园,却总不能是看着其中个别躺着出去。你们好好想想吧。生命,真的很重要。” 校长与旁边几位领导说道:“我们走吧,让同学们静静。” 领导们怀着严肃的表情离去,校长最后一个离去,临到门口,驻足看了会儿班级,摇了摇头无奈的叹声气。 二班的班长苗秀儿走上讲台,她的眼睛红肿,似乎哭了许久。她哽咽着说道:“今晚上我们举办一个送别仪式,希望同学们——能来参加……” 江西穆耸耸肩,无意间看到前面的宋情词。她看向窗外,波浪卷的头发无法遮挡住她红肿的眼睛,眼眸之中饱含着深深的悲伤,眼泪充盈其中化作了湖。 他心中为之悸动,很快低下头,压制了情绪。 大会结束,江西穆跟在宋情词后面,她一直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走着。旁边其他班的同学有说有笑,她就像被黯淡的那一束光中笼罩着,从一群五光十色的光芒中挤出一个道路。 直到她撞到一个人。 “情词,你怎么走路都没有精神呢?” 一个和蔼的声音将她惊醒。她抬头一看,吓住了,“莫校长……” 江西穆双手插在口袋中,靠在墙边,看着宋情词和校长的奇遇。 “还是为步月的事情伤心吗?”校长打量着她,不禁叹了一声气,和蔼的脸上挂上了乌云。他看到后面的江西穆,不仅问道:“怎么这位同学,我没有见过呢?” 宋情词擦去眼角的泪,看向后方大冰脸似的江西穆:“他叫江西穆,是我们班的新……” “校长,很感谢你今天来给学生讲话呵呵。”黄辅导员不知何时站在办公室门口,脸上堆着笑容,然后对那两个学生说道:“现在也快到上课的时间,你们赶紧去,别耽误学习。” 宋情词这才想到,对校长说道:“那莫校长,我去上课了。” “你去上吧,别耽误就好。”校长笑眯眯的挥挥手。 江西穆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在楼梯转角处,停了下来,打量着黄辅导员与校长,他们有说有笑。不过黄辅导员脸上写满了谄媚和卑微。方才黄辅导员打断了宋情词的话,显然是不想败露了江西穆是转校生身份。显然是偷偷摸摸,为了财路还是甘于冒险的。 “上帝造就一个人,原来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江西穆嗫嚅着这句口头禅,脸上更加的冷漠,与周遭朝气蓬勃的笑脸不是一个世界。 晚上八点,302教室。 宋情词与江西穆到此参加送别仪式。教室里面摆着一圈白色蜡烛,围成一个爱心。爱心的中间是一张巴掌大的相片,不过是黑白的。 步月,似乎还在大家的心中,没有走远。 大家围在蜡烛的外面,默默的低着头,手中捧着一个白色的蜡烛。蜡烛的光芒,将他们的脸照得分明。悲伤的面容上,光影分明,影的一面代表着回忆,回忆与步月的点点滴滴,光的一面代表着希望,希望步月能一路走好。光与影的交融,便是一个叫做泪的物质,与烛泪同滴在手心,晶莹剔透。 大家一个接一个,将蜡烛放在爱心的外面,代表着班里的同学将一直与步月同在。 江西穆将蜡烛放下,看着照片中的女孩。黑白相片内,她一直微笑着。 他走出教室外面,看着外面的夜。星空,除了黑暗,便是零星的点点。 多年之前,他也是这般注视着星空的。而注视星空的地方,要么是山野,要么是贫民窟。对于生命的怀想,他不是第一次考虑。多少次,他迷茫过,在迷宫的十字路口找不到出路。 他活到现在,居然是要感谢那每晚折磨他的噩梦。对,就是那个噩梦,使得他不断回到现实,向前奔跑。面对无数的血腥,面对无数的肮脏,乃至面对无数的人性本恶,他都要将内心伪装得无比坚强。 因此,犹如蜉蝣一般的生命,他能像病菌那般活着,不轻易的放弃。 将自己封在黑白相片中供人祭拜,他自认为,时候未到。至少,那个真相,先要从坟墓中挖出来 他手机一阵震动,一封短信发来,是陌生号码——“货到,准备发出。” 不多一会儿,远处的西洋路,一辆大货车过来,在离学校地下通道还有50米时候,停顿了一下,随后飞快的从学校地下通道上的马路开走。 江西穆将短息转发到一个陌生号码。 10分钟后,一辆qq小汽车开过来,在学校地下通道上的马路停下,一个女人下来,漫步在上面。不多会儿便返身回到车上,开走了。 江西穆将两个短信统统删除,手机的短信箱再次干净彻底。 这种渣滓般的勾当,便是他所有营生。就像那噩梦,无法甩开一般。他还是活在黑白的相片中,无人祭拜。 第二章 火热的初试现场 送别会过去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10月11日,诚行楼一楼大厅画了一张海报,最明显的是海报上画着黑子哲也运篮球的动漫。海报之前围着数不胜数的人,且70%是男生。他们伸长着脖子,想要一睹海报的内容, 江西穆经过的时候,一楼大厅已经挤不下人,80多㎡的地方占去了60㎡。这样的胜景怎么可能吸引得了他的目光,他冷冰冰的从闹哄哄的人群后面经过。 处在最中间的人拍着手大声叫嚷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篮球比赛即将开始咯。请大家踊跃报名,积极报名。下午进行报名,之后选拔出10名篮球队员,代表我们系参加比赛。11月23日有个决赛,与水仙职校进行pk。胜利的队伍,每人得到至少500块的奖励,一等奖则是每人1500块!” 后面没有看到海报的同学听到之后,瞬间炸开了锅。“胜利的队伍至少是500块啊,而且有机会得到1500块!”“可以买一个游戏手柄。”“不过,要打进决赛才有希望啊。” 江西穆在后面驻足听了一下,摇摇头,离去。他对于篮球比赛,提不上一丁点的兴趣。他到教学楼旁边的atm机子,插进一张银行卡,查询金额,上面显示着12643.23元。 “肮脏的交易。”他淡漠的将卡退出,不惊也不喜。 到了下午下课的时候,诚行楼一楼大厅排起了50多米的长龙,堪比火车站的售票厅。排队的那些人都是自认为篮球不错的男生,他们兴高采烈的谈论着自己的球技,谈论着自己喜欢的nba球队。 江西穆从二楼楼上看下去,两张桌子前簇拥着十几个人,他们在忙着填那些报名表。江西穆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人。本宿舍的高台阳,他高谈阔论的与旁边的人谈论:“昨天10号的时候,在詹宁斯和埃利斯这对后场双枪的带领下,最终雄鹿以97-80击败骑士。尤其是一开场3分钟,尤德利外线射中三分帮助雄鹿以19-17反超……”高亢的声音,表明他是站在雄鹿的战场上。 另外一个,不正是略带娘气的风中柳吗?他的人缘还挺糟糕的,以他为中心,一米之内没有一个人与他站着。他穿着夏威夷式的衣服裤子,毫不在乎旁边的人对他的态度。 江西穆双手交叉放在胸膛前,冷冷的打量底下热衷报名的人,耸了耸肩。 “我们班的同学都很积极的去参加了,你怎么不去啊。”宋情词从后面走过来,将手放在栏杆上,笑着问道。 江西穆冰冰的回答:“我——没有兴趣。” 宋情词不禁问道:“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没有。”江西穆依然冰冰的回答。 宋情词很好奇,怎么会有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呢?她打量着江西穆,他的侧脸异常的冷峻,就像是险峰的一处侧棱,高不可攀,绝对是不能涉足的领域。而他的眼眸处处泛着冰冷,犹如寒潭,也是不能涉足的领域。从而可知,他的心,也是筑起了高高的城堡,无法踏足。 那些报名参加完的同学,上到二楼时,讨论着那件事情:“报名完了,但是感觉好难啊。” “你看看,11月23日两校大决赛之前,有三个比赛,初赛、复赛、决赛。学校里至少30个系,决赛后只留下4个系。这是一件多么惨烈的事情。” “有什么办法吗?不然这些奖金会送给那些很差的队伍吗?” “不管了,先拼了。” “拼啥啊,今天五点半要进行考核。你看我们报名的人这么多,只要10个人。说不定就直接干死在起跑线上咯。” 那两人垂头丧气的从江西穆身后走过。宋情词很高兴的说道:“待会儿下课我们去看下那选拔赛吧。”眼眸闪着光芒,脸上堆着朝气的笑容。 江西穆耸耸肩,转过身,“无聊,没有兴趣。” 宋情词急忙拉住他,“偶尔也培养下兴趣嘛。不然你下完课就回到宿舍,就闷在宿舍好几个小时。看一下篮球,说不定还会产生兴趣。” 江西穆想着,自己每天下完课都是在宿舍中度过,拿着电脑要么搜索当地的地图,要么就是搜索1996年发生的事情。除了地图不会骗人,1996年的信息则是少之又少。他一直在想有没有别的途径可以获得15年前的讯息。 这么多天一直毫无所获。江西穆手指在手肘间敲动,看着宋情词那兴奋的眼眸,点了点头——姑且去看一下吧。 下午上完了课,教学楼外面的篮球场上围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将场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让一让……”娇小的宋情词艰难的从后面挤到稍微前面的位置。江西穆则跟在后面,一起挤到了前头。 他们争相观看的是篮球队员的选拔。负责此事的同学喊道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便站出来,准备开始初试。初试的内容很简单,就考两样。第一个初试是5个三分线投篮,第二个初试便是3次运球投篮。 很显然,最简单的初试难道了许多自诩篮球技术很牛的人。大部分的人,三分线投篮能中两个算是不错的成绩了,而运球投篮,三次不一定有一次进。 宋情词十分的高兴的喊着加油,而江西穆则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冷冷的观看比赛——本来就对此没有任何的兴趣。 现在念到名字的人是高台阳。高台阳那高大如山的身材,绝对是打篮球的好料子。他先进行三分线投篮,将篮球置于用手指和掌根,屈膝,很有技巧的一扔,球从指端出手,自然离开手指,完美的弧度之后,篮球进框。这引起了下面旁边旁观者的叫好声。 五个球,虽然中了两个,但另外三个已经碰到了篮筐,只是很不幸的弹了出去。之后的运球,也是行云流水,三次有一次篮球进框。 在场的人都一片欢呼,拍手称号。比起之前的那些人,动作好太多了。 之后的几个人,都还没有高台阳动作流畅。就比如在运球的时候,手滑球跑偏了。 风中柳上到场地,伸伸胳膊和腿,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可是观众却不这么认为,喊嘘声,比中指,大有人在。自从步月的事情发生后,风中柳的名声是一臭再臭,所到之处,必然是人见人躲。 不过他脸皮厚到没有了边,不管下面的人怎么鄙视甚至嘲笑,他可以人贱不摧似的屹立着。他的三分线投篮也很准,两个一投便中,另外一个是砸在篮筐,旋转了几圈滚进了篮筐。别人依然以为他只是狗屎运。 一片嘘声之下,他完成了所有的初试。虽然篮球打得不错,可惜人品太差。 下一个是二班的阳光。名字十分的简单和朴素,但技术也是顶好的。身高接近1.8m,而且很壮实,只是脸有点小孩子气。他很娴熟的把玩着篮球,让篮球在胯下运转了三四次,然后抓起篮球,起身一跳。可惜的是,篮球砸中篮板,碰到篮筐,并没有进去。不过之后熟悉以后,剩下的四次命中三次。 在运球的时候,他转身运球很是娴熟。将球控制在身体右侧,右手按着球,随着后转身右脚蹬地后撤的同时,将球拉向身体后侧方落地反弹,换左手运球。 优美的动作引得许多的女生的叫好声。等到阳光下场的时候,还有个女生痴痴的送了一瓶水。 会打篮球的男生,得到女生的芳心相当的容易。 江西穆在一旁,看得实在是无趣。篮球讲究配合,是团队合作的运动,篮球这种运动显然与他格格不入。他打着哈欠,拍了拍前面宋情词的肩膀,“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我先走了。” 宋情词看得正入迷,被那些帅气的动作迷花了眼睛,还没有等她回过神,就见到江西穆已经走到了人群外面。狂热的人群外,他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初试依然继续着,后面的那些男生,勉强觉得不错的,也就运球稍微熟练一些。50多人的初试,直到晚上六点半才全部结束。 “初试的结果明天或者后天公布,感谢大家积极报名。”负责此事的同学大声宣布道。 同学散场,热闹的场地一下就冷清了下来。 宋情词拿出小米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江西穆,“今晚有选修课,地点在老校门口旁边的逸夫楼。” 直到吃完了饭,也不见江西穆回短息甚至电话。对于这个大病况,宋情词也很难猜透他到底是在做什么。似乎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到学校,但是这个目的江西穆却从不透露。 冷冰冰的脸庞,坚毅的性子,与周围的人是那么的迥然不同。明明对所有事情不感兴趣,但只要提及某事,他就会变得十分的热烈。那这个事,到底是什么? 一个十分怪异,却又耐人寻味的人。 第三章 校外的灾难 晚上的选修课是在逸夫楼。这栋楼是学校最早建立的,有四五十年的历史。墙壁之外,已经被爬山虎占领,绿油油一大片,旧容换了新颜成了一大亮点。 宋情词坐在前排,听着老师在讲解,她时而回头看看坐在最后一排低头发呆的江西穆。为了完成学分,她“顺便”也帮江西穆选择了这个空间设计。 老师在ppt上放着许多空间设计的美图,讲解着空间设计的定义以及意义。由于是选修课,许多同学都在玩手机。 宋情词掏出手机,低着头,想了想,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跳跃,“课程很无聊吗?看你都不认真听。”然后收信人选择江西穆。 老师在讲台口水横飞。大约两分钟后,宋情词的手机震动,她偷偷点开,上面的话语依然机械,就像江西穆的本人。“彼此彼此。”她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还是她的错了? 选修课仅有两节,老师将两节课串在一起,课件都不休息。所以提早下课了近半个小时。 宋情词慢条斯理的将铅笔袋等放进她的贝蒂斜挎包,回头看的时候,江西穆早就离开了教室。她赶快加快了速度,跑出门外,正好见到江西穆在转角处准备下楼梯。 她跑过去,在江西穆背后气喘吁吁的。江西穆侧身看着她,似乎不解:“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宋情词嘟着嘴:“那你走这么快,是要去哪?” 江西穆耸耸肩,“回宿舍。” 宋情词笑道:“这么早回去做什么?玩游戏还是干嘛?现在才8点半,不如到学校外面的吃点什么东西。” “毫无意义。”江西穆冷冰冰的回答,转过身继续下楼。 宋情词拦着他:“那你回去玩游戏又有什么意义呢?拒绝一个女生的要求,很没有绅士风度的。” “我没有玩游戏。”江西穆回答。 “既然没有玩游戏,就去外面吃一下东西啦。外面有一家卤面,晚上只卖两百碗哦。”宋情词笑着说道。亦或者说,是那卤面的魅力吸引了她,导致想到那卤面就会不自觉的分泌多巴胺。“就吃这一次啦,回到宿舍也不过才9点钟。” 看着宋情词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江西穆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于宋情词的热情,他在心中打了个问号:“为何她要与我这般熟络?”是的,宋情词对他十分的“亲密”,就比如今天的篮球初试,应要拉着他看。 弄不明白她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 学校出去,便是学生街。学生街有许多的小吃,比如武大郎烧饼,一个小推车就吸引了十几个学生排队买饼。而宋情词说的那个卤面,则是水仙师范旁边三中学校对面的店,刚好在转角处。 “老板,还有卤面吗?”宋情词激动的一路小跑。 店主不冷不热的回答:“还有最后十碗。” 宋情词立马掏出10块钱,“那就要两碗吧。” 由于临近最后的收摊,摊子比较的冷清。倒是旁边的小酒吧,里面坐了许多人,头发花花绿绿,还不住的摇头晃脑。这个酒吧就这样开在两个学校旁边100米内,真是稀罕。 卤面上来,香味扑鼻。面上是排着香菇、虾肉、猪肉等材料,看着诱人。再配上那特制的沙茶酱,就吸引了人的五感。 宋情词迫不及待的夹着面吃,闭着眼很幸福的享受着。见江西穆没有动筷子,催促道:“这样的美食在我们这传承了上千年,颇具风味。赶紧吃吧,不吃怪可惜的。” 而江西穆只是将筷子放在碗中,将面反转了一下,和着沙茶酱。“你为什么要拉我出来,有什么目的?”话语十分的冷漠,明明是女生请他吃,反倒要恶意去想这女生的不轨目的。 “呃——”宋情词听到这句话,呛了一下,赶忙喝着汤缓和一下。她哭笑不得:“约你出来吃个卤面,还要怀疑我有目的?你太警惕了吧。” 除了冷漠,警惕一直是江西穆的良好作风。经历了许多事情,警惕已然成了他超强第六感。也凭借着警惕,他才得以躲过许多灾难。即使是身边对他好的人,他也要先行假设此人是抱着目的的虚心假意。 “就是吃个卤面而已,顺便想问下你——一些事情。”宋情词看着他那碗面,示意他边讲边吃,别让美食“凉心”。 江西穆才动筷子,夹了一点面送进嘴巴。 “我一直觉得,你来学校肯定是为了什么事情。”宋情词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你来到学校,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宿舍。你应该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江西穆没有说话,并不否认她的看法。 “这东西还十分的重要,以至于你可以不在乎你是插班生的身份。”宋情词看着面中橘黄色的沙茶酱,犹如一片混沌,“而且你很多行为我都看得不是很明白。就比如步月那个事件,为什么你不当面向警察说明呢?” “我有我的原因,你不必过问。”江西穆撇过头,不苟言笑。 他那一句不必过问,宋情词心中莫名的酸楚,久久不说话。 江西穆也并没有为他这句话负责,低着头吃着卤面。快吃完的时候,又象征性的回答她的疑问:“我只能说,我要去查找1996年的事情。那件事之后,人生开始转变。” 宋情词抬着头,眼波微动,变得急切:“什么意思,为何1996年对你如此重要?” 可是江西穆却没有再说,不愿意回答这个令他折磨不已的问题。他紧紧的抓进了筷子,久久才能放松。 宋情词自然注意到这个微妙的变化,明白这个1996年对于他是一个禁忌。只要提及这么一个年份,就足以让这座冰山控制不住变成火山。既然是这样,那1996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他的人生发生了什么大转变? 又一个没有解开的谜团呀。 面前的江西穆,冷漠如冰,本身不就是一个最大的谜吗?从遇到他,再到他来到学校,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接踵而至。 旁边的小酒吧走出来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背心露出结实的臂膀,一个穿着t恤染着红色头发,拿着酒瓶摇摇摆摆的出来。 宋情词本能的露出不屑的表情,催促江西穆:“我们快点走吧。这个酒吧很恶心的。” “哟——这个小姐不错哦。”染红头发的人吹着口哨,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宋情词脸色一白,赶忙拿着贝蒂斜挎包要走,可偏偏,要出现的意外还是发生了。但是—— “等等,这小妞旁边的小子,是不是那个人啊……”染红头发的指着江西穆,与旁边人说道。他的脸呈现不自然的扭曲。 “是——是他——”穿t恤的人面露凶光,用力砸碎了酒瓶。 “咣当——”一声脆响,酒瓶裂开,酒水哗哗的流出。卖卤面的老板吓得躲在灶台后面,哆嗦不止。 “他们跟你有什么仇吗?”宋情词本能的往江西穆身边靠了靠。此时此刻,她觉得旁边的这座冰山很是可靠。她抬头看了一眼江西穆,他镇定自若,目光如鹰一般盯着那两个混混,所谓的畏惧在他的身上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就是这个人,这个人弄伤了我们的老大,现在还起不来床!”穿着t恤的人用碎裂的酒瓶,恶狠狠的指着江西穆。 “你们老大是谁?”江西穆冷冷的反问一句:“太多人了,记不清了。”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东哥不就是被你开了几枪了吗?”染红头发的人怒气冲冲,他的头发就像是火焰一般。 江西穆低着头,在宋情词耳边轻轻嘟哝了一句:“快走,别停下……” 宋情词犹如小猫一般,哆哆嗦嗦不止,看着江西穆十分坚定且不容置疑的眼神,往后面更加黑漆漆的巷子跑去。 “啪啦——” 宋情词才跑了两步,一回头,吓得双手捂住嘴巴,却无法防止声音外泄,“啊……” 江西穆左手臂上正流着血,地上玻璃渣滓证明了方才有人向他扔酒瓶,击中了他的手臂。 江西穆回过头,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命令她:“赶紧走,不要停留!” 宋情词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在这等伤势,这等情形下,脸上的表情可以毫无变化的。就像这些血是身外之物。冷峻的脸庞,冷冰至零下一百多度的眼眸,挺立如松的身躯,将所有的祸事全止步于他身前。 “不行呀,你受伤这么重……”宋情词无法留下他一人,跑了回来,死命的拽着他往巷子跑。 “别让这人跑了!” “小心一点,万一他有枪……” 身后传来混混的怒吼声。 宋情词将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没命的在这个黑漆漆的巷子里跑着。穿着凉鞋的她很快就感到,脚传来了严重的抗议。可是她,不敢停下。 漆黑中的追逐者,时刻提醒她,一停下便会没命。 “我能面对,你赶紧离开!” 耳边是江西穆毫无情感的话语,随后她便感觉到江西穆在推她,让她离开。 “你受伤这么重。我怎么会走……”宋情词紧紧的搀扶住江西穆,不管他怎么拒绝。她做不到就此放弃。 江西穆打量周围的巷子,家家都紧闭着门,将危险拒之门外。而他们就这样没命的奔跑着。 黑漆漆的周遭,像30多米高的浪潮席卷过来,让他喘不过气,几乎要靠着宋情词才能行走这番情景,刺激着他的大脑,15年前的噩梦翻来覆去——一人倒在血中,血流不止,冲着他喊着快走…… 他大皱着眉头,眼睛睁大却无法呼吸,不自觉的紧紧抓着宋情词的肩膀。他恐惧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在黑暗当中他就像是跳出水的鲨鱼,无法行动甚至昏厥。 宋情词疼得轻轻喊了一声,却没有办法让他松开。 巷子已然到了尽头,旁边有一条脏脏的水池,用石栏杆围着。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密。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第四章 逃出生天 巷子就像是一张巨口,进去之后便不可能出去,又像是一个恐怖屋,蜿蜒曲折,不知什么鬼怪会出来吓人。 漆黑的追逐者,加紧的脚步声,宋情词搀扶着江西穆不住的往前赶。绕过一个又一个人家,直到尽头的大石板。旁边有一条脏脏的水池,用石栏杆围着。他们无路可退,莫非要跳进水中? “快——追上他们。他们跑不了多远……”后面的脚步声又加大了许多,恐怕不多久就会出现在他们身后。 “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宋情词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她额头上的汗水打湿了发鬓,又顺着流到衣裳中。不到一分钟,她的衣服湿透了大半。 江西穆终于平缓对于黑暗的恐惧,站定,冷冰冰的眼神四处转着,像要找到什么出路一般。 声音越来越吵杂,似乎——就要到前面的转角! 宋情词咽了咽口水,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江西穆瞥了瞥紧张不安的宋情词,选择了第二种办法,暂避追击。如果只有他一人,那这两人早已经残废,何须走到如今的这种困境。 江西穆用力的推开石板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原来那是虚掩着的。门口正遇到一个老大爷,他错愕不已,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不要说话!”江西穆那冰冷的命令毋庸置疑。他招手,宋情词还犹豫着是不是太违背良心,他径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门里面塞。随后,他拿起一旁的石块丢进水中,再用力的关上门。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正好传来一阵吵闹声—— “人呢?跑哪去了?这里根本就没有路!” “水中有水花,应该游泳走了。这么脏的水,我可忍受不了。” “废话怎么那么多,娘的咧,快追吧——” 江西穆靠着门,一只腿搭在另一腿上,似乎并不在意。可是宋情词这是紧张不已,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那两个混混已经走远了。 宋情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喘着气。 一旁的老大爷似乎看出其中的原因,“你们是不是被人追踪了?” “是啊,我们一路被追,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们才进来躲避一下。”宋情词急忙解释道,脸上绯红一片,羞愧和感激各占一半,“还是很谢谢你。” “说起这个,你还是送他去医院吧。”老大爷指着江西穆的手臂,急切说道。 江西穆淡淡的扫了一眼左手臂上的血,耸耸肩,“不用。” “怎么会不用呢?”宋情词万分着急。他手臂上的血模糊一片,又混杂着玻璃渣滓,红中透着一丝绿,糅合在一起十分的战栗。 “医院就在附近,我送你们出这个巷子,这样去医院也近一点。”老大爷说道。 “不用。”江西穆的脸上依然决绝。他靠着门口,对于伤势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左手上的血,就像是一个勋章,为其荣誉进行了嘉奖,可他却不在乎这个荣誉。晚风拂过,吹起他的头发,永远不变的是他淡漠的神情。 看着他那决绝的神情,宋情词将要劝的话咽了咽。泛着情波的眼眸中尽是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老大爷想到一个折中办法:“要不这样,我先拿布给他包扎一下。” 宋情词打量着面前热心的人。他大概50岁,头发半白,穿着白色的背心以及大裤衩。当他回屋去取药的时候,他一瘸一拐,右脚显然有问题。 他拿着布条以及白酒出来。他用布条扎在江西穆的左臂上侧,止住血。之后,用布沾着白酒,擦拭着伤口上的碎玻璃渣滓。“你忍着点,会很痛。” 江西穆点点头,撇过头没有说话。 这种原始的方式,宋情词几乎不敢直视。一想到那种火辣辣的疼,不住浑身颤抖。就像是抗战片中,与喝着酒挖子弹是一个概念。想想都觉得——根本就不敢想。 江西穆却出奇的冷静,白酒的辣味沾着伤口,他仅仅是咬紧着牙关不吭一个字,手也不抖,任凭老大爷将上面的玻璃渣弄出来。微微皱着的川字眉,给冷峻的脸庞再添一份隐忍。 老大爷一直很小心的清理,反倒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其中有一个玻璃渣子扎得很深,需用镊子将其夹起来。 清理完毕之后,老大爷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我想问下你,怎么会伤成这样,追你们的人是什么啊。” “不知道啊。”宋情词想了想当时的情景,那些奇怪的人拿着酒瓶朝他们砸来,之后又拼命的追着他们,感觉还是后怕,真不知道被追到会怎么样。还有那些个人,说认识江西穆,是因为与他们东哥有过节。 江西穆怎么会惹上这帮人呀?想着就觉得浑身颤抖。 “你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小心感染。”老大爷劝道。 宋情词感激道:“还没有问爷爷你的姓名呢?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们说不定就……” “我,我只是师院里的保安而已。”老大爷摆摆手。 宋情词一听是学院的,有些激动:“我们就是师院的学生啊,怎么没有见过你。” 老大爷笑了笑,“我是师院里体育馆的保安,学校保安很多,怎么可能都见过。” 与老大爷拜别之后,两人走在巷子中。虽然没有了方才惊心动魄的追踪,但这黑漆漆的巷子还是让人觉得害怕。长着青苔的石板延伸至前方,伸出各个干支通向别的路,安静的气氛说不上的怪异。 在此迷路是很正常的事情,两人兜兜转转,碰到许多死路。大约20多分钟,才出现在师院门口的对面。 这种劫后重生的感觉,真好。 “我们赶紧去医院吧。”宋情词打量着他的左手,血糊糊的刺眼。 江西穆果断的拒绝了,但却提出一个新的建议:“你有带学校的医疗本么?可以去那里看。” “啊?”宋情词捂着嘴巴,很是惊讶。她真觉得江西穆好奇怪,医院有那么好的条件不去,非得要用白酒去除玻璃渣滓,在学校的医护中心接受治疗。她忍不住的问道原因。 江西穆侧过脸,阴影之中尽是无情,“只是不想使用身份证,保险起见而已。” 宋情词更加不解,“难道你没有?还是丢了?” “算是——丢失了。”江西穆向校园方向走去,敷衍的说道。 宋情词追上去,一股脑儿的把问题问完:“还有,那些个混混认识你,这是真的吗?你有手枪,这也是真的吗?” “他们的话,不必尽信。”江西穆冷哼道:“我与那些渣滓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这样的话,宋情词还是很不解。江西穆分明就没有回答这些问题,甚至隐瞒了许多事情。 面前的江西穆,到底是什么人! 宋情词一阵冷战——莫非与那些混混有关联,来到学习避难?冰冷的汗水爬上了她的额头。 可她又否认自己的想法。如果是混混,怎么会进到学校呢?很明显,江西穆的气质与那些混混有着天差地别。从没有见过他在学校发生什么事,神情、行为只是奇怪了而已。本性应该不坏。 师院的医护中心在校门口100多米,那时候已经9点20分了,接近医生下班的时间。当两人进到医生办公室时候,医生吓了一跳。“你的手伤的这么严重,是怎么回事啊。” 江西穆坐在木质长椅上,神情冷漠的打量着这个白色房间。宋情词讲述这个事情的时候,依然十分的慌张。 医生皱着眉头,“我建议去旁边的人民医院看吧。” “不想去。”江西穆半闭着眼睛,说道。 “我这处理不了这么严重的伤。”医生算是忍着性子耐心的解释:“去人民医院接受治疗,钱可以报销一部分。” “缠纱布都行。”江西穆轻轻一瞥左手,像是毫不关己的东西一般。 医生觉得此人就是个怪人,有医院不去非要在这里包扎。他也急着下班,懒得啰嗦,随便的用酒精消毒,便用纱布包扎起来。 宋情词从包中拿出医疗本,医生也不想再问一句“为何他的没有医疗本”,就径直在上面签字。不过医生还是提醒道:“记得去人民医院检查一下。” 出了医护中心,宋情词跟在江西穆后面。她打量着江西穆,他的身子一半在路灯笼罩的光亮之下,一半在树影遮住的阴影之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那般的神秘莫测,犹如斯芬克斯的难题,怎么解都是错,因为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人。 今晚的事情又为他增加了一份神秘。 江西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到了宿舍大门,江西穆对宋情词说道:“你回去吧。” 宋情词点点头,往她宿舍方向走去。她回头,以为江西穆会说些什么感谢的话,不过她确实想太多了。江西穆走进宿舍大门,头也不回。 今晚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宋情词又不禁打着哆嗦,夹-紧了贝蒂斜挎包。 江西穆回到宿舍,室内的人都惊呆了,忙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遇上几个混混而已。”江西穆爬上了床铺,冷冷的说道。 见他这般从容淡定,吴蒙与望书归只得摇摇头,没有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而他下铺的高台阳却冷哼了好几声,很是幸灾乐祸。 江西穆在上铺,拿着身份证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份证是有两张,一张是新加坡,名为张祈福,一张则是内地的身份证,但是身份上的名字赫然写着——江城,连头像都十分的模糊。 他皱着眉头,将身份证收好。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 第五章 热闹的篮球比赛 10月15日,水仙市刑警大队里,有两个混混被押着进去。负责审问的是队长曾今朝。 这两个混混前几日在学校附近闹事,一个卖卤面的摊贩打电话报警。之后这两人又在学校旁边的酒吧吸食k-粉,被警方抓获,同时也端掉了那个酒吧。 曾今朝看着两人的记录。染红头发的叫钱中好,另一个身穿灰色背心脚穿人字拖的叫乔木查。这两个人曾经是有档案记录的,都是因为闹事、吸-毒而进去,现在是第三次。 “当真是不好好悔改。”曾今朝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说说,为什么在师院附近闹事,为什么要在那里吸-毒?” 钱中好蹲在地上,双手反扣,但脾气挺火爆的,“还是被你们抓住的,也没有什么可讲的。” 曾今朝锐利的眼睛看着旁边的乔木查,乔木查一对视,便哆嗦不止,葫芦倒豆子全招了,“我们那天喝酒,出来的时候遇到了——遇到了一个小子。我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子在两个多月前开枪打伤了我们东哥。所以我们就想为东哥出这口恶气,将酒瓶打碎砸向他。结果他们都跑得没影。” “他们?”曾今朝问道。 “跟那小子在一起的,是个漂亮的学生妹。”乔木查回答。 “那请你们说说,这个东哥是谁?”曾今朝拿着本子,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说。但在队长的威严下,他们两个一五一十说出来:“东哥在文昌门附近开了个酒吧,当然也包括学院附近的那个酒吧。酒吧是贩货的地方,给那些人吸食。两个月前,东哥发现-货中参入了火硝,很是火大。我们当时也在场,他找到那小子之后,没有弄死他,反而被那小子连开了几枪。直到前几日,在三中对面的卤面摊遇到了这小子。” “你是说,这个小子给你们东哥运送毒-品?”曾今朝问道。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小子恐怕就是海关中拍摄到的张祈福。他打印出照片,向他们确认。 “从照片来看,应该是。”钱中好点点头,说道。 果不其然,这个青年来到水仙市之后,就开始大肆活动,毫不忌讳。同时也将自己的身份进行了伪装。那这个人则相对的关键。 曾今朝急忙问道:“那此人叫什么,长什么样?” “叫江还是叫蒋,不记得了。样貌的话,身高大约——比队长你矮一点,脸型较瘦,长得嘛——一张死人脸,看着就想揍一顿。说话也是一样,跟机器人一般。”乔木查努力的回忆这个人,不过他仅仅见过一次,记得不是很清楚。 曾今朝点点头,先记录。 这时候,凯歌将一个人押进来。他的脸上写满了收获的满足感,一进门他就嚷嚷:“队长,我抓了一个贩-毒的人。这三天,经常看到他进出一些低端酒吧,在里面兜售各类毒品,从冰-毒到神仙-药不等。刚抓捕他的时候,他还有15克的冰-毒。队长,你看我厉害吧哈哈。” 那情不自禁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令曾今朝不悦。他一脸严肃对凯歌说道:“年轻人,这么容易就骄傲自满,小心以后栽跟头。” 凯歌那帅气的脸庞不自觉的有舌头探出。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点头说是。然后坐在一旁,低头十分认真的做笔录。 新来的贩-毒者头发乱蓬蓬的,灰色的衣服多处有泥印,脚上的拖鞋掉了一只,因而那只脚有多处血茄。这显然是逃跑过程中,顽劣抵抗导致的。他叫夏初,32岁,曾经是一名吸-毒人员,戒-毒所出来后转行作了贩卖毒-品的人。 曾今朝对于他经常贩卖的场所、人员一一了解之后,便问道:“你这毒-品哪里来的?” “以前从y省进来,现在从本省进货。”夏初口齿不清的回答。看他嘴角有淤青,想必是拒捕过程中受的伤。 “本省?那供货给你的人是谁?”曾今朝继续问道。顺藤摸瓜,是刑侦常用的手段,达到一锅端的效果。 “是——是……”夏初这回倒是支支吾吾了,眼眸晃来晃去,许久才呢喃出几个字,“是解火令,火爷,他给我的货,我再给东哥等。” 凯歌仔细的记录,并问道:“那你应该见过这个——这个火爷吧?” 夏初点头,“10月10号见过,我们约定……约定……” “约定什么?”曾今朝怒喝道。 夏初哆嗦了一下,“20号再给我货……在上西洋大桥之前的那个高架桥上……” 曾今朝在桌上用手指重重的敲着,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前方,正酝酿着一番作战计划。这三个人被他的同事带出去,他便对凯歌下命令道:“这个高架桥靠近师院,因此要格外慎重。高架桥接连西洋大桥,沟通西洋路与对江的忆江区,高架桥下面是江滨北路。到时安排警力在西洋路,对江的西环路以及桥下的江滨北路。” 凯歌表情严肃,认真的记录。 具体的部署之后再商榷,曾今朝五根手指在桌面上来回的敲打着,发出高低不同的音调。“20号啊——得好好的抓捕——”他第六感明锐的告诉他,这个要抓捕的解火令,也只是其中一个环,还并非主要参与人员。 那个从新加坡来的青年,才是真正的不简单。 不知不觉中,五天过去。 10月20日,下午5点钟,水仙师院中正进行着篮球初赛。每个系都派出自己的骨干队员应战,共32支队伍,从中挑出16强,晋级下一个复赛。 一到比赛,全校好似放假了一般,蜂拥到男生宿舍对面的篮球场。五个篮球场基本上是围了个水泄不通,要从门口随便走到一个篮球场,都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而且,呐喊声是一浪高过一浪。同学们可以毫不顾忌秋老虎的威力,在太阳底下尽情挥洒汗水,用手当作喇叭对着篮球场大声的喊叫着,为自己的班级加油助威。 今天比赛共有10支队伍,一号场地是新闻系与外语系,而二号便是经济学对战计算机系。 二号场地外,经济系几乎来了大半的学生。为了今天的比赛,不惜跷掉了无聊的选修课。满脸通红,除了太阳的暴晒,更多的是激动。 现在的比分是10:7,计算机系领先了3分。这着实让经济学系的同学紧张不已,高频度的喊着“经济系加油——经济学加油——” 经济系目前的球员有大三的夏云峰,大二的阳光、高台阳、风中柳,大一的桂明。他们在场上十分的活跃,抢球、卡位都很到位,唯一欠缺的是配合。当夏云峰传球给风中柳时,风中柳真是一路带球到底,眼睁睁的看着球被对方抢走,也没有去传球给3米远的桂明,事后风中柳一边跑一边骂着对方。 在场外,宋情词硬生生的将江西穆拖拽过来。此时的比分为20:18,经济系落后2分。 “我还有事情。”江西穆很是不乐意她这般自作主张。 宋情词指着场中的激烈奋战,兴奋的大喊着:“懂不懂得集体荣誉啊。什么事情还比系里打比赛重要啊!” “没打算懂。”江西穆耸耸肩,转身要走。 宋情词又硬生生的把他拽回来,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他的左手伤口,捂着嘴巴抱歉道:“不好意思呀。” 江西穆看着周围的人海,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在场的估计有上千人,只得轻轻的叹气将目光放到篮球比赛上。 场上,作为队长的阳光担任大前锋的苦力活,在篮下积极强攻并争夺进攻篮板球,通过卡位将篮球传给其他成员。高台阳抢得球之后,几经运球争到篮板底下的好位置,正要投篮却被对方球员一个盖帽打掉。眼看球就要出界,夏云峰快速的冲过去,将球挡住,传给桂明。桂明在三分线上直接投篮—— “投进啦——”“终于超过计算机系咯——” 24:26! 那种惊心动魄,是其他运动所无法比拟的。 虽然分数稍微领先,但是两队的分数一直是你追我赶,差距几乎在5分之内。比起投篮的失误,经济系犯规也是出奇的多。犯规最多的人当属风中柳。阴柔的外表却有着粗野的脾气,为了抢球故意撞倒别人,被裁判吹警告了很多次。 在半场休息的时候,风中柳被替换了下来,他还相当的不满,与队长阳光吵了许久。“犯规很正常,我又不是没给我们队进过球!” 阳光虎着脸:“下半场你再犯规两次,你就是被请下去。现在给你下算顾及你面子。” 风中柳没有领情,骂得更加的凶:“娘的咧,还不是你传球不好,导致我撞到人。怪我咯?” 宋情词等几个女生将两个人分开,让他们好好的静一静。 事后,宋情词对江西穆抱怨不已:“这个疯子从不让人省心。明明犯规那么多,还要闹意见。” 江西穆打量着风中柳,他正气得将毛巾摔在地上。可惜他旁边可没有女生为他捡毛巾或者煽煽风。 下半场依然火热举行,即使到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见有学生大批流失。相反,涌入更多的学生到篮球场看球。那呐喊声足以将耳膜喊破。 下半场的最后五分钟,比分为40:38。这种惊心动魄的时候,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篮球上,恨不得它多进几个。不过篮球一直在两个队之间换来换去,频频易手。计算机系夺下球,刚靠近篮板要投篮,手滑被夺。经济系却在运球当中遭抢夺。 同学们的目光在两边晃动不下20多次,五分钟却愣是与一个球都没有进。计算机系的同学就在窃喜,照这样的趋势,定然获得最终胜利。 可造化弄人—— 正当计算机系拼命要投篮的时刻,阳光盖帽打掉了球,高台阳往后用力一扔球,唯一一个在后面的夏云峰,趁着空档独自一人完成了三分线投篮。 千钧一发之际,40:41。比赛的哨音划破吵闹的叫喊声。 经济系成功反转! 经济系的同学大声欢呼,恨不得普天同庆。晚霞洒在他们的身上,好似一件绝妙的战袍。 宋情词十分的高兴,“终于胜利了——这实在太惊险啦——”一转头,却不见了江西穆。 江西穆早在比赛结束前,出了篮球场,往学校南大门的方向而去。他还有一个事情要做。 第六章 抓捕 下午六点半,天色昏暗。水仙师院南大门附近的高架桥,霓虹灯闪烁,为夜光增添了一份绚烂。 车来车往的高架桥上,有一辆长城腾翼靠边停着,车上坐着两个人。但很明显不是一路的人。司机十分的紧张,晚风轻拂却拦不住他的汗水直下。旁边副座上的人虽然不至于大汗淋漓,但他敏锐的眼神却不住的搜索周围可疑之人,右手慢慢的摸向口袋中微鼓的部分。 “今晚来拿货,你确定吧?”副座上的人,便是凯歌。今晚他佯装成一同接货的人,起到监视的作用。 司机便是前几天抓捕而来的夏初,此次作为诱饵。他可没有之前那般轻松与胆大,失去了自由之后,再加之刑警就坐在他旁边,汗水犹如瀑布,背后已经湿透。方向盘上的双手颤抖不止,他结巴着说道:“是……是这个时候……” “那怎么交易的?”凯歌拿起鸭舌帽,戴在头上,压得低一些。 夏初结巴着说道:“高架桥上……我停在路边,之后火爷看到了,就会在桥下,将货塞到……塞到垃圾桶中……” 凯歌鄙夷了一番,心中暗自吐槽:“这种低智商的交易方式,真不怕被别人捡到吗?” 等待是一种漫长的方式,当晚霞渐渐退去,换来了星空,此时已经是七点钟。唉——才过了半个小时。到底还有多久才会出现。 凯歌摇下车窗,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旁边的车辆迅速开过,转瞬即逝。他习惯性的觉得,每一辆车都是那么的可疑。谁知道呢?黑漆漆的车窗里,又藏着怎么样的恶。 “滴——” 高架桥下,突如其来的车喇叭响起。 夏初突然紧张得手舞足蹈,“他来了……火爷来了……” 凯歌通知其他队员,“目光出现,目标出现。注意高架桥下,注意高架桥下。”然后命令夏初赶紧开车去高架桥下面。 从高架桥下去,必须往北开,一千米远的地方下了高架桥,转登行路,往回再开一千米到江滨北路。花了20多分,来到了方才的高架桥。高架桥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好似死神中的巨大镰刀,威胁着生命。他们所关注的垃圾桶安置在矮树下,绿色的外皮张大着血口。 血口之下会是什么? 夏初哆哆嗦嗦的伸手进去,咽了咽口水。总感觉里面躺着的是一条吐着信子的眼镜蛇。 眼镜蛇没有,翻出来的都是一堆的垃圾。凯歌过去帮忙,将垃圾桶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垃圾袋中任何一个废物都细细查了一遍。垃圾箱中的垃圾摆在旁边,很是无辜。但就是没有见到所谓的货。 这时候,一辆东风车靠过来,队长曾今朝下来。“不用找了,那人十分的警觉,压根就没有来。” “队长,那为何会有人按车喇叭。”凯歌很疑惑。正因为听到这个,夏初才会带着他兜了一转。 曾今朝很是生气,“完全被摆了一道。我应该早点预料到。”之后他便讲述了这个经过。 大约是6点50分时候,有两辆出租车开过去,停在高架桥下,司机下车闲聊,似在交接班。六七分钟后,又一辆出租车开到高架桥下,后面车辆的司机认为前面挡路,摁着喇叭。三辆出租车在一同离开。 凯歌眼睛瞪大,愣了,“事实如此简单?” “好傻好天真,世上不存在巧合,有的只是必然。”曾今朝却不觉得这事情很奇怪,反倒一脸严肃,“那个青年出现了。这三辆出租车最后停靠的地方分别是江滨路与民族里的交汇处,靠近师院西侧200米,第二辆车停靠在羽仙区交警支队,第三辆车停在欣容别院小区门口。幸好他们及时赶到,与这些司机了解情况,不然这个线索又断了。” 凯歌依然还是不明白,“了解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停在民族里与欣容别院小区的两位车司机都说,有一个青年,出了两百块,让他们先停在高架桥下,堵在路上,之后停到相应的地方就好。而停在交警支队附近的出租车搭载着那个青年,司机还打趣的问他,‘这么晚是要交罚款吗?’那青年说声是。据这个三个人所描述的,恐怕这个青年是我们要找寻的对象。” “那为何没有抓捕到呢?”凯歌紧张起来。 曾今朝摇摇头,“从羽仙交警拍到的录像,他们刚才打电话大致跟我描述了一下。停在交警支队的出租车处在转交的地方,录像没有拍全,没有看到下车的人。沿路也没有这样的青年走过。我想的唯一可能性是——江滨的烧烤林。” “队长,你是说他进到烧烤林之后,转悠到了别的地方再出来吗?”凯歌醒悟到,“现在江滨有许多人在散步,他完全可以混迹在其中。” 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南边人行道,与河交界的地带是个烧烤林,还连接着一个废弃的水坝。这块长约五六千米的地带没有任何的管理,里面杂草丛生,垃圾横飞,又混杂着横七竖八的菜地。许多年轻人到此进行烧烤,顾唤此烧烤林。 “这条路的录像大多拍摄机动车道,对一旁的人行道则很少顾及。拍不到他太正常了。”曾今朝坐回车中,还颇为的懊恼。 凯歌坐上长城腾翼的驾驶座,夏初带上手铐坐在副驾驶上。一路上,风不住的打在脸上,冷冰冰的刺痛着神经。但他没有关上车窗,只想更加的清醒。 他一直在想,这个青年到底是什么人?远处新加坡过来,调度着这里的毒-品市场,而且心思缜密,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首先利用了天网的一些瑕疵,很完美的“隐形”,其次运用相当高的谋略,比如花钱雇了三个出租车司机,佯装成一种巧合事件,如果不去侦查,真当作偶然事件而忽略。 身为刑警,他真的很钦佩。 凯歌皱了皱眉毛,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张祈福”,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长城腾翼从师院南大门而过,那里有好些个学生进进出出。 江西穆双手插在裤带中,神情冷淡的走在人行道上,瞥了一眼转瞬而逝的那些车辆。过了马路,走在高架桥下,经过了好几排的甜蜜学生情侣,身穿灰色短袖的他与高架桥镰刀般的阴影融为了一块。 他的手机震动,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多谢帮忙,要不是你看出来了,我早就完蛋了哈哈。哪天我请你喝酒哈哈——” 老油条似的声音传出,江西穆却冰冷的回绝:“人傻不够聪明,出事那是必然。” 那头语塞,好半天才尴尬的哈哈笑着。 “下次可没那么幸运。”江西穆将电话挂断,删除了电话。 