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校园》 一 灾难 新书《寂灭梵城》已经上传了，更新还是很慢，愿意捧场的朋友就来瞧瞧，哈哈 一灾难 这恐怖一开始，就完完全全是一个的灾难。 2009年冬季，一个名为阴都的城市，被某种强烈而压抑的气氛笼罩着。 一连几天，有数所高校被黑色的怪雾所包围，在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中，校内的所有人全部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中一样。 当天，这件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可是当相关报道铺天盖地传遍阴都时，三天后，再度有一所高校被怪雾所包围。同样，校内的一切人，都消失地完全没有了踪迹，仿佛被某种力量从这世界上永远抹消了一般。 一连几次的诡异事件，让所有人都开始陷入恐慌之中，并对黑色怪雾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政府和警方几乎出动了一切人力，一方面安抚市民情绪，一方面对失踪现象进行调查。可是调查的收获微乎其微，因为现场不但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也没有找到半个“生还者”。但为了安抚民心，政府依旧初步公布，说这可能是来自某个强国的高科技袭击事件。 时隔一年后，当初人们对怪雾事件依旧记忆犹新，但是恐惧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强烈。可是人们却没有想到，真正的恐怖却在一年后的冬季再度袭来！ 故事的开始 2x10年冬天，虽然已经到了寒冷的季节，阴都这个四面环山的城市也只是迎来了凉爽的气候。清朗的天空下，学生们相继走进了白马高中的大门，其中一个眉清目秀，身板硬朗的男生，叫做叶寻，是一名高一的学生。 虽然白马高中不是重点高中，但即使是在这样的普通高校里，也有重点和普通班的分别。高一就像一个筛子，按照成绩好坏将这些学生筛选出来，在高二的时候分到“快”“慢”班之中去。而叶寻所在的班级里，大家也都是在为明年的分班努力学习着。 今天看起来似乎和往常也完全一样，叶寻一到教室，就已经有不少的同学在那里开始早间自习了。虽然现在才是六点二十分，离早读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可是高中生活的节奏就是这样紧张，总有人会起得很早，然后赶来教室争这十几分钟的自习时间。 叶寻成绩在班上也只是中下的水平，并不算是老师眼中的优异学生。尽管努力学习是一种骄傲，但是对于并不太想这么拼命的叶寻来说，这些学生的样子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叶寻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然后埋下头。几乎每个人的桌子前面都会对着一堆高高的书墙，把桌子的实际面积占去了半数之多，而这些书墙的转头，多数都是做也做不完的辅导书。 叶寻虽然并不是学习优异者，但是同样在桌子上面堆着书墙，因为这一层像是堡垒一样的东西，让他觉得很安心。有了这层防护，即使他在下面做些其他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也不会被上面的老师发觉。 “叶寻，今天来得早了两分钟啊。”同桌王惜时推一下鼻梁上的大眼镜，转过头来说。 “这你都算准了？”叶寻有些惊讶地看着王惜时，就像是看到了外星生物一样。 王惜时是个用功型的男生，其貌不扬，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鼻梁上的超大的眼镜了，除此之外叶寻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明显的特征来。这家伙人如其名，对时间的掐算精确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除开吃饭上厕所不论，据说就连课间到走廊换气的时间，也被他严格控制在三分钟之内。 但是很奇怪，这样一个对时间计算得如此精确的人，平时数学的测验成绩却惨不忍睹，上次叶寻数学考个五十二分也就罢了，这家伙竟然只考了五十五…… 叶寻开始翻开自己订阅的文学刊物，看看自己喜欢的一些文章。 王惜时有些不满地嘟哝了一声，说：“真是搞不懂，那些第一名第二名是怎么学的，我花的时间不比他们少，但是成绩却很不理想。” “谁知道呢，或许你脑子里的资源已经被计算时间用光了，照我看啊，你这毛病最好还是改改。”叶寻一边看着刊物，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惜时若金耶，这可是自古以来的美德，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毛病了？我可不认同啊先说！算了算了，咱们不是同一类人……”王惜时像是抱怨一样说出这话，但是说归说，脸上依旧是露出了“该不会真是这样吧”的表情，丝毫不差地让叶寻看到了眼里。 “叶寻！” 一声脆生生的大叫把叶寻吓得立刻收起了桌子上的“杂书”，多年上课看课外书的经历，已经让他养成了一有风吹草动就闪电般将课外书藏匿的绝活。 语文课代表曹小丹惊讶地看着叶寻的全套动作，脸上的表情呆了好几秒，回过神来时竟然露出了一脸邪恶的嘲笑。 “哈哈哈，看书看得太入迷了，把我当老师了吧，刚才你那动作真的快得让我吃惊啊！” 叶寻这才发现原来站在面前的是班上的小美女曹小丹同学，一张白皙的脸上此时正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叶寻脸上刷的一阵通红，想想自己刚才那副丢脸的样子，而且还是在美女面前，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曹小丹……那个……你找我有事么？”叶寻舌头生硬地道。 “放心吧，我来是要提醒你，上周的周记就你一个人没交。你不会想操行分被扣吧？” “又是操行分……”叶寻暗暗抱怨了一声，真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天杀发明了“操行分”这玩意，动不动就那这来做威胁，简直就像是给学生上了枷锁一样。 不过难得有漂亮的女同学来说话，叶寻也不好露出什么态度，笑着说：“知道了语文代表，今天中午前我把周记赶出来给你。” 曹小丹一脸阴险：“看来你又是没写，不过算了，看在你写作能力那么棒的份上，我就宽限你到今天中午。不过代价是我要看你的周记哦。” 果然又是这个条件，叶寻先是一阵无奈，转而笑道：“是吗，那我在上面顺便写一些向你真情告白的话怎么样？” “你……装什么流氓啊装！你敢写我就敢看，看完原封不动交给陆红梅老师，哼！”曹小丹在地上跺了下小脚，然后一脸不爽地走开了。 “我勒个去，到底谁才是流氓啊……”王惜时也忍不住低声评论了一句。 叶寻摇摇头，开始拿出笔和本子赶写上周的周记。当然他也没胆把什么告白的恶作剧句子写进去，因为曹小丹所说的那个陆红梅老师，可是个性情不怎么样的中年女人，光是一想到那个样子就让叶寻全没了心情。 “哎哟，看来曹小丹真的是有些欣赏你。也难怪，虽然你学习不怎么样，可就是作文水平秒杀全班同学，我不佩服都难啊。”王惜时自言自语道。 “佩服我有什么用，倒不如去佩服班里的尖子生。我只是写作有点能耐，人家是科科优秀。”叶寻随口说道。 这时王惜时很难得地说了句有点含义的话：“科科全能又怎么样，顶多就是能进个好大学而已。现在的教学制度要我们科科都精通，但事实上有必要吗？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我们只要精通其中一种不就够了？有人就算只会打篮球，你看人家姚明打出那种境界，能说人家不是人才吗？” “靠，王惜时，什么时候政治觉悟变得这样低了，我得对你另眼相看了！” “本来就是，你看我那么拼命的学，难道我想这样，还不是被这教育方式给逼的！”王惜时重重一叹，又低声道：“我才不喜欢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如果这样的学校，这样的教育可以结束的话，怎么样我都愿意！” 叶寻不语，其实王惜时的想法，他又何曾没有过。想离开这种纯粹为了高考的学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人选择社会，而是社会选择人啊。尽管叶寻认为这种教育并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但自己却是无法摆脱这个大环境的。 二 转校生 环顾了一下四周，都是在埋头苦学的同学。他们当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为了得到知识而在这里拼命的呢？要是真的问起来的话，只怕是少得几乎没有吧，就连老师也只是告诉大家，最终目标是高考，大家也被这样鞭挞着往前走。极少会说来这里是为了提升自己什么的。 “或许，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结束这样的高中生活吧？”叶寻心道。 但是这种日子，真的那么容易结束么？ “想结束吗，这样的生活？” 一个模糊的声音似乎在心头响起，叶寻转头看向了窗外，突然之间看见远处天边有一团黑得异常的乌云，身体顿时颤栗了一下，不知为何心里感到一种奇怪的寒冷。 “阿嚏！” 叶寻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王惜时，昨天天气预报说会下雨吗？”叶寻转头向学习中的王惜时问道。 “好像没有听说，怎么了？” “没，刚刚看到天边有团乌云，以为要变天了。” “乌云，在哪呢？” 王惜时一问，叶寻便用手朝窗户外面指去，但是那瞬间叶寻的表情却僵住了，明明几秒前还在那里的一大片黑云，竟然完全失去了踪影。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行了行了，我学习了，不和你胡闹，赶你的周记吧~！”王惜时说。 叶寻用力眨了眨眼，确认了一下的确没有什么乌云在天上之后，才一脸狐疑地收回了视线。难道刚才是眼花了？ “咳咳！各位同学请停一下。” 班主任黄峰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下面的学生们才抬起有些昏沉的头，朝着讲台上看去。上面正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脸上挂着教师的职业笑容。别看他这样一脸笑意的样子，其实对差生非常刻薄，大家给他起了个“黄蜂”的绰号——毒辣的意思。像叶寻这类发展不平衡的学生，在黄峰的眼中自然也是鸡肋般的事物。 本来叶寻对班主任的讲话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旁边的王惜时却突然睁大眼睛猛地拉叶寻的手，叶寻这才抬起头，结果一眼发现在班主任的身旁，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生，而且这个女生的脸蛋，竟是漂亮得令人惊奇！ 乌黑笔直的长发一直倾斜到两边的香肩，而且还折射出乌黑的光泽，一双清澈动人的美眸微微下垂，既柔美又让人心生疼爱的感觉。这种类型的美丽，无论是那个男生见到只怕都会热血直冲啊！ 所有的男生几乎都正在那里，心思都被那双有些忧郁的美丽眼眸所吸引了去。 “各位同学，这位是从别处转学来的姜慧同学，以后就在这个般和大家一起学习了。”黄峰笑道，“姜慧同学的文科特别厉害，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她相互研讨。” “天啊，居然有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转来我们学校，而且还是我们班吗？” “真的啊，那脸蛋简直就像是偶像明星一样嘛！啧啧！” 底下学生已经相互议论起来。 一分钟后黄峰作势压下大家的话头，说：“啊，姜慧同学，你就到叶寻左边的那个位子去坐吧。叶寻同学，你举一下手。” 叶寻被王惜时推了一下，才回过神，连忙举起手。姜慧便对叶寻点了下头，走下讲台来到了叶寻左边的空位上坐下，并开始放置自己的书本。此时叶寻和姜慧就隔着一条走道。 “哇塞，真的是个大美人啊！而且就在你左边也！”王惜时低声叹道。 叶寻心里也是小小地激动了一下，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能离自己这样近，就算是不去偷看她的模样，也会让人心里觉得精神抖擞啊！此时班上四周的视线也十分隐晦地朝这边聚拢过来，看样子也是对叶寻感到羡慕。 “啪”，一本课本从姜慧的手中滑落了下来，掉到了地上。叶寻见状，当然很礼貌地帮忙捡起，递回了姜慧的面前。 可是没想到姜慧却没有立刻接过叶寻手上的书，而是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说：“不用了，送给你吧，反正很快就用不着了。” 叶寻先是一脸奇怪，然后笑道：“我明白姜慧同学的意思，可是现在离期末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吧，这本课本还是有很多内容要上的。” 姜慧摇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们，还有这所学校。所以课本这样的东西，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叶寻怔了好几秒，最后还是僵硬地一笑，主动地将书摆到了姜慧的书桌上，然后坐回自己座位上。姜慧有些发呆地看着叶寻自己将书摆好，最后轻轻地叹了一下。 “这个女孩，长得虽然很漂亮，但是怎么一开口就说些奇怪的内容啊。”叶寻心中苦笑，现在他不知道坐在姜慧身旁是好是坏了。 中午的时候，叶寻把赶好的周记交到了曹小丹的手里。 “哟，真赶出来了，页数也达到要求，果然是我们班的文豪啊。”曹小丹一边翻看叶寻的日记，一边啧啧地赞叹道，“说起来，那个姜慧的语文功底好像也很不错，而且你们又坐得那么近，说不定有机会还可以交流一下。” 叶寻想起姜慧那古怪的言论，笑了笑说：“算了，人家一个大美人，咱可高攀不起。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和人家研讨一下写作。” “姜慧吗，她确实给人第一印象有些冷漠的感觉。”曹小丹说，“不过除了这个，我好像觉得她有点面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了。” “什么，曹小丹和姜慧见过面？难道以前是校友？唉，曹小丹，不妨给我介绍一下？”一个个子高高，长相也挺阳光的男生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说。他叫童三分，不但长得好看，打篮球的技术也是一流，在班上女生中颇有人气，只是名字似乎有点奇怪。 “童三分啊。”曹小丹白了一眼，“你说说，上个月又换了一任女朋友了吧。真是的，大家都在紧张学习，就是你在做些不正经的事情。不介绍，而且我也不认识姜慧。” “哎哟，聪明的语文代表，美丽的语文代表，刚才你说了看姜慧眼熟了吧，怎么会不认识呢，介绍一下嘛。”童三分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我是真不认识，觉得眼熟，因为好像是在什么场合下见过……”曹小丹拧着眉头用力地想了一下，然后不是很确定地说，“对了哦……似乎是在报纸上见过……因为很漂亮，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报纸？ 叶寻和童三分同时表示惊讶。姜慧的确漂亮得像明星一样，但是不会真的在报纸上有她的相片吧？ “等等，我找找看我的剪报。”曹小丹从自己的桌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剪报本。 “原来语文代表还有剪报的爱好？” “嗯，在报纸上看到有意思的文章我就会剪起来。”曹小丹一边说着，一边翻阅她的剪报本。几分钟后摇摇头：“好像不是在这本里，难道我是夹在其他什么地方了？” 叶寻松了口气：“算了算了，我看你也记错了，一般学生也不会出现在报纸里的吧。反正周记我交给你了，先回去啦！” “可我记得是有的啊……”叶寻走后，曹小丹依旧在翻着她的剪报本。 一个美丽的身姿从附近走过，曹小丹抬头瞥了一眼，正是那个转校生姜慧。那美丽而忧郁的面容，就算是曹小丹这样的漂亮女生也有些叹服。 可是曹小丹的心思比平常人要细腻，从姜慧忧郁的表情中，她似乎还看到了一丝丝有点像是悲伤的神情。 “这个叫姜慧的女生……我的确见过啊……可是怎么想不起来了呢……”曹小丹嘀咕道。 “对了，张玲玲不是借走了我另一本剪报本吗？”曹小丹一拍脑袋，抬起头，却看见张玲玲的位置已经空了，看来是回家去了。张玲玲是外宿生，只能等到下午的时候才能找她要回了。 叶寻也是外宿生，所以中午也要回家。每次走出学校的大门，他都觉得如释重负，仅仅只是隔着一道门，他也觉得外面的空气比学校里要清新得多，呼吸也变得舒畅了。走在校门外的路上时，不经意回头时，看见大美人姜慧正和自己走在同一条路上——看来是回家的方向相同。叶寻不是内向的人，而且对方是新同学，交流一下也无妨，便放慢了脚步等姜慧走过来。 “你也是从这条路回家的？”姜慧走近后，叶寻露出自认为还不算难看的笑容，向她问道。 “嗯，看来是我们同路吧。”姜慧倒是没有表现得太冷漠，点头回答。 姜慧的反应让叶寻心中有了点自信，说话也顺溜了起来：“那一起回家吧？” 姜慧突然站住不动了，眼角转向了远处的天边，几秒之后，眼中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在看什么？”叶寻顺着姜慧的视线看了一下天空，随口问道。 “能看见吗，黑色的云。” “黑色的云？”叶寻又朝着天空看了几眼，看到的只是正常的冬季的天空，并没有看到什么黑色的云。 “什么也没有啊。”叶寻说。 姜慧眼神中多了一些失望，叹道：“虽然我知道这是徒劳，但是我还想试着跟你说，下午你可以别来学校吗？” “别来学校？为什么？”叶寻虽然并不喜欢学习，但是说不来学校也是不可能的吧？ “总之我已经这样告诉你了，可能你最后还是会来吧，最终什么也改变不了。” “那个……你没事吧，姜慧同学？” “我很好。”姜慧说完这三个字，又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至少现在还是……” 说完，姜慧就径自加快脚步，走到叶寻的前面去了。 “叫我别来学校，她想说什么啊？”叶寻心里嘀咕了一声。这个姜慧，给人的感觉总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一样。可是她刚才说到的黑云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自己早上看到的黑云？叶寻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眼花看错的。 三 黑雾 叶寻在家的午休时间过得还算是惬意，求生专家贝尔的畅销书《荒野求生秘技》是他最喜欢的书籍。 午饭过后，叶寻肯定会拿起这本书肯上一个小时。对他来说，课本上的函数题目永远比不上这种野外求生知识来得实用。他甚至还在别人上补习班的时候去参加了很多次野外训练。今天看得入迷了一些，猛然惊觉时，已经快到了上学的时间，叶寻立刻放下书匆匆赶向了学校。站在校门口前，压抑的感觉又将他包围了起来。心中不禁想起中午时姜慧叫他别来上学，到底是什么原因？ 片刻的犹豫之后，叶寻还是冲进了校门。此时身后的大门缓缓闭起，发出了沉闷而又冰冷的声音。 教室里，学生们依旧在勤奋地学习着。叶寻有些头疼地看着桌子前的一道物理题，虽然说自己对理科并不感兴趣，但作业还是必须要完成的。无奈之下叶寻只好拿着笔敲了敲前面的那个班上第一名——邓亚锋。 邓亚锋是个名副其实的尖子生，虽然作文比叶寻稍差一些，但是人家科科全能，第一名的宝座他当之无愧。而且期末考试年级前十名可能还有他的份额，所以黄峰和各个科任老师都对他青睐有加。 邓亚锋知道后面敲他的人是谁，回过头来露出了有些不耐烦的模样：“有事？” 叶寻心中一阵尴尬，硬着头皮说：“这道物理题可以给我讲解一下吗？” 邓亚锋似乎是做题思路被打断，有些不悦，懒懒地看了一眼叶寻的那道题，说：“我是从后面做起的，你这道题我还没有做到呢，做了再告诉你吧。” 看来是被拒绝了。叶寻只好悻悻地把试题收了回来。 但是很快又有一个叫苏芸可爱的女生过来向邓亚锋请教，叶寻瞥了一眼，也是刚才自己问的那道题。谁知邓亚锋那小子在女生面前就特仗义，立刻底气十足地给苏芸讲解了起来。 同桌王惜时不由得翻了一下白眼，低声对叶寻说：“邓亚锋现在是班上的尖子生，老师处处给他关照，结果这小子还真飘起来了。自以为自己学习成绩好就高人一等了？就他那呆样，出了校门什么都不是！” 王惜时之所以如此激动，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自己也被邓亚锋同样对待过，所以见到叶寻的状况，心中自然也就愤愤不平了。 叶寻拍了一下王惜时的肩膀：“算了，跟这事闹什么心啊，咱好好自习吧。” 安抚完王惜时，叶寻正要投入到做题之中，却突然觉得眼前的光线似乎暗了许多。叶寻缓缓将头转向窗外，一个景象将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外面的天空上，无边无际的黑色云雾正朝着这边翻滚涌来，那种气势仿佛就像是要把这所高中压个粉碎一样！在这一瞬间，天空的颜色也变得异常的昏暗。 “这是……今早看到的黑色的云？”叶寻心中一阵骇然，还以为尽早看到的东西是他眼花，而这一次，黑云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还朝着这所高中涌来！ “要来了，要来了……” 在叶寻吃惊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姜慧的呢喃声，此时姜慧看着窗外，脸庞上似乎只剩下呆滞。 “姜慧同学，你在说什么，什么要来了？” 姜慧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窗外低沉的天空：“那个东西要来了。” 那个东西？！那里有什么东西，不就是一片乌云吗？ 叶寻正为姜慧的话感到费解时，班上也开始骚动，同学们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了，天好黑啊！” “这天色，是暴雨要来了吗？可是这个季节阴都会有暴雨吗？” 同学们惊讶地做着各种猜测。这时，哗啦啦，一股强风破窗而入，将所有窗边桌子的书本猛地吹起，打到了对面的墙壁上，竟然发出惊人的碰撞声。叶寻是离窗户比较近的位置，此时风流吹过皮肤，竟然就像被割开一般疼痛。 “好大的风啊！”班上开始乱了起来。 班长梁良站起来，开始用他的娘娘腔发号施令：“注意自习课纪律哈，不要影响学习哈，靠窗的同学快点把窗户拉起来就可以了哈。” 尽管风力很强，还是有几个强壮的男生跳出来费了很大力气把窗户拉上，教室里的风声这才停了下来。 同学们似乎只是把这当作了一个小插曲，狂风一停，便又收拾了一下桌面开始埋头学习。 “不对！天色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啊？” 叶寻看着天边那更加剧烈翻滚的黑云，心中感觉到一种极度莫名的不安。几秒钟之后，天色比刚才更加的黑暗，几乎就像是寒冬的傍晚一般！但是叶寻看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才是下午三点啊！ “班长，天越来越暗了，好像天气变得很恶劣！中止自习，让大家先找个地方避难吧！” 带着心中的强烈不安，叶寻站起来大声说。如果是平时的他，即使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会在众人面前保持低调的。但是此时此刻，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站起来说这话，或许是直觉地感觉到，不这么做的话会有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 谁知那娘娘腔的班长却说：“叶寻，请你不要破坏课堂纪律哈，教室里又不是没有灯，开灯就可以继续学习了哈。” 叶寻紧张地向着天外看了一眼，黑云已经越来越近，而且还像是烧开的黑水一样，剧烈地喷涌出诡异的云团。 “真是的哈，不要看到一点点乌云就要放弃学习，就算刮风下雨，作为学生我们也要完成自己的学习任务哈！我来开灯，大家继续学习，下课了把卷子交到我这里来哈！” 梁良说完，向窗户旁边墙上的总开关走去，然后伸手要去按开关，准备打开教室里的灯。 “不……不要过去……” 姜慧那喃喃低语的声音在叶寻旁边响起，在同一时刻，梁良面前的玻璃突然间被狂风吹裂，玻璃渣子猛烈地扎进梁良的脸皮和眼球，人们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一瞬间，恐怖的强风竟然将梁良整个人吹起，如同炮弹一样撞向对面的窗户，哐啷一声，梁良的身体破窗而出，飞过了走道，落向了外面的天空。 几秒之后，所有人听到了一声沉闷的落地声，还有骨肉断裂的声音——叶寻的班级是在七楼。 班上那些埋头苦学的同学，此时终于清醒过来一般，发出恐怖至极的叫声，一些女生甚至当场昏死了过去。整个教室陷入了更加混乱的状况之中。有几个学生想逃离这个教室，结果奔跑中被狂风吹起，然后也撞破了玻璃飞到了楼下。 这些学生平时的时间都花在学习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求生的知识，在此时遇到这种天灾，除了害怕之外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叶寻猛地把旁边的王惜时按了下去，两人紧紧趴在地上，现在只有贴近地面的地方，才会最大程度避免狂风吹到。这也得益于叶寻上次暑假的决定，人们都赶着去上补习班的时候，唯独有他去报名参加了野外求生训练，看来现在真的起到了效果。 叶寻把头转向左边，看见姜慧正蜷缩在墙角下，那里也是可以避风的地方。看来姜慧不光长得漂亮而已，脑子也比其他人清醒得多，至少没有像别的女生那样惊慌失措地大声尖叫。 “你们别乱跑了，快趴下来啊！”王惜时朝着前面的同学们大叫，但是声音没传出多远就被狂风吞没了。 叶寻看看附近最近的两个男生，估计声音能传到那里，便用力喊道：“宋子乔，孙一路，快趴下！” 宋子乔和孙一路转头看了叶寻一眼，立刻明白了过来，模仿叶寻他们的样子趴到了地上，吹到他们身上的风力顿时减小了很多。叶寻松了口气，现在这情况，自己都自身难保，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终于其他同学也看见了趴在地上的几个人，便一个个学着趴了下来。哐啷哐啷！又是几声玻璃裂开的声音，原来已经关上的窗户接连被狂风吹破，更加猛烈的风灌进教室里，吹起室内的桌椅，将一些学生砸得头破血流。此时玻璃窗上的碎渣子也被狂风带着，像散弹一样在教室里飞起来，不少人都被射得皮开肉绽。 叶寻望着狼藉一片的四周，谁会想到，刚才还一切正常的教室，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还有几个同学甚至就在自己的眼前失去性命，这简直就是噩梦一般！ 而且是一个学生如何也想象不到的、突如其来的噩梦！ “叶寻，王惜时！现在怎么办啊！”宋子乔和孙一路匍匐着爬了过来。这两人也是老师眼中的差生，平时他们和叶寻的关系很好，现在当然会凑在一起。 叶寻看了看两张苍白的脸孔，思索了一下说：“现在教室里太危险了，我们要想办法到外面去。” 王惜时说：“外面风不是更大吗？” “这里是七楼，我们要是能到一楼去就安全了，那里风力一定会小很多！要是一直呆在这里迟早也会被桌子砸死的！”叶寻大声说。 “那其他同学怎么办？”宋子乔看了看那些趴在地上吓得面无血色的同学，看样子多是一群只会做题的学生，现在碰到这种事情全部都慌了神，相比起来宋子乔的脸色还比他们好多了。 “我们一边朝门口爬过去，一边喊他们，能喊到一个是一个！” “好！” 几个人开始匍匐着向门口爬去，叶寻回头看了一眼姜慧，喊道：“姜慧，不要呆在那里了，你也过来！” “可是就算这样，也……” “可是什么的过后再说！”叶寻不由分说，过来一把拉住了姜慧的手，带着她往门口那里爬去。 看着自己的手被拉住，姜慧脸上微微一烫，只好低着头跟在叶寻后面。 “听得到的同学跟过来！” “李铭，听得见吗，快跟我们走！” 宋子乔和孙一路一边前进，一边朝周围的同学大声呼喊。但是多数同学要么是没听见声音，要么就是趴在地上一直发抖，完全失去了清醒，无论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四 暴风 四暴风 “呜呜呜……我不想死，救我，救我……” 前面的一个角落里，邓亚锋趴在地上，脸上全是因为害怕而流出的眼泪和鼻涕，哭丧着向叶寻他们求救，全没有了尖子生那种自得的模样。 “邓亚锋，快爬过来，跟着我们！”叶寻大喊。 “我爬不了啊，我怕，手和腿都好软……救我啊！” 叶寻看了一下，邓亚锋的上面就是狂风吹进来的窗口。现在他们光是爬向门口都很困难，怎么可能在这样的风力中接近邓亚锋啊！ “邓亚锋，我们过不去你那里的，你要自己过来，快点！”孙一路大叫。 “不行啊啊啊啊啊啊！我过不去，我好怕啊啊啊啊！我就要死了，你们快点过来救我，快啊啊啊啊！我是尖子生，是班上的第一名，期末考我还要考年级前十，为老师争光呢，你们一定要救我啊！” 叶寻几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终于还是暗暗摇了摇头。 “算了，那小子已经吓傻了，不可能为了救他把我们牺牲进去的。”孙一路说。 “我们快走吧，要是慢了本来能救的人也救不到了。”宋子乔说。 “嗯。” 叶寻点点头，几人继续往前爬去。此时他们离门口还有不到四米的距离，但是在这危险的狂风之下，这短短的四米也如同峡谷一般令人难以跨越。 “叶寻！” 清脆的声音传进了叶寻耳里。 “曹小丹？” 叶寻看了过去，见到语文代表曹小丹正抱着一个双眼紧闭的女生靠在墙边。叶寻一打量曹小丹抱着的女生，顿时心中一凉。那个女生的头部已经开了一个窟窿，暗红的液体流了她一脸，从服装上看，大概可以猜出是曹小丹的好友张玲玲。 “玲玲被桌子砸到了，你们救救她吧！”曹小丹哭着说。 叶寻小心地靠过去，只是看了一眼张玲玲，就发觉她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她死了。”叶寻低声说。 “呜呜……怎么会，上课前她还在和我聊天，她就站在我旁边……我们还一起笑……” “别哭了曹小丹，她已经死了，还想替好友收尸的话就快点跟我们走。” 叶寻说话毫不留情，因为现在可不是慢悠悠去安慰对方的时候，呆在这里，说不定下一秒被砸死的就是自己了。 说完话，叶寻用力拉起曹小丹往大家身边爬去。 经过一番努力，大家总算到了门口。但奇怪的是门口竟然也有狂风灌进来。虽然叶寻物理不擅长，但是两边方向都有风吹进来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这到底是什么风啊，为什么也会从这边吹进来？！”不光是叶寻，大家也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眼前的事实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范围。 此时王惜时说出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比喻：“这简直就像船沉到水底，水从四面八方灌进来一样啊。” 虽然这个比喻不能解释全部的问题，但也令大家稍微有了些底气。 “门口风也很大，我们没法靠过去啊！”宋子乔说，强力的气流呼啸着吹过他的面庞，将脸部吹起水面一样的涟漪，就连声音都显得在发抖。 “叶寻，你有办法吗？”大家的目光朝叶寻看来，因为是叶寻想出的主意，所以现在大家的希望自然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叶寻努力思索了起来，强风不停涌进的门口，然后从衣领袖口灌进他的衣服里，冷得令人打颤。那种风力仿佛任何东西都可以吹开，短时间内也没有想出什么可以接近门口的办法。 “我有办法。” 大家的目光看向了个子高高的童三分，他是听到呼声之后加入到队伍里来的。 “童三分，你有什么办法？” “我个子高，手长，只要你们在后面推我一把，我的手一抓到门边，就可以把你们一个个都拉过去了。”童三分说。 叶寻看了一下童三分的模样，此时童三分脸上挂满了笑意。 “是个好点子！”大家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立即行动，齐力在后面推动童三分。强风不断地灌进来，将每个人的衣服吹得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的寒意直透内心，但是求生的欲望让所有人都拼着自己全部力量与这狂风对抗。 经过几番努力，童三分终于突破风力，抓到了门边。 “成功了！童三分，快拉我们过去吧！” 童三分依旧是脸上带着笑：“不好拉，等我到了门外再拉你们！你们再出把力推我一下！” “那你快点！” 大家又使尽力气推动童三分，终于童三分整个人爬到了门外。可此时童三分一回头，脸上的表情竟然带上了几分古怪。 “童三分，别发呆了，快拉我们出去啊！” “对不起！”童三分说。 “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风太大了，我一个人肯定不能救到你们的，但是我一个人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所以请原谅我，对不起！” 大家震惊地听着童三分的话，心脏全都凉了下来。即使童三分现在这样道歉，也无法让人感觉到丝毫的真诚。 “你这个骗子，混蛋！亏同学们还那么相信你！现在说这些道歉的话有什么用，真的觉得对不起的话就把大家救出去！”王惜时愤怒地咆哮起来。 “但是我救不了你们啊，请原谅我吧，你们就当再救我一次好了！”童三分说完，便逃命一般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这个混蛋，大混蛋！”孙一路狠狠地骂道。 宋子乔说：“这个办法已经泡汤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里吗？” 叶寻皱了一下眉头，说：“还有办法，大家把衣服系在一起，连成一串，然后慢慢朝门口接近。只要大家连在一起，风力就不容易把我们吹走了。” 在绝望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理论，只要能让大家看到一线希望，就能重新唤起人们的勇气。所以叶寻的话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开始将身上的衣服相互绑在一起，然后一点点地朝着门口挪去。 最终叶寻的理论取得了成功，大家成功抵达了教室的门口，然后相互扶持着移动到了门外。 但是当大家来到教室外面时，却再一次被无比恐怖的景象所惊呆了。 只见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不祥的黑色，无数形状诡异的闪电在天上交织着，不时地照亮一片片古怪的黑云。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变成像夜晚一样黑暗。 教室的灯光已经不能为叶寻他们提供帮助，叶寻拿出自己的手机，对大家说：“大家都拿出手机，手机的灯光至少能照亮自己前面的地面。” 同学们纷纷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黑色的走道中亮起了一小片屏幕的荧光。在这微弱的荧光下，大家摸索着往楼下走去。外面的风更加狂暴，但是因为同学们都连在一起的缘故，起码比单独行动要安全了许多。进了楼梯，风力就弱了一些，然后众人就顺着楼梯一直往下，终于历尽艰辛逃到了一楼。 当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时，大家心中才感觉到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一些同学甚至还低声啜泣起来。 叶寻和王惜时这几个带领大家的同学，现在终于如释重负，身体像是虚脱一般坐到了地上。 一楼这里依旧是风声呼啸，但是比起七楼来说，这种风力根本就不会对人造成威胁了。也就是说，同学们终于逃离了那危险的狂风带，起码生命已经得到了保障。 “叶寻，你小子真行，给你说声谢谢了！真的，刚才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王惜时有气无力地拍了拍叶寻的后背，笑着说。 “对啊，叶寻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话，恐怕……”曹小丹也来到叶寻身旁，感谢的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说这些干什么，大家都是同学，本来就要相互帮助的嘛。”叶寻淡淡笑道。 “喂，那边的是高一的学生吗？” 远处亮起了几道手电筒的光芒，然后传来了像是老师的说话声。叶寻仔细看看前面昏黑的远处，原来已经有不少人也来到地面上了。 “我们是高一三班的！”曹小丹大声回答，现在活下来的班干，目前知道的就只剩下曹小丹了。刚刚失去挚友，现在情绪就恢复了过来，看来曹小丹也是个坚强的女生。 “我们是高二和高三的。”那个打着手电的老师说，“你们班有多少人逃出来了？” “现在这里有三十四人！”曹小丹数过人数之后回答。 “看来你们也有不少人遇难了。高一其他班的情况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天太黑了，我们只能顾着自己逃出来！” “知道了，你们先跟着高二高三的同学到教职工活动中心避难吧，其他被困的学生学校再想办法联系外面来救援！”那个老师说。 想办法联系外面？叶寻低声重复了这句话，似乎发觉到其中的不对，翻出手机看了一下，才发现信号强度是零。 “没有信号？！开什么玩笑啊！”叶寻头上开始流下一些冷汗。 “什么，到教职工活动中心避难？”有些同学开始叫起来，“我才不要继续留在这里，我要回家！” 在这些同学的影响下，很多同学也开始骚动起来。 “同学们不要慌！现在天很黑，而且天气也十分恶劣，擅自离开学校的话是很危险的！大家先在学校避难，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再离开学校！”那个老师说。 五 更加可怕的黎明 此时天空的闪电突然明亮了几倍，将四周照得一片惨白，不少女生也吓得浑身发抖。看来现在的天气的确不是外出的时候，同学们终于镇定下来，开始在老师的带领下排成长长的队伍，往活动中心的方向走去。 无意间，叶寻班的同学踢到了一具什么东西，当大家用手机将地面照亮时，发现竟然就是童三分的尸体，而且已经血肉模糊。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尸，何况尸体还是自己的同学，有人当场弯腰把胃液吐了出来。 “看来童三分是被风吹落下来摔死了，要是当初他选择和我们一起的话，说不定还不会是这个下场。”宋子乔叹道。 虽然不少人都觉得童三分是罪有应得，但是此时看着曾经的同学现在成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大家心中都升起一种相当难受感觉。 “如果一开始我就能想出办法的话，童三分也不会死吧。”叶寻有些自责的低声默念道。 “没事的叶寻，这也不是你的错。”曹小丹望了一下叶寻难受的表情，轻声安慰道。 叶寻只好强笑了一下。 大家终于随着人流来到了教职工活动中心。学校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停电，估计是线路被风吹断了。还好教职工活动中心有应急灯，虽然能提供的光线有限，但是也为大家的心中增添了不少安全感——起码不用呆在漆黑之中了。 已经被风吹了老久，现在一进到屋子里，身体就觉得十分温暖，叶寻感动得差点要落下热泪来。 “这里什么也没有，但是同学们坚持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有亮光了我们就可以到外面去了。”那个老师在人群中安抚道。 这个老师从刚才就一直在鼓励学生，看来是个挺好的老师。现在有了灯光，叶寻才看见那是个很年轻的女老师，笑容柔和，一身适宜的穿着，也衬出一股成熟女性的美丽。 如果叶寻没记错的话，这个女老师是叫周江茹吧？听说不但为人和蔼可亲，也是不少情窦初开的男生暗暗爱慕的对象。 “周老师，楼上还有不少被困的学生，他们怎么办啊？”有学生担心地问。 “周老师，现在好像根本没有信号，学校已经没法联系外面了，那些被困的学生是不是没办法营救了？” “大家放心，学校也有保卫处，就算不能联系外面，老师们也会齐力把被困学生救出来的。”周老师说，“现在老师就去和其他老师取得联系，你们就安心呆在这里，不要随意离开，现在外面还有闪电，校内可能会有落雷的危险。” “那周老师您也要小心啊！” “注意安全啊周老师！” “好的。” 周老师在同学们关心的话语中笑着点点头，然后一个人离开了门口，消失在浓浓的黑暗之中。 “外面闪电好剧烈，周老师不会回不来吧。”曹小丹看着门外，担心地说。 “祝她平安吧。”宋子乔说。 “可是这样的天气也真的太怪了，为什么没有下雨，只有刮风和闪电啊？你们以前在阴都见过这样的天气吗？”孙一路一脸凝重地问。 对这个问题，大家都慢慢摇头，看来谁都没有见过类似的情形，至少在阴都是没见过。 大家开始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孙一路说：“好饿，你们呢？” 听孙一路一说，叶寻也感觉到了有点饿，难道已经到了吃饭时间了？ “我也饿了。”“我也是。” “现在几点了？”经曹小丹这样一问，大家都面面相觑。天色从下午就变黑了，使得大家对时间的感觉已经失去了准头。 王惜时是个对时间掌控最准确的人，立刻说：“可能是六点了吧。看看手机不就知道了。” 曹小丹习惯性地拿出手机，但一看之下，表情却僵在了那里：“我的手机显示是15：15！” 宋子乔一怔，也拿出手机，然后脸上的表情也是大吃一惊：“我的手机也是15：15！” 然后所有有手机的同学全都把手机拿了出来，结果时间都是停在了15：15。如果叶寻没记错的话，正是黑云袭来的那个时间。 “手机的时间全部停在15：15了？！这可不能说是手机故障了吧！”王惜时惊道。 “怎么可能，其他的功能都正常，就是时间停住了！” “难道是暴风到来的瞬间，发出什么电场，把手机的时间系统都破坏了？”曹小丹说。 “不是这样，你们看看这个。”王惜时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那是他佩戴在手上的表，这种表是靠上发条来工作的，和电子线路无关。但是他的手表，时间同样是停在了15：15。 “看来我们得接受一个不现实的想法了。”王惜时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大眼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们所处在的时间已经停止流动了。” 时间停止流动？大家听着王惜时的话，面面相觑了好几秒。这个说法大家不是没听说过，但是科幻故事里的情节，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中啊！ “天啊王惜时，你这是在说机器猫的剧情吗？”曹小丹惊叫起来，“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一个个全部都定格不动了才对啊！” “不是我们所处的时间停止了。” 一个忧郁的声音响起，大家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姜慧。 姜慧低声说：“是外界的时间停止了，学校内部的时间还在流动。” “什么……什么……什么跟什么啊……姜慧同学你说的话我不太明白啊？”孙一路结结巴巴地说。 “已经没法离开这里了，就算到第二天，一定也会是一样的。” “一样的？”叶寻有些疑惑，“你说一样的是什么意思？” 从一见到姜慧，叶寻就很明显感觉到这个女生身上有太多奇怪的感觉，而现在在这种环境之下，这种感觉又更加强烈了。 姜慧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摇头，眼中的悲伤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 “不要这样想，姜慧，这只是一场暴风而已，老师也说了，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安全离开这个学校了。”叶寻坐到姜慧身旁安慰道，他注意到了姜慧那悲伤的神情，心想或许是因为这场事故让这个女孩的情绪不太稳定吧。 姜慧柔软的肩膀微微发起抖来，她幽幽地朝着叶寻看了一眼，嘴唇稍微开合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终于还是将头埋了下去。 “来，吃点这个。” 过了一段时间，孙一路把一块巧克力递了过来给叶寻，叶寻接过巧克力然后四下看了一眼，大家手里都拿了一些零食。 “这些是哪来的？”叶寻问。 “是胖妞发动班上的一些女生拿出来的，吃点下去肚子就不会那么饿了，这个时候大家应该同舟共济才是。”孙一路答道。 叶寻抬头向不远处一个脸蛋有些胖乎乎的女生看去，此时她正认真地把食物分发到同学们的手里，不经意转过头来和叶寻对上了视线，就立刻有些害羞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那个女生叫胡乐，因为身材偏胖，所以不知道谁给她起了个胖妞的外号。但是她却从来不介意这种事情，即使被起这样的外号，也是很开心地和班上同学打成一片。 孙一路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好像我听说胖妞对叶寻你一直有意思哦，常常暗地里偷看你呢！怎么样，有没有被表白过啊？” 叶寻无聊地摆了摆手：“现在这状况，你开的玩笑可不怎么有趣啊。” “那个……叶寻同学……”此时胡乐低着头朝着叶寻走了过来，有些腼腆地打了个招呼。 “嗯！谢谢你的巧克力！”叶寻笑着答道。 “没什么没什么，在教室里是你救了我们大家，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是。对了，只有一块巧克力够吗，我这里还有些零食。男生应该吃得多些吧……” “我已经可以了，胡乐你自己留些吧。” “我没关系的！我也想少吃一些，不然会一直很胖的！”胡乐连忙将一些零食塞到了叶寻手里，然后立刻手忙脚乱地跑掉了。 “看吧，我就在旁边，但是她的零食只给你哦。”孙一路贼贼地笑起来。 叶寻摇摇头，把一包饼干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身体往后挪了一下，将脑袋靠在了墙上。大家吃了些东西，情绪都稍微安定了一些，然后陆陆续续地相互依靠着，开始进入闭上眼睛修养精神。感觉上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此时多数人都还在低声说话，并没有多少人可以入睡。正常来说，大家都习惯了晚上睡在床上，像现在的情形，应该没有什么人能睡得着吧？ 叶寻头后脑贴着墙，扭到旁边看了不远处的姜慧一眼，她却已经倚在墙边睡着了，美丽的面庞上带着疲惫。仿佛是经历过许多不安之后，那种精神上的疲惫。 “因为这场事故，我第一次见到女孩子睡着的样子。”叶寻心中想，“或许明天这一切就结束了吧，大家又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了，这样的情景，应该也不会见到了……” 叶寻闭上眼睛，也开始进入修养之中，不知不觉，便渐渐进入了梦乡。 屋外，天上的闪电更加猛烈，而黑暗的夜色却是浓得连闪电的光芒都无法驱散。可是第二天，这一切真的会结束么？ 六 灰色之日 第二天的早上，叶寻是被一阵喧哗的声音吵醒的。 刚刚睁开有些迷离的眼睛，叶寻就感觉到有人在推他：“叶寻，快起来，发生不得了的事情了！” 叶寻打了个激灵，连忙坐了起来，一眼看见王惜时、孙一路还有宋子乔一脸恐慌地站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叶寻忙问。 “你看看四周！”王惜时穿着粗气说。 叶寻马上站直身体，目光四下环顾，竟然看见昨晚见到的这间屋子，此刻已经面目全非。本来是粉刷得雪白的四面墙壁，现在全部变成了年代久远的墙体，土灰色的墙面上混合着泥土和暗红的锈迹，给人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很多地方还出现了剥落的痕迹。原本墙面上的应急灯，现在也全没了踪影。 在一些墙缝里，还生长着某种从未见过的植物。叶寻目光落到一个墙角，那里正开着一朵小小的花，而那中间的花蕊处，却是连着一个湿答答的动物眼球——至少也是和眼球极像的东西。 叶寻感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昨晚我们睡着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教职工中心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叶寻难以置信地说。 “这算还是轻的，你看看外面的天空！” 在王惜时的提醒下，叶寻几步跑到了屋外，立刻眼前被一片茫茫的灰色所包围。当叶寻的眼睛再度睁开时，内心彻底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天空已经一片晴朗，但此刻正悬浮着一轮巨大的“太阳”，但是这个“太阳”的光芒，却是灰色的！这个太阳并没有平常叶寻所知道的那样，不可直视。他的眼睛可以直接看向太阳的本体，不过眼中只能看到一个灰色的圆轮。 “灰色的太阳？！” 叶寻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这种事情他是绝对无法相信的啊！ 在叶寻身后，同样有很多刚刚从屋里走出来的学生，一直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脸上的表情各种各样，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人感觉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从来没见过的天气吗？像日食之类的天象？” 学生们稍微镇定下来后，开始做各种猜测，当然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会完全一样。 好不容易叶寻才在震撼之中平复了下来，开始举目四望。现在他已经来到了屋外，可以将学校的景物看个大概。现在的学校，布局的建筑的外形都和印象中的一样，但有一个巨大的不同进就是，学校的一切建筑都变成了陈旧的灰色，许多墙壁上还长满了藤类植物。感觉就像是废墟一样。 叶寻看回教职工中心，门口的牌子已经被替换，本来应该是“教职工活动中心”的字样，现在写的却是：室内运动场。 牌子的中间还有一个奇怪的红色图腾，如果细细分辨的话，倒像是眼睛的抽象画。 叶寻又眺望了几个建筑，除了教学楼主体之外，多数的附属设施都换了名称。只有那个白马高中的牌子，还在表明着这里就是叶寻所就读的中学。 “学校好像完全改变了，只有名字是原来的。”在叶寻身后，王惜时几个不安地说。 “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变了！” 叶寻似乎感觉到自己的不祥预感正在应验。黎明已经来到了，但是看到的状况却比昨天更加奇怪。 “我受够了！反正天已经亮了，我要离开学校！谁和我一起？” 对面，一个高一的班开始吵闹了起来，其中是一个穿着短袖的男生在带头喧哗。 “不行啊，老师说了，要等学校的通知才能离开啊。”另外一些学生小声地说。 “等学校通知，等个屁！昨天班里都死了好几个同学了，我才不想再呆在学校，要等通知的话，你们谁爱等谁等吧！想回去的现在就跟我走！” 短袖男生看起来是十分桀骜的角色，完全不理会那小部分学生的劝阻，一挥手，就带头朝着校门走去。 “我……我也不想呆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我也要！” 短袖男生一带头，本来就已经动摇的学生纷纷跑出了人群朝他跟去。校园里立刻出现了一支小小的队伍，朝着门口走去。 “等一下，一起回去啊！” 在这支小队伍的影响下，其他那些想离开学校的学生也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于是这支队伍越来越壮大，那些想维护学校指令的学生干部也没法再阻止他们前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朝大门走去。 “喂，你们哪个班的，哪个老师准你们离开了！” 学校的几个健壮的门卫看见情况不对，立刻冲出了门卫室拦在大门前。最后面的那个门卫还给大门上了锁。 被保安一喝，队伍里的学生都停了下来，一些人还犹犹豫豫地往后退了一下。 带头的短袖见状，大声道：“大家别怕，他们只有几个人而已，我们现在有上百人！现在要是不回家避难的话，留在这里你们以为几个老师能保护你们全部人的安全吗？想想昨天有人死在暴风里的时候，那些老师在哪里啊！” 短袖男生的话很有动摇力，说完之后，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过了几分钟，终于有几个高大的体育生站了出来。 “说得对，现在是非常时期，学校的命令还有什么用？现在要紧的是我们自己的安全，管他什么鸟蛋学校命令！” 大家终于再度鼓起了气势，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着大门涌去。 “妈的，几个毛头小子还能造反了！” 门卫开始骂骂咧咧，有一个跑进门卫室拿出了几根铁棒，丢给同伴之后，这几个门外便拿着铁棒朝冲来的学生抡去。几声惨叫，立刻有学生被打得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脸上和手指缝里全是血。其他学生们被这一幕吓得慌乱后退。 门卫叫道：“知道厉害了吧，一群小杂碎还想和我们斗？来啊，过来看看啊！谁再敢过来我一棍子砸过去！” 说着门卫还把铁棒象征性地挥动了一下，学生队伍更加害怕地往后退开，但还是集结在校门附近。一些学生拿出手机，调出了录像功能拍下现在的状况。 “门卫打人了，门卫打人了！”有学生开始叫起来。 “再不滚，连你们一起打！”门外站在门口大声叫嚣，样子看起来极为嚣张。 “妈的，艹cao你！” 人群里当即飞跳出几个高大的体育生，和那几个门卫厮打成一片。 “大家都去帮忙！” 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他学生也蜂拥而上，朝着那几个门卫扑去，一阵激烈的厮打之后，那几个门卫被体育生用铁棍砸晕在地上，额头脸上全是血。刚才打头阵的体育生中也有两个人被打得满脸鲜血，但总算是将那几个门卫摆平了。 “校门已经被我们控制了，想回家的同学快走！” 校门前的学生们招了一下手，更多的学生朝大门飞奔而去。但还是有一些学生留在原地，打算等待老师的消息。 王惜时几个人看了眼前的状况，跑过来拉了一下叶寻：“叶寻，我们也别留在这里了，和大伙一起回去！” 叶寻沉默了一下，视线朝着学校大门外面眺望过去，透过铁门的缝隙，看到门外正漂浮着浑浊的黑雾，雾气在空气中摇摆出诡异的形状，一些仿佛触手一样的雾气还从铁门的缝隙间蔓延进来，像植物的藤蔓一样缠绕在铁门上。 “门外是一片黑雾？”叶寻心里暗吃一惊。 那些大门前的学生似乎都没有看到黑雾一样，一个个正想办法撬开门口上的大锁。 “叶寻，走啊，我们也去帮忙啊！” “曹小丹，叫班上同学不要等老师的指示了，趁现在叫上大家一起走吧！” 王惜时和孙一路开始发动大家一起行动，因为都是同学，所以现在当然要同进同退。很快班上的同学们就集结在了一起。 但是曹小丹还是有些犹豫，作为班干，她当然首先要遵守学校的指示：“这样就离开了不太好吧，至少我们也要和班主任说一下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找班主任啊，说不定班主任早就回家了，就我们这些学生还在危险的地方！”孙一路说。 曹小丹还要说话，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叫声，而且听声音似乎还是班上的同学。 “啊，快看，是昨晚被困在教室里的同学，他们还活着！”有人兴奋地叫了起来。 在楼梯口那里，二十多个叶寻的同学正朝这边跑来。两边人一汇合到一起，一些很要好的同学差点激动得哭出声来。 一个女生扑到曹小丹的怀里大哭起来：“曹小丹，呜呜呜呜……还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昨晚我以为我要死在教室里了，你们离开以后，又有几个同学死在暴风里了，呜呜……” 曹小丹拍着那个女生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你们没事就好……” 七 校门外 人群里，那个尖子生邓亚锋一脸颓丧的样子，看起来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已经没有了平日里那种骄傲的神情。想不到昨天这个吓得连腿都瘫软的男生，竟然还能在暴风里活了下来。 “既然大家都已经集合了，就一起走吧，曹小丹，你也别等学校的指示了，那些老师现在连人影都见不着，还指望他们干什么啊！” “就是，我看老师们早就在昨晚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就我们在这里！” 几个人几句话这样一说，大家心里都激动起来，准备集体往大门走去。 “等一下，难道你们没有看见门外的黑雾吗？”叶寻终于开口说道。 “黑雾？什么黑雾？”同学们朝大门口看了一眼，然后都面面相觑。 “难道……你们全都看不见不成？！”叶寻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大门外那些古怪的黑雾，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其他人竟然没看到，这真的有些不对劲啊！ “叶寻，你该不会是太紧张了吧，昨晚没有睡好吧？”宋子乔问。 “不是的，明明有一些东西在门外，怎么你们全都看不到啊？”叶寻焦急起来。 邓亚锋跳到了大家的前面，一副声色俱厉的样子冲着叶寻叫道：“叶寻，别以为你救了一些人，自己就说什么是什么。瞎掰一些话出来，不就是想让大伙留在这里把你当老大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在班上是什么成绩，一个差生，又不是班干，谁会服你啊？大家不要理他，一起回去吧！” 说完邓亚锋脸上一阵舒畅，因为昨天叶寻对他见死不救，现在终于算是出了这口气。 面对邓亚锋这番呵斥，叶寻皱皱眉头，只能以沉默应对。 几秒后胖妞胡乐一脸愤愤地从人群里跑出来，冲过去推了邓亚锋一把，大声说：“你邓亚锋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学习好点吗，昨天是叶寻救了我们，你一个怕死鬼凭什么在大家面前说叶寻的坏话？” 大家有些吃惊地看着胡乐的反应，谁想到平时总是笑呵呵的一个胖妞，这时会做出那么激动的言行。 邓亚锋被推得一阵后仰，往后退开了几步后，一脸不爽地大叫：“你维护他，那你就和他在这里啊，反正我们要回去，谁也管不着，想离开学校的和我走！” 邓亚锋一挥手，真的带着同学们往大门那边走去了。叶寻身旁只剩下寥寥几人。 “叶寻，别固执了，你不走我就先走了，出去再和你联络！” 孙一路在叶寻肩上拍了一下，便匆忙地追上了前面的同学。 “不要过去……”总是沉默的姜慧此时喃喃地说道。 叶寻身体转向身后，看着神情悲哀的姜慧，问：“姜慧，你看得见吗，门口那些黑雾？” 姜慧点点头。 姜慧也看得见？就是说这不是错觉了？ 叶寻的身体剧烈一震，目光缓缓地移向学校的大门，只听到一声响亮的金属响，一个强壮的男生终于用铁棍把门口上的大锁撬开。吱呀一声尖锐的声响，大门被大家向两边拉开，但是只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门就被卡住了，再也不能拉动。 幸好那条缝隙已经可以容得一个人侧身通过，早已经等在门边的邓亚锋大吼一声，第一个朝着门口挤去。因为他身体偏瘦，所以几下就穿过了这门缝，冲到了大门外面。 邓亚锋一来到门外，就突然像是被某种力量固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但是后面的学生可没空去注意前面那个男生的情况，争先恐后地从门缝挤出去。不一会，门外就站了十几个学生，他们一个个都背对着校门，然后便再也没有移动过身体。终于将门口给遮挡了起来。 “你们怎么了，快走啊，我们还要出去呢！” 在门里的学生不耐烦地催促道。可是任由别人怎么催，邓亚锋和那十几个学生就是背对着大家一动不动。 “喂，干什么，你们玩够了没有！” 正当里面的学生开始有些恼火时，邓亚锋却突然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男生在搞什么，但因为邓亚锋是背对着大家，大家又是被阻拦在门里，所以也没有人能看到邓亚锋的情况。 “啊啊啊，好痛苦，好痛苦啊啊啊啊啊！” 邓亚锋突然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声，然后双手不停地抓着两边的耳朵，几下子便将两边的脸部抓得鲜血淋漓。其他同学见状吓得连连后退。 “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好痛苦痛苦痛苦痛苦……啊啊啊啊……呜呜呜呜……苦苦苦苦苦……” 邓亚锋的声音越来越凄惨，最后仿佛完全失去了人的语言思维，完全由声带在发声一样，听得一些学生面色惨白。 邓亚锋快速地抓着自己两只耳朵，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耳朵撕扯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些胆小的女生尖叫着昏倒了过去。 邓亚锋的身体没有动，脖子却缓缓转向后面，两只鼓鼓的眼睛毫无生气地看着里面的学生。此时他的脖子已经完全扭到了背后，扭出了一道道清晰的螺旋褶皱。 “苦……苦苦苦……” 邓亚锋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然后脖子突然快速增长，将脑袋顶到了三四米高的天空。 接下来，邓亚锋的手脚也像是被拉扯的面团一样，突然伸长了三四米，而且手脚的长度根本没有比例。 “别……拉……别……” 邓亚锋模糊不清地吼叫着，最后突然嘶的一声，腰部被拉成了十多米长的肉条。 “啪嚓啪嚓！” 一连串撕裂响声过去后，邓亚锋的身体变成了零零碎碎的部件落到地上，地上全是鲜血和碎肉，还有一些长得离谱的手脚。 邓亚锋的惨剧刚刚结束，第二个学生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随后，凡是站在门外的学生全都按照顺序一个个变成了长长的怪物，最后身体被生生撕裂，血和肉散落在门外的地上。 “啊！！！啊！！！哇啊啊！！！” 这一幕的发生，让某些精神脆弱的学生立刻进入了发疯般的状态，竭斯底里地惨叫起来。这几个学生一叫，本来已经恐怖的气氛，就更加压抑到了极点，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出现失去理智的苗头。 “不要靠近大门，大家快退开，不要到门外去！” “大家退后，千万不要离开校门！” 人群背后响起了喊声，大家一回头，叶寻带着胡乐和几个同学正在朝大家大叫。一些学生似乎醒悟了过来，立刻朝远离大门的方向退散。 叶寻班的那群同学也逃命一般跑到叶寻的身旁，一些学生恐怖地哭喊着：“叶寻，邓亚锋被什么东西扯碎了，真的好恐怖，好恐怖啊！呜呜！” 孙一路也回到了叶寻的面前，脸上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叶寻，我真应该听你的，刚才差一点我就要和邓亚锋一样了！” 叶寻大喊道：“我说了门外有一片奇怪的雾，但是你们都看不到，我也阻止不了你们离开！” “奇怪的雾？有吗？！”孙一路望向了校门外，那里的黑雾更加浓郁了。 “你真的一点也看不见？”叶寻问。 “什么也看不见啊。” “那其他人呢，你们看得见门外的黑雾吗？” “我好像看见了一些，但是刚才我太想回家了，所以就没有说。邓亚锋那几个人死后，外面更是灰蒙蒙一片了，好恐怖！”有一些学生回答。 什么意思，难道只有少部分人看看见了吗？叶寻再度看向大门外，奇怪的是，刚才还在那里的黑雾又不见了！ “叶寻，你知道那些黑雾是什么吗，那些同学被什么东西扯碎，是不是和那些黑雾有关啊？” 叶寻茫然地摇摇头，因为对于发生的一切，他也是一无所知。 “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离开这里啊？”孙一路说。 “看看除了大门之外，学校周围是不是也有黑雾，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可以翻墙逃离这里。”宋子乔提议道。 大家立刻同意了这个方案，叶寻带着几个够熟的朋友朝着学校的围墙跑去。 一路上，校园里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天上那个散发着不祥感觉的灰色太阳，也同样让人感到不安。整个空间好像是死了一样，空荡地回响着叶寻几人的脚步声。 宋子乔走在路上，说出了一句让大家心里揪紧的话：“总觉得好冷，这太阳一点温度也没有，我们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算了，别想太多了。”孙一路安慰说，“只要到了外面，我们就能回家了。” 不久，大家来到了一处还算光秃的围墙下。 为了防止一些学生翻墙出去上网，学校的围墙都做得很高。尽管如此，学习的压力依旧使得一些学生在深夜翻墙外出，学校除了将围墙做得更高之外也别无他法。最终白马学校的围墙都发展到了三米半的高度，简直就像一座监狱。 叶寻和孙一路、宋子乔几个男生来到围墙下面，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墙头，孙一路叫骂了一声：“我擦，学校这是关押犯人啊，墙做得那么高。” 八 墙的另一边 宋子乔脸色凝重地将半边脸靠近墙边，然后转头问大家：“你们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 宋子乔又皱着眉头听了一下，沉声道：“墙里好像有水声！” “水声？” 几个男生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把头靠近墙壁，屏住呼吸，不久，确实听到了一阵阵细微的水声从墙里传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一阵阵低沉阴森的声音，像是人的笑声。叶寻刚是听了一下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宋子乔说：“难道是墙那边有什么东西？” 叶寻四处望了一下，看到了附近的一个工地用的杂物棚。 “那里有个杂物棚，可能有用得着的东西。”叶寻说。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 孙一路立刻小跑着过去，来到杂物棚前叫了一下，里面并没有人回应。孙一路倒也干脆，索性捡起一根水管一下子把简陋的门口撬烂，然后破门而入。 不一会孙一路拖着一个手脚架跑了过来。 “看，找到了个好东西！” 大伙一看，果然是个好东西。立刻七手八脚地把手脚架推到了围墙下，然后几个人一起踩着手脚架爬上了墙头。 当叶寻和其他人的脑袋从墙内探出去时，几个人的表情全部呆滞住了。 本来应该看到的小路和树草都已经不见，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大海，无边无际，一直蔓延到海平线下。 说是大海，但是却没有一点点的风，没有一点点的海浪，简直就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泛不起丝毫的波纹。看着这样的大海，叶寻心里感到一种极度的压抑之感。 每个人都忘记了说话，怔怔地看着这没有波澜的海水，仿佛自己也已经融入到这死寂的水体之中。 大家惊呆了不知多久，宋子乔终于打破了沉静：“为什么……外面是这样奇怪的大海……我们居住的城市呢，来往的行人和汽车呢？” 大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因为没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咕咕咕……” 一串模糊的声音从水面下传来。 叶寻下意识地低头，然后看到，在死寂的水体下面，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来回游动着。这个巨大的黑影光是长度，起码也有三十多米。 孙一路吞咽了一下唾沫，吃力地说：“这是游来游去的是什么，鲸鱼？” 大家的目光疑惑地锁定在这黑色的巨影上，正当大家猜想这是不是鲸鱼的时候，一个男生突然脚一软，整个人从手脚架上摔了下去。 没等大家发问，那个男生就顾不得摔伤，口中惊恐地叫起来：“那是人！那是一个人！！！” 叶寻震惊地听着男生的叫声，再度朝水面下那个黑影看去，这回终于看出了大概的轮廓，一点没错，那竟然是一个人类的轮廓！巨大的人形黑影在水里缓缓摆动着，头部渐渐朝水面上浮来，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大片的头发，这长度，很像一个女人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孙一路恐惧地大叫起来。 然后大家慌乱地跳下手脚架，逃命一般朝着远处跑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灰色的太阳，还有水里的人，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孙一路的精神完全陷入了恐惧之中，一边奔跑一边痛苦地嚎叫着。其他男生的情况也有些类似，看来刚才那水里的人影对每个人的精神都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叶寻的精神状况似乎也有些糟糕，在看见那些头发的刹那，恐惧感似乎连心脏都要撑破了。眼前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那游动的巨大人影。 终于叶寻肚子一缩，哇的一声，肚子里的胃液全部被吐了出来，眼睛鼻子里全是痛苦的泪水。 “咳咳……” 叶寻咳嗽着直起腰，然后冲到附近的水龙头猛地漱口。 吐出来之后，叶寻的精神才稍微缓和了下来。看看其他的同伴，他们都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喘粗气，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 “叶寻，你说……那个水面下的人影是什么东西？我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啊！”孙一路仰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地说道。 叶寻无力地坐在孙一路的身旁，也只能不停地摇头。 宋子乔有些悲观起来：“我们好像回不去了，根本没法离开这个学校。” “千万不要放弃，只要大脑还能思考，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叶寻说。 尽管叶寻是这样安慰宋子乔，但是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叶寻无法理解的事情，真的会有解决的办法吗？ 广播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各位同学，听到广播后，请马上到操场集合！各位同学，听到广播后，请马上到操场集合！” “是广播！学校的广播！”孙一路立刻坐起身体，惊喜地大叫。 因为广播声打破了这死寂的空气，大家的精神全部都振奋起来，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都起来，说不定是学校已经联系到了外面，政府来营救我们了！”叶寻高兴地说。 “有可能！” 宋子乔脸上也恢复了生机，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家的精神终于恢复到了比较好的状态。 “叶寻，你说得对，一定会有办法的！”宋子乔说。 “先别说了，大家快走吧，班上其他同学一定还在等着我们呢！” 几个男生脸上洋溢着兴奋，开始朝着操场的方向跑去。 来到操场时，这里已经集合了全校的学生。叶寻几个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班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在前面的高台上，一排学校领导站在老师们的面前，前面放了一个话筒架子。 校长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在话筒前站定，看他有些疲惫的神容，应该昨晚也没有睡好。 当大家安静下来后，校长哼哼哈哈地说了起来，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操场：“各位同学，昨天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可能有些同学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阴都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片汪洋大海，我们学校很幸运地保存了下来，现在被包围在海水的中心。经过我们地理老师的初步推测，很可能是发生了类似海啸的事故……” “海啸？被海水包围？”宋子乔完全不相信这种说法，低声对叶寻等人说，“难道学校外面的海水是海啸带来的吗，那我们为什么没有在水面上看到一丁点城市的痕迹啊！还有那水里的人影，难道说是海怪不成！” 因为先前的刺激，宋子乔现在说话有点激动，叶寻几个连忙安抚了一下，他才停了下来，大家继续听校长后面的话。 “……不过呢，虽然我们现在已经被隔绝了，但是大家不要担心。我们已经用无线电和外面取得了联络，相信不久外面的营救船就会发现我们，将我们救出去了。这段时间里，同学们就继续呆在学校等候消息，学校会安排好食宿。按照现在食堂的储备，供大家支撑到营救船来是没有问题的。请大家相信学校，因为我们老师和领导也和同学们一样的处境！” “谎言，绝对是谎言！手机根本没有信号，哪里都没有信号，学校怎么用无线电和外面取得联系！”这回轮到王惜时激动起来。 “王惜时，你冷静点！”曹小丹说，“手机没有信号不代表无线电也没用了，校长都说了，我们要相信学校啊！” 王惜时稍微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叶寻：“叶寻，你和我的想法一样吧？你来说说啊！” “等一下，现在先听听校长怎么说。”叶寻说。 校长继续说：“这段时间，大家在学校也要遵守好学校的纪律，听班主任的安排。另每天的作息照常进行，大家就按照课程表继续上课，安心学习！这场灾害只是暂时的，而我们的学习也不能因此停止，一定要时刻为高考做准备！现在抓紧时间学好功课，等灾害过去之后就不会落后给其他人！好了，大家跟自己的班主任回去班里上课吧。不要再有冲击校门之类的违纪行为，否则学校一样会从严处理！解散！” 集合已经结束了，大家跟着自己的班主任回到所属的教室，操场上显得有些安静。 班主任黄峰终于露了脸，带着叶寻班的学生离去。在操场上，只有叶寻和几个学生还不想挪动。 “学校是不是疯了！”这回轮到叶寻发飙了，一边狠狠地提着脚下的泥石一边大骂，“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学校还要叫学生学习？难道他们真的要干等着救援船来把我们救走吗？现在可不是读书学习的时候，我们要齐心协力想办法逃生才是啊！” “可是学校不是说救援船会来的吗，我们都只是学生，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嘛……”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生说，他也是叶寻班上的数学代表，叫陈文文。 叶寻大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啊？现在我们的遇难的人，不是要愣着等待救援，而是要自己求生啊！不要把被救当作一种必然的事情，被救应该是我们求生之后意外得到的一个生还机会，你明白吗，陈文文！” 几秒之后，陈文文茫然地摇摇头，说：“我要回教室做练习了，下午你也要把数学练习交来我这里啊，叶寻。” 九 两个人的天台 看着陈文文离开的背影，叶寻真的气得差点连肺都要炸掉。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生气。 宋子乔来到叶寻旁边说：“我也同意你的说法，被救援只是求生后的意外收获，我们不能消极等待的。” “别生气了叶寻，虽然我是个学习狂，但是不会像陈文文那样不开窍，我同意你的观点，现在保命比什么都重要。”王惜时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大眼镜说。 孙一路说：“但是刚才校长的话你们信吗，学校真的用无线电和外界取得了联系？你们看，我的手机有收音功能的，但是什么台也收不到。还有我用信号探测功能探测了一下，现在我们周围无线信号的强度是零，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什么？” “就算我在很偏的村子里探测，无线信号的强度也不会是零，多少都会有一点存在的。但是现在无线信号的强度真的是零啊！这就是说，真的一点信号都没有！就像这个世界还没有无线信号出现一样！” 孙一路的最后一句话，听得大家心里有些发毛。就像这个世界还没有无线信号出现一样？ 过了几秒，宋子乔没好气地说：“就知道，学校这是在撒谎！根本联系不到外面，我们的求救信号根本传达不出去！叶寻说得对，现在真不是我们傻等的时候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自己啊！” “可是现在同学们都按学校要求回去上课了，就我们几个该怎么做啊？” “叶寻，你说说看有什么办法吗？” 自从叶寻救了大家之后，便成了这几个人的精神核心，大家急切地向叶寻问道。 叶寻想了一下，却也没理出什么头绪，因为自己对现在的一切完全一无所知，要是有个知道的人…… 叶寻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姜慧。四下一看，并没有看见姜慧的身影，看来也已经回到教室去了。从昨天到现在，叶寻就总觉得姜慧应该知道什么东西，但这个女生却又总是不言不语，叶寻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流。而且和女生交流似乎也不是叶寻的强项。 “那我们要不要回到教室去，先服从一下学校的安排？”王惜时提议。 “才不回去！”孙一路大叫起来，“我昨天才从教室里逃生，今天又回去，要是再来个什么暴风的，我不得死在里面？我可不是猫有九条命！” “我是怕我们还没找到逃脱的办法，就被学校处分了。” 孙一路大声嚷嚷：“我就让他处分，怎么招？学校要把我丢到海里还是不给我饭吃？！” 宋子乔说：“好了好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搞清楚这里的状况。学校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们真的觉得那是海啸不成？如果连状况都搞不清楚，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啊？” 宋子乔说得有道理，大家的思路也跟着转到了这个问题上。 “我觉得不会是海啸，海啸不会导致时间停止，也不会消灭全世界的无线电！”孙一路立刻脱口而出。 “还有水里面的巨大人影，也很超出常识。” 叶寻沉思了几秒，说：“你们还记得姜慧说过的话吗，她说是外界的时间停止了，学校里的时间还在流动。我觉得她不是随意说的，因为今天短短一天，我就在学校里看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很有可能，姜慧知道些什么。” 王一路有些不太理解：“就凭这个你就能判断姜慧知道？” “其实昨天中午的时候，姜慧曾告诉我，叫我下午别来学校。结果我还是来了。现在想想当时要是听了她的话，也许现在我就不会出现在学校里。所以我猜，姜慧应该是知道下午会发生什么事才会那样说的。” 其他几个男生立刻惊讶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 “要不……我们去问问姜慧？”孙一路提议。 叶寻苦笑：“她现在应该和大家回去了吧，而且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别人交流。” 闻言，大家想想姜慧那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自然也能理解叶寻的话。而且人家那么漂亮的一个女生，估计也懒得理会他们这几个一无是处的同学吧。 “那我们也先回教室吧。不然连姜慧都碰不着，人家就算想告诉我们也告诉不了啊。”宋子乔说。 大家相互对望了一下，最后孙一路也没再反对，说：“那就先回教室吧。反正现在也去不了哪里。” 大家起身开始往教室走去。 路过一个矮小的房子前时，叶寻看见几个学校工人正用木架抬着一具具裹了白布的尸体从前面走过。看来是昨天在暴风中死去的同学，今天遗体被清理出来了。那些曾经活蹦乱跳，和他们一起学习的学生，现在失去了生命，完全像一个物体一样，被工人扛进那个矮小漆黑的房子里面。 叶寻和其他人的心头突然感觉到一阵沉重。大家不再说话，沉默着从那房子旁边走过，脚步仿佛也变得沉重了许多。 那些人就这样永远离开了，而且是那么突然。叶寻用余光看了一下身旁的几个好朋友，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会不会什么时候，身旁的这几个好友也会有某人突然离开呢？ 几分钟后，教室的后门外，叶寻和他们几个一起悄悄地从后门溜了进来。虽然窗户已经被换过，地上也被打扫干净了，但是叶寻却难以忘记这里曾经有同学就死在自己的眼前。 扫了一眼班上，明显有几个座位是空着的，前面那邓亚锋的座位也是，这些座位估计永远也没人坐了。 现在叶寻实在是没心思去做桌面上的数学练习，也想不通为什么前面那几排的学生还能那么专注地投入到学习中去。难道这些人都没意识到自己还处在险境之中吗？ “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大家都被这样灌输得多了，所以人也变成这样了。你无奈也没用。”同桌王惜时看出叶寻的心思，在一旁宽慰道。 叶寻看了一眼左边那美丽的姜慧，犹豫了一下，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介意聊聊吗，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看了一下，字还不算丑，叶寻便将纸条平摊着递了过去，然后紧张地等待姜慧的回应。 不一会，姜慧那纤细的手指拿着纸条送了过来：“可以去天台说吗，就现在。” 叶寻有些疑惑地朝姜慧看了过去，只见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和叶寻对望了一眼，便走出了教室——从后门。 叶寻心里忐忑了一下，便和王惜时说了一声，在姜慧之后离开了教室——反正教室里没有老师，而且现在这状况叶寻也不会在乎班干的记名了。 在叶寻离开的时候，曹小丹却抬起头，十分复杂地朝着他的背影看去，一直看到叶寻消失在门外，然后清澈的美眸有些失落地垂了下来。 叶寻来到天台，姜慧已经站在栏杆面前，任由天风吹动着长发，分外美丽。叶寻咳嗽了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的心情便朝着姜慧走了过去。 刚来到姜慧身后，姜慧就背对着叶寻说：“看看学校外面。” 叶寻闻言，将视线投向了远处。 在学校的周围，除了大门前保留有一条街道之外，其余的全部是海水，一望无际。即使站在这样的高处，叶寻也看不到远处水中有任何建筑或者残骸，只有白茫茫的、完全没有波纹的水，无际无边，更没有尽头。 这种感觉，就像是学校漂浮在一个死海之上，而不是海水将阴都给淹没了。 “你一定以为，那些是水吧。”姜慧低声说。 “难道不是吗？”叶寻一脸的疑惑。 突然姜慧捡起一个瓦砾，用力朝校外掷去。叶寻一直看着瓦砾落下，然后坠入了外面的水面。但奇怪的是，叶寻根本没有看到水花溅起，一点都没有！瓦砾好像穿透了一层无形的物质一样，就这样沉下去了，再也看不到。 当叶寻回过头来时，看到姜慧那美丽的脸上布满了悲伤欲绝的泪水。 “救救我，谁都可以，请有一个人来救救我……” 听着姜慧这近乎绝望的声音，叶寻吓了一跳，连忙问：“姜慧……你……没事吧？！” “我快要死了，叶寻，我就要死了！” 不像是开玩笑，因为姜慧现在的声音，真的就像是一个将死的人在发出最后的呼喊一般，那种感觉彻底震撼着叶寻的心灵。 “姜慧！”叶寻看着姜慧那苍白的脸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然后竟是一把将那柔弱的香躯搂进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姜慧渐渐平静下来，然后说：“你想问什么？” 