一直以来,他很反感这样的交易这样的阴谋,乃至这样的身份。犹如处在罪恶的深渊里,永远都无法自拔。除了越陷越深。 他无法选择,只能选择在深渊里,用肮脏的身份活下去。所谓的改过自新,不过是自欺欺人,他无法涅磐重生。 他只想找出1996年那个改变他一生的事情真相。他要搜集所有的人和物,解释真相,为自己澄清。 学校体育馆附近有一个大门,江西穆从大门走进去。同学三三两两的出去,有说有笑,他却冷着脸,如风一般飘逝。 到了体育馆,他走进去。守门口的大爷问道:“现在到了闭馆时间,不能进去。”但话没有说完,大爷却愣道:“怎么是你——” 这个老大爷,便是11号晚上遭遇追击时候好心救助他们的人。老大爷曾经说过,他是师院体育馆的保安。 “你的手怎么样了?”老大爷关切的问道。 “没事。”江西穆已经将手上的纱布取下,但还是留着疤痕在上面。他淡淡的说道:“帮我一个忙。如果有人问起是否有人在7点到8点入馆,你就说闭馆。” 老大爷一时愣了,没有明白什么意思。7点之后闭馆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如果有人形容我的模样,你就说之前在体育馆中打球,直到闭馆才出去。”江西穆并没有理会老大爷的疑惑。 “这倒是没有问题。”老大爷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难道说你在外面惹事了?” 江西穆点点头,“算是。” 老大爷半信半疑,不知该说什么。他面前的学生,哪有出事之后的紧张和焦急,反倒是无视性命的冷漠。当初用白酒给这学生清理伤口的时候,这个学生是一声不吭,甚至十分的镇定从容。 “可以说下你是哪个系的学生吗?”老大爷很想知道这学生到底是谁。 “经济系,江西穆。”回答得干脆。 这个时候,有几个人过来。江西穆认得这些人,是经济系的球员们,一起大概六个。 “同学,现在闭馆了,不能打球。”老大爷对着经济学系的球员说道。 最前面的秦云峰呵呵笑着,好心好意的拿出一瓶酒,往老大爷的怀中塞着:“我们就练习一下,还请通融啦。这个二锅头是给你——”他比划着微酌一口,眨巴着眼睛笑着。 老大爷点点头,将酒拿到保安室里,空出了大门。秦云峰挥挥手,后面那些队员都一起进去。 江西穆看着老大爷在美滋滋的喝着二锅头,耸耸肩。 为了摆脱一些不必要的嫌疑,他走进球馆中。偌大的球馆刚刚建成,还带着一些油漆的味道。明亮的聚光灯下,里面传来砰砰的篮球声,回声不断。 这六个学生在进行半场的小比赛,打得不亦乐乎。江西穆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打着哈欠觉得无趣。 “你们应该是想提高打篮球的技巧吧,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过来哈哈。我倒是可以指导你们,让你们取得胜利。” 所有球员都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老大爷,随后一阵哄堂大笑。阳光站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回去喝酒吧……” “要不这样,我跟你比三分线投篮,如何?”老大爷的信心让人感到很是可笑。 第七章 心甘情愿叫一声教练 比试三分线投篮?和一个老大爷吗? 阳光哭笑不得——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大爷——他个子中等,主要是身子发福,将那带着油渍的蓝色工人服给撑得奇大,胖墩墩的脸有了双下巴,头发微白很显老。 阳光拍了拍老大爷的肩膀,“你还是回去喝酒吧……” “要不这样,我跟你比三分线投篮,如何?”老大爷的倔脾气还真犯了,“如果我比你们强,你们就叫我一声教练如何?”然后向江西穆询问:“可以帮忙见证一下吗?” 江西穆本想拒绝,但突然交叉双手在胸膛前,莫名来了兴趣,点点头。 面对这么倔强的看门保安老大爷,八名球员相互看着,脸上写满了偷笑的神情,眼神中包含着蔑视。他们怎么会想到有这么一个老家伙会不自量力呢?先不说技巧,就凭他们年轻人这股力量,完暴一个老人家不是问题。 “那行吧,就由我们队投篮准度最差的人上吧。”阳光指着大一的桂明。 桂明很不悦,“凭啥是我最差啊!“嘟着个嘴,都可以挂着个油瓶。 阳光虎着脸,“今天打比赛的时候,有许多次你站在篮框之下,十次有九次没有投进。” 桂明很不高兴,站出来与老大爷较量一番,“打算怎么比?” “我一个老人家,脚又有点问题,运球防守什么的是比不了啦。10个篮球吧,我投进的个数比你们都多的话,就当你们教练吧——还是不收钱的。”老大爷一瘸一拐的拍打着篮球,篮球声在空荡荡的体育馆回声不断。 球员们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来到篮筐旁边,相互说笑。老大爷一瘸一拐的走路,还要与他们打赌,这真的是疯了吧。就等着看这个老大爷笑话呢。 老大爷向下拍打着篮球,结果一不小心,篮球脱离了手,跑远了。旁边的球员用脚将球踢回给他,发出嘲笑的声音,其他的队员都看在眼中,笑声更加大了,就差说一句“赶紧下场吧。” 老大爷尴尬的傻笑了几声,将篮球高高举起,表情猛然一收变得十分的严肃,右手拖着篮球,左手手腕很有力度的一弯。篮球以一种弧度向篮筐飞去。 球员们指指点点,小声的指责道:“怎么会用左手呢?”“说不定是个左撇子。”“脚有残疾,弯着膝盖肯定做不来,这样投篮怎么准确呢?”这种不合规矩的投篮,他们更加坚定这个大爷就是闹着玩的。 篮球以一种弧线,到达了篮板——并且准确无误的进了篮筐! 是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球以一种近乎完美的抛物曲线,落进篮筐之中,没有碰到旁边的铁圈。 进球的声音,干净利落。所有球员全部惊呆了——这怎么可能?这完全就是不可能! 江西穆再次审视这个老大爷,手指在手肘间轻轻敲打。其貌不扬的外表下,打篮球的水平还是挺厉害的。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不过那些球员还是抱着一丝轻蔑:“一定是偶然机会进去的,这种机会一定是巧合。”他们笃定剩下的球一定是一个都不进。 老大爷依然板着脸,脸色微红好似关公,不知是兴奋还是酒精的作用。他之后又继续三分线投篮,其结果—— 竟然进了7个!其中有两个是碰到篮筐不小心弹了出去,属于运气不佳。也就是说,10个篮球投篮,中了7个。 球员们瞪大着眼睛,微张着嘴巴,十分不相信眼睛所见到的那样。可是事实就是这般的残酷。这个瘸腿的老大爷,投了7个三分线!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应战。 老大爷摆摆手,“老了老了,今晚已经是极限了。之前我无聊投篮的时候,也才中了5-6个。” 球员按耐不住,无语中透着嫉妒,嫉妒中透着一种小小的恨意。完全不知道这个老大爷就是个“扫地僧”的存在啊,待会儿他们该怎么收场。 江西穆对着老大爷点点头,算是表达了诚挚的认可。 “老了老了,刚才又喝了点酒,不中用。”老大爷说完打着酒嗝,径直坐在场地上。他看着球员,比划着手势——该你们上场了。 江西穆冷漠的眼眸闪现着一丝微光,那是兴趣带给他的一种狂热感。他倒是愿意花点时间,去看看待会儿的结果。算是今晚无聊行动之后的娱乐节目。 阳光将桂明推出去,桂明之前还笑嘻嘻的,现在哭丧着脸。他知道自己的投群准确度实在是太差,现在还要等着被羞辱吗?他真是硬着头皮站在了三分线之外,看着那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篮筐。 桂明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左手托着篮球,右手在篮球后面。汗水划在他的眼眶,心跳得很剧烈。他半眯着眼睛,像似要凝神聚气,将所有的关注点都集中在篮筐中。之后他一抛,球飞了出去。 众人瞩目。 篮球却在篮筐前一分米处——止步不前,落了下来。“啪——啪——啪——”掉落在地上弹了几次,很无奈的被众人所鄙视。 桂明的脸比关公还红,半低着头。篮球踢在他脚前,撞击了他的篮球鞋。他打量了许久,哆嗦着手将篮球拿起。他背后的汗水打湿了篮球服,变得透明。 然而事与愿违,桂明虽然拼尽了全力要投中篮球,可10次就中了2次。那两次还是恰巧碰到了篮筐,旋了几圈才好心掉了下去。纯属巧合中的巧合。 旁边的人传来十分明显的鄙夷声,“咦……”眼白比眼黑还多。 接下来又上了几个自认为不错的人,但可惜的是,10次最多也就5次。而且进框的篮球大多数是碰到了篮筐或者篮板才偶然进去的,可没有老大爷那样干脆利落。 秦云峰笑嘻嘻的过来,拿着篮球,只是稍微瞄准,便将篮球投出去。动作很是流畅,球进去的清脆声也伴随着一阵阵的掌声。之后的投篮,10次一共进了7次,跟老大爷的次数是一样多的。 阳光走到老大爷的面前,诚挚的说道:“你真是很厉害,我们队投篮最准的人跟你水平相差不大。我们当真是甘拜下风了。我是队长阳光,在此叫你一声教练。” “等等,你叫……阳光……”老大爷猛然睁大着眼睛,念叨着这个名字好几遍,很是疑惑的再问了一遍,“你是——阳光?”面前的这个学生,个高人壮,头发如刺猬一般,很是朝气蓬勃。 “怎能了?”阳光用篮球服擦了擦汗水,很是奇怪的问道:“你认识我……” “哦……哦……好像在哪见过呵呵。”老大爷讪笑道,低头间,眼眸闪现不易察觉的微光 江西穆站在一旁,表情冷漠,但眼神十分的锐利,似乎捕获到了什么。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两人一定认识,而且,认识的时间还很久远。 有些意思。 他转过头,看着其他队员靠过来。他们红着脸,很是不自然的站在老大爷面前,过了许久,把脸都涨成紫色了,才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教练……” 老大爷哈哈的笑道,爽朗的笑声在体育馆回荡。“看在秦云峰老是给我送二锅头的份上,我就等一回你们免费的教练吧。”然后眼眸发出一阵狡黠的光,“不过,每次来找我训练,记得带酒。不一定是二锅头,青岛啤酒也都可以哈哈。” 队员左右相看,无奈的耸耸肩。这个教练的要求还真是极其“简单”。 “那我们该怎么称呼你?”阳光问道。 老大爷呵呵的笑道,冥想了一会儿,奸笑道:“那我就做一回《灌篮高手》里面的安西教练吧。你们就叫我一声——安西教练吧。不过这个‘xi’是‘夕阳’的‘夕’。当然,或者学樱木花道叫我一声——老爹哈哈。” 秦云峰笑呵呵的说道,很会哄这个教练开心,“是,就叫你一声老爹吧。老爹,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他显然是相当的事故了,不然怎么会次次打球的时候拿二锅头等塞进老大爷的怀中。 而这次,他们算是捡到了“便宜”,找了个“扫地僧”似的高人。 这个安夕教练怡然自得,冲着江西穆眨巴着眼睛,似乎在说——你看他们都挺服我的。之后,他笑呵呵的拍了拍大啤酒肚,“既然都叫我一声老爹了,我就告诉一下你们每个人打篮球的缺点吧。不要介意哦。” 秦云峰坐在安夕教练旁边,搂着他的肩膀,很是亲密的轻轻拍打着:“老爹,我们怎么会怪你咧?你说吧,我们哪是那种很小气的人。” 安夕教练了解队员的姓名后,想了想,一一指点道:“下午我刚巧看到你们系与计算机系打篮球。首先是队长阳光,这个大前锋当的不错,抢球卡位都很好,但是传球给队员太过随意,应将球传给外围的球员。秦云峰投篮很准,但运球的时候,不稳,容易被抢。桂明——你们也知道了。” 桂明脸瞬间红了——直接被忽视。 “不过,有一个人问题最大,是其中一个球员——他没有出现,可惜了。他接到球之后,就独自一人的运球,不懂配合。这是最大最大的问题。”安夕教练继续说道。 阳光一定便明白了,脸上变得很恶,“你说的是风中柳吧。哼,这个野仔就是个疯子。我都只是给他安排替补的位置,压根就不想让他上场!”提及的时候,恶中带杀气。 安夕教练摆摆手,“他只是不懂配合罢了,主要是你们还不够默契。” 阳光撇过头,十分嫌弃。 之后说完了其他球员的缺点后,阳光与教练约好明天晚上再来。安夕教练点点头,眼眸露出一丝贪婪,“明天晚上可以带五粮液吗?” 走出体育馆的时候,阳光看到之前一直冷冷不说话的江西穆,好奇的问道:“今天晚上,你不是来练习篮球的,那来这里做什么?” 第八章 第一起命案 被阳光这么一问,江西穆已有所准备,语气淡然:“觉得篮球不错,过来看看,想学习学习。” 阳光也未对此怀疑,转头与其他队员说着,要注意教练指出的缺点。 江西穆故意与这些人分开道路走,先行从隧道的另一边走过。傍晚的事情他本不想参与,只是那个一直跟他拿货的人,盛情邀请,让他在一旁“监督”。对于这种事情,他本没有义务,因为不宜出现太多的人,即使出事也只是抓到了脚夫。 只是今天傍晚——货比较重。得慎重一些。 不管怎么说,还是比较“幸运”的阻止了一个悲剧的发生。 对于这样的幸运,江西穆相当的鄙夷。这样的生活已经如无底洞,深深的拽着他。就好似这个隧道,遮住了应有的星空。 10月22日晚上,顺着西洋路出了学校的范围,一直往北,直到一个叫做锋兴园的小区。 这个小区建造于2000年,算是蛮老的一个小区,再加之这个地带没有任何的商业街,导致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十分的安静。 指针指着九点,路上已经是空无一人,浓密的树荫将道路遮得严严实实,就像是恐怖森林里,枝桠扭曲,张大着空洞洞的嘴巴,吓唬行人。确实是这样,这条路到了晚上根本就没有人走。 小区门口的路灯明暗不断交替,显然是年久不修。从黑如浓墨的树荫之下走出一个人,看不清模样。他像是散步,不紧不慢的来到小区门口,仔细的核对了下门牌,然后走进去。 显然不是这里的居民。 他手中还带着一瓶酒,不紧不慢的来到居民楼一栋,慢慢上到四楼,然后敲门。 等候的时候,他皱着眉头看着一旁的垃圾桶,那里正散发着恶臭。不过待会儿,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门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男子,四十岁左右,颇为的壮实。他皱着眉头,“你是……” 陌生人将眉头展开,轻轻的笑着,却在昏黑的楼道中显得格外的冷,“老朋友亲自拜访,不欢迎吗?”说中,晃了晃手中的酒。 “老朋友,我可不认得……”四十岁男子突然睁大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陌生人,“莫非,你是……你是……”脑门上闪着微光,那是汗水经背后的日光灯折射而成。 四十岁男子很不情愿,低着头,嘴巴上的肌肉轻轻抽搐。然后他慢慢的让出一个身位,让那陌生人进来。 当门关闭的时候,外面的声控灯适时黑暗。楼道一下被黑色的巨口一把吞噬,不见渣滓。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处在河对岸的忆江区,一个环卫工人正在武功山路一处废弃园子剪除杂草。里面有一处废弃的篮球场,已经长了许多的杂草,看不出篮球场本来面目。 环卫工人正要护理这处废弃的篮球场时候,蓦然发现一个什么东西躺在那。好奇的过去看,分明就是一个人。那个人该不会喝醉酒了? 正要喊醒这个人,环卫工人蓦然看到此人的面貌,突然跌坐地上,吓得不住往后退,大叫起来:“天啊——有人死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警方火速赶来,将警戒线拉起来。此时外面有十多个群众,伸长着脖子,要看里面的现场。 曾今朝与凯歌带着手套,小心的走进现场。 凯歌甚至在想,“今年下半年的案件真多,一个接着一个。”可不是,三天前抓捕毒贩,今天早上就来勘察死亡现场。 今天的太阳出奇的冷,一点没有秋老虎应有的威力,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废弃篮球场上的杂草横七竖八的长着,耷拉着头,用锋芒割着闯入者的脚踝。篮筐之下正躺着一个人,穿着灰色的短袖,背对着所有人。 “看来只是一起普通的命案。”打量着这凄凉的背部,凯歌这般想着。 但是他们两人一看到尸体,瞬间瞪大着眼睛,恨不得将眼眸给蹦出来—— 面前的这个人脸色呈现不自然的颜色,眼睛紧闭,嘴角有着白色泡沫干涸物。再看看他的左手,已经长了尸斑,密密麻麻将手臂爬满。 为什么只说这人的左手,因为这人的右手早已砍下!从手肘处,分成好几刀将右手臂砍下来。现在右手臂手肘处,截面很是不规则,筋肉像蚯蚓一般爬出来。白森森手骨狰狞的探出,断去的关节跟劈材似的,骨头留下许多的砍痕。由于砍去右手,地上有一滩血迹,半径约为一分米,凝结在了草上。 凯歌倒吸了一口气,微微后退一步。 这显然是人死后一个多个小时,被砍去了右手。人死后,血液流速减慢,被砍去右手,血流的面积不大。 再者,死者很遭人怨恨,死后还要遭到毁坏。凶手手法不佳,但是却有着十分愤恨的心,用了好几刀——从手骨横截面切口可以看出,留下的切痕很薄却很深,类似于砍刀或者菜刀——一定要砍下死者的右手。 “那右手呢?”凯歌问道。 曾今朝努努嘴,用眼神告诉他。凯歌循着眼神,便看到约两米远的地方,有一只右手被抛弃在那。 凯歌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孤零零的右手。右手手指蜷曲着,整个手臂一片死灰,尸斑将其占满。 而这个被抛弃的右手臂,显然是故意放在这里的。为何这么说?凯歌这回又再吸一口凉气,震住了。手臂的指向,是一个瘪了气的篮球。 是的,手臂被摆在一个篮球一侧。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你对篮球了解很多吧。”曾今朝摸着下巴,沉沉的问道。 “nba经常看,怎么了?”凯歌回答道。 “这个尸体摆放的位置,是在废弃篮球场上,手臂被砍下,放在篮球一侧。很显然,凶手对篮球很了解,要用篮球摆出一个死亡信息。”曾今朝指着尸体,“再看看尸体的摆放,你应该看的出来,死亡现场不在这里。这里的草并没有因为扭打而倒伏一大片,进到这里的现场的时候,草地上有两处脚印。第一处脚印自然是那环卫工人,他从南侧过来,在尸体处看了一下,便摔倒在地上,因而尸体南侧有一处屁股大的印记。” “另一处——在西侧。”凯歌指着那印记。 “是的,脚印很深——准确来说是左脚深,右脚浅。草被踩进泥土里,就看出是凶手背着尸体而来,然后将尸体放在废弃的篮球场中。”曾今朝摸着下巴,眼眸尽是疑惑,“为何凶手杀了这人,一定要搬到这个废弃的篮球场,而且在篮球场费力的砍去右手,摆在篮球一侧呢?” 凯歌不禁一阵冷汗。 这就是本案最大的惊悚之处! 不明的死亡信息,到底代表着什么! “你经常看nba,你看看这个尸体放在这个废弃篮球场,可有意义?”曾今朝问道。 凯歌仔细的打量这个篮球场。已经荒废了许久,以前是做什么的得回去查一查。篮球场的篮板是木制的,有许多裂纹,篮筐的铁圈锈迹斑斑,篮网仅有一半好似破布随风轻飘。场地里都是泥土,已经长满了草。种种迹象均表明,这个篮球场当初是十分的简陋,且至少有10年历史。 尸体被凶手放在场地中,离篮球架有六米远,处在篮球架的西北一侧。尸体的下面似乎有隐隐约约的线。 凯歌立马联想到,“这是三分线的位置。凶手将尸体放在三分线投篮的位置。” 曾今朝不禁摸着下巴,但手指却不自觉的轻微颤抖。 整个案件立马变得更加诡异! 法医给尸体盖上白布,将尸体运走,留下痕迹固定线。 凯歌第一次接触如此精心布置的现场,不禁头皮发麻。这个案件以为是很简单的他杀,却不知这个他杀有如此多的玄机。 此人死后,被凶手搬到废弃的篮球场,且放置在三分线投篮处。 尸体的右手被费力的砍下,放在两米远,一个瘪了气的篮球一侧。 越想越惊悚! 根本就想不到这个现场到底表示什么意思?凶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凶手与这名死者有什么仇什么怨? 谜团犹如滚雪球,在大脑中越滚越多,很快就装不下。 之后,这个事情变成了今天的头版头条,各大新闻报纸、互联网争相报道。 “10月23日惊现尸体,死法极其残忍。公-安部门已经正在调查,相信会给社会一个答案。” “特大冤情,堪比窦娥。尸体莫名砍去右手,这到底遭受怎么样的仇恨。其中的故事一定十分曲折,本栏目将持续关注,还原一个是非曲折的痛快情仇。” …… 下午,通过一系列的调查,有了一些进展。 死者名为勇遇乐,43岁,职业为水仙市第一高中体育组组长,是一名老师,家住在西洋路上锋兴园一栋402。 曾今朝已经在勇遇乐的家中发现了一些情况。他的家中有一瓶啤酒,已经摔烂,放在桌上,瓶中的酒流在地上已然蒸发殆尽。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家中的家具很简单,沙发、老式大屁股电视机、冰箱。 曾今朝更想找到杯子——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喝酒,那么应该是与凶手喝酒。他在厨房中的橱柜中,找到了五个玻璃杯子。他戴好手套,小心的拿着杯子,以及客厅中的烂酒瓶,让技术科去检验是否有指纹。 他在客厅桌子前驻足,锐利的鹰眼将这个桌子望穿,思考着。 桌子是老式的木质矮桌,放在皮质沙发前。桌子的另一侧,还有一个矮凳子。 “这定然是两个人在喝酒。”曾今朝轻轻说道。 他从这房间,可以想象得到,凶手来到这里,与勇遇乐喝酒,之后将勇遇乐杀害,然后背着勇遇乐离开这里。 勇遇乐颇为的壮实,有150斤,从四楼背下去,然后走出小区。小区离废弃篮球场有两公里,肯定不是走路,那就一定是开车。 一个很大的疑点冒出来,明明死在家中,弃尸而去不是很好么?不会被发现。偏偏凶手一定要大费周章,将尸体背下楼,放在车上,开车到河对岸的忆江区,停在废弃的篮球场,然后背着尸体放在哪场地上。放在场地上还不算完,还要砍去右手,完成那令人奇怪的信息。 第九章 疑点重重 这个案子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令人难解的尸体搬运,奇怪的摆放位置,不知何故要砍下的右手,以及那百思不得其解的右手与篮球关系。 曾今朝揉了揉劳累不已的筋骨,回到警察局里,刚坐下,连茶都没有喝上。凯歌便进来,递过一份尸体检查报告。曾今朝大致浏览下,从中找出比较重要的地方。 (一)、尸表检查: 男性尸体一具,尸长174cm,发育无异常,营养良好。尸僵遍布全身,全部关节强直。背部出现紫色尸斑,进入扩散期。角膜浑浊,双侧瞳孔等大,直径0.8cm…… (二)、内部检查: 1、头颅及中枢神经系统:出现损坏。 2、心血管系统:处于抑制麻痹。 3、呼吸系统:呼吸受阻。 4、肝、脾及胆道系统:实质性损坏,发生出血病变。 5、消化系统:部分酒精残留。 6、泌尿生殖系统:有血尿。 (三)、尸检病理学诊断: 1、死亡; 2、检测出蓖麻毒素。 总结:死亡原因为在酒中投放蓖麻毒素粉末,溶于酒中,被害者饮入,致使呼吸窘迫,肝脏、脾与肾停止工作。 -- 里面详详细细的写了各项指标,其中这项“尸体病理学诊断”引起了曾今朝注意。那就是此人是中毒而死,毒物为蓖麻毒素。 如果吞咽大量蓖麻毒素,将会出现带血性呕吐与腹泻。导致严重脱水,然后便是低血压。其他徵象或症狀可能包括出现幻觉、癫痫和尿中带血。可想而知,这名死者当真是死得凄惨。 这凶手的恶劣程度,天诛地灭都不为过。 “队长,这样的事情,应该从来没有发生过吧?”凯歌轻轻的问道,脑门上全是汗珠。 曾今朝摇摇头,在他所经历的案子中,只要顺藤摸瓜,稍加排查和走访,就差不多可以断定凶手是谁。唯独这个案子,让他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凶手的头脑十分的聪明,手段十分的高超,胆大妄为,那么与强者对战定然是一件畅快的事情。害怕的是,这个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他们却不知道此人是谁。 如果仅仅是为了杀一个人,要费这样的周章,凶手完全不必。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凶手还会再杀人。 对,说不定是连环凶杀案件。 这就颇为的头疼。不知凶手是谁,不知凶手与死者的过节,不知下一个死者与此次死者的关联…… 曾今朝闭上眼睛,不禁揉了太阳穴。 凯歌拿出本子,将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告诉给他,“死者的死亡时间,法医已经明确,为22日晚上9点至10点间。而那个废弃的球场,我已经查明,以前曾经是水仙市二中。五年前就已经搬到人民电影院旁边。而这个老二中,就慢慢荒废了。” “老的二中?”曾今朝有种熟悉的感觉。确实,那里以前是二中。他怎么把这茬忘记了。 凯歌点点头,继续说道:“根据死者身份,我到一中询问过。勇遇乐平时为人低调,可以说比较内向,话虽然不多,但与同事的关系还不错,并没有招来什么仇恨。他的妻子早在1998年与他离婚了,如今他的妻子远在外省。” “也就是说,死者并不可能惹来仇恨。”曾今朝摸了摸下巴,将手肘撑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那么矛盾来了,尸体被毁成这样,一定是与凶手有非常大的怨恨。” “不仅有怨恨,还对凶手有一丝的愧疚。与凶手喝酒不就解释了这一点。”凯歌补充道。 “还真是上道了。”曾今朝轻轻一笑,随后问道:“那你有没有调查勇遇乐之前的往事。既然一中的同事与他相处不错,那么应该是之前与某人有过很大的仇恨。” “勇遇乐是五年前被调到一中做体育老师的,而之前——”凯歌严肃的说道:“是在老的二中!” 曾今朝歪着头,微张着嘴,十分的惊讶。 凯歌再次重复了一遍,“是在老的二中当体育老师。如今又——” “又回到了原来单位,还是以死者的身份。”曾今朝点着头。这个案件越来越有趣了。 “如今老的二中老师90%散去,学生更是天南地北,无形中加大了工作压力。”凯歌苦恼的笑了笑,“不过我会尽力去找。”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去找。凶手一定是老二中的人。出于某种事情,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勇遇乐,且抛尸于废弃篮球场。”曾今朝坐直着身子,眼神十分的锐利,像是要将万物皆看破。 “是。”凯歌果断的回答。 曾今朝将任务清楚无误的分配道:“这次案件很复杂,也相当重要。得分成好几个组。第一组去调查沿路的摄像头,查一查晚上9到10点,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车。第二组去调查老二中的老师与学生,尤其是还在当地的。第三组,则去调查毒物的来源。” 队长果然是队长,面对如此毫无头绪的案子,依然能清楚的分解任务。凯歌不得不佩服。 看来之后,是有一段时间,得非常的忙碌。 到了24日,关于这个死者的消息,全城闹得沸沸扬扬。每一个人都在说这么一件奇案。而且越传越玄乎,有说是为爱而杀,且是被第三者所杀;有说是凶手是心理有问题,搞出这么大的一个动静,就是为了向警方炫耀自己有多强;有人说是死于超能力,能移动尸体这么远,还不被发觉,不是神就是鬼。 水仙师院的学生也争相讨论这个案件,也跟外面的市民一般,提出了上百种解释。 江西穆在宿舍中,打开笔记本电脑,依然搜索水仙市。这个时候,第一页全是在报道这个奇案。 除了比较正规的新闻报道,还有许多小道新闻。其中有一个网站最专业,拍照披露了第一现场的照片。第一张是杂草中,那深浅不一的脚印;第二章是痕迹固定线标明的死者位置,其中标明右手的位置时候,图中解释,右手摆在一个篮球旁边。除了两张图片,还有一些从警察那里抠出来的消息,比如是此人是被毒死。 “从锋兴园,将尸体搬运到废弃的篮球场,大约是两公里。这么远的距离。”江西穆轻蔑的一笑,“无聊之极。” 因为案子比较奇特,吸引了他的眼球。但可惜,对于这个凶手,他这般评价道:“显然,这个人设计了许久,恐怕是大半辈子的心血,终于成就这一奇案。但可惜功亏一篑,忽略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江西穆靠着枕头,抬头便是惨白的天花板。这个世道,有的是数不尽的罪恶,缺的是将这些罪恶一一发泄出来的功力。罪恶的真相一定是悲情的,就像他原本的身世,真相成了罪恶最后一环,隐藏其中。 将其挖掘,则需要更加恶毒的罪恶。 “上帝造就一个人,本就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江西穆不禁嗫嚅道,嘴角上扬一丝一毫的轻蔑。 第十章 争执 下午时候,江西穆接了一个电话,快速到宿舍外面。 其他舍友还在打电脑或者看书。高台阳瞥了瞥外面,又一个邪恶的想法浮现在心里。他努了努嘴巴,轻声说道:“欧阳,去他的床上去拿那个笔记本。” 欧阳蜷缩在被子中,“为什么是我呀?我已经去过了一次。” “你都有经验了,还怕多一次吗?”高台阳弄响着手骨头,啪啪作响。 吴蒙皱着眉头,放下书本,“你都看过一次了,为什么还要再看?而且这是人家的隐私,你们还是不要这么做。” “只是想看看新的嘛,有些好奇。看他每次都在笔记本写着什么,就很想知道。”高台阳舔了舔嘴唇,妥妥的写满了求知欲望。 欧阳建康迫于高台阳的压力,从被子爬出来,哆哆嗦嗦爬到了江西穆的床上。那个笔记本还是那个位置。刚刚拿出来,就被高台阳迫不及待的抢走了。 高台阳拿过笔记本,望书归凑了过来。将笔记本翻到中间,除了上次那些笔记。又增加了一些内容—— 1996-8-20 水仙市市常委书记庆长春作出重要批示,一定要重视这次暴-力事件,绝不能姑息敌-对分子的破坏。对于水仙市监狱发生的劫-狱伤人事件,第一要妥善处理好死者家属,其次要加强侦破,将敌-对份子早日捕获…… - 1996-9-10 水仙市监狱重建工作正在进行,犯人的情绪得到安抚。监狱长龙山会积极表态,决不允许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 …… 文章的末尾,还是那行恐怖的字,字字穿破纸张,述说着无尽的愤怒 永远要记得1996年8-2,旧地,那场突变,尤其是那场血!!!永远要记得那场血!!!真相一定要查清!!! - “谁允许你们乱动我东西!” 门口一句怒骂。 冰山内部的熔岩冲出,以飞速之道席卷了冰块。冰与熔岩的交融,冲击出几丈高的蒸汽。 所有人惊愕,齐刷刷的看向门口——江西穆,他回来了。 江西穆脸上的状态,就好似那冰与熔岩交融的状态,互斥之间达到了最高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夺过笔记本,重重的合上。 望书归吓了一跳,本能的畏惧让他往旁边小碎步移动三四步。高台阳毫不惧怕,满脸的不在乎,一副“有种你打我”的姿态。而还在上铺的欧阳建康,吓得缩成一个球,露出一双颤抖的眼睛,好似反复念叨着“千万不要看到我”。 “你凭什么乱动我东西!”江西穆抬头质问欧阳建康。嗓音低沉,饱含着怒火。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欧阳建康吓傻了一般,语无伦次的说道。 吴蒙走上去,“他们的确做的不对,大家讲和便好。” “其他东西便罢了,唯独这些东西不准乱碰!”江西穆猛地侧过脸,鹰眼一般盯着吴蒙。 本能的畏惧,使得吴蒙避开了对视。方才那种感觉,速度极快又难以言表,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怕,发自灵魂的冷。 江西穆爬上床,冷冷的盯着还在床上哆嗦的欧阳建康。可以毫不夸张的形容,老鹰捉猎物便是这样的状态。 欧阳建康呆在原地,吓得不知所措。但下一秒,一只铁手用力一抓,他就化成一道影子,一个咕噜从上面翻滚下来,跌到下面的桌子,又顺势跌在地上。桌子上的书被这般猛烈一撞,也跌下来,再砸到他的背部。 “赶紧滚!”江西穆面色冷峻。 欧阳建康在地上哎哟着呻吟道,十分的可怜。吴蒙和望书归赶紧过去将他搀扶起来,看看他有没有事。幸好他命大,手臂有点淤青。 “你至于要把他从床上拉下去吗?”吴蒙很是生气,指责江西穆的不是。 江西穆毫不在意,从扶手梯下来,直视吴蒙,语气依然那番冷淡:“我提醒过,不准乱碰。这只是小小的惩罚罢了。”然后面向高台阳,冷冰冰的质问:“是你提出来的吧?” 高台阳耸耸肩,“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猛然一个拳风,以高速之威轰然砸在高台阳的脸上。高台阳哪里料到,便往后重重一摔,坐在床上。 他惊愕的捂着脸,那股痛飞速传遍整个神经。他一吐口水,竟然有点点的血丝在游走,很是显眼。那股火气,“噌噌噌”的冲天冒。 “要在校外,一只手早就被砍掉。”江西穆转过身,留下这句狠话。 “我靠!你敢打老子!”高台阳怒起,拉住江西穆的肩膀往后一拉。两人在身高上明显有差距,江西穆仅仅是到高台阳的下巴附近。再加之高台阳常常锻炼,肌肉相当的发达。这样的压倒性优势,高台阳本只想吓唬,但鉴于方才被狠狠的揍了一拳,这回非将这个新来的打得全身残废。 高台阳将他拉过来,右手一拳冲过去,“我看你还嚣张!” 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江西穆轻轻朝一边闪开,左手出拳,连打三拳在高台阳的腹部。飞速完成的动作,让人以为只是出了一拳。 高台阳额头上的汗暴增,五官扭在一起,本能的弯住腰。不堪屈辱的他用力的抱住江西穆的肩部,借此控制他的双手,然后想以泰山压倒的力量狠狠的摔下去。 江西穆右腿膝盖高高抬起,直击他的下体。 “哇——”惨叫打着颤音。 面对他那抽经一般的表情,江西穆可毫不怜悯,好似机器一般继续发动猛攻,一个左拳打在胸口,一个右手肘往下一击锤在肩膀,最后一左脚抬起,膝盖直击腹部。 仅用十秒。 江西穆推了高台阳一把,高台阳好似一座巨山崩塌,轰隆一声倒在床铺上。 江西穆摇摇头,轻轻说道:“以为打架是过家家么?我每天都是用生命进行搏斗。”尔后正色道:“我的东西,不要乱动!给我记好了。” “娘的咧,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大意才会被你给整倒。你给我等着,我哪天不整死你。”高台阳半坐在床上,狗急一般叫嚷着。刚才那一番攻击,让他疼得全身酸软。更主要的,是那份羞耻,脸上火燎燎的烫——从来没有哪个人敢撩倒他,还把他打得很惨。 这股仇,他得报! 围观的三人,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吓得呆住。 江西穆上了床铺,打开笔记本电脑。另外的三人后知后觉,赶紧过去看看高台阳。下面一句震天吼:“滚,赶紧滚——”欧阳建康吓得躲在望书归身后。 吴蒙不知该怎么评判,谁对谁错,很难有标准。最后他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唉——” 江西穆完全摒弃了方才的怒气,脸上早已恢复平静,冷漠让他与这周遭的暑气格格不入。 他打开水仙市政府网站。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做一件事,浏览新闻。而他所要浏览的“新闻”大约是在上个世纪。 笔记本中,那个几乎划穿了纸张的“真相”二字,也同样在他的大脑中留下深深的烙痕。只要想到这两个字,体内的血液就会沸腾,将他生生的折磨着!真相没有揭开,那场血淋淋的画面,那个不停告诫他快逃的人,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清晰。 江西穆不禁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犹如虬龙。 直到许久,心情才得以平复。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目光继续对着那些新闻。 前两天,他在档案局网站发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经过一段时间的筛选,1996年的信息有十条,除去开年讲话、年终总结,停留在8月左右的信息有三条。7月的是篮球比赛,暂且排除在外,另外两个就是笔记本上誊抄的内容。 这个年份,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命运的转折、上帝的抛弃就从1996年开始。 “上帝造就一个人,不过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江西穆在心中默念道,灵魂深处的鄙夷显露在脸上,让他更加的冷漠,毫无悲悯。这句话,久而久之成了他爱说的一句话,时刻警醒自己。 那一年,那个炎热的夏天,确实发生了这么一件暴-力袭击事件。江西穆便是那场事件的目击证人——说不定是幸存的唯一一人。 上天的惩戒么? 他凄凄的笑了笑。他感觉回到了那场变故,再次亲眼见证葬送的那个人,血流满了一地,绝望的眼神看着他,“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眼睛竟然产生了一片雾气。 江西穆揉了揉眼睛,手背有湿润之感。懦弱——他脑海中想到这个词。一股罪恶,让他将这湿润的液体擦掉。他的脸再次恢复平静,恢复淡漠。 第十一章 教练发威 篮球比赛后,再加之这个围绕篮球产生的奇案,班级中、乃至系里面,刮起了对篮球的热爱。一到了下课,男女生谈论的话题竟然出奇的一致。 篮球的技巧、nba、国内的比赛,包括黑子的篮球等等,处处包含着篮球的魅力,就好似一股旋风,将所有人迷得团团转。 不过江西穆却对此不感冒,他的位置依然是没有人经过的地方。或许是别人见他太过冷漠,止步不愿说话。 宋情词似乎找到了什么新闻,一进教室就到江西穆的桌子前,轻轻喘着粗气,“你知道吗?我们学校体育馆的保安。我们居然都认识呀。” “哦。”江西穆在草稿纸上计算着一道极其难解的微分,等到做完解出答案才抬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认识很正常。” “难道你见过了?”宋情词以为她这样的消息能让江西穆没那么冷淡,现在反而是她最后一个知道,有点小失落。 江西穆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伤疤,“你是想说,前个星期遇到的人吧。” “是啊,我听二班说了,很是惊奇。”宋情词抿着嘴,等了一会儿,询问的眼光看着他:“要不,今晚我们去谢谢他?” 江西穆低下头,拿着笔继续算下一个难题,冷冷的说:“你去吧。” 宋情词则问道:“那你见到他的时候,有没有说声感谢。” “没有。”江西穆脱口而出。 “那不就是?这次得当面谢谢他。我听二班的几个男生说他很爱喝酒,刚好我家还有几罐啤酒,可以给他。”宋情词不禁意打量着他的左手,伤疤还留在上面,时刻提醒着上次是有多危急。“不过,上次就不应该拉你出来吃卤面,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听着这自责的语气,江西穆轻轻叹了一声,“该来还是会来。”然后抬着头,看着宋情词那因伤自责的眼眸,答应今晚一起去答谢那个安夕教练。 他侧着脸,对着阴影——还有一个事情得向这教练落实一二。 晚上七点,宋情词在隧道等着江西穆。她提着4罐燕京啤酒,安静的伫立在隧道外面。隧道中涌出来的风吹向她,卷发轻轻飘起。她用手请亲搓着发冷的皮肤,打了一个冷战。 她不禁想到前一个星期的晚上,却出乎意料的遇到了两个混混。那件事实在太过可怕,在脑海中无法消除。尤其是那些混混威胁他们的时候,眼神是有多凶恶。提着啤酒瓶,猛然砸碎,再狠狠的向他们砸过去。如果是砸中,那该有多疼。 她一阵冷战。 也就在那时起,她才感觉有江西穆在,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江西穆面对威胁却毫不畏惧,冰冷的脸上写满了倔强和不屈。在无路可走的时候,他竟十分冷静的打量四周,果断的冲进一个居民家中。 那种安全感,是她那天体会到的,直到现在还留存着。 轻松的微微一笑浮现在脸庞,心中变得宁静。 这时候,江西穆走出隧道,看着一旁的她,脱下薄薄的外套,丢给她。随后拿着地上的啤酒朝着体育馆走去。 宋情词愣了一下,披上了衣服,跟在后头。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到了体育馆,聚光灯下,果然是安夕教练以及那些经济系的球员。这一次,是十个球员一起都来了。 安西教练的训练方法还真是特别,并没有让他们练习投篮,提高准确度。而是,让这十个队员做俯卧撑。 这些队员上场时候生龙活虎,但是做起俯卧撑还真不是那么一回事。有些个人做着做着,腰部塌了下去,被教练狠狠的用教鞭——一根棍子——抽打了一下。 “好了,半个小时到了,你们休息一下吧。”安西教练看着篮球计时器,宣布道。 球员们显然是等着这个命令太久了,犹如久旱逢甘霖,命令一下达,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哀声连连。 “这帮队员底子不错,可惜耐力不足,手腕柔韧性不好。”安夕教练有些愤恨的说道。不过他似乎看到了江西穆手中的东西,“带啤酒啊今晚。” “嗅觉不错,隔着编织袋就知道是啤酒。”江西穆不为动容的评价道。他将酒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一瓶瓶拿出来。 “这是我爸不喝的酒,我想拿来,表示感谢。”宋情词笑呵呵的说道。 “好嘛,知道投其所好了哈哈。”安夕教练眼中的光芒大现,一把将啤酒都抱回了保安室,飞快藏在桌子里。 “下次不用带那么好啦。”安夕教练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拍打着啤酒肚笑眯眯的说道。 宋情词手指缠着卷发,抿着嘴,“还以为你会说不够档次。”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什么酒没有喝过。就算是白开水兑成稀稀的白酒,我都喝过。”安夕教练摆摆手,说道。 随后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些队员面前,将腰挺直,露出个大肚子,再双手叉腰,厉声厉气的吆喝道:“行了,休息了十分钟,可以起来继续训练啦——” “不是吧——我做得人都起不来了……”“老爹,你比法-西-斯还狠……”地上全是怨声载道的低嚎声,再搭配那咒怨一般的表情,足以表明球员是多悲痛自己今晚的命运。 “既然都叫我一声教练或者老爹了,那就听我的命令。赶紧带着篮球,屈膝,进行拍打篮球的训练。”安夕教练凶狠的说道。当然为了缓和气氛,说了一个不知是不是典故的典故,“《灌篮高手》的安西光义可是有白发恶魔这个称呼的,我的严厉程度还没有到逼死人的程度。” 随后这些队员十分的无奈,只得爬起来,唉声叹气的拿着篮球进行下一个拍球训练。所有队员排成一字,屈膝,快速的拍打篮球。 阳光一边练习一边问道:“老爹,要练习多久?” “四十分钟。”说罢,这个安夕教练美滋滋的回到保安室,掏出一罐开封的五粮液,小啄一口,然后喜滋滋的偷笑。然后出来,与宋情词说道:“美女,过去看着这帮帅小伙有没有偷懒。” 宋情词过去,一圈圈的巡视。而安夕教练拿着五粮液还有两个塑料杯,邀请江西穆:“到门口喝几杯不?” 酒这种东西,江西穆没有任何兴趣,因为有碍精神注意力的集中。他拒绝道:“不需要。” 可是教练却不这么看,“男人嘛,喝点酒而已。等你到社会也是要喝酒的。” 社会?江西穆冷笑着。数了数念头,15年在社会中摸爬滚打,混社会那是低层次。 安夕教练不管那么多,拽着江西穆走出体育馆,坐在地上。然后将五粮液倒进两个小塑料杯,还未等江西穆答应,自己倒喝了两杯。 “哎——”打着酒嗝,酒味浓烈的超江西穆扑过来。江西穆试着拿杯子,闻了闻,呛鼻的气息传过来。 “喝喝嘛,年轻人,总得尝试一番啦。”安西教练怂恿道。 江西穆微微尝了一口,那股强烈的辣意像似火烧一般在他嘴巴燃烧着,他咳嗽了好几声。他并没有像别人第一次喝酒那样流眼泪、吐舌头,显然是极力的克制保持镇定。 “现在时运不济咯,在学校里做保安。”安西教练喝着酒,感慨道。这是他喝的第五杯酒,脸上通红通红,且摇头晃脑不止。他半眯着眼睛,呵呵的傻笑着:“想当初,我可不是做保安的哦。” 江西穆似乎没有在听,他撑着头,那股醉意冲进了他的大脑,打乱了他的所有理性。他的杯子又被安夕教练灌了一半。 “你才喝了三杯,还不够——”安夕教练笑呵呵的拍打着他的肩膀,“热心”的劝导。直到江西穆伸长着脖子将酒喝光,他才继续讲述他年轻时候的故事:“我30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副校长了哈哈。在老的二中,不是那个九龙公园旁边新二中呀。那时候,我真的是副校长呵呵。只是那时候,校长看我不爽,大概是96年吧,我离开二中,去了机床厂做副书记。” 这个96年,将微醉的江西穆打醒了,他拼命的让自己清醒,急忙问道:“那你知道96年发生的大事吗?比如那个——那个8月份的劫案。” 安夕教练打着嗝,极度的兴奋,“当然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也没有我悲惨。96那件事真是让我——愤怒不已——我恨死那些给我调换工作的人。监狱劫案的事,远远没有我悲惨。” 江西穆紧追不舍,“那你可以说下那件事吗?” “那件事呀哈哈。97年的时候我又调换了工作——哦,不,准确来说,连工作都没得做啦。”安夕教练陡然之间哽咽,接着酒的作用,眼圈潮红,酒成了苦泪,“妻子与我离婚,她独自一人抚养孩子……我却无所事事,不知该怎么生活。每天真是对着家具发着脾气,将能用的都砸了……直到有人给我一份保安的工作。” 江西穆打量着教练,又抬抬头看着夜空,喉咙一阵发酸——自己何尝不是? “不说我了,说说你故事吧。”安夕教练平静下来,喝了两杯酒,转悲为笑:“昨日有警察来察摄像头,询问我是否有学生经过这。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引来了警察的调查?” 第十二章 指导有方 世界上不存在巧合,有的只是必然。 就像安夕教练了解96年的监狱劫案一样,这让江西穆很是激动。 不过安夕教练更悲愤的是自己的工作时光,以至于年过半百的人流下眼泪。但他还是了却当初的愤怒,转悲为笑:“你还是书名一下。” 江西穆抿着嘴喝着酒,体味着五粮液酒给舌头带来的阵痛,变得享受,就像是生活给他带来的苦痛一样。他轻轻的说道:“是吗?警察过来了,我不知道。” “你之前让我说……我就这般说给警察听了。”安夕教练拍拍他肩膀:“说吧,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啊?说给老爹听听。老爹——我帮你。” 江西穆别过脸,将酒斟了两杯,没有说道。他其实有所察觉,警察一定会询问。为避免地毯式收索带来的惊扰,先询问保安,调出录像。在查出那1996年的真相前,以后他得低调行事。 “既然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强求。”安夕教练呵呵的笑着,打着酒嗝,摇了摇酒瓶,“快喝完了哈哈。” “你相信人世自有公道吗?”江西穆淡淡的问道,脸上却愈加的冷漠。 “这个——你还是信它是有公道的,我不知道这个公道何时会来,不过它终究会到来的时候。以何种行事,就不知道啦——”安夕教练举着塑料杯,抬头看着星空,一脸平静。归寂犹如星色泛着华光,许久他才轻轻嗫嚅道:“希望公道会不久来临……” 江西穆沉沉的反问道:“是吗?” 体育馆的聚光灯透出外面,很快便被夜色抵消殆尽,校园外看到了黑漆漆的椭圆轮廓,照不出本来面目。只有等到了白天,才会看出外面到底是何物。但这还得等上许久,才能等到黎明的一抹微光。 就像是所谓的公道,何时才能出现那一抹微光? 江西穆不知在迷失公道的黑夜中,摸索了许久。没有尽头,只有永夜。如是披着披风,他在荒漠中迎着饱含沙石的风,孑身一人独自迎战。 安夕教练这样的回答,倒是与他产生了共鸣,令他一下怅惘了片刻。 “篮球队员们已经累的不行了,应该可以休息了吧?” 背后出现一个清脆的声音。江西穆回头看着,觉得眼前很模糊,有几个人影在晃动。摇晃了一会儿脑袋,他才看清是宋情词。 “你们居然在喝酒啊,还是喝这么烈的酒。”宋情词拿着酒瓶晃了晃,已经所剩无几了。 安夕教练揉着惺忪醉眼,呵呵的傻笑着:“你不知道,酒可是好东西。只要是你不想回忆的,都可以通过酒来解决。会喝酒,才会——才会忘记你最想忘记的事情。” 球员们抹着汗水,气喘吁吁的,大呼着辛苦。尤其是风中柳,“这哪里是训练,分明就是折磨好不好。”满脸写满了怨恨。 高台阳有次同感,“我觉得练习投篮会好很多,我们欠缺的是这个啊。” “毛头小子们,你们懂什么——”安夕教练用食指,剑指所有球员,一一的评点,“打篮球是一种技术活,不是想当然的打球。想当初我可比你们厉害多了……” 安夕教练脸上涨得通红,身子左右晃动摇摇欲坠,且在不住的傻笑。这显然是醉了。没有办法,两个球员搀扶着教练回到保安室休息。今天的训练就此结束。 在回来的路上,江西穆仍然感觉头晕沉沉的,走路东倒西歪。他还是第一次喝酒喝这么醉,显然与他的理性所不符合。 由于有这么多男生在场,宋情词碍着面子不好意思去搀扶,便问道:“你们把他搀扶回去吧。你们是住在一块的。” 高台阳瞥了撇江西穆,立马想起上个月被江西穆打到在床上的情景,恨得咬牙切齿,直接拒绝:“我也累了,我还指望有人扶着我。他的事情,关我什么事。” 其他队员与江西穆不怎么熟悉,自然不了解高台阳与江西穆有什么仇怨。再加上自己确实累了,走路都觉得费劲,更别说要带上一个不太熟悉的人。 身为队长的阳光很仗义,“我扶着他吧。” 江西穆却淡淡的拒绝道:“我还能撑着……”然而他脚歪向一边,像是狠狠的一种回击。 阳光搀扶着江西穆,让宋情词先行回宿舍。 在路上,其他队员不住的抱怨安夕教练太过严厉,堪比法-西-斯。尤其是风中柳,闹着不想参加训练。 “你们懂什么,老爹这是训练我们手腕的力量,以及稳住篮球的技巧。”阳光呵斥道:“你看看我们的水平,篮球技巧参差不平,配合又不够默契。我已经知道比赛结果了,才勉强挤进前16名,得个15名。就这样的成绩还想得前八名,做梦吧。” 风中柳非常的不屑,“切——我们换个教练都比他好。我爸是文体局局长,我哪天让我爸找个教练……” “不要再提你爸是谁,你烦不烦!”阳光吼道。空荡荡的校园中,将声音放大许多倍。 风中柳却不理会,别过头,缕缕头发,略微阴柔的撇撇嘴:“嫉妒是没有用的?” 阳光强制忍住怒火——如果不是还搀扶着江西穆,他早就冲过去将这等娘炮给打成渣! 回到宿舍之后,由于阳光住在二楼,江西穆和高台阳同住在四楼。高台阳抹着汗水,不屑的看着江西穆,“自己找死,怪得了谁。”他可不去做这种好人,反而冷冷的看着江西穆搀扶着栏杆自己慢慢爬回宿舍。 江西穆回到宿舍,刚躺在床上便沉沉的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感到一缕阳光照进了宿舍。 其后三四天,阳光坚持让安夕教练训练这些球员。而安夕教练当真是发扬了“白发恶魔”的精神,高强度的训练球员。运球绕过障碍物、从不同角度投篮,每天一个小时左右的训练,足以让球员们感到虚脱。 10月25日,练习完篮球之后,安夕教练打量着疲惫的球员,说道:“看着你们一天天的进步,我很高兴。从明天开始,我被校长调到新建的篮球馆——依然还是保安呵呵。” 秦云峰愣了一下,问道:“老爹,难道今后你不打算继续教我们打篮球了吗?” 不知为何,好些个球员心中有种发酸的情分,他们虽然很讨厌每天这样奥强度的训练,但突然教练要离开,还是感觉——有些舍不得。 安夕教练呵呵笑道:“这个篮球馆是校长新建的,你们也知道啦,就是别仙体育馆。那里缺少个保安,校长就安排我过去。”然后一脸坏笑道:“到时候我给你们进去,里面的设施可不错哦。” 那些队员贼笑着看看彼此,点头答应。 10月26日,球员们名义上送走了安夕教练,但私下约好第二天晚上偷偷去新体育馆打球。 别仙体育馆坐落在南京中路与清华北路的交界处,四通八达的马路将大批的车流量汇集于此处。新建的别仙体育馆出自师院校长莫思归之手,历时一年半,现在终于建造完成。 别仙体育馆造型可谓大气,该体育馆结构体系为圆拱造型,白色的圆拱搭配着完美的曲线,好似一本翻开的书本。书型圆拱之下搭配钢筋衍架,撑起整个体育馆。体育馆的外墙为pmma有机玻璃与铝合金共同结合,朝东的一面则全为有机玻璃,方便采光。整个体育馆大气中,不失简约之风。 安夕教练一瘸一拐的走进去,旁边的人不经露出一份鄙夷。如此大师之作,却先让一个瘸子先睹为快,好似一种赤裸裸的玷污。 他进到体育馆里的保安室,正要好好的欣赏这个体育馆。一个电话打来,是莫思归校长,“你已经到了新体育馆了吧?” “嗯。”安夕教练回答道,一点不惊奇会是校长打来的电话。 “新建立的体育馆,无论是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一件完美的作品。不过总存在一丝瑕疵。”莫思归校长如是评价他的作品,“把你调过去,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我这份工作都是校长你提供的。”安夕教练说道,一瘸一拐的放下行李。虽然是带有感激之情,但语气却十分的平静。 “很快,大家就见识到这个作品真正的魅力。你要好好的保护好这个作品。”电话那边传来莫思归校长的交代。 电话挂断,安夕教练打算好好的巡视这个艺术品,说不定会在这个艺术品中发现什么新的“闪光点”。 27号晚上,那些球员果然应约而来,当他们见到这座堪称艺术极品的“宫殿”时候,张大了嘴巴,惊讶不言于表。 这个体育馆共分为三个场区,分别是篮球馆、田径馆以及游泳馆。总面积约为15万平方米,走近新体育馆,主场馆入口前是一个1500平方米的圆形广场,广场空间开阔,视野清新。进到里面之后,最先看到的是篮球馆,篮球馆中设有五千多个普通观众席,呈圆弧状环绕着篮球场。篮球场上方还有一个20多平方米的记分器。 “你这是高升了吗,教练。”球员们惊喜不已。而他们更加惊喜的是自己居然成了第一批来新体育馆的人。 “那是,老爹的本事,连校长都是知道的。这不,就安排我到这里了。”安夕教练哈哈笑道。 秦云峰无意间撇到篮球架后摆着的两个纸盒子,好奇的过去看看。他拿的时候,感觉还不是很沉,正要打开时候—— “那东西危险,不要动。” 秦云峰好奇的回头看看,却见教练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第十三章 闯进复赛 其貌不扬的箱子,却让安夕教练紧张得头上冒汗。 教练一瘸一拐的,竭尽全力过去。秦云峰悻悻的笑着,将纸盒还给教练。 “这里面……其实是颜料啦。我跟你们开玩笑的。”教练独自一人哈哈的笑着,空荡荡的篮球馆,好似一个傻瓜。 教练干笑了几声,指挥道:“你们去练习篮球,我将这碍事的箱子拿走哈哈。”然后独自一人,抱着两个纸盒,一瘸一拐费力的往保安室而去。 “你有见过颜料什么的放进纸盒吗?”桂明问道。 那些球员很好奇,却不好意思继续深究。那个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教练竟然紧张到这样。 球员们将篮球拿出来,按照安夕教练的要求,运球跨过障碍物。这次难度变得很大,五米一个来回,有十五个障碍物。 “这次训练控球的能力,在跑动过程中,不能让球离开自己控制范围内。”安夕教练大声的命令道。 球员们还没有来得及体验这个新式的体育馆,就马上陷入练习当中。虽然之前教练有训练这个项目,但这次教练却玩死一样让他们进行高难度训练。 不一会儿,好些个球员在避开障碍物时候,篮球脱离了控制,犹如脱缰的野马向一旁的滚去。 “赶紧去将球捡回来,回到起点重新开始!”安夕教练很严肃,倒不如说是十分的残酷。 球员们迫着压力,将篮球捡回来,灰头土面的从起点开始。为了不让篮球脱离控制,将速度减慢。尤其是五米处要绕一个弯,运球绕弯又放慢了速度。 即使是毫无偏差的做完这一系列的运动,安夕教练很是不满意,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凶悍的吼道:“加快点速度,就凭借着这样的速度还怎么练习!快点,再快点!” 一些队员不满,尤其是风中柳,气愤的将球一摔,“搞这么复杂做什么,我不练了我!” 篮球在木质场地里弹了几下,滚落到教练的脚边。 “捡起来。”安夕教练平静的说着。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平静中隐藏着愠怒,就像是火山爆发前的云淡风轻。 风中流可不在乎,才不理会教练的威严,走到篮球架下,拍了拍上面的灰,坐下来,自顾自的顺着头发。 阳光很是不悦,以队长之威,命令着:“赶紧练习,你是要拖所有人后退吗?” 风中柳很是不屑,将头撇过一边,很鄙夷的看了所有人一眼,轻轻的哼了一声。 “我让你捡起来!”猛然之间,整个篮球馆犹如地震一般,天摇地动。那股怒气冲天爆发,犹如冲击波一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阵飓风,站不住脚。 所有人,包括风中柳,均战战兢兢的看着安夕教练。只见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好似怒目金刚,瞪大着眼睛好似要喷出火花。 风中柳全身哆嗦,终于慢慢站起来,低着头,脸色涨红。明明只有四五米的距离,却费了一分钟的时间。他来到安夕教练身前,别看他比教练高出一个头,但却比教练卑微不少。他弯着腰,脸色更是成了酱紫色,双膝颤抖,好半天才碰到篮球,最后小心翼翼的抱起来。 “跟篮球道歉。”安夕教练一脸严肃,斩钉截铁不准质疑。 “啊……”风中柳微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眼眸不住的乱飘。 安夕教练大声说道:“向篮球道歉!” “……对不起……”风中柳迟疑了非常久,面容发烫,才蹦出这三个字。 “嗯。”听到这话,安夕教练的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拍了拍风中柳的肩膀。“一个人可以发脾气,但不能随便耍性子。当你能在逆境中控制自己的愤怒时候,你就真的成熟了,成了男人。” 风中柳沉默了。其他队员反复咂摸着这句话,相互看着彼此,也沉默了。 “球练习的差不多了,咱们休息一下吧。”安夕教练招呼球员到篮球架下坐着。 队员们擦着汗,围坐在教练旁边。 “想问下,你们有队名吗?”安夕教练问道。 阳光耸耸肩,“没有,学校要我们上报队名,我们讨论了许久,没有什么结果。” “老爹,要不你给取一个?”秦云峰笑呵呵的说道。 安夕教练用收三根手指旋转着篮球,半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抬起头来,“我是觉得,要不就取——‘太阳队’吧。” “你说‘太阳队’,不会指的是nba中,phoenixsuns。”桂明歪着嘴笑着问道。 “说人话。”阳光鄙视了一眼。 “就是nba的菲尼克斯太阳队啊。”桂明撇撇嘴。 “我一直很看好菲尼克斯太阳队哈哈。”安夕教练笑道:“1996年之前,一直都是科顿当主教练,他改变了防守薄弱的毛病,很不错的想法。之后用用骑士队的丹交换了约翰。成绩还是不错的。” 高台阳轻蔑的笑了笑,“切——雄鹿都可以完败这个队好不好。90年代不知道,但是这几年,比如2011-2012赛季,雄鹿队将迈克尔?里德被送到太阳,换来蒙塔。虽然处于困境,也获得许多比赛的胜利。” 阳光呵呵的笑着,立马反驳,“在季后赛首轮碰迈阿密热火队,最后雄鹿0-4总比分遭到横扫。这不就是雄鹿咯?算了算了,我还是喜欢湖人队,看好里面的f4。” “说起f4,今年7月份的时候,菲尼克斯太阳队和湖人完成一笔交易,太阳用纳什换得湖人的4个选秀权加交易特例。”安夕教练往后靠了靠,笑道:”喜欢什么nba球队都是无所谓,关键是要喜欢他们处在低谷的时候,如何进行转变。这也就是我喜欢太阳队的原因。无论什么时候,可都不要放弃啊。” “所以,就提议我们队名取太阳队?”阳光问道。 安夕教练点点头,“而且,对我来说也有重要的意义。”他却瞥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光,随后平淡的说道:“1996年的时候,也举办过一场篮球比赛,我便是那‘太阳队’的队长。” 秦云峰拍了怕安夕教练的肩膀,“所以老爹就很怀念,也给现在的队名取名太阳队呀。” “老爹,你的腿是因为什么残疾的?”阳光问道。1996年作为队长,那就表明全身建康,残疾只能是之后的事情。 安夕教练却笑笑,“没什么,打篮球被撞到了,之后就不能再打篮球了。”那股云淡风轻的无所谓,反倒让人伤感。“不管我这条废腿,你们什么时候打晋级比赛?” “11月1日。”阳光低着头说道。 “怎么了?没有信心吗?”安夕教练摸着他的头。 阳光擦了擦汗水,“我们上次是处在第15名,这次要选八强。总感觉——很悬。” “怕什么,如果将输赢看得太重,就忽略了打篮球最初的本质。打篮球最初的本质不就是快乐嘛。缺少了快乐,为了特殊的目的而不择手段,那何必要打篮球!”安夕教练显得很严肃,当说最后一句话时候,是一字一字的说着。 阳光点点头,“嗯。” 11月1日的晋级比赛,经济系这只太阳队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爆发出所没有展现的能力,从之前的15名打进了前八强,获得第6名的好成绩。系主任余欢甚至开了大会,专门表扬这只冲进决赛的黑马。 进入决赛,队员们继续在安夕教练的指导下训练,虽然辛苦,但是为了在决赛中获得好成绩,许多的苦都忍了下来。 决赛就在11月10日,地点在学校里的体育馆。在比赛之前,阳光特地打电话,想让安夕教练过来观看比赛。然而电话却没有接通。 “队长,到我们了,过去签字吧。”桂明跑过来,喊道。 此次比赛的对手是管理系。管理系晋级比赛的排名可是第三名,他们的队员不仅个高,而且技术精湛。其中管理系的甘舟,以前是体校的,由于打篮球十分的精湛,管理系主任很无赖的从体育系硬生生夺过来。 在比赛进行之前,双方握手。虽然阳光身高接近1.8m,但与接近1.9m的甘舟握手时,依然感觉到极其强大的压迫力。甘舟那粗壮的手臂近乎要将阳光的手给翻转过来。 这注定是一场难缠的决斗。 比赛一开始,甘舟就像是一辆巨型货车,在赛场上横冲直撞,凭借那巨大的身形,太阳队硬是没有抢球的机会。真正得分的时候,却是罚球。上半场比赛进行了一半,就已经是21比11,太阳队落后相当明显。 旁边的啦啦队甩着花圈,不住的高喊“太阳队加油——太阳队加油——”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精力转换到球员身上,好让他们多进几个球。 江西穆这时候才过来,此时体育馆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他拿出手机,上面仅躺着一条短信,“今天是我们系的篮球比赛,身为班级一份子,过来加油吧。顺便说一句,我是这里的啦啦队一员哈哈。” 他倒是想来看看,这帮球员在安夕教练的指导下,进步得如何。 好不容挤进二号场地,比赛进入白热化状态。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球员们的表现,再看看那比分,31比22。太阳队还落后了一大截。 场上,管理系那个巨人,犹如冒着气的老式火车,别看笨重,但却力压群雄。大踏步起跳就将篮球狠狠的扣进去。其他人毫无还手的余地。 当哨音吹响,整个比分为35比23。太阳队整整落后12分! 第十四章 逆袭 面对比分落后的状态,经济性太阳队的球员们又累又疲乏,同时十分的紧张。遇到这样强的队伍,又该怎么打赢呢? 中间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队员们坐在长凳上不住的擦汗,神情肃然。 负责后勤的欧阳建康,他一一将水打好,再一一端过去。事后还给球员们递纸巾擦汗。即使这样,仍然有队员不满,嫌速度太慢。 宋情词抱着花圈,看到江西穆站在那里,过去笑呵呵的问道:“早上让你过来,你不是觉得无聊不想来吗?” “看到你的短信过来看一看。”江西穆掏出手机,直接揭穿。 宋情词撇过脸,“我只是觉得,你天天闷在宿舍,还不如过来加加油。” “安夕教练呢?”江西穆左右看了看。毕竟这只球队是在教练的指导下,他想看看教得怎么样。 “我也觉得奇怪,没有见到。他不是被调到别仙体育馆了吗?”宋情词说道:“或许是太远,不方便过来。” 这时候,裁判的哨声吹响,下半局球赛开场。 太阳队的队员们围成一个圈,将手放在中央,大声喊着——“一二三,加油!为快乐而战!” 经济系的学生们一起鼓掌,为他们加油。 他们就像是满血复活一般,志气昂扬的上到篮球场。从他们坚定的眼眸中,他们渴望从这场篮球比赛中,获得激情。 一上场,他们就转变了策略,并没有围着甘舟这名强将,而是故意绕开打外场。每当甘舟横冲直撞要来夺球时候,就将球传给下一个。 而这样的办法显然有效,一开局就一个三分球进球。管理系是始料不及,有些惊讶。而场外的经济性球员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接下来换管理系进攻,甘舟控球,别看速度慢,但很有力。经济系球员只能围着他,却毫无招架之力。 然而,直到甘舟以为十拿九稳的投球时候,却没有料到阳光用力的将球打飞,谓之盖帽。风中柳抢到球之后,拼命的往回带。 场外热烈的响起——“太阳队加油,太阳队加油——”群起高涨。 然而风中柳还未到对方的篮架,就被管理系三个人围得水泄不通。他只得停着脚步,拍打着篮球,借机要突围。 “把球传过来——”秦云峰大声的喊着。 风中柳显然很不情愿,试着突围却差一些被抢球。万般无奈,将球高高抛起,传给了远处的桂明。 桂明运着球,顺利的绕开一个球员。侧面是高台阳空切而来。桂明将球果断传过去。高台阳三步一投篮,球稳稳的投中篮筐。 场外又是一阵欢呼,就像是自己进球一般。 此时的比分是31:27. 此后,太阳队发挥出应有的水平,三分线投篮、运球、传球都是有板有眼,打得相当的精彩。 离比赛结束还有五分钟,比分更是进入白热化——仅仅为41:39,经济系太阳队仅仅是落后两分。管理系的人几乎疯了一般,恨不得多拉几分。再加之有甘舟在队,以绝对的优势碾压。 甘舟就像是发狂的公牛,除了没有撞人这一点疯狂的举动,剩下的就是带球直直冲到篮架下。虽然太阳队很多人要盖帽,阻拦他投篮。但是甘舟的巨大身高就是优势,还真没有人完完全全将球盖住。篮球在篮筐中转了几圈,终于进框。从而管理系又得一分。 此时比赛结束还有两分钟,经济性太阳队的球员们各个黑着脸,估计是将心提到嗓子眼了。 而管理系显然是稳操胜券,并没有过多的去抢球,只是结成一排,一堵墙那般死死防守。 阳光带着球,好不容易突破一个人,前进了一米。但却被甘舟这只大牛挡着。真不是吹,他展开双臂都足以围得严严实实。阳光脸上冒着汗水,喘着粗气,而对手却是轻微的撇撇嘴,似乎是再说——“放弃吧你。” 无法突围,阳光就将球传给高台阳。高台阳还没到三分线,就已经有两名对手防着,绝对不允许通过。高台阳咬着牙,一个假动作,传球给桂明。 桂明处在三分线上,他面前正虎视眈眈站着三个人,夹击着。 “还有十五秒——”裁判冷冷的喊道。 桂明看着比分,已经落后了三分。除非—— 他将球举起,微微弯着膝盖,手腕一扬,球以完美的弧度抛去。 在场的人都注视着那篮球,有惊讶,有不屑。 球砸中篮筐,旋了几圈。 “进,进,进……”经济系太阳队,凝神,不住的在心里祈祷。 管理系的球员们,身子微微颤抖,多么希望那个球能够滑落,好让他们获得比赛的胜利。 可是,篮球滑进了篮筐之内。 41:41 哨音适时吹响。 居然打平了! 出乎意料的打平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太阳队的队员们抱在一起,又蹦又跳十分的开心。他们以劣势的情况下,居然打平这场比赛。着实的不容易。 尤其是桂明最后的三分线投篮,要知道他以前投篮可是很差劲的。今天却出乎意料的准确。 他们才发现,安夕教练那严酷的训练,使得他们实力大增。很大一笔功劳,要归功于这位老爹啊。 队员下场休息,欧阳建康赶紧倒水给每一位队员,并极力拿扇子给他们扇风。 江西穆无意间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不禁笑了笑。一旁的宋情词好奇的问道:“你笑什么?好难得见到你因为进球笑了。”在她的记忆中,江西穆的笑是少之又少。 “刚才桂明最后投篮的时候,我发现一样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23号发现的尸体。”江西穆说道。 “这样的气氛,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题嘛。”宋情词不禁打了个哆嗦。那些照片她在网站上看过了,简直是不寒而栗。 “尸体的位置是放在三分线上,好像就是桂明所处的位置。那个位置是叫——”江西穆一时忘记了。他走过去,拍了拍桂明的肩膀,“刚才你最后的三分线投篮不错,想问下,你投球所站的位置是叫什么?” 桂明依然沉浸在喜悦当中,“是吗?我这段时间在老爹的训练下,确实进步太大了。我所处的位置吗?三分线上,没看是三分线投篮,得三分了嘛。那个位置准确是叫得分后卫,要求外线准投与稳定性要非常,很明显我就是这样的人。” “多谢。”江西穆转身,表情冷淡,却带着一丝轻蔑。“果真是这样。” 宋情词自然不明白,江西穆也不打算多加解释。他心里清楚,这个凶杀案很意思。 之后便是加时赛。加时赛只有五分钟。却相当的关键。 加时赛第一分钟,管理系就进了一球。管理系瞬间是一片沸腾。之后管理系就采取龌龊的手段,当双方抢球时候,就将球狠狠的抱在怀中,裁判只能吹哨。 被逼无奈之下,太阳队只好换一个策略,就打外线。内线根本就是无法撼动。当有机会碰到篮球的时候,尽量投三分球。 事实上,这样的法子很好,一下就超出了管理系两分。 最后一分钟。 篮球不停的在两边跳跃,在不同的手中换着,但是却没有再进一个篮筐。双方努力的争夺着,管理系想要扳平,而经济系却死死的守住篮球,即使抱着篮球,冒着被吹哨的风险。 当长长的哨音吹响时,那种希望的曙光终于来临。 经济性以超越两分的优势,打败了牛人一般的管理系。经济学系所有学生冲进场地,将篮球队员围城一圈,热烈的欢呼呀。 喜悦的海洋洋溢着,每个人都由衷替太阳队的队员们感到高兴。从当初的毫不配合的菜鸟队伍,一步步的晋级到决赛中,并在决赛中打败了当初第二名的管理系。 决赛中晋级的四强之一,走起来不容易。辛苦的汗水,严酷的训练,才有了今天这一步。有些队员眼圈潮红,喜极而泣。 后来当场决定,今晚的晚饭在外面的饭店,好好的庆祝。酒店预订在市政府附近的水仙饭店。至少100个经济系学生,走路或者打的前往水仙饭店,疯狂的庆祝这一伟大胜利。 当时是晚上六点,市政府正好下班。 市政府处在一处红楼当中,别看窗是推拉带插销,门是柒上油漆的木门,但这是一处三a级景区。当初曾有革命老前辈在此办公,直到现在,市政府一直没有建设新楼。 政协办公室走出来两个人,他们显然有些不高兴—— “我最近没空,不要天天来找我。”此人脸瘦削,带着半框眼睛,虽然有儒雅之像,但却十分的火爆。他便是于家傲,办公室门口写着“副部长”。 “于副部长,别这么说,我们都是好兄弟,联络联络很正常。”说话的这人又矮又胖,油腔滑调是他最大特点。他是市文体局局长,泰常引。 “不用这么叫我,也不用这么巴结我。”于家傲飞快的说着,嘴中带火,“这事我帮不了你,你自己找!” 泰常引执意要请他吃饭,于家傲却一字不说高抬着头,径直去车库。 看着于家傲火急火燎的离开,泰常引往旁边吐了一口口水,万分鄙夷的看了一眼办公室上“副部长”三个字。“早晚抓住把柄整死你!”眼眸尽是火红的怒火。 于家傲高抬着头、挺直腰背走向车库。方才泰常引在他办公室坐了一个小时,无非就是想通过他认识上头的领导。他拍了拍衣服粘上的烟灰,脸上尽是不屑。 他来到一辆桑塔纳,却发现一个车轮漏气,这令他十分的火大,“一定是这个姓泰的干的!”愤恨的踹了车一脚。 于家傲大踏步走出门口,一辆的士经过,适时停在他面前。他坐在后面,大声的说着自家地址。然后闭上眼睛休息,可是牙齿紧咬,脑子里尽是那姓泰的嘴脸。 可是,当车停下的时候,他环顾四周更加气愤:“这不是老体育场嘛,你是不是新来的啊!” 司机下车,将墨镜摘掉。于家傲睁大眼睛,脑门开始冒冷汗。 第十五章 第二起命案 “砰——” 寂静的老体育场里,有一个十分轻微的声响,却划破了宁静。 司机用手帕捡起地上的弹壳,走向已经躺在地上的于家傲。夜已经黑了,微弱的路灯轻轻笼罩在那十分鲜明的血液上,怪诞之极。他静默十几秒钟,抬头看着黑夜,太阳落下的西边,一颗金星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他将手枪收好,再地上拿起早已备好的、瘪了气的篮球,放在于家傲身前3米。默默的注视着这个古怪的“仪式”,转身向那金星的方向去了。 十分钟后,于家傲竟然睁开了眼睛! 他轻轻的喘着气,一股剧痛袭击了他整个神经,可偏偏睡意又是如此的浓厚。两项胶着下,他心中生着一股火气,一股恨意,“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试着动弹右手,然而却得不到任何的反应,隐隐约约,他看到自己的右手离自己好远,好远。他只能用左手,慢慢的伸出来,在地上轻轻的比划。 随后恶毒的冷笑,“咱们……地狱见……” 将头一弯,最后的意识画面是一个缓慢跳跃的篮球。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直到一个1小时候后,晚上7点,一群上了年纪的大妈来到老体育场,准备跳广场舞。当她们看到这一血淋淋的场面时候,瞬间失控,高声喊着“救命——救命——” 警察与救护车同时赶过来,老体育场难得会如此热闹。蓝红转换的车灯比路灯还要明亮。 医生已经断定,此人已经死亡。 警察将这里封锁,拉起了警戒线。 凯歌比队长曾今朝更早赶到现场,他紧张不安的打量着命案现场,很快便有汗珠从帽檐中滑出。 11月的北方正呼呼的吹着,更带来一丝萧瑟。月亮陷在浓稠的云中,微弱的路灯将命案现场凸现在人们的眼球中。 “发生了什么事?”曾今朝大踏步过来。 凯歌指着尸体,默然无言。曾今朝看了一眼,深深了吸了一口凉气。 首先,死者的身份实在太过熟悉,呼之欲出。竟然是政协副部长于家傲。以往曾在市里开展的党课教育中见过,那时曾今朝与旁边的人悄悄说过,这个于副部长一定是心急且十分高傲的人。于家傲在讲话过程中,语速飞快,且十分的严厉,讲到重点的时候常常拿出食指剑指在场的听众。 而如今却是以这样的场合再次见到,震惊占绝大多数。由于身份太过重要,那么这起案件可就提高了数个等级,成了头等要侦破的大事。 其次,便是作案手法很熟悉。于家傲死着的地方是老体育场的篮球场空地上,右手被狠毒的砍下,放在了三米多外的篮球旁边。 这个现场布置,不就与10月22日晚上那起案件一样吗?也就说,凶手是同一个的可能性是非常的大。 “我们……现在怎么办?”凯歌对于这个十分重大的案件,没有经验,用询问的口吻问着队长。 “人已死去,身份已经没那么重要。继续按照那些侦查方法进行。”许久,曾今朝才沉沉的说道。他已经预料到了,明天他将会迎来内外界,犹如山那般大的压力。 尸体运走,留下痕迹固定线。 曾今朝蹲下身子,看着那鲜红的血,红得刺眼。他半眯着眼睛,不停的思索问题—— 为什么凶手要将于家傲杀害?两者之间又有什么仇恨? 凶手究竟是怎么将于家傲带到这里的? 这两起命案之间到底有何共同点? 为何凶手如此执念于篮球? …… 许许多多的问题有如旋那般,将脑汁一点点的抽剥进去,留下令人窒息的痛。 “队长,这起案子,尸体的摆放出现了变化。”凯歌突然惊叫道。 曾今朝打量着这个现场。依然还是篮球场,依然还是凶手砍下右手放在篮球边,并没有发觉到不同。 “队长,上次的尸体是摆在三分线投篮处,篮球架的西北侧。”凯歌指着地上的血迹,咽了咽口水,“这一次有变化,摆在了篮球架正东侧,尸体底下那根线,是三秒线的边界。” “是吗?”曾今朝也发觉了这亮点的不同。 凯歌显得很紧张,因为他还发现了一个更加巧合的事情,这令他骨子深处在颤抖不已,小声的说道:“队长,这两起案件,我发现一件令人不寻常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曾今朝皱着眉头。 “这个干瘪的篮球都是放在罚球区的中间地带,上一次也是这样。”凯歌又咽了咽口水,眼神透出了一丝恐惧。 北风呼呼的吹来,以其无视衣服的杀伤力灌进身子,令人不住的发抖。 “还有,我终于知道这些位置代表什么含义了。”凯歌首先来到三分线,位于篮球架的西北侧,“根据篮球静态的场上位置,这里一般是——一般是得分后卫,以得分为主要任务,仅次于小前锋的第二得分手。” “那现在尸体倒下的位置呢?”曾今朝指着那摊血迹,语气沉重的问道。 “代表着——代表着——”凯歌没有说话,低着头。 曾今朝不安的喊道:“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小前锋。其主要职责是要能得分,而且是较远距离的得分。”凯歌的声音掩埋在北风中。 曾今朝深深感到灵魂深处的不安,这是他从业数十年来第二次感受过的。第一次感受,那还是听老队长跟他提起过的,关于1996年那起监狱劫案,“在场的预警死了大半,血流成河……” 两人不约而同的裹紧了黑色的大衣,希望警-服能寄予一丝一毫的温暖。 “那其他的位置呢?”曾今朝问道,语音带着一丝颤抖。 “队长,篮球场上,还有三个位置!”凯歌突然大声而急促的说道,显然是吓坏了,“篮球场上,还有控球后卫、大前锋与中锋,这三个地方还没有死人。” 其他警察听到之后,更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等天方夜谭。 曾今朝深深的洗了一口凉风,肺部猛烈一收,急的他直咳嗽。老半天,才压着火气,“这话你千万别乱说!怎么会有呢?” 凯歌没有说话,耷拉着脸。 曾今朝虽然嘴上说不信,但是脑子中,将这段话滚上了几万遍,“还有控球后卫、大前锋与中锋,还有三个地方没有死人……还有三个地方没有死人……” 这起案件,好似一团旺盛的火焰,吸引着无数的飞蛾,它们毫不知情,却要在火焰中,颤栗的化成灰烬。 正要将现场打理一遍时,一处血迹引起了曾今朝的注意。 根据痕迹固定线,这是用左手写下的。对,是写下的。 一个反写的“3”,不是很大。 显然还没有写完,收口处一丝丝连着的线,连到左手食指。左手食指放在印记的右侧。 “这是什么意思?”凯歌将其拍了下来,问道:“是凶手留下的吗?” 曾今朝捂着下巴,“应该不是,凶手砍下右手后,便离去了。然而于家傲却并没有死去,而是短暂的复苏,用最后的意识,左手写下了这个dyingmassage。” “死亡信息?”凯歌更加疑惑,“那他想表达什么呢?” “应该是凶手的信息,指引我们找到凶手。”曾今朝轻轻一笑,“这个信息很关键啊。” 回到局里十五分钟后,曾今朝火速的举行会议。 会议室中,别看里面亮堂堂的,关起门来,依然还是有一种冷,不住的从脚底冒上来。 “这是我们市发生的第二起命案,而且死者的身份我想大家都知道。当从命案发生的那一刻起,我们的责任就比往常大上许多倍。我们须花上许多倍的时间,许多倍的精力,顶着许多倍的压力,誓死将这个连环凶案给侦破。”曾今朝一开场,十分的严肃的将重要性阐述给下面的同事听。 曾今朝拿出白板,白板上已经事先放好了一张篮球场的半场图。曾今朝拿出第一张照片,为勇遇乐,将其贴在得分后卫处。“此人是一中的体育组组长,死在锋兴园402的家中,死因是蓖麻素。然后被凶手开车运到河对面的忆江区老二中荒废的篮球场中。” 拿出第二张照片,为于家傲,他将照片贴在篮球场小前锋的位置上,“于家傲,政协副部长,就在今晚被谋杀。法医已经得出最初的结论,死于枪杀,在肺部以及心脏下三厘米处中了两弹。幸好凶手马上离去,这也使得于家傲能够写下dyingmassage。”他将第三张照片拿出,一个被放大的、反写的“3”。 之后,曾今朝在白板上,两张照片画了连接线,“这两人一定有关系,而且令凶手十分的愤恨。以至于要砍下右手,放在篮球边。” 他再次正视所有同事,看着他们严肃的脸庞,“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我们务必要找到凶手。很有可能,凶手还会再杀三个人,以完成这个堪比艺术的杀人案件!” 第十六章 焦头烂额 整个会议开完,已经到了九点钟。曾今朝将人物再次分解下去,“一组负责调查死者于家傲的关系网,将其汇总。由于涉及到的人均为重要领导,一定要谨慎。二组负责从政府到老体育场的监控摄像头,查看可疑车辆……” 曾今朝双手抓着讲台边缘,撑着身子,再次重申:“这次案件非常重要,我们一定要侦破。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会议室传来铿锵有力的回答声,表明他们誓死完成任务的决心。 散会后,曾今朝走出会议室。冬日的黑夜依然如此冗长,他这般感叹到,不禁又裹了裹黑色警-服。之后他将自己锁在队长办公室中。 办公室内,没有开灯,仅有一点星火般的火。曾今朝坐在木质长沙发上,弯着腰,眼神锐利而有神。他轻轻的喷出一口烟雾,又狠狠的吸了一口。 烟雾弥漫,在黑漆漆的办公室里犹如跳舞的精灵,让人陶醉。但是他没有任何的陶醉,反而陷入在烟中的尼古丁,借此麻痹自己的烦恼。 明天——甚至接下来数十天,他都会顶着山一般大的压力,淹在海一般深的舆论。 烟灭了,不久,又有一点星火般的火,接棒进行。 11号早上8点,曾今朝的手机就开始狂响。他不用想,就直接接。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你知道你那案件有多严重吗?我们早上就开始开会,开了一个小时,而且是市长亲自开的。主题就是努力侦破这个特大案件。昨天是你侦查的现场,你赶紧写出一份详详细细的报告给我,马上,现在!” 出乎意料的简短。 曾今朝这才看清是谁的电话。这个是局长给他的电话。方才那机关枪似的速度,将长达几百个字的内容压缩到了1分钟。 曾今朝马上穿好衣服,开始今天的工作。如他所料,从今天开始,往后数十天,绝对是焦头烂额。 到了局里面,曾今朝就让技术科给他送资料。资料的内容便是留在尸体内的子弹。 盘子上,是两颗裹着血迹的金色子弹,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深深的发怵。根据资料上写的,弹药规格为9*17mm。 曾今朝不经在想,国内常用的51式到92式,最小的是7.62*17mm,最大的为9*25mm。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子弹。那么应该是国外的。他从正对面的书架上,仔细的翻找着,抽出一本《武器百科》,一页页的翻找。书中详细的介绍了各国的手枪,他不断的搜索符合9*17mm这个规格的。 不过绝大多数为,9*19mm,这令他有些失望。 直到西格绍尔生产的产品,令他眼前一亮。其中p230,p232,p239这三个型号,弹药规格为9*17mm。那可是一把德国制造的产品啊。 或者是仿德国制造。 这在国内可比较少见。那么凶手是如何弄到的呢? 这也从侧面说明,国内恐怕还有贩卖这些手枪的团伙。这必须得严厉打击。 接下来,资料上还写着中弹的地方,是打穿了肺部,以及打在了心脏下方三厘米处。 也就是说凶手开了两枪。曾今朝在自己身体上比划着,想着模拟当时凶手的情况。打第一枪的时候,是阻止于家傲的逃跑,亦或者是发泄愤怒,所以第一发子弹理应在肺部。打第二枪的时候,则是要想要致他于死地,打在了心脏的位置。 这么一比划,曾今朝似乎有些明了。凶手将枪口对准了心脏,可惜他不知道“对准”,应该是如何对准的。一般来说,要对准目标,基本瞄准就是常说的三点一线,还有就是准星缺口平正。较少的训练,使得持枪没有可能使这个瞄准线稳定,三点中不断会有至少一点偏出瞄准线而需要重新调整。这个现象使得很多人顾此失彼,要么容易疲劳,要么在三点一线的一瞬间猛扣扳机而彻底打偏。 那便可以推断,凶手不会用枪。或者说是根据别人口述或者说明书,学会了开枪。但是如何瞄准目标,却没有过多的实际操练。导致了最后以为瞄准了心脏,却打在了下方三厘米处。 但是,即使不会用枪,凶手要杀害于家傲的决心是无可动摇的。开枪时候那种愤怒,开枪时那种快感,均在于家傲倒地时候,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升华。 但不管怎么样,凶手有这样的危险武器,一定是很令人头疼的事情。 这时候,凯歌敲门进来。 “正要叫你进来呢。”曾今朝揉了揉眼睛,说道。 “知道队长辛苦。”凯歌从背后拿出一袋普洱茶,笑呵呵的放在茶几上。 曾今朝打开包装,取出一包普洱茶,反复打量,最后耸着眉毛,“侦查技术没怎么熟悉,倒是熟悉了这个送礼。拿走吧,孝敬你爸妈是个不错的东西。” 凯歌有些难为情,“这个我是看你太过操劳,就从超市买了一袋。我们那乡村地方,没有喝茶的习俗。” 曾今朝就拿走那一包,其余推掉,“你拿回家慢慢喝吧。看着你一份新意,我就喝这一包就够了。” “哦。”凯歌红着脸,默默的拿回去。 “以后别玩这些无聊的事情。”曾今朝将水煮沸,尔后问道:“我正要让你给我写一份材料汇报。我之后要交给局长。人老了,不愿意写字咯。” “关于这两起案件的吧?”凯歌问道。 曾今朝将热水洒在茶壶和茶杯上,微微抬头鄙夷了一眼,“废话。”随后又问道:“那你找我,是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是啊,我将于家傲平常接触的人,基本上写了下来,之后进行调查就可以了。”凯歌将打印出来的纸递过去。 上面详细写了50多个人的名字,上到重要领导,下到普通百姓。后面也写清了缘由。 曾今朝不禁头大,又丢还回去,“做的不错,可惜能不能缩小范围。我可以说我与楼下卖油条豆浆的有过瓜葛,因为他少补了我五毛钱吗?” 凯歌吐吐舌头,悻悻的笑着,“是哦。” 曾今朝将茶递过去,“借花献佛,你品尝看看吧。”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也做了很多工作啦。”凯歌有些不服气。 曾今朝继续指明,“你先将那50个人,变成5个人的时候,就说明你工作真的做到位了。” 凯歌喝了一口茶,感觉味道怪怪的,“有些难喝……” “超市的茶,一般就是这个水准了。”曾今朝笑了笑,“喝惯了就不觉得了。” “哦,还有——”凯歌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又报告了一个重要信息,“这50个人当中,有两个是明确与死者有过争执的。” “嗯?”曾今朝颇感兴趣。 “第一个是市文体局的局长泰常引,在10号下午,与死者有过一段长达半小时的争吵。经过副部长办公室的时候,有同事反应说听到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下班的时候,还看到二人不欢而散。”凯歌将笔记本打开,继续说道:“第二个是高山清,为应景机械制造公司的副经理,9号晚上与死者出现在水仙市饭店。应该是企业负责人请吃饭,但水仙市饭店服务员表示,菜还没有上完,于副部长便虎着脸匆匆离去,留下高山清一人。” 曾今朝脸上出现笑容,点点头,“这才叫做工作嘛。” 凯歌挠挠头,还挺自豪,“那是,我工作一向认真负责……” “又来,莫要骄傲。”曾今朝突然脸一沉,“接下来你赶紧去写报告吧,看看你写的怎样?” 凯歌离去后,曾今朝从电脑上翻出一张相片,那是于家傲死的时候,留下的dyingmassage——一个反着写的“3”。他不断念叨着,“泰常引,高山清……泰常引,高山清……” 随后,他摇摇头,暗示自己“还是不要过早下结论。” 这件案件的风波瞬间席卷了整过水仙市,多家新闻媒体不断的报道以及品论这起凶杀案。风波之巨大,很多人都人人自危。 而且已经严重到,出门在外都要结伴同行。许多人都看出了门道,死者都在篮球场上。好多人想要打篮球,都得三思而后行了。 这段时间,江西穆都在网上寻找有关1996年的信息,奈何版面全都被两起凶杀案给包围了。唯一的信息还就只有档案局上对外公布的那些信息。 关键是这些信息,只写了摘要,后面都打了省略号。 江西穆无奈的靠在枕头上,捶了捶已经发麻的脚。难道找出这些事情的真相又那么难吗? 从7月来到水仙市,到现在有4个月了,还停留在查找的阶段——连深入都不算。何来挖掘真相之说呢? 叹气之余,他看到档案局官网弹出的一个提示——“若想查阅更多档案,请携带个人身份证前来。” 一提到身份证,他便隐隐发痛。除了这个,他可以想出其他办法。唯独这个身份证。 这时候,电话打进来,是宋情词的。他一副很没有心情的样子,“找我什么事情吗?”话还没有说完,便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只是想说,我的学姐出差回来,我们去见一见哈哈。”那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他冷冷的打断道:“与我有关吗?” 那头语塞,“我学姐好歹是商业精英,时间都得排着着来。我都得提前一个时间预约的啦。她今天下午会在奶茶店。那个奶茶店便在建业路。” 江西穆一边拿着电话,一边随手搜索了下地图。“我没空……等一下,你等一下……” 他发现这个建业路正中间,是市政府。他赶紧切换到档案局官网,看到下面的地址,“市政府档案局……” “怎么了?”那头很是疑惑,“等什么?” “我需要你的身份证。下午记得带过来。”江西穆淡淡的解释道。 那头愣住了,正要问为什么,却是一阵忙音。 第十七章 惊人发现 到了下午,宋情词来到男生宿舍大门。这一路上,她都在想——为何江西穆需要她的身份证,要做什么事呢? 对于身份证,江西穆曾说弄丢了。不然之前受伤的时候,为何不愿意去人民医院就医呢? 既然丢失,为何不去补办?是嫌麻烦吗?可是没有身份证,那可更加的麻烦。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着急。除非——除非——她想到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类似于混混之类的,不方便拿出身份证,一掏出身份证就会被识别,所以他才藏匿在这里。 很快,宋情词摇摇头,安慰自己,“世上好人那么多,为何要将所有人都想那么坏呢?万一真的是弄丢了身份。”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往好的地方去想,心中便会清澈不少。 江西穆已经在宿舍大门等着他了。他今天穿着灰色长袍,侧着身笔挺的站在那。寒风轻轻吹起他的长袍,在他身边打了个卷。寒风,显然没有他本人那番的冷。 看到了宋情词,江西穆不说一句话,径直向那后门方向走去。 宋情词已经习惯了江西穆的冷漠方式,不以为怪。她追了上去,嘴中呼着白气,“我们现在就去我那学姐……” “不,我们先市政府。”江西穆打断道。 宋情词不解,“去那里做什么?” “带身份证了吧?”江西穆看着她。她今天穿着粉红色的羽绒服,头上带着米黄色针织帽,卷发从针织帽中自然流出,红彤彤的圆脸蛋,是那番的可爱。但很快他收起了所有情绪,唯留下理性。 宋情词从双肩背包中,准备掏出时,江西穆阻止了,“到了那边就需要了。” “你想上访?”宋情词提出一个可能性。 江西穆瞥了她一眼,“没有兴趣。” 他们从学校小小的后门出去,在一家超市门口拦住了的士。“去市政府。” “那里可热闹了,我经过的时候,那里挤满了人咧。你们想过去看热闹吗?”的士回过头,笑呵呵的说道。 “开你的车。”江西穆的回答十分的简单干脆。 的士在市政府门口停了车,江西穆从钱包中,掏出一张一百块。司机补钱,发现还差4块钱。江西穆将钱塞回钱包,独自一人离去,“送给你。” 宋情词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她掏出六块钱,让司机补回10快。司机阴笑道:“你男朋友真大方。” 这回留下宋情词更加难为情的停在原地了。 江西穆站在市政府门口,打量着这个颇为古老的建筑。阴沉沉的天气下,那些二层结构的筒子楼颇为的黯淡,反衬着旁边的绿树。一条裂了好几道缝的古旧泥水路,爬着小坡,一直延伸着。一棵棵樟树矗立在两边,叶子随着寒风摇着婆娑的身子。一份宁静,述说着上个世纪的红色-情怀。 但是正中间的、高约5米的五角星雕塑下,围着许多媒体。黑压压的摄像头高举过人头,纷纷聚焦着中间的人。 门口站岗的战士问道:“你们是做什么?” 江西穆将双手插在灰色大长袍的口袋中,注视着战士,回答道:“我去档案局,查些资料。” “请登记下名字。”战士指着门口的登记簿。 宋情词跟在后面,先去填了名字及身份证号。正要帮江西穆填写的时候,江西穆却将笔抢了过来,“你先进去。” 江西穆瞥到之前的名字,一溜下来全是水仙市媒体,足足30多个。他在最后一栏,随便划拉几下——江城(江成)。身份证则模仿着之前的号码,随便改动了几个数字。 宋情词在里面等着,见江西穆过来,终于将心中的疑惑发泄出来:“你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 “我要去档案局,查一些资料。因此要用到你的身份证。”江西穆解释道:“待会儿你进到档案室,帮我找一份1996年的资料。不管是什么,统统用手机拍下来。” “可是——为什么是1996年的?你对这个年份很执着呀。你要找的内容是什么?1996年的事情很多啊?还有,这个一般不能拍照啊——”宋情词一口气就是连环的问。 江西穆耐心的听完,却只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你用手机偷偷拍就好,我来引开管理员的注意力。”便不多说,径直向里面走去。 这个市政府很有历史,据说是革命期间作为领导人开会之用,之后便被保存下来,一直到现在。两人漫步在满是落叶的小道上,看着两旁上个世纪的筒子楼建筑——灰色的屋顶,米黄色的外墙已经被爬山虎霸占了大半。 前方便是五角星大雕像,那里挤满了媒体。 经过的时候,他们才看到中间那个人,便是市长。媒体聚精会神的听着他讲话,“这件事我们一定会高度重视,决不让这类事件再次发生……” 严肃的神情,铿锵有力的声调,表明了他——乃至整个水仙市的决心。 “死的那两个人好可怜啊——”宋情词低声说道,满是同情。 江西穆不以为然,耸耸肩,“只不过是他们罪有应得而已。” “可是他们死的——都很惨,都被砍去了右手。赶紧将凶手抓到吧。”宋情词的眼眸中,波荡着一丝情愫。 但江西穆的眼中可没有,有的却是堪比寒风的冷漠。他轻轻嗫嚅道:“对于凶手而已,不过是痛快情仇。上帝造就一个人,原本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 档案局靠近道路的尽头,一处小山坡的山脚。档案局仅仅是一层的建筑,共有10个房间。9个房间的门都是很普通的木门,只有一个是漆黑的大铁门。 宋情词向管理员说明情况,“我想看看1996年的资料,这是我的身份证。”每说一个词,都会用余光瞥着江西穆。 管理员登记好后,便问道:“1996年的资料有很多?你想要看哪一类的?”没有任何的选项可供选择。 宋情词不知所措的看着江西穆,不知怎么回答。江西穆则淡淡的说道:“就是1996年登报的新闻。” 之后管理员便领着宋情词进到黑漆漆的铁门里面。江西穆双手仍然插在大长袍的口袋中,注视着铁门。铁门就像是一道通往地狱的大门,诱惑着人们进去寻找答案,在寻找答案获得快感的同时,将自己麻醉在好似天堂却实际是地狱当中里。 管理员出来,看着他一人在外面站着,“你不进去吗?” “没有身份证。”江西穆淡淡的回答道。 “我们这很少有人来,有也是领导。今年你们还是第一个。”管理员打趣的说道。 江西穆没有接茬继续说话。他的脑海中还在回忆着1996年的往事。那真是一件黑暗又悲惨的往事,经常看到一个人倒在他面前,喊着他快些离开。 这一离开就是15年。 真相也就掩藏了15年。 或许此刻,在黑漆漆的门里,静静的等待着他,等着他来翻开那满是灰尘的卷宗。 “天啊——这怎么可能呢?”档案室中传来一阵惊叫声。 管理员马上进去,很快两人都出来了。宋情词拿着一份发旧的照片簿子,不断的哆嗦着。 江西穆凑上去看看——当然是趁机看到更多的信息。可惜的是,这个簿子仅仅保留了照片以及一旁的文字说明。他想看到的新闻都不在里面——再细细看了那两页,真没有。 他不禁有些失望,有些鄙夷的看着宋情词,不知道她刚才为何惊叫。 管理员看着那些老照片,很不解,“无非就是当时打篮球拍到的五张照片。” 宋情词指着其中一张,战战兢兢的说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任何的古怪吗?” 这张照片四角已经发了黄,拍摄的是几人打篮球,比较明显的就是中间一个人跳起来投篮,篮球还停留在空中。这五张照片都是1996年7月的一场单位之间的篮球比赛。 “看看这个队伍的人员——是二中比司法队。”宋情词沉默了一会儿,哆嗦的指着旁边的介绍:“二中的参赛人员分别为——勇遇乐、于家傲、泰常引、关河令,以及队长阳安。” 管理员办眯着眼睛,随后将瞳孔慢慢增大,嘴巴渐渐大增。 “天啊——”管理员终于也惊叫道:“其中两个不就是报纸上公布的死者吗?” 这一突然发现,让所有人在惊慌中沉默。 这太过巧合了吧。1996年拍摄的照片,如今2012年竟然巧合的发生! “我报告给警方听,告诉他们这个事情。”管理员很理智,马上通知警察,让另一个人坚守岗位。 “让你办的事情,你办了没?”江西穆小声的问道。 但是宋情词没有回答,她还低着头看着那照相簿子。眼睛圆睁,嘴巴微张,身子轻轻的颤抖,依然还在为刚才惊人的发现而颤栗着。 “你到底有没有看那1996年的资料。”江西穆冰冷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愠怒。他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他根本就不可能进去。 宋情词这才回过神来,“哦——那个啊。我偷偷的拍了,不知道是不是。” “拿来。”江西穆伸出手。 看着那冷淡却有着一丝慑人的眼眸,宋情词心里猛然一颤,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不给,等到那奶茶店我再给你。你都让我帮你了,待会儿我再给你。” 面对那份小小的娇羞,江西穆撇过头去。 那个管理员将那份相片簿子拿走,拍下照片。“警察对此很有兴趣,要过来借阅这份资料。你们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线索的,要留下来吗?” “不必。”江西穆很是着急要看到宋情词拍到的资料,拉着宋情词先行离开。 