叶寻沉默了一下，说：“这学校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姜慧靠在叶寻的肩膀上，樱唇微启，开始说出一串句子：“第一日，天堂。第二日，饥饿。第三日，孤独。第四日，相伴。” 叶寻奇怪地听着姜慧的声音，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重。姜慧的声音依旧在继续：“……第五日，重逢。第六日，残杀。第七日……无人生还……” 十 第一日 叶寻耳边回响着姜慧的话语，一时间根本无法她想要传达些什么。 姜慧慢慢离开了叶寻的身体，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显得万念俱灰。 “今天应该就是第一日的开始吧，其实我也知道，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没用，事情也不会有丝毫改变的。快的话或许明天，我就要死去了吧。” “姜慧，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说你会死啊？”叶寻不解地问道。 姜慧拼命摇头，似乎不愿再说话，然后突然朝门口飞奔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下。 第一日，天堂。 第二日，饥饿。 第三日，孤独。 第四日，相伴。 第五日，重逢。 第六日，残杀。 第七日，无人生还。 姜慧说的这串句子，依旧回响在叶寻的心中。再回想姜慧之前那近乎绝望的求救，叶寻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但他又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望了一眼那无边无际的“水”面，叶寻心中涌起无数的问号，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真的是原来学校吗？完全不知道答案，叶寻轻叹一声，开始往门口走去。 “叶寻。” 当叶寻来到门口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清脆女声却传了过来，曹小丹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上，美丽清澈的眼眸向自己望来。 “曹小丹？你怎么在这里？”叶寻有些意外。 曹小丹低下头：“我看见你和姜慧上来了，叶寻……我……我……” 叶寻看见曹小丹那欲言又止的神情，问道：“怎么了吗？” “我喜欢你！” 曹小丹突然大声地喊了一句，然后扑进了叶寻的怀里，粉嫩的脸蛋贴了上来。 叶寻先是感觉到嘴唇有些冰凉，似乎贴到了柔嫩的东西，然后便感觉到了一阵甘甜的呼吸。 被吻了？ 仅仅是一个浅浅的香吻，却让叶寻的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再度看到了曹小丹那美丽的面庞，叶寻怔了几秒。初吻就这样结束了，突如其来，似乎没有感觉到多少东西，然后又立刻结束。但这短暂的经历却让叶寻的精神像是被雷击了一样震撼。 “对不起，我一直喜欢你，好喜欢……刚才看见你和姜慧在一起，我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曹小丹低着头说。 叶寻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本就是个不懂得和女生相处的男生，刚才那一幕，自己是如何也想不到。 曹小丹也是个美人，在男生眼里肯定是个适合暗恋的类型吧，叶寻也对她这样的女生有种朦胧的憧憬。 但是此刻叶寻该什么回答呢？ 拒绝？但心里也有种开心的成分。答应？是不是又太轻率了呢？ “我知道我这样有些突然，会让你很困扰，不过没关系，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也不必为此感到什么负担。”曹小丹最后哑然一笑。 叶寻平静了心情，然后说：“一起离开这里吧，曹小丹。一起活下去，然后逃离这个地方。” 一起……活下去？ 曹小丹心中重复着叶寻的字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然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她感受到了，叶寻那份小心谨慎的心情。这样她就知足了。 “那说好了，要一起离开哦！”曹小丹脸上洋溢着甜甜的微笑。 叶寻望了一眼四周那漫无边际的水面，心中再度坚定了这个想法，没错，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轰隆隆隆……” 天空突然之间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巨大而陈旧的机器在运作。叶寻抬起头，看见灰暗的天空上，低沉的灰色云层正在缓缓旋转，逐渐排列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漩涡的中间，是那灰色的太阳。 太阳的颜色开始由灰色渐渐加深，然后变成了纯黑的颜色，简直就像一个处于漩涡中心的黑洞。但令人不解的是，周围一切依旧处于光亮之中，并没有因为太阳的变黑而陷入黑暗。 机器轰鸣般的声音依旧持续不断，似乎像是在预告着什么事情的到来。 “天变得很奇怪，快下楼！” 叶寻快速拉起曹小丹那滑腻的小手，两人飞速地冲进了门里，然后再将铁门牢牢锁起。 “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了？”曹小丹不安地说。 “不知道，总之先到地面去！”叶寻带着曹小丹快速跑下一层层的楼梯。途中遇到了其他的同学们，他们同样也察觉到了天上的异象，正惊恐地涌下楼梯。 叶寻和曹小丹夹在人流里，一阵拥挤之后，终于下到了一楼，拥挤的人群这才有了散开的空间。大家跑到操场上，看着天上那巨大的漩涡状云层，心里充满了恐慌。 此时天上那巨大的轰鸣声已经停止了下来，只有那个巨大的漩涡和黑洞依旧还在。但是现在谁都不会认为危险已经过去，而重新回到教室。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躁动的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似乎仅仅只是天变得奇怪而已，但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好了，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一些不规则的气流把天上的云层改变了而已。”一个挺着啤酒肚的学校领导说，“大家抓紧时间回去教室学习吧。以后遇到什么情况的话，不要像今天这样骚动，学校自然会负责监督大家的安全，真有事情会通知你们的，知道了吗？” 学生们在学校领导的喊话下，准备回到教室去。 “领导，不好了！”这时候几个学校工人从远处跑了过来，脸色显得十分的惊恐。 刚说完没事他们就这样冒出来，领导顿时觉得在学生面前有点失面，板着脸呵斥道：“什么事情那么慌慌张张的，遇到情况首先要镇定，这都没学会吗！” “尸体，那些尸体……”工人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叫起来。 “尸体怎么了？”领导一脸不悦。 “尸体飞起来了！” 工人最后的一句大喊把所有人惊呆在了那里。 “你说什么？尸体飞起来了？在说什么胡话！”领导脸色先是一阵难看，然后很快就觉得这不太可能，便厉喝了一声。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人全部都呆在了那里，远处某个方向，有什么东西正飘飘悠悠地朝这边飞来，感觉就好像水面上的叶子在随波逐流一样。 直到近了，才有几个学生大叫一声当场昏倒过去。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一幕，大约三十多具裹着白布的死尸，正平躺在半空中朝这边飘来。 整个校园变得一片死静，没有丁点声响。人们似乎都忘记了呼吸，看着这些尸体就这样摇摇摆摆地飘到了操场上，飘到了大家的面前。没有任何东西在依托，就这样凭空地飘着。 簌簌声响起，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滑落到了地上，露出了一个全身发青的学生尸身，一张摔得完全变形的脸无神地望着天空。 “啊，啊，啊，啊！”那个学校领导的表情恐怖至极，刚才还呵斥工人要镇定的他，此时肥大的喉咙里痛苦地发出几声吃力的喊叫。然后竟然像发疯了一样奔跑了起来，结果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犹如噩梦般漫长的时间之后，那具被掀开了的尸体开始垂直着往天上飞去。紧接其后，那些尸体一个接一个地上浮，同样是开始漂往高空。 蓦地，曹小丹发出了一声惊呼：“那是玲玲啊！” 叶寻还没反应过来，曹小丹就快速地朝着其中一具尸体跑去，然后一把保住了那具尸体。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带走玲玲！”曹小丹死死地搂着张玲玲的尸体大叫道。 叶寻惊讶地看着曹小丹的脚在渐渐离开地面，心中顿时一惊，叫着奔跑了过去：“曹小丹，快放手啊！” 曹小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飞起的尸体带离了地面，俏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叶寻飞奔到曹小丹的下方时，曹小丹已经离开了地面三米多高，一个叶寻怎么都抓不到的高度。 “曹小丹，快放手，快跳下来啊！”叶寻大声呼喊道。 曹小丹慌乱地把要手松开，却发现手腕已经被尸体上面的白布给缠住，任由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我被缠住了，叶寻，救救我！”曹小丹大声哭喊。 大家听到曹小丹的声音，都注意到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顿时整个操场上一片哗然。 (这将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恐怖故事，如果你喜欢，请给点票票支持，每天只要我看到增加一张票，这部小说就会更新下去。只要你投上一张票，就让小宗有继续更新的力量！) 十一 云层上的恐怖 “曹小丹！曹小丹！” 叶寻急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发疯一样冲进教学楼的楼梯，死命地往顶楼天台冲去。此时狂奔中的叶寻竟然几步就跨过一个楼梯转角，七层高的楼房，竟是短短的时间就让他冲到了天台，跑到边缘的护栏处。 这时由于风向的缘故，曹小丹和张玲玲的尸体刚好从楼顶的边缘飘过。叶寻心脏狂跳，大叫着曹小丹的名字朝她伸出手去。 “曹小丹，快，快抓住我的手！” 曹小丹和楼房的边缘还有一段距离，叶寻不顾危险将大半个身子探出护栏，把手伸向了曹小丹。尽管叶寻和曹小丹都已经将手伸长到了极限，两个人的手指之间却依旧隔着不到两厘米的距离。 就是这小小的两厘米，仿佛成了一条巨大的生死线，让所有见到这一幕的学生紧张到了极点。 一阵风吹过，曹小丹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两个人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一起。但仅仅是一碰，还未能抓牢对方的手，曹小丹的就升往了更高的天空，两只手间的距离立刻拉开，任凭叶寻怎么努力也再也触及不到。 “叶寻，叶寻！”曹小丹已经不再抱有求生的希望，而是一遍遍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渐离渐远。 “不要放弃，我也不会放弃啊，曹小丹！！！”叶寻竭斯底里地喊道。 曹小丹摇摇头，却猛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大叫道：“我想起来了，叶寻！姜慧的事情我想起来了！在张玲玲的桌子里有我的另一本剪报本！” 曹小丹的声音越来越远，叶寻眼睁睁地就看着曹小丹被带到十几米高的天空，朝天上那漩涡的中心飞去。 “呜哇啊啊啊啊，混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啊啊！曹小丹，你回来啊啊啊啊！” 叶寻最后发出的悲鸣声，传遍整个操场，每一个学生都面庞呆滞地看着楼顶，心中的震撼无法形容。 “救命啊！救命啊！” 大家听到另外一个呼叫声从别处传来，抬头一看，竟然又有一个男生抱着尸体，被尸体带着往天上飞去。 叶寻看见这一幕，心中的悲痛又剧烈起来，大叫道：“你傻了吗，干嘛要去抱住尸体，快松手啊！” “我……我不敢放手啊！太高了，我摔下去一定会死的，谁来救救我啊！”男生大声哭喊着。 大家抬头看着那个男生，已经一下子飞到二十多米的高空，这样的高度怎么可能还救得了他？ “快跳下来啊！”“跳下来！” 同学们纷纷朝着男生喊叫起来，刚才有了曹小丹的那一幕，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被带到天空的可怕，不希望再有人丧命。 “我怕啊，好高啊我不敢放手啊！”男生痛苦地嘶嚎着。 可是这样的情况，谁也不能救得到他了，人们能做的也只有呼叫而已。很快男生就像氢气球一样，被带到了高高的天空，变成了一个黑点，终于完全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那些尸体接二连三地朝着天空飞去，终于操场上一具尸体也不剩，全都漂向了天空中那巨大的漩涡中心，再也看不到。人们抬头看着那黑洞洞的漩涡中心，神情就像是石化了一般。 不久，突然有人指着天空大喊起来，一个轻飘飘的东西从漩涡的中心处落下，对着操场的方向坠来。 近了之后，才有人大叫道：“天啊，是那个男生，他掉下来了！” “快点，去找一块布来接住他！” 学生们纷纷跑动，很快有几个人扯下了一大块窗帘，然后几十个人将在操场上窗帘拉开，做好接人的准备。 一声闷响，那个男生掉了下来，落到了窗帘上，但是却比想象中的要轻许多，大家看起来并不怎么费力就把他接住了。 同学们立刻俯身下去查看男生的状况，结果看到男生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似乎因为某种极度的恐惧而扭断了面部的肌肉一样。 男生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奇怪响声后，含糊不清地说：“云层上面的东西……好恐怖啊……真的好恐怖啊……好恐怖……” “云层上面？云层上面有什么？”周围的同学惊讶地追问。 那个男生的两眼突然猛烈地凸了出来，完全变成了一个突眼金鱼般的模样，将所有人吓得跌坐在地上。 “好可怕……我们都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一个男同学大叫着过去把那个男生揪了起来：“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你快说清楚啊！” 喊完之后，那个男同学却发现这个突眼男生的身体竟然轻得像泡沫一样。 突眼男生突然发出一声痛叫，然后身体竟然在众人的眼前飘了起来，慢慢朝着天空上升去。 “不，我不要去，救我，就我！”突眼男生的手开始胡乱抓挠，竟是一把扯住了那个男同学的衣领，然后两个人一起飞向了天空。 “不要抓着我，快放手，听到没有！” “救我，我不要死，救我！”突眼男生不停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双手将下面的那个男同学抓得更紧。随着两个不同的惨叫声，两个人就这样飞到了高高的天上，再也看不见了。 在云层的最中央，黑色的太阳缓缓亮起了一个奇异的图形，叶寻看见后心里猛然吃惊，这不是早晨在牌子上看到的眼睛的符号么？ 那个抽象的眼睛符号，浮现在黑色太阳的表面上，如同一个巨大的天神在审视着地上的一切。 有人的腿一阵发软，朝地上跪坐下去。 “那太阳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人心中喃喃地道。 叶寻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不是他没有了情感，而是此刻他的心在滴血！一只拳头在袖子下微微发抖，凸出森白的指节。曹小丹最后的呼唤还在自己的耳边回响着，但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曹小丹飞向了天空。 “那说好了，要一起离开哦！” 眼前又浮现了曹小丹的笑脸，叶寻此刻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离开这里，就当是为了曹小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你们这群学生，不要站在这里看了，快回教室去学习！”政教处的几个老师走过来，对操场上的学生们大喊起来。 叶寻袖子下的拳头抖得更厉害，早已怒不可遏的他冲着那几个老师大吼道：“刚才的情况你们都没看到吗，难道现在还是让学生去学习的时候？现在应该是组织大家逃生啊！” “你一个学生，什么态度？！”政教处长李海面若冰霜地看向说话的叶寻，“说过了，学校自然会安排救援的工作，你们学生只要好好学习，提高高考成绩，这种事情轮不到你们来管！” “轮不到我们？刚才已经多了三个牺牲的学生了！到底是学习重要，还是学生的生命重要？而且你们说的安排工作在哪里？你们纯粹只是在等待外界的救援而已！” “学校的安排你一个学生知道什么？你是哪个班的？再顶撞老师，我就要按学校纪律处分你！” 叶寻还要反驳，手臂却被一个人拉了一下。 王惜时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旁边，说：“算了，叶寻，和他们争这个没用。” 叶寻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转身朝教室走去。王惜时说得没错，这些老师不会听进他的话的，争执完全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好了，都回教室学习吧！”李海高声说，“所以以后你们要记住，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呆在教室等候学校的通知，不要像今天这样跑出来。要是你们安安静静地学习，就不会像那三个学生一样，傻傻地被风吹到天上去了！” 听到最后面的一句话，叶寻的脚步停了一下，冷冷地朝着那几个政教处的老师看了一眼。原来曹小丹他们的牺牲，在他们的眼中竟然只是一个傻字！ 叶寻心中已经再清楚不过，指望学校，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来到教室里，里面竟然真的有半数人还在安安静静地学习，看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已经有三个学生遇难了。叶寻没有走向自己的座位，而是径直地朝着张玲玲的桌子走去。 “叶寻同学，现在是自习课呀，注意纪律不要乱走动！” 陈文文看见了叶寻，说了以后还要走过去阻止。 “滚开！” 叶寻突然大吼着将过来的陈文文推翻到了地上，然后在大家惊骇的目光中去翻找张玲玲的桌子。 “叶寻，我张玲玲是我的好友，你动她的遗物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一个叫王小庆女生匆忙跑过来尖声道，身体还跳到了张玲玲的桌子前把桌子挡住。 叶寻一把将那王小庆抓过来就摔到了地上，然后伸手从桌子里面翻出了曹小丹借给张玲玲的剪报本。 大家愕然地看着叶寻，真没想到平时总是一声不吭，还文质彬彬的男生，发怒起来竟然男女都一起打。他们只知道叶寻不爱打球，但文章写得好，却不知道叶寻经常参加野外训练，体能远远超过这群同学。 “叶寻，你竟然打女生，你太差劲了！” 一个女生走过来扶起在地上发呆的王小庆，朝着叶寻大声指责。 “现在我在救你们的命！如果还想活着离开这里，就别来烦我！”叶寻的声音冰冷地传遍教室，大家都呆住了。 陈文文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救援的事情学校自然有安排，你能做什么啊！好，竟然打班干，我告诉班主任去！” 陈文文说完便跑出了教室外面。 “陈文文，快回来！” 孙一路正要出去阻拦，叶寻却说：“让他去说吧。我现在什么也不会怕了。” 十二 消失的同学 不等陈文文把班主任叫来，叶寻就已经拿着剪报本离开了教室，留下那群鸦雀无声的同学们。 “王小庆，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那个女生担心地在王小庆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说，“这个叶寻，虽然他救过我们，但是刚才也太过分了吧。” 谁知王小庆竟然红起脸来：“别这样说他。其实我觉得叶寻……真的很帅……” “什么！！！”那女生差点晕倒。 叶寻离开教学楼，走到了一处僻静角落，将剪报本逐一翻开，前面多数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新闻，但是翻到后面时，叶寻的目光赫然停在了一个大标题上。 2009年11月x日xxx中学遭到不明黑雾袭击……未发现生还者…… 再翻开下一页： 2009年11月x日，精x中学遭到黑雾袭击……未发现生还者…… 一连翻开好几页，全部都是学校被黑雾袭击，没有发现生还者的报道。但是再翻开一页时，却出现了新的内容。 xxx中学遭到黑雾袭击……八人生还！ 叶寻一眼看到了在报纸上那八个生还者的照片，其中一个是姜慧！不会有认错照片的可能，因为姜慧的漂亮，看起来是那么显眼，报纸上的照片更是一眼就可以认出。 手微微抖了一下，叶寻急速地将下一页翻开，再度看到，xxx高中被黑雾袭击……一人生还，而生还者的名字，同样是姜慧！ 黑雾。 联想到自己在暴风到来那天，看到的瞬间的一幕，叶寻心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很明显不过，现在的白马高中，已经是被黑雾袭击的中学！而他现在就是处在这所被袭击的高中里！ 关于黑雾的报导，叶寻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了不止一两次，现在看来，上面说的恐怖袭击完全和这里沾不上边。非要说的话，这里不是遭到了什么别国的恐怖袭击，而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袭击了才对！ 因为叶寻正处于这黑雾之中，所以也将报纸上各种科学合理的解释全部推翻了，因为到现在，他还没在学校里看到丁点合理的事情。 到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报道上，黑雾袭击学校的时间，全都不会超过一小时，而里面的所有人也会在一小时后全部消失。但到现在，叶寻经过的时间已经远远不止一小时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时间上的不一致？ 真的像姜慧所说的，是外界的时间已经停止流动了么？ “这些报道的解释完全没有用，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去问姜慧才行！” 叶寻收起剪报本，心里想道。 说到姜慧，似乎刚才就已经不见她人了，她到哪里去了？刚刚教室里也没见到姜慧的身影，叶寻开始在校园各处寻找起来，一边躲避着巡视的老师。可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叶寻几乎将校园转了个遍，根本没有见到姜慧的影子。 姜慧……不见了……？ 叶寻突然觉得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就在先前的天台上，姜慧还哭泣着向自己求救，那种绝望得犹如将死一般的声音，彻底撼动着叶寻的内心。 该不会又发生了糟糕的事情，再度有一个曾在自己面前求救的女孩……牺牲了？ “不，还不能这样想，绝对不能这样想！！！” 叶寻一拳打到旁边的树木上，飞溅出一片树皮和木屑。 曹小丹一边在自己面前呼救，一边走向死亡，那种无力的感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想起姜慧在自己面前求助的情景，叶寻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叶寻寻找，不停地寻找，找遍每一个角落！ 但是一直到傍晚，叶寻依旧一无所获。哪里都见不到姜慧，好像她已经离开了一样。 不行，这样大脑根本没法安静下来啊！ 叶寻望了一下教学楼，开始朝教室走去。虽然对同学们已经没抱太大希望，起码教室里还有王惜时和孙一路他们，而这个时候，伙伴也是最能给自己力量的时候。 而且他也只能祈祷回到教室中时，可以看见姜慧的身影了。 可最后却令人失望，叶寻回到教室里时也没有看见姜慧的人影。 姜慧到底去了哪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寻！知道回教室了？今天为什么要旷课！”班主任黄峰一来到教室，就对叶寻大声喝问，脸上板着班主任特有的严肃。 “旷课？我没旷课，我只是在给自己上课。”当着大家的面，叶寻就这样回了班主任一句。 黄峰被叶寻这没有头脑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以着严肃的口吻道：“不要以为你作文写得好，就搬一些歪理出来。有人已经报告了，今天你不但没上课，而且还打了班上的同学！哼，差生就是这样，成绩差就算了，品行更加糟糕，我早就说你这样的学生根本不配在我的班里！” “胖妞”胡乐听到黄峰的话，眉头皱了一下，有些担心地朝叶寻看过去，但此时的叶寻却是一脸平静。 “你看看，这里哪一个同学不是在安安静静地学习？大家都在为高考做准备，就你跑到外面去野，你还真以为文章写得好就可以考大学了？” 黄峰说完，陈文文趁机火上浇油：“老师，叶寻跑出去玩还不算，还吹牛说自己是在救我们！” “哼，胡说八道，救援的事情自然有学校来负责，我们老师也会监护好同学的安全，你以为你是谁，能救谁？！”黄峰一脸的威怒。 一直忍耐的叶寻缓缓抬了一下眼睛，突然开口问道：“班主任，你知道曹小丹去哪里了么？” 黄峰一看，这才发现曹小丹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问这个干什么，人家是班干，不在教室里当然是去帮老师的忙了，你以为像你一样闲？” “曹小丹没去老师那里，她已经遇难了。就在今天上午。”叶寻声音只有冰冷，“还有，你知道姜慧去哪里了么？” “这……”黄峰怔在那里，脸上竟是有些难堪，显然是全都不知道。 “姜慧失踪了，学校到处都没有她的人。”叶寻直视着黄峰窘迫的面孔，“你刚才口口声声说学校和老师会负责学生的安全，可是你却连曹小丹的遇难和姜慧的失踪都不知道，你所说的负责，究竟负责在什么地方？” 黄峰还是第一次被学生这样质问，而且这个学生还是他一直瞧不起的差生！此时黄峰心里又气又恼，尤其是在这么多学生面前，自己被一个差生下马威，这是多丢面子的事情！ “叶寻！别以为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旷课就有道理了！这次我要给你记过，明晚你再写份三千字的检讨上来，达不到字数要求你自己看着办！ 最后黄峰丢下这句话，就甩手离开了教室。 陈文文本来是想让叶寻在大家面前出一次丑，但没想到反而是这样的结果，只好不甘心地闷头学习。 不过有些人却是不一样的心情。几个女生担心地朝着叶寻看了一眼，最近的女生还上前安慰了叶寻一下，和陈文文的态度截然不同。 叶寻原本就是个很帅气的男生，只不过他那文儒的气质和不爱打球的习惯，将他的帅气隐藏了起来。可那天下午他凭着自己的智慧将大家的性命救回之后，很多的女生才开始注意到这个总是“隐形”起来的叶寻，并且心中增加了不少好感。 “好了，别站着了，这样搞得大家都紧张。”同桌王惜时拉了一下叶寻的手，示意他坐下来。 叶寻坐回座位，王惜时立刻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姜慧怎么会失踪了？” 王惜时问完，孙一路和宋子乔几个死党也无视那些班干朝叶寻靠了过来。 叶寻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三人，大伙听了之后脸上的表情很久才恢复了正常。 “我们正在被黑雾袭击？！” “这么说，我们现在就是在被袭击的学校里面？可是外面那些大海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啊！” 叶寻摇摇头，他也没法回答这些问题。而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姜慧，现在却又下落不明了。 宋子乔是最冷静的一个：“现在只能想办法找到姜慧，她两次从被袭击的学校里面生还，一定能帮到大家。不过最紧要的问题是，姜慧失踪前和叶寻求救过，她应该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晚一步发现，姜慧就会多一分危险。” “可是我们才四个人，学校又那么大，很难找到姜慧啊！” “那就发动所有能发动的人，那怕多一个人也好！”宋子乔斩钉截铁地说。四人立刻开始发动人手。 几分钟后，胡乐、王小庆还有几个男女生都加入了叶寻的队列之中。 “叶寻，还有十几个同学说也想帮忙找姜慧，但他们怕违反纪律，问你等放学一起行动好吗？”王小庆在叶寻前面小心翼翼地问。 叶寻看了王小庆一眼：“多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我们先行动，其他那些想去的学生让他们放学后自觉行动起来。” “那我让他们再相互叫上朋友，这样就可以集中更多人了。”胡乐说。 “好，我们走！” 叶寻组成的搜救团队立刻离开教室，然后分头向学校各处跑去。 （ps:禁闭校园已经成立读书群，喜欢恐怖小说的读者可以一起来聊聊天，想象下剧情啊什么的，群号130478690。现在这书还很冷清，不知道谁会是第一个进群的，哈哈哈。） 十三 饥饿 虽然叶寻已经在学校里找了几遍，但还是希望人多之后会有新的线索。不久，到了学校放学的时间，更多的人加入了寻找姜慧的工作中。很快，呼喊姜慧的声音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这是第一支学生自发组织起来的救援队。 既然老师不重视学生的生命，那学生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营救自己了。而叶寻看着一个个同学忙碌的样子，原本已经灰心的心情，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果然同学当中，还是有些人是值得相信的啊！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出现好转，搜索行动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的时候，姜慧还是没有被发现。 姜慧消失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搜索队伍，只有叶寻和少数人还一直在寻找着。 这个晚上，大家都没有发现姜慧的踪迹。 宿舍楼已经恢复了正常，叶寻和其他的外宿生，都被安排和内宿生一起住宿。 这是叶寻第一次睡在白马高中的宿舍里，那一夜几乎没有睡着。 第二天，他是被一阵骚动声惊醒的。 骚动的来源似乎是食堂的方向。叶寻随着同学们前往到食堂时，才发现，今天食堂并没有准备早餐。不但如此，在食堂仓库门前，已经集中了十几个手拿菜刀的食堂工人。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是一大群的学生。 “叶寻，你来了！”王惜时起得早，也比叶寻先到的食堂，一见到叶寻，立刻跑了过来。 王惜时手里拿着一个空空的饭盒，脸上的表情似乎十分不妙。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叶寻问。 “那些食堂工人罢工了，他们还占据了食堂的仓库，里面全是采购来的粮食！”王惜时说。 一个政教处长李海面带威严地带着几个保安走了过来，见到集结在面前的学生，立刻板着脸喝道：“在干什么，都快上课了还在这里，想造反是不是？” 同学们看着李海，脸色都有些古怪。 有个学生站出来大叫：“还怎么上课，我们早餐都没吃！难道你没发现今天食堂没准备早餐吗！” 那个学生一喊完，其他学生也跟着发出了阵阵喧哗声。 李海是老师，平时有专用的用餐地点，所以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今天食堂没准备早餐，被学生们一闹，才心中觉得些窘迫，但是迫于自己的威严，很快就喝道：“这事情我会处理，去看看食堂出现什么问题。你们也别堆在这里了，快去教室！等第二节课再下来吃早餐。” 李海一说完，便带着那几个保安朝食堂里面走去，谁知道刚刚看到仓库门口的十几个食堂工人，李海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谁也不准过来，这里的食物是我们的！”一个工人晃着手中的菜刀，对着李海的方向虚刺了一下。 刚才李海还一脸威严的样子，但是现在被这工人的动作一吓，竟然当场哆嗦得后退了一步。那几个保安也个个脸色铁青，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所有的学生都在后面看着。 “有话……慢慢讲嘛，拿着刀干什么，都是在学校里吃饭的嘛……”李海总算是憋出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只是声音阵阵发抖。 “你懂个屁。你自己有吃饭的地方，我们可没有！”工人大喝道。 “你们有什么难处，可以提嘛，学校又不是不听，对吧，先放下刀子嘛。”李海满脸赔笑。 “要我说，行，你们听好了。从今天开始食堂是我们的了，任何人都别想吃这里的食物，学生的饭我们更不会提供！” “啊！你们不要把事情弄得那么紧张嘛，仓库的食物那么多，你们吃也吃不完啊！” 工人脸上一阵轻蔑：“你一个领导懂什么！现在里面只有大米和马铃薯这两样东西了，要是还给学生做饭的话，里面的贮存根本顶不到五天！而且我们也已经知道了，你们根本没有和外界取得什么联系，只不过是怕学生骚动，才编出这样的谎话！” 另一个工人也大叫：“没错，学校根本不能求救，只能等人家发现我们！谁知道要什么时候救援队才会来？我们多活一天，就多一份逃生的可能！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老师从仓库里拿走了三分之一的粮食，只要把学生安抚好了，你们就可以靠着那些粮食撑到被救！” 工人的话一说出来，所有的学生都一片哗然，原来从一开始，学校的老师就在隐瞒实情！ 王惜时震撼至极地听完这些话，然后转头向叶寻说：“叶寻，你真的一开始就说对了，我们早应该积极地想办法逃生才是啊！” 叶寻不作答，依旧看着前面的情况。 只见李海在工人的喝斥中浑身发抖，还极力想辩解：“你们不要做这种没有根据的臆测啊，学校当然已经联系到了外界，你们要相信学校领导啊！” “放你的屁！你们真联系假联系关我们什么事，反正我们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逃生机会！这里的食物谁也不会给！统统给我滚开！马上！” 最后一声大喝，将李海吓得猛地哆嗦了一下，哪里还有平时训斥学生时威风凛凛的样子。 见到四周的人没有移动，食堂工人脸上恼怒至极。 “妈的，不给你们见识一下你们真以为我们在开玩笑！”工人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一个人转身走进仓库里，将一个女生倒抓着衣领拉了出来。那女生的后背在冰冷的地板上拖动，发出清晰的摩擦声。 学生看清楚工人手里拖着的是一个女生时，全都发出了哗然的声音。 “是姜慧！！！” 看着那个女生的身影，叶寻和王惜时同时大喊了一声。 怪不得找了一天都没有她的踪影，原来竟然被食堂工人关在了仓库里！ 叶寻心中不寒而栗，立刻拨开前面的学生想要冲进去，王惜时立刻在后面把他死死抱住。 “你疯了吗，那群工人手上有菜刀啊！！！” 叶寻大吼道：“姜慧要是有什么意外，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知道了，曹小丹也白死了！！” “要是你送命了你知道那些事情有什么用，给我冷静点啊！！！” 王惜时抱着叶寻的脚死活就是不放开，厚厚的眼镜也掉到了旁边的地板上。 “还不退后是不是！退！”工人一手拎着姜慧，手中的菜刀对着前面指了一圈。 姜慧半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地面，既不反抗，也不呼救，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工人提着。但是这个木偶的双眼，却已经彻底绝望了。 李海心中虽然害怕，但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个领导人物，居然回头说：“大家别怕，他们只有几个人，我们有一大群人，只要我们不退缩，就不会输给这群恶徒！伤害人是犯法的，他们一定不敢做出那种事情的，大家别让歹徒增加气势啊！” 李海的话字字清晰地传到了叶寻的耳朵里，叶寻的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一种强烈到极点的不祥预感，从内心升起。 果然，李海的话刚说完，那个提着姜慧的工人就露出了狰狞的怒意，当场将姜慧摔到地上，对着她的后背心猛地扎下一刀。刀子撕裂衣服和肉体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便所有人的耳朵。 那一瞬间，叶寻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工人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用沾着姜慧血液的刀子指着李海，意思不言而喻。 学生们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大叫声，相互推挤着四散逃去，几个瘦小的学生被推倒在地上，当场被乱脚踩死。 这个画面……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巨大的惨剧。 “等不到救援，老子几个命都保不住了，还怕违法？今天起靠近一个人我们就杀一个！”工人朝着逃窜的学生大声恐吓。 李海一脸的惊慌，也跟着保安朝外面逃去。王惜时的眼镜早就被踩个稀巴烂，硬是眯着眼睛将浑身无力的叶寻拖到了食堂外边。 食堂立刻空落落一片，地上只剩下几具尸体。 食堂工人拖起已经开始变冷的姜慧，把姜慧的尸体像垃圾一样丢到了门口，好用来警告想要接近食堂的人。 “叶寻怎么了，叶寻没事吧？！” 食堂外面，班上一些男女同学已经看见被王惜时拖着的叶寻，立刻跑过来问道。其中也有孙一路这几个死党。过来询问的女生中也有不少人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刚才也目睹到了那恐怖的一幕。 “叶寻受刺激了。”王惜时叹了一声。 “李主任，你怎么样了！”有几个政教处的老师已经赶了过来，连忙去扶起脸色难看的李海。 见到了其他政教处老师，李海的底气又回来了些。为了不在这些老师们面前太丢脸面，竟是站直了身体对那些慌乱的学生喝道：“你们学生不要骚动了！越是这个时候，你们越要听学校的指挥！那边的那几个，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走开！” 李海的声音传到了叶寻的耳朵里，本来显得空洞的眼睛突然恢复了光泽。叶寻突然间就从地上跳起，一把扯掉了衣领的纽扣。在所有同学惊骇的目光下，一个箭步冲到了李海的面前。 “你哪个班的，还不快点回教室听班主任的安……” 没等李海呵斥完，叶寻的拳头就带着全身的愤怒狠狠砸到了李海的脸上，当场就把他的鼻梁骨砸了个粉碎，整个人扑到在地。周围的女生全部发出了一声惊叫，连李海旁边的几个政教处老师也呆住了。 十四 分裂 “为什么要激怒那些工人，为什么！！！” 叶寻竭斯底里地吼着，拉起李海的衣领又是一个重拳砸下去，很多人都听到了李海被打的重击声。 “妈的，一个学生，还想反了！” 呆了一下，那些老师终于反应过来，在政教处干了那么多年，谁见过这样嚣张的学生？几个人立刻朝叶寻扑过去厮打起来。 叶寻头也不回，抬起手肘对着右边模样最凶狠的一个老师撞去，把他撞了个趔趄。 “我草，要不是这李海说那通话激怒了工人，我们的同学怎么会死！我们去帮叶寻！”孙一路一大喊，宋子乔和几个早就忍了很久的男生也愤怒地朝着那几个老师扑去。 老师和学生立刻厮打了起来，但老师明显不是这些压抑已久的学生的对手，很快就落到了下风。其中一个老师恼怒地朝着食堂外面的墙壁上看去，那里正放着一把铁铲，立刻从混战里脱离，朝那铁铲跑去。 谁知这老师才刚跑出几步，附近却突然冒出一个女生，抓住那铁铲就跑，动作比兔子还快，明显就是要避免杀伤性武器落到他的手里。 “高子淇快跑快跑！”王小庆和几个女生在一边大声地叫。 在高子淇的启示下，其他的女生也快速地行动起来，把附近能做武器的东西都抢了个干净，连拖把和板砖都没留下，比大扫除还要利索。 带着满腔的怒火，男同学们将那几个政教处的老师揍得鼻青脸肿。叶寻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身后有一群同学在和自己战斗。 “竟然在打老师，无法无天了！” 一个老师带着一群手持铁棍的保安朝这边赶了过来，大声地对着打架的同学呵斥。 叶寻这才意识到，他将身后的同学都带进了这场战斗之中。 “叶寻，没事，我们都站在你这边，这李海就是该死！”同学们并没有退缩，依旧在叶寻身旁大声道。 “停下吧，别打了。”叶寻说着，轻轻挥了一下手，现在的他看来已经平静了许多。 同学们愣了一下，然后将那些老师放开。被打的老师扶着李海退到了保安中间，不过那些保安看见这些男生个个脸上凶狠，也没敢主动上前。 “你……你……”李海捂着半边脸，发抖着指向打他的叶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哪个班的，带头打架斗殴，还攻击学校领导，我要给你留校察看处分！” 叶寻面无表情，后面的同学也是面无表情，没有人会在乎现在学校的什么处分了。 高子淇大叫：“学生攻击领导，你们就说要处分，刚才工人杀死了我们的同学，你们怎么不去处分！你们的命就是命，学生的命就是垃圾！” 胡乐也跟着大喊了起来：“你们只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人，只知道欺压学生而已！有本事去和工人较劲啊！” 两个女生的喊话，在清晨格外清晰响亮，早就围观混战的几百个同学，在此时也愤然发出了阵阵抗议的声音，那些老师和保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不知道哪个老师说了声“走吧”，他们才扶着李海灰溜溜地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这个风波总算平息，叶寻看了看和他打架的男生，各个脸上都是淤青一片，孙一路的脸更是肿得差点连眼睛都找不到。当然他自己脸上也没一处正常的颜色，只是他自己看不到而已。 心中感到一阵温暖，那种特有的感觉，或许只有和同伴战斗过的人才能体会到。 原来还有这么多可以依靠的同学啊！ “叶寻，那李海真他妈孬种，你要是想干他们，我们陪你干到底！”孙一路含糊不清地说。 叶寻拍了一下孙一路的肩膀：“可是现在不是学生和老师争斗的时候，刚才我也没有想到会把大家卷进来。现在这里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如果相互还要有纠纷的话，牺牲者会更多的。” 孙一路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下头。 “那我们后面怎么做？除了跟着你，我什么也想不到了。” 叶寻沉默了一下，也暗暗摇摇头。姜慧两次从黑雾之中生还，本来还以为能从姜慧问道逃离这里的方法，但是现在她却遇难了，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没了，叶寻此时也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 等待救援么？ 可是有可能等来吗？ 既然这里是被黑雾攻击，而不是遭遇海啸，那应该不会有什么救援队过来吧。因为对于外界来说，这个学校只是被黑雾包围了而已。叶寻不说出来，只是希望大家还有点念想。 今天，除了少数好学生之外，多数人都没有回到教室。大家就在外面坐着，饿着肚子到中午，然后到下午。直到晚饭来临的时间，很多人都条件反射地增加了唾液，但结果只是让饥饿的感觉增强了而已。 叶寻看着天上已经变成黑色的太阳，想起了姜慧的话：第二日，饥饿。 原来这就是姜慧所要表达的意思，她知道今天会进入到怎样的状况，而且还提前说出来了！ 叶寻恍然大悟，姜慧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她留下了那个“七日”的线索啊！ 如果她所说的七日的过程是真的，那么第三日的孤独，和第四日的相伴……指的又是什么？！ 没有头绪，脑子里一团乱麻。或者说以现在饥饿的状态，他根本没法思考。 直到晚上的时候，几个体质虚弱的同学已经饿昏了过去。 “或许，明天饥饿的状态就可以过去，进入到孤独的那‘日’了？”叶寻这样想。 可是熬到了第二天，早晨，到中午，再到下午，食物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而且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孤独”的事情。 两天没有进食，大家早已经浑身虚脱，甚至连抬起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是冬季，虽然现在的冬天不算冷，但也找不到什么可以食用的植物。 “预言没有应验？难道是说‘日’的概念，并不是过一天么？”叶寻的肚子已经开始发疼，尽管感觉到头晕，但还是在强迫自己思考着。 不久，食堂那边传来了阵阵米饭的香味。 闻着这股味道，很多学生都骚动了起来，目光朝食堂看去。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那里。食堂门口的几具尸体就像是警示牌一样，让人触目心惊。 终于，有两个同学忍受不了这种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不顾同学的劝阻起身朝食堂跑去。 “求求你们，给我一点吃的吧！” “我只要饭，饭就够了！” 食堂里传出大声的哀求。 但很快哀求的声音就消失了，又有两具尸体被丢了出来，堆在了上面。 看到这增高的“警示牌”，学生们连大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已经彻底绝望。现在的食堂已经是一个地狱，根本无法踏入的地狱啊！ 在教职工的住宿区内，几个领导和一群教职工正在吃着热腾腾的米饭，偶尔还能听到划拳的声音。 周江茹看着碗里的饭，眉毛更加收紧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周江茹站了起来：“黄校长，我们不能这样，外面还有八百多个学生啊，他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们这里却还储存有食物，应该把吃的给大家送去啊！” 正划拳到兴头上的黄校长皱了皱眉，似乎这句话让他有点扫兴，不过看了一眼周江茹那姣美的小脸，黄校长笑了一下：“周老师啊，你刚毕业到这里任教，对学生们有同情心是当然的。但是你想想，现在我们都没法从这里逃脱了，除了等待救援还有什么办法？这里的食物够我们教职工吃上一个月，但是分给学生的话，一两天都没了！你是想少数人被救，还是想大家一起牺牲啊？” 十五 新秩序 “可是谁都有活着的权利啊，学生的性命也是性命啊！而且黄校长不是说过，学生就是学校的血脉，就是我们的中心吗？我也是听了这句话才会来到这所学校的！” “对，小周，是这样。学生的高考成绩高了，学校才会生源，才会有收入，所以学生是我们的一切。但是现在可不是去讨论高考成绩的时候，现在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知道吗？” “黄校长，你……”周江茹气得身体都有些颤抖，她怎么也想不到，在招聘她的时候满脸和悦笑容，说一切为学生着想的黄校长，竟会从口中说出刚才的话！ 在大家错愕的目光中，周江茹愤然离席。 “哼，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懂得什么？现在这种状况，要不是她长得漂亮，看着还能调节一下心情，我才懒得供一个吃白饭的。”黄校长在众人面前说到。 李海脸上缠着纱布，动了动满是油渍的嘴皮说：“校长，现在那些学生里面有几个闹得最凶，就怕他们起来犯事。既然他们要吃东西，我倒是有个办法。” 黄校长问：“什么办法？” “不是有几个学生最跳吗，叫一个老师带上保安去学生那边，说服他们一起去抢回食堂的仓库。抢到手的话，我们这里的食物就可以增加，而且也可以把仓库的食物拿出一部分去分给他们，平息一下这些学生。他们还不一定知道我们囤积有粮食，等他们吃完了仓库的食物，看还有什么可说的？” “要是抢不到呢？” “反正现在我们也养活不了那些保安，他们吃得又多，给他们的食物也快吃光了，叫他们和学生去，肯定会卖命地抢。失败就当少了几个吃饭的，我们也没损失！” 黄校长点点头：“就这样办！” “那里的学生，你们想吃饭吗！” 一个老师带着一小群持着铁棍的保安，来到了学生的面前。 一听到这个问题，本来已经浑身无力的学生立刻恢复了一些精神。 “老师，我们要饿死了！”“快点给我们弄吃的吧！” 那老师说：“我们也很饿，现在只有食堂那里有吃的，但是里面有十一个工人，我们想把食堂抢回来，但是人手不够。你们谁敢出来，和我们去抢回食堂？” 见到学生有些犹豫，那老师又说：“反正这样下去大家也是挨饿，只要抢到了就有吃的了！” 最后这句话，让大家骚动了一下，很快就有几个高大的学生站了出去。 “反正这样也是饿死，还不如拼死了强！同学们还有谁来？”那些男生向大家招手。 孙一路刚就要跳出去，叶寻立刻把他压了下来。 “别去！”叶寻低声说。 “为什么？现在老师是在帮我们抢回食堂啊。” “那个老师说他们也很饿，但是你看看，也就那几个保安没精神而已，那个老师说话不是很有精神么？” 孙一路留意了一下，那个老师看起来的确比后面那几个保安有精神，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所以别过去，先看一下情况。”叶寻说着将孙一路按回了身旁。 很快他们就募集了七个健壮的男生，保安把多余的铁棍分给了他们，然后这支新武装起来的队伍就朝食堂冲了进去。 所有的学生都强打精神站了起来，目光全落在了食堂的方向，神情之中满是期待。只要这些人成功，他们就有吃的了！ 食堂之内，工人的领头老马正往每个工人的碗里盛饭。 门口传来骚动声，老马立刻说了句“操家伙”，工人们马上快速地拿起菜刀斧头，阻拦在仓库门前。 老师带着保安和学生组成的队伍，停在了工人的面前。双方手里的武器都死死对着对方。 “食堂的食物不是你们的，你们不能霸占！”老师说，“快把里面的食物让出来，否则我们就用抢的了！” 老马晃了晃手里的斧头：“那你看看是你棍子厉害还是我的斧头厉害！” 老师用拇指指了一下身后的大门，那里是一群黑压压的人头。 “你看看，你能不能对付外面几百个学生！”那老师颇为自信地说。 工人看了一眼外面，门口的学生好像随时都要挤进来一样，脚步不由得往后退缩了一些。 老马喝了一声：“别怕，别乱了自己的阵脚！” 一个早就饿的眼睛发黑的学生扬了扬手里的铁棍：“不是你们的就不是你们的。要是你们非要霸着不放，我们迟早也饿死，倒不如和你们拼个死活！” 老马的眼睛在这些学生和工人身上打量了一下，说：“我提醒你们，就算你们抢走了仓库，里面的食物也不够所有人吃上几天，你们也会饿死！” “这你管不着！” 老马脸上露出了狡猾的模样：“我有个提议，你们现在就加入我们，我们的食物供你们吃到救援队来是没问题的。你们要是拒绝，可以，我立刻就把仓库让出来，可是很快你们几个也会饿死！” 这话将学生和保安全部镇住了。 那老师也惊慌了起来：“别听他的，他是在骗你们！” “骗？你们看看这个老师，像没有吃东西的样子？实话告诉你们，老师们已经从仓库里拿走一部分的粮食了，他们根本用不着挨饿，这个老师一直在骗你们来当炮灰！” “啊！” 那个老师这下脸色全无，背脊涌出了嗖嗖的冷汗，但仍是想辩解：“大家不要上当啊，只要抢回食堂，我们就……就可以……” 保安和学生的目光在那老师的惊慌脸孔上停留，仿佛火山即将爆发。 “你们不是要吃的吗，看，这里一锅的饭，你们是想和我们一起吃，还是听这个骗子老师的话，把这锅饭端出去？”老马接着问。 几个学生和保安狠狠地看了那个老师一眼，然后十来个人抡起铁棍朝那老师身上砸去。随着一阵阵痛苦的惨叫声，那个老师被砸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我们跟你们干了，叫我们做什么都行，只要给我们吃的。”保安对老马说。 老马点点头，朝学生看去：“你们几个呢？” 几个学生回头看了一眼外面黑压压的人群，最后还是将脸转了回来：“我们也加入！” “这就对了，以后你们就负责食堂的警戒，再有人来，你们知道怎么做！” “知道，和我抢食物的人，全都去死！”其中一个学生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 此刻，求生的欲望已经将人心彻底湮没！ “完了，我们没希望了！”外面的学生发出惊慌的喊声，然后人群很快在门外消失了。 虽然门外有几百个人，谁都知道一起冲进去可以打败敌人，但是谁又敢做第一个阵亡的人？即使要饿死，也要晚一点死啊！ 见到门外的学生已经散去，老马便将饭菜分给了这些新成员。原先他还担心自己的人手不够保护仓库，但是现在，人手大大增加了！ “现在你们加入了，粮食能维持的时间所以缩短了。所以今晚我们要去将那些老师的粮食抢过来，你们干不干？”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一群人，老马笑着问。 “我们的命就是你的，我们干！” 晚上，依旧还在划拳作乐的那些学校领导和老师，被一群人破门而入，个别反抗者被打死，所储藏的粮食也全部被夺去。并且在老马的恐吓下，一些领导和老师都成为了自己的新手下。 至此，学校的旧秩序宣告崩溃，由食堂工人所构建成的新秩序，已经成为了这个学校的主宰！ 可是在人性逐渐转变的同时，神秘黑雾所带来的恐怖依旧笼罩着校园，禁闭校园的恐怖指轮，已经开始缓缓运转。 当“孤独”到来之时，人们将会瞥见这个异变校园……那彻底扭曲的一面！ 第十六章 噩起梦大海边怖 新的早晨来临了。 食堂飘来了一阵奇异的香味，让饥饿的学生开始产生幻觉。 食堂工人把一些死人的尸体剁碎，做成了热腾腾的包子，用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子装着，丢出了食堂的门口。 “抢吧，抢死他们！”老马脸上露出笑。 学生的人数太多了，对他来说始终是个隐患，用食物来引起争抢，无疑是削减隐患的最好手段。 闻到香味的学生们不顾一切地朝塑料袋冲去，这一次，叶寻也加入了。没有什么思考，完全就是本能的行为，让自己扑向食物的方向。 抢到了一个包子，叶寻立刻跑到了墙边，然后一口将包子咬开。 居然还是肉的！ 从来没感觉到面粉是这样的美味，那些肉，仿佛也成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唾液分解出了面粉中的麦芽糖，身体的血糖终于得到了补充，叶寻的大脑也开始向正常的方向恢复过来。 “这……这是什么……” 叶寻看着肉馅里的一小根布料的纤维，蓝色的…… 全身好像是被雷击一样，叶寻猛地一阵痉挛，然后痛苦地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在争抢中被踩死的那几个学生，叶寻仿佛看见了食堂之中那些“统治者”的笑脸。 “那些工人！”叶寻低吼了一声。 不行，不能再忍耐下去了，否则所有人都会被自己的同胞杀死——在黑雾杀死他们之前！ 但是要怎么做？即使他愿意带头起来，又有多少个人会和他一起？食堂里面，可是有三十多个敌人！ “有救了，有救了！” 沙哑的喊声，从某个房子里面传出，三个学生从游泳器材室里找到了几件救生衣，在众人的视线中飞跑了出来。 游泳器材室？白马高中没有游泳池啊！ 随后叶寻才想起，暴风过后的第二天，这里多数的建筑都已经改变了名字，说不定这游泳器材室是新出现的地点。 “我受够这里了，只要有这个，我一定能离开大海，总比饿死在这里强！”那些学生兴奋地竭斯底里地大喊，仿佛已经脱离了饥饿的状态。 “救生衣，是救生衣！” 大家看见那几个学生手上拿着的东西，几乎是立刻沸腾起来。 “我要离开，被海水淹死也要离开！” “我不要再留在这里！” 学生们开始产生激烈的反应，步子慢慢朝着那几个学生移去。 “你们过来也没用，我们谁也不会给的，这救生衣是我们找到的，我们要穿着这个从海中离开！”见到其他学生在靠近，那几个学生才意识到自己激动中已经喊出了这个秘密，神情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海中？叶寻心中一惊，咬着牙根迈动发软的腿脚，跑到了前面：“不要从海水中逃离，那些根本不是水！随便进去一定会有危险的！” “你以为这种话能骗到我们手里的东西，你去死吧！”其中一个人两眼发红地大叫。 “这是真的，那些不是水，千万不要下海啊！” 虽然不知道下“海”会怎样，但是叶寻一点也不希望出现新的遇难者。 “不是水，难道是毒药吗？就算是毒药，我一口也不喝，它毒得死我吗？” 他们根本不可能听得进叶寻的劝说，立刻就朝着学校的后门冲去。后门外面的台阶下，是看得见的茫茫水面。无边无际，没有任何波澜，就像一片平整的玻璃，阻隔着下面的死寂。 下意识的，所有的学生也跟着那三个学生往后门方向移动过去。 可就在三个学生来到后门面前时，教务处的李海却突然带着一个老师冲了出来，用手里的铁棍一棍打翻了其中两个学生，被打的学生脸上全是血，昏死在地上。 “哼，这是学校的东西，谁允许你们学生私自使用！” 李海和那个老师手忙脚乱地将抢到的救生衣穿在身上，表情激动得有点扭曲。 尽管那三个学生先前的态度很差，但是见到同学被攻击，大家仍是显出了愤怒的神情，朝着那两个老师包围了过去。 “救生衣是我们找到的，快交出来！” “对，交出来！” 李海脸上露出不屑的笑意：“谁管你们，我先保命再说！” 两个老师一转身，便冲出后门，从台阶上跳了出去。几百个学生立刻朝着后门涌了过去，一下子就把小小的后门围得水泄不通，叶寻也被大家夹在中间，朝着外面的水面看去。 两个人影立刻掉进了“水”里，奇怪的是，没有落水声，更没有半点的水花，两个人就这样穿着救生衣，如同穿进雾中一样落入了那水的下面。 “啊，这是什么！这怎么回事啊啊！” 即使两个人已经沉到了“水面”下，大家还是听到了两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也就是片刻之间，说话声突然变成了竭斯底里的惨叫，李海的身体不知如何猛地跳了上来，半个身子露出了外面。然后两个人的手臂和躯干，在几百道惊骇的目光下，开始剧烈而又快速的扭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农民挖出来的半截蚯蚓在扭跳一样。 “啊，啊哈啊，呜哇啊啊啊！”凄厉的叫声一直在响着，可是没有一个学生有所动作，那一刻，全部的人都石化住了，只有一双双眼睛将视线投射到那两个身体上。 “救命，救命，我要死了，好痛苦，好痛苦啊，好疼！救我上去！救我救我！” 李海凄厉地喊叫着，身体的扭动更加疯狂，然后在他的脸上，突然冒出了尖尖的骨头，就像植物的刺。骨刺不停地从脸上涌出，涌出，长满了整张脸，然后脖子，胸口，全身的衣服都被伸展出来的骨刺撕破。 李海仍在呼喊，张开嘴巴，里面也布满了密集的骨刺。 “救……救……疼……我来上早……年万死……” 话语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李海的手臂在扭动中渐渐变长，不光是手臂，脖子，躯干，腿，都在延长，就像几天前校门口的邓亚锋一样。 可是给人的感觉不同，邓亚锋像是被拉长的，但是李海却是自己在延长。身体一变长，就更像是一个软体生物在扭动。短短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大家就看见到了两个二三十米长的“人”在疯狂扭转，凄厉的惨叫声无止无休。 “好你诶吗我啊痛水打高海命……” “苦可难我去海拉救上求……” 他们已经完全失去说话的能力，一个个没有关联的字眼竭斯底里地从喉咙里冒出来。 突然，叫声戛然而止。死静了几分钟后，这两个细长的人，就像是某种生物在交配一样，开始扭结到一起，然后并排着慢慢地漂动。 远处的水面下，一个巨大的灰暗人影朝这里游了过来。 “是……是那天见到的人影！”叶寻大吃一惊。 同时在别的地方，宋子乔和孙一路也被惊恐爬满了脸部。 两个影子的长度差不多，但是一个细长，一个粗大。那扭结起来的细长人身，仿佛是听到了召唤一样，朝着那巨大的人影漂去。然后叶寻看到了一粗一细两个模糊的影子，在水面下粘合，巨大人影仿佛又增粗了一点点，然后慢慢转头游走。 巨大头部偶然露到了上面，这次叶寻看清楚了，那并不是长长的头发，而是数不清的人头并排在一起。 这种感觉，就像是几百个被拉长的人，用橡皮筋绑在了一块。 七百多个学生，没有一个人发出丁点声响，空气充满死一般的寂静。大家就这样，看着那个巨大的聚合体渐游渐远。 还有一个穿着救生衣的学生呆呆地坐在后门前，看着这一切，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眼睛还是睁开的——他死了。 死的原因？不知道。 可能是吓死的。 也可能是经历三天饥饿后，最后求生的希望也破灭了，只能死了。 从他的眼睛来看，或许更可能是后者吧。 看着这具尸体的眼睛，叶寻似乎回想起那个从云层坠落下来的男生，他说了，说大家都会死。 “这些是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的吧？” 所有人都这样问自己，但是不会有人知道答案。几分钟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议论声，人们就这样慢慢地散去，仿佛连脚步声都被消除了，就这样安静地散了。 “啊，有人上了楼顶，爬到护栏外面了！” 不知道是谁的叫喊，打破了死静，众人抬起发黑的眼睛，看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楼顶上。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啦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惨叫声，人影坠落，然后地上多了一摊血红的碎片，像掉到地上的豆腐。很多人在那瞬间用双手捂住了脸。 十七 新的新秩序 看着地上的碎片，很多人都害怕得浑身发抖，本来就已经虚弱的人们更加绝望。 叶寻没有悲伤的感觉，他只感到愤怒！ 那个跳楼的学生要放弃生命是自己的事，但不应该将这种恐怖和不安散布给其他人，否则只会让更多的人失去生存的力量！ “我……我也受够了，倒不如我也……” 人群里，有一个学生的瞳孔开始扩散，喃喃地说出些奇怪的话后，冲出人群朝楼房跑去。 “够了，够了！！！你们适而可止吧！” 叶寻冲过去将那个学生一把推倒在地上。 “你们还有谁不想活了，告诉我！”叶寻站在大家面前大声说，“如果真的想自杀，就把命交给我，我带你们去抢回食堂！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让敌人杀死你们，这样满意了吧！” 叶寻的话落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的叶寻。 “叶寻，我们跟着你！” 叶寻班上的同学很快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男男女女，一共二十多人站到了他的身后。从暴风开始到现在，叶寻已经成了很多人心中的精神支柱。跟着这个背影前进，精神才不会早早垮下。而且经历了几次的事件，叶寻已经潜移默化地将班上多数同学的心团结到了一起，他们没有理由不为这个男生站出来！ 叶寻和同学们注视着前方的几百个面孔，过了不久，有一个双目无神的学生走了出来。 “我快要崩溃了，什么也不会怕了，让我跟你去吧！给我一点能做的事情，这样我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还有没有人？”叶寻接着问。 “我们也去！” 一个戴着眼镜，眼神却十分犀利的男生带着十几个同学走了出来。 “你就是叶寻吧，那个动手打伤政教处主任的男生。我叫陈天！”陈天的声音不像多数的学生，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有力度。 陈天伸手指了指身后：“他们都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兄弟，如果你真的能带这个头，我们就跟着你！” 叶寻扫视了一眼陈天身后的同学，这些学生虽然看起来也很虚弱，但是眼神却依旧有股倔强的神情，确切点说，倒更像是置于死地之后索性放手一搏的神情。 “既然我站出来了，就肯定会带这个头。”叶寻的话没有任何迟疑。 陈天点点头，一招手，带着自己的同学走到了叶寻的身后。到现在，叶寻已经召集了近四十人了。 叶寻的班主任黄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叶寻面前厉声喝道：“叶寻，你竟然在学校里拉帮结派，这是学校明文禁止的！” 说完黄峰又朝大家道：“大家不要听这个叶寻胡说八道，他在班上成绩都是倒数，是个不折不扣的差生，平时又没纪律，大家不要相信他！我是老师，这里由我来指挥！叶寻后面的那些同学，你们快到老师这边来，跟着叶寻的话你们是要受到处分的！让老师来带领你们抢回食堂！” 黄峰十分卖力地说完这番话，可是同学们都没有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仍旧是注视着叶寻，好像黄峰根本就是空气一样。这种情况让黄峰脸上无比尴尬。 “我去。”“我也去！” …… 大家纷纷被前面这四十个人的气势所感染，陆陆续续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到叶寻身后。最终，叶寻召集到了八十多个人。虽然大家的身体状况都十分糟糕，但起码在人数上，已经可以压倒食堂里面的三十个人了。 见到已经募集了足够的人手，叶寻觉得应该可以了。 黄峰的脸色变了又变，然后竟然一脸堆笑地跑到叶寻身旁低声道：“叶寻，我早就知道你很有领导组织的能力，我也在你的档案里这样写过。如果你抢下食堂，当了新的管理者，我来做你的副手，怎么样？” 管理者？原来这就是黄峰想带领这些学生的原因！ “哼，以前开口闭口就说叶寻是差生，一副恨不得叶寻消失的模样。现在见到情况不同了，这黄峰竟然就变出一副讨好的样子，不知羞耻！”瞥了一眼黄峰，孙一路极为厌恶地嘀咕。 叶寻几乎没多看这黄峰一眼，随口道：“要去就跟着大家，听从指挥。” “好，好！”黄峰连连点头，很快就跑到了队伍之中。 在叶寻的带领下，大家都拿了板砖木棒等等一切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然后队伍开始朝食堂开进。 “学生组成了一个队伍过来了！” 还没等叶寻的队伍接近食堂，楼顶上放风的黄校长就发现了情况，立刻挺着肥大的肚子去向其他人报告。 十几分钟后，在食堂门口，八十个手持棍棒砖头的学生，和三十多个手持刀具的人，已经在对峙着。 “交出食堂里的食物，不然就打进去，我们都快饿死了，不介意死得痛快点！” “对，快把食物交出来！” 面对着一群蠢蠢欲动的学生，老马心里也开始慌张起来，用刀尖对着黄校长指了指，示意他上去和学生交谈。 黄校长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你们不要这样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学校里人数太多，粮食却是有限的吗，要是大家一起吃的话，所有人都会饿死的！现在这样的话，起码还有一部分人得救！你们不要为了眼前小小的欲望，而看不到大局的利益啊！一切要从大局出发啊！” “放你的屁，出发你个狗屎！”学生大叫，“凭什么你们就是被救的那一部分人？我们就不是人了吗！” “没错，为什么要我们牺牲，而不是牺牲你们！” “别理他们了，等我们抢回了食堂，让他们也尝尝被牺牲的滋味！快动手吧叶寻！” 学生们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老马见失态已经控制不住，扬扬下巴，示意大家都那好手上的刀具。 叶寻见到了工人们的反应，喝了一声“动手”，两群人立刻恶战在了一起。 经过十几分钟的搏斗之后，学生们终于以牺牲七人的代价，将工人势力击败。在叶寻的示意下，他们用食堂里的绳子把这些人捆绑了起来。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他们杀死了我们的同学！”陈天向叶寻发问。 叶寻摇了摇头：“已经有太多的人死了，别再增加牺牲者了。” 陈天看了一眼地上的老马，对后面的同学说：“把他们拖到外面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直到现在，学生们终于成功地抢回了食堂。 在几百道目光的注视下，叶寻带着队伍朝仓库门口走去，很多人都看到了里面满满一屋子的大米和土豆。叶寻身后的同学都开始欣喜若狂。 正当叶寻要进入仓库时，陈天却猛地将他挡在了门口。 “等一下，叶寻！你就这样带大家占领了食堂，那你会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 “位置？” “你不会不明白吧，你看看后面的全部同学！” 叶寻转回头去，看到那七百多名学生，脸上并不是喜悦，而是十分的阴沉，眼中还带着丝丝的担忧神色。 陈天说：“这些食物落到你手里，你能保证你不会成为新的统治者？只怕你说不会，大家都不会相信吧！” “陈天，我们了解叶寻，他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 叶寻的同学立刻发出了抗议声。 “或许以前不是，但谁会知道他会不会变成这样的人？自从这个学校被封闭后，不是已经有很多人都变了吗？” “那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要说你来管理这些粮食吗？”孙一路说。 陈天说：“谁来接管大家都不会放心的，最好就是把这些粮食平分了，每个人保管自己的那份，这样的话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怨言了吧？” 同学们的目光开始落到叶寻身上。 十八 孤独 沉默几秒后，叶寻在大家的注视中点点头：“好，那就平分了。” “平分，你在说什么，你是蠢猪吗！” 黄峰突然冲了出来，将门口前的叶寻和陈天推开，手里举起了一把菜刀。 “我跟着你们和工人打，看到没有，我手背都被砍出血了！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难道就是为了把这些食物和全部的人平分？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争！” 黄峰的目光落向了身前的同学：“你们谁投靠我，我可以让你们吃饱饭！” “少来这套了！” “以为我们还会像前面的学生那样吗！” 愤怒的学生一拥而上，瞬间将黄峰压倒在地上，还有人狠狠地在黄峰的脸上踢了几脚，将他的眼球都踢出血来。最后黄峰也被捆起来拖到了外面。 “我和你们出过力啊，求求你们也分我一份吧！”黄峰大声哀求。 可是没人再去理会他。 随后，所有的学生都平分了仓库里的食物。 叶寻看了一下袋子里的米和土豆，就算再节省，恐怕也只能吃上四天。吃完手里的食物之后，他们又该怎么办？ “啊！” 什么地方传来了女生的尖叫声。 大家循声望去，见到一个女生满脸是血地倒在了门边。那个女生绝望地哭叫：“刚才有个男生抢走了我的食物，我的食物没有了！” 很快，各种惊叫声在校园四处响起，纷纷有学生的食物被抢夺。 见到周围不停地有人倒下，叶寻明显感觉到，事情已经变得更加的混乱了！ “不要抢我的食物，不要啊！” 身后又响起了一个女同学的尖叫，叶寻转身，见到陈天竟然在抢一个女生手里的食物。叶寻不假思索，箭步向前一拳擂倒了陈天。 “你竟然做这种事情？”叶寻有些意外。 “肉弱强食，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不去抢，别人也会抢她的！”陈天知道自己不是叶寻的对手，擦掉了嘴角的血，快速地起身离去。 被抢的女同学抱着食物袋子，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你还好吧？”叶寻向她走去。 “不要靠近我，我谁也不信，谁都不要靠近我！”女生尖叫着站起来，拼命地跑到了远处。 叶寻走出食堂，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惊呆。之前还总是聚集在一起的学生们，现在都完全分散开去。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警惕，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 大家就这样越离越远，各自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藏了起来。偌大的校园短短一个小时内就空无一人了。 大家……都怎么了？ “叶寻！” 一小群班上的同学朝叶寻小跑了过来。 叶寻回头看了一下，只有一些人而已，跟他来食堂的时候可不知这么多。 “其他人呢？”叶寻问。 “有好多的学生已经被抢走了食物，现在大家都分散躲起来了，班上的同学也有很多不见了。”宋子乔说。 叶寻沉默了。原以为只要抢回了食堂，大家会好一些，但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这样。叶寻开始有些不太明白，自己抢回食堂，到底是否正确。 “轰隆轰隆……” 低沉的巨大轰响，再度在云层上响起，仿佛陈旧的工厂在运转一样，这种声音，给人心里一种十分沉重的压抑感。 大家都抬起头看向天空，那里的云层再度排布成了巨大的漩涡状。这样看着，感觉仿佛要将人吸上去一样。那灰色的太阳，同样也变成了漆黑的颜色，慢慢移动到了漩涡的中间。上面的眼睛图腾开始渐渐地显现，仿佛一个巨人的眼睛在俯瞰着这个校园。 不详的轰隆声持续不断，好像什么东西拼命想要挤破耳膜钻进脑袋一样，让人连呼吸都感到极度压抑。 “又是这个声音！” 叶寻不会陌生，因为这个声音响起之后不久，曹小丹就被带到了天空，再也回不来。 收回目光，叶寻看了一下面前的人，有王一路，宋子乔，胡乐，高子淇，陈文文，王小庆…… 王惜时呢？ 作为自己的死党，在这里没有见到王惜时让叶寻感到有些担心。 “王惜时到哪去了？”叶寻问。 孙一路和宋子乔对望了一眼：“我们以为他和你在一起。” “在我这里？” “刚才我们说要找你，然后他朝这个方向过来了。我们是在他后面过来的，但是却只看见你。” 高子淇猜测：“王惜时的眼镜好像坏了，会不会没看到你，走到别的地方去了？” “没理由，他要是真的来过这边，就算看不见我，我也不会看不见他的。”叶寻说。 “那……奇怪了，王惜时上哪去了啊……” 一个女生小声地说：“我好像听他说过要到附近的储物房找点可以当武器的东西，用来防身，会不会……” 叶寻的目光落向了附近的一个储物房。 “走，过去看看。” 叶寻带着同学们朝储物房走去，来到门口，就发现门是虚掩的。叶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衣裤，是王惜时的。 “有人把王惜时给抢了？”孙一路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 可是当大家仔细看地上的衣裤时，每个人身上都开始感到毛骨悚然。因为地上的衣裤…… 地上的衣裤竟然是按照穿着的顺序排列着的，衣服，到裤子，到鞋子，完全就是按照一个人的形状排列在那里。鞋子连鞋带都没有解开，里甚至还有王惜时的袜子。 要是再观察得仔细些，甚至连衣服裤子的纽扣都没有解开过，皮带也是按照一个人的腰围紧在那里！ “这……难道是恶作剧么？”宋子乔颤抖地说出这话，但是说出来后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 不知道谁冒出了一句：“就像王惜时……王惜时突然从衣服里面消失了……” 王惜时消失了？ “轰隆隆，轰隆隆……” 天上，巨大的轰鸣声依旧在响起，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而这一声声无比压抑的轰鸣，此时让叶寻他们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储物房的，总之他们就是离开了，来到了空旷的校园外面。此时的校园，真的就像是死了一样。 宋子乔看看天上：“叶寻，你说那个太阳到底是什么，真的好像一个眼睛在看着我们。” 叶寻摇摇头。 孙一路说：“还记得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男生吗，他好像云层上面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不知道跟这里的一切是不是有关系。” 一个女生用力捂着耳朵尖叫起来：“我不要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否则我就要疯掉了！” 大家沉默了下来。不用说，谁都想离开，可是，真的有办法离开吗？ 这个校园，好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禁闭了啊！ …… 不久，夜幕倾盆而至。 直到现在，那轰鸣声还没有完全停止，而是一直断断续续地响着，似乎不会有结尾。在这漆黑浓重的夜晚里，这样的声音仿佛一个魔女在低吟…… 那些为了躲避抢夺，而躲藏在各个角落的学生们，第一次感觉到黑夜是这样的可怕。不祥的声波一直在折磨他们摇摇欲坠的精神，白天各种恐怖的场景，此时变成了一幅幅毛骨悚然的幻象，在眼前浮现。 黑夜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黑夜带来的幻觉。 仿佛总有一双眼睛在背后注视着你，无法摆脱，然后大脑再衍生出无数恐怖的画面。 “好害怕……不想一个人…… 好怕啊……好怕啊……好怕啊……好怕啊…… 想要有人陪，想要有同伴！ 不想孤单啊！不想在这样恐怖的地方孤单啊……” 许许多多正躲在某处的学生们，心里不断地重复着相似的内容。各种不安的言语，化作了思想的电波在校园里传开，但是他们却无法相互取暖。 第三日，已然在这个夜晚，拉开帷幕…… 十九 在一起吧 呼……呼…… 清晨，寒冷的风在校园内刮起。 叶寻和少数几个同学正在宿舍下面搭起小炤，用铁制的饭盒将米饭和土豆煮熟。 晨风吹过，炤子里的火焰偏了一下，叶寻抬起头，然后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几件衣服在气流的带动下扫过地面，朝着某处的墙角滑去。紧接着，又是十几件五颜六色的衣服被吹过。 叶寻旁边的同学们也看到了。 “哪来那么多的衣服？” 大家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朝着宿舍外面走去，结果眼前的一幕令人毛骨悚然。在空旷的校园里，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风一吹，这些衣服就像报纸一样在地面移动起来。 一件女生的衣服吹到了叶寻的脚边，口袋里掉出了校牌。叶寻俯身将校牌捡起，看到了上面的相片和名字——胡乐。 “是胡乐的校牌！” 宋子乔看了一眼校牌，发出了惊呼。 “难道说……这衣服是胡乐的？”孙一路同样惊呆。 如果是男同学的衣服，叶寻这帮男生是一眼就可以认得出的，但是女同学的衣服就未必会那么留意。毕竟不是住在一起。可就算是这样，校牌也已经明确地指出了衣服的主人。 联想到昨天在储物房里看到的一幕，大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如果王惜时是从衣服里面消失了，那现在这满校园的衣服，岂不是说明了有大量的同学遭遇了和王惜时一样的情况？ “叶寻，叶寻！” 远处传来了女生的呼喊声，那是女生宿舍区的方向。王小庆带着几个女同学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的泪水。 “叶寻，胡乐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晚上她下楼去丢垃圾的时候，一出去就没有回来过。我们都很害怕，没人敢出去看，后来只有高子淇出去看了一下……” 大家的目光落向了高子淇，一个五官清秀，眼睛乌黑明亮的女生。 “高子淇，你看到什么了么？” 高子淇点点头：“不太清楚……好像是胡乐的衣服落在地上，但是又不敢靠近去看，外面实在太黑了。” 叶寻向这些女生出示了胡乐的校牌：“看来是没错了，胡乐和王惜时一样，从衣服里面消失了。” 叶寻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平淡，不是他没有悲伤的感觉，而是这种悲伤，已经无法流露出来了。 虽然大家早就隐隐约约有些预感，但是叶寻的话说出来之后，大家的脸色还是增加了几分苍白。还有些女生掩面哭泣起来。 “那这满校园的衣服，都是消失的学生……”高子淇没把话说完，就害怕地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们找找看，看看还有多少同学在！”宋子乔说。 “集合在一起找，不要离开同伴的视线。”叶寻补充了一句。 大家立刻在校园里跑了起来。 “有人吗，回答一下我们！” “我们不会抢你们的食物的，在的话出个声啊！” 一个小小的队伍在校园里四处寻找呼喊，脚下踩过一件件衣服。声音空荡荡地在校园里回响着，虽然是集体的喊声，但是在这冷清的早晨依旧显得孤寂。 没有人回答，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喊声和脚步声。 “怎么回事，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宋子乔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突然高子淇的脸色有些紧张起来：“嘘，你们听，好像风声里有什么声音！” 高子淇这样一提醒，大家才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细细地听着风声。果然叶寻在风声里面听到了一个个模糊微弱的声音。 “想有同伴啊……” “不想一个人啊……” “好孤单，想有同伴啊……” 这种声音，仿佛是一个个人在哀声求救一样。 好孤单啊…… 好孤单啊…… “这声音，像有人在求救！”叶寻说。 “快看，那里有个人！”宋子乔指着一个楼房大叫了一声，然后立刻朝那里跑了过去。 “宋子乔，等一下！” 叶寻和大家立刻紧跟着宋子乔跑了上去。宋子乔跑去的方向是一个教职工的楼房，那里的门虽然敞开着，但是里面却没有看到丁点的光亮。 然后叶寻就看着宋子乔迅速地跑了进去，接着一声惨叫声发了出来。 “宋子乔的声音！” 大家一听到这声惨叫，心里都是猛地跳了一下，叶寻第一个猛冲进那门里，然后赫然看见了地上……有宋子乔的衣服！ “宋子乔，宋子乔！”叶寻在房间里大声地朝四周喊叫，没有任何的回答。 后面孙一路进来的时候，也被地上的衣服惊呆了。 只剩下衣服和鞋子，和前面的人一样。就是那么一瞬间，大家看不见宋子乔的一瞬间，他就不见了！刚才那一声惨叫，是宋子乔消失前的叫声！ “刚才宋子乔跑进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啊啊啊！！”叶寻用力抓着头发惨叫了起来。他的两个死党，王惜时和宋子乔，就这样以相同的方式消失掉了！ “你们……不是来抢夺大家的食物的吧？” 里面的一个侧门打开了，一个气质成熟而又美丽的年轻女老师探出了头来。 叶寻和大家看向那个女老师，有点眼熟，稍微一想，叶寻就脱口而出：“周老师！” 周江茹点了点头。 叶寻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问：“周老师，我们不是来抢夺食物的，我们的同伴刚才在这里消失了，你有没有看见他？” 周江茹看看叶寻身后的男女同学，警惕放松了一些，摇摇头说：“又有人消失了……这个门一直没有打开过，我也没有看见谁进来。” 又有人？周江茹的口气好像是知道些什么。 叶寻问：“周老师知道大家消失的事情么？” 周江茹打开了房门，说：“这个事情你们还是进来说吧。” 大家走进了里面的屋子。一进去，叶寻竟然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十几个学生，多数还是女孩子。 周江茹关门走了进来：“因为大家都怕食物被抢夺，所以就聚集在了一起，我就提供地方给同学们落脚。但是这里太小了，应该还有很多人在别的地方聚集了。” 大家心里有些明白了，原来不是学校里没有人了，而是他们都没敢回应叶寻等人的喊话。 “周老师，你说学生消失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吗？”叶寻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 “我只是做个猜测，很可能……是一有人落单的时候，就会突然消失。”周江茹说。 “落单的时候？” 里面的学生有人开始发言：“昨天晚上，我们班的一个同学说要上厕所，然后一离开我们就没有回来了，后来我们就找到了他的衣服。” 有一个女生哭着说：“小萌就在我们面前跑过了一个转角，我们再看到她的时候就只剩下衣服了……呜呜……” 叶寻像木头一样呆在了那里。 刚才宋子乔，不也是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一小会，再看到时就已经剩下衣服了？ 