管理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男的一席长袍,双手插在口袋里,伴着落叶,孑然一身的冷酷;女的则十分的可爱,不断的凑上去要和男的说着什么,像是打闹——怎么总感觉,很不和谐。 第十八章 久违的讯息 公安局电话响起,凯歌了解讯息后,马上向队长曾今朝报告。“档案局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我马上过去核实一下。” 曾今朝愣了一下,“档案局?”他在想着,那些个堆满了灰尘的卷宗,能有什么重要信息。 “是关于这两起案件的信息的。他们翻到了1996年的资料,上面出现了死者的名字。”凯歌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去看看吧。”曾今朝挥了挥手。 凯歌驱车,来到市政府里的档案局。档案局的管理员赶紧拿出那份1996年的相片簿子,“我们每年都会将新闻中的照片单独晒出来,存放进这个簿子中。” “你刚才说的信息是真的吗?”凯歌有一些的激动。 管理员翻到那一面,指着照片旁边的文字,“就是这个了,或许对你们警方有帮助。” 照片共有五张,均为打篮球的场景。“1996年,单位之间的联谊赛?”凯歌很难想象,如今的案件会与1996年扯上关系。 “你读一读旁边的文字介绍。”管理员指着最后一张照片的文字解释。 凯歌念着,“二中的参赛人员分别为——勇遇乐、于家傲、泰常引、关河令,以及队长阳安。”突然之间惊呆了。 “这个信息太重要了——”凯歌睁大着眼睛,将那堆满了灰尘的卷宗当成了宝贝,拿在手中怕摔了。“我可以拍照片吗?” 经过登记,凯歌对这个文件进行了拍照。直到此时,凯歌依然激动不已。这个队伍名字不仅出现了两名死者,而且还出现了近期与于副部长有矛盾的人——如今为市文体局的局长泰常引。更主要的,是上面列举了五个人,不就正好对应着那篮球场分布图吗? 凯歌收起相机,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信息的?” 管理员解释道:“有两个师院的同学,想要查询1996年的新闻。很凑巧,就发现了这个信息。” “师院的学生?”凯歌半眯着眼睛。他不禁联想到前两个月发生在师院厕所的那起命案,还有那个主动推理的小女生。“我可以看看名字吗?” 管理员拿着登记簿,递过去。凯歌看到第一页最后一栏的名字——宋情词。这个不就是那推理的小女生吗?不禁笑了笑,他心中想着,“真是太过巧合了。”有时间他想再找找这个女生。 此时,江西穆与宋情词来到建业路与胜利路交叉口,进到一家虹仙奶茶店。 这家店面积不过就60平方米,装修得十分的精简。一进去,便先注意大门——不像其他奶茶店采用木质的门,有种小清新的感觉——采用漆黑的纯铁门,毫无装饰,看着就觉得不怎么舒服。奶茶店里面,最显眼的是吧台——是一个长长的木质长桌,高约1米,披上蓝色的布,服务员在吧台后面调制饮料。纯白的大理石铺砖,再搭配数十个纯黑或纯白的桌椅,实在过于精简。 “要两份丝袜奶茶。”宋情词径直说道。 江西穆注意道奶茶的价格,最低的一份是红茶,是10块钱,丝袜奶茶则为25块钱。高于旁边奶茶店的价格近5倍。 也难怪,进这个店的人不是穿着西装革履就是一身土豪金。 “我学姐上个月开的奶茶店。她只是觉得想换一换投资方式。忘记说了,我学姐是一家金融贷款公司的总经理,这家公司就是我学姐自己创业自己发展的。”两人一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宋情词就不住的介绍她的学姐。 江西穆点点头,其实心不在焉。 “我学姐毕业有两年了吧,就创业开了公司,每年都是好几百万的纯收入。”宋情词苦笑道:“我们以前是好姐妹的关系,一起念同一所小学,如今是进了同一个大学。不过她最近十分的忙碌,就连与男朋友约会都要写进日程安排表中。” “可以把你拍到的相片给我看吧。”江西穆冷冷的打断道。很明显,他不想在听一些废话。 这个时候,奶茶端了上来。 宋情词拿出小米,切换到图片,递过去,“这次你请我哦。我在拍的时候真是相当紧张,每当发出卡擦声,我都左右看看,好像做贼呀。你得请我喝奶茶。” 江西穆没有在听她说的话,将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那讯息上。 第一则讯息为1996年8月20日,江西穆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冷漠的眼神转换了色彩,变得炽烈无比。就连手机也在轻微的颤抖。 1996-8-20 水仙市市常委书记庆长春作出重要批示,一定要重视这次暴-力事件,绝不能姑息敌-对分子的破坏。对于水仙市监狱发生的劫-狱伤人事件,第一要妥善处理好死者家属,其次要加强侦破,将敌-对份子早日捕获。 8月2日,水仙市监狱发生重大事件,一群不明团伙从暗道中冲出,用手枪打死了沿途的看守。之后从看守中抢夺钥匙,打开了三个牢房,放出了一伙重要刑犯。 死者多达二十多人,令人震惊。经过监狱长龙山会的清点,死者名单上有副监狱长江城、政管科长关兴等。 这起事件引发了全市的恐慌,在此声明,党和人民永远站在一起。 新闻的下面便是庆长春开大会时候的照片。 第二张照片,是关于那一年9月份的信息 1996-9-10 水仙市监狱重建工作正在进行,犯人的情绪得到安抚。监狱长龙山会积极表态,决不允许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目前已经查出,逃走的邢犯为黑泽千秋,主要在国内从事分裂-运动,其行为最大恶疾,本应在9月初执行死刑。然而却出现劫-狱的事件,令监狱措手不及,导致死伤惨重。 市里面下拨了抚恤经费,授予副监狱长江城等人为烈士。在此表示沉重的哀悼。 宋情词喝着奶茶,看着时间,想着学姐怎么还没有来。却不经意的发现,对面的江西穆有些异样。 在她的记忆中,江西穆从来都是十分的冷漠,即使是在被碎玻璃瓶砸中的时候,从没见过他有这幅表情。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神情呢?从他的神情,宋情词看到了著名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的影子,从内而发散发着悲情的味道。虽然面容依然如此肃立,可是他的眼眸却犹如浸泡在一片冬季的五大湖里——冰封了百尺高的瀑布,却挡不住决堤之势头。 他双手轻微的颤抖,将嘴唇咬的紧紧的,眼睛似乎有些湿润。这就是他此时此刻的肖像画。 宋情词本来就容易产生同情的情绪,便低着头,心中泛起了一股酸楚,抵消了奶茶的糖分。 两人默默的坐了许久。 江西穆将这两条图片转到自己的手机里,这时候小米手机显示了下一张图片,是打篮球的。他没怎么有兴趣——虽然对于警方很重要——随意的翻看。猛然之间瞪大了眼睛,不一会儿便有一行眼泪流了出来。 “你怎么了?”宋情词抬起头,轻轻的问道,将手搭在江西穆的手上。他的手是如此的灼热,令她有些不解。 她仔细的打量着那只手。粗壮而有力,却有许多的老茧的缠绕在上面,时不时露出一丝丝血口。这只手到底似乎经历了许多大苦大悲,每一道老茧每一道血口都狰狞的述说着陈年旧事。 江西穆聚精会神的看着手机,以至于顾不得擦去脸上的眼泪。 宋情词从来没有见过他真的流过泪,就像他的笑容那般奢侈难得。“这些图片怎么了?” “爸……” 宋情词没有听错,江西穆真的轻轻的说了这个字。 随后江西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和了情绪。 “你的脸……”宋情词小声的说道。 江西穆有些疑惑,用手擦了擦,感觉到那些温润的泪水,赶忙从眼睛到下巴擦得干干净净,之后喝着奶茶保持镇定。 宋情词试探性的问道:“你刚才说这照片,有你爸爸?” 江西穆撇过头看向窗外停着的轿车,没有回答。 原来如此,宋情词大致明白了。很有可能,他的爸爸就在这次劫案中丧生。那这么说,那他不是太可怜了吗?宋情词不禁低着头,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不住的为此悲伤。 这个时候,从奶茶店门口进来一位女士,左右四顾,当看到宋情词这一桌的时候,径直走过来。 “铛——” 一个黑色手提包径直落在桌面上。 “学姐。”宋情词似乎还沉浸在那份悲伤中,叫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一看就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说说看吧。”那女士坐在了下来。 江西穆打量了旁边的人,不禁往后稍微靠了靠。 这位女士身穿黑色的无领大衣,将腰部的曲线凸显得完美绝伦。一头乌黑的短发,在耳朵处截然而止,干净利落。这时候,她翘起二郎腿,身子往后一靠,单手脱下帕森黑色墨镜,往前面一扬。 “铛——” 墨镜砸在奶茶桌面上。 “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学姐,叫段虹。”宋情词有些发颤的介绍着。 “大学时候就开始谈恋爱,当真是浪费时间。说吧,遇到什么情感问题。”段虹讲话速度也是飞快,像似要与时间赛跑,“我半个小时后要去公司审核财务,一个小时后要开公司大会。我只能在这待——23分钟。” 第十九章 令人愤恨的夺主之嫌 “给我倒一杯查立蒂诺庄园红酒。”段虹往后靠了靠,打了一声响指,如是指挥着店的员工。 宋情词很是疑惑:“奶茶店里,还卖红酒?” “这是我带过来的红酒,在此保存着。只有我能喝。”段虹轻轻一笑,不失霸气。 “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见见你,我们应该有半年没有见啦。”宋情词甜美的笑着。 “没办法,非生产力劳动者的懒惰性从不在我的字典出现,所以……。”段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就对于很久没有见面的人评价得面目全非。 江西穆喝着奶茶,轻轻的说道:“《国富论》中对于非生产力与生产力的描述。” 段虹这才注意旁边的男生,不像学校见到那些奶油男生——这着实令她反感——而是一身的傲气蕴含其中。“很有见地。我确实不喜欢做一些非生产力的劳动,如果每个人都这样,经济早就倒退150年。” 这时候,服务员递上小半杯的红酒,用高脚杯装着。段虹用细长的手指夹着杯脚,手掌微微托着杯底,轻轻的摇曳着,那份优雅,搭配着成熟,让人入迷。红酒微转,光晕闪烁,一股特有的芬芳飘散在空中。 “段虹姐,你这奶茶店刚开业一个月,好冷清的样子啊。”宋情词颇为可惜的说道。 江西穆耸耸肩,想着这个奶茶店能有人进来,那绝对是一件怪事。装修就十分的商务化,黑白分明。其次,价格如此之高,很难吸引低端收费人群进来。不过想想,这不挺符合面前这位学姐的风格吗? 段虹微酌一口,笑了笑,“今年上半年的纯利润有243万元,超过预期的6%。之后我投资200万,开拓黄金白银市场,目前运转良好——待会我回到公司,就知道收益多少了。还剩下个把万,想到你之前说过,这条街卖完衣服包包后,可惜没有一家奶茶店。资金荒废一向不是我的作风,我就投资建了一个奶茶店。” 宋情词走到段虹背后,一把热情的抱住,十分开心的说道:“还是段虹姐最好啦!我那时只是抱怨了几句,姐你就真的给我弄了一个奶茶店。” 段虹抬着头,鄙夷的打量了她一番:“别用你那盗版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冲着我,让我打翻了红酒,那你得进行赔偿。” “别这样说啦。”宋情词撇撇嘴,佯装生气的样子。 段虹又喝了一口红酒,“我这么说还是对你好,别以为社会上那些人也会用调色盘的嘴脸对着你。”然后转而问道:“你爸那公司怎么样了?” 宋情词砸吧着眼睛:“还好啊。” 段虹并不满意,“纯利润多少?市场份额占比多少?每月占投资总额是多少?证券投资份额中包含多少国家债券、企业债券?” 宋情词一听头就大,近乎撒娇道:“段虹姐——别向上司身份下级那样。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就算这些报表摆在我面前,我也看不懂呀。”她回座位上,笑呵呵的对着段虹说道:“世界上不是有许多好人吗?我只是不想把他们想的那么坏。”宋情词抿着嘴,眼眸中闪着温温的柔情。 江西穆再一次听到这句话,心中产生了那么一丝悸动,很快便撇过脸,吸着已经喝完许久的奶茶。 一直坚信世上好人多吗? 段虹用细长的食指点了点宋情词的额头,“你呀,非要等到别人给你扇了一巴掌,你才会梦醒吗?” “怎么会呢?就像段虹姐啊。虽然很霸道,但我知道你对我真心好。”宋情词开心的笑着,好像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行啦行啦,别那么幼稚。”段虹看了看iphone4,上面正显示着提醒——16:30,寻浪金融投资公司审核财务报表;17:00,寻浪金融投资公司高层领导开会。 宋情词见她如此的忙碌,“既然这样,我们也不打扰你了。我们就拜拜啦。” 段虹微酌着红酒,淡淡的说道:“记得养成个好习惯,吃完喝完东西要结账。” 江西穆将单子结了,接过单子一看,除了奶茶钱,还包括桌位费10块钱。不禁打量了一眼段虹的背影——一身商务靓妆,十足的强势。赚钱都是赚到这份上了,真是佩服。 出了奶茶店,两人打的回学校。宋情词轻轻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学姐有点——怪怪的……”她的表情有一些难为情。 江西穆很同意,点点头。 段虹并没有马上离开奶茶店。她还在原来的座位上,依然拿着高脚杯,品尝着余下的红酒。天气阴暗下来,浓云锁天,反衬出红酒好似血那般,猩红无比。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了,她没有看,径直接听。 “嗯。” “嗯,知道了。” 电话的最后,她嘴角一抹微笑,甚是毒蝎:“记得,不要出错。明天晚上,开始行动。” 将高脚杯放下,她把手机塞进那商务包中,慢条斯理的掏出了一张扑克牌。那是一张十分普通的“黑桃j”,毫无表情的扑克face代表着被暗杀的万伦斯坦。 一抹毒蝎的微笑,又出现在她本应理性的脸上。 每个人的轨迹都是那么的迥然不同,好似平行线,似乎没有相交的那一天。但这样的机率很小,只是倾度比较小的两条线而已,相交之处,必然是火星撞地球那般迅猛。 11号早上,宋情词到辅导员办公室整理文件。黄莺儿桌面上的文件有人的一半那么高,她很是郁闷,“这些都是党员的材料,很久没有整理了。现在将它们归档,然后每一个文件弄一个目录。” 宋情词挠挠头,“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黄莺儿一边飞快的敲击着键盘一边解释:“因为你品学兼优,在保密这一方面我是信得过你的。其次——别人都有事情了。” 宋情词听着,心中还小小的激动了一番,看来老师还是挺信任她的。 当开始整理的时候,才发现,真的是工作量挺大的。每一个盒子内的文件都是杂乱无章,要么是一堆自检材料,夹了几张推荐表。甚至年份都放错了盒子,得将这些文件一样样的整理,并且归类。 整理了一个小时,宋情词已经头晕目眩。她看了一眼辅导员,她正在努力的码字——关于申请职称的自荐材料。 这个时候,经济学系主任余欢走到办公室门口,对着辅导员说:“小黄啊,待会儿有客人过来坐坐。你收拾一下。”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两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二班的风中柳,他那好似擀面棍的身材,却有着神气的姿态,大踏步走进办公室。跟在后面的,是一个近50岁的男人,他个子比较矮,理着存寸发,但衣着革履,手中拿着公-文包,步履平稳的进来。显然后者更受主任与辅导员尊敬。 “风局长,难得到学校来呀。”余欢主任脸上堆满了笑容,并向黄辅导员介绍道:“这位是风定波局长,文体局的老大。” 黄辅导员与风局长握手,讪讪的笑着:“我这整理着党员材料,比较的乱。所以我安排一个学生跟我一起打理着。” 宋情词见有领导进来,小声的问道辅导员:“我要不要先离开,之后再过来整理。” 黄辅导员瞥了瞥桌面上还堆积如山的档案材料,还是劝她先留下来,接着整理。 风局长与余欢主任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11月23日便是两个高校之间的比赛,有一个客商,想要赞助这个比赛,在比赛期间宣传公司的形象。顺便说一下,这是一家生产饮料的公司,他们打算给运动员提供饮料,并拍摄广告。” 黄辅导员在旁边点点头,“这倒是不错的。” “那这个公司是想要我们怎么配合呢?”余欢主任问道。 风局长从公-文包中拿出资料,递给两位看,“这个是公司的相关介绍。这家公司想搞一个冠名权。你们系的篮球队不是进了总决赛嘛,可以以此作一个队名,在上场前喊出该公司设计好的口号。”尔后拍了拍一旁“沉默不言”的风中柳,“还有,这个公司找到这小子,要拍一个广告。所以——” 听着那拖半截的口音,余欢主任自然知道风局长有事情要吩咐,立马热脸相迎:“请问是什么事情吗?” 风中柳脱口而出,一点都不客气:“我想做我们系篮球队的队长。这样打广告时候,能有个名头。” 一旁收拾材料的宋情词不禁心中咯噔一跳,下意识的看着风中柳——他这是要取代阳光,成为新的队长吗?此时此刻的风中柳,依然脸上带着娘气的邪笑,嘴中露出白森森的獠牙,眼眸之中那份贪婪,正光芒大盛。 宋情词不好说什么,但心中依然气愤,替阳光而委屈。风中柳在系篮球队的贡献不算突出,且经常闹情绪不来训练。如今却因为拍广告,就要抢夺队长的位置。这个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黄辅导员对余欢主任说道:“这个篮球队的队长是他们自己选出来的,后面就写了个报告递交上来就行。” “哎,有公司赞助我们系,我们积极配合,也没有什么不好。以后我们可以与该公司签订就业协议书,将我们的毕业生、我们的人才输送到企业当中。这是有极大的好处的,我们的目光应该放长远一点嘛。”余欢主任很耐心的将利害关系说给黄辅导员听,处事圆滑的哲学表现得很是到位。 风局长赞许的点点头,而风中柳则高兴的站起来,“这么说,主任是同意啦。”那动作,一蹦三尺高都不为过,恨不得现在就给主任一个大大的熊抱。 “谁说同意啦?” 门口一句爆响。 所有人都往门口看去。那不就是队长阳光吗?白色的光从门口照进来,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身上。没有看清他的脸,却能感受那份浓烈的炙热。 风中柳显然是有这些领导撑腰,挺直着腰板,“主任同意就行。” 阳光慢慢的走进办公室,走到风中柳面前,与他仅隔一个拳头的距离。阳光就好比夏日的太阳,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酷热。 要知道,直接撞击太阳,无异于找死! 第二十章 振作 突如其来的人显然坏了风中柳的好事,他的脸上出现了几滴汗水。不过他硬是高昂着头,直视一拳之隔的阳光,傲气的说道:“这个队长,我就要当!”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飞影朝着风中柳的脸上冲过来。 宋情词捂着嘴巴,深吸了一口气,瞪大着眼睛,有些吓坏了。 风中柳向一旁侧翻,跌倒在茶几上。 这可把旁边几个领导吓住了,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阳光一把揪住风中柳的领子,“你配吗你?你敢说你要当队长?要技术没技术,训练的时候经常脱逃。就你这样的人你也配当队长!”几声爆吼,让办公室震上好几震。 “你赶紧把他放开。”风局长气得脸色发绿,大步过来,要松开阳光的手。 阳光毕竟年轻气壮,推开风局长。余欢主任脸色发红,指着阳光骂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违反了校规!” “去你娘的校规!”阳光瞪着眼睛,扫视了在场的人,“为了让一个企业赞助,就让这种人渣当队长。他压根就不配当队长!” “你又好到哪里去?”风中柳挣脱开阳光的虎钳,一拳砸在阳光的胸口上,“你不就是投篮比我好一点,其他有哪一点比我牛逼啦?” 阳光拽紧拳头,青筋一点点浮现。就连脸上,那些经脉都能隐约可见。 在大家的惊呼中,阳光一拳打在风中柳的嘴巴上。风中柳往后倒退好几步,撞在桌面上的党员材料,顺着桌子跌坐下来。 宋情词看得最清楚,吓得坐在旋转椅子上。面前那些材料盒子“哗啦啦”的落下,噼里啪啦的砸在风中柳的头上还有肩膀上。里面的材料也随之散落,犹如雪花、也更如冥纸。 “我就把话撂在这,就你这人渣,想当队长,做你梦去吧。”阳光恼怒的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办公室,顺手将门关上。 “砰——”门重重的关上,那些领导惊得跳了一下。 许久,风局长才慌忙过去,将他的儿子扶起来。余欢主任与黄辅导员头上冒着气,已经下定决心,要给阳光一个大过处分! 宋情词默默的将地上的材料一张张捡起来,她为阳光感到担心。恐怕他这回不仅队长做不了,而且还会背一个大过处分,跟进学生档-案之中。 阳光恼火的带着篮球开着摩托车出了校门,约半个小时来到老体育中心。一路上都气愤不已,忘记了路途的遥远。 就这样,他一个在篮球场上,投球、运球,希望心中那股怒气随着运动而消散。直到下午三四点,他才感觉到肚子饿了,气喘吁吁的往体育中心旁边的小餐馆吃了饭。 吃饱了饭,他却没有回学校,而是开着摩托车去体育中心北边的“慢调酒吧”,一进去,便是连开好几瓶啤酒,咕噜噜的灌进去。 另一边,风中柳在医院中,进行了包扎处理。别看他有些娘气,但火气可很大,他最反感的,就是别人打他俊俏的脸。 这个时候,他电话响了,他火气的接听,“喂,干嘛!” “柳哥呀,你让我跟着阳光那小子,我已经找到了。这四五个小时他都是一个人练习打篮球。” 风中柳捂着嘴上的纱布,疼痛不已,大吼道:“我要的是地点!” 对方颤抖了一下,“他都在老的体育中心练习啊。” “晚上七点,你找点人,带点工具,跟我到体育中心,他应该还会在那里练球。等我逮到他,我打断他的狗腿!”别看风中柳嘴上缠着纱布,可是愤恨显然让他忘记了剧痛。直到打完电话,他才捂着嘴巴,脸上抽搐着,不住的呻-吟。 但是脸上更多的凶狠,随着脸部肌肉的抽搐,更显修罗。风中柳不断的给自己增加火气,一定得振作,绝对不能被这人给压倒! 当经济学系领导们还在商讨如何给阳光记过时候,江西穆独自一人漫步在逸夫楼西侧小河边。 天气阴阴,小河潺潺。逸夫楼里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那是学-生弹奏着《kisstherain》。钢琴声融到小河中,哗啦啦的流着,就像人的眼泪。 江西穆走到木质长椅上,环顾四周的景色。小河两岸种上了榕树,榕树很大,四个人合围都抱不动,榕树的枝叶垂下,伸进小河里。从上游漂下的落叶,在小河中沉沉的打着旋儿,又被水中激起的泡沫给掩盖。 他不禁叹着气,掏出手机,翻看手机中的老相片。脸上阴沉沉的,与此时的天气相映衬。 照片上是五个人在打篮球。有三个人在拦着一个人。被拦着那个人,面容有些不清,但是江西穆却认认真真的盯着,并不住的抚摸着屏幕,想要透过屏幕,真真实实的抚摸着那人的脸。 “爸——” 只可惜成了空。下一张图片便是那1996年的新闻报道——“授予副监狱长江城等人为烈士。在此表示沉重的哀悼。”这句话便像一把刀子,穿越时空,透过手机屏幕,深深的扎在他的心房。 将手机放下一边,深深的俯着身子,双手挡住面容,尤其是眼睛。伴随而来的,是身子不住的颤抖。 眼前的漆黑,好似透过虫洞,穿越到1996年。那片枪声之后,一个人倒地,血流大片,对着江西穆,痛苦的说着:“走……快走……要好好活下去……”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又回到了这个小河边。他像是换了一个人,饱含潮气的眼眸透着冷漠,他渐渐的握着拳头,轻轻的说道:“一定要找到这个真相。” 再次对着手机,忍住没有去看那个人,而是将目光对准照片旁边的说明:“二中比司法队。二中的参赛人员分别为——勇遇乐、于家傲、泰常引、关河令,以及队长阳安。司法队有司法局及市监狱组队,队长为江城。” 上面出现的人,相当的重要。他的眼眸有着鹰眼般的锐利,将上面的名字一个个的刻在脑海中。 这便是他要找的“证人”,找到他们,问清1996年发生的事情。 如今上面的名单已经死去两个,还剩下三人。他必须将他们找出来,一个个的问清楚。其中最明显的莫过于市文体局局长泰常引,完全可以找他问清楚。 但是,要接近这个人,有一些难度。即使找到了,他也可以闭口不说。江西穆暂时不想搞出那么多的事端,只能是威胁。 现在不就是有两起命案了吗?如果他能找到凶手,就可以威胁到泰常引,逼迫他说出那时的事情。 他果断起身,往学校外面走——显然要做的不是沉湎于悲伤,而是到那两起现场察看。 此时雨开始淅沥沥的下了,雨打在落叶上,伴随钢琴曲《kisstherain》,独有那么一番趣味而又伤感的情怀。 雨中婆娑,模糊不已的视野里,是江西穆坚强的背影。 江西穆打着的士,走上西洋路,先来到了锋兴园。这是第一起命案的事发地。 他在雨中,仔细的查看这个小区。这个小区建与2000年,经过10多年的风吹雨淋,许多外墙都已经出现了裂痕。 死者是住在1栋,离小区大门有五十米。小区门口并没有保安,公告栏上有许多的广告以及写给小区业主的公告信。公告信上很残破,写于去年,上面大致内容为“小区业主无法达成一致,在更换物业上存在众多分歧。” 小区没有保安,也没有相应的摄像头,那么进出这个小区是十分的容易。 江西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打湿,头发上沾着晶莹的水珠。但是他浑然不觉,手撑着腮帮,不断的思索着——凶手将人毒死后,背着尸体下楼,由于尸体很重,很有可能凶手得扶着楼道扶手。 他走进一栋,从一楼到四楼,不断的打量那扶手。扶手上灰尘盖了有一厘米高,这就是物业不完善的坏处。但同时也是好处,扶手上,每隔一到两个台阶,就会有一处与旁边不同——灰尘的高度。 江西穆试着将手搭在扶手梯,便感到手下的灰尘不停的掉落。 将手拍干净,上面留下一个手掌印。而那高低不同的灰尘高度,就解释得很清楚——凶手确实扶着楼梯下去,留下手掌印。对比两个手掌印,凶手留下的显然要宽一些。表面凶手的手很宽大,经常做苦力的人会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他是凶手,背完尸体到楼下。只要大胆一点,可以将楼道的扶手梯从上之下都擦一遍。显然凶手没有想到这一点,留下了犯罪手印。过于专注杀害,却没有想到之后的退路,定然是愤怒燃烧了理智。 用手机拍下了扶手梯,便出了小区。江西穆打量了四周,如果凶手将尸体背下来,定然是要用车。车子应该会放在——他看到小区门口北侧5米有一片茂密的行道树,如果到了晚上,一定会遮住所有的光亮,车子就放在这。 之后,他打的到河对岸的老二中。沿途,他看到摄像头为两处,上桥与下桥各一处。 调出摄像就能知道过往车辆信息。 来到老的二中,这里果然荒芜了。校门的大铁门还在,只是已经腐烂不已,轻轻一推就可以进去。右手边是三层教学楼,左手边就是篮球场。地皮已经长满了茂盛的草。 他走进去,一直注意脚下。背后,脚下的草被踩得弯了腰。他联想到之前网上发布的照片。照片中清除的拍出凶手沿途留下的脚印——右脚浅,左脚深。 接下来走到篮球场,那里已经被警戒线封住。他没有进去,在外面思索着那奇怪的现场布置——将尸体摆在得分后卫的位置,并且砍下了右手,摆在篮球旁边。 为何要砍下右手呢? 冰冷的雨显然不能让他的思路更加清晰。他可以理解,1996年拍摄的二中篮球队,那五人与凶手遇到了难解的矛盾,因而利用篮球做出古怪的现场。 那右手呢? 置于篮球旁边,表示摸不到篮球吗? 他摇了摇头,不能理解。一般行凶,凶手最好是要将现场打扫,防止留下痕迹。移动尸体,是为了表明不在场的证明。这些都是反侦察中常用的手段。也因而,这种不注重现场清理只注重谋杀的方式,更讲究痛快斩恩仇。 第二十一章 探查命案现场 从老校门出去,江西穆看了看手机,已经六点。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冰冷的雨在脸上拍打着,好似上天垂悯的眼泪。 但是他甩掉那些眼泪,将脸上所有的情感全部锁起来。 老的二中往北走,是武功山路的尽头。那里是一个新建的小区,叫做“龙湾盛世”。这个小区的西门有两个摄像头,正对着路面。里面的保安穿着纯黑色制服,津津有味的盯着大屏幕。 江西穆走进保安室,冷冰冰的说道:“借调视频看下外面武功山路。” 保安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人,“上个月,就有警察来查看。” “由于情况紧急,想要再次借调。”江西穆冷冷的回答。也不等保安同意,他便走到摄像面前,在上面输入时间点。 保安皱着眉头,有些恼火:“现在要借调视频,之前怎么不一次性看完。”但却不敢上前阻拦。因为他觉得面前这个人,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江西穆专注于看视频上那些来往的车辆。他输入的时间为10月22日8点到12点。车辆非常多,许多都是进到小区里面,这些可以排除。 那么继续往武功山路开的有10辆。那么凶手定然在这10辆车里。 他反复的查看这10辆车,第一辆qq车,可以先排除,装不下一个尸体。第二辆为宝马,显然凶手不会开如此显眼的车,可以排除…… 锐利的眼神,并没有疲惫的时候。 直到第六辆东风车时候,引起他的注意。在21:50的时候,这辆东风车开过去,但21:56,这车又开回了这个小区。 “这辆车是本小区的吗?”江西穆问道。 保安撇过脸,懒洋洋的回答道:“不是,这明显不是。车主将车停在这里过夜,第二天上午就开走了。” “车主什么样子?”江西穆问道。 保安有些恼火:“你问那么多干嘛?你有没有相应的证件。” “你最好好好配合,不然出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担当。市里面对两起命案都很看重。”江西穆语气颇冷,好似外面那些冻雨,而眼眸中泛着凶狠的杀气,似警告,又似威胁。 保安稍微哆嗦了一下,忍着脾气,“一个年轻崽,身材瘦小,带着帽子带着大墨镜。” 江西穆心中想到两个字——伪装。他点点头,离开了保安室。背后还传来一句轻轻的骂声。 龙湾盛世的北门,有一家饭店,江西穆点了两个菜。他双手撑着下巴,对这个案件有了些许的眉目。吃完了晚饭,再到老体育中心去查探一番。 然而一条短信令他不悦,是宋情词发来的——“今晚英语期中考试,突然临时通知调换的。八点开始,考到九点半。考试会计入期末考试的成绩中,相当重要,也相当的悲剧。还有,为什么你不把电话号码告诉班长或者舍友呢?每次找你都找不到。” 江西穆耸耸肩,让那么多人知道他,这有什么用吗? 看来他得回去考试,考完试再去老体育中心。 江西穆打的回到学校,已经7点40,他就直接去诚行楼参加考试。教室还没有开,但是许多同学已经站在外面,拿着英语书,绝望的背着记着。 教室门打开之后,同学们按照学号一个个的坐好。此次是两个班进行考试,有一些壮观,但壮观的背后是同学们的哀嚎连连。 英语老师没有理会,让同学分发试卷。这个时候,她看到有两个座位是空着的,便问道:“这两个同学呢?赶紧叫他们过来考试。” 这两个学生是二班的,班长苗秀儿向老师报告道:“我通知了阳光还有风中柳,可是他们的电话都没有接。我都打了二十遍了,也不见他们回一个。” 英语老师板着脸,“这个期中考试不像期末考那样,挂科了还有机会再考。期中考试不考的话,相当于期末考试的分数先减去40分。除非这两个人英语分数能上95分,否则挂科不要来求我给高分!” 传说英语考试的时候,才会记起自己是大陆人。事实如此,江西穆看着那些试题,便两眼冒着花。他找到了自己根在大陆的证据。 英语考完之后,班里一片痛苦哀嚎。 江西穆走出教学楼,没有往宿舍方向而去。宋情词撑着伞,挡在他头上,“你今天下午都不见你上课呀?下午上完课通知大家英语考试,班长吴蒙要联系你都联系不上。” “我去老二中。”江西穆淡淡的说道:“现在我要去老的体育中心。” 宋情词没有明白,但突然想到,这两个地方不就正好是命案现场吗?“你想去那找寻线索,帮警察破案吗?” 江西穆果断的说道:“没有,帮我自己。” 两人走到了图书馆正对面的南大门。江西穆看着这天色,“你自己回去,不用跟着我。” 这个时候,雨慢慢的变小了,最后停了下来。 宋情词抿着嘴,然后笑着:“让你一个人出去,万一你又失联了呢?况且,老的体育中心有两个,你跟司机说不清。” “这么晚,你不怕吗?”江西穆问道。 “那你呢?”宋情词反问一句。 江西穆撇过脸,“我有我要做的事。” 宋情词看到江西穆身上的衣服,黑色大衣上挂满了水珠,她轻轻的一探,几乎都能挤出水来。他今天在外面淋了多少雨?不禁眼中波荡着一丝温情。 “那我给你撑着伞,也不为过。”她笑道。 的士慢慢的停下来,两人坐上去。“司机,麻烦开到金峰路甘霞村的体育中心。” 雨后的水仙市,有着说不出的清新感,放佛这些雨将空中的灰尘都清除了一遍。风呼呼的从车窗吹进,伴着丝丝的雨丝,打在江西穆的脸上。他似乎喜欢这样的过程。 到了老体育中心的西门,两人下了车。老体育中心很大,但到了晚上,却没有人什么进来。风呼呼的吹着,打在身上,冷得紧。 宋情词不禁打了一声喷嚏,江西穆看着她,与她靠近了一些。 相互挨着的时候,宋情词抬头看着他那冷峻的侧脸,便飞快的低下头,又靠近了一些。 两人紧挨着,朝老体育中心的篮球场而去。 江西穆在思索着,这次将尸体搬到这里,是有什么意义吗?难道是出于避人耳目的作用? 网上的报道是这么说的,大概在7点钟发现了死者于家傲,死于枪杀。那么,从市政府到这里需要开车二十分钟,枪杀之后,凶手很快便逃逸了。 很快篮球场就在眼前了,走路的话仅需要五到十分钟。很是奇怪,难道那时六点到七点之间,没有人发现凶手行凶吗? 开枪的声音足以在这个空旷的体育中心回响,不会没有人发觉。如果没有人发觉,那就是在手枪装了消声器。 手段真是多变。 然而,这空旷的体育中心里面,却有着十分“繁华“的篮球场——篮球场那里围了二十多人。并不是在打球,而是—— “我们赶紧过去看看,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宋情词催促道。 两人小跑过去,小水洼里的水溅起,“啪嗒啪嗒”响个不停。 到了篮球场,他们被止于警戒线外,而里面—— 一个人趴在篮球场中,借着路灯,此人的后脑勺似乎凹下来,灰白色的衣服沾满了血迹已经水迹,尤其是领子处,更是浓得刺眼,背部的血迹则呈现竖条状。 更主要的,是篮球场上,那只断了的右手! “第三起……第三起命案……”宋情词猫缩在江西穆背后,捂着眼睛,哆嗦不已。 江西穆看到场外那些人,自然是“观众”——警方来了10多个人,簇拥着中间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嚎啕大哭,“我的儿啊——是谁害的你啊——我的儿啊——” “让一下。”身后来了4个抬架子的医生,匆忙的对江西穆与宋情词说道。 尸体很快的被抬上了担架,从警戒线出来。宋情词只看了尸体面容,便尖叫一声:“风——风中柳……” 江西穆看着那担架上的人,确实是那熟悉的风中柳。此刻的他,脸部也凹了下去,血迹虽然褪去,可在脸上抹得好似鬼修罗。尤其是右手,灰白色的冬衣袖子卷起来,露出空洞洞的袖管,从担架探出外面随风摇摆。 这个时候,一个警察走过来,严肃的说道:“与事故现场无关的人,请自行离开。”忽然疑惑道:“怎么是你们?” 这个警察两人见过,不就是侦查步月那个案子的人吗? “我们……我们只是……”宋情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她的思绪还沉溺在一种悲伤之中。 江西穆淡淡的解释道:“我们过来散散步,校园走腻了。” 凯歌上下打量了二人,可并不认可这个解释:“现在这个地方发生——唉,你们自己回去吧。” “嗯。”江西穆点点头,揽着宋情词回头。走了几步,他停下来,侧着脸,给了一个友善的提示:“调查下凶手逃匿时候留下的痕迹,或许会有帮助。”话语依然如这刚下完雨的冷冬。 凯歌看着这奇怪的“情侣”离开了老体育中心,不禁砸吧着那人的话语——调查留下的痕迹。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二章 略为迥异的现场 夜深了,北风呼呼的刮着,夹杂着冰冷的雨丝,胡乱的拍打着。 凯歌返回篮球场,一阵又一阵低迷的话语传来,犹如在耳边揉着。 “我的儿子……你怎么就离去了呢……” 篮球场警戒线外,风定波局长俯在地上,将身体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着。此时此刻他的西服全湿透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所为。 晚上九点半,有人打电话说老体育中心发生了一起命案,他们火速赶来。巧的是凯歌认出这名死者,并通知了死者的家属。 这起命案与之前的一样,现场依然在篮球场。不过与上一起于家傲命案,仅仅隔了两天,而且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只不过上一个死在一号场,这次倒在三号场。 那些血迹还在地上,混着雨水,模糊不清,从位置上判断,处在篮球架的偏西一侧,处于大前锋的位置。之前被砍下的右手,血迹还在篮球场罚球区的中央。当然,没有摆上标志性的、瘪了的篮球。很显然,又为同一个凶手所为。 曾今朝有些焦头烂额,前两天的命案都还没有侦查结束,现在又发生了一起。他可以想象得到,明日又会被上头所问责。 而这一次,死者显然不是照片中所提及的那五人,连家属亲戚都没有一个沾边。可见那张照片只不过是偶然。 曾今朝搀扶起地上的风定波,劝说道:“节哀顺变,我们一定会抓拿到凶手的。” 风定波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十岁,头发上粘着大量的水珠,正一点点的腐蚀原有的黑色。他脸上的皱纹也夹杂了水珠,一颗颗都晶莹剔透,正是那些泪水。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曾今朝让凯歌去查沿路的摄像头,“现在风局长在这,你去查一下沿路的摄像头,时间点是7点到9点半。” 凯歌犹豫了一下,本不想这么晚打扰交警,但是看到风定波因丧失了儿子已经痛不欲生,至少自己可以先采取些行动,让他能安心些。接着凯歌打电话给那方交警,让他们帮忙查一下。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帮忙查摄像头了,你可以放心吧。”凯歌安慰道。 风定波倚靠着曾今朝,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有眼睛间或一轮,轻轻转动。许久,才说出一声“谢谢。” 接下来,在等待录像的时候,他们便有条不紊的进行拍照、取证等工作。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凯歌接到电话,听完之后,他马上向曾今朝报告:“体育中心西门,在7点半的时候,发生一起事故。只看到被撞的人穿着灰白色的衣服。” 曾今朝赶紧让凯歌与三名同事去查看,这个事故绝对不是那么的简单。 从东门到西门,大约要走二十分钟。这四人匆匆赶过去,仅仅用了十分钟。一路上水花飞溅,反倒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 到了西门,他们按照电话所说的内容,去查看那起事故。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一些踪迹。 首先是西门道路旁有一堆的钢管,直接约为30厘米,长约10米,应该是建筑材料。原本是应该是放置成金字塔的形状,如今最顶层的三根跌落下来,滚在地面上。 其次便是在靠近道路的马路上,有一道轻微的轮胎刮痕。 “有带鲁米诺试剂吧?”凯歌皱着眉头,看着这两个不寻常的地方,说道:“去查看下倒在地上的钢管,有没有血迹反应。” 他还记得尸体的面部已经后脑勺都严重的下凹进去,应该是被什么重物压下导致的。看到这些散落的钢管,不出意外的话,罪魁祸首是这样钢管。 那些同事用试剂验证之后,发现上面有淡淡的蓝色荧光。 如果是这样的话,再加上那轮胎的刮痕。显然是撞到风中柳之后,风中柳往后跌在这些钢管上,更不幸的是钢管落下,砸中风中柳的头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算是一场意外。为何最后与前两起命案一般,放于篮球场上,并砍去了右手? 凯歌晃了晃脑袋,有些头疼,不管怎么说,先等着视频传输过来,再下结论吧。 沿途返回,凯歌一直都在这几起命案反复徘徊。前面两起案件很明显是有备而来,而这一次,从交警的电话中看出,是一个很不幸的事故。为何撞倒(可以用撞死比较准确)之后,要带着风中柳来到篮球场呢? “这里沿路上,都有血迹。你看——”一个同事观察很细致,指着路上的点点污迹说道。 还真是,由于9点半之前都在下雨,导致血迹都被冲散,跟旁边的污浊混着。借着手电筒,还是能看到淡淡的血迹的。 “我们跟着这些血迹,看看能带我们到哪里?”凯歌说道。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体育中心西南一侧,一路上他们都在喷洒着鲁米诺试剂,跟着淡蓝色的荧光,慢慢前行。 那些荧光,就像是夏天的萤火虫,振着翅膀,指引着他们走向未知的领域。 蓝光每隔1米会出现一处,延伸了10多米,最后穿到一个草丛中。他们绕过茂密且低矮的树木,小心的踩过杂草林林的地带,在一处低矮的灌木后面,发现了一小处血迹。 通过喷洒试剂,蓝色的荧光大盛,直径最宽约有10厘米。 将血迹、沿路的脚印拍照之后,小心的退出这个未经修剪的绿化带。凯歌与另外三个同事说道:“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抛尸地方。那个人,应该称为肇事司机,将尸体丢在这里。” “之后被前一个凶手发现,带到了篮球场,砍去右手,成为了第三起命案。”那三个人均是一致的看法。 回到篮球场,凯歌将情况报告给曾今朝。曾今朝抚摸着下巴,沉默着。 “我们先回去吧,有了消息,我们会跟你说的。”曾今朝看了看时间,已经11点了,便跟风定波说道。 “等一等,我想到了一个事情。”风定波身子剧烈颤抖,不住的重复着同一句话:“我想到一个事情……我想到一个事情……” 那种病态的颤抖,让人一度认为是悲伤过度,发生了癫狂。曾今朝安慰道:“我很理解你丧子之痛,希望你好好安心……” “不、不、不,我真想到一个事情。”风定波死命的摇晃着曾今朝的肩膀,空洞无神的眼睛大睁着,声音十分的高亢:“我知道这是谁干的——我知道是谁干的——” 曾今朝真觉得风定波有些癫狂,先顺着他的意思:“那你提供一下你所知道的信息。” “是经济系篮球队的队长,今天上午,他还狠狠的打了我儿子一顿。”风定波松开了紧抓曾今朝肩膀的鹰爪,侧着身子,举着食指在眼前不住的摆动,很是肯定自己的想法,“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就是这样的!那个人今天打了我儿子,然后为了泄恨,杀了我儿子。对,没错,就是这样的。” 曾今朝让两名同事送风定波回去。还没有上车,风定波都在反反复复的说着那些信息,而且越发的肯定,越发的癫狂。 车子离去,夜又恢复了宁静。 曾今朝开始收队,回去再细细的思考这个案件。 13日早上,凯歌收到视频后,交给曾今朝。“这是传过来的视频,我已经看过一遍了,这更加肯定我的推断。” 视频中,在19点35分时候,一个穿着灰白色衣服的人——应该是风中柳,拿着棍子出现在钢管前面,左顾右盼,很快冲到马路中。但结果却被一个开摩托的人撞到,刹不住车,一直将人撞到人行道。风中柳甩开棍子,往后跌倒,靠住钢管,上面几根钢管松动,砸落下来,正好砸到风中柳的脸面。 从19点40分到50分,那个摩托车司机一直定在那。由于头上带着头盔,看不清人的模样,只能判断出他穿着青色外衣,身高大概为1.7m-1.8m。摩托车司机显然是慌乱无比,之后做了个决定,将风中柳放在后座位上,尸体朝下趴着。接着肇事司机开着摩托车进到了老体育中心。 凯歌将自己推断重复了一遍,很是肯定,“这起命案应该源于这个不幸的事故。肇事司机撞死了人,并没有投案自首,而是选择将人搬到体育中心南侧的树丛中,企图掩盖犯罪事实。之后,真正的凶手发现了尸体,便将尸体背到篮球场,砍下了右手。” “这个推论是正确的,凶手以为借助这个尸体就能摆脱自己的嫌疑,证明自己在那个时间段有不在场的证明。”曾今朝点点头,不过他又撑着下巴,有些疑惑不解:”为何凶手会出现在旧的体育中心?除非——“ “除非什么?”凯歌问道。 曾今朝思索了很久,很久才解释:“我是这么想的。凶手再次来到命案现场,一般是两种可能。第一是上次命案,留下了致命的线索,我们已经勘察了现场,只发现了死者于家傲留下的dyingmessage,但是这个信息我们未曾纰漏。因而我想,这个情况应该予以排除。第二种,过来熟悉下场地情况,进行下一个命案的布置。通过前两起的命案,凶手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一定是有计划有准备的。很显然,这一次是来勘察地形。” 第二十三章 摄像内容 风中柳的死立刻在师院的经济系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没有想到,这个颇具娘气且有十分霸道的人,居然被杀害。但是更多的人,心中倒是解气不少。 因为9月底,步月不就是因风中柳而死吗?也就是那一次,同学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风中柳其实是个人渣,令人憎恶。 而对于警方,理清案情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之前半个多月对全市所有摄像头的调录和整理,终于找出这三起命案的关键信息所在。 曾今朝不眠不休将这些视频整理清楚,仅仅睡了2个小时,就要求早上八点半准时开会。在会上,他顶着大大的熊猫眼,依靠着茶叶提神,有条不紊的分析其中的信息。 “这三起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尸体都是被凶手故意摆在篮球场上,并且砍去右手,放在瘪气篮球的旁边——当然第三起是没有篮球的——唯一不同的在于摆放的位置。”一边说着,曾今朝一边拿出照片,贴在白板上。 “第一张照片,死者是一中体育组组长勇遇乐,死亡地点是在锋兴园的家中,尸体却被凶手搬运到了荒废的二中——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尸体摆放在篮球架西北侧,也就是得分后卫这个位置,右手被砍下,与篮球一起放置在罚球区。” “先说第一起案件的视频。我们搜寻到的结果可以用曲折二字来解释。10月22日晚上9点40分,出现在延安路与西洋路的交界处,这辆车是东风逍客,车一直往西洋路南端而去。9点55分,出现在西洋大桥上。” 曾今朝播放着视频,一直到忆江区的龙湾盛世小区。“各位都知道,忆江区可以说是城郊结合部,路上的视频很多都不完善。武功山那条路根本就没有安装到摄像头,仅仅在这个小区安装了。小区的摄像拍到了这个东风车,时间是10点05分,但是——”他锐利的眼神打量着每一个人,“但是真正曲折的地方便是这里。10点10分,东风又出现在视频,而且是开进小区当中。到第二天车就开走了。” “那这应该是本小区的居民。”一个同事在下面提到。 曾今朝点点头,“嗯,我跟你们一样都是这样认为。并就此去查其他的车辆,反反复复倒着查询开到武功山路的车,白白浪费了五天四夜时间。但是——经过走访,小区的一些居民反映,在小区南边100多米有一辆很破旧的车,停在那里长达一个星期了,终于在22日晚上开走。” “这表示什么呢?一辆从视频中消失五分钟的东风车,一辆是停了一个星期的破旧车。这两辆车有什么联系?”曾今朝以询问的眼光打量着下面的同事。 “那就是掉包咯?”一位老同事说道。 “对,很有可能是玩着调包的戏码,只有这样的解释。”曾今朝笑道:“差一点就被骗过去了。从此分出两支,先说这辆破旧的车,在姜亭路旁的湖边找到,已经被火烧毁。第二个是这辆东风车,小区的摄像头中出现的司机是一个带着帽子带着眼睛的人。”曾今朝指着那视频中出现的人说道:“很明显是伪装,看不出是男是女。从身高判断,为1.6-1.7m之间,且很瘦小。如此瘦小的人是背不动一个150多斤的尸体,只能解释是凶手的帮手。” “关于这辆车的车主呢?”一个同事问道。 “很可惜,车牌是假的,这更证实了我们的推断。”曾今朝回答道:“这次凶杀案,表明凶手有其他的帮手。而且这个帮手除了开车迷惑我们,还销毁了大量的证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个帮手给凶手出谋划策?” “还有,我让技术科的同事调查了死者家中的酒瓶、酒杯,一个指纹都没有。可以推断,凶手很谨慎的擦除了。” 