说回来，昨天有许许多多的同学为了防止被抢而单独躲藏了起来，那么这满校园的衣服……都是他们的？！ 二十 理论 “落单就会消失？可是这似乎也不全说得通啊，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也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啊！”孙一路说。 “或许不是绝对的，而是有一定的概率会消失。要么就是还有什么我们没有知道的原因。刚才我追着宋子乔进来的时候，也是有两秒的时间是单独一人的。” “啊，说起来……昨天晚上我去看胡乐的时候，也算是有一段短暂的落单时间。”高子淇说。 叶寻怔了一下，原来还不只是他一个，难道说真是概率问题？ “这里地方小一点，但是你们就留在这吧。”周江茹说，“外面也有一些学生集结成了抢夺的团体，你们在外面不安全的。这也有煤气和炊具，可以用来做饭。” “谢谢周老师！”大家感激地说。 “轰隆隆……轰隆隆……” 窗外，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由弱慢慢变强，将窗户上的玻璃震得梭梭发响。叶寻来到窗前，向外面投出了视线，此时的天空，再度排列成了巨大的漩涡。 “又开始了……” 叶寻心中想道。每一次这个声音响起，都会有某种灾难发生。而这一次，又预示着什么？ “不要抢我的东西，没有这些吃的我就要饿死了！” 外面响起了大叫的声音，一个男生抱着装食物的袋子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过。后面立刻出现一小群手拿棍棒的学生追上去，最前面的那个竟然就是陈天。 原来当初这个叫陈天的学生并不是为了大家才和叶寻去抢回食物，现在看来，纯粹是为了自己而已。 “算了，我们阻止不了多少人的。”孙一路从叶寻复杂的表情上读出了什么，在一旁低声说。 周江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在争抢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现在大家为了活下去都在伤害自己的同学。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叶寻的眼帘稍稍垂了下去，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黑雾的神秘力量确实可怕，但是恐怕在黑雾杀死他们之前，多数人都会因为相互残杀而死去吧。 身旁传来啜泣声，陈文文哭得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一个男生在众人面前露出这种样子，确实十分难看。 在大家的目光下，陈文文突然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辅导书，趴在桌子上开始拼命做题。 “陈文文在干什么？”大家见到陈文文这诡异的举动，心中一片奇怪。 “一定会有谁来解决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的。”陈文文一边做题一边自言自语，“我是学生，我的任务就是学习，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我好好学习，一定会有别人来处理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一开始大家还只是把陈文文的行为当作是哭鼻子，但是很快大家就发现陈文文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五官也因为恐惧而开始发生扭曲。 “我是学生……任务是学习……只要学习就行……我是学生……只要学习就行……”陈文文的眼睛冒出密集的血丝，手中的水性笔在辅导书上反复快速地划动，很快整片纸张都被涂得漆黑起来。这个画面，几乎让所有人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陈文文怎么了！” “别让他写了，快阻止他！” 几个同学跳过去压住了陈文文，将笔从他手里抢走。 “还给我……我要学习，我要学习啊！我只要做题，提高高考成绩，会有人来处理其他事情的，把笔还给我啊……” 孙一路怒不可遏，冲过去一脚踢在他脸上，将陈文文踢翻在地。孙一路的愤怒不是没有理由的，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想办法求生，这陈文文还却在做些自以为是的事情！ “你是傻了吗，给我清醒点！”孙一路抓着陈文文的头发大吼，“你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学生，除了学习之外你还有很多的责任要去承担！不要自以为是的以为好好学习了，世界就会绕着你转！如果不是叶寻在救我们，你已经死了几次了你知不知道啊！” 说到最后，孙一路将陈文文一把摔到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呜呜呜……” 陈文文没有爬起来，而是趴在地上不停地哭。 或许是因为陈文文的哭声，一些女孩子也低声抽泣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救援我们，我们已经在学校里呆了好多天了……” 叶寻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各位同学，除了我们之外，不会有其他人来解决事情的，更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叶寻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撕下来的报纸，放到了桌子上。 “我们已经被黑雾袭击了。在这里感觉到的很多天，其实在外界里可能还没到一秒钟。因为现在外界的时间已经停止流动了，是我们这里的时间还在流动。” 叶寻这话之前一直没有说，就连孙一路都听得一阵吃惊。 “因为时间流动的不同，所以现在我们和外界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了。外面是现实，而这里是一个被禁闭的世界。所以不会有救援队出现的，或许当禁闭世界完结之后，外界就会在一小时后发现这里了。” 这个想法并不是突然从叶寻脑子里冒出来的，而是已经反复思考了多遍，才得出的结论。 前面没有说出来，是想大家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但是现在，这一线希望已经成了绊住精神的枷锁。所以叶寻要将它说出，哪怕再怎么残酷。 会有人来救援的。 只要大家还有这个想法，就不会奋力求生！ “叶寻，你说的是真的，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虽然只是理论，但是我觉得是不会了。”叶寻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已经被禁闭了！不会有救援，不会有更多的食物，每死去一个同学，就永远少了一个人。” “那么……不久之后，我们的食物也吃光了，就只有死在这里？” “所以一定要想方设法在这里活下去！”叶寻大声道，“自暴自弃的话，跟被杀死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我们这样还能怎么活下去？就算抛开食物的问题不说，这里不是已经被禁闭了吗，难道还有离开的方法吗！” “一定会有的，你们别忘记了姜慧。”叶寻说，“看看报纸，她两次从黑雾里面生还，说明这个禁闭世界一定有离开的方法。可能是这里有什么出口，也有可能是这个禁闭空间会在某个时候结束。” 叶寻的话，让大家的脸上都涌出了惊呆的神情，好一会大家才回过了神来。 叶寻接着说：“最糟糕的情况，或许就是第二个可能，如果是这样，我们离开的方法就是尽可能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直到禁闭空间结束的时候。” “可是……要是要在这里过上几十年的话……” “应该不会的，如果要呆上几十年，姜慧还会和我们同龄么？” 很快有人发出了不太赞同的声音：“但是你光凭几张报纸就说什么时间空间的，这种事情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说不定……这只是臆测而已……” 高子淇立刻反对：“难道现在大家见到的匪夷所思还少吗？” 其他同学也开始赞成：“既然叶寻的理论可以看到希望，我愿意相信！” 这时周江茹也说话了：“虽然……我也不太明白叶寻同学的话，但是如果相信它能让大家团结在一起的话，我也赞成！” 没错，就是要团结在一起。现在最大的敌人，并不是黑雾，而是学生自己。大家相互猜疑，相互残杀，造成的伤亡，已经不逊于这个禁闭空间的神秘力量了。 王小庆露出了担忧的模样：“可是现在我们可以做什么……刚才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总觉得又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每次那个声音一响起，发生的事情都好可怕……” 这句话让大家的心情又沉了下来，叶寻将视线投向了窗外，那里依旧是无比灰暗的天空。 二十一 相伴 又是到了夜晚的时间，大家吃过饭后都在屋子里打了地铺开始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王小庆被一阵细细的说话吵醒，爬来起来走向床边。在窗外，一个有些发胖的女生正背对着窗户站立在外面。 而且那个女生，没有穿任何的衣服。现在可是冬季，不说光着身子，就算是穿着衣服，在这样的晚上外面也是很冷的啊。 “那个女生没事吧？” 隔着玻璃和距离，外面的情况看得不是很清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小庆披上外套，打开了房间，从门口走出去。 来到了屋外，那个女生的背影有些熟悉，当王小庆渐渐靠近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这好像是胡乐啊！” 但也没有马上得到确认，王小庆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然后听到了说话声： “在一起吧。在一起吧。” “不分开啦。不分开啦。” 王小庆终于听清楚了声音的主人，低声叫了一句：“是胡乐吗？” 那个背影缓缓地转过头来，露出了胡乐的面庞，但是这张脸上，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你……是胡乐吧！”王小庆有些发抖地说了一句。这样问不是因为她认不出胡乐，而是胡乐的样子确实有些奇怪。 “是啊。是啊。你来啦王小庆。你来啦王小庆。” 胡乐的脸此时正背着光，王小庆只看到她脸部的轮廓。 “胡乐，你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在这里不冷吗？” “不冷啊。不冷啊。” 王小庆心里有些发悸，因为胡乐从刚才开始说话就一直是说两遍，太奇怪了。王小庆小心地问：“胡乐，你为什么说话要说两遍啊？” 胡乐迈着脚步慢慢地朝着王小庆走过来：“因为在一起啦。因为在一起啦。” 胡乐的身体终于走到了昏暗的灯光下，王小庆一见到胡乐的脸，吓得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尖叫声。 胡乐的右脸上，竟然张着一个人的嘴巴，和两个眼睛！ “现在大家就不会孤单啦。现在大家就不会孤单啦。”胡乐一说话，两只嘴巴就会先后的说出来。 同时右脸上的眼睛也朝着王小庆聚焦过来。 “来吧，来吧，永远在一起吧。永远在一起吧。” 胡乐张开双手朝着王小庆扑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王小庆本能地发出惊恐的尖叫声，转身就朝后面跑去，“嘭”的一声响，王小庆狠狠地撞在了墙上，眼前顿时一片眩晕。 “不要走啊。不要走啊。” 胡乐诡异的声音依旧在背后传来，折磨着王小庆几乎要崩断的神经。王小庆已经顾不上哪里是逃生的路线，两腿只是本能地在奔跑，一边发出恐怖的尖叫。 “在一起吧……” 一阵阵低沉的声音传来，然后又有几个人影出现在王小庆的前方。 这些根本就不是人，有一个胸口上挂着三条粗细不同的手臂，有一个腹部连接这一个人头……而且这个人头，眼睛还在朝着王小庆看去，表情扭曲至极。 他们完全不是人，简直就是人体部位胡乱组合成的东西，一种复合起来的人体！ “成为彼此一部分，我们永远不分开……” “哇啊啊啊啊啊！” 王小庆近乎崩溃的尖叫声在夜空之中传开，转眼之间六七个组合人体就将王小庆所包围。 “嘭！嘭！” 一连几声巨响，有两个人体被木板砸翻在了地上。 叶寻和孙一路带着一群同学杀了过来。 “快走！”叶寻快速拉起地上的王小庆。 “叶寻……还有大家……呜呜呜……”王小庆一见到大家一直紧张的精神终于松垮了下来，脸上涌出大片的泪水。 “混蛋，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啊！”孙一路刚才是硬着头皮去打的，现在一转身，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一群人慌忙地扶着王小庆离开，那些组合人体迈着迟缓的步伐在后面追赶着。 心里又开始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没有任何来由，就是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叶寻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自从禁闭空间一开始，叶寻就已经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能够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也全部都应验了。 “难道……这是我特有的能力么？”叶寻心里疑惑。 “来啊……”“一起啊……” 果然没错，这一次叶寻的预感同样应验了。 在道路的四周，小区的很多地方，不断地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组合人涌出。好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数量多得惊人。 而且他们的形体各有不同，有的连头部都没有，只有躯干，肩头上长着两只眼睛，除此之外，身下就是十几条腿，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而有一些组合体，却是两个只有上身的人从中间连接在一起。还有的组合体只是四个连接在一起的手脚，连身体都没有了！ 这些古古怪怪大大小小的组合体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叶寻他们涌来，整个夜空都回荡着毛骨悚然的哀号声。 “快，快进屋子里！”周江茹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但是身为老师，却依旧强迫着自己保持冷静。 大家拼命跑到房门前，周江茹快速地用取出钥匙，刚要插进钥匙孔里，一个长满了眼睛的手臂却突然飞过来，把周江茹手里的钥匙撞掉在了地上。 “啊啊！” 别说周江茹是女孩，就连男生看到那只满是眼睛的手时，都吓得浑身发毛。 “啊啊啊啊！”高子淇尖叫着用脚将那只手踢飞到一旁，周江茹身体抖了一下，立刻弯腰下去将钥匙剪起来。 此时四周的组合人已经完全包围了过来，和学生们近在咫尺！ 插进去，扭转！ “嘭！”周江茹用力地撞了进去，大家飞快地涌进了门里。此时最后面的一个男生，已经被一只组合体撕掉了大块的衣服。 “啊！” 眼看大家就全部得救了，王小庆的脚因为之前被扭到，关键时刻在门边上倒了下去，很快成了最后一个。 “王小庆！” 本来已经跑进屋子里的高子淇回过头去，用力将王小庆推落进门里。 “呜呜呜啊啊啊！” 一个长着十几根手指的手掌此时用力地抓住了高子淇的脖子，拉到了外面天上。 “啊啊啊啊！高子淇！” “来不及了，快关门！” “嘭！” 在所有人的推动下，门口狠狠地关了起来，一只被夹断的组合体手臂落进了房间里面。 “呜呜呜，高子淇，高子淇啊！”王小庆跪倒在地上大声哭喊了起来，声音撕心裂肺。 二十二 组合体 虽然大家已经躲进了屋子里，但此时窗外面，却是大片的组合人在涌来，朝着窗户的玻璃冲来。 “呜嗷，在一起啊，呜嗷！” 啪啪两声，两个组合人将脸贴到了窗玻璃上，叶寻和大家转头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两个没有眼黑的眼球，脸上布满扭曲的表情贴在窗前，叶寻一眼认出了这两张脸的主人，是王惜时和宋子乔！王惜时的五官没有变化，但是脸上的皮肤全部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牙齿。宋子乔的嘴里，三条被接长的舌头正在嘴唇外面蠕动，仿佛一条条蚂蟥。 “我们要在一起！” 隔着玻璃，外面传来了模糊低沉的声音。 然后王惜时举起一个长着十几个拳头的手臂，简直就像一串葡萄，猛地一甩，朝着玻璃砸来。还好玻璃还算结识，一砸之下只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碎裂痕迹。但接下去王惜时又再度挥动起手臂。 “快关灯！”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立刻有人慌忙地将灯的开关按下，啪，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 似乎这个方法起到了作用，外面的“王惜时”和“宋子乔”停止了攻击，像石化一样定格了几秒钟之后，转身朝着其他的地方走去。 叶寻和同学们小心地靠近窗口，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外面现在已经是大片的组合体在横行。随着组合体从远处不断涌来，它们的后方渐渐出现了一个像小山一样的黄色物体。慢慢的，近了，一个高而巨大的“人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 这个山体，上面全部都是堆满了人的躯干，在山体的底部，是无数密集的人腿在支撑着！ 下面各种粗细不同的腿部各自迈动，从远处看去，简直就像蚂蚁一样。在小山的两侧，两条用大量手臂衔接成的“长长手臂”，如同昆虫的触角一般在空中缓缓摆动。 “啊啊啊！” 在一处楼房的顶端，有一个男生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忍不住失声惨叫了起来。男生的叫声引起了那巨大人山的注意，两只长长的手臂向蛇一样朝着男生卷了过去，将男生抓了过来。 男生惨叫着被手臂拉到了山体上，开始奋力挣扎。但是一分钟之后，他的后背却开始和山体粘结在一起，然后慢慢地融进了人山里面，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那个男生……”眼前这一幕，让大家惊恐地捂住了脸部。 王小庆怔怔地看着，然后说：“那高子淇，是不是也……” 话刚说完，一个组合体就从前面走过，肩膀上是高子淇的头部——她已经成为了组合体的一部分。 今晚，又一个同学就这样离开了。 “消失掉的同学，都变成了那种怪物了……”孙一路喃喃自语。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呜呜呜啊啊啊……”有的同学已经开始大哭起来，眼睛里只有绝望。 “好多那种怪物，只要被他们抓住，就会融合成他们的一部分了。我们根本逃不掉啊！”同学们说。 叶寻脑中一片乱麻。前面他就已经预知到了危险，但是最后却没能阻止同伴的牺牲！这种感觉，真的令他连呼吸都感到沉重。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明明那个人在和自己求救，但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什么也做不到。 到底那些人是如何消失的，又是怎样变成了组合体，完全不知道，根本就没人知道！ 连调查线索，弄清这里一切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最后真的如同姜慧说的七日预言，在第七天大家全部都会死去么？ 这里的一切现象，什么都还不知道，就这样死去吗！ “这就是黑雾的力量么……这种力量，为什么会……混蛋啊！！” 叶寻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脑袋埋到了膝盖中间。 外面不停传来组合体机械的哀号声，大家一夜未眠。 …… 第二天，叶寻起来时，看见了外面的景物。 那些组合体依旧还在徘徊，但是数量却明显减少了！ 叶寻愣了一下，立刻招手将大家叫道了床前：“快看，组合体的数量远远没有昨晚那么多了！” 大家脸上惊疑了一下，立刻涌到了窗前。 外面的组合体此时已经是稀稀落落地在移动着，完全不像昨晚那种汹涌的景象。 正当大家心里有些奇怪时，却看见，一个三四米高的大型组团体走到其他组合体的旁边，然后将它抓住，融合进自己的身体里。 那个大型组合体的体积又变大了一些。同时身上也多出了许多新的器官。 再看看其他的地方，同样的事情也在进行着，大的组合体遇到小的组合体，就会和它融合在一起。 “它们在相互吞食。” 孙一路说了一句。 “太好了，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很快它们就会全部消失了！” “不会全部消失的吧，最后应该会剩下一个最大的怪物！” 大家低声猜测着。 但是很快大家的猜测就被全部推翻了。 因为当那些组合体融合到四米高的体积时，竟是停下了吞食同类的行为。 而其他还没达到这个大小的组合体，却依旧在进行着吞食。 不久之后，外面就剩下了十多个这样的组合体了。 除去昨晚见到那个山一样的大个头，其他的全是四米高的体积。 “为什么啊，它们干嘛要吞食同类增大自己？”叶寻心中疑惑起来。 忽然之间，房子猛地摇晃了一下，水泥哗啦啦地从上面落下。 大家慌慌忙忙找东西来保护自己的头部。 然后房间之内突然大亮，一个大型组合体用粗粗的组合手臂将墙壁推开了一个大洞。再用力一撞，整面墙都倒塌了下来，扬起呛鼻的灰尘。 “它们增大身体，是为了破坏我们藏匿的楼房！” 叶寻恍然大悟，来不及再去想太多，立刻掩护着比较瘦弱的同学隐蔽到安全的地方。 “有后门，可以从后门出去！”周江茹叫了一声，大家立刻跟着周江茹跑到了后门。后门刚一打开，后面的墙壁就被轰然撞塌，倒下来的混凝土把几个学生压倒在了下面。 已经来不及去救他们了，其余人打开门口，匆忙地冲出了外面。 “跟着楼道走，不要到外面去，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周江茹一边提醒，一边带领着大家在楼道中小心地前进。 终于历尽一番周折，大家来到了组合体的包围圈外面很远的操场处。 一下子那些组合体就发现了猎物已经逃脱，转头纷纷朝这边追来。 “教学楼一楼都有铁门，我们躲进教学楼里面！” 周江茹说完，大家立刻跟着周江茹朝教学楼跑去。 但是一到教学楼的面前，大家才发现一楼的铁门已经关起来了。 “你们来这里干嘛！” 二楼那里传来一声叫喝，陈天竟然带着一群学生从上面看下来。 “陈天同学，快开门让大家进去！”周江茹叫道。 陈天看了一眼远处的组合体，说：“不行！你们会把那些怪物引来，就死在下面好了！” 周江茹一听，当场气得浑身发抖。 二十三 不寒而栗 二十三不寒而栗 周江茹一听，当场气得浑身发抖。叶寻身后的同学也开始大声抗议起来。 叶寻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冰冷的陈天，大声说：“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聚在一起，等同学减少了，你们不也迟早要孤军奋战吗？现在多聚集一个人，大家也更安全啊。等一下我们要是被那些怪物抓去了，只会让它们变得更壮大，你不想这样吧！” 陈天听了叶寻的话，心里也不禁思索了一下，终于他转头对身旁的一个男生说了一句话，那男生就飞跑下来将铁门的锁头打开。 大家立刻跑进了铁门里面，然后将门锁起，跑到了二楼。 一到二楼，叶寻就看到地上摆了一堆铁枪，这些铁枪足足三米多长。细细看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学校大门上的一部分，只是被拆下来了而已。大门上部都是做成了枪尖的形状，拆下来刚好可以当作长枪使。 “你们要拿这些铁枪对付那些怪物？”叶寻问。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要想不被这些怪物攻击，只能躲在这里。为了防止它们撞坏楼房，就要用武器来抵挡了！”陈天说。 叶寻看了一下满地的铁枪，心想说不定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 低沉的哀号声渐渐靠近，十几个大型组合体挪动着迟缓的身体来到了教学楼前面。最近的几个组合体已经做好了即将撞击楼房的动作。 “男生拿起武器！” 大家纷纷将铁枪拿在手里，靠在了护栏上。三米长的枪身，的确能刺得很远，但是使用起来也费力气，而且还是铁制的，力气稍小的男生连拿在手里都有些吃力，用来攻击怪物的话说不定也没多少效果。 下一刻，三只大型的组合人体就朝着教学楼撞来，动作看起来迟缓，但是却蕴含很大的力量。 “快刺它们！” 陈天大喊着，将手里的铁枪对准了组合人体的主体猛力刺过去。因为二楼的高度是三米，而组合人体的高度是接近四米，所以方向上还是很容易刺到的。 “噗”一声响，几只铁枪就朝着一个组合人体刺了进去，但是因为铁枪使用比较困难，只是刺进去了一点点的深度，并没有对组合人体造成太大的损害。其他的同学同样是没能刺进组合人体多深。 组合人体一受到疼痛的刺激，身子一退，更加猛烈地对着楼房撞过来，轰的一声，整栋教学楼都颤了一下，走道前面的护栏也有多处发生了崩裂。 “使把劲儿，把怪物击退！”叶寻大叫。 大家奋力将手中的铁枪狠狠地对着组合人体刺出，开始发动密集的攻击。在学生的猛攻之下，组合人体身上终于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哀号着朝远处退开。大家心中终于稍微松了一下。 但也就是一小会的时间，其他的组合体又开始朝教学楼发动冲击。 叶寻快速思索了一下，朝其他同学说：“大家不要拿着长枪了，把长枪收回来一些，抵在教室的墙上，枪头对着那些怪物让它们自己撞过来！” 明显这是个十分不错的方法，很快大家便按照叶寻所说的全部将长枪抵在了墙面上，等待那些怪物的撞击。十几秒后，第二波怪物冲撞了过来，同学跟着怪物的方位调整枪头，始终让长枪对准组合体最大的部位。 在大家紧张至极的目光下，第二波的组合体狠狠地朝着大家手中的枪头撞来！ “噗哧”“噗哧”！ 长枪刺破肉体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枪头狠狠扎进了组合体身体内部。叶寻的战术取得了大成功，这些组合体自己撞到枪头上，长枪插进去的距离少说也接近两米！ “咿咿咿咿呀呀呀呀呀！” 组合体终于发出了凄厉恐怖的惨叫声，仿佛几百几十张嘴同时叫喊一样，将窗户玻璃震得梭梭发响。而学生们也是觉得刺耳得难受。 剧痛中，组合体自己向后退开，长枪被拔了出来，大量的人血从洞口里像水枪一样咻咻地狂射出来，其中还夹带着人的肠子和各种脏器。 终于，有两个组合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堆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哈哈哈，妈的来啊，老子插死你们！哈哈哈！”陈天望着组合体的尸体大笑。 或许是意识到了教学楼防守的稳固，组合体开始退去，然后停在了操场上，好像暂时放弃了进攻。 这时大家那早已发软的双腿都弯曲了下去，一个个疲惫地靠坐在了墙角上。这些组合出来的怪物，看一眼都令人毛骨悚然了，还要与它战斗，更是让人难以忍受。刚才大家都是咬着牙挺过来，现在神经一松，众人的身体都只剩下疲惫的感觉了。 叶寻坐在地上，扫视了一下这里的人，加上躲在教室里的女生，还有周江茹，总共也只有三十人多而已了。 叶寻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天：“你们就剩下这些人了？其他人都不见了么？” “谁知道？”陈天懒懒地回答，“就算有，我们也救不了他们，估计早就死完了。你还是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这所学校，可能就只剩我们这些人了。” 也就是过了七八天的时间，一千人的学校，竟然就只剩下三十多人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七日预言中的“无人生还”，也就尽在咫尺了么？ 叶寻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来他还以为，只要想办法活下去，就有可能熬到禁闭结束，但是看看现在人们的死亡速度，根本别说熬了！只怕第二天的时候连自己都没命起来了！ 对了，那个七日预言，已经过了多少日了？ 叶寻猛然想起这个问题，开始在心中细细分析。 孤独……？ 做伴……？ 难道现在已经是第四日的“相伴”了？预言中说的相伴，原来指的就是大家会变成组合人体吗！ 那么……第五日的重逢是什么？ 难道是离去的同伴重新复活不成？不，绝对不可能！从头到尾一切的诡异事件都是为了杀死他们而存在，不可能会有什么复活死人的事情，而且“复活”这种想法也是十分荒诞的！ “妈的，这七日预言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叶寻的双拳狠狠砸在了护栏上，眼眶有些发红。 “如果说这七日预言可以事先破解的话，可以事先破解的话……说不定大家就不会……可恶啊啊啊啊！为什么姜慧会死了，为什么偏偏就是姜慧啊啊啊啊！” 叶寻狠狠捏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里，涩涩地颤抖着。 早在姜慧向他求救的时候，他就应该把姜慧好好保护起来才是！现在唯一知道情况的人已经死了。他不知道最后是怎样，自己到底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死了，然后生命就永远终结在这个禁闭校园里面。 ——就这样死在这个陌生而又诡异的世界。 一想到这些，叶寻的心就不寒而栗。 二十四 重逢 那些组合体就一直徘徊在操场的方向，既不离去，也不见靠近。一整天，大家的精神就这样被紧绷着。 直到肚子传来饥饿的感觉，叶寻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傍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塑料包，原先的半袋大米，现在就只剩下不到半个拳头的一小坨了——而且还是女生的拳头。 “吃了吧，反正也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到明天了。”孙一路在后面拍了叶寻一下。 大家就在走廊里，用书本和桌椅来作为燃料，将食物煮熟。很多人的食物都只剩下最后一点，索性都一餐吃完了。 没错，明天是不知道该吃什么了，但是能不能活到明天，大家更不知道。 叶寻看着昏暗的天空，神情有些发呆。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现在是松垮的，或许因为今晚即将就是最后一晚吧。知道了自己的终结点，心里反而不再有紧张的感觉了。 呆滞了几分钟后，叶寻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力地咬了一下压根。 真是的，为什么现在就有松懈的想法了，他明明在心里下定过决心，要代替曹小丹活下去，然后离开这里的！ 现在他的性命已经不完全是自己的了，因为还承载着另一个人啊！叶寻的目光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明亮。是的，不到最后的一刻，绝对不能轻言放弃！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这一次的声音远远大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整栋教学楼都在这声响中发出颤抖。 叶寻看向天空，那里的云层又开始排布成了巨大的漩涡状，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是新的一“日”要来临了！ 叶寻已经摸透了这现象所预兆的信息，每一次进入新的一日时，这种轰鸣声就会出现，然后便发生某种恐怖的事情。 而这一次，他们迎来的将是七日预言中的“重逢”。 新的恐怖，将会是什么呢？ 环顾了一下，每一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十分糟糕。虽然他们未必都知道七日预言的事情，但都已经对这种不祥的轰鸣声产生了条件反射式的恐惧。 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轰鸣声才渐渐停止。 很快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本来就已经是黄昏的天色，此时突然间急剧变暗，大家亲眼看着同学的脸孔快速在昏暗中模糊下来，然后变成了一个轮廓。 十几秒后，黄昏的天色就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夜晚。 “好怕！” “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啊！” 大家害怕得渐渐靠在了一起，不停地说着担忧的话语。 孙一路不停地看着四周，然后目光停留在了西方的地平线上。 “叶寻，你看，那里有一颗很亮的星星啊！”孙一路急忙拍了一下叶寻。 叶寻跟着看去，果然，在西方的地平线上，一颗明亮的星星正孤单地悬挂在那里。 “那是启明星吗？天啊，启明星怎么会在黄昏出现啊！”孙一路无比惊讶。 叶寻纠正说：“那不是启明星，是昏星，本来就是在黄昏才出现的。” “启明星和昏星不都是金星吗？”有人听到对话，也过来说了一句。 王小庆说：“启明星的确就是金星，而昏星却包括金星和水星，所以不一定是同一种星体。” “昏星？”孙一路对这个词不太熟悉，因为各种文人总是将启明星赋予某些含义，所以相比之下他听到启明星的次数要多得多。 叶寻看着那颗孤单的昏星，它就这样挂在那里，似乎出现得很突兀，存在得也很突兀。因为它偏偏就是在轰鸣声响过之后，才被人们所注意到。 由于叶寻和孙一路的对话，大家都靠到了护栏边上，朝着西方的那颗昏星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句：“快看啊！那颗昏星在变大！” 在这声提醒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那颗昏星上，这下大家才注意到，一开始只是一个小点般大小的昏星，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鸡蛋大小了！ 过了五分钟，昏星已经变成了月饼那么大，又是二十分钟过去后，昏星的体积简直就成了一个天上的月亮！ “是……是昏星在靠近我们！”有人终于把这句很多人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大喊了出来。 没错，星星当然是不会变大的，现在这种情况，只可能是昏星在靠近，而且还是飞速靠近！ 有一个同学惊讶得叫出声来：“难到昏星要撞击地球了吗？” 这句话，要是平时听起来就会觉得很荒诞，但是现在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已经毫不怀疑会有这种可能了！ “开什么玩笑，重逢，难道就是外来星体坠落？！这哪里扯得上关系！”孙一路大喊。 王小庆说：“我以前好像读过，太阳系行星的运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相互接近，那个时候某两个星体之间的距离就是最近的。会不会重逢就是指这个？” 王小庆的说法似乎说得通，叶寻也暗暗点了下头。 但是再换个角度想的话，那也是现实世界里的说法，现在他们所处在的空间，是和现实世界完全不一致的禁闭空间，这个空间里发生的事情，真的可以用王小庆的理论说通么？ 昏星依旧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大家靠近，快速变大的星体很快就重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的视线又重新落向了昏星。 不久，人们渐渐可以看到星体上面模模糊糊轮廓。有些学生跑进教室里拿出了一副望远镜，然后对着那颗昏星望去。 “啊啊啊！那颗昏星上的纹路，好像一个……”那个学生吓得大叫了起来，连后面的话都没有说完。 “给我看看！” 陈天抢过了望远镜，也对着昏星看去，然后脸上也是布满了惊悚的感觉。 很快昏星的体积就占据了天空六分之一的大小，终于停止了接近，静止在天空上。 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那颗“昏星”的外形，叶寻也终于明白了他们被吓一跳的原因。 因为那颗“昏星”，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心脏！隔着遥远的夜空，可以看到上面淡淡的血红色泽。 这简直就像是一颗用手术刀截取下来的心脏，可以看到每一条主动脉和经脉，心房还在微微地脉动着。 二十五 繁殖 “扑通”，一个女生当场被吓昏，跌倒在了地上。其他同学立刻手忙脚乱地将她抬进了教室里。 看着天上那完全就是心脏的星体，每一个人心中的震撼和恐怖都难以形容。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有能想象出一个人体器官悬挂在太空上！而且还在这样的夜空里那么显眼！ “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啊……”孙一路脸上布满担忧。 天上的巨大心脏一直在脉动，从一开始的轻微脉动，渐渐变成了大幅度的脉动，最后是剧烈地搏动起来。 “咚隆，咚隆，咚隆……” 一声声犹如人心跳动的声音，传遍夜空。 “那真的是个心脏？” 听着这种跳动声，大家此时早已不知所措，有些人的表情开始夸张地扭曲起来。这种跳动声，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事情即将要到来一样。 可是一直过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事情，只有那颗心脏再跳。 好像是故意在折磨着人的神经，跳动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叶寻已经三个晚上没有睡好觉，终于还是无法抵抗身体的疲劳，靠在墙上睡着了。 这一次，他睡得很死。 次日醒来的时候，个心脏行星依旧悬挂在天空上，发出跳动的砰砰声。空气之中开始散发出一股淡淡腥味。 叶寻是被大家的喧哗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时，看到了操场上那些组合体开始发生移动。 原来他还以为是组合体已经准备发起进攻，但是之后看到的却不一样。组合体纷纷朝着那个最大的人山靠拢过去，聚集在了人山的周围。 然后人山的底部，伸出了十几条长长软软的触手，缠到了周围组合体的身上。 “他们在干什么，又开始相互吞食吗？”叶寻心中充满了疑问。 陈天死死盯着操场上的一切，手里的长枪抓得更紧：“来吧死怪物，我看你们还能变得多大！” 相互吞食，然后增加体积再度进攻？所有人心中都在做这样猜测。 不过，吞食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周围十几个组合体，底部也同样伸出了巨大的触手和人山的触手缠在了一起，然后相互连接起来。 大家看着这一幕，大概有十几分钟后，有人叫了一声：“它们该不会是在交配繁殖吧！” “交配繁殖？怎么会，它们原来可是学生啊！” “它们早就不是人了！可能已经变成了一种我们都不知道的生物也说不定啊！” 讨论没有结果，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操场。虽然谁都没有吃早餐，但是看着这一幕，早就已经没有了吃东西的胃口。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人山周围的那些组合体好像瘪了一样，开始软瘫到了地上，地面流出了一滩黄黄的液体。挥发到空气中，变成了刺鼻的臊臭味道。 人山伸出的触手移动到了空地上，然后触手基部开始突出一个圆球的形状，圆球形状随着触手慢慢向末端移动，“噗啦”一声，末端流出了粘乎乎的液体，一个什么东西也跟着从触手里面游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在繁殖啊！！！” 大家吓得大声惨叫，即使是男生，此时浑身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噗啦！” “噗啦！” “噗啦！” …… 不断有一些东西从触手的末端里涌出，因为距离太远，所以也看不清那组合体生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很快人山的周围就聚集了一小堆的“幼崽”，这些幼崽移动到了倒下的组合体身上，开始吃食它们的身体，一边吃一边往里面钻去。没过多少的时间，眼前的一幕，就像尸体里面的蛆在钻进钻出一样。看得所有人一阵剧烈反胃。 这些幼崽在吃食中快速地成长起来，然后渐渐变成了人一般的大小，这下大家才看清这些幼崽的面目，竟然是一只只像蛞蝓一样的软体动物。 只不过它们的头部，却是残留着某一个学生的长相，头上还带着一些稀稀落落的毛发，简直就是蛞蝓人。一些蛞蝓人爬到了教学楼近处。大家透过它们近乎透明的身体，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器官，有人脑一样大的脑部，还有肺叶胃部肠道等等……那种感觉，似乎就像是把人的器官塞进了一个有生命保鲜膜里。 人山的生殖一直持续了很久，当它停下来的时候，它的体型似乎也缩水了一半，发出一串低沉的音符之后，人山就倒下不再动了，而它的身体，也很快就被生下来的幼崽吃掉。 不久，这些蛞蝓人就吃光了组合体，开始用目光四处寻找能作为食物的东西。一只蛞蝓人的视线落到教学楼的方向，然后两只眼球猛地突出眼眶，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 其他的蛞蝓人听到了这个声音，好像已经知道了同伴所传达的信息，立刻朝着教学楼快速爬来。 “这下糟了，一楼的是铁门，这些软体动物是可以从缝隙穿过去的！”叶寻叫道。 “它们过来了，数量好多，怎么办啊！”看着围在教学楼前面那密密麻麻的蛞蝓人，王小庆惊恐地说。 虽然蛞蝓的爬行速度并不算多快，但是这样的数量，也已经让人心惊胆战。想想那巨大人山几分钟就被吃光的样子，每个人心头更是毛骨悚然。 才过去一会的时间，蛞蝓人就已经来到了楼下，并且开始挤进门栅栏里面，准备向楼梯涌来。 陈天脸上布满了恐惧，瞥了一眼叶寻几个人，心中涌出一股邪恶，便对他的那些同伴说：“把叶寻和他的同学全抓起来！” 话一说完，陈天的人立刻将叶寻等人团团围住。 周江茹大声说：“陈天，你要干什么！” “周老师，是你和叶寻把那些组合体引到这里的，现在变成了这种情况，你们就要负责任！”陈天说。 “胡说八道，我们要负什么责任！”孙一路大叫。 “那些虫子想吃东西，只有给它们食物拖延时间我们才能有机会逃跑，所以你们就当它们的饵料吧！” 陈天一挥手，一群人就用铁枪把叶寻和周江茹等人逼近了教室里，然后用锁头从外面将门口锁上。做完这些，陈天一转头，看见那些蛞蝓人已经爬到了一楼，立刻带着他的人匆匆忙忙地往更高的楼层跑去。 “等那些蛞蝓开始吃教室里面的人，我们就趁机从楼梯逃走！”陈天说。 二十六 逃生 二十六逃生 “大家退后！” 教室里，孙一路喝散了后面的同学，然后猛力朝着门口撞去，砰一声，门口却纹丝不动。 “他们拿什么东西挡在外面了。”孙一路一脸凝重地说。 王小庆大叫：“门本来就是朝里开的，你怎么可能撞得开啊！” 大家开始一起出力拉门，但是这样明显无法用上力道，试了几次，依旧没能将门弄开。所有人急得头上布满了大汗。 “蠕蠕蠕蠕……” 外面已经传来了一片软体队伍蠕动的声音，几只蛞蝓人爬上了窗户的玻璃，有些扭曲的人脸贴着玻璃朝里面看来。 其中有一只依稀可以看出是胖妞的脸孔。 看着这些蛞蝓人的脸，大家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快把所有的窗户关上！别留一点缝隙！” 叶寻立即指挥同学们行动起来，众人立刻手忙脚乱地将窗户全部关死。一只蛞蝓人依旧是从缝隙里钻进了半个脑袋，孙一路抬起椅子用力对着那个头部砸去。但是椅子落到蛞蝓人的头上，却是像打中了棉花一样，那个头部凹陷了下去，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孙一路被吓得连连大叫，用椅子将蛞蝓人砸了出去，然后飞速地将最后一扇窗拉上。 此时教室里面的光线变得昏暗，窗外全部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蛞蝓，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它们的透明腹部里，是一个个胡乱凑在一起的人体脏器。 外面的蛞蝓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愤怒，拼命地想寻找着缝隙钻进来，不停地在窗玻璃上来回蠕动。 “啊啊，它们在想办法进来，没地方逃脱了！”陈文文害怕地叫起来。 孙一路咒骂：“女生都还没叫你叫什么，没出息！” “不好了，蛞蝓进来了！” 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然后大家看见蛞蝓人开始从门缝里面挤进来。叶寻立刻带着同学过去用脚踩踏这些挤进来的蛞蝓，但是这些软绵绵的生物却完全不惧怕这种打击式的攻击。很快就有一些蛞蝓从门口的四处边缘挤了进来。 这些软体生物就像章鱼一样，只要有一点点的缝隙，身体就可以通过。 不论大家怎么用东西砸，这些蛞蝓都不会受到损害，而且数量还越来越多，有两个同学不慎被蛞蝓人扑倒在地，然后一大群蛞蝓立刻像蛆虫一样爬了上去，将倒下的男生完全覆盖过去。 众人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蛞蝓堆下响起，但是却没人能上去营救。惨叫声越来越凄厉，渐渐开始变得模糊，然后戛然而止。 短短半分钟之后，蛞蝓人散去，地上只留下了两套衣服和鞋子，还有一滩的血迹。 “呜啊啊啊啊……” 叶寻的同伴再度减少，此时已经只剩下六个人了。 周江茹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使劲思索着对策，当视线落到桌子上的书本时，脑中猛地想到什么。 “点火试试，蛞蝓喜欢潮湿的地方，用火应该可以阻挡他们！”周江茹大叫。 一个抽烟的男生立刻从裤袋里拿出打火机，飞快地点着了一堆测试卷，小小的火堆在教室里燃烧了起来。然后大家再将书本快速丢到火堆里面，立刻火堆就大起来了。 蛞蝓人显然是惧怕这些烟火，隔着火堆不敢再向学生靠近，远远地从一旁绕了过去。 “把火分到那边！把通路全部挡起来！”叶寻说。 六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别的地方也升起了火焰，这还不够，大家继续往火堆里面丢书，然后火焰的温度终于将那些蛞蝓远远地驱散开去。 为了让火烧得更久，大家又把桌椅推到了火堆里，教室里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在烟火的熏烤下，蛞蝓人惊慌地朝着外面跑去，窗户上的蛞蝓也纷纷退散。 “咳咳咳……” 在狭小的教室里大家早已经被呛得不行，叶寻用椅子将玻璃砸破，外面的凉风终于灌了进来。 “哐啷”“哐啷”“哐啷”…… 大家连连将玻璃砸碎，让风涌进教室中，很快教室里的火势就变得大了起来。 “已经可以了，快把火堆周围的可燃物搬走！不然我们自己都被烧死了。” 大家忍着烟灰快速地将火堆附近的书本和桌椅清理完必，紧绷的心弦才松了下来。 可是火焰一减小，外面的蛞蝓人又再度逼了过来。 周江茹说：“大家每人拿一根火把，从窗户逃出去！” 大家点点头，各自从火堆里取出了一根燃烧的木料，然后孙一路打头阵，从窗口爬了出去。 一见到孙一路，那些蛞蝓人立刻围了上来，孙一路立刻大叫着挥动手里的火把。蛞蝓人在火焰的威慑下立刻慌忙地朝着后面退开，让出了很宽阔的空间。 “大家快出来吧！外面安全了！” 孙一路一落地就朝教室里面说。 其余的人很快就从教室里接连跳出。火把一多，蛞蝓人就更加不敢靠近，远远地躲开了。 “不能在这教学楼呆太久，大家快下楼梯！”叶寻说。 六人立刻拿着火把朝楼梯冲去，快速奔到了铁门前。一把拧开了上面的暗锁，六个人终于冲到了外面的操场上。 “救命啊，救命啊！” 教学楼的楼顶传来恐惧的大叫声。大家回头看去，楼顶上，陈天那群人正哆哆嗦嗦地靠在一起，大量的蛞蝓人已经朝着楼顶爬了过去，把他们围在最中间。 “是陈天那些学生！”周江茹惊讶的掩住了嘴唇。 “不用管他们，自作自受！”孙一路狠狠地骂了一句。 因为刚才陈天将他们关在教室里喂食蛞蝓人的事情，大家对他们的愤怒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表达的了。其他人虽然不说话，但是眼神也是狠狠地望着上面那十几个哭嚎个不停的人。 “蠕蠕蠕蠕……” 大量的蛞蝓人终于朝着他们围了过去，很快楼顶上就出现了一个蛞蝓聚集成的小山，而陈天等人就在小山里面被蛞蝓快速地吃食。外面只能听到一声声不同的凄厉惨叫。 二十七 新食物 二十七新食物 一个叫苏宇晴的男生突然跑向了教学楼，用手里的火把将一楼教室的书本点燃，然后又快速地跑了回来。 “苏宇晴，你这是要干什么？”大家问。 苏宇晴转头朝一楼看去，教室里面已经开始冒出滚滚的浓烟。 “蛞蝓吃完上面的食物还会下来，要是把教学楼烧掉的话，那些蛞蝓就可以消灭掉了！”苏宇晴说。 这话让叶寻心中也亮了一下，要是真的全部烧死这些蛞蝓的话，目前的最大危险就可以解除了啊！这样一来，活下去的机会不就更大了么！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落向了开始着火的教学楼，希望火势可以快点大起来。 一楼的教室里，火舌开始舔出窗外，并且逐渐向上蔓延。不久就波及到了二楼，然后又是三楼。因为教室之中的桌椅和书本全是易燃物，火势一大起来，就更加无法阻挡。 升起来的浓烟，让蛞蝓人察觉到了危险，纷纷在楼顶上慌乱爬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一些蛞蝓人试图沿着墙壁趴下去，但是很快就被升起的火苗和热浪烧中，像水泥袋一样坠落了下来，掉进一楼的火光之中。 不久，越来越多的蛞蝓人从楼上坠落，空气中蔓延出了一股奇特的肉香。 “好香啊……” 孙一路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虽然蛞蝓人被烧死的样子一定很令人反胃，但是这种香味，却让大脑难以抗拒。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同学开始感觉到饥肠辘辘。口中自动地分泌出了唾液。 “什么味道，那么香！”“快过去看看！”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学生的说话声，让叶寻几个人都吃惊了一下。转头一看，大概七八十个学生正朝着这边跑过来。 “原来还有其他幸存者！”王小庆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样子。 大家也都振奋了起来。叶寻总算是松了口气，还以为幸存者只剩下他们六个了呢，现在又看到一大群的同学，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毕竟同伴多了，人才会更有勇气啊。 那群学生跑到了操场这边，每个人的嘴角都有点湿了，似乎是口水已经流出来过。 “啊，大家看，这里还有幸存者！” 见到了叶寻等人，那群学生惊讶地大喊。 “咦，那不是周老师吗？周老师也在！” 他们一边大叫着一边来到了叶寻几个人的面前。 周江茹惊喜地看着这群突然出现的同学，问：“你们还看到其他的幸存者吗？” 这些学生的班长张天翔站了出来：“我们一直在一个地方避难，没有见到其他的同学。” “嗯，那我们现在就集合在一起，过后我们再找找其他人看吧。”周江茹说。 既然现在突然出现了一批幸存者，那也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幸存者活着，应该抱着这一线的希望。现在这个时候，想活下去，就要团结更多的人才行。 周江茹说完时，有一个学生从人群里跑了出去，直接冲向了着火的教学楼。 “邓龙，你去那里干什么，危险啊快回来！”张天翔大叫。 被火烧着的房屋随时都会有坍塌的可能，贸然靠近是很危险的事情。大家叫着邓龙，也没有人敢过去阻止他。 邓龙在众人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接近着火的一楼，然后捡起一根落在地上的铁枪朝着大火里面戳去，看样子是要把什么东西挑出来。 不久，邓龙开始后退，用长长的铁枪拉出了一个被烧成了一团的蛞蝓人。离开火焰时，这蛞蝓人身上还在冒着滋滋的白气。邓龙把蛞蝓人的尸体拉出了里火场很远的地方，大家这下看得更加清楚了。 “那是蛞蝓人的尸体啊。”王小庆捂住了嘴。 本来是透明的蛞蝓人，在被火烧烤之后，呈现出了蛋白一样的颜色，空气中弥漫出更加诱人的浓烈香味。就连周江茹都在这种香味的刺激下吞咽了一下喉咙。 张天翔吃力地卷动了一下舌头，大声问：“邓龙，你要干什么？” 邓龙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地上的蛞蝓人尸体，眼眶里浮现出一道道细细的血丝，那种表情好像谁的话也听不见一样。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唾液顺着下巴流到了衣领上。 “好香……” 邓龙说出这句话，然后蹲下去用手将蛞蝓人的肉撕开。 “邓龙，你疯了，怎么能吃这种东西！”张天翔大叫一声冲过去将邓龙用力地推了一下。 “不要管我！我食物被抢走了，我已经快三天没东西吃了！” “那也不能吃这种奇怪的东西啊！” 两个人用力推搡着，邓龙像是丢了魂一样眼珠子就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肉”，然后拼命将一大块白色的肉扯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 张天翔看着邓龙那蠕动着的腮帮，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大家看着邓龙，同样也呆住了。那蛞蝓人的尸体上，被撕开的部分还在冒着热气。 在寂静中，每一个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邓龙大口地吞咬着手上的肉团，嘴巴鼓鼓的，某个时候，咕噜一声，他就吞咽下去，然后脸上露出无比美味的样子，继续将手上的肉塞进嘴里。接着又快速地扑到蛞蝓人的尸体上撕扯肉块。 那种情景，真的就像一个饥饿的人扑在无比美味的食物上一样。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邓龙因为恢复了力气，情不自禁地大喊了起来，眼睛里都发出了闪闪的亮光。 在邓龙的渲染下，不少同学暗暗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终于又有一个人跑出了人群。 “我快要饿死了，我也要吃！” 那个同学快速地蹲到了蛞蝓人尸体的旁边，先是扯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然后所有人看见他的表情突然改变，就像是将死的人回光返照一样。 “好……好好吃啊！” 那个男生大叫一声，也开始撕扯出一大块肉塞进嘴里，整个嘴巴填得鼓鼓的。 完全是一发不可收拾，两个男生就这样狼吞虎咽地猛吃起来，大家都能听到一声声吞咽东西的声音。 终于张天翔也抵挡不住这副画面的诱惑，也俯下身去撕扯蛞蝓人的肉，吃了第一口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上的动作了。在三个男生的影响下，人群里终于又跑出了几个人，开始一起进食。 空气中到处都是香味。 不久，蛞蝓人表面的肉被吃光了，露出了里面一个个脏器，热气腾腾。 这一小群学生无法再克制自己自己的食欲，连同这些脏器也取出来吃掉。最后他们还平分了那熟透的大脑。 “太好吃了，这个脑部竟然那么好吃啊！”他们边吃边说。 “喂，你们饿吧，也来尝一下吧！”邓龙已经吃了个大饱，指了指地上残余的脏器对大家说。 此刻，看着那些吃得饱饱，满嘴残渣的邓龙，再看看地上那些人类脏器，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十分古怪。就算邓龙他们表现出很美味的样子，叶寻看着这些脏器，也完全没有任何胃口，甚至还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干呕…… 大家……都怎么了？ 二十八 圈养 二十八圈养 苏宇晴吞咽了一下唾沫，喃喃地说：“我不敢吃这些脏器，但是一开始那些白色的肉，看起来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然后苏宇晴又跑向了教学楼，用铁枪拖出了几具蛞蝓人的尸体。 把铁枪丢在一旁，苏宇晴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蛞蝓人，几分钟后，终于缓缓地用手指挖出了一块肉，然后眼睛一闭，塞到了嘴里。 很快苏宇晴就惊讶地睁开了眼睛：“天……啊……我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然后他脱下外套扑在地上，快速地将蛞蝓人挖开，除了脏器之外，白色的肉全部堆到了外套上面包了起来，提到了大家面前。 “大家都来尝一下！” 然后，除了叶寻等少数人之外，很多人都吃了这些蛞蝓肉。 “嗯，好香，这些东西可以吃！” 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去，原因为又是一批幸存的同学，但是看到过来的人之后，大家脸上都出现了惊慌。 竟然是四个食堂工人，还有叶寻的班主任黄峰，以及黄校长——他们竟然活了下来！ 这一次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子，老马飞速跑到了火场面前，然后闻了闻被苏宇晴拖出来的蛞蝓人，嘴边立刻流下了长长的口水。 老马看了一下那些学生，看见此时还有人在吃蛞蝓肉，立刻兴奋地说：“原来这东西可以吃！” 用刀挖出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紧接着老马就发出了一声惊呼，然后立刻挖出一大块的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黄校长、黄峰还有其他工人见到，也立刻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分吃地上的蛞蝓肉。 “哈哈哈，真是美味啊！” “有这些东西吃的话，就不会饿死了！” 很快地上的整条蛞蝓人都被吃了个精光，连内脏也不剩。他们又跑到火里拉出了几条蛞蝓人，但是多数都已经被烤焦了。 差不多吃饱的老马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学生，说：“哪里还有这些东西？！” “应该没有了，都被烧死了。”苏宇晴说。 “啊啊！隔壁楼房有好多只蛞蝓人爬出来了！” 苏宇晴刚说完，王小庆就指着被烧的教学楼旁边的建筑大叫。 大家一看，果然看见有七八条蛞蝓人顺着楼梯爬了下来。 老马他们一见到蛞蝓人，先是被它们的样子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大家快离开，这些蛞蝓会吃人的！”叶寻大喊。 谁知老马转身竟然说：“大家不要走，这些东西是我们的食物！应该是我们吃他们才对，我们一起合力把这些蛞蝓抓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你根本没有看见，这些蛞蝓多危险！”周江茹抗议。 “不要说了！你们谁想吃东西的话，就过来帮我的忙！否则到时候没你们的份！” 老马说完，大家面面相觑。不久，邓龙、张天翔、苏宇晴等等几个吃过蛞蝓人的同学站了出来。 “这些的确是很好吃的食物，我们一起抓住它们吧！”张天翔说。 苏宇晴也说：“我知道怎么对付它们，用火！” 老马笑着点了下头：“好，那就到火场里面去取火！” 老马就这样轻募集了二十多人的小队，用木料到火场那里取了火，大家手里便都有了火把。 他们就围绕在蛞蝓人的四周，将这些蛞蝓人往操场中央赶去。蛞蝓人的眼睛怨恨地看着手持火把的人，嘴巴里发出尖锐难听的叫声。但是因为火把的缘故，它们也不敢攻击老马等人。 “不过一直举着火把也不是办法。” 老马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些湿答答的蛞蝓人，心中有了什么主意。 “一起来把它们赶进食堂！”老马说。 因为这一切显得都相当顺利，又有了二十几个人自发地加入了老马，和老马他们一起用火把蛞蝓人往食堂赶去。 到了食堂，老马对黄峰和黄校长下令：“你们两个去仓库抗一袋盐出来！” 黄峰和黄校长立刻点头哈腰，匆匆忙忙往仓库跑去，不一会就抗来了一大袋的盐。 老马把袋子割开，然后绕着蛞蝓人撒了一圈的盐，将蛞蝓人完全圈在了里面。有一只蛞蝓人想要冲出来，但是身体一碰到盐，立刻就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不停打滚，看得老马哈哈大笑。 “好了，现在就算没有火，它们也跑不掉了。我们就养着它们，肚子饿了就烧了吃好了！”老马说，黄校长和黄峰在后面嘻嘻哈哈的点头。 然后老马指了一下邓龙和几个同学：“你们几个，就负责轮流看守这些蛞蝓，盐圈潮解了就加盐，不要让它们逃出去。” “好的！”邓龙说。 叶寻一直跟在后面，虽然说老马的想法有些道理，但是看着里面那一只只五官扭曲的蛞蝓人，心里总是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算了，我们不管了，走。”叶寻提醒了一下身边的同学。 苏宇晴急忙过来说：“叶寻，我已经加入他们了，虽然看起来有点危险，但是起码食物也有保障了啊，你就和大家在这里帮帮忙好不好？” 叶寻犹豫了一下，看看大家疲惫无力的神情，终于还是点了下头。 其实，他现在也很饿。 可是这些蛞蝓人的肉，真的能吃吗？ “啊，蛞蝓人好像动起来了，要做什么的样子！”一个学生叫了一声，大家立刻朝着盐圈里看去。 只见里面的蛞蝓人开始两个两个凑在一起，类似生殖器官一样的东西伸出体外，开始相互纠缠。 “它们开始繁殖了！”苏宇晴一脸的兴奋。 可是叶寻却觉得一阵恶心，因为明明这些蛞蝓人还长着人的五官，但是却开始低级生物一样的行为，这种画面真的令人感到十分反胃。 “怎么会交配啊，你看这些蛞蝓人，明明是长着男人的脸啊！”有人发出极度压抑的声音。 “他们已经变成了蛞蝓，早就不分雄雌了！” 一片粘哒哒的声音传来，里面的蛞蝓都挤作了一团。不久之后，每一条蛞蝓都开始产卵，一颗颗粘乎乎的白色的卵，从排卵管里面冒了出来，排列砸地上。八条蛞蝓人，最后竟然产下了一地的卵，大概一数也有三四十颗。 大家睁大眼睛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尽管很恶心，但就是没法让人移开视线。 这些虫卵孵化的速度很快，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许许多多的小蛞蝓人就从虫卵里面爬出。 二十九 第六日 残杀 二十九第六日残杀 老马看着这些，脸上涌出笑意，向苏宇晴问：“你见过这些虫子，它们吃什么？” 苏宇晴迟疑了一下，才低声说：“他们吃人。” “黄峰，你带上一些学生，在校园里找人的尸体过来，应该有很多！”老马对黄峰说。 黄峰立刻来到学生的面前，扫视了人群一下，手指朝着叶寻指过来：“你们那边的学生，出来跟我走。” 叶寻和其他同学都懒得搭理黄峰，并没有给他回应。 黄峰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叶寻那些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脸上却是笑阴阴地说：“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叶寻啊，怎么，难道你要违抗我的命令？现在我是可以决定你是否会饿死的！” 听到吵闹声，老马走了过来，眼睛在叶寻身上来回打量。 “哟呵，你小子不是上次带头抢走食堂的人么，行，够有胆！”老马说着，还把刀子伸到叶寻面前比划。 周江茹立刻挡在了叶寻前面：“不许伤害我的学生！” 老马的刀刚好就停在了周江茹那饱满的胸脯前，再瞥了一眼周江茹娇美的脸蛋，眼睛里突然掠过了一道邪光。 “周老师，真好啊，没想到你还安然无恙！但是我最好劝告你，不要跟那个叫叶寻的学生走得太近了。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们！”黄峰说。 “黄老师，亏你还是叶寻班的班主任，有你这样对待学生的吗？”周江茹愠怒。 黄峰说：“现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连命都不保了，谁还去在乎一个班主任的身份。而且叶寻那样的学生也只是个差生而已，我早就想让他滚蛋了。” “你无耻！” 周江茹生气的模样，让老马那贼溜溜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流连了一下，然后用力把周江茹抓了过来，菜刀夹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啊！”周江茹吓得大声尖叫。 “放开周老师！”叶寻上前了一步。 老马说：“你敢乱动，我就杀了她拿来喂蛞蝓！” 闻言，叶寻怔住了。 老马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飞起一脚踹在了叶寻的胸口上，把叶寻踢翻在地。 “叶寻！”孙一路和王小庆大叫一声立刻蹲到叶寻身边，搀扶住叶寻的后背。 “妈的，上次不是你带人捣乱的话，兄弟几个怎么会吃那么多的苦头！给我起来！”老马说。 叶寻皱着眉头，胸口疼得厉害，剧痛蔓延到全身，就连整张脸都开始发麻起来。 “起不起？起！”老马的菜刀又往周江茹的脖子下面伸了一点。 叶寻咬着牙爬了起来。 老马又是一脚踢到叶寻的肚子，本来就已经有点虚弱的叶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睛差点漆黑一片。 “这次就是教训，你以后再敢和我做对，就没那么好命了。”老马说。 随后老马找了跳绳子，将周江茹绑了起来，对叶寻他们说：“你们最好安分点完成我布置的任务，要不然小心你们的漂亮老师，哼哼……” “好了，你们快去找能饲喂蛞蝓人的尸体，不要浪费时间了！”黄峰一脸神气。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食堂。 经过了半天的寻找，众人一共搬了十多具尸体回来。第一次触碰死人，很多人心里都直发毛，但是一想到食物，便都忍了过去。 老马命令工人把尸体逐一丢进盐圈里，蛞蝓人立刻就像蚂蟥见血一样围抢了过去，一具尸体在大小蛞蝓人的吃食下，只是一分钟不到就吃了个精光，连骨头都没留下。尽管是老马叫大家这样做的，可是见到这副景象之时，他自己也是不禁感到心悸。 喂完十具尸体，也不过是十来分钟的时间。 在盐圈里面的小蛞蝓人，个头明显增大了许多。 “长大得太快了，这样的话很快我们就有大量美味的食物了！”看着长大的小蛞蝓，老马好像已经看到了食物，嘴角都留下了唾液。 一连几天，大家都是到处去找尸体来饲喂那些蛞蝓。期间老马也拖出了两条大蛞蝓人烤熟了分给学生充饥。不是他变得仁慈了，而是饲喂这些蛞蝓人，还需要这些学生出力气。 “叶寻，我分到了一些肉，你吃吧！”孙一路拿着两坨蛞蝓肉，来到了叶寻的面前。 因为没有东西吃，叶寻已经显得很虚弱。 看了一下眼前的孙一路和王小庆，叶寻问；“你们都吃过了？” 孙一路和王小庆都点点头。 “就是那些脏器太恶心，我没敢吃，就是吃外面的那层肉。”孙一路说，“来吃了它吧，被毒死也比被饿死要强啊。” 这一次叶寻没再拒绝，他也吃了蛞蝓人的肉。确实……很鲜美！ 随着蛞蝓人的数量越来越多，能找到的尸体也越来越少，饵料的供应开始不足。为了刺激学生拼命找尸体，老马指定了新的规则，哪些人能找来尸体，就能得到额外的食物奖励。 之后，邓龙和他那几个要好的男生就经常能找来尸体，换到大量的烤肉。而且……邓龙找来的尸体总是新鲜的……这不得不令人感到奇怪。 “你是王小庆吧！”在校园的一角，邓龙带着他的三个同学找到了王小庆。 “是啊，怎么了？” “我们这里刚好缺一个人，你也来和我们一起去找尸体怎么样？我们小队可是经常能找得到的，分到的食物也很多哦。”邓龙说完，还从布袋里拿出了一坨烤肉，很大方地给了王小庆。 王小庆惊喜地看着这一团肉，伸手接了过来，然后说：“我叫叶寻和孙一路来和你们一起吧！” 听到这句话，邓龙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然后支支吾吾地说：“不用了，我们只差一个人而已，对了，刚才我们发现了新的尸体，就在那里，一起去搬过来吧！” 邓龙用手指了一个很僻静的转角。 邓龙的奇怪表情让王小庆心里开始有些疑惑，然后摇摇头说：“不了，我要去叶寻那边了。” 说完王小庆转身就要走。 “动手！” 邓龙的眼睛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低呼了一声，四个男生就一起扑倒了柔弱的王小庆。 “救命，救命，啊啊啊！”王小庆大声尖叫，手脚奋力地挣扎。 “你们快按住她的手脚！利索干完就收工！”邓龙说。 王小庆的手脚很快就被按住，然后邓龙随手抓起了旁边地上的板砖，对着王小庆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啪！” 板砖猛力砸到了王小庆的头上，断成了两截，王小庆疼得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脑门上涌出暗红的血液，将整张脸都染红了过去。 “妈的，还没死！” 邓龙又拿起地上的半截板砖用力敲下去，啪的一声，板砖爆了个粉碎，王小庆的头又涌出了更多的鲜血，染湿大片的衣襟。但是王小庆还是在哭喊着。 “什么破砖头！” 邓龙咒骂了一声，目光落到了旁边的消防栓。一声令下，四个人就拖起浑身是血的王小庆，拉到消防栓前，然后将她的头猛力地对着铁的尖角砸过去。 三十 活人饲料 “放开她！” 眼看王小庆就要丧命，一声大吼镇住了四个人手上的动作。 叶寻拖着一条粗粗的水管跳了过来，一棍子抡到其中一个人的面门上，当场就把那人打昏在了地上。然后孙一路也扛着一块大石头从后面砸在邓龙的脑袋上，把邓龙砸到地上。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邓龙感到不妙，立刻闭起眼睛在地上装死。 叶寻看了一眼全身红透的王小庆，心中怒火直冲，竭斯底里地咆哮了一声，就抓起另一个男生把他摔到地上，然后骑到他的身上抓起衣领重拳殴击他的面门。 “砰砰砰砰！” 叶寻的拳头夹带着难以想象的愤怒，每砸他一拳，嘴里就发出一声大吼，不一会那个男生就被叶寻坚硬的拳头砸得满脸鲜血，鼻梁眼眶全部都碎掉。 然后叶寻站起来用手里的水管狠狠地抽到那个男生的脸上，顿时飞出了一滩鲜血和几颗断掉的牙齿。那个男生就一动不动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另一边，孙一路也已经放倒了剩余的一个男生。 “快救王小庆！” 尽管叶寻和孙一路都充满了愤怒，但是更担心王小庆的安全，两人立刻把王小庆抬离了这个地方。 还好叶寻曾经接受过训练，知道如何紧急处理这类的伤势。快速检查了一下，幸好王小庆的头部骨骼并没有受伤，于是叶寻就快速地用现成的布料为她止血和包扎。 虽然说伤口不深，但是刚才的事情对王小庆的心灵，却已经留下了很深的创伤。 “王小庆，王小庆，你还好吧？”叶寻低声问。 “呜呜……头好疼……呜呜呜……” 听到王小庆的哭声，叶寻才放心了下来，这起码说明王小庆的意识还很清醒。 “好了别哭了，我们带你回宿舍，好吗？” “呜呜呜……带我回去，我要回去换衣服，呜呜……” 叶寻就和孙一路一起驾着王小庆往女生宿舍区走去。 一直过了很久，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邓龙才睁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拍拍身旁的同伴。 有两个昏倒的同伴被叫醒了，还有一个被叶寻拳殴的男生却没法站起来，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邓龙和其余两个男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扛起孙一路留下的石头，对着那个男生的脑袋砸了下去…… “把他抬到食堂去吧，反正他的样子已经没人看得出来了。” “嗯……咦，他怎么那么轻啊，好像人不会那么轻啊。” “是很轻……管他呢，拿去食堂换烤肉就行！” 不久，邓龙的小组又抬了一具十分新鲜的尸体来到了食堂。老马立刻分了一大袋的烤肉和脏器给他们。 邓龙拿起他最喜欢吃的脑肉大口地吃了起来，其他两个人也是吃得美滋滋的表情，看得周围的学生一片眼红。 吃饱了，邓龙浑身都有了力气，谄笑着对老马说：“马哥，我帮你投喂吧！” “嗯！” 邓龙抬起尸体，把尸体抱到了盐圈旁边。此时他真的觉得尸体很轻，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搬动。 来到盐圈旁边，邓龙突然感觉到脚下有点虚浮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邓龙也没太在意，抱起尸体就往里面丢去，谁知突然脚下一轻，邓龙就连同尸体一起摔进盐圈里。只有下半身还留在盐圈外。 蛞蝓人立刻蜂拥地爬到了尸体和邓龙的身上，拼命从衣服钻进去，噬咬着里面的肉体。然后又有不少小蛞蝓，沿着邓龙的下半身爬出了盐圈外面。 “救命，救命啊，呜哇啊啊！” 死去的人已经不会感到痛苦，但是邓龙却亲身感受到了蛞蝓人的恐怖，从他那凄厉的惨叫声和扭转不停的身体来看，就知道他此时是何其的痛苦。 可是邓龙越是挣扎，爬到他身上的蛞蝓就越多。 “蛞蝓人跑出来了！” 老马一声大叫，四周的人立刻陷入了惊慌之中。 “快拿盐来撒它们，把它们赶回去！” 在老马的指示下，工人们立刻从袋子里抓起大把的盐洒向那些逃逸出来的蛞蝓。可是蛞蝓一冲出盐圈，就立刻向四周辐射开去，很快就变得难以控制。 “啊啊啊！” 黄校长大腹便便，逃跑起来十分不便，立刻就成了那些蛞蝓人追逐的对象，一只只蛞蝓人朝着他包围过去。 黄校长只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不停逃跑，但是很快就变得无路可逃，双脚踩到了蛞蝓人爬行时留下的粘液，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下一刻身体就被蛞蝓人给爬满了。 “啊啊啊，好痛苦啊，救命啊啊啊啊！” 黄校长在蛞蝓人堆的下面发出含糊不清的大叫，很快就因为一只小蛞蝓爬进他的喉咙，而导致叫声突然停止。 几秒钟之后他便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一只只小蛞蝓从腹部和肛门里爬出。 另一边，老马那里的情况也十分糟糕，尽管他手里拿了一整袋的盐不停地往外面撒，但是大量的蛞蝓人依旧前仆后继地朝他涌来。就像是昆虫趋光一样，这些蛞蝓人拼命追逐着自己的食物。 “你给我过来！” 老马抓起了绑在角落里的周江茹，用力把她推倒在了蛞蝓堆里，蛞蝓立刻朝着周江茹涌了过去。得到了短暂的脱身，老马和其他人立刻冲向食堂的门口，然后将门死死拉起来。 隔着门，可以听到周江茹在里面发出一连串毛骨悚然的叫声，不多久，这叫声也停止了。 “把所有的门窗给我关死了！” 老马在外面向其他人下令。白马高中的食堂为了防止虫害，做成了封闭式的构造，所有的门窗都可以完全关死，不留出一点空隙。工人们快速将门窗关闭之后，蛞蝓人就完全被关闭在了里面。 老马透过玻璃朝里面看去，因为吃了三个人，蛞蝓人又成长了。 “哈哈哈，早知道就这样养着好了！让它们不停长大，越来越多，我就有吃不完的美味食物！” 老马在外面发出大笑声。 “咚”一声，有人昏倒了过去。 大家的目光看向昏倒的学生，她全身都非常的消瘦，脸色也很难看，看来她这些天并没有吃那些蛞蝓肉，到现在终于坚持不了了。 “原来是不吃蛞蝓肉的人啊，反正她呀快饿死了，你们把她抓来，丢进里面去喂食！”老马说。 学生们犹豫了：“可是她还活着啊！” （和普通的恐怖故事不一样。小宗在构思禁闭校园的新情节时，会用掷骰子的方式来决定里面角色的死亡，然后根据会死亡者来铺设新剧情，其中主角叶寻的生死同样会用这个方式来随机决定。所以大家一直是在看直播，每天无论是谁都会有突然死亡的可能，很幸运的叶寻活到了现在。现在，禁闭校园的情节构思已经进入第七日，如果叶寻在第七日的时候被投掷出死亡的结果，那么禁闭校园就会画上终结的句号。谢谢各位，请继续关注叶寻的命运哦！﹁_﹁） 三十一 扭曲 “再让她饿着也是受罪！我这是帮她解脱！” 老马见到那些学生没有动，自己就过去将那个饿昏的女生抬起来，像扛沙袋一样扛到了食堂旁边，拉开窗户就丢了进去，然后又把窗户关上。 几秒后，里面就传出了惨叫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很快就消失了。 看了一眼那些似乎有些惶恐的学生，老马示意一个工人把烤肉袋子拿了过来，把食物分给他们。 看到这些肉，那些本来惶恐的学生，脸上很快就变成了贪婪的神情。 “呵呵呵，这些肉拿去吃吧！”老马很大方地说，“这就是给你们的奖励！” 那些学生吃下了烤肉之后，思维很快就被食欲和美味这种原始的欲望给征服，不再去疑虑自己前面看到的事情。 “以后你们看到有人快死了的，就把他用来投喂蛞蝓人，知道没有？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有肉吃！”老马说。 那些学生点点头，然后相互之间开始打量有谁已经显得虚弱，很快就又有两个学生被其他人推了出来，然后丢进了食堂里面。 “我很精神，我不是虚弱啊，不要拿我去投喂蛞蝓人啊啊！”在人群里有一个声音大叫了起来，原来又是一个学生被其他人按倒在了地上。 “胡说，你看你脸色那么青，手脚又冰凉，你已经是快死的人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病了，这是真的！” “别管他，快把他抬出去！” 七八个人用力将那个男生抓了出来，然后丢进了食堂里。这一次惨叫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才停下。 看着学生们的表现，老马显得十分满意。 叶寻和孙一路此时躲在远处看见这一切，脸色完全变了，没敢出现在那群人的面前。 “竟然把活人丢进去喂蛞蝓！”孙一路说完这句，开始干呕。 “他们都开始疯了。”叶寻低声说。 “刚才我好像听见周老师的叫声，周老师也被投喂了。”孙一路说。 叶寻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着，最后却只能叹出一口气。 “叶寻，孙一路，你们在这里！” 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叶寻和孙一路回头，看见了同班男生李言明。李言明是体育生，身材也比一般人要高大。 “李言明，你……你没事！” “嗯，这里太危险了，被他们发现的话就糟糕了，先跟我来！”李言明低声说完，就猫着身子悄悄离去。 叶寻和孙一路立刻跟在了后面。 李言明把他们带到了教职工的住宿区，领进了一个小房子里。 一进房子李言明就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是不是吃过了蛞蝓人的肉，而且还吃了它们的内脏？” “我们都吃了，但是没敢吃内脏。” “千万不要再吃了，那种东西好像会让人的身体变轻，前天晚上有一个学生吃完蛞蝓人的心脏，结果就被风吹走了，我亲眼看见！” 李言明的话把叶寻和孙一路都吓出了一声的冷汗。 “李言明你没吃过那些蛞蝓肉？” “我吃过一些，但是没敢吃内脏，那天晚上见到那个学生飞走以后，我连肉也不敢吃了！” 叶寻看了一下李言明的模样，看起来还挺有精神。 “那这两天你吃的是？” 李言明不回答，走到一个小缸子前把盖子解开，里面竟然是大半缸的大米！ “大米！” 叶寻和王一路惊喜地叫了一声。 “我搜索了教职工区，很多房子里都有一些米，我就一点点地累积起来了。还有一些楼房被组合人弄塌了，我一个人没法清理障碍进去搜索，所以想叫上你们两个！”李言明说。 “嘿，李言明你真是太有办法了！”孙一路兴奋地拍了一下李言明的肩膀。 “唉，本来想召集更多的帮手，但是刚才那些学生的样子你们也都看见了，他们已经不正常了！”李言明说，“现在只有我们三个能相互帮助渡过这次难关。虽然这些食物迟早也会吃完，但是起码我们暂时不用饿肚子。只要保持自己的精力，大脑就一定可以想出更多的办法！” “没错！”叶寻也激动地说。 孙一路说：“有点担心王小庆，她被人攻击了受了不轻的伤，现在还在宿舍里，我们去把她叫来吧！” “也好，我也在这里找到一些简易的家用医药箱，过来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让其他的学生发现！”李言明提醒。 “嗯！” 不久，王小庆就被带了过来。她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只是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叶寻用医药箱帮她重新消炎了一下伤口，让她躺在椅子上休息。 李言明已经熬了一大锅的热稀饭，盛到大家的面前。 已经很久没有闻到稀饭的味道，孙一路差点感动得留下泪来。大家都第一次感觉能吃到稀饭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李言明，能碰到你小子真是太好了，贵人啊。”孙一路一边喝粥一边笑着说。 李言明笑了一下：“我的命不也是叶寻救的么，现在大家只能团结在一起了。” 叶寻脸上露出笑容，其实当初他每一次想办法营救同学，都是下意识而为，完全没有想到现在会得到回报。看来有一句话说得一点没错，帮别人，其实就是在帮自己。 一旁的王小庆很快喝完了一大碗的热粥，小舌头还在嘴唇上舔了几下。李言明又立刻帮他盛上了一碗。 “有粥喝，真好。”在热腾腾的白气中，王小庆感动得快要掉下泪来。 其实现在每一个人的心情都一样。以前每一次吃饭都会把许多剩饭给倒掉，可是现在，哪怕一粒米饭，都可以让人感激涕零。蛞蝓人的肉再怎么好吃都行，如果有得选择的话他们也不会去吃的。 “你受伤了，多吃些。”叶寻说。 “嗯……”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恐怖，现在能四个人聚在一起喝粥，这种场景是多么的温馨和宝贵啊。就算叶寻一直是很坚强的男生，此时眼圈也有些发红起来。 可是这种温馨的场景还能持续多久呢，应该很快就会结束吧？谁也不会知道。 三十二 飘起来 往后几天，叶寻、孙一路和李言明三个就在废墟里面寻找粮食，王小庆则在附近负责放风，一有人接近就立刻提醒他们三人。 在食堂那边，每日的残杀却是愈演愈烈。在老马的控制之下，学生一开始还只是用虚弱的人来投喂蛞蝓人，渐渐演变成了随便挑选一个人来饲喂。 学生的数量开始慢慢减少，虽然如此，他们却依旧集结在老马的手下。谁都知道下一个被投喂的可能是自己，但是人的侥幸心理，却让他们始终没有离开。 叶寻三人依旧在废墟中寻找食物，可是他们却没有发现，在一个高处，已经有人把他们和放风的王小庆都看在了眼里。 “这几个家伙一直在那里个地方转来转去的，几天都没来食堂，难道是发现了食物不成？” 黄峰似乎猜测到了什么，立刻带着一小群学生向叶寻那里冲去。 “啊！有人来了！” 王小庆大叫一声，立刻跑去通知叶寻他们。 “叶寻，黄峰带人朝这边过来了！”王小庆匆匆忙忙地说，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把黄峰当作是老师了。 “黄峰？！” 三人立刻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急急地和王小庆一起离开了废墟。黄峰带着十几个同学朝这里赶来，一看见叶寻手上的一个小塑料袋子，就叫几个男生去把袋子抢了过来。 对方人多势众，叶寻三人也只能放弃了抵抗。 “啊，是米！”黄峰一看到袋子里面那些数量不多的大米，眼睛都发直起来。 快速地把大米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黄峰问：“我看你们在这里转悠几天了，你们一定找了不止这么多吧！全部给我交出来！” 叶寻心里暗道不妙，但是三人脸上都没有作什么声色。 “快点拿出来！”黄峰又催促了一句。 王小庆心里开始有些担心，眼神朝着那个小房子看了一下。谁知黄峰却把王小庆的反应看在了眼里，目光落向了那个房子，立刻带着人朝着那间房子冲去。 叶寻三人当然不可能让自己辛苦了几天的收获被黄峰夺去，三人立刻抢先一步阻挡在房门前，和黄峰那十来个人对峙。 “你们不让开是不是，我可要用抢得了！”黄峰狠狠地威胁。 “要抢就来试试看！反正没了食物我们也活不下去！大不了死之前拖你一起去见阎王！” 孙一路这威胁性极强的话，把黄峰吓得后退了一步。 可是很快想到自己有那么多人手，不一定要自己去拼命，胆子便又壮了起来：“才三个人也敢嚣张，给我动手抢！” 两边的人立刻猛地打在了一起。 叶寻用力地对着最前面的一个学生揍出一拳，可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而是很轻，只是一拳，他就飞出了老远的地方。看看孙一路和李言明的表情，似乎也是同样的感受。 明明是人数十分悬殊的混战，竟然被叶寻三人十分轻松地打倒了一大片，黄峰脸上露出又惊又疑的模样，立刻转头就跑。 对黄峰来说，反正他已经抢到了一袋大米，怎么样都是赚的了。 “还跑！” 叶寻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黄峰的后脑就是一拳。黄峰的身体竟然十分的轻，比那些学生都要轻得多！叶寻的拳头一碰到他，他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并没有落地，而是一直飞，然后上升、上升，升到了很高的天空。 “咿咿咿咿啊啊啊啊！救我，救我下去，啊啊啊啊……” 黄峰的四肢在空中不停地踢腾，但是完全没有作用，在叶寻惊讶的视线下，他就这样快速地升高，然后渐渐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中。 “啊，肚子好痛啊，肚子好痛啊！” 那些倒下的学生突然开始挣扎个不停，然后一个个呻吟着在地上打滚。过了一会，他们挣扎着爬起来朝食堂的方向跑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啊！”李言明脸上布满了困惑。 “过去看看！” 处于一种莫名的担忧，叶寻几人还是跟着那些学生跑了过去。 “啊啊啊啊！” 一声恐怖的惨叫声从食堂的方向传来，然后大家看见那些食堂工人像氢气球一样飞速地朝着天空飞去，很快消失不见。 “哐”的一声，老马也出现在食堂的屋顶，双手死死拉出屋顶边缘的金属板。整个人的身子完全倒立了过来，双脚直直地指向天空，看样子就像是什么力量在把他往上拉扯一样。 “救命，救命，我要飞到天上去了！”老马大声的哭嚎。 叶寻怔怔地看着，眼中充满了惊骇的神情。 “吃了那些蛞蝓人的肉，身体会变轻，我吃了好多，我要被拉上去了！”老马发出沙哑的大叫声。 “真的是因为那些蛞蝓人的肉！”孙一路的喉结缓缓蠕动了一下，然后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还好有李言明提醒，他们都没有再吃了！ 可是老马和那些工人，肯定都吃了很多！至于那群学生，也不知道他们吃了多少！ 王小庆的身子微微发抖，不由自主地贴到了叶寻的后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马的倒竖在那里，脸色开始变得涨红，然后又变成暗红，最后竟然成了一片紫色。而他的喉咙里，也发出了应为痛苦而扭曲的叫喊声。 然后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老马的身体突然断开，洒出了一堆的脏器。下半身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一样快速地飞到了天空。而那些洒出的脏器，也没有落到地上，同样跟着一起往天空飞去。 见到这恐怖的一幕，很多人都当场捂住了脸部。 老马很快断了气，手指也松开了，上半身随即也升到了天空。 “啊，我怎么了，我怎么浮起来了！” “不要啊，不要啊！” 好像是连锁反应一样，那些学生一个个都开始离开地面，慢慢地朝着天空升去。或许是因为他们吃的肉没有那些工人多，上升的速度显得很慢。 但他们上浮到五米多的高空时，便停在了那里。 虽然已经不再升高了，但是每个人脸上的样子都恐惧到了极点，不停地在天上竭斯底里地呼救。 叶寻立刻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他们三个和少数学生以外，所有人都飘到了天上。 那些人都吃了不少的蛞蝓人！ 三十三 第七日 “救救我！” “救救我！” 大家都在大声的呼救，但是这种情况，要叶寻他们怎么救人呢？ “隆隆隆……” 校园内突然开始了剧烈的震动，好像是地震一样，房屋和地面都在猛烈摇晃起来。叶寻摇晃了几下，连忙趴到了地上。 奇怪的气流突然间从四面八方灌来，汇聚成了一个漩涡状的气旋。半空中的学生们就像是漩涡里的蚂蚁一样，被快速地卷到最中间，聚集在了一起。 接着他们便随着气流，集体漂向了操场方向，然后悬浮在操场的空旷上空。既没有上升，也没有落回到地上。 当地面的震动停止下来时，天空上的云层开始发生剧烈的扭转，那颗心脏一样的星体，发出扑通扑通的剧烈响声，血腥的臭味更加浓郁地遍布在空气里。 震耳欲聋的噪声又一次从天上传了下来。这一次，响起的声音却不再是轰隆声，更像是数以万计的人在同时发出哀号。一直从遥远的天空传来，在这校园内不停地回响着。 黑色的太阳，开始慢慢陷入了漩涡的中心，然后形成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然而变化却还未停止，黑色的洞口急剧增大，增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几乎覆盖天空的黑洞。在黑洞之中，可以看到无数奇形怪状的嘴巴，正大大张开着，仿佛等待着吞噬食物一般。 叶寻看着天上的学生，大脑飞速思索了一下，快速对孙一路和王小庆说：“你们去附近的工棚找找看有没有绳子，全部找来！” 两人立刻点点头，然后快速地跑到了工棚的方向。 空气之中的腥臭味道更加浓烈了。 “嘭，嘭，嘭……” 沉重的心脏跳动声一刻也没有停止过，那个犹如心脏一样的星体，还在不停地涨缩着，好像真正的心脏在输送血液一样。这个心脏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这个禁闭空间的一个部分么！ 黑洞周围的天空渐渐变得血红起来，好像是充血的眼白。 “呜呜呜……啊啊啊……”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漂浮到空中，就像是海底的浮游生物一样，零零星星布满了校园的上空。 天上的学生，脸上都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手脚不停地做着划水的动作。但是没有用，不管怎么划，他们也不能控制身体的漂浮，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像水波上的叶子一样，毫无规律地飘荡。 难道，第七“日”，已经开始了？第七日就是这样的情形么！ 天上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苏宇晴，他是叶寻同学中第一个吃了蛞蝓人的人，而且还吃了不少。苏宇晴一边发出惨叫声，一边在空中胡乱踢腾着双脚，但是没有丝毫的作用。 大家的身体，就这样在空中失控了。 “绳子找来了！” 孙一路大喊着，和王小庆提着一几捆绳子跑了过来。 “快给我！” 叶寻立刻接过绳子，将绳头扯出，然后从地上捡了一段木头，用绳子绑紧。做好了这些，叶寻用力将绳子对着天空上的苏宇晴丢去。 “接好了，苏宇晴！” 木头拖着长长地绳子划过天空，落到了苏宇晴的手里。 “我抓到了！”苏宇晴大叫。 “想办法把绳子丢给你旁边最近的人！不停地传下去，把大家全部连起来！”叶寻在下面大声提示。 苏宇晴惊慌地说：“我在天上使不出力气！” “尽全力！一定要让所有人抓到绳子！” 苏宇晴的表情看起来很害怕，但还是按照叶寻的指示，使出浑身的力气，把手里的木头丢到了最近的同学手里。 同时叶寻也在下面控制着绳子，并且对孙一路说：“快把全部的绳子都接起来，接得越长越好！” 孙一路和王小庆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结绳头。 长长的绳子，就在大家的手中不停地传递开去，天上越来越多的同学已经被绳子联系了起来。不久，多数人都将绳子拿在了手里，只有一些少数的同学因为飘得太远，无法顾及到了。 “应该可以了！” 叶寻快速地拿着绳子，跑向一根石柱前绕了几圈，然后再打了一个死结，做完这些，叶寻朝天上的同学叫道：“现在大家开始朝这个方向拉绳子，这样大家就可以慢慢回到地面了！” 叶寻说的方法给所有人带来了希望，大家都开始拉扯手上的绳子。不久每个人之间的距离开始缩短，并且逐渐往地面那根大石柱靠近。 漂浮在天上的人，现在终于渐渐接近了地面。 叶寻和其余还在地面的人看着这些，心里也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啪”“啪” 可是问题很快又出现，对着天上的人的接近，绳子也被紧紧地绷起，摩擦在墙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大家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绳子已经出现了剧烈的磨损，也就是几秒之后，啪的一声，绳子靠近柱子的部分突然断掉。 “啊啊啊！” 所有人都吓得大叫了起来。 “抓住我苏宇晴！” 孙一路眼疾手快，一下子跳了过去将苏宇晴的手拉住，但是这样一来孙一路也被拉往天上。身材高大的李言明紧接着冲过去将孙一路的手拉住，然后叶寻也冲过去拉出李言明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一处护栏的缝隙里。 手与手之间的练级，让上浮的学生终于停止了下来。 可是好景不长，这几十个学生的浮力大得惊人，叶寻这样拉着都感到手即将要拉断了。 求生的欲望让那些浮起来的学生不停地朝着最低处移动过来，然后四五只手都抓在了孙一路的手臂上。 “救我下去啊！” “先救我啊！” 大家脸上都是害怕的神情，不停地哀号着。 孙一路被这么多的手这样拉扯，身体传来即将要撕裂的疼痛。 “不行，这样谁都救不了啊，你们别拉了，快放开孙一路啊！”王小庆看出情况不对，焦急地叫道。 可是每一个人都把孙一路当作了救命的稻草，就是不想把他放开，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人移动过来将孙一路的手拉住。 “快救我们下去，我们不要在天上，好可怕啊！” “啊啊啊啊啊……快放开我，我就要被扯碎啦！！！”孙一路发出了痛苦得变调的声音。 叶寻也同样全身剧痛，但是现在怎么办，难道要自己松手吗？这样的孙一路和李言明也同样会被他们拉到天空上，等于一死啊！ 李言明虽然体格强壮，但是表情也同样十分痛苦，可依旧还是死死抓着孙一路不让他被带到天空。 如果是这些漂浮人，在天空暂时还没什么事，但是孙一路并不能飘起来，带到天空就是必死无疑了！ “你们不要再拉孙一路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救你们啊！” 可是正处于强烈求生状态的人怎么可能会听得进这样话，越来越多的手抓住了孙一路的胳膊。 然后一声撕裂响，在叶寻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孙一路被活活拉成了两半，抖落下了一地的血和内脏。 其中一半连着一只手臂和脑袋，被那些漂浮人一下子拉到了天空上。 第三十四 无人生还 李言明脸上沾满了鲜血，看了一下手里拉着的半边身体，回过神来后，才发出了一声竭斯底里的大叫。王小庆也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到，两眼一翻昏倒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孙一路！呜呜呜哇哇哇……” 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好友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叶寻发出了近乎是沙哑的惨叫声。 “扑通……扑通……” 在心脏行星一阵阵的跳动声中，学校的四周开始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响动。在学校周围的大海里，一个个鬼魅一样的身影从水中漂浮了上来。在空气里游动，游动，然后朝着操场的方向游来。 那些是什么东西？颜色像是人的皮肤，但是形状却像一条条巨大的蛔虫。它们不停地扭动自己的身体，在空气里漂游，前进，最后来到了操场的上空，围在那些学生的周围。 “这些是什么东西，好吓人啊！救命啊！”苏宇晴看着最近的一条蛔虫，发出了恐惧至极的叫声。 那条巨大的蛔虫，肚子下面突然间开裂，伸出了无数条细细的带着绒毛的黑丝，缠绕在了苏宇晴的身上，把他像一个茧一样捆绑了起来。然后这条“蛔虫”开始带着苏宇晴往天空上那个布满怪嘴的黑洞飞去。 被黑线包裹着的苏宇晴根本无法挣脱，只能像一只虫子一样不停地扭动身体，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同样的，其他的学生也接二连三地被其他“蛔虫”捆绑了起来，往天上那巨大的黑洞带去。 地上只剩下叶寻这一小群人。他们仰着脖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天上的人越来越高，最后全部被带进了那满是怪嘴的黑洞里。 终于全都不见了。 消失了，连呼救的声音都没有了。万籁寂静。 整个校园，此时只剩下不到十个人的数量，呆呆地站立在那里。 “就这样，大家都结束了么……”叶寻心里这样问自己。 “嗷嗷嗷……” 毛骨悚然的声音，从校园的四面八方传来，似乎预示着还有什么事情在发生一样。 而且这次叶寻有预感，这个声音，这次是冲着他们这几个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在外面那茫茫的海面上，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冲了上来。叶寻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是几百个脑袋挤在一起。 那是之前见到的巨大人类聚合体！这个聚合体一出现，本来就腥臭的空气中更加多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聚合体像巨蛇一样扭动长长的身体，沿路将所有的建筑撞倒，径直地朝着叶寻等人冲来。 “是来杀我们的，大家快跑，分散跑！” 叶寻大喊了一声，大家立即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尽量往狭窄的地方跑！”叶寻大叫。 因为只有狭窄的地方，才有可能躲过这个大怪物的进攻！ 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破灭了，在叶寻等人分开几秒之后，聚合体的身体也立刻分散了出来，成了几百个细长无比的“人”。 这些人因为身体和四肢太细，一分散开来，就没有了移动的力气。但是这些怪人全身的皮肤却冒出了长长的骨刺，活像一个长形的毛毛虫。这些骨刺有规律地摆动，让怪人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起来。 “呜哇！” 李言明奋力地奔跑，虽然他是体育特长生，但后面的怪人速度却远远超过了他。不一会，满是尖刺的怪人就从他身上碾了过去。几秒后地上就多了一具满是窟窿的尸体。 自李言明之后，惨叫声接连从校园各处响起，无不充满了绝望和凄厉。 叶寻拼命躲避着这些怪人，不久，他从空气中听到了王小庆最后的叫声。 “死了……大家都死了！” 叶寻一直数着听到的声音，直到王小庆的声音传来时，他知道，这座校园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只剩下他了。 一个人。 躲在一处狭窄的墙缝中间，看到一个怪人爬行了过去。在它满是细长骨刺的背上，插着王小庆的尸体。流出来的血顺着密集的尖刺，一直往下，滴到它的背上。 叶寻的瞳孔猛烈地收缩起来，双腿也在剧烈颤抖。 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因为知道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同伴。有的只是这些不知道是不是生物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实现为那个女生承诺的诺言。 ——活下去，然后离开。 “叽叽叽！”刺耳的叫声突然传来，叶寻猛然回头，一个怪人已经钻到了自己的身旁。 “啊啊啊啊！” 叶寻大叫着飞窜了出去，然后在校园的小道上不要命地狂奔起来。 几百个怪人从四面八方朝他围拢了过来，不多久，就将他给包围了。 它们嘴里一直发出古怪的叫声，没有任何迟疑，其中一个最大的怪人就冲了过来，六七根巨大的骨刺将叶寻的身体瞬间贯穿，然后抽出。 做完了最后的工作，这些怪人开始发生古怪的扭曲，然后变成了一团团黑色的浓雾，上升到了天空。 叶寻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无数的黑雾从校园的四方涌来，在天上汇聚成了一道道黑雾河。 “黑……雾……” 看着天上的黑雾，叶寻竟然使出浑身的力气站了起来，鲜血染透了他的全身。 黑雾构成的虚幻河流从四面的天空上聚集下来，一直落下在校园内的某处地方，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灌注过去。 叶寻迈开僵硬的步伐，一点点地朝着黑雾河落下的方向走去。头皮上的血液一直在往下流，布满了叶寻的面部，而他的意识，也渐渐地有些模糊飘渺起来。 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甚至不再觉得疼痛了，或许很快，他就会倒在校园的土地上，成为最后一个死去的人吧。 不过在此之前，至少他也要看看，前方的是什么。 不久，黑雾河所流向的地方，终于出现在叶寻的眼前。 那里的地面上，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洞口。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东西，因为之前他并没有见到过。 黑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光线的河流，从天空、从四面八方的校园汇聚过来，流进那个洞口之中。那个洞口，就像是一切事物的归处一样。直觉告诉他，这个洞口，似乎隐藏着这个禁闭空间的巨大的秘密。 视线已经渐渐变得模糊，叶寻强挺着自己的意志，朝着那个洞口走去。终于两腿一软，他就在里洞口十米远的地方倒了下来，地上涌出大摊鲜血。 “唔……” 叶寻颤抖地伸出手，依旧拼力地朝着前面爬去。 一米，两米……后面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终于，他来到了这个巨大的洞口前，然后用力支撑身体，将头伸出了边缘。 眼看就要看清这个巨洞面目，可此时两只眼睛的视野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叶寻只见到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色和血色。终于黑暗轰然袭来，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了…… “混蛋……为什么……就只差一点……啊……” 心里不甘地说出这句话，最后叶寻的思维，也终于完全地中止在无尽的黑暗中。 （全剧终） 二周目 三十五 活下去的力量 在白马高中的周围，早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今天下午三点左右，白马高中就被不祥的黑雾所包围。这个景象立刻引来了大批的围观者，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恐和担忧。还有不少学生的母亲已经在学校周围泣不成声。 周围的警车和救护车早已严阵以待，终于大概四点左右，黑雾散去。透过校门大家看到了里面的校园。 校园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片死静，一个人也没有。 那种安静的感觉，真的就像是死了一样！ “又是这样，大家都消失了？！”警队队长杜毅明低声自语，紧皱的眉头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正当大家开始失望时，一个眼尖的医生突然指着里面大叫：“看啊，那里有一个男生！” 众人的视线朝里面的一处不显眼的角落看去，那里真的有一个幸存的男生倒在血泊之中！ 杜毅明双眼一亮，立刻大声喝令：“全队警员行动，掩护医生进去救援！” 然后警官和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破开铁门冲进了学校之中。 来到那个男生面前，大概一看，就发现这个男生的头部、胸部和腹部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伤势。 “伤得很重，快上担架！” 一名叫龚杰的主任医师看了一眼男生的伤势，顿时吓得满头冷汗，立刻急急地大声催促。 很快，那个浑身是血男生就被担架迅速抬了出来。救援队一回到校门口，着急的家长们立刻蜂拥地涌过来，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大家快不要看了，让开一条通道！不要妨碍救援！” 杜毅明的威严的声音喝退了前来围观的群众，眼睛朝着担架上的男生看了一眼，脖子上暗暗流下了冷汗。 男生的伤势，真的很重！ 医生快速地将男生扛进了救护车内，急切的鸣笛声响起，十分钟之后，重伤的男生被送进了阴都第一人民医院。紧跟着，杜毅明也开着警车冲进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大门，然后冲到了抢救室的门口，那个男生刚刚被推了进去。 “哎哎，警官同志，里面是抢救室你不能进去！”一个女医生在门口拦住了杜毅明。 “那个男生情况怎么样？”杜毅明急切地问。 “情况很危险，我们也只能尽力抢救！” 杜毅明厉声道：“不是尽力，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那个男生！需要的费用全部由政府承担，明白吗！这个男生是此次黑雾事件唯一的幸存者，必须要活下来！” 在亮着红灯的第一抢救室内，医生们的声音充满了急促。 龚杰快速地检查了一下男生的伤口：“穿透性胸外伤，开放性气胸！” “病人血压60/40，十分低！” “注射一毫克肾上腺素！检查血常规血型凝血全套，配血！” “立刻用500毫升生理盐水加200毫克多巴胺，每分钟十五滴静点！” “不凝血，怀疑是腹部器官受损，通知普外剖腹探查！” “龚大夫，病人的血压和心率都在下降！” “多少了？！！！” 护士惊慌地说：“已经低过二十，还在降低！” “龚大夫，病人……病人的心跳停止了！” 龚杰闻言，脸上渗出致密的汗珠，低吼了一声：“继续注射肾上腺素，进行心脏按压！” 所有医生护士都在竭尽全力抢救这个心跳停止的男生，但是十分钟后，仪表上出现了一条直线。 龚杰用力地闭起了眼睛，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只能和杜警官说声抱歉了。这个男生是唯一的幸存者，但我们还是没能救回他的生命。”龚杰叹道。 每一个医生都沉默不语，抢救室陷入了安静之中。他们都知道神秘的黑雾事件，同时也知道这个幸存下来的男生，其生命是多么的重要。挽救他的生命，对这所医院来说是一项巨大的责任，可最终，大家还是没能尽责。 “哔……哔……” 正当大家的气氛陷入死静时，仪器却突然重新响起了声音，那道已经变成直线的亮点，此时再度跳动了起来！ “这……这是……心率恢复了！” “是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带来的奇迹！立刻恢复抢救！！！” …… 杜毅明一直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弯着腰，手掌搭着鼻梁。此刻他对里面那个男生的命运充满了担忧，但是除了为他祈祷之外，杜毅明也做不到任何的事情了。 一小时过去，两小时过去……十四个小时过去了…… 正当杜毅明即将要被睡意吞没时，抢救室的门口终于打开，龚杰和其他的医生大夫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杜毅明睡意全消，立刻迎了上去：“龚大夫，病人怎么样了？” 龚杰疲惫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些笑意：“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不过究竟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病人自己是否能支撑到明天了。” 杜毅明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个男生的性命多么重要吗！我说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活，无论造成多大的费用，全部由政府承担！” “杜警官，我们真的没有丝毫的保留。”龚杰歉意地说，“但是到了这一步，真的只能看病人自己。不过您有一点可以放心，这个男孩的生命力和求生意志十分的强烈，他曾经救活了自己一次，相信他同样也可以渡过后面的难关的。” …… 在抢救室内，全身插满了软管的叶寻安静地躺在台上，嘴上套着一个透明的口罩。 “那说好了，要一起离开哦！” 脑海中，响起了某个女孩甜甜的笑声。那个面孔，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 一起离开…… 一定会的，离开，然后活下去，连同你的那份…… 叶寻紧闭的眼睛开始湿润，一道泪水随着脸颊划落到了洁白的床单上。 （还好，掷骰子主角又活下来了。只能用四个字来解释——“主角光环”。好，继续禁闭校园的二周目吧！） 三十六 黑调组 “姜慧，十六岁，父母在海外经商，跟其叔父住在一起。曾经经历三次黑雾事件，最后在消失在白马高中。怀疑死亡。” “吴意，十五岁……经历过一次黑雾事件并生还……怀疑死亡。” …… “叶寻，十六岁，孤儿。性格不算突出，曾经多次参加野外训练，经历一次黑雾事件，幸存！” 杜毅明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走访所搜集来的资料，轻轻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综合资料看，以前也有过几个幸存者，但是最后却都离奇地失踪或是死亡了。直到现在，叶寻便成了唯一的黑雾事件幸存者。 “到底被黑雾包围的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消失了？那个叫叶寻的学生为什么会受这样严重的伤势，是被歹徒攻击吗？” 这些设想完全没有用，根本不可能想到答案，想知道线索就只有去询问叶寻本人！ 可是叶寻现在的状况，完全没有为他解答的能力。 “杜毅明。”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局长！”杜毅明立刻起身恭敬地说。 局长只是看了一眼杜毅明的电脑，就说：“你还在调查黑雾事件吧，好了杜毅明，今天起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了，局里已经成立了黑雾调查组，他们都是高科技犯案的资深专家，以后和黑雾有关的一切事情，你不必再干涉，交给调查组来处理。” “以后我不再干涉黑雾的事情？”杜毅明还不太相信。 “是的。”局长说，“另外你调查来的资料，也要上缴给局里，这不是你私人的东西。” “可是局长，自从第一起黑雾事件，我就在跟踪调查了！” “别激动啊，小杜，我知道你已经跟了这个案子很久，但是政府已经确信这是一种高科技犯罪，而你的调查也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所以停下吧，局里还有很多的事情等你做。” 杜毅明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是不太甘心。可是在上级的安排面前，他除了服从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三个月后。 一群身着制服的人来到了第一人民医院，领头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身后的其他人也多是年轻的男女。虽然这些人的年龄并不算高，但是一双双眼睛都充满了智慧的感觉，只不过——看起来也有些张扬。 他叫做吴玉，黑雾特别调查组的指挥人。而这个新成立的黑调组，每个人都有着极高的学位，是高科技犯案的资深专家。至于领头的吴玉，更是兼备着多学位证书的教授，至今为止，吴玉所带领的调查组破获的高科技犯案也已经不计其数，这使得吴玉这两个字在政府中颇有名气。 吴玉从杜毅明那里接手了全部资料，当然，也接手了叶寻这个重要的目击证人。 前面因为很多资料不足，黑雾的调查都没有太多的进展，而这一次，吴玉则是有相当的自信，因为他可以向叶寻询问更多关于黑雾的资料。 “吴队长，您这次看起来是势在必得啊！”吴玉身旁，一个叫马涛的男人奉承地笑道。 “那还用说！”没等吴玉开口，一个模样俏丽的成熟女性就用甜腻的声音抢过话头，“这次有了新的幸存者，一定可以提供更多的线索，这样吴队长要破获黑雾事件也是轻而易举了。” 马涛说：“刘莹博士也别太乐观啦，就怕那个叫叶寻的男生也像前面那些生还者一样，问什么都不说，然后很快就死了，我们又白忙一场。” 吴玉说：“放心吧，这次我带来了一种催眠器械，如果他也什么都不说，就用催眠的办法来获取情报好了。” “呵呵，还是吴队长有办法！”大家笑道。 在病房内，叶寻已经可以下床走动，正在做一些简单的恢复训练。 小心来到阳台，从阳台往外看，外面的天一片湛蓝，空气也格外清新。和那个噩梦一样的校园反差太大了。叶寻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天空的颜色是如此的可爱。 “真没想到，我居然活下来了……唯一的幸存者。” 叶寻心里感慨不已，禁闭校园内最后的那些镜头仿佛还在眼前，但是现在，自己却已经站立在现实的病房中了。 这种心情，应该用劫后余生来形容么？ 应该不能吧。因为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死了。真实地死在了白马高中里面。 “叶寻，有人来看你了。”一个护士推开了门。 吴玉、刘莹和马涛依次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些穿着同样制服的人，但只是停在了门外等候。病房太小，一下子进来太多人可不太方便。 吴玉看了一眼叶寻，大概确定这个男生的神志是清醒，就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 “你就是叶寻吧。你好，我姓吴，是这次黑调组的负责人，有些事情想问你一下，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协作一下呢？” “黑调组？” “就是‘黑雾特别调查组’。为了调查阴都的黑雾事件成立的高科技调查小组。”吴玉解释了一遍。 看见了叶寻脸上的茫然，刘莹这时上前来发挥了女性角色的作用：“请不要紧张，我们就是要问一下你在消失的那一小时里，究竟遇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这位是吴教授，他会分析你所说的话，然后给你帮助的。” “吴教授？”叶寻自语了一下，目光落到了吴玉身上。 “你可以这样称呼我。”吴玉笑着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和善。因为他也知道受过严重刺激的人，心灵都会有一段脆弱的时间。 叶寻心里回放了一遍刘莹的话，然后才想起，自己经历的那段漫长的噩梦，在现实里只是过了一个小时。 看到叶寻脸上的反应，吴玉知道对方已经开始进入回忆的状态，于是坐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坐了下来。 刘莹也准备好了纸笔即将开始记录。 幸好这个幸存者看起来愿意与他们交流，否则的话又要费一番麻烦了。 “我下面说的话，可能你们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叶寻说。 “呵呵呵……”吴玉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里面有些不太耐烦，“你尽管说吧，再离奇的事情，拨开了外面的神秘面纱以后，都是科学和常理可以解释得通的。而且再奇怪的事情我也见过了。” 叶寻心里虽然不太抱期望，但是他有义务协助调查，于是就开始讲述那天下午到学校之后的事。 三十七 新的高中？！ 虽然说整件事情离奇古怪，一般人或许难以找到叙述的头绪。但是对写文章很好的叶寻来说，要理清说话思路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是按照“日”的顺序来讲述的，可是当他刚说完第一“日”时，吴玉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知道算是什么心理反应。 刘莹看起来也是黛眉微蹙，不过手上一直在进行记录的工作。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叶寻说完了全部的经过。吴玉总算是强打起了精神，礼貌地冲着叶寻笑了笑，然后和叶寻握手。 “谢谢你叶寻同学，你说的事情我们会作为重要的线索，那么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改天需要你协助的时候，我们会再联络你的。” 吴玉说完起身离去。 刘莹娴熟地将一张名片交给叶寻，说：“这是我的名片，要是发现什么或是想起什么特别的事情，随时可以打我的电话。” 叶寻收好名片，看着三个人离开了病房。 房门一关上，吴玉就不耐烦地吐出一口气。 “吴队长，就这样结束了？更详细的不问了吗？”马涛问。 “不用了，那个男生说的事情并不存在。”吴玉说，“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在说自己的幻想而已。” “为什么这样说？” 吴玉随意地笑了笑：“尸体把人带上天？蛞蝓人？这种事情我就不想说了。而且你们想想看，明明黑雾只是出现了一个小时，但是那个叶寻的讲述，他们已经在学校里渡过了十几天的时间！我想对时间的感知，我们大部分人应该都没他那样的问题吧！” “这确实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过了十几天呢？”马涛沉吟。 吴玉漫不经心地道：“估计是被歹徒使用什么昏睡药物吧，也只有在睡梦中，才会有过了很长时间的错觉。” 刘莹也笑着说：“而且那个男生估计是有学校恐惧症，然后就在梦里梦见这么奇怪的事情了。” 马涛说：“这倒是有道理，那不如用催眠来问出他潜意识里面的记忆，那些应该没有错的吧？” 吴玉摇摇头：“如果在那一小时里他是睡着了，就不会有真实中的记忆，催眠也是白搭。” 马涛笑了笑：“还以为这次可以掌握到有用的线索，看来又是白忙活了。” “算了，还是例行公事跟踪调查一段时间吧。等他的精神更加稳定了，我再催眠他一次，看看能不能问出他睡梦前在学校里的记忆。” 吴玉说完，就率先走开。 马涛伸手在衣服口袋上摸了几下，脸上有些困惑。 “怎么了？”刘莹问。 “我手机呢……可能是忘在病房里了，等我一下。” 马涛说完急匆匆地朝病房门口走去。 叶寻坐在床边，看着护士把开水注进水壶里，然后拎着开水向门口走去。 突然之间脑中闪过一道强烈的念头，叶寻大叫一声：“小心！” 几乎是同时，马涛推门进来和护士撞到了一起，滚烫的开水淋到了马涛的大腿上。 “啊！哦，哦！”马涛疼得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裤子上的开水。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护士也急忙用毛巾帮马涛擦掉开水，“先生您等我一下，我这就拿些药水给您擦上！” 说完护士连忙朝着外面跑去，到了门口的时候还狐疑地回过头来看了叶寻一眼。 马涛咬着牙总算是保持住了形象，目光投向了叶寻：“刚才是你喊的小心？” “是的。自从进入黑雾之后我就经常可以预感到很多将要发生的事情，可能这就是我活下来的原因吧。”叶寻直言不讳。 马涛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进来拿走了自己的手机。 “那挺好的。” 随口应了这句话，马涛就离开了病房。 “这些黑调组，真的会相信黑雾里的事情么？”叶寻暗自摇了下头。 反正他已经已经协助调查了，能说的也全说了，信不信就在于他们了。 在黑调组的车子里，马涛跟吴玉提起了刚才病房里的事情。 “吴队长，好像叶寻也开始和前面那些幸存者一样了。还记得那个姜慧的档案吗，她从黑雾生还之后，就说自己可以预感到危险，现在叶寻好像也有了一样的反应。”马涛说。 刘莹疑惑了一声：“叶寻也说自己可以预感到危险？” “我被开水烫到之前，听到他喊了一句小心。不过我想他可能是事先就看见开水要洒出来，才会这样说的吧。” 吴玉依旧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受到刺激的人精神总是会变得敏感，在心理上会处处担心有危险发生，一旦真的发生了，他们就会以为是自己预感到的，其实并不是这样。” 吴玉的话很有道理，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刘莹整理出了一份调查计划，交给了吴玉：“吴队长，这是我设计的调查方案。等过了两个月学校开始新的学期之后，将叶寻安排到一所新的高中。一来可以看看他是不是有学校恐惧症，二来学校的环境也可以有助于他回想起一些事情。你看这个方案怎么样？” 吴玉扫了一眼计划书，点了下头：“就这样办吧。” “护士小姐，今天的报纸来了么？” 病房内，叶寻每天都会这样提醒那个有些健忘的护士，然后护士就会匆匆忙忙地将今天的报纸递给叶寻。 大概扫了一眼上面的各大标题，并没有新的黑雾事件出现。 “黑雾事件已经过去了么？”叶寻暗暗思索。 因为已经亲身经历了黑雾的恐怖，叶寻可一点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但也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比起以前更加关注这方面的消息。或许他潜意识中也希望黑雾别再降临到他人的头上。 “叶寻同学，休息了吗？”刚刚收起报纸，门外就响起了声音。 “没有，谁啊？” “我们是黑调组。” 又是黑调组？叶寻怔了一下，上次他们来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吧。第一次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并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不知道这次又是来做什么。 “进来吧。”没想太久，叶寻就应道。 门被推开了，吴玉和刘莹先后走了进来。 “气色很不错嘛叶寻同学，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吧。”吴玉和善地笑道。 “其实早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龚大夫一直要我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不过也快出院了吧。”虽然对吴玉不算有多熟络，但是既然对方询问自己的身体健康，叶寻当然也会好好回答。何况自己住院的钱还是这帮政府人员解决的。 寒暄几句后，刘莹便说出了主题：“其实是这样的，为了帮助你恢复过来，我们已经帮你安排了一所新高中，大概就在下个星期开学。” “什么！”叶寻眼睛掠过惊骇的神色，猛地从床上站起，“你们要把我安排进新的高中？！” 三十八 叶寻看到的东西另有真相？ 叶寻突然发生的激烈反应，似乎在吴玉的意料之中。吴玉做了个手势安抚叶寻，说：“请不要太激动，先听我们说一下。” 叶寻缓缓坐了下来，目光一直停留在吴玉的脸上。 吴玉缓缓说：“其实我们也可以预料到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因为根据我们的猜测，叶寻同学，你可能是患上了一种叫‘学校恐惧症’心理疾病。临床表现是害怕到学校上课，甚至一提到上学，就会有激烈的心里以及生理上的不良反应。很可能你在黑雾里面‘看到’的事情，都是这种疾病造成的幻想。” 叶寻立刻反驳：“吴教授，你说的这种心理疾病我也是知道的，那只是儿童才会有的心理疾病，我可没有什么学校恐惧症！而且我所说的也不是什么幻想！” 吴玉此时表现出了一个学识渊博的学者形象，说：“我曾经在美国研习了四年的心理学，并且还兼任几所高等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我很清楚你所做出的表现，其实我推测你有学校恐惧症，也是有一定根据的。现在我们就是要帮助你了解和治疗它，只有你的心理恢复过来了，我们才能从你这里获取到有用的黑雾情报。” 叶寻脸上布满诧异，问：“有根据？先说你的根据是什么？” “刘莹博士，把那天的记录给我看一下。” 刘莹从自己的精巧小包里拿出了那天的记录递给吴玉。 吴玉一边看记录，一边说：“那天你说了，你在学校里呆了有十几天，而且看见了组合人体、蛞蝓人，甚至挂在天上的心脏，和会飞的蛔虫，呵呵……咳咳，是吧？” 本来说到后面吴玉想笑出声来，但是立刻又用咳嗽掩饰了过去。 “是的。” 和吴玉那忍住笑的表情不同，叶寻是一脸的认真。 “那么我就来为你还原真相吧！”吴玉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请说，吴教授。” “其实那天你并没有在里面呆上十几天，叶寻同学，因为黑雾只是持续了一个小时而已。”吴玉说出这话，眼睛开始直视叶寻。本以为可以从叶寻脸上看到惊讶的神情，可是叶寻却面无表情。 吴玉只好接着说：“你之所以以为自己过了十几天的时间，是因为你在黑雾中睡着了，或许是因为什么催眠药物。而你所看到的一切，其实只不过是梦里见到的东西。我通过分析你所梦到的各种怪物，也得知了你心理上有什么问题。” 吴玉低头看了一眼记录，继续说道：“比如说组合人，其实是因为你在青春期，内心与外界有所隔阂，所以在心里制造出了这种东西，想象人和人之间能融为一体。另外梦到蛔虫这类的寄生生物，则是你心里压力过大的一种反应。至于你中间说到大家相互残杀，也是由于学业竞争太激烈，才使你梦到了这种事情。” “什么？”叶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吴教授。 见到叶寻终于露出了惊讶的模样，吴玉脸上正露出自信的笑容——他觉得这才是一个高中生应该有的反应。 “是的，叶寻同学，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吴玉点头说，“而我也是通过你的梦境，才分析出了你心理上存在的疾病。” “我没有！”叶寻抓着拳头突然大吼一声，将刘莹吓得跳了一下。 “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黑雾里面的所有事情都不能用常识来理解！如果你们这些人非要凭自己以前的经验来调查黑雾的话，你们绝对会一无所获！” 吴玉对这种反应已经司空见惯，很多心理疾病患者，在真相被揭露之后，都会有类似这样竭斯底里的反应，吴玉不会奇怪。 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吴玉继续说：“好了，究竟是真实还是做梦，我们姑且先不谈这个事情。我们已经替你安排了新的学校，如果你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到学校去么？” “去学校干什么？”叶寻问。 “一来嘛，可以检验你恐惧学校的程度，同时治疗你的恐惧症。二来，学校的环境有助于你恢复当天遭遇黑雾时的记忆，我们需要这些线索。” “我不同意！”叶寻说，“黑雾攻击学校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万一我又被袭击怎么办！” “请放心。这两年来黑雾都是冬季才出现，其他时间我们还没有见到过。而且按照阴都市学校的数量，被袭击的概率不到千分之一。而同一个人被袭击两次的概率就比万分之一还小。” “所以要我去冒险？” 刘莹笑着说：“不要误会啊，叶寻同学。我们替你安排的学校是一所正常的学校，除了你以外，也有一千多个学生一直在里面学习嘛。等你到了学校之后我们黑调组也会严密跟踪调查，并且保护你的安全。就算黑雾真的来了，黑调组在里面也会有人保护你。” 吴玉接着说：“而且说实话，按照我们的分析，黑雾出现的可能性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所以放心吧。” 叶寻当然知道黑雾前两年里只是在冬季出现，而且也只是出现了几次，但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在春季出现啊！况且现在的叶寻，心中对学校这个地方确实有些顾虑。 “我非得遵从你们的安排么？”叶寻问。 吴玉说：“我们不能强迫你。但是你治疗的费用，可是政府全部承担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尽点义务协助我们调查呢？” 思索了一阵，叶寻终于点点头。吴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寻也实在不能因为自己的担心而不配合政府的调查。更何况现在的他，除了接受安排进入学校之外，还能去哪里啊？ “那好吧，只要你们可以尽快调查出黑雾的真相，别让更多人受害就行。”叶寻低声说。 “当然，这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刘莹露出美丽的笑容。 …… 或许黑雾不会再降临到自己身上了吧，只能这样想了。 三十九 一样和一样 2011年2月24号上午9：20分。 阴都郎丰高中如同往常一样进行着每日的教学，只是在大门外，多了一辆黑色的小车——黑调组的。 马涛从车窗伸出头来，望了一下学校大门，说：“他已经进去了，目前为止反应还算正常，没出现预想中的过激反应。” 刘莹有些不太理解：“好像不太对啊，按照学校恐惧症的临床表现来看，他来到学校不会那么正常才是。” 吴玉点了一支烟：“只有儿童才会表现出明显反应，要是对一个青少年来说，恐惧症的反应相比儿童就隐蔽得多。他是在心里惧怕，不是马上就可以看得出来的。” 刘莹点头道：“那我们就继续观察吧。” “等他在学校恢复学习一段时间之后，他会渐渐地明白自己脑中的那些怪物只是一种幻想。那时叶寻就知道那天遇到的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了。”吴玉随意吐出一口烟，接着说，“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多的情报，关于黑雾！” 马涛苦笑：“让幻想症患者明白自己看到的东西是想象，一直以来都是个大难题啊。为什么不直接催眠他呢？” 吴玉解释：“催眠对病人精神有一定影响，经常得不到完全准确的结果，所以只能算是最下策。如果他愿意配合治疗当然是最好的了。” 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吴玉说：“先让他融入一下新环境吧，下午我们再过来看看情况，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嗯。” …… “给各位同学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叶寻。” 在一间明亮的文科班内，一个中年女教师在讲台上用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男生。她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关礼梅。 叶寻提起精神，礼貌地朝大家行了一下礼。说不定自己剩下两年的高中生涯就是在这里和这群新的同学渡过了，不尽快融入可是不行的。 “哇，新来的男生好帅耶！” “看起来很文质哦，是俺喜欢的类型！嘻嘻！” 一看到台上的新同学，一些比较活泼的女生都开始在心里暗暗地评价起来。 “叶寻同学，你就坐到方配天后面的坐位吧。方配天，你举一下手。”关礼梅说。 一个男生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耐烦地从书堆后面把手扬了一下，然后继续伏下去做他的练习。 关礼梅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男生的失礼而有什么不满，相反，她看着这个男生时，视线里总有一种赞赏和宠爱的感觉在内。 “叶寻，方配天是我们班上的尖子生，你刚来到这里，觉得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可以向他请教。”关礼梅语气里充满赞赏。 学校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学习最好的人，就最能得到老师的恩宠。 叶寻朝着方配天点点头，虽然对方没有和他对上视线。 然后叶寻便走到了座位上坐下。 “嘿，叶寻是吧，咱们以后就是同桌了，我叫佟强。” 新同桌倒是很热情，立刻就开始和叶寻说起话来。 “佟强，嗯，我记住你的名字了。”看了一下模样开朗的新同桌佟强，叶寻笑着说。 两人低声熟络了一下，佟强又开始投入到学习中了。 叶寻心里笑了一下，果然还是在学校里好，起码有很多同学可以相处啊。 叶寻开始环顾四周，在他的左边，是一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女生；前边当然就是刚才那个尖子生方配天…… 大概看了一遍之后，叶寻的大脑突然间像触电一样麻了一下。怎么……这里座位的数量，和自己原来那个班的有点相近？ 仔细数了一下人数，叶寻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加上新来的他，不多不少，刚好六十九人，和原来自己的班是一样的人数！非但如此，每个座位上的男女性别，也和自己原来的班是相同的格局！ 额头上暗暗流下了冷汗，叶寻叫了一下同桌佟强。 “佟强，这里是几楼？” 佟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说：“七楼啊。” “七……楼？” 叶寻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表情也完全呆滞在那里。 “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没事吧，要不要叫老师？” 叶寻闭起眼睛用力摇摇头，然后用拳头在头上敲了自己一下。 “一样的人数，一样的座位格局，一样的楼层……这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叶寻，不要想太多，你已经离开黑雾了，再也不会遇到了，你现在只是遇到了巧合而已，要冷静，要冷静！” 叶寻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些话，手指用力抓在大腿上，钻心的疼痛总算让他渐渐从紧张之中恢复过来。 “你……你真没事啊？”佟强实在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 “哦，没什么，只是刚才有点头疼而已，现在好了。”叶寻说。 ——对，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不能还让自己处在恐怖的情感里！ 至于什么一样一样的，去他的吧！ 已经经历过那种恐怖的叶寻，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去想任何跟黑雾有关的事情了！ 心情终于恢复了平静，叶寻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是一片湛蓝的天空。这种明亮的颜色，让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下午2：40分，黑调组的车缓缓开进了校门。 吴玉三人从车子上走下来，朝叶寻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已经来了大半天了，叶寻应该融入得差不多了吧。”马涛说。 刘莹说：“毕竟是第一天，他的情绪很重要，现在我们就是去做一下他的安抚工作，顺便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情绪反常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吴玉回头对刘莹说：“这方面的工作就看你的了，刘莹博士。” 闻言，刘莹妩媚一笑。 来到了七楼叶寻所在的教室，吴玉让老师把叶寻叫了出来。 “吴教授，你们来了？” “我们看你来了，叶寻。”刘莹脸上露出亲和力很强的笑容，“今天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刘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叶寻的神色变化。 “哦，还好了，这里挺好的。”叶寻答道。 四十 第六感 没有看到太多的情感反应，刘莹稍稍有些疑惑。本来还以为叶寻会对这里有一种暗暗的抵触，可是现在却看不出什么来。就算青少年可以将自己的心理隐藏得比较深，但是刘莹也有多年的临床治疗经验，没理由一点状况都看不出才对。 “难道说，他不是学校恐惧症？”刘莹心里开始思衬起来。 不会的，如果不是学校恐惧症，就不会在梦里梦见那么匪夷所思的情景，而且还误以为梦境是真的。或许应该从别的问题上观察叶寻的反应才对。 很快刘莹就接着道：“和其他同学相处得如何，有熟络的人了么？” “认识同桌了。同学们都挺好。”叶寻坦然回答。他知道自己是在协助调查黑雾，而这些专家的提问，或许有助于黑雾的调查，所以他的回答都是没有保留。 可是叶寻虽然是坦诚了，但眼前的这三个调查专家似乎却并不太相信。吴玉在一旁虽然没有表态，但是他的漠然之中似乎还带着些许怀疑的味道。 后面刘莹又提出了很多问题，甚至还拿出了一些心理测试的图画让叶寻测试，但是叶寻的反应依旧没有问题。 完全不像是一个学校恐惧症患者。 刘莹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难题，正心中觉得有些困扰时，吴玉用眼神示意她走到一旁。 “不行，我们说是要治疗叶寻的恐惧症，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一点也没有学校恐惧症的症状。”刘莹低声对吴玉道。 吴玉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没什么，应该是叶寻身上出了问题。他是潜意识之中恐惧学校，但是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所以用你刚才的办法，或许很难查看出他的病症。” “可是……吴队长，我现在有些怀疑，是不是我们的判断出错了，他或许并不是患上了学校恐惧症呢。” “一定是学校恐惧症，这个毋庸置疑。我是分析他梦境中的那些怪物，得知这个结果，这正是潜意识里他的心理状态。” 刘莹说：“那现在怎么办呢？” “对于这种情况，我就用我的办法吧。” 吴玉吐出一口烟，和刘莹重新回到了叶寻面前。 吴玉已经决定完全改变策略，不再使用刘莹那种柔和的办法，而是单刀直入地道：“叶寻同学，我接着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用是或者不是来回答，可以么？” 是或者不是？ 叶寻不知道这三个字如何能用来交流，但是看了一下吴玉那毋庸置疑的表情，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请问吧。” 吴玉微微扬起了下巴：“你现在还会有不安的心理，是不是？” 叶寻怔了一下，想想今天的“错觉”，点头说：“是的。” 吴玉终于满意地点了下下巴，接着问：“你说的那些蛔虫蛞蝓之类的东西，你已经可以确认是梦境了，是不是？” 叶寻皱了一下眉头，这个问题似乎不是用是与不是可以答得出的吧？ “吴教授，我所说的那些……” “是还是不是？”没等叶寻说完，吴玉就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喝断了他的话。 “不是！”叶寻答道。 “你的心里现在还存在着那些‘怪物’的影子，是不是？” “是。” 最后吴玉长长的哦了一声，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好了，叶寻同学，谢谢你配合我们的治疗。你就继续在这里安心学习，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来看你的情况。” 吴玉最后又象征性地和叶寻握了一下手。叶寻从对方握手的力度中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话并没有得到采信，或者说，对方已经得到了自己所预想中的结果。也不能和这些教授博士辩解什么，叶寻只好在心里叹了一下。 “现在几点了？” 刘莹看了手机：“三点多了。” 叶寻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显示的时间是15：10。 “那我们也准备走了。” 吴玉三人即将要转身离去。 叶寻突然叫了一声：“刘莹博士，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刘莹以为叶寻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转回身来说：“请问吧。” “你觉得，世上有第六感存在吗？” 刘莹有些奇怪叶寻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第六感”这个词，她当然听说过不少，在一些连续剧或是电影当中，就有过这类的题材，说的就是有一些人可以预知到危险的事情。 想到那天马涛说过，叶寻自称遭遇黑雾之后就经常预知到危险，刘莹心想可能是叶寻也想知道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吧。 “第六感啊，你说的是人类可以预知危险的事情吗？” “是的。” 刘莹笑了笑：“这个我是相信存在的。虽然没有电影里描述的那么神奇，但是预知危险却是有的。动物就有预知危险的本能，那人类当中有人也有类似的能力那也不奇怪，只不过应该很少吧。” “只是类似动物的本能？”叶寻沉思。 “不过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句，不要在这方面上耗费精力，现在你最重要的是治疗好自己。”刘莹说完，就和吴玉等人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叶寻背后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凉意。 “来了，又是这种危险的感觉！”叶寻心里惊了一声，抬头朝着外面的天空看去。 结果一看之下，叶寻整个人都像木头一样定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渐渐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彻底地惨白下来。 ——天边，一团黑色的云层正朝着学校翻涌而来。一道道黑雾从云层之中喷出，就将烧开的水在翻滚一样。 不过仅仅是几秒钟，这个画面就消失了。 天边并没有什么黑云。 但是叶寻却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危险的画面，然后几秒之后画面消失。但是过了不久他看到的危险便真的出现了。 这就是叶寻的“第六感”！ 黑…………雾………… 这个已经被封锁在叶寻内心的恐怖词汇，再度从深处冲了出来，叶寻的瞳孔在剧烈的颤抖。 四十一 二周目开启 四十一二周目开启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样！黑雾怎么会又来了！！！” 叶寻被恐惧和震惊控制着身体，感觉好像已经坠入了地狱之中。片刻失神之后，叶寻发出了一声竭斯底里的惨叫，抓着自己的头发跪倒在地上。 叶寻的惨叫声引起了吴玉等人的注意，立刻折了回来。 “怎么了，叶寻？”刘莹连忙扶起叶寻问道。 “黑雾，我看到黑雾来了！” 叶寻用力抓住了刘莹的手臂大喊，脸上充满了惊恐的神情，将视线转向天边。 吴玉和马涛顺着叶寻的目光看了一下，但眼中只是看到一些白云而已。 “看吧，这就是发作时候所表现出的竭斯底里状态，尽管他将自己的恐惧隐藏在意识深处，可一旦到了发作的时候，恐惧的症状就一览无遗。” 吴玉吐出一口烟，眼中充满了专业的自信神情，跟马涛说道。 “黑雾，我们没有看到什么黑雾啊，好了叶寻，别太紧张，那只是你的幻想而已……”刘莹一边扶起叶寻一边安抚。 “这不是幻想，我真的看见了，黑雾已经过来了！我们不能留在校园里，你们要马上疏散学生们离开！” 叶寻满脸发青的样子让吴玉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吴玉向马涛示意了一下，马涛就走过来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瓶丙咪嗪。 马涛说：“好了好了，我们会做好疏散工作的，这丙咪嗪先服下……” 刘莹看了一眼马涛手上的丙咪嗪，暗暗点了下头，这是一种对付恐惧症的精神类药物，现在应该有用。 叶寻看了一眼马涛手上的药瓶，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朝着那三个专家看了一眼。 “来吧，吃下去。”马涛说。 叶寻丢下一个冰冷的眼神，然后猛地退开刘莹从后门冲进教室。 见到叶寻突然闯进来，正在上课的英语老师似乎很不高兴。 “新来的同学，从后门进教室，你是不是想当领导听我的公开课啊？下次请你从前门进来，进来的时候还要打报告，知道了吗？” 叶寻没有理会英语老师的职责，大声说：“大家快离开教室，立刻离开学校，这里现在很危险！” 英语老师惊讶了一下，然后用手中的粉笔头在桌子上瞧出咚咚的声音。 “刚来第一天你就捣乱课堂？想表现自己的话用正常点的方法好吗，同学？” 看见班上的同学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叶寻怔住了，下一刻课堂上就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老师，这个同学刚来，所以有些紧张！”佟强脸上挤着笑容起身说了一下，立刻跑到叶寻旁边小声说，“怎么了兄弟，现在上课呢，快先回座位吧！” 说着佟强就把叶寻往座位旁边拉。叶寻刚经过那个漂亮女生的身旁，那女生手头上的一本书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只是条件反射的，叶寻快速弯腰去把书捡起，递到女生的面前。 可是这一刻叶寻又一次呆住了：这个画面，怎么那么的熟悉？ 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赫然看见黑得像墨水一样的乌云正朝着这边翻涌而来。 “老师，我不是在捣乱课堂！这里真的很危险啊！”叶寻一脸的急色。 英语老师脸上的笑容依旧，对付这种要捣乱课堂的学生，他当然也有自己的经验，于是随口问大家：“这里很危险，用英文来表述是什么，谁来回答？” 尖子生方配天举起了手：“hereisverydangerous！”说完方配天在老师赞赏的目光中一脸得意地坐了下来，然后回头给捣乱课堂的叶寻丢去了一个鄙夷和嘲笑的目光。 英语老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得意学生，看来很满意这个回答，接着问：“今天我们刚好复习了过去式。那么将这句话翻译成过去式，又应该怎么说呢？大家一起来回答。” “therewasdanger！”同学们齐声答道，回答的声音响亮有力。 在这一片朝气蓬勃的回答声中，叶寻的瞳孔只是在不停地颤抖，再度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越来越黑。 “很好，那么我们来个情景演练……”英语老师已经将话题重新带回了英语上，根本不会去注意叶寻此时那种犹如地狱一般恐怖的心情。 叶寻意识到自己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结果，在佟强惊愕的目光中猛地冲出了后门。吴玉那三人还在外面观察叶寻的行为。 “吴教授，你们不是政府人员吗？快叫大家撤离啊！否则黑雾一旦来到，我们就要全死在这里了！”叶寻激动地大叫，双手几乎要抓在吴玉的身上。 刘莹此时看着叶寻那完全不同的表现，心里只是觉得十分惊讶。前面她一直觉得这是一个文静又稳重的男生，怎么都无法将之前的印象和现在这满脸青筋的叶寻联系在一起。 但是，叶寻并不是自己想失态！因为他是亲身经历了那噩梦一样的禁闭校园，亲眼看见自己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以最恐怖的样子死去，而且还不止一次！只有经历了这些，他才最明白黑雾是多么恐怖的一种力量！ “好的。我们这就去疏散大家。”吴玉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对一旁的两人使眼色。 马涛拿起手机拨了电话，走到一旁：“喂，你们那边来几个医务人员，这个叫叶寻的男生现在情绪开始失控了，看情况为他强制治疗……嗯，快点。” “叶寻，不要再理他们了，为什么一定要救这些人，自己逃跑吧！” 马涛打电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叶寻却听得清清楚楚。在叶寻的脑海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要理他们了，救你自己就好！” 救你自己就好……救你自己就好……救你自己就好……自己逃命吧…… 心里那种奇怪的声音不停响起…… “不！！！”叶寻突然发出一声大吼，将心中那个声音彻底驱散。 已经看够了同学的死亡，叶寻怎么能再让自己见到那种事情！ 可就是这一念之间，四周的天空突然完全漆黑了下来，好像这所学校掉进了染满墨水的湖里一样。 狂风从四面八方涌来，以这个学校为中心灌注过来！ “咦，天怎么变黑了，变天了？”刘莹疑惑了一声。 马涛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脸上也是有些疑惑：“手机突然没信号了，怎么回事啊。” 叶寻丢下这三个人猛地冲进教室里：“大家看到了吗，一场暴风就要来了，快离开这里啊！！！” 还没等同学们回应，风力突然之间变得强横起来，将外面的吴玉三人吹得一阵摇晃，马涛手里的手机还被吹走了。 “好大的风，快进教室！”吴玉立刻带着刘莹和马涛冲进教室里，三人拼力才将门口关上。 叶寻摸出了手机，赫然看到了足以令他发狂的一幕：手机上面的时间已经停止了——停在15：15。 四十二 黑雾的意志 四十二黑雾的意志 15：15。 这个数字叶寻不会陌生，因为半年前的黑雾事件中，大家的手机就是停在了这个时间。 进来的吴玉三人吸引了一下师生们的视线，吴玉朝着上面的英语老师稍稍笑了一下，算是表示歉意。 狂风猛烈地从窗口灌进来，将桌子上的书哗啦啦地吹飞起来，打到墙壁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叶寻大声朝老师叫道：“老师，这里很危险，快疏散同学们离开啊！” 台上的男老师似乎十分厌恶叶寻在自己的课堂上大嚷大叫，扬扬手止住了骚动的同学：“大家别吵啦，现在的季节会刮点风没什么奇怪的，以前我小的时候，天上打雷下雨不还是照样去学校学习，现在你们条件好多了，可以在这样明亮的楼房里，更应该努力学习啊！” 叶寻看了一下外面那沸腾一样的黑云，转回头来着急地说：“老师，现在真的很危险，应该保障同学们的安全才是，不是谈论什么努力不努力的时候啊！！！” 男老师完全不理会叶寻的话：“危险不危险，气象局当然会提前通知，轮到你来判断吗。好了我们继续上课，靠近窗户的同学，把窗子关起来就行了。” 一些男同学立刻起身去将窗户拉上，从动作上看似乎很费力。 窗户拉起来之后，教室里面的狂风才戛然而止。 但是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过后，外面的天色突然间就全黑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眼睛突然被泼了一桶浓浓的墨水。 “咦，这是怎么回事，没见过怎么厉害的雨天啊。”吴玉随意朝着外面张望了一下。 叶寻现在已经懒得去和这些专家解释，而是从座位上跑了起来，然后看到了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乌云上不停地闪过形状诡异的闪电。 叶寻拼命思索着能让这些人明白的词语，片刻之后大叫：“是暴风雨要来了，老师，这里是七楼很快就会很危险，快带大家到一楼去避难吧！” 叶寻当然知道这不是暴风雨，但是现在他知道这些人是绝对不能理解这种现象的。包括他自己，都不理解。 “暴风雨，用英文说是什么，方配天你来说一下。”英语老师笑着走到窗户旁边，准备打开电灯的开关。 “storms！”方配天得意地站起来回答。 “不要靠近那里！”叶寻亲眼看见窗玻璃正在往内侧凸出了一个圆形的弧度，立刻大叫着将手伸向英语老师。 “回答得很好！” 英语老师朝方配天赞赏了一句，伸手要往开关按去。 “哐啷！” 玻璃破裂的尖锐声音猛地响起，狂风将玻璃整个吹破成了碎片。碎玻璃渣子就像散弹一样射进男老师的脸皮和眼球。刚才还一脸带笑的英语老师，立刻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叫声刚刚响起一瞬，一片极大的玻璃就划过了他的咽喉，切出深深的裂口，随即老师的身体就直接被吹到了对面的墙上，撞破了玻璃飞下了楼去。 站在座位上的方配天表情立刻呆住了，恐怖和刚才得意的样子混合在一起，变成了难看至极的神情。 叶寻猛地将方配天扑倒在地上，然后一片玻璃刚好擦着两人的脑袋飞了过去。 “大家快趴下，躲到有掩蔽的地方啊！”叶寻在强风之中奋力喊出这句话。 可是这些学生都只是愣着。他们刚才还处在学习的状态中，尽管叶寻已经几次提醒，可是依旧没人会意识到自己将落入一场灾难。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当死亡逼近眼前时，思想就这样中断在学习英语的中途之中。 吴玉那三人毕竟是调查员，反应比一般人要迅速，立刻明白眼前已经发生了十分恐怖的事情，惊叫一声立刻挨着身体躲到墙角处。 短短瞬间的时间，已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在第一扇玻璃破裂后，微妙的共振让其他的玻璃也接连破碎，几个还在做语法练习的学生被玻璃扎到了头上，立刻脑浆崩裂摔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反应过来的学生发出了惊慌到极点的叫声，有的人昏倒，而有的人却起身想要奔跑出去，但是立刻就被风吹到了半空，从窗户撞出外面，摔到了一楼。 “大家不要乱跑，快趴下，趴下！” 叶寻大声喊叫，但是狂风之中，声音并不能传出多远。 “啊啊啊，好痛，好痛，呜呜呜啊啊啊……” 被叶寻按着的方配天发出阵阵惨叫的声音，原来是一块玻璃插在了他的屁股上，鲜血染红了整条裤子。 见到方配天那痛叫的模样，叶寻不知道应不应该将玻璃拔出来，应为拔出的话，就意味着他会流出更多的血。 “啊……” 耳旁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叶寻转头一看，佟强正满头是血地扶到在地上，好像是被飞起来的词典砸到了。 叶寻在强风中吃力地朝佟强爬过去。 “佟强，听得到我的话吗，把手伸过来！” 佟强睁开半只沾满血的眼睛，吃力地将手朝叶寻伸过去。 就在叶寻将要把佟强拉住时，一种森寒的感觉却突然传进叶寻的脑中，他迅速地在地上往旁边侧滚了一下，一张桌子就狠狠地朝着自己所在的原地砸下来。嘭，桌子轰然爆裂成粉碎。 叶寻吃惊地看着前面的水泥地板，那张桌子的冲击力十分可怕，竟然将地板砸出了一个浅浅的裂口。要是刚才自己被砸到的话，身体绝对是粉身碎骨。 看着这水泥裂口，叶寻朝外面的黑天看了一眼，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 ——黑雾，想杀掉他！ “黑雾……想杀我？” 叶寻望着窗外，那里刚好一道闪电划过，将天空照亮了片刻，仿佛一只仇恨而且愤怒的眼睛突然睁开，和自己对视着。 低下头，叶寻看到了地板上出现了几行小字： 第一日，天堂。 第二日，饥饿 第三日：孤独 第四日：相伴 第五日：重逢 第六日：残杀 第七日：无人生还 这几个字的位置是那么的凑巧，好像纯粹就是要给叶寻看见一样。 “七日预言出现了，为什么会在我的眼前出现了！” 脑中稍稍楞了一下，叶寻就奋力扑上前去，将满头是血的佟强拉到了墙角边避难。 给读者的话: 唉，居然要吊一个星期的点滴，这下好了。不过怕大家等太久，小宗就先一边养病一边写一些吧。 四十三 救人 四十三救人 如果前面叶寻还不一定相信黑雾再次来临的话，那现在他已经看到了七日预言，这是不是已经说明，黑雾真的再度到来了？ 其实这已经不是问题了，一切的景象都如同半年前的遭遇，只是叶寻自己还不能完全接受。可现在不相信也不行了，黑雾的确已经到来，而且就在刚才，还想要杀了他。 “混蛋，为什么要我遇上这种事情！！！”叶寻在心里愤怒地大吼了一声。 佟强吃力地靠坐在墙边，用身上的衣服把头上的血迹擦掉，因为疼痛脸部，肌肉抽搐个不停。 “觉得怎么样了，佟强？”重新抬起眼睛，叶寻问道。 “刚才被砸了一下脑袋，有点晕，现在还行。”佟强脸上挤出难看的笑。 只不过佟强的笑容之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刚才老师和几个同学瞬间就惨死在暴风中的一幕，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而且看看这满是鲜血和惨叫声的教室，又有谁可以想到，刚才还在上课中的教室，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地狱啊！ “能听到的同学，快点到墙边来！” 叶寻奋力将屁股流血的方配天扯到了墙边，然后大声地朝最近的同学喊话。 班上的学生除了一部分比较聪明的都已经在地上趴着，还有一些人依旧还是处在慌乱的状态。这些为了高考而培养出的精英们，在遇到这种天灾的时候，除了害怕之外似乎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佟强和和叶寻一起就近呼喊那些被吓得在地上发抖的同学，还好在大家终于因为喊声看到了墙边的叶寻等人，也学着慢慢爬了过来。 “我好痛啊，我要死了，呜呜啊啊……” 方配天抱着自己的大腿不停地在那哭叫着，鼻涕和眼泪都流进了嘴里。可是他叫也没用，没有人可以帮他止痛的。 看见了教室里的几具尸体，方配天转头过来朝叶寻哭喊：“新来的，你不是救了我吗，你一定要带我出去，我不想死啊！” 佟强说：“我们现在谁都自身难保，你说这话有什么用啊！” 方配天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你是你，我是我，我是尖子生，你连数学考试都没及格过，怎么能和我比，我要活，我一定要活！”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叶寻大脑有些疼痛。为什么眼前的所有画面，和半年前都是如出一辙呢！ 同样躲在墙角边的黑调组三人，似乎对这突然出现的恐怖暴风感到极度的疑惑。 吴玉扫了一眼教室中的几具尸体，凝重地说：“真是一场灾难，加上那个老师，至少有五个人遇难了。马涛，快求援！” 马涛喘着几口粗气，想拿出手机向外面求助，可是当他在口袋中摸不到那熟悉的手机外壳时，才想起来他的手机已经被大风吹跑了。 暴风中的惨剧，让刘莹的脸色十分难看。虽然她是一名调查员，可这种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死亡，这辈子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艰难地调整好自己的姿势，从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拨号，过了一会刘莹也惊讶地说：“我的手机没信号！” 吴玉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信号是零。 “这么严重的暴风，气象局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马涛大骂了一声，“要不是反应快的话，只怕我们都要死在刚才的暴风里啊。” 说完马涛头上还流下冷汗。 吴玉是黑调组的组长，此时也表现出了应有的定力：“过后再联系外面来救治这里的伤员好了，我们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啊！那是唐梦佳么，她没死，刚才她动了一下啊！” 在大家对面的地上，一个本来已经一动不动，被以为已经死了的女生，一条雪白的手臂又动了一动。其他的女生们见状慌忙地叫了起来。 “唐梦佳没事，谁去帮帮她啊！”同学们惊慌地叫了起来。 叶寻猜想可能这个女生刚才是被砸到了头部，才昏过去了。立刻转头对吴玉他们说：“吴教授，你们不是警官吗，快救救那个同学啊！” “警官？” 听到叶寻的话，大家心里都疑惑了一声，转头向吴玉他们看去。 吴玉那几人的确是警员，但却是属于那种高学历的上层警官，一般是在警员中都是一种学者的身份。虽然在体能上不会有一般的武警那么优秀，但是比起一般人，当然也是更有优势的。可就算是这样，在这样的大风里离开墙壁的掩护，有可能下一个被吹飞的就是自己啊。 马涛刚要上前去救人，吴玉就拉住了他：“先等一下，现在那个女生学没什么事，最好还是等风弱一些再过去，否则只会把自己陷在危险里。” 马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身体收了回来。一旁的刘莹也不会责怪吴玉见死不救，因为刚才那个男老师被吹到楼下的情景，的确是太吓人了。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人成为下一个。 吴玉等人的做法虽然让同学们很不满，但是这个时候谁又能去说他们呢？ 结果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下，叶寻竟然有了行动，他用窗帘卷成了长条绑在自己腿上，将另一端交到了佟强的手里。 “抓好！” “叶寻，你……” 佟强立刻就意识到叶寻的意图，脸上充满了担心。 “只要你抓好，我就没事的！”叶寻说。 “叶寻，他们是警官，应该让他们去救啊！”佟强一脸焦急。 “救人还要看身份么？别说了，抓紧了！” 最后说出这句话，叶寻就匍匐着慢慢地朝前面的唐梦佳爬去。从前面吹来的狂风，把叶寻的衣服和头发都吹得紧紧贴在皮肤上，稍微抬一下脸，就连眼睑都被吹翻开来。明明已经不是冬天，可是从衣领灌进来的强风依旧冷透全身，让叶寻的身体微微发抖。 “那是新来的叶寻，他要去救唐梦佳啊！”男女同学们见到那爬出去的男生，全都失声惊叫了起来。 谁都想不到，一个第一天来到这里的男生，先前还被大家误以为是个捣蛋鬼的男生，竟然在冒死救一个受伤的同学！ 然后不用佟强说话，大家都爬了过来一起抓住了绑着叶寻的粗绳子。 “小心啊叶寻！”“叶寻慢点啊！” 同学们紧紧拉着绳子，同时说着一句句关切的嘱托。 四十四 唐梦佳 “是叶寻，他过去救人了！”刘莹掩着红唇惊叫起来。 吴玉看到了叶寻腿上绑着的绳子，心里也忍不住叹了一声：“他竟然想到了这个办法？” 叶寻顶着风，一步一挪地朝着前面的唐梦佳靠过去，终于一伸手，艰难地抓住了唐梦佳的一点衣角，然后扯了几下。 唐梦佳感觉到了有人在拉她，抬起一张白皙的面庞。她的皮肤很白，但是现在因为害怕，白白的脸上也多了一些青色。 “你叫唐梦佳？我叫叶寻。你现在怎么样了？” 唐梦佳扬起睫毛，看见一个很英俊的男生。而且这种英俊，不像学校里的男生那么稚气，相反，远远要比同龄人要刚毅许多，甚至还带着一种沧桑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心里产生一种难以排斥的好感，还有信赖。 “你是新来的男生……” “好了先别说其他，你觉得怎么样，还能动吗？” “我的膝盖很痛……”唐梦佳的声音没什么力气。 叶寻一转视线，看见一片玻璃正插在唐梦佳的膝盖上，有可能已经嵌进了关节里。已经开始凝固的鲜血将白皙的腿染成了红黑色。 还好不是插在动脉的位置，叶寻爬过去伸手把玻璃拔掉，唐梦佳疼得痛叫了一声，脸上全是汗水，不过却没有哭。 “好疼啊，我还是动不了！” “先到墙边和大家在一起，这样就安全了，快跟我来！”叶寻催促道。 “不行，我的腿不能动……” 叶寻犹豫了一下，说：“不介意我抱着你吧？” “不介意……” 其实唐梦佳回答的时候，叶寻已经把她抱了过来，用力地在地上倒拖回去。其实那个问题只是出于礼貌而已，这个节骨眼上叶寻才不管她介不介意。 两人回到了墙边，大家都发出了放松的叹气声。 这时就连黑调组都不得不佩服叶寻的勇敢。虽然吴玉他们都是高智商的学者，侦破过无数高科技案件，但是叶寻这种临场反应的能力，就算是他们三个也有点自叹不如。 马涛赶紧爬过来，查看唐梦佳的膝盖，然后从衣服里取出一瓶药粉撒在上面。 “不尽快处理里面的筋肉会萎缩的，这个药粉会有用。”马涛一边撒药一边说，他的医学学历不低，平时也总带着一些药物。 唐梦佳一直咬着压根，药粉洒在伤口上是脸色更加发青，看来疼痛的感觉十分强烈。但是这个女生似乎十分坚强，也没见她哭出来。这让马涛都感到佩服。 剧痛过去了一些，唐梦佳靠在墙上，把头转向了救他的那个男生，勉强地笑了一下：“谢谢你……叶寻。” 唐梦佳应该是班上的花朵级女生，本来就白皙的脸蛋，笑起来更加好看，即使笑容很勉强。 “谢大家吧，他们不拉着我，我也不敢过去。” 叶寻没有看唐梦佳，只是望着地面低声回答。救人，对他来说是肯定的事情。但即使现在他救了唐梦佳，心情也轻松不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救多少人，救的人又能活多久。 他一个人的力量，和黑雾比起来真的是太小太小。 “叶寻，你好像很有应对这种暴风的经验，我们现在怎么办？” 佟强向叶寻问道。在佟强这样一问之下，大家的目光也一起投向了这个勇敢的男生。 “想办法离开这里，到一楼去！”叶寻说。 吴玉一听到叶寻的话，立刻就出声反对：“不行！这风力连一个人都可以吹走，现在离开教室只会死路一条！你们全都呆着别动，我会想办法联系救援队来救我们的。” 吴玉一开口，大家才想起还有三个警官在，于是便把目光注视到吴玉几人身上。 “呆在这里？风会越来越大的！”叶寻立刻反驳道。 身为一个警官，吴玉一直受到市民的尊重，所以叶寻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反驳他，当然让他面子上十分不爽，说：“我是警官，这里我来指挥！现在我有义务监护你们的生命，你们安静等我们联系救援队就行！” “联系不到，没有信号的！手机也好对讲机也好，都已经不能和外面联络了！”叶寻大声说。 吴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暴风刚到，信号会受到一些干扰很正常的，过一会就可以了。” “我不是说了吗，黑雾已经来了！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我！” 叶寻压抑在心里很久的怒火终于爆了出来，咆哮着要朝吴玉冲过去，几个同学立刻七手八脚地把叶寻拉住。 这个斯斯文文的男生此时一脸愤怒到极点的模样，就连马涛也被暗暗吓一跳，料想不到叶寻的反应会那么强烈。 叶寻的愤怒不是没有理由。一开始如果黑调组相信自己及时疏散大家离开的话，大家也不会被黑雾给袭击，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叶寻经历过黑雾，知道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灾难！明明只要这个黑调组稍微相信自己一下，这场噩梦就可以避免，可是偏偏就不是这样！ 一想到自己又一次被困在这地狱般的黑雾里，一想到又要看见许许多多的同学要死在这里，叶寻又怎么可能保持平静？前面一直在忍耐，现在心情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吴玉对叶寻的无礼感到十分不满：“你还在为自己心中的幻象恐惧，其实我可以告诉你，黑雾没有那么可怕，那只是一场人为的案件而已。而且这暴风和黑雾也完全没有联系，要是你还想接受我们黑调组的治疗，就安静地配合我们做好安全工作。” “我不需要什么治疗，我是个正常人！”叶寻的目光几乎喷出火来，似乎要不是自己被拉着的话，已经冲过去在吴玉脸上揍上一拳了。 吴玉不理会叶寻的愤怒，自顾自地拿起手机来拨打号码，结果当然是没有信号。吴玉刚想对自己的人说些什么，一张桌子就突然飞了起来，对着学生们砸过去，立刻将几个学生砸得头破血流。学生们发出一片惊慌的哭叫声。就连吴玉也稍稍楞了一下。 “风越来越大了，不久还会有闪电，大家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叶寻大喊道。 同学们多数都已经被吓怕，不再去管吴玉，而且向叶寻问道：“那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外面风好大！” “可以离开的，我们用窗帘把自己绑在一起，慢慢爬到门口，然后下楼，只要到了一楼我们就安全了！”叶寻大声说。 “对啊，只要我们连在一起，就不容易被风吹走了！”佟强说。 叶寻点点头：“所以要趁现在快点离开，等一下风大起来了，就走不掉了！” 四十五 一楼 大家立即行动起来把窗帘扯下做成绳子，然后相互捆绑起来。做完这一切，几个体格强壮的男生一马当先，朝着教室门口爬去。队伍的后面，其他同学则是帮助受伤的同学一起前进。 