曾今朝讲完第一个案子,接下来将第二张图片放在白板上:“这个人便是于家傲,政协副部长。这引起了社会极大的恐慌,我们也同时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于家傲死在金峰路甘霞村的体育中心,依然还是篮球场。这次,尸体摆在了小前锋的位置上,右手被砍下,放在篮球旁边。不同于上个死者,死于蓖麻毒药中,这次是被子弹击中。通过对子弹的检验,弹药规格为9*17mm。国内常用的51式到92式,最小的是7.62*17mm,最大的为9*25mm。看来还是个外国货,我判定是西格绍尔生产的手枪,其中p230,p232,p239这三个型号就是用这个子弹。” “危险等级立刻上升了一级。”曾今朝皱着眉头说道:“这必然会引起社会的恐慌。” “之后便是于家傲留下的dyingmessage,是一个反写的‘3’。由于是用左手写,在那种意识模糊的情况下,我认为应该是正写的‘3’。于家傲一定是认出了凶手,在此留下凶手的名字。这对我们侦破案件,是十分关键!” “我们来看看这段视频录像。10号晚上6点10分,市政府门口出现了于家傲,他上了一辆出租车的士。这辆的士一直开到老体育中心东门,并将车子开到里面。从视频中,车子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也就可以推断,于家傲是认识凶手的,在车上并没有出现扭打迹象。” “可惜的是,老体育中心并没有加装摄像头,理由是即将拆迁,以后体育赛事都会在新建的别仙体育馆。”曾今朝淡淡的说道:“凶手以及这个帮手,很熟悉本市的路况,知道哪里没有摄像头,利用盲区进行逃逸。这就是蓄谋已久的案件了,恐怕光是规划就得半年时间。凶手是有着极大的仇恨和愤怒,才能使得他在规划期内隐忍到今天。” “还有一点可以看出是预谋,那便是于家傲的桑塔纳,提前就被人弄破了轮胎。我们从市政府停车场的视频中查到了,依然是带着帽子带着眼镜、身形瘦小的人若无其事的靠近了那桑塔纳,很快便离开,进了女厕所,尔后出来。” “也就是说,这个帮手是女的?”一个同事惊讶道,想象不出会是个女人。 曾今朝摇摇头,“有这可能性,但不排除是故意行为。” “根据出租车的牌照进行了查询。但是那司机承认,五天前,车就已经被偷了,还报了案。” 下面的同事面面相觑着,面容写着“不可思议”。 “第三起案子,我本人并不打算将此并案,而是单独的一起案件。但想了想,毕竟凶手也出现在现场,算是2.5起案件。”曾今朝摆上第三张照片,为12日死去的风中柳,“参与本案的同事都知道,出事的地方为老体育中心的西门,从视频中断定为一起严重的肇事逃逸。摩托车司机经过10分钟的‘深思熟虑’,将死者带到南侧的灌木丛中,企图掩盖犯罪事实。” “然而我们却看到这样的一起命案现场,右手依然被砍下,尸体被摆在篮球架西侧,为大前锋的位置。”曾今朝拿出一份尸检报告,让底下的同事一一传阅:“其他指标我不想多言,但是关于尸斑则要提一下。尸斑沉积在背部,而身前一面也正慢慢显现,还有右手,尸斑是在手背处,但现场的右手是手掌朝下。两样不和谐的现状,都指明一种情况,那就是移动了尸体。那么此人便是后到的凶手。” “凶手来到老体育中心,我猜测是要勘察现场,制定真正第三起案件的抛尸地。但是遇到了这名倒霉的死者,便利用这名死者,成就自己不在场证明的有力证据。或许就能解释了,为什么这起案件未曾出现篮球,因为凶手压根就没有带到,只是过来勘察一番。” “之前凯歌到档案局取回的档案,是1996年7月份的篮球比赛。其中关于二中的球员,除了前两起命案的死者,还有后面三人,分别为泰常引、关河令以及阳安。”曾今朝将三人名字写在白板上,当写到泰常引的时候,突然停顿了,长达五秒之久。 下面的人小声的议论着,不知队长怎么突然不说话。 曾今朝回过头,悻悻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可能有些劳累。”尔后却十分有神的打量泰常引这个名字,像要从中看出什么。 随后他继续说道:“我依然认为,凶手要杀的应该为上面三人。原本应该称为抛尸地的老体育中心将会产生变化。我们应该将搜寻目标,定位在偏僻的篮球场,也不排除在老二中。” “接下来,或许你们会有些惊讶,就是右手的摆放是有讲究的。”曾今朝神秘的笑了笑。接着他在电脑上利用ps软件,“我们试着将三个尸体的右手合在一起,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 血淋淋的右手一张张的重叠,看着就心里发怵。很多年轻的同事,强忍着发毛的心,看着曾今朝将三张图片变成一张。 直到三张都重叠到了一起,便是一张怪异的图片。三只右手正好都在篮球左侧(以篮球架为南面,不存在任何的图片翻转),大致呈西北、西、西南三个方向。 “凶手不仅仅是将尸体摆到了相应的位置,就连右手也是。凶手是怀着极度的愤怒,无法释怀这五人曾经发生的错误,要用一个他们六人都知道的标志,组成了这一起命案的犯罪现场!”曾今朝那副锐利的眼神盯着所有人。 所有人再次不寒而栗。 “队长,我发现两个重要线索。”门口,凯歌正气喘吁吁。 曾今朝点点头,“说吧。” “第一个线索,是关于名单上的关河令,他在前年就死于肺癌。”凯歌严肃的回答道,脸上还因外面的冷风而变得通红。 “第二个线索,我们已经检测到了锋兴园楼道扶手的指纹,以及第三起命案留下的脚印。” 第二十四章 到师院进行调查 凯歌调查到的重要线索,一下让案件进入到一个转折点,只是不知道往好还是往坏的方向。 曾今朝沉沉的问道:“指纹可有对比数据库?” 凯歌回到座位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比了,数据库中都是有案底的人,目前是没有查到与之对应的人。” “指纹,怎么从扶手梯查到的?那万一是小区的居民的?”凯歌旁边的一名同事很好奇。 凯歌摇摇头,“在锋兴园中的一栋居民楼中,死者勇遇乐的家是住在4楼。从4楼开始到1楼,扶手梯都会有20多处,是灰层明显薄于旁边的。从上面采集到了指纹,为了防止是小区居民的,我们将这栋居民楼中的老人进行了比对。然而,这栋居民楼仅仅只有两位老人,住在1楼还有2楼,根本不可能从4楼一路扶着楼梯到楼下。” 解释完之后,凯歌不禁撑着腮帮。之所以去调查这个东西,完全是受到那个师院学生的启发——那人应该叫江西穆,对的,是他没错——他那时回头,这般说道:“调查下凶手逃匿时候留下的痕迹,或许会有帮助。” 他那时百思不得其解,与曾今朝商量。两人不断的想着有哪里是凶手会留下的。从第一起命案开始梳理,凶手是背着尸体下楼。两人甚至做了实验,凯歌背着曾今朝从四楼下来。在下来的途中,凯歌气喘吁吁的扶了一下扶梯手。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灵光一闪——背着150斤左右的尸体下楼,可能会因为太过劳累而去扶着扶梯手。凯歌赶紧带着技术科的同事去到锋兴园,果然在那里发现了线索,且多达20多处。 “有20多处,那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凶手年纪很大,至少45岁,需要不停的歇息。”曾今朝解释道。 凯歌又陈述道:“第一个线索中,关河令已经死于肺癌。还有阳安,1997年离开应景机床厂后,就一直打些零工,目前没有找到他本人,不过在网上查询户口情况,是在本市的。” “看来接下来的保护对象可以说是这个泰常引了。”曾今朝开始下达指挥,“从现在开始,必须时时刻刻盯着泰常引的行动,但是又不能被他发觉,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政治纠纷。” “关于脚印,12号晚上那天下着雨,所以脚印十分的清晰。”凯歌将u盘插在电脑中,调出现场的脚印图片,以及经过技术处理后的脚印。“这里有两种脚印,第一种是是球鞋——准确来说是篮球鞋,因为鞋子前掌设计很大,后掌设计很小,中间部分多向脚内侧倾斜。隐约看出是乔丹牌子的。从这个脚印来看,鞋子为43码,结合体育西门视频中,因为肇事的司机。” 凯歌调出第二个脚印:“第二个是皮鞋的脚印,码数为41码,两者间的距离经过多次测量,保持在50-52厘米之间,那么身高应为1.65-1.7m之间。之所以是凶手的脚印,因为有些脚印压在了第一个脚印上面,是后来者。依然如上次,右脚痕迹浅与左脚。” “不错。”曾今朝肯定的说道。 10点的时候,会议散去。 曾今朝让凯歌到办公室里,一进门便夸道:“调查案件的水平不错。” “都是队长教的好。”凯歌挠挠头,呵呵的笑着。 “又是拍马屁的话。”曾今朝耸耸肩,随后问道:“你下午去水仙师院,去调查那个经济系篮球队长。虽然我不大认为,两个学生因为吵架而杀人,但这毕竟是一条线索,得认真查一下。” 凯歌半眯着眼睛:“这个——队长你也信吗?” “哎,排除所有的不可能,留下的解释无论多么不合理,但那一定是真相。”曾今朝拍了怕凯歌的肩膀。“多多调查才是真理。” 下午时候,凯歌驱车前往水仙师院。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上一次是女生死在厕所的案件,而这一次却是那么的非比寻常。 他不禁深深的呼吸了一大口冷空气。随后打电话给经济系的黄莺儿辅导员,一阵介绍后,便问道:“想问下,你们经济系篮球队的队长是谁呢?我想找他谈一谈。” “是阳光呀。他现在——我帮你问一问,一会儿给你答复。”黄辅导员挂断了电话。 凯歌从学校的后面进入,经过了男生宿舍的大门,学生在附近吃东西。他不禁想到那个江西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那个中秋节的案子,他的冷漠与不合作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总觉得他藏着许多事情不肯透露。 之后是前天,12号晚上时候,江西穆又出现在命案现场,理由是嫌学校内逛腻。从他冷漠的眼眸中,就知道这又是个谎话。凯歌慢慢走到男生宿舍附近的一座小石桥上,对于这个奇怪的人很感兴趣。 尤其是江西穆临走前讲的那番话。要是没有这个提示,他和队长又怎么能侦破,短时间内去查那个扶手梯呢?莫非江西穆是早有发现了?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了,凯歌一看是黄辅导员打过来的。“阳光他现在是在哪里呢?” “哦,阳光说一下课后就去学校内的体育馆练习篮球了。要不你去那里找找他吧。”黄辅导员说道。 这时候,一辆校内电瓶车出现在凯歌身后,他挥了挥手,“我要到体育馆。” 一路上寒风凌烈,呼呼的从没有窗口的电瓶车吹进来。大约20分钟后,凯歌在体育馆门前下车。 走进体育馆里面,篮球正在里面砰砰作响,传着回音。凯歌看进去,里面有许多人在训练。他问着其中一个同学,“请问你知道阳光在哪里吗?” 那同学指着三号场上那独自的一人,然后自顾自的去练习去了。凯歌走到三号场,那个人是独自一人在练习。这个人个子接近1.8m,身体很强壮。他运球投篮很是准确,至少凯歌在看的一分钟内,都进了篮筐。 凯歌忍不住打断:“请问,你是阳光吗?” 阳光停下运球,慢慢拍打着球过来,问道:“你是……” “我想问你点事情,可以到一边谈话吗?”凯歌指着后面的长椅上。 两人坐了下来,凯歌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公安局刑警大队凯歌,关于一些事情要问你。” 阳光擦了擦汗水,眼睛正视前方,轻轻的说道:“哦。” 凯歌很注意的观察着——阳光这是在逃避什么吗?他直接将第三起案件大体说一下:“你应该知道风中柳死了吧。听说你们有许多过节,是吧?” 阳光愣了下,没有说话,随后继续擦着汗水:“这个——我是知道的……过节,我跟他不是很深,也就——也就小打小闹的。” 凯歌拿出笔和笔记本,“在12日早上,你们之前吵过架,还打了起来。是因为什么?” 阳光撇过脸,用脚踢着篮球把玩着。“这个——我是因为跟他吵了一架。是因为他想借助他爸的威力,想要一个队长。我那时很生气——对,很生气。” 凯歌打量了一下阳光的鞋子,那是一双崭新的nike篮球鞋,“你新买的鞋子吗?多少钱?挺不错的样子。” “啊?”阳光赶紧收回脚,“这个是教练送给我的。大概是一个星期前吧。哦,我就这双篮球鞋,是的就这双。” “也在12号那天下午去老体育中心打球吗?”凯歌笑呵呵的说道,实则是要打探关键的信息。 “这个——是呀。”阳光轻轻的说道。“之后——之后晚上我就回去了。” “是吗?”凯歌严肃的问道,将最后一个音节拖得很长很长。 阳光继续擦着汗水,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啊,是啊,我真的晚上就回去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关于12号晚上,阳光一直在我那别仙体育馆打球。那时我单独教他打球的技巧咧。” 凯歌回头,见到一个老大爷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这个老大爷穿着黄色毛背心,头发半白。老大爷自我介绍道:“我是别仙体育馆的保安,我叫安夕,那天他到别仙体育馆练习篮球。” “可是那个体育馆不是没有开放吗?”凯歌问道。 “哦,我是他的教练,有一点私心,就偷偷放他进来。你要问时间的话,我记得是晚上7点到9点这样,嗯,是这个时间段。”安夕双手插在腰间,哈哈的笑着。 凯歌问道:“那有摄像头吗?可以方便调阅吗?” 安夕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这也是我为什么到这个学校的体育馆的原因了。因为现在工人正在加装摄像头进行监控。” 阳光赶紧表示感谢:“老爹,谢谢你一个星期前送我的篮球鞋。” “是吗?那我知道了。”凯歌记录完后,收好了笔和笔记本走出体育馆。 凯歌离开体育馆后,回头看看,将刚才做好的笔录翻出来,笑了笑,将其撕掉。 第二十五章 陷入死角的案情 凯歌从体育馆出来,往诚行楼方向而去,他打算去找黄辅导员了解情况。 黄辅导员很热诚的请凯歌进办公室,“我本想让阳光过来就好,可是这学生怎么都不愿意。” “没事,我刚才就去了解了情况。现在过来,我想要要细致的了解下情况。”凯歌拿出笔和笔记本,“12号那天,风中柳是不是和阳光打了一架?” 黄辅导员点点头,“是呀,打得很凶呀。那天情况是这样的,风局长以及风中柳到我的办公室,商讨关于赞助比赛的事情,风局长想让他儿子当个篮球队长,好拍广告嘛。可是谁曾想到,阳光就冲了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 凯歌一边记着,一边问道:“打得很凶?” “可不是嘛,我的办公室都被弄乱了,文件落得满地都是。而且我听说,风中柳都去医院进行包扎了。”黄辅导员摇摇头,叹气道:“都是我的责任,没有好好的教育好学生。唉——” “这样呀。”凯歌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两个年轻人因为不合而打架,这是血气方刚的表现。 “阳光这个人,很耿直的。可以说比较认死理。是他的东西,别人也基本上别想抢。”黄辅导员如此评价道:“我了解过这个学生的情况,很早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如今都是他妈妈带大的。不过他还是很不错的学生啦,成绩不错。” 凯歌一一记录下来,“那他这几天上课情况怎么样?” 黄辅导员想了想,然后正色道:“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一次我叫他通知班长过来,结果他自己倒是忘记了。反正就是耷拉着头,一直都不怎么说话。我当时还问他,是不是生病。他什么都不说,就是摇摇头就走了。” “那风中柳呢?”凯歌继续了解道。 “风中柳,你已经知道是官二代了。”黄辅导员无奈的笑了笑,“他在班级中的名声——怎么说呢,有些不大好。就像之前步月的事故里,风中柳不就是和她……唉——平时他也仗着自己有个好老爸,逃课挂科就不说了,和同学的关系也相处得很差。” 凯歌记录好后,起身,笑着表示感谢。 出了办公室,凯歌思索着方才的谈话。其实他自己也有一些初步的看法。那就是阳光显然与风中柳的死有关。先不说撞死这个可能性,至少阳光是知道很多消息的,但不知为何一直隐藏在心中,没有讲出来。 在刚才与阳光接触的时候,凯歌就很注意查看阳光的细微神情,最典型的就是他一直在用毛巾擦汗。阳光在打球的时候都没有用到毛巾,反倒是凯歌了解情况的时候不住的擦汗。这很明显是在本能的回避。从黄辅导员刚才的评价就可知道,阳光是个认死理的人,可是阳光自己在解释与风中柳发生矛盾时候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许多细微的表情都出卖了阳光,他在撒谎。 还有那个别仙体育馆的安夕,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为何会帮阳光解围?阳光称呼安夕为“老爹”,应该是表达关系好的称呼吧。 “哎呀——” 一阵惊呼声,随后便是哗啦啦的物体掉在地上的声音。 凯歌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他赶紧帮忙将地上的档案一一捡起来,然后交给被撞到的女生。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凯歌不好意思的说道,但很快他认出这位女生,不就是那“爱推理的女生”宋情词嘛。是的,中秋节前夕,这个女生就到办公室推理了一番,找到真正的凶手。那推理方式令凯歌记忆深刻。 “你是——那个警察?”宋情词认出来,是那个帅气的警察。 凯歌笑嘻嘻的说着:“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凯歌,如你所说是一名警察。” “你今天到我们学校,莫非又有什么偷盗事情发生了?”宋情词紧张兮兮的问着。 凯歌忽然发觉面前这个卷发的女生挺可爱的,“不好意思,我隔壁科室才管偷盗的案件,我是负责刑事案件。今天我来,是想找你们辅导员了解下情况的。这不,我刚刚出来。” 宋情词将那些档案放在地上,问道:“风中柳那个案子,可找到凶手了吗?” “我可是听说这位同学人品很差的。莫非你——”凯歌故意不说后面的话,意味深长的拖长口音。 宋情词的脸一下转成绯红,颔首,娇羞道:“虽然是这样,但我依然觉得他算是个好人,就算一个人再坏,也不应遭到被杀害的痛苦。” 凯歌愣了一下,便浅浅笑道:“真是个天使——” “啊,你说什么?”宋情词张大着眼睛。 “没什么。”凯歌依靠着旁边的栏杆,“对了,既然见到你了,我倒是很想听听你对三起案件的看法,当然,推理就更妙了。” 宋情词吓得退后了一步,“我怎么知道呀。” “那中秋节的案子,你不就解释得很完美吗?”凯歌故作疑惑。 宋情词支支吾吾,不自觉的用手指缠绕着头发,“这个我——我——”她好想说是江西穆给她的提示,可是她又答应了江西穆,不要说给别人听。 “也是,我都没有将大致的事情说给你听,你不了解情况,自然说不出来。”凯歌理了理思路,尽量以最简单的陈述。“这三起案子都跟篮球有关联,甚至可以推断凶手很热爱篮球,但又因为一些事情而憎恨这几人。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凶手很狡猾,选择的地点都是没有摄像头。值得一说的,是第二起案子,那个于副部长留下一个信息,用左手写下反写的‘3’。再加之你发现的陈年档案,让这个案子有了些眉目。至于第三起案件,只是偶然,凶手刚好发现了一具尸体,作为不在场证据。我说这些,很清楚了吧。” 宋情词听着,就觉得脑子眩晕,一团团的白云在脑袋中飘着。 “可否推理下?”凯歌笑眯眯的,等待着答案。 宋情词自觉得自己似乎惹上了麻烦,支吾着说道:“这个……我不清楚呀……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清楚……” “对了,那个跟你经常在一起的——是叫江西穆吧?”凯歌故作询问。 “啊……”宋情词像似一时没有回过神的样子,“这个——是呀。” “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要不你跟他传达下我说的这些信息?”凯歌开玩笑的说道。 宋情词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我看——还是算了吧呵呵。这么难解的案子,你们都不知道,我们就更加不知道了。”随后,她拿起地上的档案,急匆匆的往辅导员办公室而去。 凯歌看着匆匆而跑的宋情词,不禁笑了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他是想借宋情词之口,传达给江西穆。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江西穆也隐藏了许多秘密,而且与这三起命案都有关系。至于江西穆是站在警方这一边还是站在凶手那一边,就不知道啦。 晚上是会计课,这是大家最为头疼的科目。倒不是因为这个会计科目很难学,而是老师实在是太过恶心,时不时就骂学生是猪或者其他动物,我行我素是这个老师的特点。 江西穆不紧不慢的来到教室,此时已经上课有五分钟了。他不屑于猫着身子从后门进来,而是选择正大光明从前门而进。 “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会计老师瞪着眼睛看着他。 “江西穆。” 下面的同学正襟危坐的看着,猜到待会儿就有一场惊心动魄的骂架。 会计老师脾气很是暴躁,快步走到江西穆面前。从那副眼镜当中,就透出阵阵的凶光。“上课迟到,这是学生应该做的吗?难道你是蜗牛,还是猪,爬得这么慢?” 江西穆冷冷的打量面前这个老师,胖墩墩的脸上有着数不尽的可恶。他耸耸肩,“难道这就是老师应有的风采?老师就可以爆粗口话吗?” “我堂堂一个博士生,不用你一个本科生来教!”会计老师背着手,挺直了腰背。而下面的同学都看到了老师背着的那双手,正握紧了拳头。 “哦,如果一个博士生来教本科生,是一种侮辱的话,你何必来教?”江西穆冷冷的说道:“如果不是本系仅有你这位博士生,那你基本上是卷铺盖走人。” “你——你——”会计老师气的脖子发粗,径直大踏步走出去,回头气愤的说道:“公然顶撞老师,你等着处分吧!” “公然在授课期间走出教室,你又觉得你这个老师做得称职?”江西穆毫无所谓的走回座位。 等老师走后,教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旁边好些男同学发出由衷的佩服:“这个老师我们不爽已经是半年了,忍着气不敢说。你刚才说的,真是太让我们佩服了!” 江西穆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神情,像是不当一回事,翻看着会计课本。 到了下课的时候,江西穆上完厕所,迎面碰到了宋情词。宋情词拉着他到一处转角的角落。 “你是要说,我待会儿要受很大的处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用跟我说了。”江西穆失了兴趣,转身要走。 宋情词拉着他的手,有些紧张,许久才说道:“今天,公安局的警察来到学校找辅导员以及阳光,同时问我情况。” 江西穆淡淡的回答:“那又如何?” “那警察你也见过,就是12号晚上我们去体育中心遇到的那个。”宋情词犹疑着要不要说关于那警察要她告诉给江西穆的事,随后还是隐去了这个信息,“那个警察谈论那些案子,让我推理。可是那明明就是你帮我的。那警察说了一个报纸没有公布的信息。” 江西穆却有些着急的问道:“是什么信息?” 这样一种急切,出乎她的意料。她低着头,仔细的复述道:“第二起命案中,于副部长还留下一个信息,用左手写下反写的‘3’,那警察推测是凶手的名字。” 江西穆撑着下巴,不断默念这个事情,陷入沉思当中。 不远处的转角,靠近教室一侧,站着两个人,为高台阳与欧阳建康。 “还真以为自己是谁?比警察还牛吗?”高台阳吐了一口口水,非常轻蔑的说道。 “我觉得他智商很高,你看都把那该死的会计老师给气傻了。”欧阳建康猥琐的笑了笑。 高台阳低着头打量那矮个子,推搡了他一把,“不要在我面前说他的好处,一个新生有什么好牛的!” 欧阳建康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是。”当听到转角那边传来的脚步声时,吓得一溜烟跑了。 高台阳看见江西穆过来,故意伸脚绊了他一下,嘲弄似的笑笑,转身离开。 第二十六章 忧郁的情 11月16日,江西穆与宋情词坐在公交车上,去往新建的别仙体育馆。 “你这几天在想什么呢?每天都不见你说一句话。”宋情词坐在他旁边,忍不住打断长时间的沉静。 公交车车慢慢停靠,随着车门打开,一阵冷风倒灌进来。 江西穆看着窗外,呼吸出来的气体触碰到冰冷的玻璃,模糊了视野,看不清自己倒映在上面的面容。 “我是在想着,怎么解决这个案件。”车子启动,轰隆隆的发动机盖住了江西穆的声音。 车子拐到南京中路,一下变得繁华起来。宋情词迟疑了许久,眼眸中有着淡淡的无奈:“可是这事情,与我们关系都不大。交给警察处理,等待侦破的新闻就行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所要知道的事情,就没有机会知道了。”江西穆的语气变得炙热起来,就连语速都是少有的快,”必须要在他们侦破之前,我先找到凶手,从而威胁到泰常引。“ “你真要去找这个文体局的局长吗?要见他可是相当的难呀。”宋情词很是惊讶。 江西穆点点头,“这就是个筹码,我感觉下一个死的,不出意外就是这个局长!” “这个很重要吗?”宋情词将收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背上,那只手冻得出奇,红彤彤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 江西穆将手抽出来,从裤带里掏出手机,打开图片页面,还是那张1996年的新闻。宋情词有许多次,常常看到江西穆一个人拿着手机,手机的画面多半是这个1996年的报道。 “所以你才会去‘探望’经济系球员的训练?”宋情词道出其中的原因,“因为安夕教练会告诉你许多1996年的事情。” “至少先不能错过。”江西穆点点头。 宋情词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中比太阳还明确,只要涉及到1996年的事情,他就变了个人,一改往日的冬日冷漠,变得炙烈。 他们在清华北路下车,步行一会儿便来到了这个新建的体育馆。一照面,就被这建筑物给镇住了。那种恢弘大气,宋情词仅仅想到的,是水立方、鸟巢之类的缩减版。 走近这个体育馆,该体育馆结构体系为圆拱造型,纯白色的圆拱搭配着完美的曲线,好似一本翻开的书本。书型圆拱之下搭配钢筋衍架,撑起整个体育馆。他们所处的一面是体育馆南侧,高约20多米的大玻璃与钢架的结合,将里面的篮球馆映衬的是一览无余。 整个体育馆磅礴大气中,又不失简约之风。 从南大门进去,便会看到一旁的黑色大理石上,除了雕刻着建筑一方,还写着“设计师:莫思归” 宋情词不禁在心中升起一片崇敬之情,校长莫思归在m省是有名的建筑设计师,设计过许多建筑,就比如他目前正在参与m省省会武台市的亚芙萝蒂大楼设计。一个城市当中,能有莫校长设计的一个建筑,那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不,市政府就打算拆迁了老体育馆,以后所有的赛事都在新建的体育馆。 从南大门进入,就是篮球馆。那些球员正在加紧训练中——想想也是,11月23日就是两个高校的篮球大决赛,能不紧张吗? “比赛场上讲究配合,要讲究信任。即使你旁边的队员是你的仇人,也要尽管去相信。” 安夕教练一瘸一拐的在场地外面,大声的说着比赛要注意的事项。而球员们正在练习半场的打比赛,打得如火如荼。 与一个多月前见到的队伍,真是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宋情词笑着,为这些队员所付出的努力感到高兴。 在场上,9个队员虽然挤在那小小的半场内,打着对抗战,但是却打得仅仅有条,一点都没有乱。就比如,桂明处在外线,假意要三分线投篮,在被秦云峰盖帽的时候,却一个猫身将球传给了高台阳,高台阳乘着空档,一个纵身,篮球犹如鲤鱼跳龙门的转进了篮网。 “打得不错,假动作做的很好!”安夕教练十分的兴奋,一瘸一拐的走到篮球架后面去,将篮球捡起来。“打了半个小时,你们也休息一下吧。” 听到这命令,球员们虚脱一般,到场外的长凳上坐着,喝水、擦汗,不停的喘气。 宋情词与江西穆走到安夕教练跟前,安夕教练的脸上依然写满了兴奋,也因此涨得通红。“你们来看训练的吧?怎么样?都不错吧,绝对可以为你们系争光了。” 宋情词眨巴着眼睛,笑道:“是呀,没有想到教练你真不赖,教授水平都可以超过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了。体育系不要你这等教师,真是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他们要-的是能写论文的,我多年都不写字啦哈哈。”安夕教练哈哈的笑着。 宋情词环顾四周,赞叹道:“这个体育馆好不错呀,校长真舍得将这个球馆给你用呀。” 这个篮球馆设有五千多个普通观众席,呈圆弧状环绕着篮球场。在他们头顶上方,还有一个20多平方米的记分器。想想看,如果在这里比赛,五千多人一同观看,怎么看,都觉得叹为观止。 安夕教练听到这话,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宋情词不要声张,俏皮的说道:“要是被校长知道了,我就没有工作了。那这些球员就没有地方练习啦。” 宋情词眨巴着眼睛,“放心,我不跟莫校长说的。绝对保密。” 江西穆则硬生生的打断这个有趣的谈话:“教练,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这时候,阳光拿着包装好的郎酒拿过来,不知怎么的,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碰到一个队员的书包,书包掉在地上,摔出了iphone手机。他赶紧放下郎酒,将那iphone手机塞进书包当中。 安夕教练看着那好酒,又忍不住的添了下嘴巴。 阳光低着头,将郎酒递到教练的手中,嗫嚅的说道:“老爹,谢谢你。”脸彻底的红了。 江西穆注意到这样的不寻常——他记起宋情词说过,那个警察曾经到学校,与阳光谈话——将此记在心中。 教练将酒收下,不住的抚摸着,嘴巴砸吧着。可是他却义正言辞的说道:“作为运动员是不能喝酒的!去,赶紧训练去!如果你们大决赛胜利了,我允许——你们喝啤酒。” 阳光依然沉沉的说道,似乎有些没有精神,“谢谢你。” “你这样的状态还怎么打球?你那悲伤的样子给谁看!赶快收起来!”安夕教练怒骂道。 阳光点点头,默不作声的回去。 安夕交流看到阳光转身,迫不及待的往保安室方向而去,然后顿住,对江西穆说道:“你不是有事情要问我嘛,过来过来。” 看来他是酒瘾又犯了。江西穆记起一个月前,也是跟安夕教练喝酒,在他酒意朦胧时候套取了许多信息。 保安室在球员休息室旁边,安夕教练正在房间内翻找着杯子,还十分疑惑的说道:“怎么酒杯没有找到呢?我记得我是买回来了呀……在哪里呢?” 江西穆在保安室外面,无聊着打量四周。旁边是一个休息室,共分两层,楼梯设在外面。从休息室往北望过去,便见到那大大的记分器,支撑着记分器的铁柱从观众席上的位置上经过,固定在外墙上。记分器的下面正好是评委主席的大看台。 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点怪怪的感觉呢? 江西穆记得,一般来说记分器与评委主席台的位置是相对着的。 而且,他似乎看到支撑记分器的铁柱上,放着什么东西,还用透明胶固定。他眯着眼睛,走上前几步,要将此看得分明一些。 “杯子找到了,过来过来,跟我喝酒吧——”一只大手搭在江西穆的肩膀上,将他警醒。 “哦。”江西穆淡淡的答应道。 安夕教练的脸上写满了笑容,那是幸福的笑容。果不其然,酒已经倒在杯子当中了,散发着酒浓烈的芳香。 两人坐进保安室里,刚坐下,安夕教练就先喝了一杯,长长的一声“啊——”便道足了酒虫重返酒坛的欢畅。 江西穆微微的啄上一口,初时没有感觉,但很快那股辣味就充满了嘴中。 “你说时间过得快不快,一下就过去十多年了。90年代的时候,我都还比这帮小子还大十岁咧。可是体力一样不逊于他们咧。”一有酒,安夕教练就特别能侃大山。 江西穆很认同这样的看法,“时间确实很快,也很残忍。” “我还记得1996年7月份那个篮球比赛,那时真是大夏天呀。所有单位一同出赛,胜利的队伍可以获得500元奖励,在那个时候,500块算很丰厚啦。”安夕教练喝了一口酒,眼眸斜向上飘着,回忆那时候的往事:“你不知道,好些队伍都偷偷找了外聘人员。可是咧,都没有一个能干过我带领的太阳队哈哈。” “那你有没有跟司法单位进行比赛?”江西穆迟疑了一会儿,问道。 “有呀,是挺强的,我那时看他们和别的单位打,常常是两局就把别人干死了,很少有第三局咧。”安夕教练贼笑了几声,“我那太阳队,也差不多这水平,也几乎不跟人家打第三局。可惜没有和司法单位打过。” 江西穆低着头,将酒一饮而尽,那股辣味在肚子中回转着,将热气给散发出去。随后淡淡的问道,像似不经意的那样,“球赛之后,是8月份的劫-狱案子。你应该知道吧。” 安夕教练迟疑了一会儿,停下喝酒,“你怎么知道这个事的,都有15年了。现在的人都不知道了。那时候,这事闹得挺大,连球赛胜利后的奖金都不了了之。”他打了个酒嗝儿,叹道:“那时候闹得真大,因为死了很多人,就连狱卒都有十几个。在滨海县不就有个烈士陵园。” “那倒是要去祭拜一下。”江西穆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他觉得是酒精的作用下。 “莫非你的亲人……”安夕教练很快便明白了。 江西穆抬头看了看那白色的天顶,好似彼岸的天国,话语充满了挹郁:“是的,很重要的一个人。至此,我就无依无靠了……” 第二十七章 被预告的凶案 三杯两酒下肚,自有一份惆怅在心中漂浮。 宋情词走进保安室,看着两个醉汉,叹气道:“带了酒就是不好呀——”她在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把江西穆给带回去。 四个队员到保安室一看,教练已经闭上了眼睛,打盹了。他们轻轻的叫唤几声,“老爹——老爹——”见没有回应,偷腥一般的贼笑,一溜烟跑回去了。 很快,那些球员就捡起书包,往大门方向悄悄的离去。 宋情词看到走在最后一个的高台阳,就跑过去,“可以帮忙下吗?搀扶江西穆回去。” 高台阳瞥了瞥保安室内,轻轻的笑了笑,“其他人我就愿意,除了这小子。”随后便将单肩包甩在背后,潇洒的离去。 宋情词已经猜到结果了,他人缘这么糟糕,有人帮忙那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自己先将他搀扶出体育馆,打的回去。 宋情词将江西穆搀扶起来,安夕教练擦了擦脸,坐了起来,似乎还没醒的样子:“还没有喝够呀……再继续喝……” “教练,我们先走了。你记得关闭体育馆哦。”宋情词好意的提醒道。 安夕教练醉醺醺的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外面,看到空无一人的篮球场,气氛的骂了一句:“跑得这么快!想当年我练习篮球5个个小时都不说一句累。现在的年轻人呀——” 宋情词搀扶着江西穆出了体育馆,拦住了一辆的士,“去师院后门。” 车子转了一个弯儿,朝着南京中路开去。 江西穆靠在宋情词的腿上,侧着头,沉沉的睡去。宋情词看着他沉睡的侧脸,抿着嘴,又叹道:“喝不了那么高度数的酒,为什么硬要去喝呢。” 那张熟睡的侧脸,嘴唇紧紧的闭着,脸色通红,卸去往日的冷漠,有的是寻求一种安稳的心。以前他说过,睡觉时候老是有噩梦,现如今,能避开梦魇的追踪吧。 她很难想象江西穆的经历,自从他来到学校,所谓的执着是要找到1996年那个大案子真相。在奶茶店的时候,江西穆看到这些陈年档案,竟然留下了两行泪,还叫了一声“爸爸……”。也就是说,他的爸爸曾在这个大案子中无辜的惨死。 那么江西穆之后是怎么过来的?他的妈妈呢?从来就没有听他说过。听到最多的,就是他是一个人熬过了15个年头。宋情词这么一回想,便觉得心好塞,如此艰难的日子,一个人怎么可能扛了这么久。 江西穆从不承认自己可怜,从来都是以冷漠的姿态示人,谁又知道这背后的种种心酸呢。 到了师院后门,宋情词搀扶着江西穆出来。他似乎醒了,半眯着眼睛,问着自己在哪里。 “你喝了半瓶郎酒吧,都醉成这样了。我扶着你会宿舍吧。”宋情词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那股重量就压在她身上,她稳定了许久才站稳。“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西穆含糊不清的答应着。虽然有宋情词的搀扶,但他依然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着。 宋情词搀扶着他,往后门而去。到了后门,提醒着他跨过那个石阶。他就像小孩一样,处处都需要照顾。 花了半个小时,两人相互依靠,吃力的走完了这短短的500多米距离。之后是宋情词带着江西穆,爬上4层楼,终于是将这人给安全送回来了。 “有没有水……好累……”宋情词忍不住叫嚷起来,由于太累了,大喘着粗气。 望书归见到这情景,惊叹了一番,“只听说过英雄背着美人,怎么今天倒着过来。”他赶紧拿了一个塑料杯,接了温水,递给宋情词。 “他喝醉了,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宋情词喝着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大冬天的,她居然热出了汗。 宿舍中仅有望书归一人,他将江西穆送上上铺的床上,帮他脱下鞋子。下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大相信,问道:“你真是一个人送他回来的?” “我叫高台阳搀扶他回来,可是高台阳却一点都不帮忙。”宋情词撇撇嘴。 望书归呵呵的笑着,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曲折。上个月,江西穆就狠狠的揍了高台阳,高台阳是个相当记仇的人,这一个月来两人从没有说过话。 “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提醒他洗澡,浑身酒味有些受不了。”宋情词临出门时候,还不忘回头再提醒道。 望书归看着她离去,不觉有些心塞,“唉——暗恋的对象,又有主儿了。”随后他看了看床上沉睡着的江西穆,摇了摇头,“这小子人缘那么差,人又糟糕,居然会有美女投怀送抱。为什么我就没有这待遇呢?” 他想着,他是不是应该在外面喝点酒,这样就有人来了。 江西穆这一觉,就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9点钟。他揉着眼睛,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恍如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时间虫洞。 他摸了摸脑门,还有些发烫,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也就七八杯吧——还是十几杯,记不清了。脑子里犹如浆糊一般,思维根本无法运转。 “课都上完一节了,阿穆,你还在睡觉呀。” 江西穆从床上探头出去,看到欧阳建康在床下。 “你睡得好沉,根本就喊不醒。我们就去上课了。”欧阳建康贼笑的靠近一点,“你知道么,昨天你可是由宋情词送回来的,而且是——亲自哦。” 江西穆倒是记不大清楚,摇了摇头。 这时候,高台阳回到宿舍,却耷拉着头,慢慢走到床前,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床立马地动山摇的晃动起来。 “你上铺还有人呢?”欧阳建康躲在一旁,轻轻的指着上面。 高台阳却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盖住了脸,埋在膝盖中。 江西穆下来,瞥了瞥不太正常的高台阳,到宿舍外面的公共卫生间刷牙洗脸。直到回来,高台阳还是那一副怪异的姿态。 江西穆正要爬上上铺,却听到一阵沉沉的声音,“你等一下……” 发出这老牛似的声音,正是高台阳。高台阳弯着腰,将双手拿开,眼眸深红,透着血丝,像似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江西穆淡淡的问道:“有什么事,找我报复的话,你还是——算了。” 高台阳慢慢的摇摇头,“真是有事要你帮忙。” “高台阳,你这是怎么了?”欧阳建康跑过来,半蹲着身子,打量着这不太寻常的事情。 高台阳看着江西穆,眼眸之中却是那般的伤感,可没有往日那般嚣张,“我那晚上,听到你和宋情词在转角谈话,知道是你解开了步月的死亡案件。就连这次篮球场杀人案子,警方似乎愿意找你帮忙。” “与警方无关,这是我的事情。”江西穆冷冷的打断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高台阳从纯皮书包中拿出那大钱包,打开,里面塞了有一千多块钱,以及五六张不同类型的银行卡。他拉开最暗处的一个拉链,掏出一个付款单。“就是这个东西。” 江西穆疑惑的拿着付款单——其实是个机打的增值税发票。开出者为水仙酒店,金额为1997元,付款单位为市政府,时间为前一个晚上8点半。 “昨晚上我和我爸去水仙酒店吃饭,我是打算请我爸吃饭的,掏出钱包,一打开,便是这个奇怪的发票。”高台阳指着那发票,“我觉得匪夷所思,我不可能在吃饭的时候付款——我们吃完饭已经9点了,况且,我这顿饭也就花了800块钱,怎么可能花到1997块钱。” “这个数字——”江西穆的心中咯噔一跳,怎么那么巧,就是这个数字呢.这个数字就像是个年份,离他所寻找的1996年,仅仅差了一年。 “那这是什么意思呢?”欧阳建康问道。 高台阳轻轻的说道:“你们看反了,要看发票的背面。” 背面转过来,赫然写着两段字。还是用红色的笔,写得十分有力,十分的触目惊心! 1997年,你想想你做过什么吧?我的遭遇不就是你害的。希望你能记起来,然后我们两人谈谈。 11月20日晚上8点半,到江滨南路中山桥。我们有许多年没有见面,因为你心虚一直躲着。 - “这是什么意思呀,好可怕……”欧阳建康本来就胆小,这一会儿更是吓得跑到厕所,撒尿去了。 江西穆盯着那几行字,问道:“你最好注意下发票日期,发票的开立时间是15日,你吃饭的时候是16日,差了一天。那你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我就记得有一个矮个子的服务员不小心将我的包给弄掉了,他帮我捡起来。”高台阳慢慢说着,突然大睁着眼睛,“难道是这个服务员吗?”愤恨的咬牙切齿,“早知道,我就拦住她,逼他说出来。” 欧阳建康脱口而出:“还是个女服务员吧?” 江西穆瞥了他一眼,高台阳点点头,“似乎是个女服务员吧,我匆匆的看了一眼,她头发到耳朵边。对,是个女服务员。” “那你爸呢?什么反应。”江西穆问道:“或许你爸知道。” 他急迫的回答道:“先是愣了一下,看到字后,大张着嘴——足以塞进两个汉堡包。那惊讶的神情我忘不了的,他不住的说着那个1997年的年份,身子不住的颤抖。我问了他许久,他摇着我的手,眼睛却看向那发票,说着‘他终于要来找我了,1997年……他杀了人,终于要到我了……我逃不掉……’我一再追问,老爸却让我别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管!” 高台阳开始哽咽的说着:“可是他是我爸,莫名其妙的发生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就算回到家,我妈劝着要不要报警,可是我爸却怎么都不要,一直在重复着,‘他杀了人,终于要到我了……我逃不掉……’然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一直觉得我爸有事瞒着我,从小到大,我很清楚我爸,最忌讳别人说两个年份,一个是1996,另一个就是1997。” “这张发票,我先拿着。”江西穆冷冷的看着高台阳,“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已经找到,20日晚上,我们得去阻止凶手。” 第二十八章 同仇敌忾 下午上课,江西穆翻开政治经济学课本,里面正躺着那个发票。他仔细的观察着,有些难以理解。 那就是,为何这次凶手要发出预告了? 像之前的三次命案,从来都是事后才知道。唯独这次。 这张发票是机打的增值税发票,金额如此之大,时间不多不少正好是八点半,许是巧合吗?与背后那段字写的见面时间正好一致。 可以想象得出来,这个凶手钱财还挺多,为了仇恨,凑出了1997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这样是如何做到的?他掏出手机,查看水仙酒店的菜单,不断搜寻其中的菜,看看怎么点能够点到1997元。 松鼠桂鱼260元 樟茶鸭150元 砂锅羊肉200元 乌鸡汤220元 葱爆羊肉180元 广式蒸笋壳鱼220元 茶树菇爆牛柳250元 发财瑶柱海皇羹200元 豆腐过桥100元 生炒花甲180元 上汤时蔬37元 - 如果点这些菜,是可以等于1997块钱。但这样点的话,起码得七八个人吃,才正好吃完。如果只有凶手一人,点这么多,最后浪费,应该会引起注意吧。 接下来,凶手开的发票单位为市政府,表明他是政府至少科级的干部,科级以下可不太敢吃这么多的菜花这么多的钱。除非是假冒了。 再看看背面那些字,鲜红的刺眼—— 1997年,你想想你做过什么吧?我的遭遇不就是你害的。希望你能记起来,然后我们两人谈谈。 11月20日晚上8点半,到江滨南路中山桥。我们有许多年没有见面,因为你心虚一直躲着。 - 1997年,高台阳的父亲到底哪里得罪了凶手,因为什么事让凶手记恨了十多年。这位父亲跟体育组组长勇遇乐、于家傲副部长以及风中柳又有什么关联? 后两位可不在陈年档案提及的名单里。难道凶手并不是记恨篮球比赛中的那些成员吗? 方向有些曲折了,不再是那么的直接容易得到答案。 江西穆十指交叉搭桥撑住下巴,眼神越发的锐利,就像那展翮高飞的猎鹰死死的盯住猎物。 必须得在20号逮到凶手,让他说出实情。这些事情,就一定能威胁到泰常引。以泰常引的官员身份,一定知道1996年劫-狱案中未曾披露的内容。 他步子不觉中,又调出了上次拍到的陈年档案,上面的图片——几个队员打篮球的图片——心中便觉得有了依靠。 下课的时候,江西穆叫住了高台阳,“你等一下。” “怎么了?”高台阳很疑惑的问道。 “今晚,我们就去水仙酒店,查看一下。”江西穆淡淡的说道:“这样特殊的发票,服务员应该会有印象。” “真的?真能找出威胁我爸的人?”高台阳十分的激动。 江西穆没有明说,“试一试。” 两人打的到了水仙酒店。上一次来,还是为了庆祝经济系篮球队打进了总决赛。现在来,反倒觉得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冷,是冷风所致吗? 寒风呼呼的吹着,片片落叶如飞舞的蛾,打在身上,黏住了不肯走。直到进到酒店当中,看到那柔和的白光,才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温暖。 水仙酒店自然是全市最好的酒店,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里,摆了几十张大小不一的圆桌子,簇拥着围绕着一个高台,正有人在高台上弹奏着动听的钢琴曲。 “你好,两位有预定座位吗?”一位穿着燕尾服的女服务员弯着腰,非常有礼貌的问道。 高台阳摆摆手。江西穆则拿出那张增值税发票,“我们捡到了这张发票,想还给丢失的人。你帮看看,对这张发票还有印象吗?” 服务员微笑的拿着发票,上下打量了一番,“从这日期还有时间来看,这张发票是我开的,那时我是负责打发票的。但是开立的人,我有些记不得了。这样,我调取下视频。” 接下来这名服务员就带着他们到大厅门口西侧50米处的收银台,“二位,请稍等。” 那名服务员与另外的几位商量着,一会儿便操作着电脑,查看视频。在等待期间,江西穆无聊的打量着这个酒店。收银台用纯白的大理石打造,干净不沾一丝灰尘。里面有七个服务员,训练有素的接待各位付账的客人。 “二位,我已经查到了。”那名女服务员微笑道。 高台阳立即问道:“是谁?”语气当中带着愤怒。 江西穆却没有这样的想法,觉得其中定然有曲折。 “原来是泰局长呀,他与几个人一同吃饭,最后是泰局长结账。”女服务员回答道。 泰常引? 江西穆心中跳出这个名字。怎么是他?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那名女服务员微笑着问道。 “多谢。”江西穆转身走了出去。