看见这些学生竟然真这么做，吴玉有些惊讶。 “你们不要擅自行动，应该听从我们的指挥！”吴玉说。 “你们要等救援就自己等吧，我们可不管！”一些学生回答。 叶寻说：“吴教授，手机不会有信号的，你们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吴玉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可是自己前面都说了那样的话，面子上怎么也不可能听叶寻的建议。何况叶寻还只是个高二的学生，而他却是一个拥有多学历的高层警官！ “吴队长，要不我们也下去吧。虽然说叶寻说没有信号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先往最坏的情况考虑总没错。”在吴玉犹豫的时候，刘莹在一旁提议道。 吴玉收起了手机，终于下定了主意，说：“好吧，那些学生我们阻止不了了，至少我们要在他们身旁监护他们的安全，我们也一起下去。” 黑调组的三人便也跟到了学生的后面，用绳子绑住自己的身体。 “嘿，叶寻这小子脑子还挺灵光的，竟然想得到这样的点子。”马涛一边绑住自己，还夸赞了一声。 刘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低声朝吴玉说：“吴队长，我们第一次记录叶寻的口供时，他不是说过他幻想出来的事情么？好像他也提到过暴风的事情，而且就是他被黑雾袭击后发生的第一件事啊！” 马涛听着刘莹的话，惊讶道：“难道说你的意思是……” “那种事情绝无可能。”没等马涛说出自己的话，吴玉就沉声喝断了他的话，“暴风本来就是自然现象，和黑雾能扯上什么关系。今天的事情也不过是巧合罢了。你们和我侦破那么多的案件，难道还会相信世上真的有叶寻说的那种东西存在么？” 其他两人不再说话，开始紧跟着学生的队伍前进。 在狂风里，即使是爬动一步都十分艰难，经过漫长的努力，学生的队伍才渐渐爬近了教室的门口。教室门口早已经被狂风吹来，猛烈的狂风从门口里灌进来，将学生脸部的皮肤吹出一道道涟漪。偶尔卷进来的一颗小小的砂子都可以将人的皮肤划破。 学生们很快就发现了狂风有点奇怪。 “怎么两边都有风吹进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叶寻虽然已经是第二次遇到这样的风，但是自己也说不上原因。似乎这种风并不是因为空气对流而产生，而是纯粹为了杀死教室里的人而出现一样，完全不在乎什么物理法则。 曾经王惜时有一句很贴切的话来形容：“就好像船沉到水底一样。” 接近门口，风力更加大得可怕，而且这里的地板也很光滑，加大了大家前进的难度。同学们只能一点点地靠近在一起，然后用力将前面的人往前推。 经过所有人的努力，终于有一个强壮的男生抓到了门板的边缘。风力十分恐怕，狠狠地把这个男生往里面推，而男生的手指就是用力抓在门板上，因为用力太大，五指竟然有些弯曲变形，并且在门板上擦出血来。 “啊啊啊！” 男生一声大叫，手臂一曲，终于将自己的身体拉了过去，然后奋力地抓到了门边处。有了着力点，再往外面移动就轻松得多了。男生一到了门外，就逐一将后面的同学拉了出去。 走道外面的风比屋里更大，大家都挨着身体，尽量躲在护栏和围墙的下面。终于所有人都成功离开了教室。在外面虽然风大，但是已经不会有桌子和玻璃这种致命的东西了。只要不被风吹走，大家就是安全的。 可是外面此时的景象，却令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包括黑调组。 只是下午第一节课的时间，但是天空却完全变成了夜晚一样漆黑。不时划过一道道闪电，照亮了天上那巨大的漩涡状云层。 看着这种景象，就连吴玉都感到呼吸发闷，天上的黑色云层就像是一颗巨石一样压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连翻身都做不到。 “阴都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天气过？”马涛惊讶了半天，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吴玉也呆住了，就连他这样见过无数奇怪事件的警官，都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天气。 “大家快下去，快到一楼去！” 叶寻的声音把大家都惊醒了过来，开始朝着楼梯口移动过去。还好这里的走廊装有声控灯，而且电力线路也都正常，声控灯为这些求生的人提供了重要的光源，否则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要逃生就更加困难了。 大家进到楼梯中之后，风就小了一些，经历一番艰难的行程，大家才终于来到了一楼。 因为建筑物的阻隔，一楼的风力当然就明显小得多，已经吹了近一个多小时狂风的人，此时感觉到全身一阵温暖。特别是双脚踏在坚实的大地上时，那种感觉让人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想到自己终于脱离了死亡，一些要好的同伴开始相拥哭泣。 眼前的这一切，无不让叶寻感到熟悉。 漆黑的天空，诡异的闪电，还有劫后余生哭泣中的同学，所有的一切真的太熟悉了。好像那个噩梦一丝不变地在自己眼前重现一样。 在大家都在庆祝逃生的时刻，却只有叶寻一个人如同石头一样站在那里。 这并不是逃脱了，而是刚刚开始。这只有叶寻一个人知道。从明天开始，恐怖的事情将会一件接着一件向这所学校袭来，将人们一个个杀死。而叶寻，已经再度陷入了这个新的黑雾之内。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让他再一次落入这个黑雾之中呢！不知道。一切的事情，好像就是有什么力量在安排一样，先是将他送到了郎丰高中，然后又让他无法逃脱。 混蛋，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容易从第一个禁闭校园里面活着出来，但是现在，却又一次进来了！到底要把我怎么样才行啊！ 一种愤怒的感觉涌上心头，叶寻真的很想咆哮出来，却又感到很无力。 四十六 曾经 “叶寻！” 第一次有女同学叫出了叶寻名字。 唐梦佳正在朋友的搀扶下来到叶寻的面前。她看了一眼叶寻那呆滞的神情，疑惑了一下，便笑着说：“在教室的事情，谢谢你啦。” 叶寻茫然地看着唐梦佳。那天的暴风中，也有人这样向他道谢，只不过那个人是曹小丹。 “不用谢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 叶寻平静地说完，又在心里说出后面的话。 唐梦佳旁边的女生惊讶了一下，她第一次见到竟然有一个男生会对美女这样淡漠。虽然唐梦佳并不是骄傲的人，但是班里也是花朵级的了，至少也没有男生会这样的淡漠吧。 可是唐梦佳倒是没有介意叶寻的出神，说：“要不是你的话，同学们恐怕都还被困在教室里呢。” 叶寻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说话的唐梦佳。即使是夜色一般的天，依旧可以依稀看出是一张漂亮白皙的脸孔。叶寻很快就想起了她的名字，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的勇敢。叶寻记得马涛在她伤口上撒药的时候，她几乎一声都没吭过。 “你是叫……唐……” “唐梦佳。梦想的梦，最佳的佳。”唐梦佳微笑着回答。虽然漆黑的环境很难看出微笑的表情，但是声音依旧可以透露出微笑的情感。 叶寻看见唐梦佳被同学搀扶着，问道：“你的膝盖怎么样了，还要紧么？” “还行吧。”唐梦佳说。 叶寻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就没再说话。不远的地方很快传来了其他的人声，原来是其他班级的同学也已经逃到了一楼，教学楼前的广场上很快就聚集了九百多人。有一些学生估计还被困在教室里面。不过应该也有一些师生已经在暴风中遇难了。 从大家悲伤的表情上，黑调组三个人可以料想到大家都已经历过了同学死亡的恐怖。 刘莹深深吸了口气，叹道：“这暴风真的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没办法，天灾来得太突然，我们也没有办法去阻止。事后再通知一下局里，让人来统计一下死亡的人数吧。现在我们得先求援才行。”吴玉说。 吴玉以警官的身份安抚起大家的心情，然后说：“现在我们就出去联络救援队，大家就暂时呆在这里。这里目前已经是安全的了，先不要到学校外面去，我估计外面的风还是很大。” 知道了吴玉三人是警官的身份，惊慌的人们找到了一些精神上的依托，开始慢慢安静下来。 叶寻闻言，来到吴玉身旁问：“吴教授，你们怎么离开这里，外面风很大啊。” “我们有车，到外面去问题不大。”吴玉说，“在教室的事情，你表现得很不错，那你现在就在这里等我们的救援消息吧。要是暴风一直没有散去的话，我估计你们要在这里呆到明天。” 呆到明天？ 叶寻一想到要呆到明天，脸上的神情就微微激动了起来。上次他就是因为在这里呆到第二天，才会看见学校完全变了样子啊！这次如果也重复上一次的事情，那自己不也一样被困在这里了？ 叶寻将目光投向大门，那里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既然上次是在这里留到第二天，然后遇到了各种奇怪的事情，那么这次要是强行离开呢？说不定，现在离开还是有机会的啊！ 想到这里，叶寻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濒临绝境的人，突然发现了新的出路。 “吴教授，不能在这里呆到第二天，否则大家都会被禁闭在这里的，你现在就疏散大家离开吧！”叶寻立刻说。 吴玉望一眼叶寻：“禁闭？” “我不是曾经告诉你，黑雾会带来一个禁闭空间，然后在这空间里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么！” “难道你想说，暴风是黑雾带来的？”吴玉抬起下巴问。 “是真的！吴教授，黑雾不但会带来暴风，后面还有更多恐怖的事情！难道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相信么？” 吴玉一脸微笑：“我当然相信你。” “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到明天，今晚就要离开！吴教授，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在今天晚上把大家疏散出去啊！” 刘莹说：“叶寻，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你看看现在的风力，在学校里的风都那么强，到了外面肯定会更加危险的。” 叶寻还要说话，吴玉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好了，叶寻，我们黑调组先离开，到了外面就迅速联络救援队来救你们，快的话今晚你们就可以出去了。所以现在就不要耽误我们的工作，好吗？像这样的情况我比你有经验，也知道应该怎么去处理。” 刘莹在一旁帮口说：“是的叶寻，吴教授已经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紧急事态了。你就安心等消息吧。” 吴玉朝马涛扬了一下下巴，马涛就去打开了车门，然后三人便依次上了车子。小车发出了几声引擎声响，然后在叶寻的视线中缓缓朝校门开去。 “完全不行，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一个高中生的话！” 叶寻只能用力地抓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吴玉给了他这个承诺，但那是警员出于对学生生命的负责，并不是因为相信了叶寻的所说的内容。叶寻也不是笨蛋，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之中也可以听出对方心中的不信任。 可事到如今，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叶寻也只能目送着小车离开，希望今晚真的会有救援队来将他们救出学校。但是门外漆黑的景象，却让人觉得外面仿佛就是另一个未知的世界一样，希望真的会被带来么？ 门卫在强风之中用力将铁门拉开，黑调组的车就顶着强风缓缓驶出校门，或者说，是缓缓驶进那黑色的空间更加确切。 大家看着小车就这样开走，然后连车尾灯也湮没在黑色之中。 “前面怎么那么黑啊？”马涛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说。 车灯是开着的，在黑色中射出两条黄色的光柱，打进前方的空间里。可是黑暗依旧浓重得令人窒息，好像这光线完全不能将它们驱逐。 车灯照到的地方，眼中依旧只是看到黑色，仿佛被照到的东西只有黑色。 “真的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刘莹把脸朝着车窗，担心地说了一声。 马涛当然也看不见多少，完全就是凭借一个司机的直觉在往前开，当然速度也不敢太快。 “阴都的确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天气。就算是暴风来了，也不至于黑得像夜里一样才对。”吴玉沉吟道。 马涛有些担忧地说：“风真的很大，我开着车都感觉到车前进的路线在偏转。” “这么大的风，开着车都这样危险，更不能把学校里的师生疏散出来了。”刘莹说。 车里可以听到外面模糊的风声，吴玉一闲下来，便下意识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想看看时间，可是一看之下却愣住了。 “怎么我的手机显示时间停了？现在已经早过了三点钟了吧。刘莹博士，现在几点了？” 刘莹拿出了手机看了看，脸上同样也有些疑惑：“我的也是三点，三点十五。” “我的也是停在十五分。”吴玉说。 马涛单手从衣袋里拿出手机，很快神情就愣住了：“你们都是三点十五？我的也是停在三点十五！” 车子里的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概一分钟后，刘莹狐疑道：“好像叶寻也和我们说过手机的时间停止的事情，真被他说中了？” 吴玉摇摇头：“应该只是巧合而已，可能是暴风来到的那一刻，产生了什么磁场把手机的时间系统打乱了吧。” 吴玉把电源键按住了两秒，手机关机了，不久又重新亮起，此时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开始走动了。 “看，我的手机关机一下就没事了，你们也试试。” 刘莹和马涛各自重启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然后时间终于又走了起来。 刘莹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是我自己大惊小怪了。” “说了，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禁闭空间之类的事情存在，过一会我们开到了市区，就可以向外面求援了。”吴玉说，身体向后面用舒服的姿势靠了靠。 谁知他刚说完，什么物体突然打在了车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把三人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好像是风把什么东西吹过来了！” 马涛看着前面的车玻璃，居然裂出了白白细细的裂纹。 下一刻，车子前面的风突然间变得十分强烈，顶着车头猛烈地朝着车子吹来。本来就开得不是很快的车子，渐渐在强风之中停下。 “天啊，车子停下了，我从来没见过城里有这样大的风！”马涛大叫出声，声音在巨大的风声中若有若无。 马涛踩了一下油门，车子发出吃力的摩擦声，但是在三人担心的表情中并没有前进半点。 四十七 退回 马涛皱着眉头又用力踩了一下，车子发出阵阵引擎声响，依旧不能前进，而且这声音就像一个困兽之斗的野兽在喘息。 就在三人脸上布满困惑之时，刘莹发现了什么，大叫道：“快看前面，那是什么啊！” 吴玉和马涛抬起头，将视线投向了前方，那里是无尽的黑暗，但是在黑暗的最中央，却有一条无比巨大的红色裂缝，横跨过半边天空。 那种红色，越往中间就越是趋近暗红色，一看之下仿佛自己的眼睛被抹上了一层血一样， 令人有些触目心惊。 还没等三人去思考见到的是什么东西，更加猛烈的狂风就顶着车头吹来。小车在狂风之中硬生生地打了个斜，然后被风推着不停往后退去。 马涛大叫着用力控制方向盘和油门，但是车子始终无力和恐怖的风力抗衡，就在三人惊恐的表情中，车子快速地擦着地面往后倒退、倒退，轮子在地上摩擦发出急刹车一样尖锐刺耳的叫声。 “控制不住了，快趴到座位上！”马涛大叫道。 三人将身体压在了座位上，车子就像是激流中的树叶一样，被推着一边打转一边移动，哐啷哐啷几声，车子整个倒翻了过来。 车子一被掀起，就完全失去了稳定，一直像纸团一样翻滚着，发出阵阵很大的响声。 当车子停下的时候，里面的三人几乎要散了架，全身上下都被摔得一阵乌青。还好黑调组的车是高科技产品，里面有良好的安全措施，否则结果可能就是非死即伤了。 三人用力推开车门，吃力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外面的风依旧猛烈，只是已经不像刚才推翻车子的时候那么狂暴。 故障的车灯不停地明灭闪烁，照出了前面的一个铁门。吴玉看了看门边上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郎丰高中。 “郎丰高中？我们又回来了？”马涛看着上面的牌子，失声道。 此时的画面，一辆翻过来的车子停在校门前，车轮子还在缓缓转动，三个人浑身乌青，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校门上的牌子。 刘莹话都说得不完整了：“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吴玉沉吟：“是风刚好把我们吹回来了？” 马涛说：“我记得出了校门我还转了个弯呢，风把我们吹回来的时候还转弯了？” 校门里的人早就已经听到了响动，花了几分钟叫上了人后，里面的门卫和老师才小心地靠近校门问：“外面有人吗？” 马涛大声说：“我们是警官！” “是那三个警官，他们带救援队回来了！” 一听到马涛的应答，早已经在学校里惊慌失措的人们兴奋地大叫起来，似乎看到了逃生的希望。 一个男老师冒着强风跑了出来：“警官同志，你们带救援队回来了吗？” 吴玉三人脸上全是尴尬。 “没有，我们被风吹回来了。车子也坏了。” “啊，那这……”男老师这才注意到路旁那冒着烟的车子，脸上的高兴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吴玉三人又回到了学校里，一进校门，就看到了一大群站在前方的师生，脸上全是带着失望的神色。 一个学校领导模样的人上来和吴玉了解了情况，然后脸上也充满了担忧。 “吴教授，那现在怎么办？手机打不出去，学校里的电话打也不通……” “你是学校的负责人？”吴玉问。 “我是这的校长，杨培冬。” 吴玉点头说：“嗯。电话不通可能是大风吹断了线路，现在也只能等着和外面联系了。今晚你就想办法安排这些学生在学校里住宿，这有学生宿舍吧？” 杨培冬说：“有的有的，我们这里是全日制学校，学生多数都是内宿的，安排这个没问题。只是大家的情绪都不太稳定，不知道能不能把学生们稳住啊。” 吴玉说：“这个就看你的工作了，先把大家遣散了吧，到安全的地方去。” 杨培冬和其他老师开始安抚和疏散学生，人群里一个男生突然跑了出来，冲到了吴玉的面前。 “叶寻？” 吴玉看着眼前的男生说了一声。 “吴教授，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会把救援队带回来的吗，为什么只有你们回来了？”叶寻脸上有些激动，一口气说了出来。 刘莹说：“叶寻，先冷静一下。我们在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事故，大风把车子吹坏了，现在我们也没法离开了。” “对啊，我们三个都受了伤，外面的风实在是太大，连车子都出不去。”马涛说。 叶寻看见他们脸上的伤痕，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皱了下眉头接着问：“所以你们就都回来了？连车子都出不去，我们更没办法出去？” “大体是这样。或许大家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晚上，等暴风停下来再离开。或者什么时候线路通了，再和外面联络救援。” “我们要在这里带上一个晚上，而且现在也无法和外面联系？你们是这个意思么？”叶寻追问。 刘莹点点头。 叶寻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冲着吴玉道：“吴教授，就算是我拜托你，就算只听我一次，千万不能在这里留上一个晚上，一定要想办法把大家带出去，在天亮之前，否则一切都晚了！” “一切都晚了？” “不，可能不用等到天亮之前，可能现在已经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明天才来，还是今天就已经开始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想尽办法尽快从这里逃脱，这是个禁闭空间啊！” 刘莹尽量用放松的口气说：“叶寻，这只是个暴风而已，远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你一定要自己克服这个心魔，我们只能帮助你。” “我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到底要我怎么说你们才明白啊！你们明明已经走了，却又返回来。然后所有人无法离开这里，无法跟外界联系，这就是禁闭空间啊！” 马涛摆摆头，接着说：“你不用太担心，就算是真的有什么禁闭空间，我们黑调组也和你在同一个学校里。” “好了叶寻，自己调节一下，然后去安排好晚上的住宿吧。最迟明天，我们会把事情处理好的。”吴玉最后毋庸置疑地说。 “警官同志，你们今晚的住宿就让我们来安排吧，请跟我们来。”杨培冬一脸笑容地过来对吴玉说。 吴玉最后朝叶寻点点头，然后三人跟着杨培冬他们去了。 叶寻一个人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佟强过来拍了叶寻的肩膀：“叶寻，还不走啊，不去看看你在哪个宿舍吗？” “佟强？”叶寻看着佟强的脸，“你相不相信我？”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当然相信了，你救过我嘛。”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们已经被困在黑雾里面了，就是报纸上说的黑雾事件，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行动？” “黑雾事件？”佟强炸了眨眼，“哦！我知道，这个事件后来还被刊登在了趣味科学杂志里面呢，好像人们的失踪还是个迷，嘿嘿真有意思。” 叶寻紧紧抓着佟强的手臂:“这不是什么趣味科学，我们现在就是被困在黑雾里了！” “哎呀，算了算了，人家警察都在这里，那种神秘案件还轮到我们去调查嘛。先不说了，那我帮你看床位好了，先走啦。” 佟强摇摇手，便朝着宿舍区走去。 明明知道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偏偏就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的确让叶寻感到很无力。 人们都已经散去，一个身影有些吃力地来到叶寻的身旁。 “叶寻，你还好吧？” 叶寻转过头，看见了唐梦佳的面容。 她是拄着一根拐杖走过来的，而且动作看起来也很熟练。 “学校拿来了拐杖给你？”叶寻有些奇怪。 “这……是我的拐杖。”唐梦佳说。 闻言，叶寻脸上有些困惑。 “我的这边脚前年就不能动了。” “哦，真抱歉……” 叶寻没想到唐梦佳是个残疾人，因为前面那短短几次的接触，确实也没看出来。想到自己的唐突，叶寻尴尬地道歉。 唐梦佳并不在意：“没什么，刚才我听见你和吴警官说到黑雾？” 叶寻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很奇怪的话题对吧，或许没人会相信的。” 自从离开黑雾，叶寻说起来的事情没人相信过，因此也没有对唐梦佳抱多大希望，随口叹了一声。 “不，一点也不奇怪，我相信你。”唐梦佳直视着叶寻，目光之中充满了真诚。 “你相信我？” “嗯。”唐梦佳点头。 “因为我救过你？” “不是。”唐梦佳摇头，“因为我唯一的姐姐，也经历过。她两次被黑雾困住，第一次逃出来了，第二次也逃出来了……但是最后抢救失败，她死了。” 叶寻震撼地听着唐梦佳那平静的诉说，很久才回过神来，问：“你姐姐叫什么？” “唐丽佳。” 叶寻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看来应该是以前黑雾事件中的某个生还者。 四十八 以前的生还者 唐梦佳低下头说：“所以听到你说起黑雾时，我就很想知道黑雾的事情，可以给我说说吗？” “可以。” “一楼的教室没人了，我们到教室去吧。” 唐梦佳拄着拐杖，把叶寻带到了一楼的一间教室。 唐梦佳小心地将拐杖靠在墙边，然后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叶寻也跟着坐到了她的对面。没等叶寻开口，唐梦佳就先说话了。 “应该是前年的事情了。姐姐第一次从黑雾逃脱出来之后，人就变得很奇怪，经常说自己能看到将要发生的事情，而且也说过很多关于黑雾里面的事。很多人都以为姐姐是患了精神上的疾病，爸爸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法医的诊断书上也鉴定出姐姐有这方面的倾向。所以对于姐姐说的话，没有人相信。那时我也不信。” 说到这里，唐梦佳的神情已经开始进入了回忆，叶寻静静听着，等着她说出下文。 “后来我相信她，是因为她预言了一次车祸。我得救了，但是爸爸妈妈却死了。想想如果当初我们完全相信她的话，大家就都会是平平安安的，而我也不会变成瘸子。本来还想找个时间向她道谢，但是一直都开不了口。等到后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她说谢谢了，因为她又被卷进了第二个黑雾事件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重伤，最后抢救不了，就离开了。现在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唐梦佳说的时候，声音很平静，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而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是这种平静，是经历了那种难以形容的伤痛并且恢复过来后，所表现出的一种坚强。 叶寻想不到这个看起来既坚强又美丽的女孩，竟然经历了那么可怕的过去，心中暗暗为她的命运轻轻叹息。 “你姐姐跟你提起过黑雾里面的事情么？”叶寻问。 唐梦佳说：“说过，听起来很匪夷所思。” “她说过什么？” 唐梦佳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说：“她说过一个七日预言，还说了在黑雾里面经历过的很恐怖的事情。一些奇怪的生物，还有变异的人类。甚至有同学之间相互残杀，把对方作为食物吃掉。这些事情，真的是说出来都令人毛骨悚然，很难想象真的是经历过。可是姐姐的确可以预知到危险的事情啊！” 叶寻点点头：“我也经历过一次黑雾事件。” 看见叶寻的动作，唐梦佳的眼睛睁得很大，说：“你的意思是，天啊，你也经历过黑雾？！你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她说的七日预言，是不是第一日，天堂。第二日饥饿。第三日孤独。第四日相伴。第五日：重逢。第六日残杀。第七日……” 最后两个人同时说出四个字：“无人生还。” 唐梦佳吃惊到了极点：“真的一样，一模一样，这么说，你和姐姐真的都经历过黑雾，她从来没有说谎，她一直是在说真的！”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的事情是不是和我一样，但是绝对是很恐怖的。” 唐梦佳喃喃地自语道：“真的无法想象，姐姐竟然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东西！她努力承受这种精神压力，我们却一个人都不相信她！” 一直很坚强的唐梦佳，此时捂着嘴巴，眼睛出现了潮红的颜色。 “对不起，姐姐……” “你姐姐有没有和你说过详细的内容，比如说，蛞蝓人？” 叶寻想知道以前的黑雾是不是和自己经历的一样，于是开口询问。 “蛞蝓人？”唐梦佳疑惑地摇摇头，“她没有说过蛞蝓人，她倒是说过稻草人。” “稻草人？”叶寻愣了一下，“难道……同样的七日预言，会有不同的内容？” 唐梦佳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 叶寻有些失望，要是别人经历的黑雾和自己一样的话，了解得更多，在黑雾中存活的机会也就更大，可是现在却不能这样想了。 不，那也未必，既然是同样的预言，那么一定有其中的某种规律在里面吧？ “你姐姐有没有说，她最后是怎么逃出来的？”叶寻直接问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她说她可以预感到危险，所以逃过了第七日。然后就活到最后黑雾消失。” 唐梦佳的姐姐也可以预感到危险？这个也和自己一样啊。 叶寻仔细一想，不光是他们两个，还有姜慧生前表现出的种种，似乎也说明她也可以预感到自己被杀！ 难道他们三人，有什么共同点么？ 大脑飞速思考。 …… 要说有共同点的话，就是都在黑雾中活下来了一次而已。 等等，可是，为什么他们三人，都经历了两次或是以上的黑雾？黑调组说过黑雾降临到同一个人身上两次的概率不到万分之一，为什么他们三人都经历了两次黑雾？ “你的姐姐还说过什么关于黑雾的事情吗？”叶寻接着问。 唐梦佳想想，点点头说：“她临走前说过，黑雾会一直追杀逃出去的人。” 叶寻的大脑嗡的响了一声。 黑雾……会追杀逃出去的人？ 想起今天自己差点被桌子砸死的情形，叶寻脸上落下了细密的冷汗。 唐梦佳没有注意到叶寻脸色的变化，继续说：“姐姐说，她第二次被卷进黑雾的时候，黑雾想尽办法要杀她，就好像一个凶手在处心积虑谋杀某人一样。但我当时一点也不明白她的话。” 偶然间，叶寻想起美国有一部很火的片子，叫《死神来了》。在一场意外中，本该死去的人如果幸存下来，死神就会按照自己原来的死亡计划，一直追杀那个生还者，直到他被送进自己的死亡名册之中。 如果把黑雾当成电影里的死神，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可是黑雾里面的那种诡异，不也是匪夷所思的吗！ 难道说，叶寻，姜慧，唐丽佳这三个人，都是因为逃出了黑雾，才遭到黑雾第二次袭击的么？ 如果叶寻没有记错的话，姜慧已经被黑雾袭击了三次，并且她知道自己会在第三次黑雾中死亡。黑雾的攻击肯定是越来越可怕，所以姜慧才会那么绝望地向叶寻求救。 叶寻心中一团乱麻。还以为在上一次中生还，故事已经结束了，谁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可是，黑雾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为什么而存在啊！ “叶寻，关于黑雾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很多？”唐梦佳问。 “我知道的事情，或许也是和你姐姐差不多吧，可能她知道的会比我更多，因为她经历了两次的黑雾。” “可以和我说说吗？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杀死我亲人的‘凶手’究竟是怎样的。” “好。事情要从上个学期说起……” 然后叶寻就将自己的经历，十分详尽地跟唐梦佳说了一遍。 唐梦佳在听的时候，白皙的脸上布满了震惊，期间还会追问一些不太明白的问题。和吴玉那几个人的反应完全不同，唐梦佳的认真和真诚，让叶寻彻彻底底地可以感觉得到。 跟一个相信自己的人说完这些经历，大概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叶寻吁出一口气，仿佛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舒缓。 看来倾诉的确是一个很有好处的事情——如果对方愿意倾听的话。 “真的好可怕……”最后唐梦佳下意识掩着嘴唇轻轻惊叹。 “更可怕的是，这一次的黑雾很可能就是因为追杀我这个生还者而来的，是我连累了大家。”叶寻说。 唐梦佳立刻摇头：“不要这样想，和连累什么的没有关系，我觉得，这一定是黑雾的神秘力量所安排好的。” “安排？” “我在我姐姐的日记里找到的。黑雾将要袭击的学校，会被安排成相同的格局。比如学校必定要满足一千个人的人数，如果这个人数少了一人，那就会从其他学校调来转校生。然后每一个班的人数也都会被安排成一定的格局，连男女的比例都一样。如果一些班级的人数和格局不相符，学校也会重新调班的。” 叶寻惊讶地听着这个情报，心中十分震惊，想想今天上午他也发现了班里的座位布局，和以前自己的班一模一样，看来这不是巧合，也不是过去重现，而是黑雾在有意识的进行安排！ “所以我觉得，一定是黑雾即将要袭击这里，刚好学校的人数又不够，黑雾就把你调到了这里来，弥补人数的同时也可以将你杀死在这里。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黑雾一定要将学校弄成相同的格局来呢。” 听着唐梦佳冷静的分析，叶寻心中不得不为这个女孩的聪明感到佩服。 “唐梦佳，难道你不害怕么？” “害怕？什么？” “现在我们已经被卷进黑雾了，又可能会被禁闭啊！” 唐梦佳低下头：“我当然害怕，但是既然你和姐姐都说过这个禁闭校园不能逃出去，那我去担心也没用。既然都来了，我就一定要找出这个禁闭校园的真相。” 看着唐梦佳那坚定的表情，叶寻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唐梦佳，在原来的教室，你是坐在哪个位置？” 四十九 原来的位置 唐梦佳虽然有些奇怪，还是用手指指了一下窗边的一个座位：“那个位置。” 叶寻顺着唐梦佳的手指看去，心里突然剧烈地跳了一下：那怎么是曹小丹的位置？ “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个同学。”叶寻慌忙收起面容应道。 “对了，我好像听见你说，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到第二天？” “是的。如果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话，到了第二天，校园就会改变样子。变成一个很陌生的校园。我不知道禁闭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可我觉得，我们应该就在今晚想办法离开。” “那，那让我和你一起找到出去的办法吧？” “啊？” “叶寻，虽然我走路不方便，但是我不会成为累赘的，真的，我只是想要和你一起想办法，找到出路。”唐梦佳激动地说。 “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件事情会很危险的，我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没关系，还有什么比被禁闭在这里更危险更可怕的。请你让我帮帮你吧！一个人有时候会很艰难的，你需要一个同伴不是吗？” 对啊，一个人，有时候是很艰难的。 叶寻所想的一个人，并不是形式上的，而是明明身旁有一群人，但是却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那种心灵上的孤独，才是更令人害怕的。 看着唐梦佳那坚定的面容，叶寻缓缓点了下头。现在的他，的确需要一个可以让自己搀扶的人。 “那我们一起找找看有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如果找到了，我们再去告诉其他同学，把大家都疏散出去。”叶寻说。 唐梦佳听到这话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把大家救出去，你真的一直是在为大家着想！我笑啊，笑你是个很棒的男生。” 被这样露骨的夸赞，叶寻的表情有些尴尬，其实他只是纯粹想要救别人，下意识而已，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令别人感到高尚。 叶寻掩饰地将自己的脸转向窗外，外面是一片黑暗，不时还有闪电划过。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呢？” 唐梦佳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是下午六点半了。” “你的手机时间没停下么？”叶寻有些意外。 “停过了，但我那时关机重开，时间又走起来了，误差应该不会超过两分钟吧。” 叶寻好奇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了电源键，等手机重新开机之后，上面的数字果然再次跳动了起来。 “原来可以这样？”叶寻自语了一声，可是心里却觉得不太安心。然后用唐梦佳的手机对好了时间。 “你在担心什么？” 见到叶寻脸上的担忧神色，唐梦佳问。 叶寻吐出一口气说：“黑雾外面的现实世界，时间是停止的，只有黑雾里面的时间还在流动。我们原来手机上的时间是从外界带进来的，所以停了。但是重新开机之后时间又走起来，很可能是黑雾的禁闭空间已经开始生效了。虽然这只是猜测，但我就是担心这个。” 唐梦佳稍稍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叶寻的意思，看了一下手机，说：“你是说黑雾里面时间已经开始流动了！” “嗯，是有这个可能。总之，我们先尽自己所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叶寻说，“现在我们就到校园里面搜索一下吧。” 叶寻和唐梦佳一起离开了一楼的教室。 到了外面，风好像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狂暴，但是天上的闪电却更加激烈。不停地照亮那些诡异的黑云，仿佛一只只巨大的野兽在天空上匍匐着。 唐梦佳虽然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女生，但却没有表现出柔弱的样子，安静地拄着拐杖跟随在叶寻的身旁。 叶寻也没走太快，因为唐梦佳行动没有正常人那么方便，而且前面漆黑的道路，也让人没法快走。 “风好像变小了？”叶寻说。 “难道是暴风已经过去了？” “要是这样的话，大家就可以离开了！” 环顾四周，整个校园只有风声在来回传动，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或许就算有几个人，在这样的黑暗里也很难看见吧。 “我们到校门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叶寻说着刚要往前走，唐梦佳突然用力拉住了叶寻的手说：“小心！” 叶寻立刻收回自己的脚，看见前方的地面上有半根被吹断的电线，电流将周围的空气电出了零零星星的蓝色弧光。 即使这些弧光只是很少的一些，但是这电流强度能将空气击穿，足以看出这是多可怕的电压。 差点就被杀了！叶寻吓出一身冷汗，立刻拉着唐梦佳从远处绕开。 “看来黑雾真的是要杀你……”唐梦佳拍拍鼓起的胸脯惊道。 叶寻可以预感到将要发生的危险，但也不是每次都会生效。刚才真的就是命悬一“线”了。 “还好你在旁边。”叶寻苦笑着说。 两个人察觉到时，两只手已经紧紧拉在了一起。 “这样的话……风就不会把我们任何一个人吹走了……”唐梦佳低头看了一下，红烫着脸说，然后把叶寻的手抓得更紧。 叶寻也抓紧了那只手说：“怪不得学校里一点灯光也没有，原来电线已经被吹断了。前面可能还会有危险，你抓着我别松手了。” “嗯。”唐梦佳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牵拉着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叶寻可以感觉到那只小手传来的丝丝体温。在这样寒冷而黑暗的空间里，这一点点的体温，也可以让他心里增加十倍的勇气。 难道不是么，即使是一颗无畏的心，有时也需要一个陪伴。一个可以支撑自己前进的东西。 两人来到了校门，这里的门卫也早都到别的地方避风去了。 站在大门前，风力比别的地方都要大上许多，但是已经远没有刚来时那么狂暴了。透过大门，可以看到一辆翻过来的小车，车灯还是开着的。 “风好像不大了，你在这里吧，我到外面去看一下。”叶寻说。 “没关系，一起去吧！” 因为唐梦佳的坚持，叶寻便带着她一起走出了大门。 来到了小车面前，叶寻大概认得出就是黑调组的车。然后从打开的车门里爬了进去，一番摸索之后，找到了一个爵士军刀和一个微型手电筒。 这种手电只有拇指那么大，打开电源之后，竟然发出明亮的光束，将叶寻的眼睛照得一阵花白。果然是高科技的东西。 有了光亮，两个人的勇气增加了不少。 “这样就方便多了。”唐梦佳说。 叶寻望望四周：“这样的风力不算大了，应该可以让大家离开了吧。走，我们先往前看看。” 叶寻和唐梦佳沿着校门的道路往前走去，手电的光亮打进前面的黑暗里，就像是被黑洞吞进去了一样，什么也看不到。叶寻只能勉强用来照亮脚下几米外的地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叶寻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水声。 “叶寻，你听到了么，是水声。”唐梦佳先开口问道。 “听到了！” 叶寻警觉地皱起了眉头，拉着唐梦佳快速向前走。 已经到了学校门前的街道上，外面的房屋也是一片昏黑。叶寻大叫了几声，都没有听到人回答。好像整条街都已经死了一样，这种情形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唐梦佳再怎么勇敢，肩膀还是颤抖了一下，朝着叶寻靠了过去。 看向一个小楼房，那里开着门，而且里面还亮着应急灯。 此时隐隐约约的水声已经越来越近。 “我们到里面去，上楼顶！” 叶寻牵着唐梦佳进了那栋楼房，大叫了几声，依旧没有人回答。然后两人一起爬到了楼顶。 在高处，风声一直在耳边呼号，身上的两件衣服根本不能阻止气流带走自己的热量。叶寻哆嗦了一下，和唐梦佳慢慢地走到楼顶的边缘。 远处也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正常情况也是天黑的时间了。 在风的传递下，叶寻听到的水声越来越大，好像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样。 “叶寻，你看那边的天空！” 唐梦佳叫了一声，顺着她的手指，叶寻看到远处的天边上，一个伤疤一样的暗红色裂痕正横跨天际。仿佛夜幕被生锈的利器切开了一个大口子。 呼呼的风声，似乎就是从那个裂口的方向传来。 “那是什么东西，简直就像一个红色的银河一样……” 唐梦佳呆了好久，说出了这个十分贴切的形容词。 横跨夜空的，巨大的红色银河！ 叶寻自以为已经看过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东西，但是这一次，却又被彻底震撼了！ 这个红色的银河，难道和黑雾有什么关系？ “哗哗哗……” 远处传来了海水涨潮的声音，把两人从震惊中惊醒过来。 可是不管叶寻怎么睁大了眼睛，都无法在黑夜中看清任何东西。 终于，一道巨大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天空，也将大地照得一片惨白，那一瞬间，叶寻终于看到了。他看到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白茫茫的海水正朝着这边奔腾涌来。海水泡过的一切建筑物，都立刻沉入了水中，没有翻起半点的浪花。 五十 怪水 同时在其他方向，白茫茫的水也在涌来，以郎丰高中为中心包围过来。 “糟糕了，快走！” 叶寻大喊一声，立刻拉起唐梦佳往楼下跑去。 “那些水是大海吗？”唐梦佳急促地问道。 “不是大海！那是根本就不是水，反正我们不能让那些‘怪水’碰到！”叶寻大叫。 唐梦佳腿脚不方便，根本就不能赶上叶寻的速度。一离开楼房，叶寻立刻把唐梦佳背了起来，朝着远离怪水的方向一路狂奔。 可是怪水的速度极快，很快身后的水声就越来越响，听声音都已经知道怪水已经近在咫尺。 唐梦佳在叶寻背上回头，借着闪电的光亮，看见身后恐怖的景象。原本满是建筑的街道，被怪水淹过之后，一切建筑完全消失，眼前只剩下一片毫无波澜的无尽的水面。并且怪水还在快速地朝着他们身后蔓延过来。 “叶寻，快放下我，不然你会被追到的！” “别说话，现在我没力气回答你！”叶寻大叫道。 完全没有什么思考，双脚只是在往没水的地方狂跑，一直跑。 等到停下来时，叶寻怔住了，他又回到了郎丰高中的大门前。 正要犹豫之时，身后的水声猛然传来，叶寻立刻箭步冲进了校门里面，然后白色的怪水就淹过了校门外面的街道，停在校门那辆小车之前。 叶寻喘着粗气，吃力地把唐梦佳放下，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那些水是什么东西啊。” 虽然叶寻已经给唐梦佳说过，但是自己亲眼看到时，心里还是充满了震惊。因为这种怪水真的是太奇怪了，完全无视地形的高低，一路流动，而且始终没有出现半点的水花。 一切的迹象说明，这根本就不是水。只能用怪水这个词来称呼它而已。 校门外的芒果树，在被怪水浸泡过之后，突然间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树木突然间开始扭曲翻转，然后延长，像一条巨蟒一样不停地在半空中扭动，全身伸出长长的尖刺，开出奇形怪状的花朵，然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倒在了怪水之中，再也看不见。 “唐梦佳，你在这里等我！” 刚刚喘过气，叶寻就丢下一句话快速地朝着教学楼的顶楼冲去，来到楼顶，闪电划过天空，叶寻看到学校外面已经包围着无边无际的怪水。漫漫没有边际。 刚才还有其他的街道和建筑，现在整个世界，只剩下这被怪水包围的郎丰高中了。 “学校，又被怪水包围了……” 叶寻就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发呆地看着远处。 身后传来开门声，唐梦佳拄着拐杖扶着墙走了过来，然后也看到了这副景象。 “这就是把我们给禁闭了么？”唐梦佳说。 叶寻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然后转头对唐梦佳说：“你怎么上来了，高处很容易遭到雷击的，快下去吧。” 唐梦佳说：“我们还有办法离开吗？” “一定会有的！”叶寻说，“我们先下去吧。” 来到了一楼，叶寻和唐梦佳坐在教室里，两人一直沉默。 叶寻的心情有些低落，刚才风力明明变小了，他还以为大家可以趁此离开，但是现在…… “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大家被禁闭，然后又会开始因为食物相互残杀，最后那些怪物出来把我们所有人都杀掉么！” 叶寻紧紧抓了一下头发，心里呐喊着。 如果一开始有人相信他的话，一点点也好，大家就可以在暴风到来前离开了！现在究竟算是谁的错？叶寻在自责，恨自己没能说服其他人。 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叶寻的手腕。 “没事的，我相信你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离开的。我的姐姐不是两次都逃出来了嘛，而且你也逃脱了一次。我想其中一定会有什么规律在里面。” 唐梦佳的话让叶寻重新振作起精神。对啊，他不是逃出来过吗，而且七日的内容他都经历过，这就是一个经验，凭着这些，这次要逃离不是不可能啊！ 可是这里又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叶寻的确有过一次经验，但是黑雾，也同样想要杀他！ 所以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要想渡过这次难关，就必须要让大家相信黑雾里的事情才行。可是这要如何去做？ 沉思了很久，叶寻说：“谢谢，起码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这就够了，我不会放弃的。我说过有找出逃脱的办法，那就一定要把它找到。” “嗯！等你找到了出去的办法，我们就一起离开！”唐梦佳说。 一起离开？ 这熟悉的内容，让叶寻的大脑又开始疼痛起来。 外面的风声，不知为何突然停止了，叶寻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二点。 23：55。 再过五分钟，今天就宣告结束了。 叶寻走出教室，一打开门，外面的风依旧有点大。 校园里静得出奇，这样的天气，大家或许都已经躲在被窝里熟睡了吧。整个校园就只剩下叶寻和唐梦佳两人了。 “卟嗵……卟嗵……” 脚下的泥土仿佛传出了什么声音。仔细一听的话，就像是人的心跳声一样。 “好奇怪的声音！” 叶寻沉吟，心里觉得似乎是什么事情即将要在校园中发生。唐梦佳跟着从教室里走出来，听到这一阵阵的心跳声后，也觉得十分的奇怪。 叶寻又看了时间，23：59。 后面的秒数不停地向前跳动，离十二点整也越来越近。而低沉的心跳声，也随着越来越强烈。 57……58……59…… 时间终于显示到了00：00。 叶寻和唐梦佳两个人都相互对看着，双方心里充满了不安。 因为手机上的时间并不是准确的，所以也不知道是快了还是慢了，但是心跳声却是越来越响，叶寻的心也跟着几乎跳出了喉咙。 “轰隆隆隆隆隆隆……” 大地突然猛地一晃，天空上，那个巨大的红色银河从天空的最中央横跨而过。 血色的红光，就像是瀑布一样，从银河中倾斜下来，笼罩在这片校园上空。这个校园被照得一片暗红。叶寻回头看了一眼唐梦佳的脸，也是一脸的红色。 在这诡异的红光之中，教学楼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斑驳痕迹，好像快速地陈旧下来。其他的各种建筑，外表也在飞快地老化。一些本来没有牌子的楼房，门口旁边竟然涌出了一些什么东西，渐渐聚合成一个老朽的木牌。 花圃中的花草，也在此刻像是水沟里的虫子一样疯狂扭动起来，不久全部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植物，看起来十分恶心。 而有些地面上，竟然开始开裂，然后缓缓升起一栋栋陈旧的楼房。 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天上的红光才渐渐淡去，那巨大的红色银河也消失在夜空之中。 学校完全改变了模样，变得十分陈旧，并且高墙上还爬满了古怪的植物。叶寻用手电照了一下，在一些墙上，还有奇怪的斑驳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眼睛的抽象画。 这个场面，和第一次的经历如出一辙。 只不过那天他是醒来之后才看到了校内的变异，而这次，却是亲眼见到这所学校变化的过程。 “学校已经开始改变了。”叶寻说。 唐梦佳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因为她看到的这一切，想象中只可能在梦中出现。可是现在的确不是梦，而是十分真实地发生在她的眼前。 “学校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唐梦佳似乎是在问自己。 叶寻说：“不知道。现在学校里应该会多出很多原来没有的场所，而且原来的场所名字也会有变化。说不定，是黑雾有意要把学校改造成什么样子！” 叶寻带着唐梦佳在变化后的校园里行走起来，手电的光束照到的建筑，几乎都布满了斑斑锈迹。不像是陈旧所造成锈迹，更好像是被什么化学气体给腐蚀过一样。 尽管手电的光很亮，但是在这宽阔而又黑暗的校园里，依旧让人只能一点点地前行。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学校走了一遍。果然和叶寻想象的一样，这里多出了很多原来没有的东西。稍稍回想一下，多出来的场所和自己原来经历的白马高中有些相像。生物实验室、体育器材室、陈旧的杂物棚、游泳准备室等等，这些设施和上一次如出一辙。 在唐梦佳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叶寻初步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这就是禁闭校园原本的形态。” “禁闭校园？” “嗯，我把被黑雾袭击的学校叫做禁闭校园，因为这里是一个禁闭的空间。上一次我在的学校也差不多是变成了这个样子。看来你说得没错，黑雾会把学校变成一个特定的格局，它应该有自己的模板。” “要不是亲眼看到的话，这种事情真的无法想象！” “后面你想象不到的事情会更多。我还不知道一切的恐怖事情会不会和原来我的经历一样。如果不是的话，我们还要面对更多未知的危险。” 唐梦佳环顾四周：“可是到现在，我们还没有看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啊。” 五十一 禁闭之外 “那是还没有开始！这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它会按照七日预言中说的顺序来运转。第一日一旦开始，就会不断出现牺牲者！” 唐梦佳被叶寻凝重的语气所感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口急剧地起伏。 “那我们怎么办？” “我现在也不知道，连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我对这个禁闭校园的了解太少了。现在外面已经被怪水包围，也不知道能不能离开，如果不能离开的话，我们就只能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一直等到这个空间结束。” “这个空间会结束么？” 叶寻抬起漆黑如夜的眼睛，望着唐梦佳：“会的。我就是这样活下来了，只要我们能活到最后那一刻，这个空间就会结束，我们就可以回到现实中了。可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还会有很多的人要丧生在这里，所以我也不能放弃寻找其他出路的办法。” 唐梦佳听着叶寻那坚定的声音，心中不再感觉到不安，而且还变得很踏实。虽然往后怎么样，大家都还不知道结果，但是一句有力的话，却可以让人的精神得到依靠。 这就是一种安全感吧？不是来自于高大的身形和有力的拳头，而是来自于他的内心。只要身旁有这个人在，就算是遇到再可怕的事情，都会觉得自己能有一个依靠，不会无助和茫然。 看着眼前这个的男生，唐梦佳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叶寻。” “是我谢谢你才对。”叶寻摇了下头，“如果现在我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的话，可能我也会不知怎么办吧。” 唐梦佳脸上露出笑容。原来自己也已经成为了叶寻的依靠啊。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唐梦佳说。 “像谁？” 唐梦佳笑了一下：“这个嘛……秘密！” 拉起了叶寻的手，唐梦佳接着说：“已经很晚了，你可能还不知道男生宿舍在哪里，我带你去吧。” 叶寻想了一下，暂时也没有什么需要探索的了，就跟着唐梦佳走在了校园的小道上。直到把叶寻送到了男生宿舍区门口，唐梦佳才独自离开。 回到自己的宿舍，唐梦佳心里想了一下：女生送男生回家，好像这个情节有点反串了。唐梦佳噗哧一笑，可是笑了几下，心里却又突然跳得很厉害。 2011年2月24号下午15；20。 郎丰高中大门外。 “大家不要靠近，立刻远离这里，不要干扰我们警方工作！”一个胸口挂着黑调组牌子的警员大声地朝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喊话。 但是各种哭喊声混合在一起，将警员的声音完全压了过去。 四周的家长们悲痛欲绝地看着郎丰高中大门之内，里面此时已经完全被黑色的雾气所笼罩，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形。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黑雾里面啊……” “阿明，阿明啊，你听到妈妈的声音吗，快回答我啊，呜呜啊啊啊……” 大家都在撕心裂肺地呼喊着自己的孩子，校门外面的道路上早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黑调组的副队长李维斌从车上拿下了一个喊话器，朝着人群大声地说：“各位家长，现在我们警方就是准备采取救援行动，如果真的想救自己的孩子，请你们维持好秩序。现在救援队已经过来了，大家往两边散开，方便救援车队行动好吗？” 喊话器总算是起到了作用，那些家长虽然还很悲痛，但是都已经开始向两旁散去，将道路让了出来。 不一会，救援车队就发出响亮的鸣笛声赶到，车门打开，上面下来了一群身穿警服的特警。 其中一个特警队长来到李维斌面前敬了个礼：“李长官！” 李维斌说：“现在你们都看见了，郎丰高中被黑雾袭击了，而且吴队长和刘莹博士等三人也在里面。” “吴队长也在里面？他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吴队长，刘莹，马涛，三人的手机全部都打不通。学校里还有上千师生，不知道现在是否安全。” 特警队长立刻说：“那我们立刻进去救人！” 李维斌说：“黑雾可能是一种剧毒气体，你们叫上两个人，跟小王去我们车子里拿防护服，然后再进去救人。” 两个年轻的特警立刻和黑调组的小王来到车子前，小王用密码打开一个白皮铁箱，里面立刻冒出阵阵白气，然后从白气里面取出了两件厚厚的防护服交给这两个特警。接着另外两个黑调组警员过来帮他们把防护服穿好。然后在他们腰上系上长长的抗腐蚀的合金链条。 李维斌说：“那是我们黑调组花重金投资研制的最新防护服，经过测试可以抵挡上百种腐蚀性超强的毒气，应该可以进去黑雾里面。不过造价太昂贵，只能做两件。你们穿着这个进去，发现什么情况首先向外面报告，别擅自行动。” “是！” 两个穿好防护服的特警立刻转身朝校门小跑过去。看两人有些迟缓的动作，显然这身防护服十分沉重——而且身后还拖着一条合金链条。 李维斌和所有家长一样，都紧张地看着两个特警靠近校门。虽然这身防护服是黑调组斥资自行研发，专门为了调查黑雾而制作出来的成果，也经过测试可以抵御各种剧烈的毒气。但是这毕竟是一个月前研究出来的东西，能否对黑雾有效，他们也没有机会实验过。 李维斌连呼吸都屏住，一直看着那两个特警慢慢走进校门里。 “一定要有效啊！”李维斌手里暗暗捏了把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两个特警的身体终于完全进入到了黑雾里面。 虽然看不见了他们的身影，但是地上的链条在往前挪动了几米后，就静止了下来。 大家相互对视了几眼，特警队长用对讲机喊道：“小宋，小刘，遇到什么情况了？” “哗哗……” 对讲机里面只有一片嘈杂的信号声。 李维斌果断地挥手：“拉人！” 警员立刻抓住地上两条不动的链条，开始往外面拉扯。然后两个人就被从黑雾里面拖了出来。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两个年轻人，现在竟然就像是两袋垃圾一样一动也不动。 “小刘，小宋！” 特警队长立刻跑过去，刚要蹲下去查看，李维斌眼疾手快立刻就拉住了他。 “别靠近！可能会有危险！”李维斌低喝一声。 特警队长吓得一脸冷汗，立刻退到了李维斌的身旁。 李维斌面色凝重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隔着厚厚的头罩，看不清里面人的样子。但是感觉上看，这两个年轻人应该已经死了。 “净化喷雾！”李维斌朝着黑调组的警员说。 黑调组立刻抬着一个机器过来，喷管对着地上的尸体，用某种白色气体猛地喷了好一阵子。 眼看差不多了，李维斌下令停下喷雾，自己套上一件大褂，带上厚厚的手套，弯腰下去检查尸体的情况。 当他用手将防护服的头罩取下来时，看到了一张完全漆黑的脸，上面布满了斑驳的裂痕。 这张脸被轻轻一碰，立刻化作了黑色的粉末洒落在地上。 在李维斌后面一直看着的特警队长顿时吓得大叫了一声。李维斌背后一阵发冷，颤抖地将防护服解开，露出了里面一堆黑色的粉末。 再查看另一个尸体，情形也是一样。里面的人完全化作了黑粉，可是外面的防护服却没有丝毫的损毁，更没有什么受到毒气侵蚀的迹象。李维斌看了一下防护服上的检测装置，同样没有任何毒素反应。 明明没有受到毒气侵蚀，但是这两个年轻人，却彻底地化成了一堆黑粉。 在远处观望的一些家长们见到这个恐怖的情形，有人立刻昏倒了过去。一些干练的警员立刻将围观的人疏散到更远的地方，并且拉起了警戒线。 “李副队，这……”旁边的一个黑调组成员惊慌地说。 “把这些粉末带回去化验。”李维斌站起来说。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将那些黑粉收集了起来。 “李长官，我们该怎么办？”特警队长说，脸色依旧十分难看，“小刘小宋都牺牲了，那里面的吴队长和上千名师生该不会也……” 李维斌沉吟道：“什么叫该不会？没见到尸体，我们就应该当他们还活着！这才是救援！” 特警队长说：“那现在该怎么办？” “看来这黑雾是我们都还没了解的东西，我们对黑雾的情报太少了！”李维斌用力抓了一下拳头。 特警队长提醒道：“以前黑雾事件都是杜警官负责的，为什么不和他问一下？” “杜警官？杜毅明？” “是啊！” 李维斌眼睛一亮，他当然知道杜毅明是第一个接手黑雾事件的人，而且追踪黑雾也很久了。虽然杜毅明已经把所有的资料都转交给了黑调组，但是就经验来看，杜毅明应该比他们多出很多！ 尽管现在杜毅明已经被安排了其他事情，但是吴玉等人现在还生死未卜，李维斌哪里还管那么多。立刻从联络簿里找到了杜毅明的电话，刚要拨打，前面就传来了一阵响动。 五十二 无人机 “杜警官来了！” 声音刚落下，一个目光深邃的警官就分开人群快速走了过来。 一过来就将目光投向了郎丰高中的大门，然后脸上阴云密布。 “杜警官，你来得正好！”李维斌急忙走了过去。 “李副队，叫我名字好了，你在找我？我是听到黑雾的消息所以赶过来的！” 李维斌赶紧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杜毅明一边听，一边飞快思索。 “毅明，你看现在怎么办，我们进不去黑雾，里面的情形也完全不知道！” 杜毅明将视线投向了地上的两个防护服，狐疑道：“人死了，但是防护服没事？”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防护服上的仪器也没有任何毒素的反应。” 杜毅明思索了一下，说：“能不能用你们的人力，调动一架无人探测机来？直接飞进黑雾里面去把里面的情况拍摄出来。” 李维斌眼睛一亮：“直接将图像信号传送出来？” “直接传送信号恐怕不行，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黑雾，黑雾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信号传出，最好是准备那种自带录像功能的无人机。” 李维斌点点头：“无人机我们可以调到，但是那种自带录像功能的无人机就不知道能不能搞到。” 后面的小王突然收起手机叫道：“李副队，我问了，技术部那边有一台这样的无人机，大概五分钟后就可以到了！” “那快点调过来，黑雾持续的时间只有半小时到一个小时，尽快完成探测！”李维斌面露喜色，赶紧说。 五分钟后，一架一米长的无人机就飞进了黑雾之中，开始在里面执行探测工作。 虽然是五无人驾驶的小型探测机，不过因为已经输入了学校的平面图，所以同样可以顺利地执行探测。 大概十几分钟后，无人机应该在里面飞了好几圈，然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从黑雾飞了出来。 “成功了！” 一见到无人机出现，大家都激动得发出了呼声。 李维斌取下无人机上面的优盘，立刻在笔记本电脑上接通，开始播放里面的影像。杜毅明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电脑上出现的画面。 一开始镜头是进入黑雾的画面，影像上只看到一片蒙蒙的黑色，可是不久之后，画面就豁然明亮了起来，镜头也穿过了黑雾的包围，来到了校园的内部。 随着镜头不停地推进，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一所高中，根本就不是学校！到处都是一片死静的景象，没有一丝生气，看得人心中有些压抑。 一直等待了好几个画面，看到的都是各种冰冷建筑。李维斌颤抖地点击了一下鼠标，画面开始加速。 然后所有人都发现，学校里面真的没有半个人影。静悄悄的，好像是一座坟墓一样，只有一座座墓碑一样的教学楼竖立在那里。 李维斌惊讶了半天才说：“里面的人都到哪去了，怎么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李维斌疑问的将目光投向杜毅明，后者也只能表示摇头。 李维斌愣了好一会。 好不容易看到了学校里面的情况，难道就是这个结果？ “这叫我们怎么调查，这黑雾完完全全是没有头绪的事情嘛！”李维斌说。 杜毅明站起来点了一支烟，说：“李副队，其实我觉得黑雾或许不是犯罪案件那回事，你们的调查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李维斌显然不认同：“如果不是犯罪分子有意而为，为什么每次都是选择学校作为目标？这显然是蓄意犯案嘛！” 杜毅明双眉紧锁。李维斌说的话很有道理，每次都是学校遭到袭击，很容易让人觉得这的确是什么人在蓄意而为。可真的是这样么？杜毅明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思索间，杜毅明偶然想起一条一直被忽略的重要线索。 幸存者！ 有几次黑雾事件，是有幸存者生还的，但是所有的幸存者，在做笔录的时候都说了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那种事情，光是听听都让人觉得荒谬。所以当然没人会相信他们的话。 更何况法医的鉴定也指出这些人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程度的损害，已经没法为黑雾事件提供线索。 至此，那些幸存下来的学生，也多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进行疗养，不再作为警方的线索。而一段时间后，这些幸存者也因为某些原因，陆陆续续地死去了。 可是，每一个幸存者都说过黑雾中有恐怖的怪事，真会有那么凑巧吗？如果换一个角度想想，万一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呢？ 杜毅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维斌，李维斌也是半信半疑，很快他就说：“如果黑雾里面真的有恐怖的怪事，为什么刚才无人机的录像里什么也没有看到？” 杜毅明也只能表示摇头，推测说：“难道有什么东西是我们看不到的？否则每一个幸存者在做笔录的时候都说了很多可怕的内容，这不会是巧合吧？” 李维斌闭起眼睛，似乎是在拼命思索，说：“要是还有个生还者在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去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可是这些生还者，到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杜毅明突然抬起头：“不，你漏了。还有一个在黑雾事件里生还的女生。只不过她一直在精神病院里，我们都没有把她当作一个证人。” 李维斌怔了一下，问：“她是谁？” 郎丰高中，禁闭空间内。 一夜的暴风似乎已经过去了，光线又重新照耀在这个学校中。 并没有春天里的早晨那么充满生机，这个清晨，一切都是冷冷的灰色。就连天上的太阳，也是灰黑的色泽。 学生们来到外面，一个个惊讶至极地看着这完全变样的学校，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了震惊。 当他们抬起头时，看到了天上的灰色太阳。这种色调没有任何的温暖，只会给人一种冰冷而又压抑的感觉。 “妈啊，这天气怎么那么奇怪，太阳怎么变成了灰色的啊！” “学校怎么了？怎么全变了？我们还是在原来的学校里吗？”很多人心中都在这样问着。 就连很多老师都没见过这种情况，脸上只剩下了吃惊的样子。 “吴队长，快醒醒，出大事了！” 吴玉昨晚没睡好，一醒来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马涛正在门外紧张地说。 吴玉立刻披上衣服下床踩住自己的鞋子：“怎么了？” “你快看看外面！” “外面？”闻言，吴玉打开阳台的后门。 门一开，灰色的光线就朝着他的眼睛刺过来。吴玉逆着光朝天上看去，那里竟然悬挂着一个灰色的太阳。阳光一点也不耀眼，相反还十分冰冷。 “这是什么天气？” 吴玉疑惑一声，低头看向地面，那里已经站满了惊呆的师生们，大家都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出神地看着天上的太阳。 眺望远处，学校的景象竟是完全变了样，到处是陈旧荒凉的色调，让吴玉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其他的地方。 意识到情况不对，吴玉立刻穿好衣服去打开门。 马涛和刘莹都站在门口，一见到吴玉出来，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吴玉回头看看自己的房门，还是原来的门号。 “队长，天气变得很奇怪，我们调查案件跑遍各个地方，都没有见过今天这样的天气。”马涛最终整理好了思路，开口说。 吴玉说：“可能是暴风把云层带了过来，我们是隔着云层看到太阳的，看起来像是灰色也算正常。” “可是……学校一夜之间也完全变了样子，这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得通啊。”马涛说。 刘莹说：“非要有个解释的话，那就是我们，还有学校里的所有人，一夜之间被别人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但是我们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这样的可能也几乎是零吧。” 吴玉皱了一下眉头，说：“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三人便立刻离开了宿舍楼，朝校园的操场上赶去。 “果然，太阳也是灰色的了！” 叶寻已经来到人群之中，抬头看了一眼并不刺眼的太阳，心中说。 “叶寻！”唐梦佳叫声传来，然后她小心地用拐杖走到叶寻的面前。 唐梦佳问：“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还好。” “真的像你说的一样，太阳变得好奇怪。这种颜色的太阳，让我心里觉得有些发毛。” 叶寻低声说：“这还没完，太阳的颜色有时候会变成黑色。那个时候就会有事情发生了。” 唐梦佳听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管怎么样，反正暴风已经停了，我们快回家吧！”一些学生开始叫起来。 “不想呆在学校啦，学校变得好奇怪！” 一有人起头，学生们很快就乱了起来。 此时校长杨培冬带着一群老师走了过来：“干什么你们，都高中生了，一点纪律性都没有？越是遇到紧急时刻，你们就越要听从学校的安排！刚才是谁带头说要回家的！” 在杨培冬的扫视下，一个学生闷闷不乐地把手举了起来。 杨培冬立刻指着他说：“给你记大过处分一次！” 被指的学生缩回手，不敢说话了。 五十三 强迫疗法 这是吴玉等人也听到声音朝这边走了过来。杨培冬立刻去向吴玉请示道：“吴警官，学生们都说要离校回家，你看这样妥当吗？” 其实杨培冬是怕自己决策有什么错误，影响到自己的饭碗，而吴玉是警员，向他请示的话，出了什么错误自己的责任就没那么大了。 吴玉稍稍想了一下，说：“先到外面去看看什么情况，可以的话就让大家离校吧。” 得到了吴玉的同意，杨培冬接着对学生说：“学校知道大家心里担心，但是具体情况，你们还是要听从学校的安排。现在让老师先到外面去看看情况，要是真的已经没事了，大家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中午就可以离校。但是在此之前，谁再闹事的，绝对校规处置！” 杨培冬这样一说，学生们都老实了下来。一是因为知道可以离校，心中踏实。二是都害怕会像前面的男生一样被学校处分。 杨培冬示意了几个老师，他们立刻朝着校门口小跑过去。 “不要到外面去，外面危险啊！”叶寻见状连忙叫道。因为自己记得邓亚锋在离开校门后被生生拉死的恐怖场面。 可是一个老师已经走了出去，脚步很快就踏出了校门。 还好想象中的恐怖事情并没有发生，那个老师没见有什么异样，离开校门之后就朝前面走去。 但很快这个老师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不好了，外面全是海水啊！我们被困在海水中间了！” 学校里面的所有老师，还有吴玉那三人，也立刻赶出校门。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白茫茫的海面。 建筑，街道，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寂静的大海，无边无际。郎丰高中就像一个孤独的礁石一样，竖立在大海的中间。大家站在怪水的前方，看着这似乎完全陌生的世界，脸上都呆住了。 “我们的城市被水湮没了！”老师们捂着脸说。 吴玉同样一脸的错愕：“这是怎没回事，这些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难道是暴风把海水带到这里来了？”刘莹一脸震惊。 “阴都地势很高，就算是暴风的原因，海水也应该不会被带到这里才是！”吴玉说。 吴玉又摸出电话，上面的信号强度依旧是零。本来他还想联络一下其他人看看的。 “城市全都不见了，那谁还能来救我们啊？”马涛说。 “不用担心这个，政府那边肯定都已经转移了部分的人。而且其他地方的警员很快也会来营救我们的。”吴玉说。 校长杨培冬来到吴玉的面前：“吴警官，这海水那么大，救援队会不会知道还有我们这群生还者？我们现在是完全没有办法和外面联系啊！” 作为一校之长，杨培冬当然有着比别人更大的压力，这件事情万一处理不好，以后说不定那个自己就要背上无尽的官司了。所以现在他心里是比谁都要着急。 吴玉思索一番，说：“我们得有人出去寻找救援才行！” “可是这水面……我们怎么出去？” “你们有谁有皮筏之类的东西吗？”吴玉问道，“只要能乘坐三四个人就可以到外面去求救了。” 老师们相互询问了一下，然后有一个老师说自己家里有这样的东西。 接着几个老师立刻一起过去把皮筏搬了过来，并且充好了气。 叶寻在校门里面看见他们正在摆弄着一个皮筏，心里知道不妙，立刻跑出了校门。 刘莹听到脚步声，回头说：“叶寻？” “刘莹博士，你们这是要让他们乘坐皮筏离开？” “是啊，我们需要几个人出去向外面寻找救援。” 叶寻立刻说：“不行！千万别让人进到这怪水里面！刘莹博士，这根本不是水，而是别怪东西啊！人进到这怪水里面会死的！” 刘莹和其他两人的目光里多了些同情的神色，在他们看来，叶寻的幻想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吴玉摇摇头，低声对刘莹说：“是这些变故加重了他的病情。” “应该是这样，本来心理上有隐疾的病人就不能受到太多的刺激。”刘莹说。 叶寻从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中看出了什么，脸上涌出气愤：“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怎么就不能相信我的话啊！” 吴玉开口说道：“既然你不认为自己那些是幻想，那我就证明给你看吧，或许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清醒过来。” 说完，吴玉朝着杨培冬道：“杨校长，你就安排几个老师上皮筏吧。” 杨培冬立刻开始点选人手。 刘莹迟疑了一下，到吴玉身边低声问道：“吴队长，这样真的合适吗，会不会反而刺激叶寻的精神？” “这种是强迫疗法，也是治疗恐惧症的最好方法之一。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叶寻这样性格的男生用循循善诱的方法是没有效果的，只能用强迫疗法。”吴玉的声音充满自信。 “我当然也知道‘强迫疗法’。但是这也要考虑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吧。”刘莹依旧有些担心。她就是害怕当现实打破了叶寻的幻想之后，会产生一些想象不到的后果。 刘莹所说的强迫疗法，就是临床上治疗恐惧症的一种强硬方法，又叫冲击疗法。比如直接让恐高症患者站在高处，或者让黑暗恐惧症患者处于完全漆黑的环境中，用最极端的感受冲击病人。让病人体验到这种恐怖环境，并且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 虽然说非常有效，不过这种治疗方法，必须是知道对方心理承受能力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否则治疗效果不但达不到，甚至还可能导致病人精神崩溃。 吴玉说：“这个我当然是有把握才会使用，对叶寻来说，就是这种治疗方法才适合他。” 说完吴玉看看杨培冬已经选好了人手，又将脸转向叶寻：“叶寻，你看好了，过一会他们就要登上皮筏，驶出海上去寻找救援。你要看得仔仔细细，看看你所想象中的情景到底有没有发生，只有这样你才会明白自己所想的是不是现实。” 吴玉扬了扬下巴，几个男老师开始把皮筏朝着水边推去。 叶寻惊讶地看着吴玉，几乎是大叫着说：“你这是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吗，他们真的会死的，快叫大家停下来啊！！” 杨培冬一脸不悦地看着叶寻，伸出一根圆乎乎的手指指着叶寻的眉心喝道：“你是哪个班的，怎么冲着老师大喊大叫？这里没你的事，快回去学校里面！” 吴玉扬扬手止住杨培冬，说：“没事的，他是我们的一个证人，我们这是在帮助他，让他在这里看着吧。” 那几个老师依旧在把皮筏往水边推去，叶寻脸上已经全是汗珠，叫道：“好吧，吴教授，你赢了，你赢了！我是在幻想，我说的全都是幻想，不需要看这个东西来治疗自己了，这样你可以停下来了吧！” 唐梦佳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出了校门，担心地站在叶寻的身后。 “不要说了，我要你好好看着。” 吴玉淡淡地回答叶寻，对他来说，既然要用强迫疗法，自然就没有半途停下的道理。 不久，皮筏就被推到了水边，三个男老师开始登上皮筏，用长篙把皮筏往怪水里面顶去，完全没有注意到皮筏根本就没有浮起来。 三个健壮的成年人一发力，皮筏就冲进了白茫茫的怪水里面。 那一刻，叶寻的瞳孔在剧烈地颤抖。他身后的唐梦佳，也开始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吴玉点起一支烟，泰然地看着皮筏进入水里，然后随意吐出一口烟圈。他相信很快身后的男生就知道自己所说的事情只是幻想了。 但是接下来，恐怖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完全没有什么意外，完全是在叶寻的预想之内。皮筏一冲到怪水里面，就开始沉下去，看起来好像是皮筏渐渐从底部开始消失一样。 那三个男老师惊慌失措地撑动长篙，想要让皮筏浮起来，但是不可能有作用。皮筏快速地消失在水面下，而那三个男老师，也终于浸泡在了怪水里面。 “嗷嗷嗷嗷熬啊嗷嗷嗷！” 那三个老师的脚一进入怪水，立刻就发出了痛苦凄厉的惨叫声。吴玉手中的半支烟一下掉到了地上。 三个老师半边身子在怪水水面上激烈地扑腾，刺耳惨叫声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而且他们的五官，也因为痛苦而完全挤在了一起，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面容。 在阵阵惨叫声中，他们皮肤下的血管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一道道细细的血箭从皮肤上射出来。然后他们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一样，如同橡皮一般延长，延长。全身的皮肤下都开始射出尖尖的骨刺。 见到这一幕，校门前所有人都呆住了，甚至忘记发出叫声。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很眼睛，恐惧地看着。虽然这个画面恐怖得难以想象，但越是这样，就越让人难以将视线移开。 五十四 恐怖近在眼前 黑调组的那三个人也彻底失去了言语，吴玉的脸色先是发白，然后白到发青，眼睑下的肌肉在不自然的抽搐着。 水里的三个人很快就被拉成了十几米长的长条，就像一条出土的蚯蚓一样在怪水里快速翻转挣扎，喉咙里蹦出一个个毫无逻辑的文字。 “出发看不他哦我在他啊去呃人一砰……” “吗你不才想在了看就好个的……” 大概两分钟后，那三个人就变成了毛毛虫一样的怪物，开始在怪水里面来回游动。不久，这三条长长的虫子人，就相互接近在了一起，然后彼此开始缠绕扭转，聚合成了三个脑袋的长长的生物，慢慢游向了远处，再也看不到了。 扑通一声，一个老师受不了这种刺激，当场昏倒了过去。 刘莹一直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当那怪物消失了很久之后，她才张开嘴巴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尖叫声，手指不停地在头发上抓挠着，而且一直没有停下。 马涛回过神来时，才慌慌忙忙地去阻止刘莹的发疯。但是从脸色上看，他自己也被吓得不轻。 “咿咿咿咿呀呀呀呀呀呀……呜哇啊啊啊啊……” 刘莹在马涛的手臂里发出近乎沙哑的尖叫，一双眼睛因为充血而变成了红色。马涛手忙脚乱地取出一些镇定药剂塞进了她的嘴里，好几分钟后刘莹才渐渐安静下来。 吴玉抽出一支烟想要点着，但是手一直在发抖，连火机都掉到了地上。 “现在你们满意了吧！啊！”叶寻脖子上布满了青筋，大声咆哮，“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明明只要听我一句，很多事情都可以避免，可所有的人就是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愿意相信！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吴教授！” 吴玉哆嗦了好久，才颤抖地说：“这些水一定含有某种未知毒素！” 叶寻皱着眉头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大声说：“我已经说了无数次了，这里就是被黑雾禁闭的空间，这也不是水，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到底怎样你们这些学者才会明白！别再去想什么毒素不毒素的东西了，我们要一起寻找逃脱黑雾的办法，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啊！” 吴玉恢复了些许镇定，说：“叶寻，这件事情是我大意了，我应该自我检讨。或许应该想办法跟外面联系才是。” “联系不上的，因为时间已经不同，所以这里和外面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吴教授，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一切都是真啊！” 吴玉吁出一口气，目光淡漠地看向叶寻：“好了，牺牲了三个无辜的人，我也感到很沉痛。但是这件事情该怎么做，我自然会判断。你先离开吧。” 现在吴玉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内心还是十分的烦乱。叶寻说的话的确开始应验了，可要是因为这个就相信了他，不就意味着自己的常识经验被完全否定了么？作为一个多年的警员，这种事情他又怎么能接受呢！ “你会后悔的，吴教授，今天的事情还只是开始，现在你们不防范，等到这个禁闭空间开始运转的时候，死去的人会更多！” 杨培冬在吴玉旁边帮腔道：“行了，那个男生没你事了，吴队长是警官，当然比你知道该怎么做，快进学校里去！” 唐梦佳在后面拉了叶寻一下，叶寻才慢慢地转身，和唐梦佳走进校门。 吴玉终于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带着尼古丁在肺叶里充满，刺激着脑部的神经，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杨培冬过来问道：“吴警官，现在怎么办啊，这里的学生……” 吴玉先是问道：“学校里的食物能供应几天？” “我们这是全日制的，采购的食物少说一够一个星期吧。” 想了想，一个星期用来解决各种问题应该也够了，吴玉便说道：“告诉他们暂时不能离开，然后就按照你们平时的方法管理吧。等找到了可以离开的办法，或是等到救援队过来了，事情就解决了。” 马涛扶着刘莹走了过来，此时刘莹因为精神疲惫，已经靠在马涛肩上睡着了。“队长，刘莹博士……” “嗯，大概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先扶她去休息吧。”吴玉道。 马涛就扶着刘莹往学校里面行去了。 “你们也去做好自己的工作吧。” 听到吴玉这样说，杨培冬赶紧部署了一下手下的老师，然后大家都回到了学校里。 很快学生又被召集到了操场上，杨培冬用喇叭在上面喊道： “各位同学，昨天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可能有些同学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阴都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片汪洋大海，我们学校很幸运地保存了下来，现在被包围在海水的中心。经过我们的初步推测，很可能是发生了类似海啸的事故！” “啊，我们被海水包围了？” 学生们立刻发出了各种各样惊恐的议论声。 杨培冬哼哼几声打住了学生的话头继续说：“所以现在我们谁都不能离校回家，只能在学校里面等待外面的救援。不过大家不要担心。现在学校里也有三位高层警官和我们在一起，相信不久他们就可以想办法将我们救出去。这段时间里，同学们就继续呆在学校等候消息，学校会安排好一切。现在食物的储备可以供应一个星期，足够支撑到我们被救的时候。请大家相信学校，因为我们老师和领导也和同学们一样的处境！” 杨培冬说的所有的话都似曾相识，好像已经被安排好了一样。一个星期，听起来好像很长，但是叶寻知道，一个星期的食物，在这个禁闭空间里根本就是杯水车薪。等到“饥饿”到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异变。 校长继续说：“这段时间，大家在学校也要遵守好学校的纪律，听班主任的安排。另每天的作息照常进行，大家就按照课程表继续上课，安心学习！这场灾害只是暂时的，而我们的学习也不能因此停止，一定要时刻为高考做准备！现在抓紧时间学好功课，等灾害过去之后就不会落后给其他人！好了，大家跟自己的班主任回去班里上课吧。不要再有起哄骚乱之类的违纪行为，否则学校一样会从严处理！解散！” 几乎一样的台词。 叶寻感觉到自己有些无能为力，就算知道事情是这样进行的，但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这样发生下去。最终自己什么也没有改变。 不知为何会突然想起姜慧。 那次叶寻在救她的时候，她也说过没用的，而且说过不止一次。 现在叶寻也已经明白，姜慧的感受一定是和他一样，明明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但是却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和改变，所以姜慧干脆就放弃了。而最后，她的结局终究难逃一死。 叶寻已经是上一次的生还者，他也会在某个时候，再度遭到黑雾的报复吧？ “叶寻，还不回去教室吗？今天可是有数学练习要做的啊，大家都回去了。”佟强好心过来提醒愣在那里的叶寻。 “为什么大家都是一样呢，难道就没有人会有危险的意识么？” “危险的意识？”佟强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叶寻说的意思，“怕什么，校长不是说了还有三个警官和我们在一起嘛，人家当然会想办法的了。” “可是我们自己也是受害人，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那自己又要做什么？” “我们是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行了嘛。而且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我也可以告诉你。” “什么话？”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佟强说。 “什么意思？” “你是学生，学生的任务是什么，你要明白啊叶寻。你是救过我们，我们都应该感谢你，但是对你自己来说呢，你应该完成自己的学习任务啊，其他那些事情，当然是让那些该做的人去做了。” “佟强，你这话我不同意！”一个清脆的女生传来，唐梦佳冒了出来，“如果叶寻在救我们的时候也去想你说的话，那我们还能逃出来吗？每个人都觉得这件事情是别人的工作，那事情还有谁来做啊！” “哟，唐梦佳同学说话真犀利。想不到叶寻这小子，竟然有了死党啦！”佟强意外地笑了一声。 “难道不是么，你觉得那句话有道理，我觉得一点道理也没有。我也告诉你一句，有些时候，一件事情谁有能力做，谁就应该做！” 佟强被唐梦佳的话噎住了，半天才打趣道：“算了算了，这回碰上美女救英雄，不和你们争了，不过数学卷子老师明天可是要收的哦，不抓紧时间做的话小心老师批评啊。” 叶寻呼了一口气，说：“知道了，我一会就回教室。” 佟强临走的时候拍拍叶寻肩膀，在他耳边笑嘻嘻的说：“想不到你真行，一来就搞定了我们的梦佳同学，虽然人家行动有点不方便，但是确实是个白雪公主哦，好好把握哦！” “神经，瞎说什么呢！”叶寻在佟强背上擂上一拳，后者笑哈哈地跑到前面去了。 五十五 天堂 唐梦佳看见佟强那一脸贼笑的表情，大概也猜得出他是和叶寻说些什么，顿时白皙的脸上刷的红了一下。 “我们也回去吧，唐梦佳。”叶寻回过头来说，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嗯，好啊。”唐梦佳应道。 两个人并排着一起往教学楼走去，唐梦佳低着头，路上并没有说什么话。叶寻是一副思考的样子，倒也没有发觉这样的气氛有些微妙。 可是在路过一个矮小的房子前时，叶寻又看见有些熟悉的一幕：几个学校工人正用木架抬着一具具裹了白布的尸体走过前面的道路。 那些是昨天在暴风中死去的同学，现在遗体被清理了出来。曾经活着的生命，就这样像一件东西一样任由那些工人们抬来抬去，然后被摆放到一个临时搭建的草棚里。那些工人的表情都是屏住的，抿着嘴吧皱紧鼻头，好像在避讳这些尸体身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一样——尽管并没有什么气味。 又是一种是十分压抑的感觉出现在叶寻心中。 一直到现在，他在黑雾里面经历的许多事情都好像是把录像带重放一遍。而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犹如上一次一样，又是这么多的人在暴风里死去，然后叶寻看见他们的尸体被清理的样子。 目光落到身旁的唐梦佳，叶寻的后背冒出了丝丝冷汗。 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唐梦佳也看到那些同学的尸体被抬出，心情也是既害怕又复杂，没敢多看一眼，立刻就将视线转到其他的方向，不经意和叶寻对上了。 “叶寻，怎么了？”见到叶寻的神色不对劲，唐梦佳问道。 叶寻不说话，立刻拉着唐梦佳离开那个临时草棚，走到了看不见尸体的地方。唐梦佳就任由叶寻牵着自己，那个男生的手很温暖，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能感觉到这样的温度，让她觉得很安心。 “有什么事情吗叶寻？”再度看了一眼神色匆匆的叶寻，唐梦佳忐忑地问道。 叶寻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对视着唐梦佳的眼睛说：“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你说我？” “对，就是你。”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啊？”唐梦佳心跳得厉害，同时也有些奇怪。 叶寻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其实他只是在看了刚才的重复画面后，心中突然感觉到，唐梦佳很可能会有危险。但是究竟是怎样的危险，他却完全不知道。 “我是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在我觉得危险过去之前，你不要离开我太远好么？” 叶寻这么回答。明明知道别人会有危险，自己却没有救到对方，他已经受够了这种无力感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预感，他也要防患于未然。 就算黑雾真的可以安排一个人的生死，他也要向这种力量发起挑战！ “我知道了，那好吧。”唐梦佳点了一下雪白的下巴，和别人不同，她是相信这个男生的。 几分钟后，叶寻和唐梦佳已经回到了教室。教室里面已经变得像是废弃建筑一样老久，叶寻拍一下桌子上的书本，飞起了一层灰尘。教室里已经有几个座位是空着的，再也没有人坐了。 而叶寻前面的位置本是那个尖子生方配天的，不过他现在应该是捂着屁股躺在医疗室里吧。 环顾了一下教室，还是那样，大家都在认真地做着练习，没有人丝毫会有危险的感觉。或许每一个学生都认为，自己只要完成自己的学习任务，救援的事情就会有人去做好。除了学习，其他的事，自己不用去管。 是不是所有中国的学生都是这个样子呢？ 不过现在，叶寻也已经不想去改变他们什么了，他也做不到。 看了一下窗外，外面的天空依旧是灰暗的色调。第一晚的暴风已经过去了，那七日预言中的第一日，也即将要开始了吧？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第一日，天堂”会什么时候到来，又会是怎样的内容，还会和上次一样么？ 想到这里，叶寻的拳头紧紧抓起。不管这次的恐怖是什么样，这一次他都要竭尽全力救到能救的人！ 好像是听到了叶寻心中的声音，天空犹如一只愤怒的野兽，突然开始发出低沉而又巨大的咆哮声。 那机器运转般的巨大声响，仿佛大山一样将所有人的心脏压抑得几乎难以跳动。窗口的玻璃在共振的作用下也跟着发出了哐哐的响声，将大家的情绪瞬间带进了恐慌之中。 “已经开始了！”叶寻发出了一声低吼。 佟强有些莫名其妙，在震耳欲聋的噪声中大叫道：“你说什么，什么已经开始了？” 叶寻快速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将视线投向窗外，那里的天空，云层已经开始排列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好像是什么力量正在中心处吞噬着天空一样。而天空的颜色也变得越发昏沉，远处还传来狂风一样的声响。 “快离开教室！”叶寻朝着大家叫道。 因为有了昨晚暴风的经历，学生们当然都害怕遇到同样的事情，在叶寻叫完之后，大家立刻蜂拥地冲着门口挤去。 叶寻见状立刻急声大叫：“不要拥挤啊，这样会有踩踏的！女生体弱，先让女同学出去，男同学在后面跟上！” 叶寻这话说出来，再怎么样男生们也不好意思往前面挤了。而且有了男同学的谦让，女同学也很自觉地不再互挤，很有秩序地从门口离开。 很快叶寻的班就全员离开了教室，飞快赶到了一楼。可是其他的班级似乎就不太乐观，每一个人都在教室门口前拼命地推挤，一些同学甚至被推倒在地上，被乱脚踩踏。一直过了很久很多教室里面的人都没有完全出来完，而且还因为踩踏重伤好几个人。 因为还是学校进行临时调整的时间，教室里都是在自习，并没有老师在场。一些教室里面的学生班干似乎都没什么经验，见到大家这样慌乱自己也乱了手脚。结果天灾还没来，就因为慌乱而差点酿出人命。 其实多数的学生干部，他们的工作也就是帮忙收发一下练习，帮老师处理一些表格，或者登记一下违纪名单而已。怎么可能有处理紧急失态的知识？ 总算还有部分的班干有定力，指挥着大家有秩序地离开，终于教学楼里面的学生们都安全地转移到了地面。 “发生什么事情了啊，天上有什么东西在响啊！” 地面上的学生们对着天上那怪异的云层指指点点，不停地叫出各种疑问。 然而天空的变化并没有结束，那灰色的太阳快速变成了漆黑的色泽，成为了漩涡的中心。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漩涡中间的黑洞。这个黑洞的表面隐隐浮现出仿佛眼睛一样的图案，真的就像一个眼睛在俯视着地面的人。 “那个太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有些学生发出了惊恐的大叫声。 “开始了，第一日开始了！”叶寻在心里大叫，然后目光着急地在人群中搜索唐梦佳的身影。 “唐梦佳，唐梦佳你在哪里？” 叶寻的身影急切地在人群里面穿梭，寻找唐梦佳的影子。 可是到处都看不见唐梦佳！ 叶寻额头上落下了细密的冷汗，难道说，唐梦佳不见了？ 仅仅只是几分钟没看见，唐梦佳……就这样不见了？ 正当叶寻心中将要愤怒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叶寻，我在这里！” “唐梦佳！” 叶寻立刻把头转向教学楼，原来唐梦佳是在后面搀扶一个摔倒的女生。尽管她自己腿脚不便，可她却还在为那个女生着想。 叶寻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立刻过去帮忙搀扶那个受伤的女生。还好唐梦佳没事，不然他就真的要发狂了。不久前自己还决定一定要保护唐梦佳的安全，怎么能“第一日”一开始就让自己食言呢！ 见到叶寻那关切的眼神，唐梦佳心里一阵感动，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失踪让叶寻担心了，于是安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或许是因为害怕唐梦佳会再度消失，叶寻不知不觉间抓紧了她的衣袖，然后抬起头死死看着天上的那个黑洞。 “叶寻，这就是你说的，太阳变成了黑色？”唐梦佳问。 “对，就是这样。这个时候就说明禁闭空间已经开始运转了，现在第一日已经开始了。” “可是……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啊，太阳竟然会变成黑色，天上的云层也变得很奇怪，可这……这都是真的！”唐梦佳惊讶得说话有些不太连贯。 叶寻思索道：“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另一个空间了，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在这里是会发生的！” “可究竟是什么东西创造了这个空间啊！” 叶寻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很多关于这里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或许就不会这样手足无措了。 天空上的轰鸣声，在维持一段时间后终于渐渐地停止，但是漩涡中间的黑洞仿佛却更加的漆黑。 五十六 天空 另一个时刻，在刘莹的睡房里，吴玉已经安抚好她的情绪。 “吴队长，那些真的不是常识以外的东西？”刘莹还是对尽早看到的那一幕充满恐惧。 “当然了，任何东西都可以用常理解释。今天的那件事，应该是海水里参入了某种可以导致人体发生毒变的剧毒，我想这一定是作案份子的恐怖行动吧。” “你是说那三个老师变成那样，是发生了毒变？” “就是这样。所以你明白了吧，并没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存在。好了，你先好好调节一下吧，过后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吴玉说。 “吴队长，不好了！真的太奇怪了！”吴玉刚说完，马涛就猛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叫。 “怎么回事，那么慌慌张张的？”吴玉问道。 “外面……天空……” 听着马涛语无伦次的话，吴玉也有些奇怪，怎么说自己的手下都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今天马涛这么惊慌到还是第一次，便皱着眉头问道：“天空怎么了？” “天空……天空变得……我不知道怎么说，真的是太奇怪了，队长你自己出去看一下吧！”马涛说。 吴玉刚要走，刘莹也立刻站起身来：“我也去看看吧。” “你现在精神状态怎么样，不休息一下了么？” “我好歹也是个心理学学位的博士，这些打击还不能打倒我。”刘莹说，“要不然我不是连叶寻都比不上了。” 马涛劝道：“刘莹博士，你还是先不要出去看那些东西为好，因为真的很奇怪，连我都被吓得不轻啊！” “还有什么事情比今早那三个老师更吓人的，一起去吧。”刘莹已经开始披上了外套。 吴玉示意了一下，马涛只好把话吞了回去，三个人立刻朝着外面赶去。 他们住宿的地方离操场很近，一出来就看见了操场上站满了学生，大家都在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吴玉仰起头，结果一个巨大得覆盖了整个天空的漩涡状云层映入眼帘，在中心处，是一个漆黑的黑洞，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俯视大地的眼睛。 刚才还一脸泰然的吴玉，此时完全呆住了，脖子一直保持着仰起的状态。他看着天空，天上的眼睛好像也在和他对视一样，那种震撼，直逼内心。 身后的刘莹也完全呆在了那里，看着这诡异到极点的天空，嘴巴微微张开。 这还能用常理来解释吗？吴玉脑子里只剩下这个问题。 如果早上的事情，他可以说是海水里面有毒，但是现在天空完全变成这个样子，他能用什么方法来解释！ 这种景象，或许只有在做梦的时候出现！ 一直过了好几分钟，吴玉才低下了早已发酸的脖子。 马涛犹豫了一下，在吴玉身旁说：“吴队长，好像……叶寻说过的内容和这个完全一样啊……” 吴玉脖子上流下几滴汗珠：“你是指什么？” “叶寻的确说过天空会变成这样的模样，以为听起来很离奇，所以我就记住了。”马涛说。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天气！”刘莹不停地问自己，脸色十分难看。 “吴队长，难道叶寻说的是真的？”马涛吃力吐出这句话。 吴玉深吸一口气，喝道：“就因为这个，你们真的去相信什么飞起来的尸体，还有蛞蝓人之类的事情？要是这样的话，不是叶寻有问题，而是我们有问题！一起办案那么多年你们还没明白一个道理么，世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奇怪是因为暂时找不到解释的方法！” 马涛和刘莹点点头，其实他们也不愿意自己多年积累的常识和经验，就因为一个高中生的话，而抛弃掉。 吴玉的思考又开始沉重起来，因为加上前面，叶寻已经不止一次说中了，那么多次被他预言正确，难道能说是巧合吗？ 如果说是巧合，这种可能性也可以算是另一个不可思议的事了。如果说不是巧合，那也就是承认了叶寻说的都是真的！ “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了一点。”刘莹说。 “想到了什么？” “叶寻的口供，会不会是参杂了部分幻想，其中也有真实的部分在内？” 吴玉一听，也暗暗点头：“这个的确是个新的思路。” “你们想，叶寻说的那些事情都是恐怖得难以想象的，要是他真的经历过的话，你们觉得他的精神还可能那么正常吗？那种恐怖早就超过了一个普通人可以承受的范围了。”刘莹说。 吴玉点头道：“所以他说的部分事情，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幻想，比如尸体会飞之类的。但是其中也有真实的部分在里面，只是那些真实的部分是哪些？”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操场上，一个肚子鼓鼓的学校领导带着几个老师向学生们走去：“那边那群学生，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快点回去教室自习？遇到点响动就一个个跑出来看热闹，哪里有个学生的样子？” “老师，天空的样子很奇怪啊，太阳变成黑色的了！”有的学生叫道。 “变成什么颜色关你们什么事？你以后想当天文学家还是当物理学家啊？快去完成你们的学习任务！”领导板着脸呵斥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先等学校的通知，不要听到什么动静就乱跑，现在是上课时间，懂吗？有事情的话学校自然会安排好，用不到你们来紧张！” 学生们大多都被领导那张板凳脸所威慑，不再有人敢出声顶撞。而且现在看起来，也确实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好了，不要站在这里了，快回教室去吧！”领导身后的那些老师开始催促。 大家都纷纷转身，有些不太情愿地朝着教学楼移动起步子。 这时，草棚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个学校工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领导，不好了！不好了啊！” 工人发出的叫声几乎变了调，脸上都爬满了极度的惊恐。还有一个最后面的工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倒在地，满口吐出白沫，四肢不停地抽搐着，眼睛里还是恐惧的神情。 这个场面让远处的吴玉等人也充满了惊愕，立刻朝着这边赶来看看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领导被工人的反应吓到，但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还是要保持自己的威严，勉强板着脸喝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老工人的脸部表情几乎完全扭曲在了一起，激动地扑过去抓住了领导的袖子：“那些尸体……那些尸体……” “怎么了，把话说完！”领导说。 老工人用力吞咽着唾沫，嘴巴张开，一根舌头在里面吃力地打转。 吴玉见状直接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跟我说。” 见到了吴玉，老工人似乎有了些说话的勇气，用力地喊道：“警官同志，那些尸体……飞起来了！” 吴玉刚刚听到老工人这样说时，心里还觉得有些嗤之以鼻，但是很快他的不屑也变成了惊恐的表情。 因为远处，那个简单的草棚顶部被什么物体顶了起来，然后整个掀翻了过去。 大约三十多具尸体，平躺着缓缓从草棚里面升了起来，然后飘飘悠悠地朝着人群这边飘来。感觉就像是随波逐流的叶子一样。 越来越近了，吴玉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布满了惊恐。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裹着白布的尸体，没有任何的依托，就这样凭空漂浮在半空中，好像重力已经完全对这些尸体失去了作用一样。 整个操场都死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恐怖至极地看着这个无法想像的画面，仿佛连心跳声都停止了。 在这无声的画面里，每一个人都变成了一动不动的木桩，只有那些尸体在不停地向着他们飘来。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掀起了几块白布，露出了下面已经发青的尸体。一张带着淤血的脸孔，上面一双没有了焦距的眼睛正看着天空上的黑洞。然后尸体的脸部似乎露出了一道十分难看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叶寻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个场景了，但是自己的脚还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手指也用力地拉住了唐梦佳的衣袖。 第一日的内容，竟然和上次是一样的！ 扑通一声，有些同学昏倒在了地上，然后人群里开始发出接连不断的尖叫声。 唐梦佳紧紧地往叶寻手臂靠去，纤细的手指也用力地扣紧了叶寻的衣服。因为之前已经听叶寻说过了这个画面，所以当自己看到的时候，心里也有了足够的准备，不至于会被吓得尖叫出声来。但是从唐梦佳那双眼睛上也能看出，此时她心中也同样被恐惧填满了。 叶寻感觉到身边这个女孩的害怕，下意识地把她往自己身边拉拢，低声说：“不要担心，等一下这下尸体就会升到天上去了，不会有什么危害的。” 唐梦佳点了一下头，脸蛋在叶寻手臂上轻轻摩擦着。 可是这一次，叶寻却说错了。 那些尸体在飘到了人群上方之后，便一个个竖立起来，好像有人在后面推动一样。上面的白布簌簌落下，露出了一张张带着笑容的死人面孔。 五十七 绝不会认输 这幅景象，就连叶寻之前也没有见过。那个大肚子的学校领导看着这一幕，两眼一翻，就昏死在了地上，嘴里流出白色的唾沫。 “尸体……那些尸体在笑！”马涛哆哆嗦嗦地叫了出来。 吴玉脸部的肌肉难以控制地抽搐着，大脑早已经一片空白，眼睛里只是看到一张张死人的笑脸。 “呵呵呵……嘻嘻……桀桀桀桀……” 尸体的嘴唇不动，古怪的笑声却从他们身上传出，像是魔咒一样在整个校园里面回荡。然后这些尸体机械地旋转了一个角度，全都对准了其中的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站着叶寻和唐梦佳两人。 其中十多具尸体，突然间就朝着叶寻两人飞了过去，同时留下一路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叶寻，它们是冲着你来的！”唐梦佳叫道。 吴玉和学校里的老师此时都像石头一样站在那里，两条腿仿佛被已经不属于自己，完全不能够迈动，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那些尸体朝叶寻飞去。 带着微笑的死人脸孔飞速靠近，叶寻大叫一声，立刻朝远处飞奔，十几个死人就一直紧跟在他的身后，并且距离越来越近。 “叶寻！”唐梦佳惊慌地喊叫。 “嘻嘻嘻……桀桀桀桀……” 这些尸体很快就围绕在了叶寻的周围，将他包围在中央。它们就像是服饰店门口的模特一样，僵硬地漂浮在半空中。躯干以及四肢都不会活动，只是整个身体在机械地摇摆和移动。但这样却令人感觉到更加恐怖。 “黑雾要杀我！”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一样在叶寻脑中闪过。 下一刻，四五个尸体就朝着叶寻撞了过来，用身体把叶寻紧紧夹在中央。然后带着叶寻往天空飞去。那种带着死亡气息的味道，清晰地钻进叶寻的鼻子里。 “啊啊啊啊！有个男生被带到天上去了！” “好可怕，好可怕！呜呜呜啊啊啊！” 因为这恐怖到极点的一幕，学生们都哭喊了起来。 透过缝隙，叶寻看见自己正离大地越来越远。 就这样死去了么？ “不行，我绝对不能死，我死了还有谁能知道黑雾的事情！而且……而且我还背着两条命啊啊啊啊啊啊！” 叶寻用力地将其中两具尸体踢开，然后身体直接从天上往下坠落。 “叶寻！！！”唐梦佳尖叫了出来。 不光是唐梦佳，看见叶寻从高处往下掉时，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发出了惊叫声。 “啊啊啊！” 叶寻叫喊着，飞快地用手拉住了一个尸体的脚，将那个尸体一起拉了下去。 因为尸体的浮力，叶寻的下落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刚好离地面两米高时，身体停止了下落，而那个尸体也开始带着叶寻往高空升去。 叶寻立刻松手，重重落到了地上。 “没事吧叶寻！”唐梦佳立刻朝着叶寻赶过去。 但是她刚刚走出几步，就有两具尸体飞过来一前一后把她紧紧夹住，然后朝着天空飞去。 “啊啊啊啊啊！”唐梦佳在空中发出尖叫声，拐杖也落到了地上。 叶寻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抬起头大喊：“唐梦佳！” 接着几乎是飞奔着冲到唐梦佳的脚下，猛地跳得比平时还要高，用力抓住了唐梦佳的衣服，把她拉了下来。 他早已经察觉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且已经提前提防了。黑雾想带走叶寻身边的人，这次叶寻绝对不会答应！ “黑雾，不要以为每次都是你赢，这次，我绝不会认输的！！！” 叶寻大喊一声，操起地上的拐杖就往尸体身上砸去，将其中一具尸体砸落到了地上。 唐梦佳整个人就落到了他的怀里。 但也是同一时候，足足八具尸体朝着两人齐齐夹了过来，把两个人一起带到半天空。叶寻再怎么样努力，因为带着一个人，也没法从尸体中逃脱。 地上的学生们都在看着，但只是怔在那里。这种时刻，他们心中完全就没有“救人”这个意识。 叶寻看见了不远处的吴玉，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大喊道：“吴教授，快想办法救救我们啊！！！” 吴玉听到叶寻的喊声，脸上僵硬的肌肉终于抽动了一下，但是双脚却像是被黏住了一样难以迈动。以前见到的事情都是常理之中的，如今一见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他思考的模式已经完全停止了运转。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呆呆地看着被慢慢带到半空中的叶寻两人。 看着一动不动的吴玉，叶寻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象不到，自己将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突然间，怀里的唐梦佳用力将他推开。叶寻手一松，唐梦佳就离开了他，然后叶寻从尸体的空隙中落了下去，重重摔到地面。 而唐梦佳却被快速地带到了更高的天空。 叶寻几乎没有回过神来：“唐梦佳！你……你快下来啊啊啊！” 叶寻大叫着快速从地上爬起，拼命地跳起想要够到唐梦佳。但谁都知道他只是在徒劳，因为就在他摔倒的几秒时间，唐梦佳和那些尸体起码已经升到了六七米高的天空。他再怎么跳，都不可能将唐梦佳抓住了。 “唐梦佳！！！” “我动不了了，叶寻！！！”唐梦佳一边大叫一边挣扎，但是那些尸体好像是被什么力量按在唐梦佳身上一样，始终死死夹着她，不停地在空中升高。很快就在天空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叶寻呆呆地看着唐梦佳就这样快速地消失在天空的黑洞之中，然后双眼涌出了愤怒的血丝，一边发出近乎嘶哑的哀号声，双手在地板上抓出了清晰的血痕。 “呜呜啊啊啊啊，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叶寻像一头疯掉的野兽一样，不停地抓挠捶打着地板，眼泪和血液一起染透了叶寻脚下的地面。 此时他的心痛得难以形容，仿佛就像是伤疤被重新揭开，一把锋利的剪刀伸进伤口，将里面的组织完全剪碎。 明明他已经察觉到危险了！明明他已经开始保护了！但为什么又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再一次是这样的结果啊！ “桀桀桀桀……” 天上的尸体在叶寻逃脱之后，开始像是失控了一样，不停地在空中做着无规律的移动，然后怪笑着扑向地面上的人群，随着一阵阵惨叫声，很多学生都被夹到了天上，快速地朝着天上的黑洞飞去。 “吴队长……” 马涛一直惊恐地呆住了很久，才哆哆嗦嗦地叫了一声吴玉，便没有了下文。 吴玉也怔住在那里忘记回应，看着天上的那些高速飞行的尸体，多么希望这是自己的幻觉。 “桀桀桀！” 似乎这些尸体注意到了黑调组三人的存在，其中几具尸体怪笑着朝其中刘莹冲去。 “尸体会飞……尸体真的会飞……尸体会……”刘莹已经忘记了躲避，看着冲来的尸体，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语。 吴玉终于恢复了一些神志，快速地拔出了一把威力极强的手枪，对着刘莹前面的天空就是一枪，将一个刚好冲到刘莹面前的尸体击中，“砰”的一声，尸体半边脑袋都开了花，同时被子弹的冲击力击飞到了地上。 死尸的肉末溅到了刘莹的脸上，刘莹愣了好几秒，才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叫声，双手的手指在脸上用力抓挠着，将脸皮和眼睑都抓出了鲜血。 被打飞在地上的尸体，明明已经没有了脑袋，可是还会发出笑声，身体在地上摇晃几下，好像是有一双手把它拉起一般，不一会又回到了空中朝着其他目标扑去。 “啊啊啊啊……” 学生们纷纷大叫着四处逃窜，也有些学生被吓得连动一下双脚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些尸体很快就带起了六七个学生，一起飞向了天空。 马涛和吴玉用自己的配枪不停地朝着天空上的尸体开火，在恐怖的情绪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想去瞄准，只是本能地在以自己的习惯射击着。 可是子弹的作用微乎其微，不管那些尸体被打中多少次，它们都会继续在天空上来回飞动。 “细细桀桀桀桀！” 就在马涛开完一枪的瞬间，几个尸体朝着他快速撞来，然后架住他立刻往天空飞去。在挣扎之中，马涛的手枪落到了地上，然后只能用四肢和那些尸体搏斗。不过很快他就被带到了十几米高的天空，再也下不来了。 “原来这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啊啊……” 天上传来马涛最后的惨叫声，不久他就和那些尸体一起飞进了天上的云层之中。 最后终于所有的尸体都飞进了天上的云层里，再也看不到了。 “马涛……”吴玉面无血色，嘴唇颤抖了很久才低声吐出了这个名字。 恐怖的事情已经过去，校园里又恢复了平静。许多人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低声啜泣着，也有些人因为恐惧而昏迷，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吴玉看见刘莹已经昏倒在地上，脸上全是她自己抓出的伤口。 吴玉过去把刘莹扶起，用指甲用力掐住她的人中。好一会，刘莹才幽幽转醒。 五十八 恐怖 “啊啊啊啊……咿咿咿咿呀呀呀呀呀……” 一醒来，刘莹就大叫着挥动着手臂，双脚不停地在做着奔跑的动作，可是她意识不到此时自己是躺在地上，一双脚踢起了一地的尘土。 “好可怕，好可怕，尸体来抓我了，啊啊啊啊！”刘莹竭斯底地哭喊道。 “刘莹博士，冷静点，现在你已经安全了！刘莹博士！” 吴玉用力摇晃着刘莹的身体，可是她的一双眼睛就是直愣愣地看着天空，根本没有搭理吴玉。 过了几分钟后，刘莹才缓缓转过头来。 “吴队长，看来一直是我们错了……” 吴玉默不作声。之前自己还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事情，现在已经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吴玉的大脑现在也很混乱。 尸体可以毫无依托地飞起来，还会主动攻击人，这简直就是恐怖片里面的内容啊！可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吴玉也无法用以往的任何经验去解释。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吴玉这个老手也出现了思维短路。 有经验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太多的经验，有时候也会是一种束缚，在遇到经验中没有的新事物时，可能就会手足无措了。 刘莹紧紧抓住吴玉的手臂：“叶寻不是跟我们说自己的幻想，他说的全是实话！他是信任我们才告诉了我们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我们却一直没有相信他！” 吴玉顿了一下，说：“或许吧，要是一开始稍微相信他说的，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牺牲者，马涛也不会有意外了。” “马涛怎么了？” “他被尸体带走了，飞到了天上。” “马涛……”默念着自己同事的名字，刘莹呜呜地啜泣了起来。 对吴玉来说，马涛是自己多年的战友，如今他就这样离开，吴玉的心情不会比刘莹好受，只不过作为一个男性，他必须要将这种情感掩藏起来。 “这样的话，叶寻说我们已经是在黑雾里面，那也是真的了。我简直不能想象，光是现在就遇到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上次黑雾的经历，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挺到最后的。”刘莹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低声说道。 吴玉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其实刚才就连他自己，刚才也差点有种近乎崩溃的感觉。可是即使在那种情况之下，叶寻这个男生竟然还能十分清醒地去救人，这一点吴玉不佩服也不行。至少刚才事情突然发生的时候，他自己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吴玉重拾心情，叫那些老师安抚疏散了附近的学生，然后和刘莹朝着一个男生的身影走去。 叶寻跪在地上，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泪却一滴滴地落到泥土里。 吴玉不太会处理这样的情景，刘莹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一步说：“叶寻……” “滚。” 没等刘莹说完下文，叶寻就冷漠地吐出一个字，让吴玉两人都怔在了那里。 脸上尴尬了一下，刘莹接着说：“叶寻，不要这样，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而且我们也牺牲了一名同事。” “你们也牺牲了一名同事？难道你以为你这样说了，其他的牺牲者就可以回来吗？”叶寻抬起头大吼道。 刘莹和吴玉都被叶寻的话噎住了好几秒。 “叶寻，我知道我们之前不应该怀疑你，但是现在正是我们需要你的时候，只有你好好配合我们，才能在后面把损失降低到最少。”吴玉说。 叶寻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你们牺牲了一个同事，所以现在终于肯听我说话了？终于不再以为我说的事情是幻想了？我早就告诉你们，黑雾不能用寻常的想法来调查，那样只会一无所获！但你们偏偏就是要等到牺牲者出现了才愿意相信！” 听着叶寻这训斥一样的话，吴玉却只能沉默接受——在他弄清楚这一切之前。 “所以我们也是为了减少后面的伤亡，才来寻求你的帮助啊。”刘莹说。 “我不会再帮你们了，也不会再告诉你们任何东西！想知道黑雾的事情，你们就自己去寻找吧！”叶寻的满腔怒火，都宣泄在这咆哮声中。 刚才要是这三个黑调组能反应快一些，和叶寻一起救唐梦佳的话，唐梦佳说不定不会成为牺牲者，但是偏偏在关键时候，他们三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最后放了几枪而已。叶寻无法忍受，自己明明已经向吴玉求救了，吴玉当时还没采取任何的行动，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叶寻现在都无法原谅他们。 叶寻一吼完，这回又是轮到吴玉发怒了，他一把抓起叶寻的衣领大声说：“我们是为了调查黑雾才来到这里，不管你现在什么心情，出于什么理由，你都有义务协助我们完成调查，明白吗叶寻！难道你以为我想要看到有人牺牲吗，难道你以为我不想阻止黑雾吗？” 叶寻用力在吴玉的胸口上一推：“难道？难道我一开始就不是在提醒你们吗？是你们自己不接受我的协助而已！” 吴玉用手指指到叶寻的胸膛：“你说的那种事情，正常情况下有谁会轻易相信！” 一个高中生和一个警官，此时都完全没有了原来的身份，只是做为两个男人，凭借着心中的激动在相互争吵着。 刘莹看着他们两人这样吵架，自己也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站在一旁听着。 过了一段时间，叶寻和吴玉心中的情绪都宣泄完了，两人才慢慢冷静下来。刘莹走到叶寻面前说：“叶寻，不管你怎么想，现在我们都需要相互帮助。你就算知道黑雾的一切，一个人行动的话也很难有解决的办法啊。” “只要你们还不完全相信我，那我的协助也等于是徒劳！” 吴玉说：“应该怎么处理，我们自己会判断，未必会完全听你的，但是我们会接受你提的意见。虽然刚才发生的事情很难用常理来解释，但我也可以相信你以前说的话，到目前为止还是准确的。” 叶寻说：“所以呢？” “所以你往后还要配合我们，这样黑雾的真相才能水落石出！” “我也想知道黑雾的真相，但是现在还不是去追查真相的时候，因为现在我们已经是在黑雾里面了，要做的事情，首先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然后才是寻找真相！” 刘莹皱了一下眉毛：“你的意思是？” “你们还不明白吗？刚才的事情还只是开始，今天应该是这个禁闭空间的第一日了，往后还有六‘日’的危险，而且事情会越来越可怕，我们应该是想尽办法，首先活过这七日！” “你说的是那个七日预言？”刘莹发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面有叶寻曾经说过的话。 “就是这样，虽然我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一定会按照语言说的，类似的恐怖事情接连向我们袭击过来！最糟糕的情况，是最后这里近千名师生，包括你们和我，全部死在这里！” 吴玉沉吟片刻，抬起眼睛看了叶寻一下：“如果，我说如果，如果这里真的是你说的黑雾的空间，那要怎么离开？” “不是如果，这里本来就是！离开的方法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个最糟糕的办法，就是活到七日预言结束，到那个时候，这个空间也就会结束。如果那时我们还能幸存下来，应该就可以回到现实了。” 吴玉未置可否，说：“我们都是已经经历了不少危险的警员，当然有办法在各种危险中活下去。而且只要你们师生听从我的指挥，大家都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有各种办法？”叶寻的声音带着疑惑。 “陷入困境的事情我不止一次经历过，甚至为了求生做过难以想象的事情，说了你也不会体会到。总之，这个学校的安全，就由我来负责。虽然刚才发生得事情我还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不过我会带领你们渡过危险的。” 吴玉说完，脑中又不由得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那时在困境中的他，为了活下去，在草地中匍匐几天几夜，吃过奇怪的虫子，甚至还断送过战友的生命。虽然是被逼无奈，但这种事情到现在他都不愿去回首。 看着吴玉的表情，叶寻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说：“可是这里的危险和你以前经历的危险不同，刚才的事情还只是开始，往后会有更加恐怖的！我经历过这些，你们应该是协助我一起，来帮这里的人活下去！” 吴玉心中有些嗤之以鼻，虽然叶寻是知道黑雾的很多事情，但是作为一个老警员，政府内的名人，居然要协助一个高中生？一直以来作为警员，只有公民协助他，没有说他去协助别人的。 并没有注意到吴玉的心情，叶寻接着说：“现在第一日已经开始了，那么下一日，就是‘饥饿’了。虽然还不知道第二日什么时候开始，但是现在我们就要做好防范才行。” “那我们要怎么防范第二日的‘饥饿’？”刘莹发问。 叶寻说：“上次是食堂工人控制了食堂，其他人没有食物，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情况。不过我提议，现在就应该留意那些工人的行动，然后尽量把食堂控制在大家的手里！否则那个时候因为食物的缘故，一定会有很多的牺牲者出现！” 给读者的话: 目前小宗更新斗魔战记，禁闭将在斗魔完结后恢复更新﹁_﹁ 五十九 第二日，启动 五十九第二日，启动 叶寻说完心中又沉重起来，想想以前，前面的几‘日’里，真正杀人的并不是黑雾的恐怖事件，而是人们自相残杀。而那种人们相残的危险，吴玉这帮人不一定是经历过的。 刘莹看了一下自己的小本子：“你是说，后面很有可能会出现工人控制食堂的事情？” “不排除这个可能，因为起码第一日的情节和我上一次的经历是很相似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必太担心了。”吴玉说着微微用手拍了拍腰间的配枪，“我们带有警枪，谁都不能强行将食堂据为己有。” 叶寻顺着吴玉的手，看向他腰间那把散发着冰冷色泽的手枪。明明是冷冰冰的金属，一旦打响，却是一种致命的火器。它没有给叶寻带来安心的感觉，相反，这把手枪让叶寻感到一种隐隐的心寒。 为什么，又是一种不安的感觉？ “你的枪，真的能保护我们？” 吴玉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发生那样的事情，这把枪至少也能阻止想控制食物的人。” 叶寻不再发问，此时他只能感觉到不安，不能预感到更多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吴玉和他的这把配枪，在后面却成为了郎丰高中的一个极大威胁！ 当人们都散去时，操场上也恢复了死静。 先前操场还上演着无比恐怖的一幕，现在就像睡着一样，只剩下寂静。第一日的灾难已经过去了么？或者还是已经暂时停止了，像一个野兽一样潜伏下来，寻找着下一次攻击的时机？ 为了继续维持学校的管理，杨培冬还是命令所有的学生按照以前一样进行学习和作息。因为只有让学生有事情可做，这个学校才能勉强维持一个比较好的管理状态。而学校对学生的说辞，自然也是让大家一边学习一边放心等待救援。而学生们当然也就安心地开始完成自己的学业了——只有叶寻除外。 第二日，似乎迟迟没有到来。在禁闭校园内，两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个散发着不祥之兆的轰鸣声并没有到来。 七日预言已经不成立了么？ 吴玉和刘莹则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在叶寻的陪同下，在校园的四处展开了各项调查，但是各种仪器都检测不出什么迹象。 而经过查看，学校外面也完全地被白色的大海给包围了。 “四周全是这白色的怪水，这个学校现在是在怪水的中间，完全没有离开的可能！”三人站在楼顶，刘莹一边眺望远处一边思索道。 叶寻说：“这已经是一个禁闭的空间，黑雾要把我们全都留在这里，要是可以离开的话，事情就没那么复杂了。” 吴玉面色凝重地看着四周远处，没说话，心里却在思考：无边无际的怪水包围这所校园，这真的就是黑雾里面的空间吗？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理解，这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与其说是自己在黑雾的空间之内，吴玉更愿意相信，是学校外面被怪水湮没了。 而且这怪水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物质，连靠近都不可能，根本没有办法去检测。 随着一声像是哭泣又像是笑的声音传来，吴玉和刘莹同时看见怪水里面，有一个巨大的人影在下面缓缓游动，偶尔露出巨大的脑袋，却是看见一片黑黑密密的头发，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就连吴玉这个自认为看过很多血腥画面的警员，此刻心脏都猛烈抽搐了一下，头皮传来一阵近乎疼痛的发麻：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出声发问，因为每个人的大脑都已经陷入了空白。 漫长的死静之后，吴玉终于点燃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尼古丁的烟雾充斥了他的肺叶。每当心中烦乱的时候，香烟的烟雾和气味，可以让他的心情得到暂时的舒缓和安定。 “也有可能我们并没有看到这些东西。”吴玉沉默了很久才做出了一个推论。 “什么意思？”叶寻反问。 “不管怎么思考，我们现在看到的，遇到的，都是现实中从未有过的事情！”吴玉用手指了指天上那灰色的太阳，继续说，“所以有一个解释可以说明一切！” 叶寻和刘莹同时问：“什么解释？” “美国有一部悬疑影片，叫《禁闭岛》，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 这是一部不算太新的片子了，叶寻说：“我看过。” “一个精神病人总是把自己幻想成某个角色，而且还幻想出了自己的世界，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在那个世界里面。” 叶寻虽然没问，但是也已经把吴玉的意思猜出了大概。 “所以很可能，我们都没有看见这些东西。我们都已经疯了，正在幻想着这些画面。实际上我们正被犯罪分子关在某个地方。”吴玉说，这个说法很符合他的身份。 刘莹恍然大悟：“我怎么忘记了这个可能！现在这世上的确存在有让人产生幻想的精神类药物！” 刘莹显然很同意吴玉的话，因为这个解释的确可以说通很多的问题。 “照你的意思，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都只是幻想了？那为什么我们会产生同样的幻想？”叶寻发问。 幻想，那是一个人脑部的精神问题，没有可能近千人一起处在一个幻想世界里吧，这可不是网络游戏！ “或许是一种特殊的药物，让人集体产生幻想，并将对方融入到自己的幻想里。很有可能，在我的幻想里，你是在说某句话，做某件事。但是在你的幻想里，却又是完全不同的行为，我们只是各自把对方幻想成了自己世界的一个部分而已。” “难道你是想说，我现在看到的事情，在你看来不一定是相同的？很可能你现在看到的是一架飞机或者一条鲨鱼？只不过我连你的语言和行为，都幻想成了别的语言和行为了？” “就是这样。”吴玉说。 刘莹微微思索，也明白了吴玉所说的意思。这个解释，的确可以解释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 听着吴玉的分析，叶寻虽然无法接受，可是这个解释的确可以说通很多的问题：比如时间的不同，还有各种令人发疯的恐怖事件！只要解释成幻想，那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不，总觉得还有很多的矛盾！ 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以前被黑雾袭击的学校，里面消失的人都去了哪里？幻想不会让近千人在一小时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警方都追查不到踪迹吧！ 叶寻有点头疼，用手敲了敲太阳穴：“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如果真的只是幻想，那么消失的人是怎么回事？你们找到了？还有，上次我被救的时候，龚大夫也没提到过我被使用过什么导致幻想的药剂，难道我上次在黑雾里的记忆也会是幻想吗！” 叶寻提到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一个很大的疑问，当初吴玉接手这件事时，的确没有听到说叶寻曾经被使用过导致幻想的药物。 暂时得不出具体的定论，吴玉只好说：“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法证明这个观点是对是错，总之先这样假设好了。” 哪怕还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是对的，但是这个观点，却可以支撑吴玉继续在校园里探索下去。比起相信那些不可思议的事件是现实，他更加愿意相信，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大脑中的妄想，这样的话，再遇到什么离奇的事情，自己就不至于手足无措了。 刘莹点了下头，似乎吴玉的观点也让她感到了安心。 叶寻皱了一下眉头，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外面的怪水连连拍了几张照片。 “你在干什么？” “拍照。要是这次我还能活着出去，到了外面我要看看我拍的照片是不是还在，这样就可以证明这一切是不是幻想！” 叶寻的话似乎是启发了吴玉，吴玉立刻拿出自己的微型相机，也开始拍摄校园内的各处景物。 要是自己在校园里看到的一切都不能确定是幻想，那么回到外面之后，这些照片可以作为证明了吧！ 叶寻拍完了外面的怪水，又开始拍摄昏暗的天空，以及天上那个灰色的太阳。 可是就在这时，天空的云层又开始移动起来，仿佛被吸走一样，在天上排布成了巨大的漩涡。仰望这个漩涡，让人有种身体也被吸上去的感觉。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开始从天际传来。 叶寻犹如受到持续刺激的小白鼠一样，再度听到这个声音时，无边的恐惧条件反射般地从内心爬出。 “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吴玉双眼锁定了天上的漩涡中心，口中发出低呼声。在他看来，这声音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而陈旧的工厂，正在天空上启动和运转！ 刘莹看到了叶寻那因为惊恐而变得苍白的嘴唇，不禁问道：“叶寻，你还好吧？” 叶寻的双唇急剧颤抖了一下，缓缓说道：“开始了！” 六十 设定好的剧本 “什么开始了？” “第二日……第二日已经开始了！这声音就是新一日开始的警报声！” 刘莹知道，叶寻在这里说的“第二日”，并非是指时间上的第二天，而是七日预言中的第二个环节！她拿出了她的笔记，翻开上面的记录，找到了七日预言的内容。 纤细的指尖在纸页上划过，然后在一行字迹前停下：第二日，饥饿。 吴玉把烟嘴从嘴唇里拿了出来：“这么说，现在新的危险已经开始了？” “咕噜……” 刚说完，吴玉的肚子就发出了饥饿的声音。沉默中，他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尴尬。 “你们觉得饿么？”刘莹低声问了一句。 吴玉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足足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前面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中，又面对那些惊悚的画面，当然完全没有吃东西的胃口，所以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还没进食。可是现在，低血糖的症状开始出现，大脑也变得发昏了起来——这是饥饿的症状。 为什么那么巧，这个声音一响起来，身体就察觉到饥饿了？ “大家都没吃东西，刚才的声音，就是提醒我们‘饥饿’已经开始了。”叶寻说。 吴玉此刻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毛，抬起手来吸了一口烟：“两天没吃东西，会感觉到饥饿是正常的，没必要非得跟那个声音扯上关系。” “吴警官！”叶寻望着吴玉低吼起来，“前面的教训是不是还没让你觉得满意？如果这样的话，我跟你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吴玉说：“叶寻，不要激动。就算和你的观点不同，我们也是同一战线的。不管这个声音和饥饿有没有直接关系，我们都会一起解决后面的麻烦。” “随你便！”叶寻丢下一句话，转身朝楼梯走去。 刘莹尴尬了一下，朝吴玉留下一个眼神，便快步朝叶寻追了过去。 “叶寻，等一下！” 在楼梯转角处，刘莹叫住了前面的男生。 “你还要说什么？” “叶寻。”刘莹尽量舒展出柔和的笑容，来到叶寻身前。“其实吴警官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毕竟他是警员，肯定有他看待问题的习惯和方式。有时候他观点和你会有分歧，但并不是要针对你，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一样的。” 叶寻抬起了眼帘：“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是……” 叶寻看出了刘莹短暂的犹豫，于是冷漠一笑：“你连我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却要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这不是很讽刺么？” “叶寻……” “只是看待问题的方式不同，但是目的一样？”叶寻说，“我告诉你，博士。我的目的是要在黑雾里活下去，而你们此行的目的，不过是要帮我治疗心中的妄想！只要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我们的目的就根本不会一样！” “叶寻，或许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只要你们还没意识到这里就是黑雾中的怪异世界，再多的信息堆在你的眼前，你也只会是视而不见！” “我们并没有视而不见，我们也正在尝试去解释这些事情！” “万一解释不了呢？”叶寻直视着刘莹，“别忘了，你们也牺牲了一个战友，说不定下次就是你们两个中的一个！与其尝试去解释，倒不如做些真正能救你们自己的事情！” 一时间，身为心理学博士的刘莹，竟然想不到该如何应答这个男生的话。正在犹豫之时，外面的操场上传来了惊呼声。 叶寻立刻反应过来，飞快地从楼梯上跑了下去。 吴玉跟着冲了下来，向刘莹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叶寻已经下去了！” “走！”吴玉低呼一声，立刻和刘莹赶下楼梯。 叶寻来到操场上，看到许多学生惊恐地从食堂里面跑了出来。而食堂外面的时钟，此刻已经指向了11：40，正是郎丰高中中午放学，学生用餐的时间。 学生们汇聚起来的人流，汹涌地朝操场这边涌来，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出事了，出事了！”人群中的学生不断发出大叫声。 “混蛋，果然又开始了！” 叶寻奋力将身边的人分开，自己逆着人流朝食堂前进过去。而在他后面，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正匆忙赶来。 终于叶寻来到了食堂大门，然后赫然看见在食堂中间的地板上，一个女生正被食堂工人扭着双手，锋利的菜刀此时正压在那白嫩的脖子上。在女生的旁边，已经有一个男生倒在血泊之中，背后还泊泊地涌出鲜红的液体，看来正死去不久。 几个政教处的老师带着一群保安，哆哆嗦嗦地站在食堂工人的对面，手里的铁棒都在瑟瑟发抖。显然，在凶杀现场的面前，他们完全没有勇气上去制止那些凶手。 这一幕，让叶寻脑海中的记忆再度重现在眼前。 “看到了吧！！别以为你们几个政教处的老师能有什么能耐，不是说我们不敢伤害学生吗，信不信我连你们一起砍了！” 食堂工人的头目用菜刀指着那几个政教处老师，政教处主任王学斌立刻两脚发软地后退，朝门口奔去，然后踉踉跄跄地撞到了叶寻，自己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叶寻一把拎住了王学斌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你是不是说话激怒了那些工人？” 已经情绪慌乱的王学斌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学生，只是下意识地叫道：“我……我只是叫学生不要怕他们，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真的敢杀人……我不知道……” 叶寻颤抖着闭了一下双眼，想不到，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和上次一样，同样是老师的话激怒了工人，然后食堂工人杀掉手中的人质。这个紧闭空间，已经开始按照它设定好的剧本，分毫不差地运行起来了！ “我是警察，立刻把武器放下！” 吴玉已经冲进了食堂，见到了这血腥的一幕，立刻恢复到了一名警员的角色，举起配枪朝工人指去。此刻，吴玉看起来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老练的刑警，没有了前面的失措。看来比起应付那些诡异的现象，对付这种见惯了的行凶场面，他更是得心应手得多。 工人们被吴玉的气势震慑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把目光都投向了挟持人质的中年工人身上。显然那个工人头子正是他们的主心骨。 工人头子将身体朝女生身后躲了进去，只在后面露出一只眼睛：“现在这里和外界隔离了，你是警察也没用！我们已经知道了，这里已经和外面断绝了联系，谁能在这里多活一天，就能多一次得救的机会！这里的食物全是我们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 刘莹在吴玉的背后，一边惊讶地听着工人头子的话，一边快速地核对叶寻的谈话记录，发现这些内容竟然是惊人的相似！ “你的枪有几发子弹？能杀掉我们那么多人吗？想这学生不受伤的话，就立刻给我离开食堂！”工人头子嘶吼了起来，颤抖中，刀口也几乎要在女生的脖子上拉动。 这惊险的一幕，让叶寻和吴玉等人不由得后退了一下。 叶寻的瞳孔微微扩散，拳头也不由得仅仅抓了一下。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按照原来的路线发展，如果真的就这样离开了食堂，那么情节就会和上一次完全一样了！ 就在吴玉考虑是否要暂时接受歹徒的条件之时，叶寻却是低声自语道：“不能就这样离开……” “叶寻，你说什么？”刘莹问。 叶寻说：“我们不能按照原来的剧本走！不能就这样离开食堂！” 吴玉低声道：“这样的场面我应对过不少了，知道怎么处理。现在歹徒手里有人质，必须要确保人质的安全！选择暂时妥协才是最好的办法。等到他们放松警惕，我们还有机会把人质救出来。” “不是救不救人的问题，现在的关键是……我们正在做和上次一样的事情啊！” “叶寻，冷静一下。”刘莹轻拍了一下叶寻的肩膀，“不管怎么样，我们身为警察必须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只能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还是说，你有别的办法，既能够保障人质，也不用听从歹徒的要求？” 吴玉和刘莹的目光都落在了叶寻的身上。这个男生身上已经表现出太多的不可思议，说不定这次真的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叶寻在沉默之后，却只是缓缓摇头。因为他确实也想不出什么不离开食堂，却又能够救出人质的办法！更何况，打乱了这个剧本，后面的恐怖事情就真的不会发生了么？现在叶寻并不知道。他也不能用那个女生的性命来做这个实验啊！ 吴玉的眼中露出少少的失望，但也并没有太强烈。因为他也知道，眼前的状况就连警察都很难搞定，对一个高中生来说，又怎么可能会想出什么办法？ “喂，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到你们在商量，快给我消失！”工人头子再度喝道，手上的菜刀又拉动了一下，把那女生学的脖子割出了血口，衣领很快就被染红了一片。但是那个女生却也没有发出喊叫，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恐惧已经无法发出声音，还是人已经失去了清醒。 第六十一 打破设定？ 吴玉抬手对刘莹和叶寻两人挥了挥，示意了一下，三人便面对着工人，缓缓朝着门外倒退出去。 “结果还是要和原来一样，已经无法抗拒这个力量了么？”叶寻一边后退，心中却不停地想道。 就当三人即将要离开食堂大门之时，工人头子全突然睁大了眼睛，以极其恐怖的表情看向叶寻三人。 “那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工人头子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大叫声，而他身旁的其他工人，脸上也全都布满了恐惧，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之中爆裂出来。疯狂之中，工人头子朝着前方的空气胡乱挥动手中的菜刀，刀口几乎就要砍到人质的脸上。 叶寻和吴玉等人先是一阵疑惑，然后立刻被那工人头子的行为惊出大片冷汗。就当那个工人头子的身体转向前方时，吴玉果断扣动扳机，“嘭”一声巨大枪响，那个工人头子便被子弹贯穿侧胸，当场击毙。 他和手中的人质同时倒在了地上，其他的工人失去了这个主心骨，也不再有抵抗的勇气，接连将手中的刀具丢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把手举过了头顶。 叶寻注意到了那些工人的目光，刚才他们并不是看着自己，确切点说的话，更像是看向大门上边的天花板。 天花板那里有什么？ 叶寻立刻抬起头，朝上面的天花板看去——那里只是一堵水泥。 很多师生在听到枪声后快速的聚集了过来，吴玉收起手中的配枪，在人群里叫出了几个老师，让他们把那个昏迷的女学生救了出去，送到医务室。 吴玉现在也没法将其他的工人捉拿，只能是口头警告他们：“食堂是所有人的，从现在起，谁都不许独占这里，否则绝对严惩！” 那些工人拼命点头，在吴玉凌厉的目光下连抬起脸的勇气都没有了。估计有了那个工人头子的教训，他们今后也没胆子打食堂的主意了。 吴玉的凌厉神容稍缓，转而对其中一个工人问道：“刚才你们在害怕什么？” 那些工人面面相觑，相互问道：“喂，刚才你也看见了吗？” “看见了，看得不太清楚……” “好像……真的是什么东西！” 吴玉显得不耐烦：“你们到底在嘀嘀咕咕什么，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一个老工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了大门上面的天花板：“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人……在那里。” 吴玉回头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个人？” “不太确定，总觉得很像是个人……” 吴玉转头向别的工人问道：“你们其他人呢，看到了什么？” “哪里……哪里是个人！明明就是一件衣服！” “不对，是个白色的影子！”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争论了起来，看来他们也并没有统一的答案。 吴玉只觉得一阵头疼，再朝那块天花板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于是便对那些工人说：“行了，把食堂清理一下，该做什么工作就去做什么，别再干出什么出轨的事情，明白吗！只要好好配合我们警方，不久就会得到救援。如果做出像刚才那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就算你们得救了，也要在监狱里面渡过后面的时间！” 听了吴玉的话，那些工人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也明白了什么该做和什么不该做，最后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当食堂再度飘出香味时，早已饥肠辘辘的学生们终于吃到了诱人的午餐。 看到学生们不停地从食堂中进出，此刻叶寻紧锁双眉，大脑不停思索：“刚才我们并没有离开食堂，吴玉开枪击毙了行凶的工人，这是上次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设定的剧本在这里被我们改变了……那么，这个‘饥饿日’会不会受到影响，后面的剧情是不是也会发生改变呢？” 饥饿，现在已经结束了吧？ 不，还不能确定。饥饿只是象征着他们要持续面临的困境，并非短暂的考验。即使现在剧情发生了一点点小改变，等到这里的食物吃完之后，饥饿同样会作为一个巨大的威胁笼罩这个校园。 “难道说……刚才剧情的改变，完全影响不到黑雾的进程么？”叶寻在树荫下坐了下来，用力抓了一下膝盖。 “未必，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因为第二日的剧情确确实实已经变化了，今天大家并没有挨饿！或许应该先等看后面的结果！”叶寻心想。 “叶寻！在这发什么呆呢！”同桌佟强突然从一边冒了出来，在叶寻的肩膀上拍打了一下，“还没去吃饭啊？” “我没带饭盒，晚点再去打盒饭。” “早说啊，我顺便帮你打嘛。哎，听我说，唐梦佳虽然出了意外，但是你也别太消沉啊。现在遇到这种事情，班上同学心里都很没底，只有你才能让我们安心一些。”佟强看了看叶寻那沉静的模样，便理所当然地在一旁安慰起来。 叶寻无奈一笑：“我只是个新来的转校生罢了，什么时候能让你们觉得安心了？更何况我自己心里都没有底。” “别说这种话嘛，之前大家不认识你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比那两个警官都能干，是同学们心中的英雄啊！你救过我一命，你可以不当回事，可是我不能哦！等到出去了，我肯定要请你吃一顿大餐！”佟强把胸口拍得砰砰响。 “出去？要从这里出去，只怕很难……” 佟强的眼神变了一下，然后低声问：“叶寻，你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是真的？” “我们……其实是在黑雾里面！” “你怎么又突然问起这个了？” 佟强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唾沫：“叶寻，或许我错了，这真的不是什么趣味科学。因为今早的时候，我在大海里面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很大的人在游啊！只是一下子就不见了，但是……但是我真的看到了！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同学也都看到了！” 叶寻打断了佟强的强调：“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因为我也看见了。” 一想到那密密麻麻麻的脑袋，佟强忍住几欲呕吐的感觉，脸上的皮肤都失去了血色。 “这一定不是正常世界的生物，所以我想，说不定……你是对的，你一定经历过黑雾！否则在你怎么知道会有暴风到来，而且在大家都在暴风里发抖的时候，你还那么冷静地想到救我们的办法？如果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话，你的行为就很难解释啊！” 叶寻惊讶地看了佟强一眼：“你小子，思维很灵活啊！” “怎么说我也是数学爱好者嘛，逻辑能力当然要强一些！”佟强露出了一些得意的样子。 叶寻回想起来，王惜时也是热衷数学的学生，而且……也是叶寻的同桌！这难道都是黑雾为了自己的剧本而做的安排？ “叶寻！你在这里呀！” 两个有点眼熟的女生小跑了过来，左边那个个子更高的女生，手里还抱着一个盒饭。 那个女生是就是叶寻班的班长，郭冉。虽然刚到这个班，起码班长这样的人物叶寻还是有较深印象的。 “你刚来上课，好像还没带饭盒，所以……我帮你打了盒饭……” 郭冉虽然是班长，但是在叶寻面前，也不由得变得拘谨和害羞了起来，好不容易说完整句话，然后将盒饭送到了叶寻的手上。 叶寻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把盒饭接了过来：“谢谢……” 让鼻子凑到里面的菜香时，叶寻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很饿了。于是也顾不上客套，低头吃起饭来。 两个女生微微低着头，水灵灵的眼睛却是偷偷在叶寻那十分秀气的面庞上打量。如果要将相貌划分的话，叶寻是属于那种并不张扬，但却是真的很秀气的类型。而且那双眼睛里，还带着自然流露出来的沧桑坚毅之感。 这种感觉并不是装得出来的，而是真正经历了许多灾难之后，才自然流露出来的神情。 叶寻也没有注意到别人的目光，只是在默默地吃着饭。佟强看着前面两个女生，笑哈哈地招呼她们一起在旁边的长椅上就坐。 “郭冉，真不枉费选班干的时候我投你一票，看，果然是个有爱心的人呀！平时真看不出来！”佟强似乎话里有话地笑道。 郭冉作势双手叉腰：“人家叶寻初来乍到，我们照顾一下新同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嘛！” “真的是因为他初来乍到，而不是其他的原因？”佟强一脸坏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第六十二章 设定死亡 郭冉撇了一下小嘴：“别胡言乱语啦，现在可没心情搭理你这种玩笑。” “是啊。”郭冉旁边的死党杨清有些害怕地说，“我们班上一个男同学刚刚出事，谁还有你那心情啊……” “班上谁出事了？”叶寻抬起头问道。 “就是坐在你左边的那个男生啊，他不是被那个食堂工人给……” 杨清没说完，郭冉就赶紧用手捅了她一下，杨清意识到叶寻还在吃饭，于是赶紧打住了话头。 杨清的话，让叶寻想到了食堂里那个倒在地板上的男生，因为他对班上的同学还不熟，所以也没认出那就是自己班上的人。 “就是工人头子挟持女学生的时候，倒在地板上的另一个男生？”叶寻追问。 两个女生只好点点头，脸上一阵难过。 “他是坐在我的左边？”叶寻继续问。 郭冉点头回答：“是坐你左边。” “不对！坐在我左边的是个女生！”叶寻清楚记得，他左边的女生还把书弄掉在地板上，他帮忙捡起来的。 大家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郭冉说：“是因为你来了，所以那天的座位才有了一点小调动，一些人的座位调换过了。” 叶寻脸上布满了震惊。因为上一次黑雾中，在食堂事故中第一个被杀掉的人，是姜慧——也就是他左边的位置。而这一次，同样是这个位置上的学生死亡于食堂事故之中！ 如果前面的那些死亡事件还能说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一次，“巧合”的说法绝对行不通了。黑雾现在的运转模式似乎就是有两个，一个是按照原来的事件过程将恐怖重现，第二，就是让人以原先的顺序死亡！ 如果叶寻这个设想成立，那就是说，即使他们刚才打破了黑雾的剧本，黑雾也同样会执行它的死亡计划！叶寻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因为打破设定的剧情并非目的，活下去才是目的啊！ “叶寻，你脸色好难看，你没事吧？”三个同学都向叶寻投去了担心的目光。 “我……” 叶寻不知要如何回答，天空中传来的巨响便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考。 “轰隆隆隆隆！” 这充满了不祥气息的声音，犹如绕漩涡一样，在每个人的耳蜗中萦绕不散，让人几欲呕吐。 “又开始了？”佟强大叫了一声。 同一天，这种巨响声竟然出现了两次，这种情况还是叶寻第一次遇到。就是说，饥饿日已经结束，接下来直接进入到第三日了！ 果然是这样，黑雾开始了新的恐怖！光是打破设定的剧情还是不够的！ “叶寻，到底是怎么了啊，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们啊。几个人的力量，肯定比一个人要强得多吧？”见到叶寻那沉重的表情，其他两个女生也充满了担心。 叶寻说：“如果……接下来我说的事情，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你们会不会相信我，甚至以为我疯了？” 郭冉和杨清对看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不会啊，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相信你！” 佟强也说：“叶寻，前面你说的事情全部都对了吧，所以我这次当然也毫不犹豫地相信！” 叶寻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思绪，然后缓缓说出了下面的话：“听好了，现在我们并不是处于任何一种自然灾难之中，而是被黑雾囚禁了。这里是一个禁闭空间，会不停地按照特定地过程杀死这里的人，直到所有人全部死去。” “黑雾？难道我们是在经历……黑雾事件？”两个女生同时吓一大跳。 看见两个女同学的反应，叶寻无奈一笑：“很难以置信吧？” 谁知道郭冉却是摇摇头，用手指指了指天空：“没有啊！我还一直奇怪那吵人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太阳是灰黑色的等等。如果说这里真的是我们熟悉的世界，我反而还觉得无法理解呢！” 杨清说：“对啊，如果说这里是黑雾之内，那我们看到的这些奇怪的现象，应该就能说得通了吧！” 大家的反应倒是出乎叶寻的意料。原本他还以为她们会大大的怀疑一番，可是现在没等他去解释，这两个女生自己就将黑雾和奇异的现象关联起来了。看来比起吴玉那些经验丰富的成年人，还是叶寻他们这种年龄段的人更容易接受新的事物。有时候，丰富的经验也会成为认知的一种阻碍吧？ “我相信叶寻，绝对没错！”佟强说，“你们不知道吧，叶寻可是经历过黑雾的人哦！” 杨清稍稍思索了一下，突然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看到叶寻的时候就那么眼熟，报纸上曾经有过和黑雾生还者有关的报道啊！只是文章里实用了化名，对吗叶寻？” 叶寻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上了报纸的。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即使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报导也不奇怪吧。 叶寻说：“这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不一致，所以我们很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很长的时间，经历很多恐怖的事情……而且，还没有逃离黑雾的办法！” 郭冉惊得用手掩住了嘴唇：“你上次是怎么从黑雾中生还的？” “我侥幸活到了最后，似乎最后这个禁闭空间自行崩解了，我才成为了最后的生还者。”叶寻站了起来，“到教室去吧，我在那里跟你们详细说明关于黑雾的一切。如果你们愿意相信，也愿意了解的话，就一起来吧！” 郭冉第一个站了起来：“虽然我也没法确定这里是不是黑雾，但你是上次黑雾事件的生还者，所以我相信你！” 杨清也站了起来：“我当然也要去！” 佟强说：“我当然也不能落后啊！叶寻，以后我们四个就并肩作战了，虽然我们比不上那些警察和专家，但起码我们同意你的观点！” 看着三个同学充满信任的脸孔，叶寻的心也重新找回了自信。现在开始，起码他不必再孤军奋战了！ …… 半小时后，叶寻在教室里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全部事情。同伴们当然听得无比震惊。惊叹过后，大家立刻就开始商讨起后面的对策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相信叶寻的人太少了！”郭冉气愤地捏了一下粉白的拳头，细细的眉毛也皱在一起。 比起那个强气场的女班长，杨清倒是个娇弱女生的类型，声音带着哭腔说：“对啊，要是那些黑调组的人真的相信叶寻的话，唐梦佳也不会出事，很多同学都可以活下来了……” “拜托，你们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啊。就算那些黑调组不相信叶寻，至少还有我们在吧，现在应该是想办法应对后面的事情才对！”佟强不愧是擅长数学的学生，思考问题也很有条理，“刚才那个声音又响了，那就是说，我们已经进入到‘孤独’日了，这个阶段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怎么去解决，这个才是关键啊！”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叶寻的身上。 叶寻把头转向了窗外，因为已经是午休的时间，此时外面已经看不到多少学生的身影，校园里一片安静。 “跟字面的意思一样，现在开始，黑雾会用某种方式把每个人都孤立起来。一旦有人落单，就会被黑雾杀掉。可是到底黑雾会怎么让把我们孤立，我还不知道。如果能提前知道的话，说不定就能采取对策了。” 叶寻说完这些话，神情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不久，佟强起来悄悄说了声“我去下厕所”，然后离开了教室。屋子里只剩下了叶寻和两个女生。 不久，叶寻突然将目光转向了班长郭冉：“佟强，现在还是我的同桌吧？” 郭冉一脸奇怪：“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是不是还和我坐一起，他的座位有没有调动过？” 郭冉眨眨眼睛：“没调动过啊，他还是坐那个位置。” 叶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佟强呢？” “刚才他说去厕所啊，奇怪，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回来？” “糟糕！” 哗啦一声，叶寻一下子跳了起来，踏过桌子直线飞奔到了门外。他几个箭步就冲进了男生厕所，然而目光扫过每个位置之后，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难道……消失了？” 叶寻的额头上落下一道冷汗，喉结跟着蠕动了一下。再一次仔细在每个位置上看过，确实没法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之后，叶寻才脸色凝重地回到了外面。此时郭冉两人正担心地在外面等候，一见到叶寻出来，赶紧问：“发生什么事了叶寻？” “我同桌，也就是三十九号座位，是孤独日的第一个牺牲者！混蛋！”叶寻用力将拳头砸在墙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三十九号，就是佟强现在的位置？那么佟强……”郭冉话还没说完，杨清就害怕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郭冉拍了杨清一下：“你哭什么呀，还没确定佟强已经遇害了啊！” 杨清擦了一把眼泪：“可是佟强不是已经不见了吗……” 叶寻说：“还说不定，我没有看见他留下什么衣服！” 第六十三章 消失的警员 “叶寻，我说万一，万一真的遇害了，受害者一定会留下衣服么？”郭冉问道。 “上次是这样的，但是这次就不知道。” 杨清突然捂着嘴巴惊叫了一声，手指指向了厕所外面的高墙上。叶寻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赫然看见了一件男生的外套，正挂在那里的窗户上。风一吹，衣服便飘落了下来，一分开，才看到除了衣服之外，还有长裤和底裤…… 而且，那是佟强的衣服！ 郭冉的脸上充满了惊恐的表情，双手用力按着嘴巴，才让自己没有失控尖叫。飘下的衣服，并不什么恐怖的东西，但是现在，却比任何事情都让人毛骨悚然！因为这意味着，叶寻所说的那些可怕事件，再度重现了！ “那边三个学生，午休时间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政教处的几个老师正在巡视校园，看到了这边的学生后，当然就走了过来，神情威严地喝问。 “老师，我们的一个同学消失了，那是他的衣服，他的衣服在那里……你们快救救他啊！”杨清已经慌了神，立刻就跑到老师的面前哭了起来。 不过这语无伦次的话，在几个老师的听来当然是莫名其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们哪个班的，这个时候还没回去宿舍午休，不知道这是违犯纪律的事情吗！” 想不到身为班长的郭冉竟然说：“老师，现在已经不是去关心纪律的时候了，现在所有人都有危险，好多的同学都遇害了，我们在想办法啊！” 一个带着眼睛的老师回答：“你用词是不是搞错了，是遇难，不是遇害知道吗？” 郭冉激动地叫了起来：“老师，我没用错词，就是遇害！现在只要我们一落单，就会成为受害者，老师你们要快点把同学们都集合起来啊！” 几个老师面面相觑，自然不可能听得进郭冉的话。 “行了，别再捣乱了！快点回宿舍去休息，不要因为学校被水灾包围了，就目无法纪！学生就应该有学生的样子，好好遵守学校纪律，其他事情学校来安排，懂吗？” 说话的男老师板着一张死人脸，说出来的话，当然也是经常用来镇住学生的那一套，至少在他看来是很管用的。 郭冉还要说什么，却被叶寻在后面轻轻拉住了手臂。郭冉回过头，看到叶寻在轻轻对她摇头。那种带着漠然和无奈的眼神，仿佛已经是对这些老师失去了信心。 “叶寻，我们总得试一试啊。”郭冉说。 “现在学生都在宿舍里，下午上课又会回到教室去，不会有人落单的。先这样吧……” 说完，叶寻先行离开了这里，朝宿舍走去。 “你们也快点回宿舍！”那些老师交代了一声，又去别处巡逻了。 “叶寻没事吧？”杨清看着叶寻的背影，总觉得那个背影看起来有些沉重。 “你先回宿舍。”郭冉说。 “我？那你呢？” “我等一下就回去！” …… 郭冉既然是个班长，观察力当然也比别人要细致得多。她总觉得，那个男生似乎有些心事。她朝叶寻小跑了过去，然后在旁边叫住了他：“叶寻，你突然怎么了？” “没什么。” “你看起来有心事！