高台阳本想询问更多的事情,也不多问,跟着离去。 出了水仙酒店,高台阳犹如一头发气的公牛,十分愤恨的说道:“原来是这个人要伤害我爸,我得找他算账!”说罢,还真的到路边,要去拦着一辆的士。 江西穆一把拉住他,一个拳头砸在他胸口上。 高台阳捂着胸口,皱着眉头半眯着眼睛,大声的喊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你冷静。”江西穆冷冷的说道。 一阵寒风吹过,更显萧瑟。 “视频之中,只是出现了泰常引结账,仅此而已!”江西穆将后面几个字说得特别重,“虽然这个局长嫌疑很大,但是仅仅凭着视频,你又能拿他怎么样?最后被警方带走的是你,不是他。” “那又是谁?”高台阳吼道。一旁的几个散步的行人吓得赶快离开,误以为是神经病。 “我只能说,等到20号就有结果了。”江西穆走到路边,伸手要拦住的士。的士缓缓停在路边,江西穆打开车门,对那愤恨不已的高台阳说道:“你先回家,看看能不能从你爸嘴中问出什么。” 两人坐在车中,高台阳无奈的对司机说道他家的地址,“帮我先送到南京中路的南京花苑。” 车内一片沉静,除了司机开着的音响,放着路况广播。两人都将头撇向窗外,没有说话。 当车拐进赤霞路时候,高台阳终于打破了沉默:“今晚很感谢你,之前是我做错了。” “没什么,我已经忘了。”江西穆淡淡的说道。 “我本以为你会拒绝,我那时候真的是找不到人,就试着问下你。”高台阳的语气充满了愧疚:“看来我才是那个肚量小的人。” “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你需要忍耐的事情,不会忍耐,必然被世界淘汰。”江西穆靠着车座,双手交叉在胸前,眯着眼睛。 高台阳还是第一次由衷的佩服别人,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比别人都要强,现在看来,反倒不如这个新来的学生。他讲的话、做的事,就像是经历过大灾大难一般,看出了世间的种种一切。 车缓缓停下,高台阳在关车门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江西穆没有理会,随着车子离开。 在车内,江西穆慢慢闭上眼睛,想着方才见到的。这个泰常引局长似乎是个很关键的人物,第二起命案时候,就曾与于家傲有过争执,这是网上的爆料。现在又出现在这个充满迷局的“预告案”中。 此人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主谋,还是被利用的无辜之人? 一切还是等到20号吧。 20号下午,高台阳就在宿舍中说开了,让舍友一同前去。望书归和吴蒙都表示会一起去帮忙,而欧阳建康哆嗦着举着手,“我可不可以不去……” 高台阳瞪着牛眼,欧阳建康立马不说话。 江西穆淡淡的说道:“真不要觉得自己能抓到人。能力有限,就不要去那么多的人。” 高台阳则偏偏要带上这些舍友,“人多力量大,再说了,中山桥那里人这么多,我就不信那混蛋敢伤人。” “你爸这几天是什么状态?”江西穆在上铺打着电脑,像是事不关己的状态。 高台阳低着头,叹气道:“依然不好,除了吃饭时候张嘴,其他时候都没有说话。我甚至看到,他在写遗嘱。我当时相当愤怒,直接撕碎了。”随后握紧了拳头,拳头表面的青筋一点点的浮现,“到底这个人跟我爸是什么仇,居然要伤害我爸!” “难道你爸没有说那——1997年发生的事情吗?”吴蒙有些担心的说道:“要不要打电话报警?” “不是说,不给报么——”欧阳建康弱弱的说道,但是看到众人鄙夷的目光,将脖子缩得更短了。 “如果真抓住了那人,回头我给你们——每个人一千块,当做酬劳。”高台阳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挺直身板,说话那是相当的有底气。 其他人沉默,表示同意。 到了晚上,宿舍内五个人一同去往江滨北路中山桥。此时已经是8点20了。下车之后,他们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借着树荫将他们挡住。 “为什么不早一点到呢?”望书归小声的问道。 江西穆双手交叉在胸前,“预告写的是八点半,去那么早,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爸呢?”欧阳健康四处张望,浑身哆嗦不止。 “我还没有看到。”高台阳此时也心急如焚。 欧阳建康面色发白,浑身颤抖,“我帮你们买水……我尿顶不住了……”随后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往东边100多米外那公共厕所。 望书归叹气道:“胆小如鼠,坏人还没有到,自己先吓尿了。” 江西穆看了看手机,冰冷的光投射出20点25分这四个数字。还有五分钟,凶手预告的时间就要到了。 他们正襟危坐的盯着这个中山桥,不断搜寻每一个人,额头上浸出滴滴汗珠。 第二十九章 那一声枪响 中山桥是水仙市最早建立的桥。说是大桥,倒不如说是将浮板桥进行改造扩宽,变成了人行的小桥。桥宽五米,大约20米长。由于没有安装霓虹灯,到了晚上,这条桥就会陷入黑暗的巨口当中,看得十分的模糊。 中山桥现在正在开发娱乐设施,所以南北两岸都有供人锻炼的体育设施,供人娱乐的羽毛球场、足球场还有篮球场。 “等一等,这里是不是有个篮球场?”江西穆冷不丁的问道。 高台阳仔细的想了想,“说是有,倒是还没有建好,只有篮球架子而已,线还没有画,一个星期后就会画上。现在还是处于封闭的状态。” 江西穆的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其他人也明白其中的含义,面面相觑。 高台阳拿出iphone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8点31分了。“我爸人呢?不是现在就去与那人交谈吗?”他焦急的说道,突然眼神一变,眯着眼睛看着,随后指着那桥上的人,“那个不是我爸嘛,他怎么走到桥上了。” 那个人穿着灰色的羽绒大衣,头上戴着防寒的鸭舌帽。从他们的角度看,只能看到背影。还有那人侧着脸时,脸上带着墨镜。 江西穆皱着眉头——晚上带着墨镜,这个装扮未免太奇怪了。 “我们跟上去吧,看着我爸去哪?”高台阳小声的说道。 “就让吴蒙和望书归去,你太明显了。”江西穆伸手拦住高台阳。 高台阳点点头,让这两个人跟着。 望书归和吴蒙小心的跟过去。由于桥上有许多在散步的市民,倒是可以很好的隐藏这两个刚实习的跟踪者。 高台阳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爸,随着人群走到了桥中间,隐于黑暗之中,再也看不清楚。可是他还是盯着那团黑暗,关注着桥上的动态。 长时间的等待,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想去查看,又怕太显眼。高台阳只能在树荫下傻傻的看着,焦急的踱步着。 江西穆交叉双手在胸膛前面,冷冷的注视着周遭的一切。这里的人流量很大,许多市民都在此散步或者锻炼身体。桥上往来着市民,平均一分钟就有三四十个人出入。如此大的人流量,凶手必然不敢逞凶,除非狗急跳墙。 “砰——” 空气猛然一滞,桥的另一边传出一阵脆响。 一瞬间,爆发出阵阵恐慌的声音—— “有枪声——” “天啊——救命呀——有人开枪——” 桥上的人疯狂的往他们这一侧跑来,好似那洪水,呼啦一声席卷而来。他们的脸上全写满了惊慌和不安,不敢向桥后头看去,那里的危险远远要大的多。 “该不会是我爸出事了?”高台阳握紧了拳头,“莫非他们两个也……” 江西穆冲了出去,逆着人涌的潮流向桥的南侧冲过去。高台阳也紧随其后,飞奔而去。 冲过了最开始的人群,来到中山桥上。桥上的人都已经散去,前方黑乎乎的一片,不见一盏路灯。 两人不停的跑着,交错而混杂的跑步声打破了寂静的桥。他们不知道,这份宁静是用多大的代价换来的。 桥的那一头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江西穆最先跑到桥头,停了下来。高台阳也很快来到,见到桥头站着的是望书归与吴蒙,便急忙问道:“你们没事吧?刚才是怎么回事?” 望书归急忙解释道:“我们没有事。刚才一阵清脆的声音在我们附近传来,就看到许多人往你们那边跑去了。直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那个应该是枪声。”江西穆左右四顾,“你们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人?” “就是这些人,向你们跑过去了。”望书归摇摇头,表示没有看到奇怪的人。 高台阳急忙问道:“那我爸呢?” “我们跟着,但是到了桥这边,就看不到了。由于许多人在散步以及锻炼,找不到人。”吴蒙表示抱歉。 “天呐——这是什么啊?”离他们100多米处,传来一阵女高音似的尖叫。 高台阳不打声招呼,径直向那边冲过去,如同一把射出来的箭。那种急迫和担忧,从他匆匆跑去的背影便略知一二。 “我们赶紧过去吧。”吴蒙催促道。 三人匆匆跑过去。一路上仅有微弱的灯光照着,在寒风中显得别样的寒酸。很快,他们便看到前面有十几个人围着。 还没有到,就听到高台阳那歇斯底里的声音:“爸——爸——” 三人赶到,挤过围观的人群。只那么一瞬间,吴蒙与望书归就吓得瞪大了眼睛,张大着嘴巴。 江西穆依然冷静,从一群神色慌张的人中经过,来到铁围栏前,盯着里面凄惨的“佳作”。 借着旁边球场的聚光灯,这黑漆漆的篮球场才有了光亮。在光与影的交融中,面部朝上躺着一个人。灰色的羽绒服上沾着大量的血迹,尤其是胸口,鲜血最多。更加渗人的便是那人的眼睛,大睁着,看着漆黑的苍穹,没有闭眼。 墨镜丢在一旁。遭到同样的待遇,还有这人的右手,从右手关节处砍断,丢到了一个瘪了气的篮球旁。 这依然是连环杀人案,是第四起。 “爸——爸——”高台阳跑到了铁围栏的门边,使劲的踹着,但是那钢做的栅栏门却只是剧烈颤抖了几下,没有打开。他的脸上都是愤怒留下的泪水,他将目光看向了大门的铁锁。 一个好心人给他递来了石头,他想都不想,就直接砸。 “砰——砰——砰——”连续砸了五六下,巨大的声响频频震破夜空,为这起命案更添几分壮烈。 吴蒙打着电话报警,述说这里的现状。 江西穆对望书归说道:“记得,千万不能让高台阳进去,以免破坏了现场。” “我一个人拦不住呀。”望书归挠挠头,斜眼看着那蛮牛一般的高台阳。 这个时候,欧阳建康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不住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望书归对于他的临阵逃脱很是失望,“你自己说你自己跑到哪了?” “太害怕了,一直蹲在……厕所……”欧阳健康低着头,难为情的说道。 那个铁锁是很老旧的u型挂锁,砸了十下,终于是打开了。高台阳一脚踹开那栅栏门,就要急着冲进去,大吼着:“爸——爸——”。多么期望自己的声音能让老爸能起死回生,却只有千行泪挂在脸上。 望书归与吴蒙一左一右的抱着高台阳的胳膊,拼命的拦着他。真的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全身紧紧巴在铁栅栏,以此期望能化成阻力能拦住。 可是发了狂的高台阳,再加之身强力壮的他,公牛都有过之而不及。他脸上的青筋扭曲,谱写着修罗般的脸。再配合那狂吼的音调——“放开我——放开我呀——”听着就觉得战栗。 江西穆在旁冷冷的提醒道:“千万不能去破坏现场。” 望书归显然是拉不住了,大声的喊着:“你快过来帮忙。” 但是江西穆却走出了人群。 走在黑漆漆的小路上,江西穆看了看手机,冷冷的光投射出20:55。他不想出现在警方的视线中,就先行离开了。 “咣当——” 江西穆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他蹲下身子,是一个放声机。仔细看看,那个放声机还在运转当中,兴许是哪个跳广场舞的人拉下的。 江西穆皱着眉头,退出了里面的光碟。 如果是广场舞的碟子的话,那么应该会有巨大的音乐传出来。但至始至终,这个放声机没有传出一点声音。而且这个放声机的位置,是放在中山桥一旁的矮树下,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到。 他将光碟收好,回去查查这个奇怪的光碟。随后从中山桥上到了对岸。 不远处便是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他冷哼一声,招手,拦下一辆的士。正要上车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漫不经心的走来。 “你是——宋情词的学姐,段虹?”江西穆算是打了声招呼。 段虹愣了一下,便轻轻笑道:“原来是你。” 江西穆打量了一眼段虹,她今天穿着黑色的狐裘大衣,十分的时尚。灰色毛茸茸的裘领随风飘荡,衬出她高傲的脸。胸口处挂着墨镜,略显突兀。不过更突兀的是她手上的黑色塑料袋,好似一个贵妇人手中提着一堆的垃圾。 “晚上还带墨镜?”江西穆摸着下巴,好奇的问道。 “刚练完瑜伽,里面是瑜伽穿的紧身衣。墨镜?忘记摘了。”段虹高傲的抬起头,将墨镜丢进那黑色塑料袋中,“晚上的时间我都排满了,就不在这里与你浪费。” 江西穆坐上的士。的士缓缓启动,他侧身看到外面,段虹正在打电话。 车子向学校方向离去,江西穆所不知道的便是段虹那通电话内容。 段虹听着电话里的内容,嘴上浮现一种十分轻蔑的笑容,似在嘲笑寒风。“非劳动生产者的懒惰,从不在我的字典。要做就快点……我这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该做的,我都会非常完美的做好……” 电话打完,她走到河边,回头看着200米外的警车,那红蓝变化的警-灯显得别样的动感。她瞥了一下手中的塑料袋,毫不犹豫的丢到河中。 “噗通——” 很快那黑色塑料袋就沉入河底,不复痕迹。 第三十章 再陷迷局 曾今朝这几天被这三起命案逼得生物钟全乱,每次一有电话打来,总会神经质的想到是不是那连环凶杀案。办公室的一阵铃声爆响,他很不情愿的接着,一听是有人死在篮球场上,立马披上大衣,召集人马火速赶过去。 十分钟,他们便出现在中山桥,将命案现场封锁住。 当时来的时候,曾今朝正看到有五六个人压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声音已经沙哑,已经没有力气再乱动弹。 “怎么了这是?”凯歌走上前问道。 五六个起来,仅看到那一个人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那个人慢慢的爬过来,伸手抓住凯歌的脚踝,半眯着眼睛,喘着气说道:“我爸……他死了……帮我……” 凯歌赶紧搀扶他起来——刚才在脑海里,不经意的想起了《还珠格格》紫薇与尔康初遇的场景。不自觉的哆嗦了一番。 曾今朝与几名同事进到篮球场中查看,凯歌在外面记录事发情况的信息。 “你是谁?与死者的关系?”凯歌拿出笔记本,严肃的问道。 “我叫高台阳,里面的那位是我爸。”高台阳全身脏兮兮的,有好几处,青灰色大衣被磨破。 另外三个人围了过来,自我介绍是吴蒙、望书归、欧阳健康,是高台阳的同学。“为了怕他破坏了现场,死命的拉着他,最后只得压在他身上。” 凯歌点点头,赞扬道:“有这样的意识,不错。” “那发票呢?”高台阳问向其他人,吴蒙想了想,“还在他身上。” “什么发票?”凯歌不解。 吴蒙拿出手机,调到那图片,“有点不清晰,将就吧。这是凶手写给他爸的威胁信,发票的背面是威胁信。你看看——” 凯歌盯着那红色的字,不禁皱了皱眉头。透过红色的字,还能体会得到凶手无比的愤怒。 1997年,你想想你做过什么吧?我的遭遇不就是你害的。希望你能记起来,然后我们两人谈谈。 11月20日晚上8点半,到江滨南路中山桥。我们有许多年没有见面,因为你心虚一直躲着。 - 之后高台阳大体述说这个事情:“16号我和我爸吃晚饭的时候,正要付款就看到这个古怪的字条。我爸见到之后是颤抖不止,不停说道‘他要来了……’甚至恐惧到写遗书。今天晚上我爸如约出现,我们还看到了他往桥的另一边过去了。” 凯歌一一记录下来,心里泛着种种疑云。死者是认识凶手的,甚至已经报了必死的心。 当凯歌进一步了解情况时候,曾今朝在篮球场内细细的勘察着。尸体已经被运出去了,留下痕迹固定线。从位置上看,尸体是摆在篮球架的东南方向。 顺便一提那些线,尸体旁边的线是用粉笔画上去的。由于篮球场上没有画上线,凶手还特意费了点时间,如果只是匆匆一瞥,还以为是专业画线。确实,用粉笔专门在这个尸体躺着的半场上画好了罚球线、限制线、罚球区等。就连罚球区那个圆圈,一半实现一半虚线,经过测量,为1.6m的直径。有同事用手机搜索,罚球区的圆圈,真正的直径为1.8m。 可以知道,凶手对于篮球的了解可是驾轻就熟。最起码应该是从事与篮球有关的工作。 与上次摆放位置一样,这个位置依然是有意义的。方才一名同事说,这个位置是中锋。 曾今朝不禁觉得头隐隐作痛,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四个人,每一个人对应一个篮球场上位置。凶手到底与死者有什么关系,为何要选择篮球场作为抛尸的地方? 还有那个断去的右手,和瘪气的篮球一起放在罚球区。断去的右手处在篮球的东北方。这又是什么含义呢? 曾今朝摸着下巴,脑子飞速的旋转着,却怎么都得不到一个答案。 无意之间,他瞥着篮球架左侧的栅栏上,有一块巴掌大的布挂在铁丝倒钩上。那个栅栏大概2米高,围住了两个篮球场。那块巴掌大的布可怜兮兮的挂在那,随风飘着。 “把那块布,拿下来。”曾今朝指着那东西说道。 旁边一个同事用杆子将那块布弄了下来,曾今朝捡起来,仔细的端详着,不禁眉头皱了皱。这块巴掌大的黑布上面有不同寻常的血迹,与黑色格格不入。而且这块布显然是被划破留在栅栏上的倒钩,裂口出有许多的断丝。 曾今朝摸着下巴,看着地上尸体的位置,顺着尸体往左侧的栅栏望去。那么这块布的作用是什么? 既然这块小黑布是扯下来的,那么应该有一块更大的黑布。那么这大黑布又在哪里?曾今朝和他的同事走出球场,到附近去寻找着。 “凯歌,问的怎么样了?”曾今朝对凯歌说道。 凯歌点点头,然后问道:“现在就收队了吗?” “我想找找这块黑布,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块黑布很重要。”曾今朝拿出那巴掌大的黑布,随后环顾四周。这个没有安装路灯的篮球场,它东侧是羽毛球场,羽毛球场的灯光照射过来,应该能看到篮球场上的一切。既然这样,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尸体呢? “从枪响到发现尸体,你还记得是多久吗?”曾今朝问向高台阳。 高台阳还陷于悲伤之中,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吴蒙拿出手机,仔细的回想道:“我记得我看到他父亲是8点30这样,之后跟着过了中山桥。大概是十分钟这样出现枪声,许多人都往桥对岸跑去。我们也一直在找声音来源,大概是8点50到9点这个时间,发现了篮球场里的……”咽了咽口水,没有说后面两个字。 那么可以这么推断,死者时间是8点40左右,然后十分钟后发现了遗体。 一个奇怪的悖论来了,尸体底下的线是何时画的?还有那栅栏的锁也是被锁上的,哪里来的钥匙? 最后一个问题很好解决,如此老式的锁,是他的话大概30秒内就可以打开。那么第一个问题,假设篮球线是提前画好了,那么整个篮球场上线一定是完整的。为何尸体之下没有画线,因为人先倒在地上,经过拖动后,凶手再画线,所以跨过了尸体。 但是10分钟内,能画好如此大的“大作”,这凶手起码得在5分钟内画好,然后利用五分钟内撤离。但问题出来了,这十分钟内,没有人发现吗?假设散步的人都匆匆往桥另一边跑,没有往东侧的篮球场上看,那么处于篮球场上东侧的羽毛球场,在经过的时候,应该会注意篮球场上诡异的举动。 “你是在羽毛球场上打球的吧?”曾今朝看到一个人背着羽毛球球拍,问道。 “是的,我们公司打比赛,一起十多个人在羽毛球场上。”那人回答道。 “听到枪声了吧?”凯歌问道。 “听到了,我还吓得跑出来。”那人觉得自己身为男性,居然提前跑了,怪丢人的。 曾今朝明锐的问道:“离你们50米距离远的篮球场上,你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那人努力的回响,“篮球场那么黑,又没有灯。里面黑麻麻的,看见个什么?但是人是一定没有的。” 曾今朝更加肯定自己陷入悖论当中了。假设中枪后倒地,凶手立马开始画线。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在篮球场上怪异的行动。那么凶手是怎么优雅的画上线,还能优雅的离开,最后却不被任何一个人发现。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留下连环凶案的标志就不可能逃脱,要顺利逃脱就不会留下凶案标志。 曾今朝打量了一下手掌那块被撕下的小块黑布,直觉告诉他,这块本属于的大黑布对于案情有相当大的作用。 如之前所说,这块小黑布是挂在栅栏上的倒刺,是被硬生生撤出来。这个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的——曾今朝皱起了眉头。 “你们再去好好找找,有没有这样的黑布。”他大声的说道。 几个同事仔细的在树丛中,垃圾桶等地方查找这块黑布,但似乎没有任何进展。 曾今朝看到左侧的河——莫非是在水中? 十一月的晚上,风呼呼的猛刮着,恨不得要将人的衣服扒光。他不想让同事下水寻找,便自己一个人下了青草小坡。 “队长,你这是——”凯歌一个没注意,队长就到了岸边,已经脱了皮鞋和袜子。 “找——那块黑布……”曾今朝一趟水,刺骨的冰冷传遍整个神经,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我年轻,我下去吧。”凯歌跑了下来,十分担心的说道。 曾今朝大声命令道:“你在岸边搜索!” 凯歌心中很不好受。队长在冷水中小心的探索,一点点的前行。在这么冷的水里,队长怎么可能受得了。 曾今朝也是强忍那帆锥刺大腿的寒冷,每挪动一小步,都要费上许多的精力来控制麻木的双腿,还得依靠麻木的双腿感觉那些水里异物。许多次,他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一拉起来,只是塑料袋、衣服。 或许被河流冲下去了吧。再往下走走。 “你上来吧队长。”凯歌一路在岸上跟着,忍不住第五次喊道:“我下水中搜寻吧——” 命令依然绝情,“等一下!你在岸边搜索!” 凯歌心里又温暖又伤心,更感觉自己没用,让队长受累。水里的他,脸庞写满了警察责任和荣誉,还有坚毅。 “找到了……”曾今朝虚弱的笑了。他手指夹着一块湿漉漉的布,然后缓缓上岸。 此时,曾今朝在水中,从篮球场到羽毛球场的位置,近一百米的距离啊!一上岸,曾今朝软倒在凯歌身上。 凯歌急忙背着队长上去,找了热水给队长喝,又脱下衣服裹住队长红彤彤的双脚。 那块黑布展开,约两米见宽。其中,有一处被撕了口子。将小黑布对上,正好吻合。 亲手将重要证据拿到手,但却废了一双腿,曾今朝苦笑着,“真是老了,唉——” 第三十一章 谜之现场 凯歌背着曾今朝上了坡,并拿来了热水给队长服用。可曾今朝还是觉得一股阴寒老往腿上钻着。他暗自苦笑着,该不会因此而得老寒腿吧。 凯歌拎起那块黑色的布,左右看不明白,为什么队长要执意要找到这黑布呢。 这时候,吴蒙那四个人过来——显然是他们拉着高台阳要走。“警察叔叔,我们先带他离开吧。高台阳情绪,不大好。” “你们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给你们。”凯歌挥挥手,随后提醒道:“还有要纠正一点,不要叫我叔叔!” 欧阳建康哆嗦着搀扶高台阳离去,之后回头善意提醒道:“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天还这么冷,身体很重要。” “谢谢。”曾今朝喝了热水,又听到别人善意提醒,心头暖暖的。 看着这几个同学离开后,曾今朝也宣布收队,别让同事都冻着。 “队长,你看,这里有个放音机。”一个人拿着放音机过来。 曾今朝不以为然,“某些粗心大意的人留下的,交给这里的管理中心,让他们归还失主。” 凯歌想了想,“这里可没有小广场,谁会在这里跳广场舞?” “我不觉得是有人忘记拿走的,因为里面的碟子被取走。”那同事坚持这个东西也很重要。 “是在哪里?”曾今朝试着站起来,觉得脚能迈开步子。 “在桥边的矮树下。”那同事回答。 现在开始收队,目前来看,收集到的证物有那块黑布。至于这放音机,算是吧。 第二天早上,曾今朝起来,便觉得双脚犹如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废了许久的劲儿才挪动到床边。他才注意到,双脚通红,跟烫过一般。 但是现在任务紧,只能强忍着痛,穿上鞋袜。他洗漱之后,到楼下诊所开点冻伤膏涂着。随后本想开车去的,但实在无法踩离合,只好叫了辆的士。 到了公安局里,凯歌看到他有些意外:“队长,我以为你会请假。昨天你在冷水中,至少泡了十五分钟呀。” 曾今朝慢慢挪动,坐在沙发上捶腿,“我还没死呢——要知道舒服是留给死人的,我还得继续侦破这个连环凶案。” 凯歌对于队长那份敬业,佩服得五体投地。整个刑侦队里,队长是最辛苦,既要带着底下的人去调查,又要顶着上头局长乃至市长给的压力。 就像前天,大半天的时间在市政府里,恐怕是备受煎熬。 “你那什么眼神?”曾今朝看到凯歌眼中竟然闪着微光,“我只是当好一个队长罢了,这是应该做的责任,没什么好感动的。” “要不你今天休息一天?”凯歌揉了揉眼睛,不让队长看到眼中泪。 “我都来到这了,打的费可不能白花。”曾今朝故作严厉,“等他们上班了,就通知开会,分配下任务。” 凯歌自知劝不住,点头答应。 半个小时后,曾今朝坐在会议桌后的椅子上——以前他喜欢站着说话,觉得铿锵有力,坐着就有病怏怏的味道。但是今天,实在是站不动了。 “昨天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发生了第四起命案,这实实在在的打了我们刑警一巴掌。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一个嫌疑犯都没找到,更别说凶手了。”曾今朝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他打量每个人,接着谈到:“连环凶案的缺点在于,找到死者与那些人有仇恨,便可明确定出嫌疑人。不存在什么随意凶杀案,动机越大,嫌疑则越大。” 他将成员分成三个组:“第一个组密切调查勇遇乐、于家傲,以及昨晚死者高山青,调查他们目前与谁来往。第二个组,好好调查这三人在1996年、1997年发生了什么,这个组的任务巨大,十五年了,人事变动太大。第三个组,则调查昨晚的命案,包括催促尸检报告、探查沿路摄像头。” 随后底下同志就立马开始行动。 曾今朝捶了捶腿,苦笑着。这次有些伤得不清了。 虽然这些刑警在忙碌着破案,但市民似乎并不领情,看看网上的留言就知道指责有多厉害。水仙市人人自危,害怕自己惨遭毒手,就好似一把利剑悬在自己头顶上,不知何时剑会落下来。 江西穆在那个事故现场中发现了一个还在运行的光碟。他将光碟放在笔记本电脑,打开光盘来浏览,发现里面仅有一个音频文件。 利用goldwave音频处理软件,江西穆便发现其中的端倪。整个音乐有30分钟的时长,且声音频率仅有一处波峰。 他皱着眉头,将鼠标移到那出波峰,点击播放。 “砰——” 房间突然传来一个十分清脆的枪声。 江西穆本能的四处查看,没有发现任何子弹造成的小洞。 除非——声音就是从这个音乐里传来。他又再次将鼠标移到那处波峰,播放。 “砰——” 房间里又传来一个十分清脆的枪声。 没错,就是这音乐传来的!这个奇怪的光碟为何仅有这个文件,这个声音? 枪声出现的时间为12分00秒。 江西穆突然想到,这个枪声莫非是昨晚上听到那声音吗?所有人都以为的枪声,其实是这个光盘放出来的声音。 他赶紧拿出手机,仔细的想着昨晚听到枪声的时间,应该为8点45分,根据音频出现波峰的声音往前拨12分钟,为8点30分这样。 那时候,他和这些舍友看到了高台阳的爸爸。他穿着穿着灰色的羽绒大衣,头上戴着防寒的鸭舌帽,侧着脸时,是带着墨镜。 等一等,如果声音是这里光盘传出来的,那么所有人见到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尸体胸口的血成放射状,应为枪所致。 江西穆双手交叉放在胸膛前,思考着这令人啼笑皆非的现象。枪声是光盘发出来的,人是被枪所杀。凶手有那么蠢,选择了枪,自己的枪不发出声音,却让光盘代为发声。 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虽然匪夷所思,但不得不承认一句话——存在既是合理。找到了解释,一切的不合理都是鬼把式。 江西穆罗列了一些可能的原因。 第一种,引发骚乱。凶手利用消声器,让手枪发出的声音减小。但为了防止一旁的人发现,才有光盘发出声音,吓跑他们,同时凶手自己行凶完毕,随吓坏的市民一同离去。 第二种,掩盖真正的枪声。放音机与案发球场相距近百米,让人产生距离上的误差,干扰警方。 第三种,以假乱真。凶手已经杀害了人,但为了掩盖作案时间,特地用光碟放出枪声。 这三种应该能解释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现象。 那么接下来需要一一排除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第一种,太过绝对,不能保证每个市民都看不到,即使很幸运,没人发现凶杀,那么被锁上的铁门又如何解释。如果随着市民一起逃脱,一分钟内必须离开现场。但是,凶手在现场画上了篮球场地线,还锁上了门。一分钟,绝对做不到。 第二种,警方还未曾到来,无需表演给警方看。若针对市民就更加不可能,这么多的人,听到枪声就混乱,怎么会有理智判断位置。 第三种——江西穆思考良久,认为最有可能。行凶之后,改变作案时间最为聪明,可以制造许多不在场的证据。 一整晚,没有一样事情是真实,他们所见到的假象,就实在太过渗人。 这时,高台阳回来,将背包往桌子上一扔,再然后就是整个一起往床上一靠。无精打采,就是他现在这样。 他爸爸被杀害后,高台阳被叫到警察局,协助调查。无论是什么时候,他的脸上都挂满了黑云。 “你今天跟警方他们说了什么?”江西穆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毫不顾虑对方的伤痛。 许久都没有回复,江西穆再问了一次,语气却不是适宜的再添一份冷淡。 终于传来一句爆吼:“烦不烦,问那么多干嘛!” 江西穆冷冷的回答:“帮你找到凶手,你只要回答我跟警方的谈话内容。” 高台阳豁然站起来,怒道:“他们都毫无进展,你又能怎么样!昨晚你自己先滚了,有你这么当兄弟吗?” 连番的质问,江西穆反倒只是耸耸肩,将笔记本转过来,“你自己听听。”鼠标播放那段枪声 “砰——”房间第三次出现枪声。 高台阳-根本不理解,倒不如说悲伤掩盖了该有的理性,嘴里满是炮火,“你搞出枪声来干嘛,神经病呀你!” 江西穆走下上铺,慢慢来到高台阳面前,冷如月色的眼眸看着他。 一道拳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高台阳头歪过一边,捂着嘴巴。 “学一个疯狗叫算男人么?比起我,你至少幸运了十五年。你有精力去吼、去伤心,不如多花点时间整理案情。”江西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冰冷的语气爆满了鄙夷。在他眼睛里,高台阳虽然高大如山,然而却是个不懂承担只会叫嚷的懦夫。 第三十二章 眼睛是会骗人的 高台阳这头疯牛在一拳过后,终于冷静下来。 “你跟警方他们说了什么?”江西穆再次问道。 高台阳缓了许久,呼呼的轻微喘气声传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想交锋。 他眼眸流露出悲伤的色彩,暗淡而沉沉。山一般的身形,卸去了往日的怡然气使。终于回答道:“他们问了我,老爸这段时间跟了谁,与谁有过争执。我想了许久,就想到那个泰常引局长。发票不就是他开立的吗?” 江西穆对于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先是那1996年篮球队员出现的名单,之后是网上传闻,于家傲死前与泰常引有过争执。“你爸与他有争执?” “争执,不算吧。在那发票之前前一个星期,我回到家,见到泰局长在我们家做客。我爸很是紧张,握着杯子有些发抖。” “我进到房间,偷偷听着。‘你说我们会不会一起倒霉?’这是我爸说的。” “泰局长却一阵冷笑,有些莫名其妙,‘你怕什么,你不过是帮我一点小忙。来,喝酒压压惊。’” “‘可是……如果这人知道……知道我收了于副部长的——’后面我爸说的好小声,我勉强听到,应该是钱的数目。我怀疑,我爸瞒着很多事情。” “泰局长却哈哈笑着,‘1997年的老黄历,怕个球。’” “‘当时就不该听了你意见,也不至于现在一身骚!’我爸显然有些愤怒的” “‘你拿都拿了,装什么高尚。如果当时不赶走他,我们早就被调查。你跟台阳,会有今天好生活。’ “‘你这是威胁我么?’我爸说的飞快,‘那一年,我只不过是个小经理,却让我将生产事故嫁祸给他,逼得他离开。我怎么会想到会有现在的麻烦,都是你搞的鬼,你自己要负责!’” “那时候听到这句话,我就感到整个毛孔大张着。这太惊人了,我爸他在1997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有了如今这些。” “事后,我单独问我爸。我爸却十分火大,将我推出门外,书包也丢了出来,让我赶紧滚!” 高台阳坐在床上,弓着背,面色已趋于平淡。他详细的叙述了这一经过。 江西穆手撑着下巴,细细思索这个平常却饱含谜语的谈话。 其实,死去的勇遇乐以及于家傲都知道凶手是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事情可以一直追溯到1996年和1997年,这几人做了一件有违天德的事情,致使15年后,遭到十分残忍的杀害。 目前还活着的、与这个事情有关系的人应该只有泰常引。江西穆思索着该去找他谈谈,以命换物——保护他的命,只要他能告诉一切江西穆所想知道的事。 当然,也不会空手套白狼。江西穆不禁想到,于家傲死前留下的信息——用左手写下的反写的“3”。想必泰局长会感兴趣这个凶手在哪里。 当天晚上八点,市公安局里的办公室大部分已经关灯,只留下值班室的灯。队长办公室内,桌上的台灯闪着微弱的黄光,在没有开着日光灯的办公室内,显得别样的沉寂。 曾今朝看着白板上的照片——勇遇乐、于家傲、风中柳与高山清,底下还有一张泰常引的照片。 他将风中柳的照片取下来,放在桌面上。如之前的判断,风中柳是被一个开摩托车的司机撞到铁管上致死,之后凶手把风中柳的尸体搬到篮球场上,从而在作案时间上规避了自己有作案的嫌疑。应该将风中柳单独立案。 他用黑色的笔连着勇遇乐与泰常引,将二人联系起来。这说起来也凑巧,他晚上和女儿囡囡如在他家楼底的大排挡吃烧烤——值得说一下,他家在建业路靠近一职校附近,与勇遇乐的家相隔一千来米。大排挡老板阿旺见没有人过来吃,便坐过来,笑嘻嘻的询问案件近况。 那时曾今朝因为有女儿在,不想因案情打扫了兴致,说得较为模糊。但阿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但生意忙,一时忘记了。勇遇乐是我一个熟客,隔三差五就来我这里点啤酒点烧烤,我大体上啊知道他离过婚,现在单身。他喝醉的时候常说他很后悔做一件事,很后悔伤害过一个人。” 曾今朝只得对女儿囡囡抱歉,她有些不高兴,撅着嘴吃鸡翅膀膀。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和笔记本,记录着。 “看闺女这么不高兴,待会叔叔再烤一个鸡翅膀。”阿旺笑道,继续说着刚才的事,“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候,是跟一个人喝酒。” “是这个人吗?”曾今朝赶紧拿出手机,先调出泰常引。果然,阿旺就说是此人。 “我由于忙着烧烤,在休息时,就看到勇遇乐这个大老爷们儿哭了,说什么要去告状,不然十多年心里不好受。你照片上的人很不高兴,还说什么‘敢告发就宰了他’——对,是宰了他。”阿旺严肃,着重说了后面几个字。 现在回想起来,曾今朝才知道“宰了他”是什么意思——勇遇乐真的死了。接下来他用笔画起于家傲与泰常引。 这两人常常闹矛盾,就在死前,10号下午泰常引就在于家傲的办公室内,于家傲与他有过长达半小时争执。经过副部长办公室的时候,有同事反应说听到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下班的时候,还看到二人不欢而散。 而前日的死者高山清,为应景机械制造公司的副经理,与于家傲在9号吃饭时候,于家傲那火爆性子再次飙升,愤然离场——水仙市饭店服务员如此表示。可以大胆推测,这三人一定是为了同一件事,就如勇遇乐说的那件令人后悔的事。这件事成了四人共同保守的绝密事件。 再想想那个高台阳说的那奇怪的发票,后面写上了凶手的预告。高台阳与同学还特地去水仙酒店查视频,发现开这发票还是泰常引。 所有矛头全指向了泰常引。他在照片底下,左手拿着笔,怪模怪样的写了个反写的“3”,陷入了沉思。 他必须得到泰常引的家里,喝喝茶,叙叙事情。 凯歌打扫完卫生,看着局里的同事都下班了,队长却还在办公室。“队长你怎么还在这。你这双脚还受得了吗?” “哦,没事。”曾今朝才想起腿疼这么一回事,之前思考太过度了。其实他自己清楚,双脚早就麻木了,动弹不得。想等着所有人都走了,他再一个人慢慢回去。 “我送你回去吧。”凯歌看出了隐情,担心道。 “不说这个了,对于20日晚上高山清的案情你怎么看。”曾今朝锤了捶腿,转移了话题。 “有些诡异——”凯歌苦涩的笑了笑。 “诡异的不在于案情,而在于这里——”曾今朝指了指胸口,“在于人心。凶手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理由,觉得这么做才会泄恨、才会有意义。” 凯歌还是很难理解。这些案件,共同点都是凶手砍下死者的右手,摆在瘪气的篮球边。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要去找那块大黑布吗?”曾今朝锤着腿,借此缓解疼痛,“也许还会废了我这双腿,也要把那块黑布找到。” 凯歌摇摇头,“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看到栅栏上挂着的布条,就要去找那块黑布呢?” “这样吧,我做一个实验,你就明白了。所谓的诡计,只是在耍花招。”曾今朝神秘的笑了笑,“你先到办公室外面站一会儿,我脚走路不便,需要久一点的时间——唉,如果脚没有冻伤的话,一分钟就完成了。” 凯歌挠着头,不清楚队长在玩什么。到办公室外面站着,外面的夜犹如一个巨大的黑幕,压得人喘不过气,风呼呼的吹着,他不禁裹紧了衣服。 “你可以进来了。” 凯歌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内的灯只开了一半,显得灰蒙蒙的。队长坐在茶几前,淡淡的说道:“我在这个办公室藏了一个枕头,你找一找。放心,我不会把这个东西放进箱子之类的,绝对是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这个办公室摆放的东西不多,三个柜子放在中间偏左的地方,靠墙的地方摆了三张桌子。凯歌慢慢搜寻着,由于灯只开了一半,大部分都是黑乎乎的。沿着柜子走了一圈,上下打量,包括柜子顶,也没有见到那个什么枕头。 最后他低着头,丧气的说道:“找不到……” “眼睛不仅仅是用来看的,还要将看的反馈给大脑,想到眼界涉及不到的地方。记住,眼睛是会骗人的!”曾今朝郑重其事的说道。 凯歌念叨着,“眼睛会骗人。”将这话记住。 “开灯去吧。”曾今朝点上了一只烟。 凯歌打开了灯,再去寻找,这一回,一眼就看到了。就在第二个与第三个柜子的中间,枕头被塞到了最底层的架子中,用一块深红色的沙发座套蒙住了。难怪在关着灯的时候看不到。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没有错,昨天晚上,几百个市民,还有我们这些专业人士,见到的都是虚假的表象,我们全被眼睛说见到的给蒙蔽了。”曾今朝悠然的吐出香烟的烟雾,将身子后靠在木质沙发,“其实,高山清早就被杀了。那些证人见到的高山清往桥对面走,也是根本就不可能,他们都被骗了。” “你是说,有人假扮高山清?”凯歌惊讶道。 “不然,证人说的带墨镜,该如何解释?为的不就是让人看不到这‘高山清’的脸,仅仅凭借穿着而认定此人就是高山清。”曾今朝单手托着下巴,眼神十分的锐利,显然已经看破了这个假象,“人很早就被杀害了,只是先用黑布盖住,黑布的一头牵着绳子之类的,拉到球场外面。由于篮球场没有安装灯光,外面的路灯又没几个,不注意看,根本不会注意球场有尸体。枪声响起来,凶手拉起黑布,现出尸体。” 凯歌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一小块黑布留在到倒刺上。凶手拉得太急,倒刺勾住了黑布,留下被撕下的黑布条。然后凶手将黑布丢到水中,佯装成一般市民,混在其中逃之夭夭。 第三十三章 早间品茗 曾今朝将烟摁灭,留下烟灰缸升腾起来的青烟。他淡淡的总结道:“将一个案情说明白了,其实都很简单。只不过是现场留下的痕迹让人匪夷所思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留下的痕迹一一搜集,归纳演绎出凶手的手法,将此侦破。” “那队长你觉得凶手会是谁?”凯歌坐在队长旁边,小声的询问道。 “如今跟受害人都有关系的,不就只剩下泰常引局长了吗?”曾今朝拿着本子,写下此人的名字,“泰常引曾经与于副部长有过激烈的争吵,也到过高山清的家中说了他们曾经干过的龌龊事。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凯歌瞪大眼睛,“莫非是……” “你还记得于副部长留下的dyingmessage吧?”曾今朝严肃的问道。 “左手写下的,是反写的‘3’呀。”凯歌还是有些不明白,但是看到笔记本上的名字,有些想明白了。 “由于是左手,所以‘3’是反写的,如果是右手,那应该是正写的‘3’。如果我再加一个比划,你看看。”曾今朝又大大的写着一个字——“引” 凯歌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这唯一可以解释的事情。 “明天我单独一人去会会泰常引,你和几个同事在外面守着,调查情况。”曾今朝挥挥手,“我下班了,你继续值班。哦,记得明天早上8点到就行。” 凯歌看着队长缓缓离开,继续坐在值班室里。他突然想到一个事情,“值班是1点结束,换班完后,到家已经1点半,还没有睡够就得起来。” 11月22号,南京中路的君悦园,里面仅有一座别墅。这座别墅共三层楼,兼具了罗马风格与中国庭院风格,有一简单的三角形屋顶或三角屋脊,正门却是雕着花草浮雕、颇具中国风格的大门,院子里有苏州园林式样的假山,假山围绕的中间是个喷泉,喷泉中央正是撒尿小孩于连的雕像。 泰常引在二楼东侧大窗前,正悠闲的泡着茶。大窗外面正对着九龙公园的人工湖,小舟正悠悠的滑行,风吹拂过白色窗帘,更显一番意境。泰常引娴熟的泡着乌龙茶,三指夹着陶瓷杯,三次品着香茗。 一个短信发来,他打开,是入账信息——10万块。“呵呵,这就对了嘛。为什么总有不开窍的人。”他轻蔑的笑道。 前两天,一个游泳队教练找来,带上两瓶茅台酒。寒暄了1个多小时,终于走到了正题,“我这参赛队伍不错,应该能勇夺金牌。这个是我先送给你的。”那教练笑眯眯的将茅台酒推到他面前。 他拿起来,两指掂量了一下,便笑道:“哎——这我自然会。我看的出来,你们队伍很好,听说过你们去年拿了银牌,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呀。只要多加努力,即使不是今年,明年也能得到金牌。我很看好你们队伍。” 教练有些急了,“我们前年和去年都是差了几秒,得了银牌。我知道前几天,别队的教练来你这里,所以我想,我得过来拜访一下。” “哦,你说他们呀,说句实话,我觉得其他队伍的实力都没有你队伍好呀。”他再次用一根手指掂量了一下两瓶茅台酒,“听说你亲戚是卖汽车的……” “你看中什么牌子的汽车,我给你弄。”教练脱口而出。 他有些不悦,“汽车我有单位的车啦,就不怎么缺。毕竟汽车只是代步工具,要那么多做什么。这样吧,我实话说了吧,我老婆上班挺麻烦的,坐公交都要30分钟,我有些心疼。”随后拿出银行卡,很为难道:“但上面下规定,一个人不能拥有两部车。” “不要紧,没事。”教练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紧紧皱着眉头,又将银行卡往教练面前推了两分米,“我的卡里面的钱也是固定滴,恐怕买不起车哦。” “我送你。”教练咬着牙,说道。 他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有单位的车就够了。”摇摇头,将银行卡收起来,“这样吧,我待会有个会,是关于财政预算的。就不继续招待你啦。”随后留下茅台酒,“热情”的送走了这个游泳队教练。 现在回想起来,泰常引依然嗤之以鼻,却闭着眼睛嗅着茶的清香,感受那份宁静致远,感受那份清和雅致。喝着茶,做人其实就是这般的简单。 电话声响起,他看到电话上闪动着“莫思归”三个字,他放下茶杯,接听,“莫校长,早上好啊。” “五分钟后,我到你家,商谈下明天篮球比赛的事情。”电话的那头十分的客气。 “哎,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到我局里说也行。”泰常引呵呵的笑着。 “不用这么正式,如你所说,不算大事。就不到你局里打扰你工作。” 挂了电话,泰常引记起莫校长的请求——23号,到别仙体育馆做篮球比赛的主评委并致辞。 此时,曾今朝打的到君悦园,不用问就走到那仅有的别墅前,本想上到别墅里,但看到莫思归校长登门,便先到小区亭子里坐一会儿。 听到门铃响起,泰常引开门,“大清早你就过来,有些过意不去呀。” 莫思归推了推脸上的金边眼镜,微微笑着,走进来,脱下外面黑色的长外套挂在衣钩上。 “还是先赞叹一句,你设计的别仙体育馆真心壮观!”泰常引笑着,肥墩墩的肉不住的上下抖动。 莫思归盘膝坐在茶几面前,挽起袖子,用热水再次冲泡乌龙茶,内外慢慢的淋着。“这体育馆要是没有您的剪彩和致辞,体育馆也就暗淡无光了。说实话,我这校长应该感激你才是。”品了一口茶,“只冲了3道水,难怪有些浓。” “我只是随意泡泡,觉得味道差不多了,就不再冲了。”泰常引自嘲道:“我对于茶艺,也就是个大老粗。” “其实煮茶有许多技艺,比如刚才的冲泡,便称呼为孟臣沐淋或者高山流水。不过,喝茶,该在于修身养性。”莫思归将茶泡到第六道,蜻蜓点水的将茶倾入陶瓷杯中。“不提这个了,明天早上9点,恭迎大驾哦。” “一定会参加的,哪有主评委不参加的道理。”泰常引着重点到主评委三个字,坐直了身子高抬着头。 “评委的位置很正中,在记分器之下,可以看到双方抢篮球的盛景。”莫思归似乎想到了什么,“听说你之前也打过篮球,肯定很不错。” 泰常引摆摆手,“没什么。”弓着身子,将眼神避开,不愿深谈。 “这才是我找你来的原因。”莫思归推了推金边眼镜,更添一份儒雅,但最后的笑声打破了尴尬,“因为其他领导都对篮球没有兴趣,我左思右想,找你最合适。哈哈——” 泰常引也跟着笑了,再次坐直身子,拿起茶杯,像是敬酒那样碰杯,“来,走一个吧。” 喝完了茶,莫思归起身离开,拿起衣挂上的大衣,不忘提醒道:“记得明天的剪彩和致辞。篮球比赛十分的精彩,不要借故不来哦。” 泰常引满口答应,脸上的肥肉抖动,均是幸福的微笑。当门关上,他立马卸下微笑,拿起电话,“喂——帮我写一份发言稿,在别仙体育馆剪彩时候用……怎么写?随便写写,多讲点国家鼓励运动之类的话,虚虚实实你这大秀才自己拿捏,我只负责领着大家做事。” 看了看时间,是9点10分了。待会儿再开车去上班。想想那单位的车有些残破,方向盘转得不方便,他就想换一辆车,换一部豪华且低调一点的车。 他坐回茶几前,倒了一杯茶,闭着眼睛慢慢的品尝。 云淡风清,一切都溶于茶中,自有一番滋味。 别墅外面,曾今朝看到莫思归离去,他拍了拍大衣,精神抖擞的到别墅中,推开小栅门,沿着凋零草木围着的小径,穿过假山,走到大门前,摁下门铃。 听到门铃又响了。泰常引实在想不到谁会来登门,看看时间,已经9点20,真心不让他上班了。开门一看,是一个陌生人,他径直冷冷的说道:“上访你走错部门啦。” “不好意思,我不是来上访。自我介绍,我叫曾今朝,是市公安局刑警队长。”曾今朝递上名片,而不是亮出证件。 泰常引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脸便煞白,眼眸不住的往四处瞟。