叶寻，我们是同一战线了，你不能把想法都憋在肚子里嘛！” 叶寻站住了脚步，低下了头：“对不起。” 郭冉愣了一下：“突然说对不起干嘛？” “因为我让你们失望了，我根本就没法帮助任何人！佟强就坐在我旁边，刚才还在和我一起商量对策，可是转眼他就死了！” “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到，我的力量，太小了……” 叶寻最后是叹着气说出这句话，然后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宿舍区。他的背影，似乎在告诉郭冉：别再跟来。 “叶寻，你的心里究竟背上了多少沉重的负担？可这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啊！” 郭冉目送着那个沉重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最后轻叹一声，也只能转身离开。 在宿舍区里，吴玉面无表情地在楼道和叶寻相遇。 “到哪里去了？”吴玉见面就劈头问道，那种语气，仿佛是在审问一个被监视的犯人。 叶寻反问：“我什么时候还被你限制自由了？” “在寻找出这里的真相之前，你有义务让我们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我没去哪里，我只是去做了你们应该做的事情！” “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孤独日已经开始了。落单的人会消失，确切地说就是被黑雾杀掉！如果你们愿意做些什么，就去和校方交涉，通知全校学生时刻不要落单。我只是个学生，我的话，校方不会相信的。” “落单的人就会消失？”吴玉脸色奇怪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 “难道你不相信？” “你的意思是说，会有某些罪犯，将落单的人抓走？” 叶寻头疼地皱起眉头，摆手说：“好了，先别追究是怎么回事，总之你先以你的身份，让校方发出通知行么？” 吴玉点了一支烟：“稍后我会和刘莹商量的。” 叶寻突然沉吟：“刘莹博士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吴玉抬起了头：“我们警方办事，没义务告诉你全部的去向吧？” 叶寻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抓住了吴玉的衣领吼道：“妈的，我问你她现在去了哪里，是不是一个人！” 吴玉看着突然暴怒起来的叶寻，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另一只手却悄然伸进了口袋，触摸到一个药瓶。里面装的，是可以让亢奋的病人安静下来的精神类药物。因为现在叶寻的样子，像极了当初在医院时的那种激烈反应。 “冷静点，叶寻！” “现在我够冷静了，快告诉我刘莹博士在哪里，绝对不能让她落单，你明白吗！” “看来这小子还是得让刘莹来才好对付。”吴玉心中这样想，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宿舍区外的一个女厕所。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吴玉转头的同时响彻校园！ 叶寻一怔，立刻松开了吴玉的衣领，朝厕所的方向狂奔过去，吴玉也快速拔出了手枪紧跟其后。 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叶寻一头冲进了女厕所里，然后在最里面的一个位置上看到了散落的衣服，旁边还有一个女士提包。只是看到一眼，叶寻就足以确认，那是刘莹的！ 吴玉在叶寻后面，目光惊愕地看着那落在地上的衣服，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接着他快速在厕所中搜查了一下，然后冲出了外面，应该是想寻找行凶人的踪迹。 “刚才我们来的时候没有人从这里离开，凶手一定还潜伏在这里！”吴玉一边寻找凶手，一边飞快地说。 “什么人，快给我滚出来！”这回看来是这个警官失去了冷静，他暴怒地踹开每一个道门，发出很大的响声。 可是当然，他没有发现任何凶手，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人藏匿过的迹象。 第六十四章 散沙一般的人心 两个同事，吴玉已经失去了一个，作为一个负责人，他感觉已足够沉痛。如果刘莹也出了事，说不定他真要在这奇怪的世界中疯掉了！ “你是先进来的，你看到了什么，凶手是谁！”搜索无果之后，吴玉红着眼睛来到叶寻面前嘶吼道。 “没有凶手。” “不可能没有行凶人，地上这些不是刘莹的衣服吗！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人，身高多少，什么长相，快说！” 吴玉抓住叶寻的衣领用力摇摆，此刻，凌乱的头发在他的额头前颤抖个不停。 “我说了，没有凶手，我谁也没看到！” 吴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目光仔细观察地上的那些衣服。这才发现，那些衣服完全没有任何撕扯过的痕迹，而且纽扣都还扣在一起！如果是歹徒用蛮力把刘莹的衣服脱下了，绝对就不会有眼前这种情况！ 诡异，无法理解，匪夷所思…… 各种感觉一起充斥在吴玉的大脑里，让他几乎要疯掉。因为他再也找不出任何经验来合理地解释了！ “你他妈的给我说话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吴玉大吼。 “我说消失了，你不明白吗，就是消失了！”叶寻用力将他的手推开，“看看那些衣服，根本没有解开过！就是她落单的这段时间，某种力量让她从衣服里面消失掉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吴玉开始乱抓自己的头发，身体无力地靠在墙上，再也没有了身为老警官的那种老练神情。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手足无措了。 “不……不可能……一定有某种合理的解释，歹徒一定是用什么我想不到的方法抓走了刘莹。”这个警官就像个神志不清的人一般喃喃自语。 “等一下！”叶寻的目光突然锁定了地上的一款女士手机，然后把手机捡了起来。手机此刻，正是调成了录像功能！ “有录像！” 吴玉一怔，立刻跳了起来，站到了叶寻的身旁。可是叶寻在按了几个菜单之后，才发现了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录像没有进行，好像开始录像之前就被打断了。” 吴玉不甘心地把手机夺了过去，鼓捣了一下，当然也没有看到任何的录像——刘莹的确没有按下录像的按钮！ 两人一阵失望。可是这也说明一点，她消失之前发现了什么，并且企图用手机把发现的东西记录下来！ 吴玉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突然他一声大吼，猛地将手机折成两段，狠狠摔在了墙上：“啊，啊！混蛋！混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他曾经处理过无数离奇的案件，自认为已经可以应对所有的突发情况。可是这学校里发生的一切，却一次次地摧残着他的理智！ 如果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还能借此将自己支撑下去。但是现在，他却连一个解释都想不出来了，这让他要怎样去面对这一切怪异的事情！难道真的要承认叶寻这个男生所说的一切吗？可是这样一来，不就等于推翻了自己一切的知识和经验，把自己的能力全都否定掉了么！ 唯有这点，是吴玉无法接受的！ “什么人能在短短瞬间做到这种事情！” “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得出的事情，只能是黑雾做的！”叶寻说。 “你是说黑雾像一个变态一样，脱光了刘莹的衣服，然后掳走了她？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让它现身作案一次让我看看！” 面对这发疯一样激动至极的警官，叶寻只能强忍住咆哮的欲望。否则两人越是失去理智，事情就越容易失控。 叶寻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如果我证明了什么，你就信了？” 吴玉也稍稍冷静了些许，问：“你要怎么证明？” “佟强和刘莹遇到的情况相似，都是在厕所。如果我猜测正确的话，宿舍区的厕所里，应该还会有更多的遇害人！” “走吧！”吴玉说，“希望不会看到这种事！” 十多分钟后，叶寻和吴玉检查过了各个楼层的公厕，果然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公厕里，铺上了满满一地的衣服。而且吴玉也确认了，衣服的纽扣全都没有打开过，按照他的术语，就是“相同的作案手法”。 “好像……是人从衣服里面消失了……”这次，就连吴玉都自己说出了这句话，眼中充满了诡异。 “孤独日就会这样，现在我们采取措施还来得及。”虽然看到一地的衣服，叶寻也会感到沉痛，但是现在，可不是去感叹悲伤的时候！如果再拖延下去，本来能救的人也救不了了。 “我们该怎么做？”吴玉问。 叶寻说：“用你的身份，让校方发出通知，任何人都不能单独行动！” 这一次，吴玉终于选择了相信！ …… 下午，学生在上课的时候，校方将通知以广播的方式传遍了全校——任何人都不能单独行动，就算是上厕所，也必须有人陪同才行。不过校方的解释，是校内出现了恐怖活动，并没有提及到黑雾的力量。或许这也是吴玉的意思，不过只要效果相同就可以了。 在政教处前面的走道上，中午那几个老师正在对政教处主任王学斌点头哈腰。王学斌突然来了烟瘾，便摸出了一根烟。烟没有马上点着，他把烟含在嘴里说：“妈的，那群该死的学生，上次就因为我在走道里抽了一根烟，不知道谁投诉到校长那里，我提升的机会就这样泡汤了，现在想想还窝火得很！” “就是，只是一群学生，还真以为能和我们老师抬杠了！”几个老师立刻附和。 王学斌又想想自己在食堂和工人对峙的时候，在那么多学生面前出了丑，心里更是对那些学生不爽，于是说：“我去厕所抽只烟，免得又让学生看见。” 一个老师说：“主任，我们陪你去吧，广播刚说了不能单独行动。” “那种广播，唬谁啊？”王学斌骂骂咧咧地走进了政教处专用的厕所，找了个位置蹲了下去。 这里和学生厕所截然不同，不但不脏不臭，而且还有一股香味。解决方便事情的时候，顺便来上一支烟，的确是令人惬意的事。他们不是吴玉那样的警员，随便吸烟校长也管不着。特别最近教风抓得紧，他们这些教师也得提防学生投诉，被举报一次抽烟，奖金都得泡汤。 “什么恐怖活动，也就吓吓小孩子！”王学斌满嘴谩骂，“那个警官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听那个叶寻的话，他不就是个学生吗？在食堂里还敢对我大呼小叫，让我出尽洋相。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要不然几十条纪律处分我让他受个够！” 说完，王学斌吐出一口烟圈，随手把蹲位的门关了起来。 …… “咦，主任怎么进去那么久？” 一个小时后，外面的老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结伴走入厕所之中。在王学斌经常霸占的那个蹲位那里，几个老师发现了一地的衣服…… “所以那个警官终于相信了你，帮忙一起联络校方？”教室里，郭冉一脸兴奋地对叶寻说，“他早应该这样做了嘛，他愿意帮忙的话，事情就很容易了啊！” “太好了，这样的话，大家就不会有事了！”杨清如释重负地拍拍胸口。 “但愿这样会有效。”叶寻看向了附近的一个座位，那是宋子乔的位子，可是现在坐的是一个个头很高的男生。论长相，那个男生白白净净，五官比叶寻要帅气得多，而且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十分的高档。此时他正拿着他的iphone手机玩着什么游戏，而旁边的学生则是朝他投去羡慕的眼神。 第六十五章 失控的校园 第六十五章失控的校园 宋子乔会在这一日遇害，所以座位上的这个男生，也一定会在什么时候遇到危险。 “郭冉，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郭冉皱了一下眉头，看来对那个男生没什么好印象：“他啊，叫付武代。典型的富二代，自以为是，又爱炫富！” “他会有遇害的危险，麻烦你去告诉一下他。”叶寻说。虽然孤独日里死去的人很多，但是叶寻也不可能救到每个人，只能就近挽救了。 郭冉不太想去和那富二代的付武代打交道，但终究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同学有事，于是转身朝付武代走了过去。可是郭冉没走出几步，付武代却是自己从座位上起，朝这边过来了。 他让过了前面的郭冉，直接来到叶寻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几眼。接着手插裤袋不屑地笑了一笑：“叶寻，我知道你和那警察有点什么关系，不过你也没必要用这点身份来吸引别人的注意。这点身份，在我看来一文不值，你也少做点小丑一样的事情，ok？” 叶寻还没说话，郭冉就冲了过来：“付武代，什么小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说这个新来的是个小丑！”付武代毫无顾忌，“是不是以为用这些通知把同学们都吓到了，大家就会畏惧你啊，就会像皇帝一样对你言听计从啊？引人注意的学生我见过多了，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啧，太幼稚！” 付武代一说完，他身后几个跟班便跟着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付武代，你怎么能这样和同学说话？叶寻那全是为我们着想啊，你可以不领情，但是也别在那里胡说八道！”郭冉冲了过来，身子拦在了付武代和叶寻中间。 “哦！原来他这么伟大啊！其实我也只是提醒一下这个新生，不要太自以为是罢了。不过算了，既然有班长替他出头，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付武代甩甩额头前面的留海，做出一副自以为酷酷的表情，然后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这家伙……到底是谁自以为是啊！”郭冉气得跺了跺小脚，然后对叶寻说，“叶寻，怎么你就让他这样说你？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你越是忍让，他就越是得寸进尺！” 谁知叶寻却是平静地说：“他去了哪里。” 郭冉仍然还是冒着火气：“还管他干什么，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消失了才好呢！” “我不是想管他，只是不想输给黑雾……”叶寻低声回答。 …… “付武代，你真的要一个人进去啊，学校可是通知我们不能单独行动！就连去厕所也要结伴才行啊！”在教室外面，一小群学生惊讶地看着那作势要走进厕所的付武代，不停地开口劝阻。 付武代露出一副灿烂的样子：“别幼稚了，你们还真以为厕所里面有恐怖分子不成？我现在就要独自进去，你们谁都不要跟来！” 在所有人担心的目光中，付武代不慌不忙地走进男生厕所里，顺便从裤带里面摸出了一根高档香烟叼在嘴上。 结果一来到厕所之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地的男生衣服，各种颜色的布料交叠在一起，变成了地毯。 “妈的……这是什么情况？”付武代嘴里叼着的高档香烟落了下去，一张脸完全变成了呆滞的表情。 直到上课预备铃声响起，同学们也没再看到付武代出来。几个胆大的男生装状着胆子结伴进去了厕所，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之后，全都大叫着面色惨白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衣服……地上有好多衣服啊！” “付武代不见了，只有他的衣服留在地上，他好像是从衣服里面消失了！” 其他的同学听到这话全都毛骨悚然，即使上课铃已经响了第二遍，他们也完全忘记回到教室中。如果之前还有人对学校的通知半信半疑的话，那么现在，还有谁敢独自踏入那个犹如死亡领地一样的空间？ 再联系起前面遇到的各种各样怪异的事情，一些同学开始朦胧意识到，他们正在经历的诡异事件，恐怕并非是恐怖分子那样简单。 不对劲！ 尽管校方在极力掩饰，可所有学生都已经感觉到这个学校有些不对劲！ 郭冉也已经来到了教室外面，一双白皙的小手惊恐地将脸蛋的下半部分捂住。 “叶寻，我……我刚才只是说气话，我没有真的想要付武代消失！可是谁知道……”郭冉声音带着颤抖对旁边的叶寻说。 叶寻说：“这不是你的错，是黑雾在作怪。我原来以为知道了谁会死亡，就可以阻止事情的发生，可是事实证明我小看黑雾的力量了。或许……只要被设定了死亡的人，不管怎么想办法去阻止，他都会遇害。” ——就如同这个付武代，就算警告的通知已经发出，他还是会自己朝死亡的路线走去。 “同学们，已经上课了，大家快回到教室去坐好啊……”一些班干出来组织纪律。 “现在上课多久了？”有人突然问起。 “好像快十分钟了吧。” “怎么老师没有来啊？” 经人这样一说，一直神经紧绷的学生，才察觉到老师根本就没有来上课。而且平日里在校园里巡逻的老师，这个下午也完全不见了踪影。 “老师没来上课！”“老师没来上课！” 学生们的声音开始在各个教学楼响了起来，惊慌的学生纷纷从教室之中涌出，聚集到了操场上。这下，叶寻班的同学才知道原来没上课的班级还不止他们一个！ 学校里面乱成了一片，偌大的校园，此刻看不到半个老师的踪影！ 失去了领导核心，学生们彻底地慌乱起来。很多学生原本以为只要听从老师的安排，好好地完成学习任务，到时候他们就会得救，可是现在，那些安排他们的老师也不见了！ 一下子从学习的状态中离开，这些学生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且除了学习，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会不会是老师已经丢下了我们，私下逃生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句，整个操场近千名学生都彻底陷入了恐惧之中。 “不会的，老师怎么会丢下我们不管？我们都在按照老师的布置在认真学习啊！”尖子生方配天跛着脚从教室里面冲了出来，他屁股上还包裹着大块的纱布。 还好那天他的屁股只是被划破了皮肉，没有伤到深处。所以到医务室包扎之后，这个尖子生依旧回到教室里继续为学习而奋斗。如果光从对学习的态度来看，这个方配天倒还是令人钦佩的。 “郭冉，我们真的被老师丢掉了？”杨清双眼通红地在郭冉面前拉扯她的手臂，那副神情，依旧是充满柔弱和可怜，就算女生看到都忍不住要把她保护起来。 郭冉虽然是班干，但是遇到这种情况也彻底没了主意，本能把目光转到了叶寻的身上：“叶寻，你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听到郭冉这样问，大家也全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叶寻身上。很多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有那条广播，说不定和付武代一起消失掉的人就是自己了。从这方面来讲，他们又被叶寻救了一命。 “老师离不开这里的，他们应该是遇到了其他的事情。”叶寻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老师没法离开这里？”人群里有人问道。 叶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询问的声音又接连响起：“叶寻，从一开始你就好像知道些什么，对吧？如果你真的知道的话，就告诉我们吧，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 “对啊！那奇怪的暴风是什么，黑色的太阳又是什么。为什么尸体会飞起来，还有海水里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我要疯掉了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一个男生抓着头发倒在地上打滚起来，鼻涕混合着眼泪流了一地。很多女生受到气氛的感染，也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还有人不停地喊着想回家。 并不是今天大家才突然产生这样的情绪。而是大家经历了几天的噩梦，恐怖一直在心中积累，现在精神支柱一倒塌下去，那压抑的情绪自然也就跟着爆发出来了。 如果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大家振作起来，或许真的会有不少人现在就要垮掉！ “叶寻，要把事情告诉大家吗？”郭冉试探着问道。 同学们的眼睛里闪烁出了光亮：“班长，你们真的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第六十六章 老师们不见了？！ 在叶寻沉默的神情中，班上的同学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一阵思考之后，叶寻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出了真相：“大家听我说，我们现在并不是遭到恐怖分子的袭击，而是被黑雾囚禁了……” 后面漫长的二十分钟里，叶寻尽量用简短明确的语言，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郭冉还在一旁帮忙做补充。 当他们将实情讲述完毕之后，每个学生的脸上都震惊无比。而叶寻也是说完了才发现，不光是他们班的同学而已，其他很多班的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围了过来，听他讲述全部的内容。 “我们是在黑雾里，没有人能够离开？” “这么说老师也不能丢下我们先逃离学校了？” 听完了叶寻的话，同学们开始相互议论了起来。虽然叶寻讲述的黑雾同样令人感到恐怖，可是有了一些了解，同学们反而没有了刚开始那种六神无主的慌乱。由此看来，恐怖的事情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自己不知道会身陷于怎样的处境之中。 “如果老师们没有离开，那他们是去了哪里，为什么一个老师也不见了？”一些学生问起来。 叶寻提议：“不如我们去找找看，或许他们也是在哪里遇到了危险。” 同学们立刻表示赞同，但也有一些同学担心地说：“如果老师遇到了危险，我们去找他们的话不也是很不安全吗？说不定这学校里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危险存在呢？” 郭冉说：“正是因为老师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们才要去找他们啊！而且老师比我们熟悉学校，有老师帮助的话，我们更容易解决很多问题。” 大家想想也有道理，说：“那我们也要安全行动才行，不然老师没找到，我们先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叶寻说：“大家可以分成几个组行动，这样遇到危险就可以一起应对了。” “怎么分组？” “就按照班级来分吧，以班为单位，各自去找自己班的老师，这样就容易多了。你们有哪个班愿意一起行动？” “我们四班！” “我们五班！” “六班！” …… 马上就有各个班的班干代表他们班报名加入行动。他们班干主动过来向叶寻班的班干请示行动细节。叶寻所在的三班，似乎一下子就成为了各个班级的领导核心。 可是却有一班和二班两个班的人独自站在空地上，并没有采取什么表态。他们相互商量了一下之后，竟然陆陆续续地朝自己的教室走回去。班长郭冉一脸奇怪，便跑过去和一班二班的班干部交谈，谁知道这两个班的学生完全不买账。 “你们爱怎么乱搞不关我们事，我们一班和二班可是年级的重点班，没功夫和你们瞎折腾。”一班班干说。 “呵呵，普通班就是普通班，老师一不在，个个都想借机起哄。你们爱玩就玩去吧，我们还有大堆学习任务没完成呢！”二班班干说。 郭冉被这两个重点班的态度气得直发抖，叫了起来：“你们没搞错吧，老师们现在行踪不明，你们还有心情回去完成学习任务？” “老师不在的时候我们就自习，哪像你们啊，一有功夫就拿学习的时间来浪费？” “算了，别和他们说了，让他们闹去吧。到时候学校处罚一下来，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班二班的班干不再和郭冉说话，人也陆陆续续走进自己班的教室去了。 郭冉气呼呼地回到了叶寻身边，咬着贝齿骂道：“一群书呆子，比方配天还要呆！” 方配天的顺风耳好像听到什么声音，脑袋从教室里探出来：“班长你说我什么？” “说你没去重点班太可惜了！” 方配天得意地点点头：“只要这个学期结束，班主任说我就可以调到重点班去了！” 郭冉撇过头，不再搭理那个尖子生。 叶寻看了一眼那坚守在教室里的方配天，脑子里突然飞过一个巨大的疑问：按照方配天的座位，他不是早该遇害了吗，为什么他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在这里？ 黑雾杀人的模式，真的是固定剧本和固定顺序这两种？可是这样一来，方配天不就是把这两种模式全都推翻了吗？仔细想的话，不只是方配天，好几个班上本应死去的同学，现在都还活着！比如童三分那个位置的学生！ 叶寻的大脑犹如闪过一道惊雷，浑身猛地颤栗了一下，瞳孔也在剧烈地颤抖。 “我……我犯了一个错误……黑雾不是按照那两个模式在杀人，我犯了一个错误！！！” “叶寻，叶寻！” 一个清脆的声音把叶寻从思索中叫醒，郭冉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叶寻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朝他投来信任的目光。 “叶寻，各个班都准备好了，要开始行动了吗？”几个班干上来问道。现在他们的动力全在叶寻身上，因为他是这里唯一一个经历过黑雾，并且生还下来的人。跟着他走，起码能让人安心许多。 “开始行动吧，找到各个班的老师后，大家再到这里来集合。记住，中途任何人都不要单独行动！任何时候，至少要有两个人在一起！” 叶寻说完，各个班的班干皆是十分听从地点头，然后人群立刻分散成了几个大队，朝校园的各处移动过去。而叶寻也带着自己的班上的四十多名同学，开始了搜寻工作。 不知不觉间，这个男生似乎又一次成为了众多学生的核心。而天上那个黑洞般的太阳，也犹如魔神的眼睛一样，静静地注视着人群中那叶寻的身影！ 同学们先是在教职工住宿区搜索了一遍，然后搜寻了一遍行政楼，基本上确定了结果：老师并不是离开了，而是和那些受害者一样消失掉了，只留下了一地的衣服。那条广播没有救到他们，或许他们并没有去在乎广播的内容，又或许在广播发出之前，他们就已经遇害了。 校园突然间由看似正常的样子变成了另一种模样。死寂的感觉充斥着校园，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偶尔吹来大片的衣物，让所有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从这一刻起，这个禁闭空间即将退去正常的假象，开始呈现出它扭曲而又恐怖的一面。 下午五点左右，各个搜寻小组陆续回到了操场上，向叶寻所在的三班汇报各自的搜寻情况。结果令人失望，只有一个班找到了他们的老师，其他班都是一无所获。 “四班，你们找到了你们的老师？他们在哪里？”郭冉问。 “我们班主任就在他们家里，但是不管我们怎么叫，他们就是不开门。好像已经把我们误当成是恐怖分子了。” “你们老师不会连你们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吧？” “可是老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我们说什么也没用啊！” 其他班一些学生说：“三班，看来老师我们是指望不上了，以后只能跟着你们走了！” 各个班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三班，而三班的同学们，却又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叫叶寻的男生上。 “叶寻，你是逃离过黑雾的人，一定要想办法带我们离开这里啊！” “是啊，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想回家，和家人在一起呢！” 那一道道哀求的目光，让叶寻心头无比沉重。大家都将自己的生命交到了他的手里，可是叶寻，却连自己都不敢说能够在黑雾中自保啊！ 郭冉的确是个心细的女生，只是看了一眼叶寻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替叶寻回答大家：“叶寻一定会想出救大家的办法的，不过我们也不能把担子全交到他一个人的肩上。我们每个人也得想尽办法自救才行，自己的生命，首先要由自己负责呀！” “郭冉，你说得没错，自己的生命首先要由自己负责。只是现在我们都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寻说话了：“我的确有过一次黑雾经历，或许我知道更多避开危险的办法，不过就像郭冉说的，大家每个人还是要积极自救，这样活下去的希望才会更大。另外，我们还必须要团结在一起，绝对不能再像前面一样如同一盘散沙了！只有这样，才能减少黑雾袭击我们的机会。” 一说到这个，很多同学就来气：“现在大家都团结在一块了，就剩下那一班和二班！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重点班嘛，根本不把学校里其他班级看成同伴！” 郭冉叹了一下，说：“我们不可能团结所有人，能聚集多少力量，就发挥多少力量了。” 第六十七章 食堂的秘密？ 漫长的一天，终于因为黑夜的来临而结束了。 除了那些重点班还主动去上晚自习之外，其他的班级都已经回到了宿舍。所有人都充满了担心，不知道明天天亮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新灾难来临，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养足体力，好应对未知的各种情况。 这个夜晚，只有那几个重点班还在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学习中，教室里一片明亮。仿佛在叶寻等人看来生死攸关的大事，和这些尖子生们完全无关。 如果不是黑雾到来，这些以学习为生命的学生将来说不定会进入北大清华。可是生命并非只由考试构成，除了学习之外，人总还要遇到更多的事情。如果某些时候不知道转换自己的角色，那么当危险到来的时候，又该如何去应对呢？ “好害怕……不想一个人…… 好怕啊……好怕啊……好怕啊……好怕啊…… 想要有人陪，想要有同伴！ 不想孤单啊！不想在这样恐怖的地方孤单啊……” 叶寻根本无法入睡，站在宿舍外面的走道上，看着前面漆黑的夜空。空气中，一些细微飘渺的声音，仿佛电波一样传到他的耳朵里。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这种声音，让叶寻背脊一阵发凉，因为它们听起来的确让人感到无比诡异。 “前面的推断全都不成立了，黑雾……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叶寻将手指抓在了头发上，肘部抵着护栏，紧皱着双眉思索心中的问题。原本他还以为已经抓住了黑雾的一些规律，可是没多久，黑雾就将他的这点信心摧毁掉了，仿佛是一个敌人在故意向他挑衅，并且发出嘲笑。 不论叶寻如何想办法去打乱黑雾的进程，结果它都能够让人们大批大批地死去，朝着“无人生还”的结局慢慢靠近。 “不行，我得仔细想想，应该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叶寻不会放弃任何一线希望，因为他的生命，不光是他自己的，他也没有权利轻言放弃。就算这次再度陷入黑雾，他也一定要活下去！不，还不仅仅如此，叶寻决定了，如果这次还能从黑雾中逃脱的话，他一定要将黑雾的真相带回现实！ 他的手机里，已经用图片的格式记载了有力的证据！他一定要让世人知道，黑雾之中，还存在这这样一个地狱般的世界！只有让人们了解了黑雾世界的存在，才会有人想出消灭黑雾的办法！ 蓦地，叶寻的大脑灵光闪过：“对了，食堂工人挟持人质那时，我们本应该是要离开的，这是黑雾设定好的剧本。可是后来工人头子却被击毙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什么东西！他们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而且那个东西，还是出乎黑雾意料的！” 说不定这个细节，就是破解黑雾的关键？ “食堂，答案一定是在食堂！”叶寻兴奋地用拳头敲了一下护栏。 …… “叶寻，这个地方真的会有破解黑雾的线索吗？”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叶寻的身后，小声问道。他是班上的体育委员高大桥，听到叶寻说要调查食堂之后，便自告奋勇地提出和叶寻同行。可是现在行走在死静的校园中，还是夜晚，这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说话也不禁发起抖来。 特别是在小路上走着走着，脚下就踩到几件衣服。一联想到各种恐怖的画面，就算是男生都不禁浑身寒毛竖起。 叶寻在食堂门前停了下来：“有没有线索，还要找过才知道。” 扫视一眼那安静的食堂大门，高大桥用力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咬着牙根说：“算了，豁出去了！” 两个男生在大门前检查了一下，门口上面已经挂上了大锁，要从这里进去是不行了。高大桥眼睛转了转，便伸手指指附近的窗户，意思是可以从这里进去。 叶寻来到窗户面前，用手左右推了一下，玻璃纹丝不动。 “从里面锁上了？” “叶寻，你让开一下。”高大桥从后面走上来，手里已经拿了一块红砖头，“反正都出不去了，还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说完，高大桥就用砖头砸碎了玻璃，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只不过这道声音，没法在校园里引来半点的动静。 敲开了玻璃，高大桥就率先从窗户钻了进去。 “小心玻璃，高大桥！”叶寻提醒。 “没事，是安全玻璃，不扎人！”在里面落地确认安全之后，高大桥摸索着打开了里面的灯，才说，“可以进来了叶寻！” 很快叶寻也跳进了食堂之内。高高的天花板上亮起了几盏吊灯，但是在这宽阔的地方，这几盏吊灯提供的光线显得十分昏暗。虽然它们为这两个男生提供了光源，但同时也带来了一股阴森的气氛。 “一进这食堂我就觉得不对劲，阴森森的。”高大桥摸着手臂抖了一下。 叶寻也是被周围的诡异气氛弄得一阵心悸，两人深吸一口气，才努力稳下了心中不安的情绪。 “高大桥，我们要在这里找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光线太黑，注意别一不小心分开了。” “好的……”一听叶寻这样说，高大桥仿佛觉得这昏暗的光线中有看不见的手，只要一不小心，就要被拉扯到最黑暗的角落里去，再也回不来。 两人并肩在一起，开始慢慢在食堂中搜索起来。 这里的食堂几乎和所有的学校食堂一样，前面是十几个打饭的窗口，而再往里，就是食堂工人工作的地方。 前面空旷的空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更往里处，就除了各种食堂器具之外，就是几框食材的废弃物丢在墙角。 食堂虽大，但地方也空旷，十几分钟之后，两人就把食堂走了好几圈，可惜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高大桥说。 “确实没发现什么……”叶寻说着，目光还在四处打量。最后他的视线停在那仓库门前。没有去过的地方只剩下那里了，可是这厚厚的门板，已经被上了大锁，就算是叶寻想要调查，也没法将这仓库的门打开。 “好像只剩下这仓库没有看过了！”高大桥一边说，一边到墙角里捡起了一根铁管。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撬开啊，既然来了一趟，就查个彻底嘛！” 看来这高大桥确实是个直爽的性格，怎么想就怎么做。拿起了铁管，他几步就来到了仓库门前。铁管往锁头上一插，支成了一个杠杆，接着两条粗壮的手臂猛地使劲一下，“铛”一声，高大桥整个人都摔倒了地上，门上的锁也跟着落地。 “靠，这锁不结实了，一撬就开！” 高大桥自己是用力过猛才摔倒在地，骂了一声揉着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抬脚，他就把地上的铁管和锁头都踢到了一边，转头朝叶寻看了过来。 叶寻缓缓来到仓库门前，和高大桥对视了一下，最后两个男生深呼气，一齐伸手朝仓库的门推去。吱呀一声，随着生锈的门轴吃力旋转，门慢慢打开了漆黑的缝隙，最后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第六十八章 玻璃中的鬼魂 “啪”，叶寻伸手按下了里面的开关，一盏黄黄旧旧的吊灯亮了起来，照亮了里面一屋子的食材。虽然看起来数量极多，其实也无非只是土豆这类容易长期贮存的食物而已。就是这些数量有限的食物，要供给全校人今后的进食，恐怕也支撑不了几天了。 等这些东西吃完之后，大家又要如何维持下去呢？ 借着灯光，叶寻和高大桥将仓库里每个角落都看了个遍。看到的东西，除了土豆还是土豆。过了几分钟，两人只好一无所获地退了出来，离开这个满是泥土味道的土豆仓库。 “真的什么也没有。”高大桥说。 “可是那天工人们确实看到了什么……”叶寻思索，双眼还是不愿放弃地在空旷的食堂里环顾。 带着疑惑的神情，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工人挟持人质的地方。一想到他们班上的一个男生曾经死在这里，高大桥的背脊就一阵发凉，皮肤上的汗毛也不禁竖了起来。紧张的心情中，高大桥看到灯下的那些影子仿佛活过来一般，像鬼魅一样在昏暗的灯光下哀号和扭动。 “叶寻，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恐怖啊……好像有什么声音……”高大桥那五大三粗的身子，一发起抖来就更显得出他的害怕。 “有声音？” “也可能……是幻听吧。”高大桥有些窘迫。 叶寻凝重地侧了一下耳朵，仿佛是在倾听黑暗里的声音。 “等等，好像真的有声音！”叶寻突然沉吟。 “哇靠，你别吓我！这个学校已经够吓人了！” 叶寻对高大桥做了“嘘”的手势，更加用心地捕捉周围的动静。受到叶寻的影响，高大桥也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周围传来的声音。 “沙……沙……沙沙……” 细微的沙沙声，几乎弱不可闻。犹如一个疲惫的人在缓慢行走。 并不是任何人的幻听，是真的有声音！ 叶寻和高大桥一起追寻着声音的来源，慢慢朝着昏暗的前方走去。突然间，两个男生就像触电一样站在了原地，双脚没法再向前迈动半步！因为此时他们看到，在前面的巨大窗户上，正有一个灰白色的影子在缓缓移动。 有点模糊，像是一个女性，又像是一件飘着的衣服。 不过在观察了几秒钟后，叶寻他们可以确定，那的确就是一个女性的背影！他们看不到女性的正面，只能从后面看到她一头长长的头发。不过从身形上，大致能判断对方是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女生。 在这昏暗而死静的屋子里，这副景象无疑让这两个男生毛骨悚然。高大桥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头皮正在发麻绷紧，头发的根部也因此都直立了起来。 “叶寻，那……那是什么……”高大桥的声音，在恐怖中几乎细如蚊子。 叶寻吞了一下唾沫，吃力地动了一下自己的声带：“我也不知道。” 两人就这样看着那个白影将近半分钟之久，高大桥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我……我总觉得，那个人好像是唐梦佳……” 经高大桥这样一提醒，叶寻的瞳孔猛烈的收缩了一下，虽然看不到那个女生的正面，但是侧脸的轮廓，的确和唐梦佳有点相像！ 高大桥颤抖地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叶寻，黑雾里面……会有鬼吗？” 叶寻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恐慌：“就算这里真的有鬼，或许也不是什么怪事了，这个地方已经够奇怪了。” 在两个男生的目光下，那个白色的影子依旧在来回移动，仿佛是在徘徊一样。难道，真的是唐梦佳的鬼魂在离开人世之前，所做的最后一番留恋么？ 如果真的是鬼，她的正面，会是多恐怖的样子？ 光是想想恐怖片里面的女鬼，叶寻心里就不寒而栗。 “动一下，动一下！”在内心的强烈呐喊之下，叶寻的脚趾终于动了一动，接着两条僵硬的腿，也朝前面迈出了小小一步。 高大桥猛地拉住了叶寻的手：“你要干嘛，那‘东西’说不定很危险啊！” 叶寻颤抖着嘴唇，答道：“工人应该也是看到了这个，那就是打破黑雾计划的因子，必须要去调查一下！” “开玩笑，你要去调查一个鬼？我听说，人死了变成鬼，生前认识的人都变得不认识了，逮到谁就抓谁去替死，它们才能投胎啊！”高大桥害怕地说。 “是鬼又怎么样，被鬼魂杀死，和被黑雾杀死有分别么？” 叶寻一咬牙，终于大步迈出，朝那白影所在的玻璃走了过去。 “叶寻！”高大桥虽然害怕，但也不放心叶寻一个人去冒险，也立刻在后面紧紧跟上。但他那双紧捏着的拳头，却早已浸满冰冷的汗水。 叶寻终于来到玻璃面前，更加清晰地看到玻璃之中的白色背影，这个轮廓，的确是和唐梦佳有几分相似。这道玻璃仿佛就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窗口，而那个白色背影，就是在那个世界之中徘徊。 “天，难道真的是唐梦佳？”高大桥站在叶寻的背后，睁大了眼睛看着玻璃里的画面。 好奇和恐怖同时折磨着内心，他们很想知道背影的正面是什么样子，但又害怕看到之后，会是无法想像的可怕画面。 终于，玻璃里面的女生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然后在叶寻和高大桥的紧张注视下，缓缓地转过身体。 当那张白色的面庞出现之时，叶寻他们发现竟然是一张模糊的面孔，完全分辨不出五官——因为画面太昏暗了。 叶寻忍不住朝玻璃伸出了手，当指尖触碰到玻璃时，玻璃竟然像是水面一样荡漾了起来。接着在高大桥恐惧的大叫声中，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叶寻的身体卷了起来，再狠狠地朝着玻璃撞去。 玻璃破碎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叶寻也没有感觉到身体碰撞到物体。当他双脚再度踏到地面之时，一双女生的小鞋首先引入眼帘，而且看起来无比清晰。 叶寻猛地抬头，赫然看到了一个女生正惊讶地看着他。那张漂亮雪白的小脸，和唐梦佳十分相似，但却绝对不是唐梦佳！ “你是谁！” 一男一女，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样的大叫声。 第六十九章 你是唐梦佳么 叶寻听到了对方的说话声，心里的紧张顿时舒缓了下来。见到那张白皙的小脸同样是吓得不轻，起码叶寻可以确定了，这是个人，并非什么妖魔鬼怪。 双方后都退了几步，当女生看清叶寻的五官时，紧张的模样也稍稍缓解，但右手还是僵硬地抓在胸襟前。 “你……你是唐梦佳么？”叶寻终于先开口问了起来，因为这个女生，和唐梦佳真的是太像了。 女生怔了一下，脸上布满了疑惑：“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妹妹的名字？” “你妹妹？”叶寻眼睛都睁大了，“你难道是她的姐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知道我妹妹的名字！” 叶寻大脑顿时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中。 唐梦佳的确说过她曾经有个姐姐，可是……她姐姐明明已经过世了。那么现在在叶寻面前自称是唐梦佳姐姐的女生，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是个鬼魂不成？ 可是眼前这个女生看起来充满了生气，如果她是鬼的话，那鬼和活人岂不是没有任何区别了？ “请等一下！”叶寻回答道，“我现在也有点乱，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叫做唐丽佳？” 对面的女生顿时惊讶了起来：“你还知道我的名字？” 叶寻又四下环顾，发现自己并不是在食堂外面，而是在一个从未见过的草坪上。回头看看身后，并没有看到什么玻璃。不光如此，高大桥也不知去向了！ 虽然叶寻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唯一可以确定一点——他似乎已经不是在原来的地方了！ “唐丽佳，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总之是这样，我在你妹妹就读的高中认识了她，她也跟我说过关于你的一点事情……” “胡说八道！”唐丽佳马上打断了叶寻的话，“我妹妹正在读初中，你怎么会在高中认识她？” 叶寻愣住了：“唐梦佳在读初中？可是我真的是在郎丰高中认识她的！而且她还说过你的事情，你应该已经……” “已经什么？” “已经死了！” 唐丽佳的表情凝固住了，沉静了几秒之后，才慢慢说：“原来已经知道了啊。” “什么已经知道了，难道……难道你真的是个鬼魂？！”叶寻头皮一阵发麻。 “或许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叫什么名字？” “叶寻。叶子的叶，寻找的寻。” “叶寻……”唐丽佳轻声默念了一遍，然后面露微笑，“放心吧，我不是鬼，是个真正的活人，你要不要来捏一下？” “活人？”疑问反复冲击着叶寻的大脑，让他几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思考。 唐丽佳的脸上露出了悲伤：“你说得没错，我是会死，但不是现在，或许是在未来的某个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 唐丽佳不回答，而是反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以前都没有见过吧？” “是的，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草坪的？” “我们见面之前，时间是白天还是晚上，你还记得么？” “晚上。我和我的同学一起在食堂里。”叶寻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天色？” 经唐丽佳这样一提醒，叶寻才抬起头来。天空是昏黄的，说明时间并非是夜晚，是黄昏！ 刚才和唐丽佳的偶遇太过离奇，让叶寻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而现在他才发现，那昏暗的食堂灯光，早已被天空的光亮所替代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寻惊道。 唐丽佳说：“看来你也是黑雾的受害者了！” “对，我们正被黑雾袭击！” “我知道，而且现在你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你的那个高中，这里育贤高中。” “育贤高中？不是郎丰高中？” “现在育贤高中同样被黑雾袭击了。但我可以确定，我们所在的时空面不同，你是来自于未来一两年之后的时间。” “我回到了过去？！”叶寻眼中满是惊愕。 “既然你知道你们是被黑雾袭击，我就可以省去很多解释的功夫了。只是想不到，梦佳也被卷入了黑雾！”唐丽佳脸上无比难过，“叶寻，我的妹妹，她现在还好吗？” 叶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点了点头：“她现在很好，我和她在……在相互帮助。” 当这句谎言说出口时，叶寻的指甲不禁用力地掐了一下手心，眼眸也低了下去。因为他不想让作为姐姐的唐丽佳知道真相。 唐丽佳突然拉起了叶寻的手，用力抓住。她的手有点凉，但是很柔滑。 “叶寻，你一定要救救我妹妹！不能让她在黑雾中出事！或许你对黑雾这件事情了解得不多，但是我会把我调查到的全都告诉你，知道这些，也许你和梦佳就都有逃离黑雾的希望！” 叶寻还没说话，唐丽佳就用力拉起叶寻，带着他朝远处的房屋飞奔过去。 来到屋子里，唐丽佳就把叶寻推进一个大衣柜里。 “怎么了唐丽佳？” “嘘！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要藏好！” 唐丽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跟着也钻进了衣柜，把衣柜门关了起来，中间留出一道细细的缝隙。 “它们要来了！你往里面藏好！”唐丽佳的美眸从缝隙看出去，紧张地说。然后用手势示意叶寻蹲下去。 “它们是谁？” 叶寻猫下身子，口中还没问完，唐丽佳就飞快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柔软的身体也躺了过来，紧紧压在了他的身上：“别出声！” 唐丽佳的胸脯紧紧贴在叶寻的头部，淡淡的香味让他心跳加速。同时，他也听到了唐丽佳那剧烈而快速的心跳声，以及因为害怕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不久，外面响起了开门声。透过缝隙，叶寻看到几个人影在外面晃过。这狭窄的视野，让他看不出外面那些人的全貌，但是却可以感觉到，他们行动的姿势十分的僵硬。 “胡呀……胡呀……” 外面不断传来低沉的声音，不像是人声，更像是别的什么生物在窃窃私语。此时唐丽佳完全屏住了呼吸，压着叶寻的小手，也害怕得微微发抖起来。 奇怪的味道从缝隙中飘了进来，而且越来越近。这种气味，就像是将牲畜的血液泼到杂草堆里，混合之后挥发出来的味道一样，令人难以忍受。缓慢的脚步声不停地在屋子里徘徊，这不紧不慢的声音，仿佛是在故意折磨着人的精神。 声音逐渐靠近，终于来到了叶寻他们所在的衣柜之前。一个“人”影在缝隙之中一晃而过，仅仅只是那么一瞥，叶寻就注意到外面那个“人”的皮肤，竟然白得像纸一样。 叶寻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转动眼睛，死死盯着柜门中间的缝隙，试图再次把外面的“东西”看个清楚。 蓦地，一只圆鼓鼓的眼睛突然出现在缝隙中间，和叶寻对视在了一起。那只眼眶，竟然缝满了五颜六色的细线！ 叶寻的浑身的毛发几乎在瞬间倒立了起来，瞳孔也在惊恐中剧烈颤抖。这只眼睛，带着逼人的恐怖直视着叶寻，在叶寻本就紧绷的神经上重重加了一击！ 就在叶寻的精神快要失控之时，唐丽佳用力一搂，把叶寻的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的怀里。而那只缝满线条的眼睛，也消失在了叶寻的视野中。此刻他只感到眼前一片黑，隔着那柔软的胸脯，只听到唐丽佳那近乎要爆炸掉的心跳声。 第七十章 稻草人 那只眼睛好像并没有发现柜子里的人，终于远离的缝隙。不久，缓慢的脚步声就彻底消失在屋子里，再也听不到了。 唐丽佳和叶寻一直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继续等待了十多分钟，直到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之后，唐丽佳僵硬的肌肉才彻底松弛了下来，拉起叶寻离开了柜子。 回到屋子里，唐丽佳还来到窗户前，小心翼翼地朝着天空看了一眼，确认了什么事情之后，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叶寻问。 “是稻草人。” “稻草人？” “是‘相伴日’出现的怪物，其实全是死去的同学们。刚才你还好吧？” 一提到刚才，叶寻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只令人恐怖的眼睛，心有余悸地说：“刚才真的吓了一大跳，那些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要是见到它们的全部样子就会知道了，只怕那才是真的吓人。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差点被吓昏了，特别是它们还拥有同学的脸。”唐丽佳说，“现在这里已经越来越危险了，得想办法让你回到原来的世界才行！” “那你呢？” “我无法离开这里，甚至这次能不能从黑雾中逃离都不知道！这里根本没多少人会相信我的话，就算我知道关于黑雾的事情，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你是第二次被卷入黑雾了？” 唐丽佳的眼中流出了悲伤：“嗯，第二次了。” 叶寻的眸子闪烁起了亮光：“那你第一次是怎么逃离黑雾的？” “我活到了第七日，这个禁闭空间崩坏之后，我就被送了出来。” 叶寻沉吟：“果然是这样，活到这个空间结束，就是逃离的方法！所以每次的生还者都是寥寥无几！” “叶寻，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这些情报或许可以帮助你和梦佳活到最后。” 看着唐丽佳那殷切的表情，叶寻的目光黯淡了下去。明明唐梦佳已经不在了，这算不算是在欺骗她呢？可是那个残酷的真相，叶寻真的没法对这个姐姐说出口啊。 “叶寻，你在听吗？” “嗯，在听……” 唐丽佳点了一下头，刚要说话，一阵巨大的声音就从天空的上方传来。 “胡呀！”“胡呀！” “胡呀！”“胡呀！” “胡呀！”“胡呀！” 听到这古怪的声音，唐丽佳飞快地把窗帘拉上。在窗帘拉上的那一瞬间，叶寻短暂地从窗户瞥见了外面的天空，看到数不清的人一样的黑影，正在天空上四处乱飞。 “稻草人在找我！”唐丽佳急促地说，“黑雾一直想要杀掉我。如果我不把我的发现说出来，说不定很快就没机会了！” 当天空上的杂音消失后，她来到一张桌子前，拉过两把椅子和叶寻一起坐下。 整理一下思绪，唐丽佳终于娓娓说道：“话题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太乱了。不如你说想知道什么吧，只要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对叶寻来说，这是当然是个了解黑雾的大好机会。唐丽佳既然也曾经从黑雾中逃脱，那么她身上，也一定有着很多他没有的情报吧。 “那就先说说，我为什么会到你这个世界里来吧。因为你看到我来自未来，好像并不太吃惊？” 唐丽佳稍稍沉思了一下，然后指尖轻轻在桌面上画起来，一边说：“这和黑雾的构造有关。” “黑雾的构造？你竟然知道这个！”这句话让叶寻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黑雾在叶寻的印象里，一直没有任何确切的形象，难道，它真的有其特定的构造不成？ “我也是这次才了解到的。”唐丽佳说，“黑雾其实是一个复合空间。它把很多学校卷入它的世界里，在它的世界里控制这些校园。但是因为时间面的不同，你们不能在这里看到其他的学校。其实在你们经历黑雾的同时，别的学校也在经历黑雾！ “因为不同时间面的校园都被黑雾复合在了一起，所以造成了过去与将来交汇的可能。但是这些复合出来的空间形态并不稳定，偶尔会出现一些时空的裂缝，将两个时空之中的学校连接在一起。 “其实在你之前，我已经见到一些意外通过时空裂缝，而到达我这里的学生。不过很快他们就被黑雾杀死了。” “这么说，我是意外通过了时空的裂缝，才来到了你这里？”叶寻说，“穿越时空裂缝的说法我可以理解，可是你说的因为时空面的不同，而见不到其他学校，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丽佳说：“打个比方，现在我们的后面地板上，有三个学生正被‘相伴日’的怪物攻击，但是我们看不到。” “什么！” “只是比方。”唐丽佳说，“在地理位置上，他们和我们处在同一个房间，但是因为彼此所处时间不同，所以我们不能看到他们的存在。现在我们所在的时间面，是2009年，而那三个学生所在的时间面，是2008年。 “虽然我们看不到他们，但是在这个黑雾创造的复合空间里，他们和我们是同时存在的，只要穿过这个时间面，你就会看到房间里的那三个学生了。” 叶寻花了好几秒，才把唐丽佳这番震撼的话语消化完毕，接着问道：“那黑雾究竟是什么，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黑雾的存在，好像已经超越了人类所有的知识和经验了！我不知道黑雾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我们能将黑雾破解！可是现在，我们连活下去的希望都很渺茫……” “我连黑雾是怎么杀人的都不知道，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和它的神秘力量抗衡了么？” “我们是有能力抗衡的，叶寻！现在我还没调查出黑雾的究竟，可是有一点已经可以确定，如果有人从黑雾中生还的话，就会诞生出奇特的能力。就像是被病毒感染的人体自动进化出免疫能力一样。而且这种能力，或许就是和黑雾抗衡的关键。 “黑雾不会容忍幸存者的存在，它会用它的意志，把幸存者反复带入它的世界，把他们杀死，就像现在黑雾一心想要杀死我。” 叶寻震惊：“原来是这样，因为我也逃离了黑雾，所以我才会再次被卷入黑雾之中？” “这么说，你也是幸存者？！”唐丽佳突然激动了起来。 叶寻点了下头，说：“那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被黑雾再次卷入？” “没有！”唐丽佳斩钉截铁地说，“只要成为了‘幸存者’，被卷入黑雾就是无法避免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至少我现在还不知道避免卷入的办法！” 叶寻心中有些无奈，拳头用力地在膝盖上敲打了一下。难道黑雾的力量，真的就是这么不可违抗吗？ 唐丽佳有些激动地拉住了叶寻的双手：“你听我说，叶寻。你来自两年之后，那时幸存者应该不止一个，只要你想办法把幸存者找到并聚集起来，就一定有对付黑雾的办法！因为只有我们幸存者的身上才有免疫力！” “你是说，对付黑雾的办法，就是把其他的幸存者聚集起来？” “对！黑雾每时每秒都在想办法把幸存者杀死，对你也一样！大家聚集在一起，或许才有更多的机会，这是我暂时能想到的办法了。” 可是事情谈何容易啊，上次的黑雾事件之中，幸存者可是只有叶寻一人而已！ 叶寻却不能把这件事情在唐丽佳的面前说出来，因为这个女生，此时已经把她妹妹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叶寻的身上。 唐丽佳站了起来，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好了，现在你要尽快想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否则入夜之后就永远回不去了！现在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分，太阳完全落山是七点半左右，我们有两个小时，必须找到时空的裂缝！” “我们怎么找？” “跟我来！” 第七十一章 逃离稻草人 唐丽佳和叶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屋子，来到了户外。这里的建筑，全部都被黑雾改造成了特定的模样。此时外面一片死静，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稻草人残留的古怪味道。只有地面上的石板和草地，还保留着育贤高中原本的样子。 “我们要到哪里去？” 唐丽佳闭起了眼睛，细细的眉毛紧皱了一段时间，仿佛是在努力捕获着空间内的信息。不久她的眼睛再度睁开，说：“穿过操场，往东进入教职工住宿区，在那里的二楼202号房，可以通往你原来的世界。”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我作为幸存者获得的能力，一定范围内的信息，或者短暂的未来，都可以获知。但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会有效。走吧，时间不多，路上我们要躲避那些稻草人，两个小时的时间，还不一定够。” “好。” 唐丽佳又补充了一句：“另外，现在学校已经彻底崩溃了，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要保持镇定！” 在唐丽佳的带领下，两人快速地跑上了校园的小道，在各种物体的隐蔽下，小心翼翼地朝着操场靠近过去。 一路上，叶寻没有看到半个学生，见到的只有这一片死寂的校园。偶尔，一些学生的衣服被风吹到空中，转成一个漩涡，然后飘散下去。在这静得犹如死一般的校园里，就连衣服的下落声都是那么清晰可闻。 高中的校园，也没有多大。可是唐丽佳一直在带着叶寻躲避着什么东西，躲躲藏藏中，短短的一段路也要走上好久的时间。 在叶寻看起来，整个校园仿佛都已经死掉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空荡荡的校园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他们来到一个空旷道路之前时，一阵浑浊的风从前面吹过，把地上的一堆衣服吹了起来，露出里面一个躺着的人。那是个有点发胖的男生，浑身斥裸，皮肤各处已经裂开出长短不一的口子。 可是裂口里面并没有看到内脏或是骨骼，倒是看到了一团团草絮塞在其中。每一处伤口的边缘，还串满了五颜六色的线头。 “呜！” 叶寻猛地捂住了嘴，胃里的酸液一阵翻腾。 是尸体么？是黑雾干的么？黑雾竟然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掉这个学生？ 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是不是沉痛，叶寻的喉结缓缓蠕动了一下，然后一小步一小步地朝着那身体里塞满草絮的尸体走了过去。 突然之间，那个看似死去的男生，竟然睁开了一双缝满丝线的眼球，伸出手臂向叶寻抓来！ “呜呜……好痛苦……救救我……救……救……” 叶寻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画面镇住了，竟是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彻底怔在了那里。不是他反应能力有问题，当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尸体突然动起来的时候，相信没有谁能够保持大脑理智！ “叶寻！” 还好唐丽佳用力在后面拉了叶寻一把，让叶寻险险地躲开了那个男生的手臂。叶寻也回过了神，拉起唐丽佳就跑到了远处的墙角下，惊恐地看着那个男生。 男生用力扭动四肢，朝叶寻他们爬来，此时他四肢的动作，完全不像是骨骼关节的正常活动，简直就像是其他生物支配着四肢的皮囊，在毫无章法地运动！明明身体是处于仰躺的姿态，可是他的四肢却完全扭向地面，仿佛蜥蜴一样在地面上爬动！ “救我……救我……我好痛苦啊！” “这是怎么回事！”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让叶寻惊叫了起来。这画面的惊恐程度，可是丝毫不逊色于那些组合人体！ “他还没死，但是已经开始稻草化了！” “稻草化是什么意思？！” “就是变成稻草人！” “他……正在变成稻草人？” 唐丽佳用力拉着叶寻的手：“我们快走，这样下去会被其他稻草人发现的！” “我们不管那个男生了？” “没办法，他已经不是人了啊！” 唐丽佳和叶寻在小路上飞奔了起来。那个稻草化的男生爬行速度竟是越来越快，嘴里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不像是人在说话。 叶寻不时回头，看到那个男生张开的嘴里，一束稻草猛地喷了出来。而“它”眼球之中那漆黑的部分，也瞬间收缩到针尖大小，乍一看全是眼白。 男生的爬行速度越来越快，明显地将距离拉近。眼看它即将就要触摸到唐丽佳的后背，叶寻一把抓起了路边的一块木板，转身对着它横抡了过去。 木板砸到男生的身上，竟然像是砸到海绵一样的感觉，“噗”一声，这个男生就轻飘飘地倒飞出去。 “胡呀……胡呀……” 被叶寻砸飞之后，“男生”居然飘了起来，像风筝一样漂浮在空中。叶寻清楚地看见，它身上的裂口全都涌出了稻草，皮肤也变得惨白如纸。最后，这个“男生”张开了直达耳际、并且缝满线头的大嘴巴，发出“胡呀胡呀”的笑声。 这张满是线头的脸……简直就像是用布袋缝制的万圣节面具！ 这就是唐丽佳说的真正的“稻草人”！ “胡呀……胡呀……”“胡呀……胡呀……”“胡呀……” 稻草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就好像是一群生物在相互传达着讯号。天空上，渐渐有更多的稻草人乘风飞来。 这些稻草人全都chi裸着身体，白色的皮肤直接包裹着里面的稻草。有些人的嘴巴里含着大束的稻草。而一些女性的身体，两边胸bu还穿出了大量的草束。 它们有些是单个的身体，手脚张开呈“大”字在天空上飞行，而更多的稻草人，则是被用奇怪的方式缝在了一起，组合成了巨大的个体。许多头部和手脚胡乱连接在一起的样子，足以让人觉得怪异和极度的恐怖！ 如果不是叶寻已经见过组合人那种东西，只怕现在已经被满天的稻草人吓昏过去了吧？ “天啊，数量好多！！！”看了一下天上的景象，唐丽佳吓得花容失色。 “教职工住宿区还有多远？”叶寻快速问道。 “还有两百米左右！你先过去，男生跑得快！” “那你呢？” “我可以躲起来！” “开什么玩笑，跟我来！”叶寻不容分说，一把将唐丽佳抱了起来，步伐稳健地朝楼房之间的夹道中冲去。 “啊？”唐丽佳反应过来，脸颊顿时一阵羞红，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下。 可是叶寻的双臂沉稳有力，很快就让这个娇弱的女生屈服了。而唐丽佳也明白，现在可不是去顾及面子的时候。只是有点令她惊讶的是，这个看起来文静秀气的男生，竟然有那么惊人的运动能力！ 叶寻看似书生气的样子，奔跑起来却像一只矫健的猎豹，抱着一个女生，依旧能快速地在一栋栋楼房之间自如穿梭。凭借着高楼作为屏障，众多的稻草人被远远阻挡到了后面，可是仍有一些稻草人始终在后面穷追不舍。 叶寻终于抱着唐梦佳冲进了教职工住宿区，唐梦佳立刻从叶寻怀里跳了下来，跑到一个铁门面前把门推开：“这里，快进来！” 叶寻飞快闪进铁门，两人一起用力将铁门重重关上。同时一连串砰砰砰的声音响起，黑压压的稻草人接连撞击在铁门上面，把整个墙壁都震得颤动起来。 那一张张带着人类五官的脸，用力挤压在铁门的栏杆前，瞪着圆鼓鼓的眼珠看着里面的两人：“胡呀……胡呀！” 尽管已经有了这道门作为防护，可是叶寻仍然觉得，这些东西可能随时会冲进来一般。 “快，到里面去！” 唐丽佳和叶寻一起冲进了里面的房间，然后快速把门关上。 本以为一切都安全了，结果叶寻刚一回头，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一个正在稻草化的女人发出古怪的声音。然后她翻了一个身，落到地上，开始朝叶寻他们爬过来。 第七十二章 黑雾杀人的方法是？ 唐丽佳快速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用力对着那个“半稻草人”砍去，嘶一声，女人的身体裂开，流出了一地的稻草，还有一些没有稻草化的人体器官。古怪的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房间。 叶寻忍耐着心中的不舒服，把这稻草人的尸体推到了墙角，然后扯下一块窗帘盖到了它的身上，免得视线再触及到它那可怕的模样。 直到确认房间里再没有其他危险之后，两人才虚脱一般，瘫软地坐到了地板上。 “在老师眼里，你一定是个好学生吧？”唐丽佳说。 “不是，我是个差生，成绩落后。” “我猜到了，你是体育生喽？” “也不是。” “打球吗？” “很少。” “如果能够离开黑雾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去打篮球，那样会更受女生欢迎哦。” 叶寻淡淡一笑，也未置可否。不过唐丽佳这番闲聊，倒是让紧绷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你有照片么，叶寻？”唐丽佳突然问。 “我找一下。”叶寻从口袋里拿出他的钱包翻了翻，扯出了一张半身照，然后递到了唐丽佳的手里，“这东西有什么用么？” 唐丽佳拿过照片，狡猾地笑了一笑：“没什么用，我只是想拿来做个留念而已。” 叶寻苦笑：“我还以为你要用相片来打开门锁什么的。” “照片还可以拿来开锁啊？嗯，我好像也在电影里看到过这样的情节。”唐丽佳端详了一下手里的相片，“嗯！拍的不错，我收藏了，要是能离开黑雾，我拿去给梦佳看看！”说完唐丽佳把相片藏进了衣服里侧的口袋里。 这番话，让叶寻的大脑突然回忆起了一些情节：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像谁？ ——这个嘛……秘密！ “原来是这样，唐梦佳当时说这句话，是因为唐丽佳给她看了我的照片……”叶寻低声自语。脑中又浮现出了唐梦佳那白皙的笑容，叶寻心中不禁一阵沉痛。 “刚才你说什么？” “自言自语而已，没什么。”叶寻重拾心情，抬起头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唐丽佳看着这张笑脸，不禁呆了一下，立刻有些窘迫地把视线移开了。唐丽佳故意咳嗽了一声，重新站了起来，来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朝外面看去。 “稻草人还在外面，等它们离开了，我们就出房间，上二楼202房。” “它们会离开吗？” “只要一段时间内找不到我们的行踪，它们就会自行解散了。” “那好，就好好等一下吧。”叶寻往后面挪了一下身子，把后背靠到了沙发的边缘上。如果不是因为这沙发刚才躺着稻草人的话，叶寻真想躺到上面去睡一会。来到唐丽佳这个学校的时候，叶寻那边的时间已经是深夜，这个时候，人也确实疲惫了。 叶寻就这样靠着沙发放松自己的神经，也不敢真的让自己睡着过去，毕竟现在还是处于很危险的环境下啊。 唐丽佳离开了窗边，也来到了叶寻身旁，紧靠着他挨坐了下来。 “他们到底是怎么变成稻草人的，你知道么？”叶寻问。 “他们在孤独日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就是稻草人了。而且这种变化还像瘟疫一样波及给其他正常的人。或许这个学校，已经没有多少个活人了吧。” “也是在孤独日消失了。” “或者说是在孤独日就被杀掉了。” 叶寻沉吟：“到底黑雾是怎么把落单的人杀掉的，难道真的就是用看不见的力量直接把人抹消掉吗？” “不会是看不见的力量，一定是什么东西把落单的人杀掉的！”唐丽佳说，“叶寻，你想一下，有的人在遇害的时候，是不是还会发出惨叫声？” 叶寻立刻回忆了起来，说：“是会惨叫！” “被害人一定遇见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会惨叫不是吗？如果真的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抹消掉的，那他们就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啊！” 叶寻用力拍了一下拳头：“这样说就明确了，杀掉他们的应该是某种有形的东西，而不是什么虚幻飘渺的力量！唐丽佳，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点的？” 唐丽佳低下了头：“其实不是我注意到的，是我的好朋友。” “她也是幸存者？”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唐丽佳说，“为了替朋友报仇，她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天她拿着手机，调出了摄像功能，然后独自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人落单的时候把人杀死。只要有录像记录，就算她死了，其他人也能通过录像得知真相。” 叶寻心中肃然起敬，同时也替那个女生想出的办法叫绝：“真是太令人惊讶了，原来还有这样的办法！” “那天，我们都极力劝阻她不要这样做，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说不定黑雾真的就是用无形的力量杀死了人，如果真的这样，那她就是白白牺牲了，而我也不想再失去一个好朋友。 “可是她很固执，她说就算最后录像上面什么都没有拍到，那也可以证明，黑雾的力量是无形的。于是，最终她趁我们不注意，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了。” 叶寻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一些，问道：“那她……最后怎么样了？” “她死了。” “死了……” “我们最后看到了她留下来的衣服，还有一部落在地上的手机，可是她却被抹消掉了。” 叶寻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沉重之感。那个女生的勇气的确令人钦佩，为了让大家知道真相，竟然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线索！ “不过，她的手机里却记载了她所记录的内容。想知道她的手机到底记录了什么吗？” 叶寻的心脏此刻跳得十分剧烈，就连耳朵里都响起了血液冲击大脑的“咕咕”声。 “她的手机，记录了什么？” 唐梦佳把她的手机打开，然后调成了播放视频，递给叶寻。 “我已经把她的储存卡转到我手机里，我手机上面有她记录下来的东西，你自己看吧。” 叶寻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抓住了手机，抬到自己的眼前。这个精致的女生手机里，真的记载了关于黑雾从未被人见过的一面吗？记载了黑雾杀人的真相吗？ 叶寻地拇指努力克制着发抖，然后移到了“ok”键上，轻轻按下。随着一阵轻微的按键声响起，视频终于被运行，右下角的时间，也开始一秒一秒地前进起来。很快，视频里就传出了一阵安静的沙沙声。 画面很黑。呼吸声——急促而又不安的呼吸声，从视频中传了出来。叶寻立即听出，这是一个女孩在喘息的声音，呼吸中夹带着焦虑和害怕。 第七十三章 黑雾的使者 叶寻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锁定右下角那不停调动的时间。可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视频里的画面依旧是昏黑一片，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几个家具的轮廓而已。 时间大约到了14秒的位置，一道恐惧而又凄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把神经紧张的叶寻吓了一跳。接着视频里发出了很响的碰撞声，应该是手机落地的声音，这时，屏幕完全漆黑了下来，似乎摄像头正好对准了地板。 到这里，视频应该就结束了。后面还有一段长度，可画面里都是一片死静，估计那个女生在手机落地之时便已经遇害，其余的内容，只是手机落在地上继续工作所录制出来的。 这就是那个女生冒生命危险记录下来的东西？可是根本什么都没看到，画面的光线太暗了！ 唐丽佳叹了一下：“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那时学校已经停电了，屋里光源不足，所以拍摄出来的画面也很暗。否则的话，我们应该能看到一些东西。” 叶寻露出了一些遗憾，可是并没有马上放弃，把视频的声音调到了最大之后，再度将视频播放了一遍。他把手机凑到了耳朵的旁边，仔细倾听里面的每个细节。叶寻想，虽然说画面上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是她还是记录下了当时的声音！这同样是十分重要的信息啊！ 见到叶寻那认真的神情，唐丽佳的好奇心也被重新激起，靠了过来，将小脸凑到了叶寻耳朵的附近，两个人脑袋的距离，此刻仅仅只是隔了一个手机。 声音跳大之后，视频里面录下的一切杂音都变得十分清楚。他们甚至还从视频里面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嘈杂声。 前面同样都是女生的急促呼吸声，可是当手机落地之后，叶寻和唐丽佳却同时注意到了，在手机发出碰撞声的同时，房间里还多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叶寻猛地按下了暂停，对唐丽佳说：“你听到了吗？” 唐丽佳用力点头：“听到了，有不一样的声音！” 叶寻将视频倒退了几秒，重新播放了一遍，两个人都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听觉神经，生怕错过丁点的细节。 “呜呼呼呼……呜呼呼呼……”“呜呼呼呼……呜呼呼呼……” 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什么大型动物在痛苦地喘息一样！ “呜呼呼呼……呜呼呼呼……” “簌簌……” 在这呜呼声结束之后，就是一阵轻微的衣服落地声，说明那个女生的确是在这个时候消失掉的，从衣服里消失掉！那个奇怪的呜呼声，绝对和她的消失有必然的联系！ 叶寻和唐丽佳反反复复将这个声音听了几十遍，越听越像是某种大型生物的喘息，声音之中夹带沉重的身体共鸣声。不过这“某种大型生物”，相信绝对不会是现实中的任何一种动物！ “真的有什么东西出现了，就在他们消失的时候！”唐丽佳睁大了眼睛，“难道那就是黑雾的真身？黑雾的真身其实是某种可怕的怪物？” “未必是黑雾的真身，也可能是执行它的命令的‘爪牙’。不过基本可以确定，黑雾绝对不是什么飘渺虚无的无形力量！” “使者……”唐丽佳突然喃喃地说了两个字。 “你说使者？” “对，或许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黑雾的使者！”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说法的？” 唐丽佳低了一下头，若有所思地说：“只是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思想就自动地在这个空间里获取到了一些信息。” “对，只是称作生物好像也不够贴切，应该就叫使者！”叶寻说，“它们可以瞬间将人抹消，而自己又能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可不是‘生物’所做得到的事情！” 这番收获，让两人激动不已。当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后，唐丽佳突然问：“对了，现在几点了？” 叶寻看了一下唐梦佳的手机，顿时手心里冒出了冷汗：“七点十分！” 唐梦佳立刻来到窗户面前，掀开窗帘看出去，外面此时还剩下一丁点的天光。想不到不知不觉，他们两人竟然耗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天要黑了，我们要快点上二楼202房，不然就来不及了！” “怎么上二楼？” “要先出铁门，上楼梯才行！”唐丽佳焦急地从窗户窥视出去，此时外面竟然还有稻草人三三两两地集结在一起四处徘徊。那双没有任何生气，连转动都不行的眼球，圆鼓鼓地监视着四的一切动静。 “糟糕，它们怎么还在这里啊！要是它们一直守在外面的话，我们根本没法离开铁门的！” 叶寻也来到了窗户前，看了一眼外面那些走来走去的稻草人，凝重地说：“只能想办法突围出去了！” “怎么突围，我们根本对付不了那么多的稻草人的！” 叶寻想了一下，快速地冲到了厨房。一阵翻找东西的凌乱声音传出，叶寻再度回来时，手里拿了两瓶白酒。 “用火，烧掉它们！” “是酒？可是你要怎么用这两瓶酒？外面的稻草人和不止一些，这两瓶酒说不定不够用的！” “来帮我一下，一起把这两瓶白酒分装到空瓶子里，然后往里面塞进碎布条，布条另一端伸出瓶口。”叶寻边做示范边说，“伸出来的布条可以用来点火，把酒精引燃。如果这样投掷出去，冲击力就会让瓶子发生爆炸。” “这是在制作燃烧瓶吧？” “对！” 唐丽佳立刻和叶寻快速动手，几分钟的时间就做出了十个燃烧瓶。叶寻将瓶子装进袋子里，立刻和唐丽佳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一来到外面，才发现这些稻草人竟然还是黑压压地挤在铁门前。而且这时刚好有几个稻草人压扁了身体，从缝隙里面钻进来，以奇怪的姿势朝二人扑了过去。 叶寻挥动手中的木棍，将这几个轻飘飘的稻草人打飞回到铁门前，然后快速拿起燃烧瓶，用火机点燃。已经浸泡了酒精的布条，在接触火机的火苗后立刻便蹿出火焰。叶寻用力一掷，瓶子就砸到了铁门上，爆碎开来。 “呼”一声，巨大的火光立刻把附近的稻草人全都包围了进去。稻草人一碰到火焰，立刻就被点燃，变成了一团团熊熊火炬，发出阵阵奇怪的尖叫声。 一个个火球在地面上胡乱的奔跑起来，偶尔撞到一起，爆出了漫天的火星和草灰。不消多时，这些稻草人就被燃烧殆尽。叶寻手持两个燃烧瓶，冲上去一脚把烧红的铁门踹开。外面的稻草人还没靠近过来，叶寻就再度将燃烧瓶丢出，把赶来的稻草人烧成一片火海。 “快上楼梯！”唐梦佳叫道。 叶寻跟着唐梦佳冲上楼梯，而后面的稻草人，也因为惧怕火焰而再也不敢靠近。 他们快速地找到了202房，叶寻撞开了房门，两人一起进入了屋子里。这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七点二十多，而外面的天色，也完全看不到半点亮光了。 唐丽佳指向那道通往阳台的门：“裂缝在那道门里面，穿过那道门，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学校了。” 此时叶寻却犹豫了，望了唐丽佳一眼，说：“那你呢？” 唐丽佳说：“我只能继续留在这里。” 叶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当他离去之后，这整个校园，或许就只剩下唐丽佳一人了。一个人面对众多怪物的追杀，并一个人想办法活下去。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和陪伴。 终于，叶寻朝唐丽佳伸出了手：“唐丽佳，一起走吧，去我所在的学校。你一个人没法在这里呆下去的！” 第七十四章 新一日 可是唐丽佳却摇了摇头：“就算到了你所在的时间面，我也同样不能呆到一天。” “可是你一个人怎么办！我们在一起，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办法！” 唐丽佳笑了笑：“我谢谢你的好意，叶寻。可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你的现实里，或许我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我们今天的偶遇，就只能当作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叶寻不明白，这怎么能当作没有发生过呢？因为这次的偶遇，唐梦佳在后来见到了叶寻的相片不是吗？ “好了叶寻，如果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就给我说说梦佳吧。我想知道，两年后的她，过得什么样……” “她……她很好，她还跟我说过，一直想跟你道谢，因为你救了她。” 唐丽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以后她会一直不相信我呢。” “曾经她是不相信你，可是现在不是了。” “那就好……谢谢你叶寻，是你让我听到了梦佳的话。回去之后，还请你替我转告一下，我很想她。” “嗯，我会替你……转告她的。” 唐丽佳笑着擦掉了眼角的泪珠，最后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叶寻，说：“快走吧！” …… “叶寻，叶寻！你快醒醒啊叶寻！”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叶寻用力将眼皮撑开了一条缝隙，刺眼的光线扎了进来，他看到上面正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大脑渐渐清醒了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校园的小路上，而他身边，已经围满了熟悉的同学。 叶寻睁开双眼，身体在郭冉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叶寻看了一下灰黑色的太阳，再看看周围的人，不禁问道。 高大桥一脸着急：“我的天啊，你真的是吓死我了！昨晚你突然就消失了，大家差点把整个食堂翻过来都没有找到你。谁知道第二天有人发现你竟然躺在这里！” “叶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和高大桥去调查食堂吗，怎么会躺到操场这边的小路上来了？” “已经是第二天了？” 