但他还是挺着脖子,大声说道:“找我干嘛,我又犯了什么法吗?” “为何说又呢?”曾今朝笑笑,“有些事情需要找你谈谈,难道不希望我进去吗?” 泰常引很不情愿,低着头往里走,反倒不像一个主人,更像犯人。 坐在柔软的曲美沙发上,泰常引整个人陷在其中,脸上的肥肉绷得结实无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有什么尽管问,我一会儿还要开会。” “今天市里面可没有什么会。当然我只是跟你聊几件事情而已。”曾今朝表现得很友善,像似来拉家常。 “我是局长,我说有会就有会。”泰常引挺直着背,斥责道。 曾今朝笑了笑,不去理会,“我很好奇,你与勇遇乐是什么关系,按理说你是一个局长,怎么会与这个体育老师有关系?” 泰常引皱了皱眉毛,身子往后靠,翘起了二郎腿,脚心冲向曾今朝,“我作为文体局的局长,举办赛事的时候,认识一个体育老师不是一个很正常的事么?真不会联想。” “确实我考虑欠佳了。”曾今朝搓着手,悻悻的笑了笑,“那11月10号,你到市政府,与于副部长说什么了,你们二人就大吵起来……” “注意用词,不是大吵,而是有政治有细微的分歧。”泰常引食指不断的晃动,仔细的纠正错误,“我那天是找他谈论市里面即将下达的加强本市市民体育素质的方针政策,他建议我多举办体育赛事比如千人健步走,但我觉得这方面经费没有下达,是不是应缓一缓。于副部长下达指示,经费可以没有,但加强体育素质的心,不能没有。” 第三十四章 被威胁的局长 对于这样的分歧,曾今朝无话可说,也无法反驳。泰常引的太极打得真心完美。 “然而因为这个吵——哦不,有了政治分歧。”曾今朝接着问道:“第三个问题,你认识高山清吧,我听高台阳说你曾经威胁过高山清,威胁的内容是关于1997年的事情。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 “这是私事,不想多说。”泰常引将脸撇过去,又将身子陷进去沙发中。 曾今朝明锐的捕捉到这一变化,知道这些个年份是泰常引的禁区,就像高山清听到这些年份会打抖一样,“那你开立的1997块钱发票是怎么一会事?” “一个服务员推荐我这些菜,如若到达1997块钱,就可以减免997块,只要1000块。反正我在跟省里的领导、企业家等人吃饭,不能失了面子,就点了这1997块钱的饭。后来开立了发票,虽然是1997块钱,但是那个服务员在门口的时候,退还了997块钱,只是要那个发票回去,另给了1000块手开发票。”泰常引倒是乐意讲述这个奇怪的经历。 “女服务员吧?”曾今朝记起高台阳描述的那个撞着他背包的女服务员。 泰常引想了想,点点头,“矮个子的服务员,她头发到耳朵边。说话细声细气,一直低着头很胆小的样子。” “看来很可疑。对了,给你看个照片。”曾今朝拿出手机,调出1996年7月初篮球比赛的照片。 泰常引瞪大着牛眼,额头上频频出汗,“你怎么会有……你怎么会有……” 曾今朝笑道:“工作做得细致,在档案局翻到,觉得有趣,问问你。” 泰常引不住的抹着头上的汗水,将手机甩给他,板着脸,“我是打过篮球,不过我对篮球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突然脸色大变:“你原来不是要查——哦,不是,这是纪委的职责……也不是,你是不是要控诉我杀人?” “控诉这个词不当,那是指向有关机关或公众陈述受害经过,请求对于加害者做出法律或舆论的制裁。应该是用怀疑。”曾今朝猛然严肃的喝道:“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有涉嫌杀人的嫌疑。勇遇乐、于家傲以及高山清死前,都与你产生纠葛,你们四人为了一件事情隐瞒了十多年,如今有人生变,你为了隐瞒下去,杀害了其他人!” 泰常引耸耸肩,“可有证据?我每天都看两个多小时报纸,那三个人一个被毒死,两个被枪杀。你搜搜我的屋子,可有这些东西?” “你是目前嫌疑最大的,按理来说应该请你到公安局协助调查,但考虑到事态重大,改在你家里。”曾今朝左手盖住右手,掩盖隐隐拽紧的右拳,问道:“你提到的那些东西完全可以事后丢掉。10月22日晚上、11月10日下午6点后、11月20日晚上,这三个时间段你在做什么?” 泰常引一弹而起,指着曾今朝的鼻子就骂:“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人了?就算我真杀人,我会用这么小儿科的方式吗?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三个时间段我都和局里的同事在饭店讨论发展本市文体事业的方针。你不是可以调摄像头吗?我给你饭店的名字。你不是要人证吗?我给你当时和我在一起同事的电话号码?但是我不会马上给你,而是直接给你局长!” “这样也行。你记得给就好。”曾今朝起身,往大门方向而去。 泰常引仍然喋喋不休的骂着,即使是敞着大门,挺着个大肚子,好似变了形的圆规双脚分叉站立,“敢威胁我!我跟你局长经常往来,不要以为我整不了你。你回去等着降职处分……” 曾今朝快步走出这个令人别扭的院子,挠着耳朵,苦涩的笑道:“回去得洗洗耳朵。” 看到这个队长走远了,泰常引回到茶几,径直拿着陶瓷茶壶对着嘴儿喝。可惜乌龙茶也降解不了他的怒气。 他是有杀这些人的心,有杀这些人的理由,但不想因为这个遭到这个队长的侮辱。逻辑牵强了些,但是他是局长,他就爱这么想。 一骨碌,就喝完了一壶。 “泰局长,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泰常引突然大睁着眼睛,毛孔悚然——刚才是谁在说话,是谁呀。他左右四顾,见到的只不过是窗明几净的大窗还有柔软舒适的长沙发。除非—— 他赶紧回头看,本能的往后一靠,碰到了茶水,湿了一地。 确实有一个人靠着窗边的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峻的脸,严肃的神情,尤其是那双眼睛,冷漠如冰,不缺少那份杀伐之气。更可怕的是,这人不过20岁的小伙子,就这般神鬼不知的出现在他身后。 “你……你到底是谁?”泰常引竟然哆嗦不止,他堂堂一个文体局的局长,面对这个不知名的小伙子,竟然害怕——还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初次见面,我叫江西穆。我这有一个合作交易,你必须得同意。”明明是不请自来的陌生人,却反客为主,倒逼着人答应。 “为什么。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泰常引后退几小步,用愤怒掩盖自己的胆怯。 “你仔细看看外面,是不是有几个人在转悠,你在喝茶时候看不出来吗?”江西穆撇过头,示意他看下窗外,“队长走后,你就被这些人给包围了。恐怕你之后官位不保,连性命都不保。你自己想想看,比如你的手机信息。不如跟我合作,我可以让你平安度过。” 泰常引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手机在他手上越拽越紧——里面有许多信息,还没有来得及删除,比起杀人的嫌疑,手机信息如果真查出来,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泰常引的别墅外面,有几个行人在悠闲的散着步。这个小区内的喷泉随着轻柔的钢琴曲,有规律的从左到右喷着水,微风拂来,更添一份雅致。这几个人行人忍不住停留下来,屏气凝神,感受人与自然的和谐之道。但是他们的领子处,都夹着小小的话筒,连着手机。 “队长,泰局长恼羞成怒的回屋,端着茶壶,都不倒茶杯,直接就喝了。”其中一个人做着伸展运动,却小声的说道。 “继续盯着。”队长曾今朝在的士上,简单的回答道。 凯歌也在这个君悦花苑小区内,守在别墅正门口对面的凉亭。他假意在凉亭内休息,却不住的往别墅内看着。 现在已经10点,“泰常引局长还在别墅吗?”凯歌戴上耳机,问道其他同事。 “还在屋子,只是我从底下望到窗子,泰局长一直是侧身站在窗前。” 凯歌不禁皱着眉头,“都这个时间了,竟然还没有到局里面,真心悠哉。” 殊不知,悠哉只是眼睛见到的假象,泰常引其实已经紧张不安,后背全都是汗水。 “我有办法让你不被怀疑,也可以让你保住局长的帽子。钱我不需要,只要你告诉我1996年的事情。”江西穆靠着墙冷冷的说道。 泰常引很是愤怒,“什么事情,我没有事情可以说的。你赶紧走!” “我不是来了解你在那一年干的龌龊事,而是想知道另外一件大事。”江西穆鄙夷的说道。 泰常引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吼道:“谁干过什么事情呀,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你怎么进到我家的,就怎么给我滚出去!” “你这别墅很好进来,早在你和莫校长聊天时候,我就翻进来,躲在你楼上。包括你和队长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江西穆不想说那么多废话,只说一句:“你现在只能合作。要官位还是要告诉我那年发生的事情?” 泰常引很是气愤:“我凭什么相信你?”是的,凭什么要相信面前这个毛头小伙! 江西穆没有理会他的愤怒之吼,反倒是轻描淡写的提到:“这一个月来,一起死了四个人。这四个人中,勇遇乐、于家熬、高山清这三个人都与你有莫大的关系,可以说,这起案件你是最值得怀疑的人——队长已经跟你挑明。外面那些人,想必是过来监视你,从中搜查出证据。有一点是你不知道的,于家傲在死前,用左手写下反写的‘3’,更让他们怀疑到你。你是最大的嫌疑人,他们对你的事情一定会越查越深。” 泰常引喘着气,瞪大着眼睛,“那该死的于副部长——” “那个反写的‘3’,于家傲没有写完。他想写的是你名字里的‘引’字。这一点,外面的人已经猜出来。”江西穆瞥了一眼窗外两三个还在散步的人,淡淡的说道:“当然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管,任由这些人调查。调查到后面的结果,你很明白。” “你!”泰常引怒指江西穆,身子颤抖不已。刚才他就怕那曾今朝问得深了,他的许多事情就要被查出来,到时真会什么都没有。很快便软了下来,他喘着气,轻轻的说道:“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所瞒着的事情。”江西穆冷冰冰的回答。 泰常引慢慢走到沙发,往后重重一坐。柔软的曲美沙发陷下一个坑,他就像是落败的公鸡。 泰常引很怕被查出那些事情,一旦查出来,那么他这个局长不仅不保,连后半生都会不保。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你想怎么样?你要怎么帮我?” “你按照我说的做,先保证你不会被怀疑。明天剪彩完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做。”江西穆走上二楼,头也不回,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层。 泰常引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头顶传来一句冷淡如冰的话语:“如果你反悔,你的结局会十分的惨烈。” 第三十五章 别仙体育馆的开馆大典 11月23日,别仙体育馆门口聚集了上百多个人。 阳光明媚的蓝空下,飘起近百个各种颜色的气球,随风飘上了上空,一片喜庆。几声彩炮后,爆发出阵阵掌声以及欢呼声。 好似一张张风帆的别仙体育馆,以它庄严、华丽的身姿展现在众人面前。体育馆的大门大开着,准备热烈迎接市民们。 大门前,迎宾小姐用金色的盘子托着彩球,彩球用红布相连,长达五十多米。文体局局长泰常引、师院校长莫思归、职校校长骆昭妍等十几个领导站在彩球后面,脸上写满了笑容。 三个摄像机对准了这些领导,主持人走上正中间,甜甜的声音介绍道:“别仙体育馆由莫思归校长设计并建立,是本市最大的体育馆,里面有篮球馆、游泳馆等。为了支持本市体育事业的发展,本馆免费给市民朋友们开放。现在由泰局长作致辞。” 泰常引拿着话筒,面对底下的市民,致辞道:“大家早上好,近几年来,随着水仙市经济的飞速发展,区域经济和城市化水平逐年提高,各项社会事业建设不断取得新的进展,广大市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日益丰富。在别仙体育馆开放的今天,特此举办了两个高校的篮球运动会。最后,祝本届运动会圆满成功,祝各位运动员赛出风格,赛出水平,取得佳绩!” 迎宾小姐拿来金剪刀给泰常引。他笑眯眯的拿着剪刀,将彩球的红带剪下。礼炮马上随之响起。 “今天的比赛是师院与职校的篮球比赛,精彩纷呈,希望大家都来欣赏。”主持人甜甜的介绍道:“现在先有请师院的篮球队员上来,分别是太阳队、野狼队与逍遥队。” 师院的学生立马爆发阵阵的掌声与欢呼声。这些队伍都是决赛中角逐出来的优秀队伍,可以说是最强的。 经济系的学生大呼“太阳队加油——太阳队加油——”反倒让一些太阳队的成员有些不好意思。阳光,作为队长走在最前面,笑呵呵的与同学们保证着,一定会打赢这场比赛。 宋情词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江西穆,“你倒是加油一下吧。” “哦,太阳队加油。”江西穆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应付了事。 宋情词看着他这般犯困的样子,有点鄙夷,“你昨晚玩什么了,估计你晚上一两点才睡吧。” “那倒不是,我是昨天早上四五点就爬起来,现在还是觉得——有点困——”江西穆又打了个哈欠。 此时职校的公牛队、仁和队、旋风队也走上了最前面。下面随之爆发阵阵掌声。 “9点半比赛的是太阳队与公牛队,10点半比赛的是野狼队与仁和队,下午3点则是最后两个队伍。”主持人介绍今天的赛事:“让我们祝福他们取得佳绩!” 领导与队员们先进到别仙体育馆,之后要来看比赛的人有秩序的进到馆中。 宋情词和江西穆进到馆内,又感到另一番风景。上一次见到的是体育馆空荡荡的样子,现在坐了大半的人,围绕着篮球馆,更添一份人气。评委席正上方的电子记分器,闪烁着时间以及比赛队伍的名字,看着就觉得激动。 两人按照顺序,坐在c区正中间的位置。他们的头顶上长长的铁柱伸出来,支撑正前方的电子记分器。评委席坐了三个领导,泰局长坐在最中间,仅从背影来看就觉得颇有气势,另外两个就是两个学校的校长。 “我想,我们太阳队肯定有把我取胜。”欧阳建康在旁边叽叽喳喳说开了,“太阳队老早就在这里训练了……” “嘘——你能不能小声点——”望书归往欧阳健康的头拍过去,“被别人知道,得闹多大意见。” “是哦。”欧阳建康傻乎乎的笑着。 “比起这个,我更觉得教练的教法好好哎。”宋情词拍着手,很是佩服,“要知道,之前的队伍打起球来,配合又烂,更加不用说什么投篮准确啦。” 望书归悻悻的说着:“还好我没有去,听高台阳说,训练十分的苦。每天都是四五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我感觉我还是做不来哈哈,我还是适合打lol。” “训练多才有好处呀。”欧阳建康撇撇嘴。 望书归又往他头上拍去,“站着说话不腰疼。就你这身高,你想进去都没门。” 欧阳建康嘟着嘴,生着闷气。 江西穆打了个哈欠,又将目光看向正前方的泰常引。泰常引正与莫思归校长说着什么,笑容上写足了官腔。昨天他威胁泰常引,让他告诉1996年那件监狱劫-案。泰常引果然十分看重他的位置他的权力,这个软肋着实是他的痛处,只要抓住这一点,泰常引一定会就范。 至于怎么帮助泰常引摆脱警方的怀疑,江西穆倒是想到一个办法,让泰常引伪装成第五起命案,既可以打乱凶手的节奏,同时又能摆脱泰常引的嫌疑。等比赛结束,可以着手实行。 “还有五分钟,比赛就要开始了。”宋情词兴奋不已。 望书归皱着眉头,“不过,快要比赛了,那安夕教练还有那么多要叮嘱的呀。” 果真是这样,太阳队的队员们在保安室门口,聆听教练的嘱咐。 “你们待会儿对战的是公牛队,我听说过这个队伍,打球冲劲很大,撞人犯规算是常态,不知现在有没有规避。总之,不要硬碰硬,要学会曲线运动。”安西教练分析战术,安排对战。 “老爹,你放心,我们肯定会的啦。决赛对战管理系,甘舟不就是这样的人嘛?”秦云峰耸耸肩,眼眸撇向一侧。 “最重要的一点,切忌轻敌!”安夕教练大声的说道。 队员赶紧点头说是。 “休息室在保安室旁边,中场休息时候到休息室,我跟你们再分析分析。”安夕教练郑重其事的提醒,再次重申,“中场休息,一定到休息室里。” “老爹,这个不用说啦,不都是这样嘛。”桂明挠着头,不解的说道。 安夕教练叹了一声气,“记得就好。还有呀,休息室似乎还没有弄好,靠近柜子的地方地转有些松动,不要去踩就好。” “老爹,你今天的话有些——话题有点不大对。”阳光拍了拍安夕教练的肩膀,“你不是应该给我们分析多一点战术吗?讲这么多要注意的都在休息室,难道里面有财宝呀。” 安夕教练扫视着所有队员,看着他们年轻朝气的脸,不禁笑了,“祝你们旗开得胜!” “请太阳队与公牛队的队员们上场!”主持人在广播宣布道:“今天的比赛是太阳队与公牛队,大家掌声鼓励。” 雷鸣般的掌声下,两只队伍从篮球场的两边进场。 宋情词热烈的鼓掌,为太阳队加油。之后皱着眉头,指着正对面的休息室,“你看,那个不是教练吗?” 江西穆看过去,正对面是休息室。休息室共两层,安夕教练沿着外面的楼梯,一瘸一拐的走上去,很艰难的样子。当比赛哨音开始时,他才走到楼上的休息室,打开门,走了进去。 不过很快,所有人的目光就聚焦到比赛上。 “昨天22号,凤凰太阳队与开拓者比赛,太阳队以114:87完胜开拓者。这主要该归功于太阳队的马尔辛。我们这太阳队那么辛苦训练,一定能获得胜利。”望书归双手合十祝福道:“求马尔辛、马基夫附体呀!” 借着经济系同学们的祝福,太阳队一开始就表现得很好。公牛队投球失误,阳光硬生生的抢下篮板球,往后用力一抛,篮球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到高台阳手上,高台阳从三分线开始三步一上篮,完美的夺下开场的两分。 “太阳队加油——太阳队加油——”经济系爆发出阵阵喝彩声,几乎要将房顶给掀翻了。 接下来便是公牛队的进攻,相对于太阳队的队员,这些成员当真是一座座山的存在。上次管理系有一个甘舟就够呛了,这一次是至少4个甘舟在场上。一辆辆卡车级别的成员恶狠狠的冲过来。太阳队的那五个人毫无招架之力,硬是被逼到篮架之下。对方一个三分线投篮,未中。 经济系的同学稍微送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中。 然而,秦云峰并没有抢到篮板球,反被一只大手给狠狠的夺了去。下一个瞬间,后撤两步一个跳投,篮球砸到篮筐,旋了半圈掉进框中。记分器上,0变成了2. 职校的学生又轰动了。 “才刚刚开始,就大事不妙了。”欧阳建康佝偻着背,小小的眼眸不住的转着,流露出悲伤。 望书归有些恼火,第三次往他头上削去,“说话能不能不要带诅咒的。不懂说话,别人不会当你是哑巴。” “是……”欧阳建康又低着头,鸡啄米似的点头。 江西穆看着比赛,却更加关心那泰常引。他在想着,比赛之后,也就是中午,可以让泰常引伪装成第五起命案,只不过泰常引得做出点小小的牺牲。 他看向大门外,遥遥看去,有几辆黑白相间的车停着。他耸耸肩,那臭蛋总会引来苍蝇。 第三十六章 真正的恐惧 曾今朝带队,将警车停在别仙体育馆外面。他下了车,靠着警车,点起一只烟,似乎挺悠闲。 实际上他在注视着别仙体育馆里面,虽然他挺想进去,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在外面等候着。 时不时,体育馆传来掌声和欢呼声,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今天只是吩咐两辆警车同行,不搞太大动静。他又望向体育馆,里面闪过几个人影,那是学生打篮球比赛,正酣战呢。 “队长,不进去逮捕泰局长吗?”凯歌下了车,问道。 “逮捕这个词不准确,应该用‘请’这个字。”曾今朝笑笑,“昨天我主动去他家,这次请他到我们局里喝茶。听说他是主评委,就给他行使最后的权力。” 凯歌点点头,忍住想看篮球比赛的欲望,坐进驾驶室里,不禁叹气,今天的任务确实是请泰常引协助调查的,不是来欣赏比赛的。 昨天他们在泰常引别墅外面观察了大半天,并没任何斩获。泰常引就像是那乌龟,缩进壳里,纹丝不动。到了下午,市纪委让他们帮忙,查一下泰常引的资金往来。 “有位游泳队教练举报泰常引暗箱有鬼,违规收取钱和物。其中特别提及去年和前年,金牌的发放不合理。” 曾今朝放下电话,就与凯歌一同到各大银行调来泰常引银行存款信息。果然,泰常引的妻子覃思真的银行卡有大量不明往来。 时间频繁,数额之大,到现在还没有统计完,拿最近来说,有一笔十万块存入,后来以覃思真公司利润名义提取了。 果然泰常引有重大问题,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很有可能这些死者知晓了这一切,泰常引感到害怕,将这些人杀害。 等这场比赛结束,就请泰常引协助调查,获取有关这个杀人案的信息。 曾今朝将烟抽完,丢在地上,勇脚摁灭。很快,脚传来一阵疼痛。不禁苦笑,当真留下病根了。 或许疼痛让他清醒了,层今朝重新审视这个案子,还是有许多不可以解释的地方。 首先是杀人现场的布置,将尸体摆放在篮球上,并一一对应好位置,这就表明凶手需要足够大的耐心和智慧——没有耐心的话,凶手早就在几天之内杀死这些人,留下许许多多的破绽等警方抓捕,但是,从第一起案子到现在,长达一个月,等待的时机又是那番的恰到好处;而智慧则体现在对现场的事先探查,能巧妙的与助手联合骗过路段摄像头。 其次,案发现场的尸体摆放是有重大意义的,尤其是在凶手的心中。解开这个意义,对于案情的侦破非常有帮助。可惜到目前为止,依然是看不出来。但至少明白,凶手对于篮球是十分的挚爱,了解篮球每一个知识,就比如第四起案子,凶手面对没有划线的篮球场,依然从容不迫的画出接近标准的半场图。 曾今朝很难将这些信息点归结于泰常引。虽然他是本次案件嫌疑最大的人,但是通过接触和了解,此人善弄权术倒是有,但篮球相应知识恐怕就生疏很多。 那个陈年档案公布的二中参赛队伍,目前还有泰常引和阳安。虽然重要,但不是唯一标准,譬如高山清,不是当时的球员,依然惨遭杀害。 只有等比赛结束,详细询问泰常引,就知道结果了。 曾今朝摸了摸胀痛不已的头,那些案子信息像巨大的漩涡,搅碎在了一起,直直灌入整个大脑再到整个身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传来。 别仙体育馆再次传来一片欢呼。 不过,欢呼的学生不是经济系,而且职校。现在长上的比分为20比26,太阳队落后六分。 经济系的同学坐直了身子,拳头鼓得紧紧的,尤其是那眼珠,由于太过专心于观看比赛,眼珠都是爆凸出来的。 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分钟,就呈现这样的局面。望书归等人不禁抹了抹头上的汗。 场上,阳光好不容易抢得一个篮板球,但是在带球往回跑时,被两个公牛队队员拦住去路。他还在寻找突围时,一个俊影从他身边一个镰步,夺下他手中篮球,堂而皇之一个三分线投篮,完美进篮。 比分变为了20:29! 经济系的同学不禁叹气,有三四个起身,往大门方向去。就连师院的校长莫思归都不住的摇头,与一旁的职校校长起身,与泰局长说些什么,两人离去。 “难道我们的队伍就没望了吗?”宋情词看着江西穆,垂头丧气的说道。 “不好说。”江西穆淡淡的回答。形势逆转都是常有的事情,还不能过早的下结论。 他在想着——绝对不是这个球队谁输谁赢的问题,而是想着怎么帮泰常引摆脱嫌疑的问题。既然案子在篮球场上发生,那么等着比赛之后,在现有的篮球场伪造一个命案——当然,不至于让泰常引砍下右手,但右手骨折这个应该没有问题。 江西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往后靠了靠。激烈如火的篮球比赛中,他依然冷漠,如置身事外那般。欢乐是他们的,与他何干。 他在思考着这起命案。虽然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泰常引,使他成为嫌疑最大的人,但从直觉上判断,泰常引并非真正的凶手。当然一切还是讲究证据的,其中一个间接的证据便是昨天22号,刚才望书归就十分热忱的谈及了太阳队与开拓者的比赛,如果真正热爱篮球的话,那么他见到泰常引的时候就不是在喝茶,而是打开电视看比赛。很明显,泰常引更在乎他的局长位置。 凶手依然没有找到。 “太阳队——太阳队加油——太阳队——太阳队加油——”旁边的宋情词豁然站起来,大声的呼喊道。在她的鼓励下,这一片经济系的同学一同大声呼喊道,“太阳队加油——太阳队加油——” 欢呼声果然有用,太阳队成员开始打起了外线,没有与公牛队硬碰硬。通过三个队员传球间的配合,终于在西北一角有所突破,一个三分线投篮,扳回了三分。现在的比分变成了26:32,比分正在一点点的缩小。 “形势逆转了吗?”江西穆耸耸肩,眼眸稍微暖和了一些。 一个灵光,雷电一般的闪过,炸开了灵感。江西穆坐直了身子,赶紧拿出笔记本和笔,飞快的打开空白的一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 江西穆根据自己的记忆,画出了那尸体摆放的现场。勇遇乐的位置是放在…… 那么再看看这个手摆放的位置,围绕着篮球。图形立马变得诡异起来,任意两只手的角度似乎是六十度,还差一只手。如果画上第五个右手的话,那么就是五个右手平分360度的范围。 这样的图形,很是熟悉。几乎随时都能见到——就是想不起来。 “太阳队又得分啦——”望书归兴奋的大叫着。 太阳队? 太阳? 太阳…… 江西穆深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着图案。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他问向一旁的宋情词,“你觉得这个图案像什么?” 宋情词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问这个问题。她看着图案,五条短线围绕着圆圈,试探性的回答道:“好像是幼儿园画的画,太阳吧?” 果真如此。江西穆点点头。 其实凶手想告诉他愤怒之所在,便是太阳,如果是关于篮球的话,应该指的是凤凰太阳队。 但很快他否决了这个可能性,凶手很显然是这个地方的人,不然会熟悉路段的摄像头吗,会熟悉老二中与老体育馆吗?那么指的,是他自己的队伍,取名太阳队,就好比这个经济系篮球队的名字也叫太阳队一样。 江西穆联想那些新闻图片,手与瘪气篮球都放在罚球区。“望书归,罚球区有什么作用?”他冷不丁的问向望书归。 欧阳建康鄙视道:“你自己没看吗?如果犯规,对方球员就可以在罚球区投篮了。你居然不知道吗?” “你又了解多少?”望书归又往欧阳建康头上拍去——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在篮球场上,对犯规方进行惩罚,对进攻方因被侵犯而影响进攻的补偿而设立的。一次罚球是给予一个队员在罚球线后的半圆内,无争抢的情况下得1分的机会。” 江西穆十指交叉搭桥托着下巴,他对于这个案情的理解已经到了真相的大门,大门如今紧闭着,只要轻轻一推,真相的大门就会打开,迸发五彩的光辉。 放在罚球区,最有可能的解释,重在一个“罚”。对,惩罚,对这几人的犯过的错进行惩罚。很显然,这个过错意在1996年和1997年,这几人犯过不能饶恕的罪过,致使凶手愤怒了15年,即使杀了他们,也很难平复这场怒火。 他不禁想到在档案局发现的那个照片,他赶紧翻出来——照片上,篮球场上的各位球员身影依然挺拔,旁边的备注上说道,二中的参赛队伍有勇遇乐、于家傲、关河令、泰常引以及队长阳安。听说关河令此人是本校的老师,死于癌症有多年。再排除泰常引,还剩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阳安。 等一等,阳安,为什么他从未出现过?作为当年的队长,应该是最重要的一个人才是。如今,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泰常引这个局长,却忽略了这个队长。 那阳安现在在哪里? 江西穆从一片迷雾出来,又走进一个迷雾。 他在本子上写着阳安的名字,猛然愣住了——“阳”不也有反写的“3”。 也就是说,于家傲死前写的人,其实不是泰常引的“引”,而是阳安的“阳”呀! 那此人到底是谁? 他不断的分析,假设自己是凶手,在现场留下了许多痕迹,分别是锋兴园的楼梯扶手上20多处的指纹,老二中篮球场上左右深浅不匹配的脚印。 此人年纪绝对很大,而且——是个瘸子! 江西穆赶紧起身,什么都不说,穿过一排排的人,朝着一个地方小跑。 阳安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更加恐惧的是他就在这个别仙体育馆,黑暗的眼眸四处打转,当着几百观众的面,时时刻刻在准备下一个谋生案! 第三十七章 陡然生变的走向 别仙体育馆外面,两辆警车,还是四个人,百无聊赖。 曾今朝不记得自己抽了多少支烟,脚下都是烟头。他又点燃了一支烟,吧嗒一声火机响,火光突现。 小小的火苗跳动着,他凝视了一会儿,那微弱的光亮似乎在指引他走向一个未知的大门,只要轻轻一推便可来到另一个世界。通往真相的门,还差一点点。而这一点几乎呼之欲出。 电视火光间,曾今朝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赶紧叫凯歌翻出记录。“犯人留下的脚印,给我看一下。” 由于太过执着追查死者与旁人的关系,他们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泰常引身上,却忽略了一些小细节。 “这是11月12日时候,犯人在老体育中心花丛中留下的脚印。”凯歌急忙调了出来。 “没错,果然是右脚浅左脚深。”曾今朝那锐利的眼神盯着照片,要将照片背后隐藏的信息统统挖掘。 “此人应该是个瘸子。”曾今朝坚定的说道。他有些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忽略了这么一点。 “那这犯人是谁?”凯歌急切的问道。 “恐怕也只有泰常引知道了,等到比赛结束的时候,得好好的审问。”曾今朝看了看手机,离比赛结束还有六分钟。 这时候,他看到有两人从别仙体育馆出来,正向他们的方向而来。曾今朝认识其中一个人,不就是那师院的校长莫思归吗? 莫思归搀扶着一个女人,缓慢的走来。当靠近警车时候,曾今朝问道:“作为别仙体育馆的设计者,你不继续在里面看比赛吗?” 莫思归推了推金边眼镜,除了和蔼可亲的脸,还有那不失儒雅的风格。“骆校长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骆校长捂着肚子,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处,很痛苦的样子。 莫思归搀扶着骆校长继续走着,在路边伸手要拦一辆的士。这时候,他回头冲着曾今朝笑了笑,“你是队长是吧?我觉得你倒不如多安排警车过来,毕竟里面可是有逞凶的歹徒。” “什么意思?”曾今朝皱着眉头问道。 一辆的士过来,莫思归将骆校长扶上了车,坐上的士后,他摇下车窗,解释道:“你在这里不就是要请泰局长协助调查吗?多安排一些警察过来会有好处。” 看着的士离去,曾今朝依然有些不悦,这种文化人就喜欢玩咬文嚼字。但转念一想,他怎么知道今天到此的目的。 别仙体育馆内,欢呼声掌声再次进入高-潮阶段。此时场上的比分为30:36,太阳队虽然落后了6分,但依然顽强拼搏,赛出自己的水平。 公牛队在强攻时候,勾手投篮不中,桂明抢下篮板球,一个漂亮侧身,将球传给了秦云峰。秦云峰运球快速的往回赶,正以为可以三步投篮,却在传球过程中被对方抢断。 观众们的眼睛随着篮球的方向而运动,而这一回就没有停歇过。篮球在双方场地来回转换。比赛最后5分钟内,有三分钟是在来回变换场地,没有一个进球。直到最后一分钟,阳光绕过对手传球给高台阳,高台阳凭借一个跳投,拿下了两分。 场上再次爆发雷霆般的掌声。经济系则不断大声喊着“太阳队加油——太阳队加油——”那份信心再次被点燃。 此时,江西穆绕过一排排的座位,艰难的从c区走到a区,还差一点点就要到达凶手所在的位置——如果他没有推理错误的话。 这个阳安一直潜伏着,为什么就没有察觉出异样呢?江西穆紧紧的拽紧着拳头。如果逮到了凶手,泰常引的嫌疑就被解除,那么就轮到泰常引履行他的承诺,全部告知1996年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个监狱劫-案。 他瞥了一眼评委席上的泰常引,他正无聊的翻看手机。他头顶上的电子记分器频频跳动着时间倒计时,记分器后面支撑的铁柱,有东西用透明胶绑住。 江西穆总感觉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想法,却说不上来。但他没有在意,离开了a区,他径直跑到休息室,沿着休息室外面的楼梯上去。 “滴————”电子记分器上的时间倒计时变为了00:00,半场时间到。 一刹那,一阵刺眼的光芒在别仙体育馆大门口闪现,陡然变大。下一秒,就是一阵惊天动的吼动—— “轰——轰隆——” 整个别仙体育馆像是处在地震的震中,非常剧烈的晃动,许多设施比如天顶上的吊灯、篮球架也跟着剧烈的摆动。所有的观众都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这个剧烈的震动给吓坏了,好多人从座位上滑落,往前跌到别人身上。 陡然之间,几百名观众都爆发出惊天惨叫,“啊————救命————”人挤着人,向四面八方散去。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频频磕到固定座位绊倒,或者踩在别人的身上,造成更大的伤害。 整个场面,几百个人的大乱,脸上全写满了恐慌,身子不由自主的乱动。 江西穆还在阶梯上,双手紧紧的扒住扶手。平常冷漠如冰的他,也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 刚才——刚才是爆炸! 没错,是爆炸!就在别仙体育馆的大门。 江西穆从慌乱的篮球场望向大门,那里已经成了废墟。许多钢架断裂了好几截,又恰到好处的堵住了大门,地上随了一地的钢化玻璃。这番景象,所有人都相信,自己走进了地域之门。 许多人都冲到大门,合理要推开那断了好几截的钢管,但那些钢管就死死的堵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声,都是被恐慌而不知所措的人给踩碎的,在体育馆内,格外的刺耳。 泰常引似乎吓傻了,还留在评委台上,等他反应过来,场面已经失去了控制。尖叫声,怒骂声此次彼伏。他赶紧起身,大声喊了一句,“让领导先走——让领导先走——” “轰隆——轰隆——” “救命……” 篮球场中央又爆出一个大火球,裹着浓烟,陡然升高。 随后,电子记分器与支撑的铁柱突然分离,那重达上百斤的电子记分器狠狠的砸落,直往评委台而砸! “啊——天呀……” “嗵——” 上百名观众屏息一口气,随后便爆发更加绝望的尖叫。 江西穆紧紧的抓住扶手,咬着牙——刚才那是第二起爆炸,爆炸的位置就在电子记分器后,致使电子记分器坠落。 白色的支撑铁柱已然熏黑,断裂成几段砸下底下的座位,又惊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座位碎裂声。浓烟过后,就看到泰常引被压在电子记分器后——准确来说,是半个身子被压住,腰部到头部露在评委台外面,垂下,快奄奄一息。 江西穆咬紧牙齿,眼眸变得炽热无比。他不住的发问——凶手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吗?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宣泄自己的复仇情绪,牺牲了两百多个观众!凶手真要做到如此的地步吗? 他蓦然想到一个人,那个相信世界美好的女孩,她人在哪?他急忙在篮球场中努力的搜寻宋情词,奈何馆中一片大乱,每个人都像发狂了那样到处乱撞。他不禁有些着急——是的,心脏莫名其妙的瞬间加快。 他急切的寻找着,所望之处均是爆炸后的残留物,凄厉得紧。 宋情词,到底在哪里? 倏忽间,他看到篮球架附近的女孩,可不就是宋情词吗?她随着人群,跌跌撞撞的跑来,眼眸失去了色彩,变得毫无主见的无头苍蝇。 江西穆正要招手,却睁大着眼睛看到更加惊人的一幕。白色风帆天顶下的吊灯脱落了半截,坏了的吊灯底下可不就是宋情词的位置。 如果砸下来——他心里莫名的抓紧,一种奇怪的激动逼迫他大声喊道:“宋情词——快跑——” 宋情词摇晃了下脑袋,看向阶梯处的江西穆,并不明白他所说的含义。然而她这么一停顿,后面的人将她撞到。她跌在地上,磕得手疼脚疼。 江西穆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吊灯,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他片刻不作停留,双手重重的撑住扶手,一个翻身,跳下近两米高的阶梯。在地上滚落一圈,卸去重力造成的影响,双脚一蹭,急匆匆的朝宋情词方向飞奔而去。 似乎一阵轻微的“咔嚓”声,让江西穆变得极其敏感。他一边奔向五米远宋情词,一边盯紧那吊灯。而那吊灯正在开始坠落,凭借着重力加速度向下方的宋情词坠落! 还有三米!吊灯还在半空,还来得及! 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像一个小时那么长。他拽紧了手心,秉着与死神赛跑的速度,一分当两分用,再加一把劲,冲向宋情词。 猛然一个飞扑,他扑在宋情词身上,朝前翻滚。 一股痛意从手臂处传来。 宋情词卧在地上半侧着身,正对着江西穆的脸。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心中升腾着一股炽热的暖意。 两人坐起来,那个吊灯坠落在他们的脚边,碎成了好几瓣,白色的玻璃碎片探出头来,显得别样的狰狞。 想一想,如果还差上几秒钟,宋情词可就没有那么幸运,而是被砸到成残废。而江西穆显然就没有那么幸运,左手臂被划出一个长长的血口子,血吧嗒吧嗒的坠落。 “你没事就好,赶紧起来。”江西穆又恢复冷漠,淡漠的说道。 这番冷冰冰的话,任何女孩听了,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但宋情词却谨记着方才江西穆飞扑而来的样子,那种紧张,那种不安,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一切行动都胜过了几千万的语言。 “整个篮球馆已经被我控制,没有人能逃得出去。你们不应憎恨我,要憎恨就憎恨泰常引吧,质问他到底做过什么不耻的事情。我的怒火远远超过了现在,没有人能承受。” 突然之间,整个篮球馆响起了这句话,毫无音调,毫无音色,纯粹电脑说出来的话。恰恰是这么一句话,让整个事情陡然生变。 第三十八章 怒火远不止于此 两百多名的观众疲于寻找出口,惶恐不安、着急愤怒,理智全失导致秩序大乱,你推我搡,你冲我撞,只为了能从活着出去。他们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或许只在好莱坞的大片中才能看到。 所望之处,均为坍塌的钢管、砸碎的玻璃,看似那般崔不可破,但此时此刻却是如此的脆弱与沧桑,了无生趣、横七竖八的躺在座位席上、篮球场上。尤其是正大门,大块的钢化玻璃与钢管交错如犬牙,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即使20多个人去推去踩,也只是徒劳。 灰蒙蒙的电子记分器下,那大喊着“领导先走”的泰常引下半身被压着,昏迷不已。十多个人合力稍稍掀起电子记分器一角,三四个人将泰常引拉出来,放置在评委席台下。 渐渐恢复理智的人们明白——当中场结束的时候,爆炸便开始了,别仙体育馆陷入了大危机。先是大门附近被炸,接下来就是评委席上的电子记分器,也被炸落。 江西穆扑倒宋情词,让她免受被吊灯砸下来的伤害,自己反倒是被吊灯划伤了左臂。长达十五厘米的细长伤口,献血不住的流着,掉落在地,染红了篮球场木地板。 突然,一句冷冰冰的,典型是电脑念出来的声音传遍整个篮球馆:“整个篮球馆已经被我控制,没有人能逃得出去。你们不应憎恨我,要憎恨就憎恨泰常引吧,质问他到底做过什么不耻的事情。我的怒火远远超过了现在,没有人能承受。” 猛然一愣,200多名观众就开始大喊大叫,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救命呀,谁来救救我!”“控制了整个体育馆,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哪个神经病呀?”“求你放过我吧,我孩子还小,至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残破的体育馆,人们分散在各个角落,猫缩着。声音从各个地方传来,求饶声、骂声、哭声,汇集了最悲惨的声音,如泉泉溪流汇集成了汪洋,掀起了滔天巨浪。 滔天巨浪的声音很快就被盖过。 猛然,天空之处爆出了火花,瞬间传来震天动地的爆吼声——“轰隆隆——”大团的火花携裹着滚滚黑烟,如修罗一般屹立在众人面前。 大家捂着嘴巴,裹着泪,看到东边天顶的巨型火团。下一刻,就是“噼里啪啦”的钢管及玻璃的砸落声,好似戏院里磐儿、铍儿、铙儿一齐响,响得耳朵阵痛发麻,却哪敢将手从眼睛拿开。 “那边人快跑呀,钢架滑落下来啦——”猛然大呼,惊起所有人拿开了蒙住眼睛的手,吓得他们一蹦三尺高。不管是谁,都没命的跑。 东边天顶落下的断裂钢管顺着座位,“叮叮当当”的从高到低滑落,朝最底下的评委席砸去。众人见到,鸟散一般的急速避开,唯恐被钢管划到。当钢管离开了自己后,有人捂着胸口大唱阿弥陀佛,有人软到在座位上半天起不来。 “不好,评委席下还有人啊!”几个篮球队的队员大睁着眼睛,指着评委席下的泰常引。 而那些断裂成三根的钢管正飞速滑下——其中一根钢管的尖头还是直直对着评委台!以这高速所带来的能量,可以将木质的评委台戳出一个窟窿!更何况评委台下还有一个昏迷的泰常引,如果真被钢管戳到…… 看到的人都急了,却踟躇着,不知该怎么办。双脚就好像被一千斤的锁链锁得死死的,片刻不能动弹,这些人就只能干瞪着。一个邪念就这么因运而生——方才那声音不是说,憎恨的就是泰常引,如果他死了,灾难是不是就解除了? 泰常引昏迷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背后那根钢管尖头,转瞬就要刺过来! 江西穆虽说要保证洗脱他的嫌疑,保住他的官位,但对于他的命——尚且不说这个,从位置上来说根本就来不及,他处在篮球场西侧靠近阶梯一侧,而泰常引则在30米开外的评委席下,要在2-3秒冲到30米并将人带走,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天方夜谭。 突然,他看到一健硕的人飞速冲到泰常引身边,飞快的将他搀扶起来,虽然在此延迟了一两秒,但他依然将泰常引带出评委席。也就这时,前脚刚走,后面评委台就传来一个尖锐的声响。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也吓了一跳。那根尖锐的钢管将评委台戳出个洞,还延伸出个半米。尖尖的头,泛着寒光,只看一眼就毛骨悚然。再差一点点,那就是人戳出个窟窿。 江西穆站起来,宋情词也恢复了精神,看向那个人,“那个不是阳光吗?” 确实是阳光,他将泰常引扶到篮球架背后,跟太阳队那些队员说着什么。 “我们走吧。”江西穆看着休息室旁边那阶梯,淡淡的说道。 “上楼梯做什么?”宋情词不解,“要不找个地方给你手包扎一下,我们被困在这个该死的体育馆了,根本出不去。” 江西穆顺着楼梯一直看向二楼的休息室,“既然出不去,包扎也没有什么用。你跟着我上去,小心一点。因为待会儿我们要面对的,是制造这起爆-炸的凶手。” 宋情词捂着嘴,很惊讶。她很难相信江西穆这么快就知道凶手是谁了,也更难相信凶手就在体育馆内。看着江西穆那冷意的侧脸,便相信了这不可能的事情。 沿着楼梯上去,江西穆走在前,她走在后。江西穆眼眸还是那般的冷漠,堪比天上之月,但冷漠之中更藏着坚毅。 二人看向近在咫尺的二楼休息室,铁门半掩,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看不到的才是最可怕的,里面的凶手到底是何人? 体育馆外一圈,早就围满了警车、救护车、消防车等。几十个人站在体育馆外严守以待,神情肃穆之中更带震撼。他们在十分钟内赶到,根本就没办法进到体育馆内。体育馆内藏着炸-弹,而且数量不止一个。 为何这么推断? 他们来到的时候,已经发生了三次爆炸,除了大门,帆船似的大屋顶与玻璃幕墙之间的钢管已经炸断了两根,屋顶已经有微微倾泻的趋势。 那两处爆破的地方,黑烟浓稠如布,缓缓升上高空,天上的太阳吓得躲进了云层,天地陷入阴暗之中。黑烟袅袅升空,俯瞰大地芸芸众生,像要统治。 曾今朝和几个消防官兵讨论该怎么进去,然而却很难商量出一个结果。“如果要破拆出一个洞,但是却很难保证玻璃幕墙的稳定,最怕营救还没有结束,玻璃幕墙就会倒下来。” 隔着玻璃幕墙,曾今朝大体看到里面的人不住的躲藏,将头上的帽子取下来,紧紧的拽在手心当中,牙齿紧紧深咬。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救救这些人—— 虽然这件事发生的很是突然,但如果他能早一点进去,说不定就能阻止。 他紧紧拽着帽子,却什么都不能做。 好几个台的记者报道着这个大案件。就像水仙新闻台的记者,摄像机对准了记者,背-景是几辆消防车,以及那冒着黑烟的体育馆一角。 “刚刚新建的别仙体育馆,今天迎来了第一场比赛,然而我们没能有幸报道比赛的盛况,却是来报道这一场悲剧的。大家看到这背后的浓烟,是爆炸引起的,就在五分钟前,这东边一角爆出火花,情况比较严重……” 然而记者的话还没有说完,镜头画面正中央猛然串起冲天高的火球,陡然升空。伴随而来的,还有碎玻璃以及断裂的钢管爆射出来,朝着绿化带,甚至消防车砸来。“乒乒乓乓”就像似过年烧的炮竹那番热闹。虽然形容的不是很贴切,但是那响声热闹之余让人胆战心惊。 许多正在报道的记者与摄像师急忙往更远一点的地方奔跑,生怕被这些碎玻璃给砸中。 火球渐渐消去,又留下第三股黑烟,浓浓稠稠如浆糊,笨重的升到天空,加入到另外两道黑烟的欢乐当中。 天空像似染了墨水,慢慢漆黑下来。 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 消防队队长夏孤麟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手心紧拽。他有数十年的救火经验,成功灭火达300起,然而今天,却是那么的力不从心。 像以往的火灾,可以确定是某个地方,朝着这个地方灭火一般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下一起爆炸会在哪个地方,如果贸然灭火或者强拆,若很不幸踩中“地-雷”,危及到的就是自己队员的生命。但不救的话,里面的200多名观众也会有生命危险。 看看时间,已经11点。似乎每隔五分钟,帆船屋顶与幕墙之间的钢架就会爆炸,但是爆炸的位置十分的随机,一会儿东边,一会儿正中,完全猜测不出来下一处。大概数了下,东面支撑的钢架有10多个,那么四面加起来,就有40多根钢管。 照这样下去,1、2个小时,钢管就会近乎炸光,天顶就会砸落在场中,那么里面的观众就会被埋! “必须得采取行动了。”曾今朝果断的说道,他指着正大门,“正常情况来说,炸-弹爆-炸后,将不会产生下一次的爆-炸,建议从正大门开始。” 夏孤麟思索了片刻,目前也没有办法,便吩咐消防队员拿着破拆工具。十几名消防队员整齐划一的跑步过去,到正大门有条不紊的进行破拆。液压千斤顶、破拆钳一样样的拿到断裂的钢管下,队员加紧时间进行破除。 体育馆内的观众慢慢向正大门聚集,他们焦急万分,期待消防队员能赶快破拆,让他们摆脱这样的厄运吧。 然而很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正大门上方猛然一阵巨响,三团大火球腾空而起,交相团抱,凝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翱翔于上空。火龙盘旋于天顶,震怒间,大量的钢管、玻璃、铝合金齐刷刷的坠落,“叮叮咚咚”想哥没完没了。 消防队员们慌忙向后撤,井然有序的队伍全乱了。但仍然未能幸免,好些个队员被玻璃、铝合金砸中,好一些的划破了衣服,严重的划到脖子,险些扎进动脉里。 曾今朝咬紧了牙齿,愤怒导致脸变得通红。凶手显然是不让他们靠近,手动摁响了启动装置。 这最大恶疾的凶手到底是何许人?为了当年的仇恨,真要以200多民普通市民做威胁吗? 第三十九章 凶手,何许人也 恐怕从上周开始,大家也发现我的跟新变得有点不规律,大概是两天一跟。存稿我是有,只是不想跟那么快。原因嘛——只是为了签约改开头,改了三遍,编辑不大满意,即将进行第四遍。唉——不久的将来签约了,估计这里的文就会被删除(或者断跟),转去其他的网站。所以,趁现在能看就多看点吧,以后就只能在其他网站看我的文了。 如果不是工资降得太夸张,我倒是像以前一样,再写一本160万字的免费书给大家看。生活所迫这样的话就不说了,希望我这本书大家能够喜欢哦。 -- 外面的警察与消防官兵均一筹莫展时候,体育馆内江西穆与宋情词正一点点走上阶梯,接近二楼休息室的铁门。铁门虚掩着,莫非凶手真在里面。 宋情词战战兢兢的猫缩在江西穆后面,躲躲闪闪不敢看那扇虚掩的铁门,惴惴不安的想着里面该是多么穷凶恶级的凶手。是呀,制造了四起凶杀案,现在又在体育馆内安放了“数不胜数”的炸-弹,那么这个凶手绝对是做了十世恶人。 “真的……在里面吗?”宋情词轻轻的拉了拉江西穆的手掌,清澈的眼眸变得惶恐。 江西穆点点头,“90%的可能性。” 到了那虚掩的铁门,宋情词的心脏不住的狂跳。由于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脑洞被逼大开——里面会是什么大恶人,里面会不会存在炸-弹,里面该不会有怪兽?如此一番想象,她更是哆嗦不止,紧紧的拽住江西穆的手臂寻找一份安慰。 江西穆依然从容,冷峻的脸庞写着无谓。对于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什么样的困难险阻都吃过,根本不会惧怕这门内的事务。他眼眸堪比月色的清冷,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铁门。 这是一件休息室,一照面便是横着的储物柜子,挡住了所有的视线。江西穆挺着身子、从容不迫的走着,拉着战战兢兢、弯着腰的宋情词,绕过那四排柜子。 柜子之后,右边有一扇长约三米、高约一米的大玻璃窗,玻璃窗下是两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台液晶电脑。有一个肥胖的人靠在摇摇椅上,二人只看到他的背部,见他没有动弹,似乎睡着了。 宋情词面露古怪,总觉得这个背影十分的熟悉。穿着蓝色保安的衣服,头发花白,身形微胖。 名字几乎呼之欲出。 她绕到正面,愣了一下,“教练……安夕教练——” 安夕教练睁开眼睛,打量了二人,松了一口气,从摇摇椅上站起来,说道:“你们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外面的人怎么样了?我这里似乎还很安全,让他们上来避避难吧。刚才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江西穆突然莫名冷笑几声。 那番冷笑令休息室内的空气陡然一冷,再伴随那慢慢摇动的摇摇椅“咯吱咯吱”声,令气氛十足的怪异。 停滞了好几秒,空留下“咯吱咯吱”的摇摇椅声,摇曳在耳朵,磨出了心纹。 江西穆缓缓的指着安夕教练,“不必再装无辜,因为你——就是制造了四起命案的凶手,在体育馆安置炸弹的犯人!” 宋情词瞪大了眼睛,陡然吸进了一口凉气。她哆嗦的后退一两步,根本不相信这个与他们相处一段时间的教练会是这个恶人。 这根本就不可能吧,一定是他推理错误了,他怎么会?教练每日训练经济系队员,使得队员们从不入流的水平一直进军到如今的决赛。教练很受队员的喜欢,队员都亲切的叫教练一声“老爹”。 宋情词站到两人中间,质问着江西穆,“你该不会弄错了吧?” 安夕教练面露难色,似乎没有明白江西穆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江西穆面色依旧冷漠,放佛任何的情感都不存在他的心上,即使最狠厉的恶人,也会在他面前战栗。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几成废墟的体育馆,冷冷的说道:“在里面安置了炸-弹,真有如此的必要吗?教练——我应该称呼你原名,阳安。” 安夕教练愣住了,“阳安?什么意思?” “凶手对这起连环凶案已经准备了许多年,对于这些人的仇恨达到了极限。” 江西穆单手撑住桌面,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开始解释:“先从最初的案件开始分析。第一起便是勇遇乐,凶手来到锋兴园,进到勇遇乐的家中,毒死勇遇乐。毒物是什么,警方已经早有了结论。接下来凶手将勇遇乐背下楼,但是凶手显然沉溺在复仇的快感当中,以为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但却忘记了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清除指纹。凶手在下楼梯的时候,由于尸体沉重,不得不一只手扶着楼梯,在满是灰尘的扶梯留下了二十多处的指纹。” “凶手开着东风车,来到忆江区的盛世龙湾的小区。在这里凶手玩了一个小把戏,将东风车开出小区,与一名助手换车,那名助手将东风车开回小区内停着,而凶手则换了一辆车,带着尸体来到了老的二中。” “凶手将尸体放在了篮球场上,摆在得分后卫这个地方。右手砍下,和篮球一块放在罚球区内。从这一刻开始,布局便有了意义。” “这个布局,必须与后面三次一同匹配才会明白。”江西穆举起两根手指,毫不顾忌安夕教练那通红的脸,继续解释:“第二起命案,便是于家傲。将于家傲带到老体育中心,用枪杀害了他。事后来看,凶手不会用枪。从报道上说是连开两枪,然而两枪之后,凶手误以为人已死,却不知人并没有死,而是留下了一个死亡讯息。” “什么意思?”安夕教练突然问道,语气变得很不自然。 江西穆看了他那急促不安的神情,满足了他的问题,在桌面上找到一张a4纸,左手握着笔,写下了大大的“3”字,将笔放在3的封口处。“真正的样子应该是这样的。于家傲知道凶手是谁,写下了这样的讯息。最初我们都将矛头指向了泰常引,认为‘引’字也是带了个‘3’,但事后想想,并不是这样。这之后再说。” “第三起命案,是风中柳。风中柳的死打乱了节奏,让人很意外。这也便是凶手的目的,让人摸不清下一个死者是谁,这些案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凶手将尸体搬到篮球场上,依然是如上两次命案,尸体摆在大前锋的位置,右手砍下放在罚球区,但未出现篮球。警方已经查明,风中柳死于车祸,凶手捡了便宜,以此当作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撇开这个偶然的命案,第四起命案则进入了正轨。不同以往的是,凶手进行了预告,显然是相当有了信心。在中山桥的另一端,高台阳的爸爸显然很早就到了,凶手枪杀了此人,但为了掩盖尸体,显然是用什么东西盖住了,同时在桥头放了一个放音机。” “你让那助手假扮高山清,在20日晚上8点半时候走上中山桥。此时放音机里放出枪声。让所有人都以为是那时杀了高山清,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而那时凶手早已溜走。放音机里的光碟我已经分析,里面仅仅带有一个音频,音频中只有枪声。” “第五起案件,便是现在,但显然规模要宏大的多。”江西穆将纸张翻过一面,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外加五根等距短线,“看这四起案件,将所有的右手摆上来,就是这样的画面。这个代表着天上的太阳——用堕落更加合适,毕竟篮球与手都在罚球区,代表着‘惩罚’。“ “我和宋情词在档案馆看到这样一宗档案,是1996年7月初的篮球比赛,其中二中的参赛队伍便有勇遇乐、于家傲、泰常引、关河令,还有队长阳安。除去已经得了癌症死去的师院老师关河令,那么名单当中还有四人。我当时也认为是泰常引所为,但是很显然,泰常引更加关心他的职位,没有胆量去趟这起凶案。” “我便大胆的推测,便是阳安所为。阳安作为队长,这么一个重要角色怎么会没有引起关注,我唯一想到的,是改变了名字。”江西穆将a4纸翻过来,上面是之前画的“3”,“从四起命案来看,凶手绝对是十分熟悉篮球,包括比赛规则,已经到了熟记于胸的地步。比如,第四起案件场地本没有画线,可是凶手却很熟练的画上了半场的图,就更能表明凶手十分的热爱篮球。” “再仔细看看这个反写的‘3’,并非是‘引’,而是‘阳’。”江西穆盯着脸上冒着汗的安夕教练:“你之前说过,在1996年时候你曾经是太阳队的队长,战败好几个队伍。我猜测,当初二中的队伍就是太阳队。那些队员曾经做过什么事情,让作为队长的你记恨了十五年。我想这个事情应该跟你职位有关,我很难想象,30多岁的你曾经是二中的副校长,如今怎么会落魄到成为一个看门保安。” “让我很快确定你就是凶手的原因,便是那些不起眼的痕迹。老二中草地中,左右脚深度不统一,这只能解释,凶手是一个瘸子。”江西穆靠着桌子,“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腿是这么伤的吗?” 宋情词听着这么长的推理,仍然很难相信,面前这位安夕教练会是那极恶的凶手。虽然教练训练时候严肃了一点,但确实很和蔼可亲。她看着安夕教练,示意他多辩解。 但安夕教练紧紧挨住摇摇椅,脸撇向一边,只看到腮帮微鼓,却许久都没有说话。 “只要将锋兴园扶梯手上的指纹与你进行匹配,还有你在二中留下的脚印也进行比对,就可以断定你是凶手。”江西穆对着电脑屏幕,移动鼠标到桌面一个音频文件,将其打开。 不一会儿,休息室,乃至外面的篮球馆再次传来那冷冰冰的话语,“整个篮球馆已经被我控制,没有人能逃得出去。你们不应憎恨我,要憎恨就憎恨泰常引吧,质问他到底做过什么不耻的事情。我的怒火远远超过了现在,没有人能承受。” 休息室外,几成废墟的体育馆又陷入慌乱之中,惨叫连连。 “因为你觉得最后一起案件,已经干掉了泰常引,你的复仇任务已经完成。这个音频删除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江西穆转过身,双手交叉置于胸膛前,冷冷的注视着他。 休息室外,又传来一阵巨响,江西穆身后陡然升起一个大火球,伴随而来的是断裂的钢管砸落,叮叮当当的压在木质篮球场中。他们所处的休息室,四面八方都传来震动感,刺激每一根神经。 黑烟阵阵,江西穆冷冷的说道:“你可以解除这场危机了吧?阳安先生。” 第四十章 十五年前的往事 又一声爆炸,一团巨大的火球顶着帆船似的天顶,似乎要破顶而出。随之而来的,是钢管叮叮当当的坠落声,还有玻璃哗哗啦啦的破裂声,奏起了地狱最可怕的乐谱。 疲软的尖叫之声再次响彻大厅。原本的体育盛会,却成了如今的灾难重重。大家更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出去,何时能得救。 看看四周吧。爆炸后留下的,都是黑乎乎的痕迹,就像黑洞,一点点的吞噬光明。帆船似的天顶,犹如即将沉落的泰坦尼克号,慢慢的塌陷。还徒留下数十根钢管,支撑着略显沧桑的天顶。 “上帝造就一个人,不过是体面其表,流氓其质。”江西穆从大窗户看向外面,看向外面的苍夷,淡淡的说着这句口头禅。 “教练,难道真的是你?”宋情词捂着嘴巴,万难相信这仅有的事实。可有句话说得好,排除所有的不可能,留下的东西无论看起来多么不可能,那这必然是事实。这位教练,真的就是凶案的制造者。 安夕教练嘴巴抽搐着,似乎有话要说,但却一一咽了回去。徒留下眼眸在干着急,不住的晃动,有时半闭着眼睛闪烁微光表示黯然心伤,有时大瞪着眼睛迸裂火意凸显愤怒于心。几经感情的变化,他还是缄默不言。 “你要杀人的理由,我不想理解。”江西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阳安先生,请你先解除这次的危机。” 安夕教练沉默良久。 宋情词想着外面人所遭受的痛苦,便觉得心里难受。外面的观众都是无辜的,为何要受这样的折磨。她走上前,耐心的劝道:“教练,如果真是你做的,希望你解除炸-弹装置吧。外面的人什么错都没有,不应受这样的苦。而且,他们也有家人,会很担心。” 安夕教练靠着摇摇椅,一只手遮盖住上半张脸,喉咙呜呜的哽咽着。眼泪透过手掌,如汩汩的泉水。许久,他稍微平静了,将手拿开,依然还见那微红微胀的双眼。只是声音依然哽咽,“这个装置……装置停不下……一旦开启,就没有机会再停下——” 两人震住了。 宋情词还不敢相信,哆嗦的问道:“你是说,炸-弹,它根本就不会停止?这是什么意思?停不下来了吗?” 安夕教练点点头,撇过脸,轻轻的叹道:“停不下了。除非炸完了。这里面共有30颗,现在已经有——八颗用去……” 江西穆冷冰冰的问道:“那你一定知道有别的办法。” 安夕教练慢慢坐回到摇摇椅上,很是疲惫,闭上了眼睛,“大仇已经报完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啦。还有一个办法,但是却很艰难,怕你们办不到。” 话音刚落,休息室又一阵猛烈的晃动,堪比地动山摇。宋情词站不稳,摔在江西穆的身上。江西穆搀扶着她,两相眼眸对望,他撇过脸,“你站稳一点。” “刚才是怎么了?”宋情词红着脸,转问道:“是不是又有爆炸了。” 江西穆没有说话,宋情词看向外面,吓得捂住了嘴。两团黑乎乎的烟几乎弥漫了体育馆内,模模糊糊之间,看到东北方向的天顶裂开了一个五十多平米的大口子,底下的篮球场显然遭殃,木地板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黑的白的好似坟间丧事。由于方才的坠落,木地板砸出两三个大坑。 幸而,没有人出事。 宋情词半蹲在安夕教练旁边,“教练,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办法呀?” 安夕教练摇摇头,“恐怕会很难。” “难不难,你先说。说不定是个转机。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吧。”宋情词急忙说道。 “炸-弹是停不下来的,但是我在四号篮球架上装了感应器,可以减缓爆-炸的时间。”安夕教练半开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轻轻的说道:“但是,感应器的运作方式很是困难。要连续投进六个篮球,中途不能有任何的中断,比如砸到篮板未能进框。出现了中断,感应器就停止了工作。只有连续投进六个篮球,感应器便会运转,炸-弹暂停二十分钟。在这个时间里,你们可以疏散人群。一楼休息室柜子移开,你们打破瓷砖,便会看到一个洞,从这个洞出去,就可以离开这个体育馆。” 宋情词捂着嘴巴,很是吃惊,“这个装置太——智能了吧?” “有意思。”江西穆冷笑一声,“炸-弹都是安置在天顶,休息室可以说是个死角,即使不用投篮,也能从休息室逃出去。” 安夕教练摇摇头,“不,你错了。最后的二十个炸-弹,都是大剂量的。有五个安置在体育馆的外墙,有五个便是在一楼的休息室。再过十分钟,这十个炸-弹将先行一起爆炸,没有人可以逃得出去了。当最后十个全部爆-炸后,体育馆的天顶就全部坍塌,所有的观众就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这——这——”宋情词坐倒在地上,吓得说不出话。她万难想到,这装置编排得实在无情,将人置之于死地。 江西穆拉着她起来,将她送到休息室门外,“现在还有八分钟,你现在要做的——第一,通知下面的太阳队队员,想尽办法让那感应器启动;第二,维护好秩序,让所有人快速从一楼休息室撤离!” “那——那你呢?”宋情词愣了下,问道。 江西穆将门关上,声音从铁门处传来,“相信你们一定可以解决。” 宋情词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1点22分了,得赶快告诉给他们。她三步并作两步,飞速下了楼梯。 江西穆穿过储物柜子,缓缓走到安夕教练背后。安夕教练闭着眼睛,又似乎睡着了。只是那泪挂在脸颊处的皱纹,迟迟不肯坠落。 “这些炸-弹,不是你安放的吧?以你的学识,不足以想出如此高智商的装置以及编排方式。”江西穆冷冷的说道。 “嗯,不是我。是一位先生的大力协助。”安夕教练淡淡的说道:“不过,我还是更愿意谈谈15年前,那给我带来伤痛,让我愤怒无比的事情。” “洗耳恭听。”江西穆靠着桌子,双手后撑,一只脚置于另一只前面。 “还是按照我所知道的时间顺序来说吧。”安夕教练闭上了眼睛,眼皮中还能清晰见到眼眸快速的转动。他缓缓的讲着,就像是他乘坐着时光机,回到了1996年。 “如你所知道的,35岁时候,我是老二中的副校长,那时候我可不像现在又矮又瘸,而是潇洒挺拔,很受师生的欢迎。再加之我很会打篮球,每次我打篮球的时候,场外总会有许多人在看,在赞扬着。” “作为副校长,要协助校长做许多工作。但是我和校长的处事方法不大相同,他喜欢和上层领导谈天说地,而我则喜欢开展学生工作,做实事。虽然校长不大看重我的工作,但我们两人至少说相安无事。” “这些无关紧张的事暂时说到这。1996年5月初,我们学校接到通知,7月份会有一场篮球比赛。前年篮球比赛我们二中输了,所以这次校长十分看重,大力的引进会打篮球的老师,说什么都要赢得比赛。校长将这个活动交给我负责,我便开始张罗开来。我想到的就是去找体育老师勇遇乐,还有新招进来的老师关河令。” “我们三人先训练,练习投篮、运球。正苦恼找不到人,当时还是教导主任的于家傲以及泰常引便加入进来。有人加入也算是好事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两人对篮球知之甚少,属于拍皮球的水平。我本想再找找其他会一点篮球的人,但是其他老师——排除大半的女老师——都表示没有一点兴趣。就将就这两人吧。” “由于比赛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我和那两位体育老师都加紧训练两位教导主任,先保证他们不拖后腿。很显然,校长很看重这次比赛,破例说我们这五人除了特别紧急的事情外,其他时间都必须训练,说什么都得给学校争光。那时候,我们每天训练至少4个小时吧,有时6个小时。虽然辛苦,但是我觉得很快乐,打篮球一直是我的爱好。” “7月初吧,几号我是记不得了,因为连续比赛一个多星期。我做为队长,给队伍取名叫太阳队,可能是因为我喜欢nba里的凤凰太阳队吧,常常看报纸上的比赛状况,觉得太阳象征着一种朝气一种希望。” “比赛打得不错,用现在的话说,西瓜刀砍菜,一路冲进前五名。这也算是不错的成绩啦。当时还有拍照片,写进新闻报道里。你们应该都看到了。” “7月中旬的时候,校长带了两个人进到我的办公室,我给他们倒了开水。校长介绍,这两个人都是政协的。当时政协的两位同志先是称赞我篮球打得不错,不像他们政协,出线都没有影子。反正大体的谈话,就是闲着拉拉家常,并没有谈论过多的实际。校长送走了两位同志,回来解释道,‘组织部安排同志过来调查,如果不出意外,你将会调到政协’。” “我愣了下,校长却冷笑几句,‘篮球打得不错,政协看中你这样的篮球天才,就挖人过去。果然,球打得不错,官运一般都会不错。’我那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升职。” 安夕教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半开着眼睛,微微抬起自己的右腿,感伤道:“八月份的时候,监狱劫-囚,震惊了全市。而我则迎来了最低潮,那便是我的腿。八月中旬,我与勇遇乐练习打篮球,刚开始还蛮好的。可是当我三步跳篮时候,突然他猛然撞来,我失去平衡,重重的跌在篮球架上。那时候,膝盖疼得我都说不出话,半天僵在那。” “勇遇乐送往到医院后,医生检查,摇摇头,我的膝盖已经碎裂。已当时的技术,我的腿算是彻底废了。从那时起,我的腿落下了残疾,我也不能在球场上打球。唉——好好的一个人,彻底就废了。” 第四十一章 逃命 (跟新是很慢了,我只能说我都拿精力改开头了,改了三四了吧。现在正在改着,不知道编辑能否满意。为了签约,我也真够拼了。真心发现,要写一个热门的文,说不定情况会有所不同。) 此时,宋情词火急火燎来到篮球场上,才知道刚才的爆-炸是有多么的严重。篮球场有四个,每一个场地都是被砸得一个坑一个坑,堆积了许多天顶掉下的钢管、铝合金等。 她小心的绕开,费了许多的劲儿,才找到经济系的篮球队。他们正在篮球架下,有些个队员都受伤了。 “现在事态紧急,我只能简单说下。四号篮球架上,有一个感应器。你们必须连续投篮六次,炸-弹就会停止二十分钟。借这段时间,大批的观众得疏散,通道就在一楼休息室。”宋情词气喘吁吁的说着。其实她也有些不大相信这个办法,但总得试一试,万一能成功呢? 果然,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都在怀疑这个神经似的做法。 “不管你们信不信,都要试一试!”宋情词着急的喊道,她掏出手机,现在是11点23分,“还有7分钟,下一波爆-炸就要来了!下一波爆炸就是先炸了通道,到时候就没有人能够生还啦!求求你们,救救大家吧。” 除了经济系的队伍,还有三四个职校的队伍。他们似乎不大相信这样的可能性,犹豫不决要不要去当这样的憨子。 阳光和高台阳站起来,点点头,“只能试一试,虽然行为傻了一些。” 那些个职校的队员摇摇头,“万一搞不好,还伤到自己。算了算了,我们不跟你们玩了。”他们起身,急忙向一楼休息室跑走了。 宋情词赶紧去搜寻那些还在体育馆的观众,通知他们快些离去。这时候高台阳叫住了她,“你们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面露着凶光,牙齿紧咬。 宋情词点点头,正要说出口,但转念一想——这凶手的事情还不能告诉他们,不然真会军心涣散,连最后的救人机会都会失去。“时间还剩下个5、6分钟了,之后再说吧。那个感应器在4号篮球架,六个投篮不能中断,即使砸中篮板都不行。一切都拜托你们啦!” 宋情词匆匆离去,告知给更多的在场观众。身为队长的阳光则大声的号召他们队友,“上半场我们落后了几分,但下半场我们决不能输!4号篮球架,六个投篮,大家有没有信心!” 五个队员将右手搭在一起,大声的助威:“太阳队——加油——加油——加油——” 这一切,二楼休息室里的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安夕教练一只手搭在玻璃窗上,泪流不止,心中满怀着感动,以至于哽咽的说道:“十五年了,当他们喊出太阳队加油的时候,我就在想着——他们一定是最好的篮球运动员。他们相互信任、相互配合,右手搭在一起,便是最好的证明……我作为老的以前的太阳队队长,却没有这样的幸运,体会到队员之间的信任……他们,一定是最好的篮球运动员……” 江西穆数到第四个篮球架,说道:“有意思,上半场太阳队是守着三号篮球架。下半场应该是换场,守着四号篮球架。这是逼着他们自己攻自己的阵地么?” 太阳队带着篮球火速赶到四号篮球架时候,宋情词正在找寻猫在各处的观众,“通道就一楼的休息室,大家赶紧撤离吧。” 大批的人蜂拥到一楼休息室,使得这个不到20平米的休息室变得水泄不通。大家你推我挤,闹哄哄的大喊着:“通道到底在哪?”“快点让我出去吧,我好害怕——”“别踩我……” 大家受到之前半个多小时的摧残,早已经绝望不已,如今又重燃了希望,谁都希望自己能活着出去,谁都不希望落在最后一个。踩踏,打人时时发生,比之前的还要糟糕。 宋情词在休息室外面大声的喊道:“里面的人将柜子移开,砸开地板的瓷砖,就看到一个出口啦——” 话音刚落,休息室里面就传来咚咚咚的声响。人头攒动,几十个人在休息室内,停止了吵闹,终于合力将好几个柜子推到墙边。再一会儿,就是乒乒乓乓的砸声。他们也在找哪里有通道。 “当啷——” 一阵闷响。室内许多人大呼,“有一个通道,大家快逃命吧。” 此话一出,外面的人喜极而涌动——拼了老命的往休息室内钻,恨不得从密不透风的人群中挤到最前面,好快点从通道离去呀。一时之间,叫骂声此起彼伏。 而不幸的消息——“挤什么呀,这个通道口很小的,一次只能同时进两三个人!” 后面的人都十分的着急,甚至有人嚎啕大哭起来。 宋情词不希望大家因为这个通道而搞得头破血流,如果因为这个而受伤,那太亏了。她只好撒了一个谎言,“大家都别急,还有半个小时,才会爆-炸!在半个小时内,足够大家逃生了。大家都别急,一个个的进去!”一说完这话,她便感觉脸火燎燎的疼——撒谎太难受了,身心煎熬呀。 二楼休息室,江西穆冷冷的打量着底下的人,明明只是草芥般的生命,却硬要觉得自己的命要别人高贵,真不知哪里来的自高感。他懒得去看这等无聊闹剧,转过头,向安夕教练提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起意要杀了这些人的?” 安夕教练看着篮球场上,那些太阳队的队员投中了第二个篮球,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由于那一年,我右脚受伤,大半年都躺着不动。校长本来就与我在工作关系上不好,也借着这个事情将我弄去了应景机床厂做副书记。副书记就副书记吧,平常的工作也很清闲,不用出办公室,这对于我的脚倒是方便了。只是我却再也不能打篮球啦,想着就觉得很遗憾。” “那时候,高山清还只是机床厂的车床主任,与他交集不是很多。就这样平平淡淡度过了一年。直到1997年7月,我晚上吃饭偶然遇到了勇遇乐,他见到我还假装不认识我。我把他喊住,一起去喝酒。直到喝酒的时候,我才明白所有的事情。” “那时候,勇遇乐喝的醉醺醺的,说起去年的事情。‘你知道吗?去年我撞伤你,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我——故意的。我直白的跟你说吧,是你挡了教导主任于家傲与泰常引的路了。’他是这么说的。” “我很不明白,让他多说一点。他酒后话多,将所有知道的,一干二净统统抖了出来。事情大体是这样的,1996年初,于家傲与泰常引为了争取仕途上的坦荡,找到了当时的市住建局的局长庆长春,春节时候两个人就偷偷塞了一万块!其后在半年间,又以各种名义塞了五万块。大概在六月份,庆长春担任了市常委书记,那时候庆长春就跟两人说了政协缺人,7月份有一个篮球比赛,让两人好好表现。” “我才知道,这两个从不摸篮球的人,为何要挤入太阳队,因为他们只是想通过篮球表现自己,走进政协的位置。”安夕教练哽咽的说道。 江西穆冷哼一声,“倒是两个无耻的小人呀。” 安夕教练用力的点点头,花白的头发耷拉在额头前,那份憔悴只有他心中知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当时的壮年变成了现在的糟老头子,唯有仇恨与愤怒,是这些年不变的主题。 “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政协曾经找我谈话吧。或许是因为这样,那两人觉得我威胁他们上道了,必须得除去我。所以在那时,塞给勇遇乐五千块钱。勇遇乐喝醉时候,不住的说着对不起,当时看着钱,心里惴惴不安,但想着,只是受伤而已。却没有想到,我这受伤,是终身。为了防止勇遇乐事后举报,泰常引又塞了五千块钱,总共一万。在那个年代,一万都是算是很少见了。” “为了上道,于家傲和泰常引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当时真恨不得杀了这两个人!”安夕教练愤恨的敲着玻璃窗,紧紧的拽着手心,满脸通红。那眼眸里,还留有无尽的恨意。 两人又看到篮球场上,太阳队的队员正努力的投篮。 队员们已经相信宋情词说的话,在篮筐支架上真有一个类似鼠标的东西,闪着微微蓝光,这个应该就是感应器了。 为了保持准确性,队员差不多是在篮筐下一米内进行投篮。一切都很顺利,已经投进了三个,还有三个,就可以延缓时间,让更多的人能够逃生。 阳光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抱着篮球笑呵呵的说道:“看来还是挺简单的。现在还剩下三分钟,一分钟投一个球都绰绰有余啦。” “咯吱————” 一阵奇怪的声响在他们四周响起。五个人左右看着,都不知道在哪发出。 “快跑——头顶上的东西要掉下来了——”桂明终于发现异样,指着天顶大喊道。 可不是,天顶大块铝合金由于没有钢架支撑,终于撑不住了,先掉下几块碎渣,再然后就是猛然砸下一大块。 飞速急下,队员赶忙四散开去,越是急,越是容易磕到地上的钢管、铝合金,顾不得疼,跑最重要。 “轰——” 大块铝合金砸下,掀起一大片的灰尘。 队员彻底傻眼了,刚才最佳位置已经被铝合金霸占,再配合着横七竖八的钢管,至少四米范围内是无法接近。 “还有两分钟……”阳光看着手机,头上开始爆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五个人被分散在不同的位置。他位置最远,在篮球架十米外,最近的是桂明,在篮球架西侧三分线上。 篮球还在阳光手上,如果他跑过去,绕过场地上这么多钢管、玻璃等等杂物,一定浪费许多时间。必须得快些给到桂明手上——只能传球! “秦云峰,球接好了!”阳光大声的喊道,将球高高的抛出,球以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在了秦云峰手上。 “虽然是攻自家的阵地,但也得拼啦——”秦云峰运着球,绕开了钢管,旋风一般跑到半场的中央,止步,手腕在半空一扬,将球传给桂明。 桂明径直抱住了球,将球举起高过头顶,然而他却没有勇气投进去,“我……我怕投不进去……”他不过是个大一的新生,却担负起200多人的性命,对于他太过沉重。 第四十二章 最后的乌龙灌篮 高台阳在场外又寻到了另一个篮球,见桂明横竖没有投篮,大声的吼道:“怕你个球呀——赶紧投球呀——再不投,时间就不多啊——” 桂明手颤抖着,他不过是个大一的新生,却担负起200多人的性命,实在是做不到,做不到。听到队员的吼声,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克制自己的胆怯,将目光聚焦到那近在彼岸的篮筐。 手腕一扬,篮球画着弧度。五个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篮球一点点的飞向篮球架。紧张的心,擂鼓一般的咚咚作响。 “唰!” 篮球清楚无误的进入篮筐! 队员们松了一口气,喜笑写在了脸上。 桂明几乎瘫软的坐在地上,大呼太艰难。 “别高兴太早了,还有一分多钟啦,还差两个球。高台阳——你直接投球!”阳光大喊道。他四下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篮球。 高台阳可不像桂明那般胆怯如鼠,他小心的绕开几根锐利的钢管,准备投篮的时候发现位置有些不对——他站在东北处,比三分线还要远一米多。篮球架下已经堆满了钢管、铝合金等等建筑废墟,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可以站稳的地方非常难。高台阳往前,踩在两根钢管上。钢管的咯吱声,似乎再呻-吟不知何时会断裂。高台阳可毫不顾忌,双脚前后岔开,微曲双膝,保证自己能平稳的站在钢管上。伴随着咯吱声,高台阳将球举过头顶,瞄准篮网,“给我进篮吧——”手腕一扬,篮球向篮网砸去。 “咚——”钢管终于支撑不住高台阳的体重,向一侧歪去。高台阳心中一慌,脚底随之打滑。他重重的向后倒去,眼中依然还紧紧的盯着篮球那道弧线——他很担心,由于打滑,球会偏离了轨道。 高台阳跌在地上,接触地面的手还有屁股,都被碎裂的玻璃扎到,疼得他大喊起来,“我靠——” 第五次投篮,这些人将目光集中于这个篮球上。心之急切,恨不得自己能将篮球给狠狠的扣进去。如今只能祈祷着,乔丹等大神能下凡,助他们化解这场危急吧。 篮球砸在篮筐上——队员们都急的不行,心脏连跳上百下,嘴中呢喃不清,求爷爷告奶奶一定让这个球进去,进去! 篮球在在篮筐上转了一个小圈——队员们几乎可以将心脏从嘴巴里吐出来,半闭着眼眼睛,根本不敢看后的结果,万一球滑落出篮筐,前功尽弃,那么他们就真的全完啦!千万不要发生,不要发生! 篮球微微的倾斜,停止了转圈,摔进篮筐之中。 唉——队员们几乎瘫软了,谢天谢地,篮球终于是进去了。这可比打两场比赛还要累。刚才真是,差点被吓死。 “还有四十五秒了,最后一个球!”阳光终于找到第三个篮球,有一点瘪气。他走到场地外面,振臂高呼,“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是最厉害的太阳队。” 另外四个队员,一同大声喊道:“太阳队——加油——”壮志凌云不畏虎,当真是好男儿。 一楼休息室外面,还有一百多人进不去,而里面进入通道的速度缓慢。很多人都忍着耐心,没有指责前面爬的慢的。他们看到这五个队员在篮球场上打篮球的时候,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宋情词不敢与他们解释,怕他们心急则乱。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五个人,心中数着投篮次数——还差一个,只要再进一个,炸-弹就会拖延个20分钟,这些人就会得救。 她拿出手机,看着时间,还有35秒,就要到11点半——相信这些优秀的队员们,所有人的希望,一切都拜托了! 篮球场上,阳光将球传给方锦——虽然此人常常作为替补,坐了许久的板凳,如今五个队员的使命都是共同的,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你相信奇迹吗?”二楼休息室内,安夕教练问道。 江西穆想着自己的经历,没有哪一次是发生奇迹的,奇迹于他只是路人甲。他没有做回答,静静的看着最后一次投篮。奇迹或许会发生,但不是在他身上。 “比起十五年前的太阳队,现在的他们真是强上太多——我看得出来,他们对于篮球是真正的热爱。我在走到尽头时候,还能遇到这帮孩子,真是太幸运了——”安夕教练泪眼朦胧,哽咽着,内心的感动犹如泉涌。 江西穆突然眉头一紧——糟糕,缺少了钢管的支撑,天顶向东边方向倾泻。 “轰——” 东边的天顶砸下来,砸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掀起灰层。而西边的天顶,十几根钢管正勉力的斜拉着,苦命的支撑着天顶。 这样一边倒的天顶,可着实吓坏了观众,近百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喊大叫,整个体育馆又陷入绝望的境地。很多人都害怕,万一这个帆船似的大天顶整个砸下来,那么所有人,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天顶这么一倾泻,顺势落下更多的铝合金块,犹如下着冰雹一般的乒乒乓乓砸在篮球场上。方锦运球绕过了地上横七竖八的钢管,跳过坑坑洼洼的坑洞,将球传给高台阳时,那些铝合金块落下,砸在手上,打在篮球上。 篮球往场外的方向而去! 高台阳顾不上手疼,飞快的拔出还残留在手上的碎玻璃渣,化疼痛为力量,他踩过大块的铝合金块,跨过三四根断裂的钢管,一不小心被砸出来的坑崴住了脚,倒在断裂的钢管上,又是一阵钢管滑动的乒乒乓乓声。高台阳用力的拍着坑洞,勇敢的爬起来,将篮球从破裂的钢管中抱出来。 “秦云峰——给我接好咯——”高台阳怒吼一声,在场外将篮球甩出去。 秦云峰接住篮球,“一切交给我啦——”豪气的喊着,他快速的踩着铝合金块,尽其所能的靠近的篮球架。蜻蜓点水的姿态,真好似运用了神功。到了篮球场中央,他将球高高举起,一个标准的三分线投篮动作,传给了桂明。 桂明几乎觉得自己的脚都迈不开了,球快要落地时候才一把抱住篮球。 又是最后投篮的时候,为什么又要找他。他感觉自己不行呀。第四次投篮,只是幸运,可并不延续到这第六次投篮,如果不中的话——如果不中的话。 他全身如抖筛子一般,战栗、惶惶不安。 他感觉自己做不到,自己并不是什么大英雄,拯救不了这么多的人。更何况,最后一次投篮,太强人所难了。他本来就是队伍里三分线投篮最差的人,如果不中的话——如果不中的话…… 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阳光从对面的三号篮球架附近,一路向这边跑来。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小心的绕开那碍事的种种障碍物。还有十五秒钟!还有十五秒钟,球还没有投出去。绕开了断裂的钢管,他踩上铝合金板,不住的靠近那四号篮球架。 “快投呀——时间不多了啊——”阳光大声的喊道。 其他的队员真为桂明感到着急,他抱着球起码有好几秒了,怎么还没有投。时间就快要到了呀! 桂明颤颤巍巍的将球举过头顶,瞄准了几次,汗水遮住了眼眶,他几乎都看不清篮筐的位置。 “砰——” 猛然身后一阵脆响,桂明惊得跳了起来。就是这么一吓,篮球飞出了手,朝着篮筐方向而去。 方才一盏吊灯落下,砸在桂明身后三米处。 而那篮球直直的射出去,五人——包括还在休息室外的观众,期待着看着这最后的投篮。 “进去!进去!进去!”宋情词双手紧捂,不住的期待着,最后一个球能进篮筐。 二楼休息室,安夕教练与江西穆盯着那还在空中的篮球。“最后五秒,一切就看这个球。看看你说的奇迹,是怎么样的情况?”江西穆轻描淡写的说道,然而心中也同样希望,他能够见证这个奇迹降临。 所有人殷切的希望间,篮球射向篮筐,一切都朝着良性方向发展。 “咚——” 那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那篮球,面上的表情从诧异再到绝望,眼眸之中变得灰暗无比。 那个篮球砸到了篮筐,却弹出篮筐之外,慢慢的向一旁坠落。 最后的五秒,最后的投篮竟然没有成功! 怎么会是这样? 宋情词看到那球没有进篮筐,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她低着头,不住的想着一个词,那就是——完了,全完了。 如果投篮六次中断,感应器就会失去作用,炸-弹依然会按时启动。再过一小会儿,炸-弹可就要开始爆发威力,先从休息室开始。她看向旁边近百人,最多也也就三十多人顺利从通道处出去了,要在几秒内撤出近百人,根本就不可能。即使撤出来,半个小时内,最后的炸-弹会将体育馆炸-塌,依然是无人生还。 她抬起头,突然捂住了嘴—— 真的是奇迹吗? 阳光踩过好几个铝合金板块,他义无反顾的高高跃起,脚尖高高踮起猛然一跳,将跌落下来的篮球,单手甩出一个大圈,狠狠的朝篮筐处盖进去! 灌篮! 对,没错,那就是灌篮。 篮球架爆出脆响,篮球应声砸下地下的钢管,戳破,嗤嗤作响。 阳光从篮球架上摔下来,整个身子砸下铝合金板还有钢管。“咚————” 队员们赶紧过去,不住的喊着“队长——队长——” 然而队长阳光却不能说话。他的后脑勺正大量的流血,染红了白色的铝合金板。 桂明哆哆嗦嗦的爬过来,他看着篮球框旁的感应器,“感应器……感应器不再发着蓝光,而是红光了——” 队员拿出手机,看着时间——十一点半,超过了十秒钟。这也就是说,炸-弹的时间延迟啦。 “危机解除了——危机解除啦——”队员们抱着队长喜极而泣,大声的喊着。 不明所以的观众,开始一点点的鼓掌,直至鼓掌声响遍了全场。为他们的壮举,为他们的勇敢,致以最崇高的掌声。 ; 第四十三章 未完的经历 掌声响起来,给这个几成废墟的体育馆一丝丝生机。 安夕教练又坐回摇摇椅上,闭上了眼睛。他或许是真的累了,想要好好歇息。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挂上了微笑,那是欣慰。 “你要挟200多人性命做的赌注,看来是落空了。”江西穆淡淡的说道。 “我本希望如此。因为至始至终,我只是想报复这几个人而已。”安夕教练并不在意计划被中断,反倒很开心他训练的队员们打破了这场危机。他接着讲述1997年那段陷入转折的悲惨经历。 “1997年遇到勇遇乐并与他喝酒,我就知道我右腿受伤的全过程。我才知道我太傻了,没有看出于家傲与泰常引的企图。而那时候,这两人早已经做了政协里的科长,混得风生水起。但是我就是气不过——他们要去政协,去拉拢塞钱我不管,但我这条腿不能就此作罢呀。” “而我想到的,竟然会是上访。我当时真是去上访了,然而得到的答复就是再等等,再等等。等了一个多星期还是没有任何的结果。我干脆直接找到那两人,要求他们给个说法。” “值得欣慰的,就是两人都承认有这么一回事。问我要多少钱,从此绝不提这件事。我很愤怒,明明是我受伤了,还要我不说,以为丢了钱就会没有事情吗?我坚决要讨还一个公道,打算到法院告他们。” “现在再回响,我真是欠缺考虑,以为黑与白就是这么容易分辨吗?到了九月份,我所在的机床厂,产品质量出现问题,我作为副书记首当其冲,我想都没想,就径直离职。” “后来我就没有工作。呵呵,那时候的大学生就业都很难,再加之我的腿有问题,就业更是难上加难。我的妻子与我离婚,她独自带着孩子离开了家。我成天在家喝酒,白天喝、晚上喝,喝的醉醺醺的,可以说是不省人事。后来,钱也所剩无多,我只好厚着脸皮,到之前上班的应景机床厂,谋求一份保安的工作。” “当时的保安认出我来,他将我拉到一边,劝我不要回去。我很好奇。他就跟我细细说明白,是总经理高山清的意思——产品危机之后,高山清就升职了。‘你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升职吗?我一次听到他打电话,似乎是给一个姓泰的打电话,大体是说,产品是他偷偷弄坏的,厂长已经将副书记给辞职了,希望姓泰的能遵守约定,支付剩下的三千块钱。” “我真是吓住了,原来那次产品出现危机也是有人在捣鬼,也是为了要我滚蛋。而这次整我的人,是当时车床主任高山清,凭借着危机就升职到了经理——肯定也是泰常引说的情。高山清在这次,可真是钱权两收。” “知道这样的情况,我放佛被雷劈到的那样,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我回到家,就连着躺了好几天。醒来之后,我甚至想到自杀。为了排挤我,这帮人是无所不用其极,与其这样,我还活着做什么。” “那个时候,我甚至沦落到乞丐的地步。由于没有钱,我该庆幸我有一双残废的腿,可以以此博取人们的同情。饱受人们的冷眼,我已经习惯了。当然有时做做保安,换一个好的生计。总之嘛,2010年前,我一会儿做保安,保安做不成了,就到天桥上做着乞丐。” 江西穆问道:“2010年,莫非在那时,你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安夕教练感慨道:“如果没有遇到那位先生,或许现在我还只是一个乞丐,最多就是保安。” “那位先生?”江西穆皱着眉头,问道。 “2010年底的时候,我在一个什么小区来着,当着保安。晚上路过一个夜宵摊,由于客满,我是跟那位先生同桌——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他。我在那次,不住的喝酒,结果发现钱没有带。看着桌上满满二十几瓶酒,我一时不知怎么和老板解释。这时候,与我同桌的那位先生,开口说道,‘没有钱付酒钱了吧,我帮你付吧。’遇到这样的好心人,我很是感激,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你应该是遇到很烦心的事,我倒是很乐意听听的,就当是我花钱买故事’他是这么说的。我当时由于喝醉了,心中的郁闷又没有办法排解,我就全部说了出来,将自己怎么被排挤被诬陷的事统统说出来。“ “而那位先生,说道,‘或许我可以帮助你’,递给我一张电话号码。我第二天酒醒,头痛欲裂,但我还是清晰的记得那个古怪的先生。我真的打电话,他约我到一个小树林里。我记得那时候,他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宽沿黑色帽子,还戴着墨镜,真的是很古怪的样子。” “我我很奇怪他这种装扮是什么意思。他开篇所讲的竟然是这样的内容,‘我创立了一个团体协会,名叫七人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他后来给我详细讲述了这个协会,主旨便是复仇,‘人生本就无奈,为何总有人高高在上?你有没有想过打破这个秩序吗?向那些将荣誉建立在你伤口上的政治家们,复仇吧——’” “我内心的愤怒被勾起来。于家傲、泰常引等人的恶心嘴脸不住的在我大脑中回荡。我这十年里,当过乞丐,妻离子散过,统统都是拜他们所赐。” “我加入了这个七人众协会,他也安排我在师院当保安。虽说是协会,但我从不知道其他成员有谁。” 江西穆看着下面观众一点点涌进休息室,对于这个奇怪的协会很是好奇,“那这位先生,你总知道名字吧?” “我称呼他为莫里亚蒂教授。”安夕教练很平静的说道。“平常的联系都是他主动打电话,电话号码从来不是固定的。这一次炸-弹的安放便是他弄的,我也实在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安放的,还安放那么多,编排得如此的精良。就连感应器,也是他推荐给我,‘安装在篮球架上,如果有奇迹发生,那便是上天的原谅。’” “上天真有原谅吗?你从中感受到了救赎了吗?”江西穆问道。 “不好说,或许没有。但是,如果没有这次的机会,我将永远生活在最底层。我并不要求能够重来,哪怕一点点的救赎,但至少,我能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了这些人。”安夕教练轻轻摇动着摇摇椅,皱纹的沟壑中正有泪在流动。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歇息,犹如他的名字。 江西穆单手撑着下巴,思索着这个所谓的莫里亚蒂教授。这个人物是福尔摩斯当中出现的人物,是一个令福尔摩斯头疼的反派对手。这位先生自称为莫里亚蒂教授,到底是何用意。还有这个奇怪的七人众协会,打着复仇旗号,难道协会中的人都有深仇大恨,需通过报复杀人的方式才能解决吗? “对于这个教授,我想到的,就是他对于上个世纪的事情耿耿于怀,有一次我曾问过协会中的人,他说,‘这些人的仇恨不亚于你,有的长达20多年,只是没有办法通过合法途径维护他们利益。所以我愿意帮助这些与我有相同情仇的人’。我很肯定,这位先生的仇恨也不亚于我呀。”安夕教练缓缓说道。 “还有一个事情,关于1996年那个监狱的劫-案?”江西穆问道。这个问题他积压在心中已经很久了,他不指望能找到一个完美答案,但至少能告诉他一个方向。 安夕教练想了想,说道:“那次劫-案,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对于这个事情倒也知道首末。水仙监狱中关押的一个犯人,据说是要执行死刑。那时候,就听说外面有人潜入进监狱,带走了那个犯人。也就在带走的过程里,好些个人丧生。监狱长龙山会不多久就引咎辞职,事后也因管理不善,自己锒铛入狱。” 江西穆思索着,这个犯人想必是很有实力的人物,能够有人成功救出来,表明救的人实力也不差,而且,这个监狱里面应该是有内鬼,不然这伙人是不能够顺利脱逃的。“那这个犯人,你可知道。”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安夕教练摇摇头,尔后问道:“你为何如此关心这个事情,莫非你亲戚……” “不,是我爸,在那次牺牲了。”江西穆眼中闪耀着坚毅的光芒。所谓的悲伤,早已在十五年的岁月中风化殆尽。 “这样啊——”安夕教练半睁着眼睛,许久之后,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些人,当初打篮球认识的,或许是你爸的同事。我只知道万年秋现在是滨海县青木乡里开酒店的,另外几个像南浦令、游朝,我就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了。还有,当年监狱中死的那些人,似乎一起安葬在青木乡。” 江西穆点点头,“多谢。” 安夕教练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还有八分钟,炸-弹就会重新启动。你赶紧离开吧。” 江西穆看着他,“你自己呢?” “所有事情已经做完,我已经无事一身轻。世上再也不需要我这个阳安了。”安夕教练再次闭上了眼睛,轻轻的说道。 “你的儿子会伤心的。”江西穆双手交叉在胸前,做善意的提醒。 “你怎么知道?”安夕教练很好奇的问道,但突然自我安慰:“我都说妻离子散了,瞧我这记性。” “不,你知道你儿子在哪?”江西穆看向外面的篮球馆,满目苍夷的废墟中,那几个队员正搀扶着阳光,在一楼休息室外等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安夕教练问道。 “阳光就是你的儿子。”江西穆直接推断,“当初你遇到这支队伍的时候,队长阳光自我介绍令你迟疑了许久,我就知道你肯定与阳光有什么关系。果不其然,你毫无收费,免费给这支队伍当教练,甚至准许他们在这个体育馆练习篮球,这不就能说明了吗?” 安夕教练捂着眼睛,不住的抽泣,很久才说道:“你走吧……记得帮我,看好他……千万不要告诉他,有这样窝囊的父亲……” 江西穆点点头,缓缓离开。临出门时候,他慢慢的掩上了门,给他保有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