叶寻大脑一片混乱，努力地整理了一下零碎的回忆，才渐渐地想起了晚上时发生的事情。他想起来了：在202房里，他通过了时空的裂缝，然后身体突然坠落下去，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现在看来，他已经成功地通过裂缝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叶寻，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们啊，大家都担心死你了！”郭冉抓着叶寻的手，眼眶几乎要落下泪来。 叶寻便把自己穿越时空的离奇经历简单地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大家都是无比震惊。 “天啊，黑雾竟然有这么复杂的结构，有那么多的时间面交叠在一起啊！叶寻竟然还回到了两年前，见到了唐梦佳的姐姐！” 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目光里充满了惊奇。而叶寻提到那段视频的事情，也让大家十分在意。 “要不，我们也用那个办法，找出黑雾的真面目？”高大桥说。 “说什么呢高大桥，就算有那个方法，我们要谁去做啊，这可是要丢掉小命的事情啊！”周围的同学立刻表示反对。 “我也觉得是这样，就算那个方法可能会看到黑雾的真面目，但是我们不能牺牲任何同学啊，今天我们已经失去很多人了……”杨清用细弱的声音说。 叶寻看了一眼周围的同学，发现竟然只有不到十个人！ 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丝不安的感觉，叶寻问道：“杨清，你说今天已经失去了很多人，是什么意思？” 大家默默地不说话，然后视线不约而同地朝着学生住宿区转了过去。叶寻跟着转移视线，看到了宿舍区外面的一排排风景树，此时已经被五颜六色的衣服所挂满。一阵风吹来，又有大片衣服从天空上飘落下来，落到树干上面。 好多的衣服！这些……都是昨晚的牺牲者吗？ 大家不是都住在宿舍里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遇害？ 叶寻站了起来：“高大桥，昨晚你睡在宿舍里吧，有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我们找不到你，回去的时候都很累了，我一躺下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大桥说，“可是到今天早上的时候，我才发现宿舍里面的人只剩下我和方配天了！” 高大桥转头问不远处的方配天：“方配天，昨晚你没和我们一起去找叶寻吧？” “为什么我一定要在意那个转校生不可啊！”方配天撇了一下嘴。 “我是要问你，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昨晚你应该睡得很好吧？” 方配天回忆了一下：“昨晚……后半夜的时候好像不停有人起床。” “起床干什么？” “听脚步声，好像是走出去了。反正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是很清楚啦！” 从方配天说的内容中，大家总算是发现了蹊跷。郭冉追问：“他们是一个人出去的，还是结伴出去的？” “都是一个一个人出去的。” “你确定？” “这个应该没错啦！” 郭冉生气地过去在方配天身上推了一下：“不是说了不能单独行动吗？明明知道一个人走动会有危险，为什么你不起来阻止他们？” “都睡得好好的，我干嘛要起来管人家的事啊？” 方配天提高了声音，可是胸口碰到了一下郭冉的小手，心里暗暗乐呵。 其他同学气愤地说：“方配天，你说什么话啊，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同学越来越少的话，下一个迟早要轮到你的！” 方配天不以为然：“为什么出事的都是他们，我却一点事都没有？肯定是因为你们无心向学，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天谴！这黑雾一定是天谴！” “谴你妹啊谴！”一个男生破骂一声，跳过去就把方配天按倒在地，抬起拳头就在他脸上擂了一拳。 “学习好很了不起是不是？要不是前面大家都在努力想办法，你都不知道死到哪个马桶里去了！活不下去的话，你以为你以后还有机会卖弄成绩啊，还有机会考大学啊？啊！” “呜哇哇哇，打人了，打人了！”方配天被一拳砸得鼻青脸肿，捂着脸不停大叫，“班长，黄宝力打人你不管！” 尽管郭冉也觉得这厮实在欠揍，但还是出声阻止：“黄宝力，别打了，大家都是同学！” “哼，他什么时候当我们是同学了！” 尽管黄宝力这样说，最后还是推了一下方配天，便站了起来。 一直沉默的叶寻说话了：“要是大家还是一盘散沙的话，说不定最高兴的就是黑雾了。昨晚有人自己起来走出宿舍，或许也是黑雾在捣鬼！” “听见了吧，是黑雾在捣鬼，关我什么事啊！”方配天叫道。 郭冉杏眼瞪了一下：“方配天，你就少说两句吧你！” “轰隆隆……” 就在大家争执还未结束的时候，天空中传来的熟悉巨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每个人都惊恐地抬起了目光，朝天空上看去。 这巨大的噪声，比起以前都要强烈，即使叶寻等人捂住了耳朵，那仿佛直接钻进脑袋的轰鸣声，也几乎要让人发疯。此时叶寻多么希望人有暂时停止听觉的功能，好让自己能摆脱这巨响声的折磨。 灰黑色的太阳，再度变得漆黑了起来，犹如一只眼睛一样深陷在天空的最深处。 灰色的天空，突然变得浑浊了起来，什么细细的东西开始从云端飘落，仿佛下了一场浑黄色的大雪。 叶寻朝天空抬起了手，一根轻飘飘的东西落到了他的手心里。将手心移到胸前，叶寻看清楚了，那竟然是一根草絮！ 第七十五章 扑向血液的蚊子 “是草！”“天上在下草？” 大家奇怪地看着天空，不断发出惊讶的声音。 叶寻呆滞地看着漫天飘舞的草絮，第四日，已经开始了？这些草，究竟是哪里来的？ “叶寻，我们后面该怎么办？”郭冉问。 叶寻整理了一下思路，说：“相伴日，可能会有什么东西出现。” “难道又要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叶寻，是不是黑雾又要用什么看不见的力量，让大家消失掉？”众人纷纷询问。 “这次不是看不见的力量，是会有某种东西出现，实实在在看得到的东西！”叶寻说，“那些东西，可能就是那些消失掉的同学们！” 一些女生害怕起来：“消失掉的同学？他们……他们会变成什么东西吗？” “如果这个是笑话的话，可一点也不好笑啊！”杨清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叶寻问：“你们还看到其他班的同学吗？” “好像看到一些，但是现在学校里的人已经很少了。” “我们想办法把大家都集中起来，不然碰到那些东西没法应对的，要快！”一想到上次那些恐怖的组合体，叶寻心中就不寒而栗。这次相伴日的情况好像和上次稍有不同，但是不管出现什么东西，把大家集合起来，变成战斗力是没错的！ 在叶寻的带领下，这支只有十个人的队伍在校园里快速前进起来，一边大声呼喊。 “哪里还有人啊，大家快出来集合啊！” “听到声音的同学，回答我们一下！” 队伍找遍了宿舍区，还有教学楼这些最有可能有学生的地方，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到。而且就连那两个重点班，此时也是空空如也，一个学生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好奇怪，起来的时候我们还看到很多学生啊！怎么现在一个也不见了？”高大桥说。 黄宝力说：“会不会他们忘记了昨天的事情，全都单独行动了？” 郭冉摇头：“不可能吧！都看到那么多同学消失了，谁还敢单独行动？” 叶寻看一下那一班二班空空的教室，问道：“你们今天看到一班和二班的学生了吗？” “今早在食堂看到了，但是他们最糟糕，两个重点班加起来只有七八个人而已了！说不定你的警告，他们根本没听进去！” 叶寻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之前他就担心这些一意孤行的重点班学生会遭遇不测，结果真的就应验了。两个班几乎全部消失，要是再有几个班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学校里还有人吗？相伴日出现的怪物，可不是他们三班的十个学生就可以应付过来的啊！ “怎么办啊，学校里都转了两圈了，一个人也不见！” “要不我们再找找？” 方配天屁股一蹲，索性坐在地上不走了：“我腿都酸了，还找什么找啊，我不去了！” 郭冉一听，气得杏眼圆睁，双手叉腰叫道：“其他同学还不知道安全还是危险，怎么能说不找就不找了啊！” “腿酸了，走不动，还怎么找！” “我们女生都还没说累呢，你一个男生走了几下就说腿酸了，平时锻炼不锻炼啊！” 方配天一脸赖皮地躺倒了花圃里面的草上：“切，就算真的有人，光靠我们几个也找不到啊！而且快中午了，我肚子都饿了，谁想去折腾自己去吧，别拉上我！” 方配天这样子让郭冉咬牙切齿，实在想不通，这个平日里学习总是第一的尖子生，怎么集体意识就那么糟糕？ 或许方配天平日里就倍受各个科任老师的青睐，时间一长了，潜意识里就觉得只要自己学习好，其他的事情不关心也无所谓了吧。更何况老师本来就对尖子生开放很多特权，这种微妙的感觉，也只有尖子生才能体会到。 “算了叶寻，别理这家伙了，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吧！”黄宝力说。 叶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已经过了十一点半，肚子确实空空如也，于是说：“中午了，我们就等食堂开饭吧，说不定大家到时候就会在食堂碰面了。” “那倒也是……” 方配天丢来一个不屑的眼神：“早点这样说不就好了，害得别人跟着你瞎转。” 郭冉几步冲到方配天面前，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方配天，再说这样的话我也要揍你了！” 方配天虽然是个男生，但其实很瘦弱，一看到郭冉的拳头举起来，就条件反射地闭起眼睛，双手在面前做了一个阻挡的动作。其他同学见到这一幕，脸上虽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心里都在暗暗发笑。 大家坐在了花圃边上，开始等待食堂开饭。可是现在学校的情况越来越失去控制，食堂真的还会正常提供伙食吗？ 天上的草絮，终于停止了下落，可是整个校园也已经变成了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随便一阵风吹来，地面就被掀起一层草堆，在地上翻滚前进。 “为什么会有草？”叶寻弯下腰，伸手在地面上抓起了一撮草絮，仔细端详了一下。 蓦然间，叶寻的身体石化住了——因为他看到，这撮草絮的中间，竟然夹着一根黑色的线头！ “这是！” “唔！好香啊，食堂开饭了！” 说话声打断了叶寻的思考，大家纷纷抬起头，朝着食堂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里，一阵阵诱人的饭香正顺着空气飘来。 “开饭了，开饭了！哈哈！” 方配天第一个跳了起来，朝着食堂奔跑了过去，完全没有什么腿酸的样子。 大家相互对望了一眼，在香味中吞了一口唾沫，说：“我们也去吃饭吧！今天午饭的味道，好像比以前要香很多啊！” 人们都开始往食堂赶去，一边享受般地闻着空气中的香味。 叶寻僵硬地站直身体，凝视那些朝食堂飞奔而去的背影，目光里充满了惊愕。因为，他此刻看到一条条犹如蟒蛇一样的黑烟，正从食堂的方向蔓延出来，贴着地面扩散到校园的四面八方。而且那些黑烟，他的同学似乎并没有看到！ “这些黑烟是什么？” 叶寻快速冲向前方，来到了宽阔的操场上。随即他看到食堂的烟囱，正冒出一条笔直而巨大的漆黑烟雾，烟雾一直摇摇摆摆地升上天空，最后钻入那灰黑的太阳之内。 “好奇怪，烟囱的烟好黑啊！”郭冉在叶寻旁边，手搭凉棚说。 “你能看得到烟囱上的黑烟？” 郭冉奇怪地眨眨眼睛：“能呀！” “那靠近地面的黑烟呢？” 郭冉四处张望：“地面也有黑烟吗？在哪里？” 奇怪，郭冉看不到靠近地面那些蟒蛇一样的黑烟。这些黑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寻，快看，是其他班的同学！他们进去食堂了！”郭冉惊喜地叫了一声，用手指向食堂前面的人群，“原来他们没事，大家一定是藏起来！” 叶寻看着人群中那一道道身影，眼睛有些失神，低声问道：“郭冉，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了，那些学生看起来……好像是飞向血液的蚊虫一样。” 郭冉愣了一愣，很快脸上就舒展出好看的笑容：“没事啦，一定是你昨晚没睡好，早餐又没吃，所以大脑暂时低血糖了。走吧，一起吃饭去！” 郭冉像小鹿一样朝前面蹦去，然后在前方对叶寻招手。叶寻终于抬起脚步朝食堂走去，可是脸上的神情依旧凝重。真的是他多虑了么？ 第七十六章 草絮，和喷香的午餐 来到食堂，里面果然已经聚集了很多的学生。刚才一个人都没有的校园，好像一下子人都从地下冒出来了似的。 粗略看了一下人数，大概也有两百来人，叶寻稍稍放心了。否则偌大的校园，要是真的只剩下他们这几个同学的话，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第四日。 “来，全都抬到厨房里！” 排队的时候，叶寻听到了工人的说话声。转头看去，见到三个工人正用竹筐装了大量的草絮，往厨房里面搬。 “呼呼，每天煮几百人的大锅饭，这几天库存的煤都快用光了，这些草正好可以拿来烧火！” “也不知道这些草是从哪里来的，整个学校都是，全部收集起来，够烧个半把月了！”工人们说。 叶寻惊诧地看着那些工人，他们已经把一筐筐的草絮搬进厨房里。透过玻璃，叶寻看到工人把草絮大把大把塞进火炉中。草絮一投入火中，“呼”的一声就闪出明亮几倍的火光，同时一道道蟒蛇一样的黑烟，扭动着从火炉里冲出来，再从打开的窗户蔓延出去。 “工人在用草絮烧火？” 叶寻的心突然感觉到强烈不安，离开了打饭的队伍，一步步朝食堂的厨房走去。 “唔！好香啊！” “呵呵，好像用这种草烧出来的饭菜，味道特别香啊！” 隔着玻璃，叶寻看到两个工人嘴角里流出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锅里的土豆。那些土豆的表面，隐约有斑斑点点的黑色污渍。 一个工人忍受不了香味的诱惑，用勺子捞起了一些土豆，送到嘴边：“嗯？怎么有些黑色的脏东西？” “是草灰吗？” “可能是吧，不过很香！”那个工人说着还吃了一口，当他的腮帮鼓动起来之后，两只眼睛突然放出了奇异的光彩。“啊！太好吃啦！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咕噜咕噜咕噜……” 然后……这个工人竟然像喝水一样，把勺子里的土豆大口大口地饮尽肚子里。叶寻甚至看到他的喉管正突出半圆的形状，不停地朝下面滑去。几秒钟的时间不到，那个工人就“喝”完了勺子里的土豆，然后又快速舀起一勺接着“喝”。 “妈的，你慢点啊，其他兄弟都还没吃呢！” 旁边的一个工人出声指责，接着他也舀起了一些土豆品尝味道。当他的舌头接触到土豆之后，这个工人也控制不住食欲了，争抢一般把土豆大勺大勺地舀起来，送到自己的嘴巴里。 叶寻的额头上落下了几道冷汗，抿着嘴唇来到厨房的玻璃面前。此刻那两个工人竟然完全不顾锅里的滚烫，半边身体伸进了锅里，脑袋埋进滚烫的土豆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简直就像是两只肉虫扑进鲜嫩的果肉中。 某个时候，其中一个人似乎察觉到了窗口外面的男生，终于从锅里面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被烫成了暗红色的脸，还有沾满土豆的嘴巴。 “哟，同学，你也饿了吧，等不及排队打饭吗？来，和我们一起吃吧！”那个工人的脸上拉扯出古怪的笑容，伸手用勺子舀起一堆浆糊一样的土豆，朝叶寻伸了过来。 叶寻对视上了那个工人的目光，看到那个工人的瞳孔，竟然呈现出了灰白的颜色。这种颜色，好像是在陆地上干死的鱼的眼球。 叶寻用力吞咽了一口干涩的唾沫：“你们……今天是用那些草来给学生做饭的？” “是啊，火烧到了一半，煤突然不够用了，那些草正好可以拿来烧啊！” “你们怎么可以用那些从天上掉下来的奇怪的草？” “有什么关系，反正能烧火不就行了。而且现在这些土豆味道，真的是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啊！” 另一个工人也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呵呵呵……要是被困在这里，可以天天吃到这样的土豆，就算出不去也无所谓了！” “呼呼呼……”火炉声。 “嗯？差点忘记看火了。那个男生，吃不吃随便你吧，我们要继续烧火了。” 工人开打火炉盖子，铲起了一堆草絮塞了进去。“轰”的一声，火苗夹带着漆黑浓烟，像蘑菇云一样冒了起来。那一瞬，叶寻似乎看到那漆黑的烟雾，仿佛呈现出某种奇怪的形状。 …… 叶寻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食堂的。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外面的树荫下。 “到底是大家变得奇怪了，还是我自己变得奇怪了？”叶寻心想。 “叶寻，刚才你突然就离开了，怎么回事啊？”班上同学找到了叶寻，郭冉手里还端来了盒饭。 “你连早餐都没有吃，一直饿着可是不行的啊。来，吃了吧！”郭冉一脸微笑地把盒饭递到了叶寻手上。 叶寻习惯性地把盒饭打开，里面的菜只有土豆。 土豆还冒着白色的热气，香味的确很诱人。在气味的刺激下，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叶寻，口腔里条件反射地分泌出了大量的唾液。叶寻拿起筷子，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土豆一沾到舌头，一种异常鲜美的味道立刻扩散开来。这土豆果然是难以形容的好吃！ 吃着吃着，叶寻的目光突然一怔，双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缓缓用筷子挑出了其中一块土豆，这块土豆上面，分布着一些黑色的斑点。 “这块土豆……” 一想到那些工人吃土豆的样子，叶寻顿时一阵反胃，立刻把这块带着黑色斑点的土豆丢到了地上。 “啊，你竟然丢掉了这种最美味的土豆！” 方配天突然从后面退开众人，犹如野兽一样扑到了叶寻的脚前，连叶寻都吓得后退了几步。方配天激动地把叶寻丢掉的土豆捡了起来，捧在手心里。 “这种带着黑色的土豆，才是最好吃的！”方配天用失神的目光看着手心里的土豆，然后竟是不顾土豆上粘着的泥土，一把塞进了嘴里。 随着牙齿在咀嚼，他的腮帮一边蠕动，激动的眼泪一边从眼眶中留下：“太好吃了，太好吃了！这真的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好吃啊啊啊！” 土豆吞咽下去之后，方配天竟然又弯下了腰，看向刚才捡起土豆的地方——那里的泥土还残留一小块湿润的颜色。接着方配天竟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为之惊恐的举动：他整个身体俯卧了下去，双手插进那块泥土里，把大块的泥都扒了出来，猛地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塞。 “好吃，好吃，好好吃！！！” “方配天，你疯了？！快起来！”大家都看出了方配天的不对劲，七手八脚地去把方配天拉起。 方配天好像发狂一样挣扎踢打着拉扯他的人，叫道：“不要拉我，我要吃土豆，我要吃！” “你在吃泥巴！”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方配天挣脱开来，捂着满是泥土的嘴巴，朝远处跑开去。 “方配天是饿疯了吗？”大家心有余悸地相互对视。 叶寻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有些土豆是黑色的？” “有啊！”郭冉立刻回答，“一点一点的黑色，好奇怪，该不会是草灰吧，脏死了！” “你们吃掉了？” “怎么会吃嘛，夹出来丢掉了。”郭冉说。 杨清说：“不过，那些土豆夹在菜里面，不小心吃掉了一些也是有可能啊。该不会方配天就是吃了那东西才变得奇怪的吧？” 杨清的话让叶寻的背脊流下了大片冷汗。除了方配天之外，到底还有多少人也吃了那种黑色的土豆？ 第七十七章 烧掉那些草 一整天的时间，同学们都没有散去，而是神情呆滞地坐在食堂外面的空地上，目光一直直勾勾地看着食堂的大门。 叶寻的旁边，黄宝力舔了舔嘴唇，突然说：“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好想吃那种土豆，那种黑色的土豆。” “对啊，我也好想吃……”其他同学也无精打采地说。 “叶寻，你有没有觉得大家有些奇怪？”郭冉凑了过来，小声对叶寻说。 “你指什么？” “很多人都无精打采的，好像丢了魂一样！” 叶寻点头：“的确是这样。中午的午餐过后，大家都变得没有精神了。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只想等着吃到土豆。” 郭冉皱着眉头说：“难道那种黑色的土豆真的有什么问题？” “叮铃铃！” 下午放学的铃声，终于在两百多人的等待中响起。而食堂的大门，也再度打开，飘出了诱人的香味。 一直无精打采的众多学生，瞬间像是复活了一样，眼睛立刻恢复了光泽，争先恐后地朝着食堂门口涌去。宽大的食堂大门，在汹涌人流的冲击之下，似乎也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在每个窗口面前，所有人几乎是挤成一团在哄抢。有人甚至连饭盒都不要了，匆匆忙忙地在窗口面前用双手把饭菜抓走。 “这是我的份！” “混蛋，这是我的！” “你去死吧！” 争抢中，同学们甚至拳脚相向，比起刚才无精打采的样子完全不同了。这种场面，让叶寻越发觉得食堂的食物存在古怪。朝厨房看了一眼，那里的炉子仍是在冒出漆黑的烟雾。 “大家怎么都失控了啊！”郭冉惊声大叫，一不小心被一个高大的男生撞了一下，便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叶寻就在旁边，立刻把她扶住了。 汹涌争抢食物的人群不停地在叶寻周围流过，叶寻扶着郭冉，躲避着混乱的人流，好不容易冲出了食堂，来到外面的空地上。 “早上同学们还不是这样的。叶寻，是那些黑色的土豆！一定是黑色的土豆有问题！”郭冉抓住叶寻的手臂惊慌地叫了起来。 “不是土豆，是那些草絮！”叶寻说，“工人用那些草絮来烧火，给大家做饭！” “草絮？” 叶寻把郭冉拉到了远处，两人一起在远处抬起头，看向了食堂上面的烟囱。一道道巨大的漆黑浓烟，正从烟囱之中翻滚冒出，最后升到“太阳”之中。在黑烟被太阳吞没之前，那些黑烟仿佛形成了某种奇怪的形状——看起来，好像是一张巨大的笑脸。 “好奇怪的黑烟！”郭冉捂着嘴巴，发出了惊恐的声音。 “那是草絮燃烧形成的烟，食堂正常燃烧煤炭是不会形成这样的烟的！” “难道真的是那些草的问题？叶寻，可是草都已经不见了啊！” 叶寻看了一下四周景物，那些覆盖在上面的草絮都已经不见，那些草都到哪里去了？难道都被工人捡走了吗！想想不可能，一个校园的草，怎么会一个下午就被捡干净了？ 这时一阵风吹过，引起了叶寻的注意。风带着一些草絮，一直往学校的西边飞去。难道是被风吹走了么？ “我们到西边去看看！” 叶寻和郭冉立刻穿过了校园，来到了校园西边的住宿区，果然看到草絮在这里堆积成了高高的草堆。一个食堂工人抬着竹筐，将草装进去扛走。叶寻和郭冉躲藏在楼房的后面，看到那个工人已经走远之后，才走出来，来到草堆面前。 整个校园的草在这里堆积成了四米高的小山。而且这里距离食堂也不远，还有小路直通过来，好像是风故意将草运到这里，方便那些食堂工人烧火之用。 难道真的是黑雾有意让工人把这些草用于烧火吗？ “叶寻，这些草真的有问题吗，我们该怎么办啊？”郭冉问。 叶寻心一横，说：“把这些草全烧掉！” “烧掉？” “对！你在这等我！” “等一下叶寻！”郭冉立刻拉住了他，紧张地说，“可纵火是犯罪行为啊！” “这里已经和外面不是一个世界了，我们首先要在这里活下去才行！”叶寻说，“而且，这里也不是真正存在的世界，明白么？” 郭冉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默默地点了下头，把叶寻的手臂松开了。 叶寻用眼神安抚了一下郭冉，独自来到了草堆面前。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工人在附近之后，便伸手朝口袋摸去。之前他偶然在遇害老师衣服里找到了一个打火机，便顺手藏到了口袋里，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处。 在这寂静无人的地方，好像没有任何人会看到叶寻即将要做的事情。然而当郭冉抬起头，看到天上那灰色的太阳时，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直觉： 那个太阳似乎像一只眼睛一样，静静注视着这个站立在草堆前，即将点燃打火机的男生！ “咔！” 随着拇指按动，一缕淡黄色的火苗窜了出来。就是这簇小小的跳跃着的火苗，只要一靠近前面这个草堆，顷刻间就可以让这里成为一片灰烬。叶寻将火机凑到了草堆前，不知为何，手突然颤抖了起来。 一阵奇怪的风吹过，叶寻手上的火机就熄灭了。 “咔！” 他再度点燃火机，正要点着草絮，又是一阵风吹过，刚好就吹熄了火苗，同时风也停了下来。 “该死！” 叶寻心中不禁一阵慌乱，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不得不用双手固定住火机，拇指不停地在火机上面按动。 “咔！”“咔！”“咔！”……火机反复响起弹簧声，可是只看到电子发出的电光不停闪过，却没有火苗出现。叶寻的呼吸越加急促，抬起火机到眼前一看，才发现火机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 叶寻的目光充满了惊愕，头颅下意识地抬了起来，看向天空上那个灰色的太阳。此时，他感觉到那个太阳就像一只眼睛一样在和他对视！ “小心啊叶寻！” 一声惊叫，让叶寻猛然惊醒，于此同时，他的后脑勺被什么物体重重殴击了一下。剧烈的麻痛感，立刻通过骨骼传入大脑组织之中，叶寻“嘭”一声便飞到了旁边的地板上，嘴巴被撞出了鲜血。 他用力支撑着身体翻转过来，模糊的视线看到三个工人正手持棍棒，一脸凶狠地朝他包围了过来。当视觉变得清晰之后，叶寻才看到这三个工人的眼睛，都已经呈现出了死鱼眼球一般的灰白色，看起来令人恐惧。 这三个工人目光呆滞，脸部的肌肉却拉扯出狰狞的神色，狠狠骂道：“你想干什么？想烧掉这些草，让所有人都吃不了饭吗？你想让所有人都饿死吗？” “不能用这些草来做饭，否则一定会出问题的……” “去你妈的！” 没等叶寻说完话，一根粗壮的棍棒就猛力殴到了叶寻的腮帮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叶寻再度翻到在地，脸颊顿时黑肿起来，嘴里也流出了浓浓的血水。 “啊啊啊，救命，快来人救命啊！” 郭冉被吓得花容失色，立刻惊叫着跑向远处去呼救。 这些工人的身体都很强壮，叶寻这样被挨了两下，身体几乎没有了动弹的力气。三个工人便抓住叶寻的头发把他拖了起来，手中的棍棒对着他的肚子乱捅乱砸。身体一次次遭到攻击，叶寻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恍惚中，他看到三个工人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凶狠和狰狞。最后他们的五官，竟然扭曲得难以分辨出模样！ “嘻嘻嘻，打死你，打死你！”古怪的笑声，开始从这三个工人的喉咙中发出。 “死吧，死吧！嘻嘻哈哈哈！” 这笑声又尖又细，仿佛铁铲在沙砾中摩擦过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第七十八 黑烟中的人脸 朦胧中，叶寻仿佛在心中接收到了一段强烈的信息：要你死要你死要你死要你死要你死要你死…… 他抬起眼睛，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那灰色的太阳，似乎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黑雾要杀我！” 一个工人的嘴巴在怪笑中越开越大，最后两边嘴角几乎裂到了耳垂之下，异常骇人。 “这个害群之马，我来杀了他吧！” 他伸手在腰间的钥匙串摸索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把折叠刀。手指一扳，刀口便亮了出来，尖锐的一端慢慢朝着叶寻的胸膛逼近过去。后面的那个工人则是用出浑身的蛮力，将叶寻紧紧扼住，不让他有半分的动弹。 看着这把发着寒光不断逼近的刀，叶寻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黑雾会想方设法杀死幸存者，时间越长，它的报复就越强烈！” 脑中响起了唐丽佳说过的话，叶寻的下巴缓缓摇动。他不想就这样被杀死！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要是在这里死去，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快来人啊，大家快救救叶寻，求求你们了！” 郭冉惊慌失措地奔跑在校园中，向每一个见到的学生呼救。可是这些学生全都如同听不到一般，一个个出神地坐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什么时候才等到第二天开饭，好像吃那种土豆啊……”人们都在喃喃自语。 郭冉掩面而泣：“呜呜……大家都是怎么了啊，呜呜呜……” 在郭冉四处求救的时候，叶寻这边已经来不及了。手持小刀的工人五官涌现了彻底扭曲的表情，终于对着叶寻的心窝猛扎了进去！ 叶寻的瞳孔，在此时猛烈收缩，求生的意念使得身体深处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他的身体用力朝下面一弯，连同后面的工人一起拉了下来。那把小刀正好就扎进了叶寻后面那个工人的肩膀上，刀深深插了进去，只在衣服外面露出了刀柄的部分。 抱着叶寻的手臂终于松了一下，叶寻趁机挣脱了出来，然后借力将后面的工人狠狠甩翻到地上。 奇怪的是，那个被扎的工人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叫痛的声音，竟然还自行用手将那把小刀缓缓拔了出来。 “呵呵，吃了这些草烧出来的饭菜，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被刀子扎到也一点都不痛，太神奇了！”那个被扎的工人低沉地笑道，手里的刀朝着叶寻指了过来。 “刀上面只有一点血渍？”叶寻惊讶地看着那把小刀。 他明明看到那把刀插进去很深，应该割断了很多肉体组织，为什么拔出来的时候却只有一点点的血而已？ “这小子真难对付，这次一定要杀了他！” 工人再度扑了过来，叶寻忍住浑身的疼痛，立刻转身奔跑。 “不能让他跑了，抓住他！” 三个工人挥动着手中粗大的棍棒，在叶寻身后穷追不舍。身体处于剧痛中的叶寻根本没法跑快，没多久就被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手中的棍棒夹带着呼呼风声对着叶寻的后脑砸下。 “叶寻，快跑！” 就在这时，高大桥、郭冉，还有几个班上的同学冲了出来，一棍子就将最前面的工人绊倒在地。“啪嗒”一声，倒地的工人衣袋里就掉出了个打火机，引起了叶寻的注意。 “快跑啊，叶寻！”高大桥大声催促。 叶寻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快速将地上的打火机捡了起来，使劲浑身力气对着草堆边的墙壁丢了过去。 “啪！”火机和墙面剧烈撞击，冲击力将火机里面的压缩气体音爆，顿时炸出了一团明亮的火焰。干燥的草堆接触到火焰，立刻就燃烧起了熊熊大火，把整个草堆都吞噬了进去。腾起的火焰烧红了天空，也把挨着的高墙烧成了漆黑的颜色。 那三个工人放下了手中的棍棒，转过头去，神容呆滞地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作。他们就这样面对着炙热的火堆，石化了一般一动也不动，红色的火光在他们的脸上不停跳跃。 “快走！” 最后叶寻他们逃命般地离开了那个地方，直到跑到了很远处，还远远看见红亮的火光在天空上犹如舌头一样舔动。天空中，漆黑的烟雾凝聚成巨大的云团，一张张表情各异的人脸不停地在黑烟中形成和消散。 看着那些怪异的黑烟，叶寻等人仿佛听见有人在黑烟之中悲鸣和嚎叫。 郭冉突然娇躯颤抖了一下，手臂僵直地抬起，指向了天空上的黑烟：“你们看那张脸，像不像付武代？” 高大桥也惊呆了：“经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很像！” “天啊，你们看‘付武代’旁边，那张脸好像佟强！” “还有，还有！” …… 惊呼声中，一张张熟悉的脸孔，竟然都被大家认了出来。而叶寻也同样在黑烟之中发现了刘莹的脸！那张脸，还在保持着嘴巴张大的样子，仿佛表情定格在了最恐惧的瞬间。随着时间的过去，那张脸渐渐模糊，最后就彻底恢复成一团黑烟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消失的同学，难道都在烟里面吗？！” 同学们抱着头，不断地发出惊叫声。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你看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的脸孔还在黑烟之中呈现，那将会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叶寻摸了一下手臂，才发现自己的毛孔全都收缩成了疙瘩。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那些从天而降的草絮，该不会就是……消失的同学吧？ 草絮，怎么会和人联想到一起？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做出这样的猜想吧。可是这个禁闭空间内的世界还正常吗？一切都已经被扭曲了！ 各种人脸不停地在滚滚黑烟之中变幻，凡是见到这一幕的学生，都被吸引住了目光。一直到夜晚来临之时，火焰才渐渐熄灭，天空上的黑烟也跟着渐渐淡去。可是天空上的云朵都已经呈现出灰黑色，并且以一张张人脸的形状，漂浮在昏暗的天空上。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感觉到发自内心深处的害怕。那天空上的人脸，仿佛在看着地上所有的人，并且用无声的语言不停地发出某种呼唤。 它们好像在说：你们也来吧，和我们在一起吧！ 在一起吧。 在一起吧…… “相伴，在一起……”杨清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杨清，怎么了？”郭冉有些奇怪。 杨清看着天空，用力将耳朵捂住，不停地摇头：“好多声音在我耳朵里面响，好吵好吵啊！他们不停地跟我说话，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 杨清用力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要把脑袋里面的杂音给打跑。 “杨清，杨清！” 郭冉扑过去抓住了杨清的双手，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 “咚咚……” 谁知道，黄宝力也不停地用头撞到墙上，脸上充满了痛苦：“我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停止吧，让我清净一下啊！别再叫我的名字了！” 才两下子，黄宝力就把额头撞出了血口子，鲜血一直流到眼睛里。叶寻和高大桥连忙将黄宝力拉住，把他按到地上。 “冷静一下，那些不过是幻听而已！别去想它就行了！”高大桥大声说。 “不是幻听，不是幻听！他们的声音真的在我耳边响着，我的耳朵快要聋掉了啊啊啊啊啊！”黄宝力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的人脸，捂着耳朵不停地发出惨叫声。 大家只能是继续把黄宝力按住，免得他又起来撞墙。 十来分钟后，天空上的再也没有了任何光亮，那些人脸也彻底看不到了。黄宝力和杨清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我也吃了一点那种黑色的土豆。”黄宝力双目无神地看着夜空，喃喃自语。 “你也吃了？那么杨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全吃了！”杨清捂着脸哭得一塌糊涂，“叶寻，到底吃了那个东西会怎么样，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吗？” 第七十九章 深夜的偷吃者 三班仅剩的六七个同学一直呆在教室里，直到夜色渐渐变深，也没有人提出要回到宿舍去。 “到休息的时间了吧？”晚睡铃声已经响过很长的时间，终于有人出声问了一句。 几个女生相互看了几眼，杨清将身体蜷缩到了墙角，一边发抖一边说：“我不想回宿舍，那里全是衣服，好可怕……” 郭冉像一个姐姐一样靠在杨清的身旁，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加以安慰。 其他同学也说：“一想到很多人在宿舍里面消失了，就觉得很可怕。而且宿舍的灯是自动的，12点以后根本没有光。” “要不我们别回宿舍了，就在这里过夜好不好？起码教室的灯一直可以用。”一个女生说。 高大桥立刻说：“那怎么行，出了什么意外，你们这些女生对付得了吗？” 杨清小声说了一句：“你们不能留下来陪我们吗？” “啊……啊……这个……那个……”高大桥突然脸红了起来。像杨清这种五官标致，又尽显柔弱的女生，就连平时看到了都让人心生保护欲，现在用这么可怜的语气提出要求，就更让男生热血沸腾了。 可是，不是男生不乐意答应，男女在一起过夜，这种事情怎么都有点让人想入非非吧？ 犹豫不决中，高大桥和黄宝力一起向叶寻投去征询的目光：“叶寻，你看怎么样？” 叶寻是大家的主心骨，两个男生心里都觉得，只有把这个敏感的问题推给他来决定，或许才不会太唐突。 叶寻没有思考太久：“让几个女生和我们分开也不安全。高大桥，你在这里照顾她们，我和高大桥回宿舍去拿铺盖，今晚就在教室打地铺了。” “就你们两人去？会不会危险啊！要不我也一起去吧！”黄宝力说。 “就我们三个男生了，全去了谁来负责女同学的安全啊，我们两个就行了。你去吗高大桥？” 高大桥立刻站起来：“我当然去啊，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活动吧！” “那行动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等等，我也去吧！虽然我是女生，但是也别小看我啊。”郭冉跟着跑了过来。 反正只是去拿铺盖而已，多一个人手也方便，于是叶寻点了下头，同意郭冉一起行动。 三人立刻走出了教室，刚离开教室的门，教室里面的灯就闪了一下，里面的女生顿时发出惊叫声：“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高大桥看了一下灯管，推测道：“没什么事，暴风那天电线被吹断过，可能后来电工没完全接好吧。” 虽然叶寻不确定是不是这么回事，但是高大桥这说法也让大家安了心，于是便放心地离开了教室，快速朝宿舍区赶去。 一路上整个校园里都没什么人，宿舍区里也是静悄悄一片。不知道那些学生又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同样没有住到宿舍里。宿舍区里到处都是飘落的衣服，随便走出一步就能踩到软绵绵的布料，令人心里发毛。 看来杨清她们的害怕不是没有道理，就连两个男生走在宿舍区都感到心悸，那些女生又怎么敢回到宿舍去过夜？ 叶寻三人很快就从宿舍里面搬出了一些铺盖，不敢在这死静的宿舍区停留，马上就往回赶去。 “肚子好饿……”高大桥抱着被子，路过食堂的时候说，“你们不觉得饿吗？” “饿，傍晚的时候食堂太乱了，我根本没吃东西。”郭冉说，“叶寻也没吃吧？” “我也没吃。”叶寻说。 “好想吃点东西。”高大桥提议道，“教室里的同学们也没吃东西吧？食堂就在那边，要不……我们去弄点吃的回去给大家？” 郭冉也动了心，向叶寻问道：“可以吧叶寻？反正是那些草在作怪，我们只要拿食物就可以了。要是没有吃的，大家也没有体力了。” 叶寻其实也是一直挨着饿，说：“我和高大桥偷进过食堂一次，比较熟悉了。我们两个进去就行，你在外面替我们看看风。” “好！” 于是三人暂时把被子放到了草坪上，然后离开了小路，来到了食堂面前。 在食堂大门前，三人刚要行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却从什么方向传来，并且在这安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唔唔……嗯……” “唔唔……嗯嗯……” “有声音！”郭冉警觉地说了一声。 仔细一听后，叶寻说：“像不像是什么人在吃东西？” “有点像！”高大桥张望了一下，“好像是从食堂厨房后门那边传来的，难道是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了？” 叶寻说：“走，一起去看看！” 叶寻等人便顺着小路，朝食堂后面绕了过去。 “唔唔，嗯！”“唔唔，嗯！” 对着大家的前进，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当叶寻他们来到食堂的后门时，远远看到前方的小煤房里，有个人影猫在那里，似乎低头在吃着什么。食堂外面的路灯比较昏黑，叶寻也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只能大概看得出是个男生。 “这小房子不是食堂放煤的地方吗，那个人在吃什么？”郭冉一脸奇怪，压低了声音说。 高大桥这个五大三粗的男生此时竟是有些惊恐地退了一步，眼睛一直锁定了煤房里面的男生，说：“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家伙的站姿很奇怪？” 先前叶寻就总觉得这个男生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被高大桥这样一说，他才注意到，那个男生的双腿是直立在地面上，而整个上身，却弯下来犹如鱼钩一样，凑到前面的一个竹筐前。 “嗯唔，巴乌巴乌巴乌……”那个男生的头有一半伸到竹筐里，双手不停地在竹筐里面抓起什么东西，塞到嘴里去，然后快速咀嚼。 那个男生在吃竹筐里面的东西？他到底是在吃什么？ “叶寻，我们还是走吧，总觉得有点奇怪……”郭冉不安地用手抓住了胸前的衣服，身体缓缓后退。 “等一下！”高大桥突然叫了起来，“你们看他的衣服，像不像是方配天啊！” “好像……真是他……” 方配天消失了一天，没有人知道他跑去了哪里。现在找到了这个失踪的男生，大家却并没有感到半点的高兴。因为此刻，那个男生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叶寻抬起脚步开始朝煤房走去，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进，叶寻越是看清楚了那个男生的衣着，的确就是方配天！ 方配天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叶寻的接近，一直把脑袋埋进竹筐里。叶寻终于来到了煤房面前，紧张中，喉结也缓缓蠕动了一下。 “吧唧吧唧……” 叶寻的眼睛突然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撑爆眼眶！因为他终于看到了，那竹筐里面……竟然是草！方配天正的双手正不停地将草抓起来，塞进嘴里，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此刻，叶寻只能看到方配天的腮帮在不停地鼓起，但是却看不到他下面的表情。 叶寻努力忍住狂跳的心脏，吃力地说了一声：“方配天……是你吗？” 方配天的动作僵硬了下来，一直埋在下面的脸，终于缓缓抬起，最后直面叶寻的视线。 看清楚了方配天的样子时，叶寻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那竟是一张惨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孔，一双没有瞳仁的灰白色眼球，呈现出半球形凸出到眼眶之外。而方配天的两边嘴角，也一直裂开到两边的耳际。 “叶……叶寻……” 方配天模糊地叫出了叶寻的名字，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咀嚼着草。 第八十章 稻草化的同学 “叶寻，我好难受……好难受……” 方配天抬起了双手平举过来，步伐僵硬地走向叶寻，那动作，好像林正英鬼片里的僵尸。 看着这个熟悉的同学此刻变成了如此恐怖的模样，叶寻的心里也充满了惊恐，身体连忙后退，最后转身冲出煤房，朝郭冉他们跑去。 “叶寻，怎么了？”郭冉和高大桥大叫。 “方配天不正常了！！！快离开这里！！” 听到叶寻惊慌的叫声，郭冉他们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立刻撒腿奔跑起来。方配天刚走出几步就被竹筐搬到，双手继续在地上爬动。 “不要走，我们不是同学吗，快帮帮我，我好难受啊！”方配天边爬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方配天好像在求救！” 叶寻他们回头，远远望向地上的方配天，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吃力挪动身体，同时不停地说着话。 “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帮他？” 大家停了下来，郭冉疑惑地询问两个男生。 “他到底要我们帮他什么啊？”高大桥说。 “咦，方配天好像不动了！” 三人齐齐看去，见到方配天确实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了那里，也没再听到他说话。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狐疑。在疑惑的心情中，他们转回了身，慢慢向方配天走过去。那个身体就这样死静地躺着，等待叶寻他们的靠近。当他们来到方配天前面时，方配天却突然抬起了一张惨白的面庞。 这次，这张脸比刚才又有了明显的变化，一道道蜈蚣似的缝纫痕迹布满了他的脸，而他的眼球周围，也出现了五颜六色的线头。好像他的眼球就是用线缝到脸上一样。 郭冉当即被吓得手脚冰凉，差点就要昏倒过去。如果不是两个男生在身边增加了勇气，说不定她已经被惊吓得失去了意识。 “啊啊啊啊啊啊！” 充满恐惧的惨叫声，同时从郭冉和高大桥的嘴里发出。 方配天的眼球机械地转动了一下，四肢扭曲出古怪的形状支撑起身体，猛地朝他们三人扑来。 “跑！” 一声大叫落下，叶寻拉起郭冉，和高大桥死命地奔跑起来，朝教室灯光的方向冲去。方配天犹如一只诡异的爬行动物，一直在后面紧紧追随，而且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爬行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 高大桥偶尔回过头，一眼就能看到方配天长大嘴巴紧跟在后面，心脏都被吓得一阵颤抖。 “不要逃啊，我们不是同学吗，不要留下我！咿咿咿呀呀呀！” 尖细刺耳的声音从方配天的嘴里喊出，让郭冉这个女生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也软了下去。 叶寻立刻把郭冉扶住：“郭冉，振作一点啊！” 郭冉拼命摇头，眼眶里的泪水都飞洒了出来：“不行了，我不行了！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啊……” 叶寻感觉到郭冉的手正在恐惧中慢慢变得冰凉，不再多想，立刻把郭冉抬到了自己的背上，和高大桥死命飞奔起来。 可是叶寻的身体刚刚还遭到殴打，身上满是瘀伤，实在没办法发挥出多少体力了。在一追一逃中，方配天距离叶寻越来越近，当两人还相差三四米距离时，方配天竟然弹跳了起来，飘到了天空上，以滑翔的姿态在空中前进。 “他妈的啊啊，方配天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啊啊啊！” 高大桥抬起头，看到方配天张开着大嘴飞来，简直犹如恐怖电影里的恶鬼，顿时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大叫。 “胡呀胡呀胡呀……” 眼看飞起来的“方配天”就要扑下来，幸好前面就是两条横跨空中的电线，恰好把方配天拦了下来。 两条细细的电线，竟然把“方配天”挂在了半空，好像是挂着一块泡沫一样，看不出有什么重量。“方配天”胡乱挣扎，反而是把电线都搅在了一起。下一刻，几道“噼噼啪啪”的电光爆闪，“方配天”的身体就剧烈地痉挛了起来，没多久身体就冒出了漆黑的浓烟，烧焦一般落到了地上。 空气飘出了一阵刺鼻的焦臭味。 叶寻等人惊魂未定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地上那冒着青烟的“方配天”，忽然那古怪的四肢又猛然抽搐了一下，那张脸再度抬起，露出了被烧黑的五官，上面一只眼球已经被电成了焦炭。 “胡呀！” 大家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一大跳，立刻转身跑开，生怕那地上的人会再度爬起来追赶他们。 直到再也看不到“方配天”的身影，大家才气喘吁吁地弯下腰来。刚才拼命地逃跑，几乎要让叶寻背过气去。胸腔内的瘀伤再度一疼，叶寻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郭冉担心地帮他拍抚着后背。 “呼……呼……到底怎么回事啊叶寻，那是什么东西啊！”高大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 叶寻说：“看来是稻草化了，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稻草人吗？” 高大桥一脸的震惊：“难道说方配天已经变成了稻草人？妈的，太可怕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好好的一个人，竟然会变成那个样子！” 这种事情，只怕是任何科学知识都无法解释的吧！ 叶寻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禁闭空间的诡异，可是对高大桥和郭冉来说，这种恐怖的场景可是头一次见到。先别说这种事情是多么的匪夷所思，光是刚才被“方配天”追逐的一幕，只怕都他们一生都无法忘记。 可是叶寻有一点想不通，他上次经历的黑雾，出现的怪物并非是稻草人。可为什么从唐丽佳的时间面上回来之后，情节却被替换成稻草人了？难道是因为他接触另外一个禁闭空间，使得现在这个空间的属性发生了变化？ 郭冉用力抓住胸前的衣服，看来十分的紧张：“自从黑雾把我们禁闭之后，一切事情都超出常理了，我真怕我会受不了！” 叶寻没敢告诉他们，现在校园的扭曲才是刚刚开始，而后面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到来！ “记得那些黑烟吗？那些草很古怪！方配天会变成稻草人，应该也是吃了那些草煮出来的食物！”叶寻下了定论。 “怪不得，我就觉得那些黑色的土豆有点奇怪！”高大桥说。 郭冉突然大叫了一声：“糟了！” “什么糟了？” “如果是因为吃了那种黑色的土豆，方配天变成了稻草人的话，那教室里面的杨清和黄宝力，岂不是……” 叶寻和高大桥顿时惊觉，惊呼道：“教室有危险！” 三人立刻就朝教室灯光的方向飞速赶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教室外面的窗户边，立刻就听到了教室里传来阵阵惊慌失措的哭泣声。 “好可怕……呜呜……” 叶寻和高大桥立刻退开门冲进教室，看到两个女生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墙角，而在她们对面的地板上，正仰躺着一男一女。 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正是杨清和黄宝力。在教室的灯光下，叶寻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的变化。此刻他们的皮肤正慢慢由黄色转变成苍白，而脸上也奇异地裂出了一道道口子。裂口里，一根根五颜六色的线头，就像水沟里面扭动的虫子一样，从肉里面钻出来，将裂口缝起来，留下了补丁一样的缝纫痕迹。 这个过程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发生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郭冉用力捂住嘴巴，眼睛带着极度的惊恐，凸出到眼眶之外。美眸里，瞳孔犹如痉挛一般不停颤抖。 高大桥也是面色铁青地看着两个人的变化，感觉几欲呕吐，但越是觉得可怕，他的视线就越是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 第八十一章 在一起 “好痛苦……好痛苦……” 杨清和黄宝力似乎还有意识，可是四肢却像是僵硬了一般，难以动弹。 “好痒啊，身上好痒！”黄宝力一边呻吟，指甲一边在皮肤上不停地抓挠。肚子上的皮肤不断被他抓出裂口，一道道肠子从裂口中露了出来，有些部分竟然已经开始变成了草的颜色。 “脸好疼，我到底是怎么了……” 杨清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面镜子，凑到了自己的面前。镜子里，和她对视在一起的，是一双灰白色的眼球，而且中间漆黑的部分，也在渐渐淡化下去。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杨清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四肢像是游泳一样在在地板上划动起来。 墙角里的女生被吓得几欲昏死过去，而叶寻和高大桥也完全失去了反应。如果杨清和黄宝力真的已经变成了稻草人，或许叶寻还知道该怎么做。可是现在杨清和黄宝力都还有着自己的意识，到底应该将他们看作同伴还是怪物呢？ “你们快过来啊！”郭冉朝角落里的两个女生大叫。 “我站不起来，腿好软，呜呜……” “我去带她们过来。” 叶寻走了过去，在杨清他们面前停了一下，一咬牙，便纵身从他们身上跳过了过去。 “啪”一声，杨清却从后面抓住了叶寻的脚。她的手完全没有了温度，冰冷的感觉简直穿透叶寻的骨髓。 “不要丢下我，救救我……” 叶寻低下头，用力咬了一下牙根，只能是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他扶起那两个女生，带她们离开了墙角。 杨清和黄宝力的眼珠越来越白，就连中间的一丁点黑色都完全消失了。他们僵硬的四肢，也开始发生奇特的变化，柔软了下来，并且呈现出怪异的造型支撑在地上。一直没法动弹的两个人，终于在地上爬动了起来，犹如之前看到的方配天一样。 叶寻立刻低呼道：“快离开教室！” 在叶寻的提醒下，大家马上相互搀扶着走出了教室的门。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走啊，我们是同学啊！”杨清他们一边爬来，喉咙里还发出悲惨的叫声。 叶寻目光沉重地看着这两个曾经的同学，最后缓缓将教室的门关了起来。在门缝即慢慢合上的时候，叶寻看到了杨清那没有眼珠的眼球，正和自己对视在一起…… “真的……对不起……” 叶寻最后手臂一用力，“咔嚓”，门终于紧紧地锁了起来，彻底阻隔住了视线。这一刻，叶寻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异常沉重。不是他想这样对待杨清和黄宝力，因为他已经见过了稻草化的人，它们的身体构造，已经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了。 “嘭嘭嘭！” 门在叶寻身后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门板在一阵阵冲击中呈现出骇人的弧度，叶寻和其他人立刻远离了门。郭冉看着那不断被撞击的门板，呼吸变得异常急促。 “胡呀胡呀！” 教室里面发出了古怪的叫声，两个已经完全稻草化的人在窗户后面探出头来，露出了一张恐怖的稻草人脸。 “杨清和黄宝力……变成稻草人了？”郭冉捂住了嘴巴，身体瑟瑟发抖，“可怜的杨清……呜呜呜呜……” 见到自己的好友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郭冉悲伤得跪了下去，埋下头发出压抑的哭声。 “乓乓乓！” 没法撞开门板的稻草人，开始撞击窗户上的玻璃。这下大家明白情况不妙，立刻拉起郭冉：“它们会出来的，快跑！” 变成了稻草人之后，它们身体的重量明显轻了许多，玻璃没有马上被他们撞开。可是照这样下去，它们逃出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结果五个人刚转身离开教室不远，操场上就传来了大片悉悉索索的声音。黑暗中，大片的人影慢慢从远处靠近。他们走路的姿势僵硬，而且还轻飘飘地一摇一摆，和正常人有着明显的区别。光是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同学们心中已经开始感觉到不妙。 “胡呀……胡呀……” “胡呀……胡呀……胡呀……” 听到这个声音，大家已经确定无疑：“是稻草人！数量好多！” “胡呀胡呀……” 稻草人渐渐走到灯光下，露出了一张张可怕的脸，依稀可以认出是曾经的同学。它们散布在操场的各个角落，从四面八方朝操场上的叶寻他们包围过来。大家的双脚沉重得犹如灌了铅一样，但仍旧是强迫自己的脚抬起，慢慢朝后面移动。 不知不觉间，他们又退回到了教室旁边，稻草人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然而惊恐中，他们却没有发现，他们已经靠到了教室的玻璃前！ “哐啷！” 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四只苍白冰凉的手臂，猛然从玻璃中伸了出来，将最后面的一个女生拉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恐惧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当叶寻他们转过头去时，看到那个女生已经被“杨清”和“黄宝力”紧紧抱住。 “胡佳！”郭冉失声大叫。 “郭冉，救救我！”叫做胡佳的女生大声哭喊。 两个抱着她的稻草人，身体紧紧朝着她身上贴去，接着一根根线头从稻草人的皮肤里面伸了出来，仿佛有生命的虫子一样在空气中扭动，然后刺进胡佳的皮肤之中！ “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啊啊啊！”胡佳大声哭叫，一边伸手胡乱拉扯着钻进她体内的线条。 高大桥倒吸一口凉气，马上在地上捡起了一块搬砖，朝着里面的稻草人砸过去。稻草人也没有躲闪，可是砖头落到它的身上，就好像是砸中了一团棉花一样，完全没有形成任何伤害。 叶寻飞快地冲到教室门口，用力往里面一撞，门板发出结实的声音，这下叶寻心生不妙，刚才门已经在里面锁上了！ 这堵教室的薄墙，变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把里面和外面划分成了两个世界。叶寻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胡佳的身体不停地被线条刺进去，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后，胡佳的身体，竟然和那两个稻草人连在了一起！ 胡佳惨叫着不停挣扎身体，她身上的线头也不停地拉扯出模糊的血肉，把她整个人弄得鲜血淋漓。 两个稻草人紧紧把挣扎的胡佳抱住，然后发出了尖细刺耳的笑声：“桀桀桀……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没过多久，胡佳就再也不会动弹了，犹如一个布偶一样，以奇怪的姿势完全和两个稻草人缝在了一起。从她被抓进去，直到她不再动弹，也不过是仅仅两分钟的时间！ 高大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全布满了冷汗。 叶寻吸入一口凉气，终于明白那天为什么会见到天空上有连在一起的稻草人！这些稻草人，竟然会和活人连在一起！ “胡呀胡呀胡呀！” 操场上的稻草人已经围了过来，形成一个半径不足二十米的包围圈。这些稻草人一个个带着古怪的笑脸，不停地左右摇摆着身体。看着这些不停摆动的稻草人，高大桥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好困……”郭冉呢喃一声，伸出手来揉了揉眼睛，视野里只剩下那些左右晃动的笑脸。 看着这些稻草人，叶寻也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困意犹如猛兽一样扑来，眼皮也沉重得难以睁开。 第八十二章 险象环生 第八十二章险象环生 朦胧中，稻草人似乎越来越近。当那些人影近在眼前时，叶寻突然大吼一声，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痛让大脑立刻清醒了过来。 “啪啪”几声，高大桥和郭冉的脸上都被打了几巴掌。 “唔嗯……谁打我……” 郭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居然没有感觉到脸上的疼痛。 接着她的手臂又被用力掐了一下，郭冉“啊”的叫了一声，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叶寻这个“凶手”。 叶寻左手抓着高大桥，右手抓着郭冉，用力摇晃他们：“别睡了，快醒醒啊！” “刚才我睡着了吗？”高大桥惊呼。 “不要一直盯着那些稻草人看，它们能让我们产生睡意！” “能让我们产生睡意？” 高大桥和郭冉转头过去，看到了身后那已经倒在地上死睡的女生，顿时明白了过来，两人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还好他们没有全都睡着，要不然醒来之后，岂不是已经和那些稻草人成为一体了？ “快叫醒李倩！” “还叫什么叫啊，来不及了！” 高大桥一把将那个叫李倩的女生背了起来，三人看准了其中一个稻草人比较稀疏的方向，就撒腿狂奔过去。那些稻草人意识到自己的催眠没有产生效果，立刻就停下了摇晃，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追赶过去。 “胡呀……胡呀……胡呀……” 整个操场都在回荡着稻草人那古怪的声音，好像阴魂一样纠缠着叶寻他们的精神。他们此刻只能是咬紧牙关一路直冲，生怕只要有一点点的松懈，这纠缠不休的怪声，还有那些数不清的稻草人，会立刻将他们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叶寻手持着捡来的棍棒，把那些不断从前方扑来的稻草人远远打飞。虽然这些稻草人的身体很轻，击退它们并不费什么力气，但是它们轻飘飘的身体同样也不会受到伤害。刚刚被打飞不久，它们就会再度扑来。 叶寻他们逃命般在校园的小路上奔跑，稻草人不停地从各个角落里面出现，好像早已经潜伏在这里一般。他们根本说不清这些稻草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之就是源源不断。 郭冉这个女生累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捂着肚子弯下腰来：“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怎么哪里都是稻草人，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刚才的我们还没看到它们啊！”高大桥一脸急色。 “胡呀……胡呀……” 从天空上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视线。三人一起抬头，借着路灯的昏暗灯光，看到了天空上竟然有大片稻草人正在飘落下来。它们手脚张开呈现出大字，好像是跳伞运动员在天空上滑翔，同时脸上露出恐怖的笑容。 这些稻草人都没有穿衣服，浑身光裸，一如叶寻在另一个时空内看到的景象。而这些稻草人当中，还有一张熟悉的脸孔——那是一张成熟的女人的脸——刘莹！ “这些全是孤独日消失掉的人！”叶寻惊呼起来。 “怪不得不停有稻草人跑出来，它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 此刻叶寻几人的身后是大片的稻草人，而他们前方的天空上，同样是稻草人正在坠落，逃脱的机会变得十分渺茫。他们看到稻草人当中那些缝在一起的身体，仿佛是看见了自己下一刻的模样。 一旦被抓到，就会变成它们当中的一员了！ “我跑不动了，叶寻，高大桥，你们带着李倩走吧，别管我了！”郭冉哭着说。 “别说傻话，郭冉！” 郭冉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泪水：“我实在跑不动了啊，我会把你们拖累的！” 其实叶寻现在也几乎是筋疲力尽，不光身上的瘀伤在发出疼痛，整个下午也是粒米未进，能撑到现在也快到极限了。否则的话，他或许还能背着郭冉冲出稻草人的重围。 难道真的要放弃郭冉逃生吗？这可不是叶寻的作风，而且他也做不到！ “冷静一下，一定还有办法！”叶寻在脑海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可是现在这危急时刻，思维真的是没法正常运转。不管他怎么努力思索，大脑始终是一片空白，只有那些稻草人的古怪叫声一直在脑中萦绕不散。 “等一下，你们快看教职工住宿区那边！”高大桥突然发现了什么，立刻用手朝前方指去。 叶寻和郭冉一起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那里的空地上有一堆火光。 “是篝火！”叶寻惊喜地叫了起来。 的确，那是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而且在篝火旁边，似乎还有一小群的人影。稻草人怕火，那么篝火旁的人绝对不会是稻草人！ 叶寻大叫：“我们有救了，稻草人怕火，赶到那里去我们就安全了！” “太好了，太好了！”高大桥这五大三粗的男生，此时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叶寻搀扶住郭冉：“郭冉，我扶着你，你也努力跑起来，再坚持一下就好！” “我试试……” 叶寻紧咬着牙根，把体内最后一点力气都使了出来。而郭冉也努力迈开自己的双脚，终于再度开始前进。 篝火距离他们大概有一百米，叶寻和高大桥不停用棍棒把扑来的稻草人打飞，一边艰难地前进。这一百米的距离，此时显得无比漫长！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六十…… 眼看篝火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时，一声尖锐的枪响却是划破了夜空。一枚子弹呼啸而过，带着炽热的气流险险地从叶寻的头顶上擦过。叶寻怔了一下，惊慌中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 “叶寻，你没事吧叶寻！” 郭冉害怕地蹲在叶寻旁边，用双手摇晃着他的身体，在他们后面，稻草人再度靠近了过来。 叶寻吃力地带起头，看到了篝火旁边，一个神容冷峻的男人正持着漆黑的手枪，枪管在火焰的辉映下反射出冰冷的色泽。 叶寻知道了那是谁，使劲力气大叫了起来：“不要开枪，吴警官！我们不是稻草人！” 篝火旁边的吴玉稍稍一愣，很快就挥了一下手，马上就有一个老师和几个学生持着火把朝这边飞奔过来。稻草人看到了火把上的火光，立刻怪叫着后退开去，叶寻他们身后终于空出了大片的空间。 “妈的，总算得救了……” 神经一松，高大桥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放下了背上的李倩，一屁股坐到地上。 带队的老师看到了郭冉，惊呼道：“你们是三班的学生！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郭冉认出了那个老师，他是教务处的副主任赵斌。 “赵老师，我们是从教室那边过来的！” “天啊，那么多的怪物，你们四个竟然从那边跑到了这里来！”赵斌震惊了一下，然后对后面的学生说，“快扶他们到我们那边去！” 几个学生立刻七手八脚地扶起了叶寻他们，把他们带到了篝火旁边。熊熊的火焰，在寒冷的夜里带来了温暖的热量，也让叶寻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刚才被稻草人追逐的场景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而现在，噩梦终于过去了！ “你没事吧？”吴玉走了过来，在叶寻旁边问道。 郭冉看了吴玉一眼，突然站起来用力把他推开：“你这个警察怎么当的啊，叶寻刚才差点就被你一枪打死了！你知道叶寻带着我们逃到这里多不容易吗，我们几次都差点死掉了啊！” 看着这个情绪激动的女学生，吴玉神色有些窘迫，但还是保持着惯有的语气说：“刚才情况不明，我必须要保护其他人的安全！” “可你的枪差点打中了人！”郭冉生气地叫道，“而且……” “算了，郭冉，大家安全了就好！”叶寻立刻把郭冉拉住，不让她再往下说。毕竟现在大家已经平安了，没必要再去相互责备。 郭冉心里虽然还是带着气，但叶寻都这样说了，她也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这尴尬的场面让吴玉也无话可说，不易察觉地看了叶寻一样，这个警官的神色充满了复杂。 “还以为学校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想不到竟然还有四个学生，说不定其他地方还有幸存者吧？吴警官，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把大家都救出来？”赵斌恭敬地向吴玉问道。 不知为何，吴玉听到这话却是皱了一下眉头，而且眼神里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反感。 “现在这里的人都没有安全保障，你怎么去救其他的人？我们这些人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吴玉冰冷地说。 “是……是……”赵斌连连点头，脸上充满了尴尬。 好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情一般，吴玉又随口加了一句：“等有幸存者的消息，我们再想办法去救他们。”这句话听起来似乎证明了吴玉还有救人的打算，可是敏感的叶寻却没有从中感觉到半分的诚意。 这个时候，就算真的有幸存者，他们又怎么传出消息？ 叶寻不易察觉地看了吴玉一样，见到这个警官的冷峻眼神中，似乎还隐藏着某种说不出来的阴冷感觉。叶寻突然在心里闪过了一个想法：刚才吴玉那一枪，该不会就是冲着他开的吧？ 第八十三章 慢慢扭曲的人 很快叶寻就打消了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不可能的，吴玉有什么理由做那种事情？ “好了，已经很晚了，大家还要养足体力，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吴玉突然说道。 “吴警官，那你呢？”赵斌注意到了吴玉口中的“你们”这两个字。 “我继续在这看火。” 赵斌一脸堆笑：“还是让学生来看火吧，您累坏了可不行啊。” 赵斌的这提议让其他的学生心中反感。既然他怕累着这个警员，为什么不亲自留下来看火，非要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学生来出这份力呢？一想到平日里这个赵斌就经常抓过路的学生帮自己做家务，大家都皱着眉头把脸扭到了一边，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赵斌。 对赵斌的奉承，吴玉却是说：“熬点夜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职业习惯了。而且我手里有枪，遇到危险也可以应对。”说完吴玉也下意识地拍了一下腰间。 赵斌听到吴玉说的“枪”，脸上立刻又堆满了笑容。在他看来，要在这个奇怪的校园里活命下去，就靠吴玉的这把枪来保护了，这时和吴玉尽量拉近关系当然是没有任何坏处。 至于叶寻他们这些学生，在赵斌眼中只是累赘而已，多一个人还多一张吃饭的嘴。现在剩下的食物可是不多了啊！而刚才他提出要救学生的话，也不过是想在这个警察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罢了。 “那劳烦吴警官了！”赵斌掉头哈腰地说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篝火朝后面的楼房走了上去。那里的房间多数都已经空了，随便都可以在其中一间过夜。 其他的学生紧跟其后，也准备找个房间好好睡一觉。可是到了楼上，赵斌却是横了叶寻他们一眼，神容严肃地说：“你们学生不能全都睡着。你们几个，今晚别睡了，就在这过道里守夜！” “可是我们已经很累了，而且叶寻还受了伤！”高大桥出声抗议。 “哼，受了点伤就在那叫嚷？”赵斌冷哼，“我被怪物进攻的时候，还被扭伤了手腕呢，看，现在手都还直不起来！想想我是怎么受伤的，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学生，知道吗？” 赵斌一边说着，还一边弯着自己的手腕晃到高大桥的面前，好证明自己确实受了不轻的伤。 “好了，别顶嘴了。我是老师，我养足精神了，才能保护你们的安全！”赵斌撂下了这句话，就推开房门进入房间里面休息了。 高大桥刚想说话，赵斌的脑袋又从窗户里面凑出来：“最好别偷懒，我在里面可以把你们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 警告完毕，赵斌这才满意地离开了窗户，不久屋子里就传来了死沉的鼾声。 “呸！”高大桥啐了一口，“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要不是现在大家都危险，我肯定要过去踹他两脚！” 郭冉说：“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守夜吗？” “守个屁，鬼才听他的话！我们进房间去休息！” 高大桥扶了一下李倩，一伸腿，就把旁边的房门踢开，率先背着李倩走了进去。郭冉也马上扶着叶寻走进了房间里。 高大桥小心地把李倩放在沙发上，环视了一下屋子，不由得叹道：“靠，还是老师们住的地方好。学生宿舍里八九个人住，根本没有这样好的条件。” “老师们已经工作了嘛，当然条件不一样。”郭冉一边把叶寻扶到沙发上，一边说。“叶寻，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一松懈下来，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就一拥而上，叶寻好久才缓过了气，说：“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到叶寻的话，郭冉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久李倩睁开了眼睛，用力把身体撑了起来，抓着头发说：“头好晕啊……” “李倩，你醒了？” “嗯。”李倩点头说，“刚才我没有睡着，但是眼皮好沉，怎么都睁不开，只能听到你们说话。刚才我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呸呸呸，别瞎说了！”郭冉说，“这个时候你应该谢谢高大桥才嘛。” “谢谢你，高大桥……”李倩低着头说。 高大桥脸一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他倒是觉得没什么，而且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平时他还碰不上呢。 “这个……没什么啦，咳咳……我出去看看风好了。” 最后高大桥急匆匆地跑出了房间，来到屋外带上门，心头一边扑腾狂跳，一边觉得暗爽。 突然高大桥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一脸的懊悔地自语：“真是的，我干嘛要出来呢，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女孩子共处一室过夜啊！” 说完，高大桥悄悄凑到窗边往里偷看，看到郭冉正坐在叶寻旁边给他倒水，两人的肩膀都挨到了一起。高大桥更是一脸羡慕，不停地想要是他不出来的话说不定李倩也会坐在他旁边呢。 “算了，好人做到底，今晚我就在这放风吧。” 高大桥吸了一口气，来到了走道的边上，朝楼下看去。远处的篝火还在燃烧，一个男人的背影坐在篝火旁，手上不知道在做着什么动作。 “这个时候真是辛苦吴警官了。”高大桥心想，“看来那个警察也不是真的无作为，起码他还在为大家着想啊。” “咚”“咚”“咚”…… 篝火旁，吴玉双眼冰冷地直视着前方跳动的火焰，手上的匕首一遍又一遍地插进下面的木头里，发出沉闷的声音。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目光此刻显得无比阴沉，眼角的皮肤下，也涌出了一道道蠕动的青筋。 吴玉的世界已经彻底乱了套，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慢慢地侵蚀着他的内心。没想到全都是真的，离奇的现象，诡异的生物，这些竟然是真的存在！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员，吴玉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的惊恐。这也意味着自己以前的各种经验和常识，现在终于被彻底地推翻了。 “咚！” 吴玉用力一插，匕首整把没入了木头中，只留下了刀柄在外面。 一切恐怖的事件，都在不停地动摇着吴玉的精神，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就要疯掉了。可是他又怎么甘心？明明再过几天，组织就会给他提干，明明自己的前程一片辉煌，他怎能甘愿就此崩溃在这里？ “我……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这个噩梦一定就会结束！” 吴玉已经将这里当成了现实中不存在的噩梦。活下去，已经成为了他心中仅剩的唯一一个念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对，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活到最后，才能回到现实，继续我的生活。谁要想阻挠我，我绝对不会允许！” 吴玉最后用力一拔，匕首带着木屑从木头里面飞出。他神色阴冷地扭了一下头，看向身后的楼房，终于缓缓起身，离开了熊熊燃烧的篝火，消失在黑暗之中。 “胡呀……胡呀……” 不知什么时候，叶寻被一片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睛，心中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猛然从沙发上挺身跳起，冲出了房屋。 来到屋外，叶寻整个人都惊呆住了。 借着路灯的光，他看到了楼下数不清的稻草人。它们已经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正摇摇晃晃地寻找着道路想要爬上楼房。 “稻草人，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叶寻心中充满了震惊，眼睛朝篝火的位置看去，哪里还见到火光？那里此时只剩下狼藉的木炭，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火星而已。 “篝火灭掉了！”叶寻大叫起来。 第八十四章 危险不只是稻草人 篝火并不像是自然熄灭，更像是被人为地破坏了，木炭和未燃烧完的木料散落一地。吴玉不是在看火吗，他去了哪里？ “叶寻……” 一只带着淋淋鲜血的手抓住了叶寻的脚，高大桥痛苦地坐在地上。 “高大桥，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了？” 叶寻立刻低头下去，为高大桥检查手臂，看到了他肩膀处有一处爆裂状的伤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肉洞！ “这是什么伤？”叶寻倒吸一口凉气。 “是那个警察，他朝我开枪！”高大桥用力扬起脖子，低吼了起来。 叶寻的表情彻底凝滞了，吴玉竟然开枪打伤了高大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寻顾不了那么多，立刻进屋子里找到了布料撕成成长条状，出来帮高大桥包扎住手臂。 “先控制流血，你要忍住！” 叶寻用力将布条一拉，高大桥顿时发出了疼痛至极的嘶叫声，叫完之后，整张脸都没有了血色。高大桥的叫声惊醒了屋子里的两个女生，她们匆匆赶出屋外，见到高大桥的惨状时，都彻底花容失色。 “高大桥怎么了？”李倩害怕地尖叫起来。 “他被枪打到了！”叶寻用力把高大桥扶了起来，“先带他回屋！”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高大桥放到了沙发上，两个女生都是显得手足无措。 “叶寻，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能治疗枪伤吗？” 叶寻一直看着高大桥的伤口，皱着眉头说：“我也不会处理枪伤……” 郭冉说：“电视上，好像都是要把子弹取出来的吧？” “什么，还要取出子弹？”高大桥用力闭着眼睛，眼皮上满是皱纹，“别取什么子弹了，我现在都快要疼死了啊啊啊！” 这个健壮的男生此时发出青筋毕露的哀号，足以看出此刻他正竭力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李倩吓得呜呜地哭起来，手指也紧张地抓着胸前的衣服。 “可是，要是不取出来的话，里面的肌肉组织会一直受到伤害的吧？”郭冉担心地说。 “郭冉说得对，不能让子弹留在身体里面！” 叶寻一边按着高大桥手臂上的血管，一边仔细地观察着高大桥的伤口，果然看到了伤口的肉里面，有一点漆黑的金属色泽，似乎就是卡在手臂里面的子弹。 叶寻轻轻用指甲触碰了一下那个黑色的物体，高大桥立刻发出了痛叫声。 “是金属的，这果然是子弹！” 叶寻带着惊骇的表情说出了结论。此刻他已经确定无疑了，高大桥真的是被人用枪击中了！而在这个校园里，拥有这种武器的人除了吴玉还有谁！ “深吗？”郭冉问。 “可以看得到，卡得不深！”叶寻说，“高大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吴玉为什么要用枪射你？” “那时我也有点犯困了，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篝火快要熄灭了。”高大桥喘着气说，“那时候吴玉也不见了。我怕火灭之后稻草人会出现，赶紧下楼想要添火，谁知道那王八蛋突然在远处朝我开枪！” “他说了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说！叶寻，他一定是故意要阻止我去添火的！篝火也一定是被他破坏的！啊啊啊啊——！” 高大桥一激动，手臂也不由得动了起来，结果卡在肉里面的子弹让他再度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高大桥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咬牙嘶吼道：“我受不了了！叶寻，还是帮我把子弹弄出来吧！！！啊啊啊啊！！！” “你等等！” 叶寻立刻在屋子里一阵翻找，然后找到了一把尖嘴钳和一个医药箱。 “有酒精！” 叶寻惊喜地在医药箱里面拿出了一个瓶子，把一些酒精倒在了尖嘴钳上，然后用火机把尖嘴钳点着。尖嘴钳表层的酒精因为燃烧而发出淡蓝色的火焰，这些火焰在燃烧的时候会把多数的细菌杀死。虽然达不到更好的消毒效果，但是现在这种环境，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火焰熄灭了，尖嘴钳的表层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白气，说明钳子还是有着极高的余温。高大桥有些心悸地看了一样叶寻手里的尖嘴钳，一想到等一下这把钳子要伸进自己的肉里，他的脸上就落下了大片的冷汗。 “给我酒精！” 高大桥一把拿过了酒精瓶，不顾郭冉的阻止，硬是喝了一口酒精进去。 “这医疗酒精又不是酒，怎么可以喝啊！”郭冉和李倩都叫了起来。 高大桥脸色很快涨红起来，咬着牙说：“真毒死我就算了！叶寻，动手吧！” 酒精在高大桥的血液里流动，涌向大脑，让他暂时增加了勇气。否则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胆量让叶寻取出手臂里的子弹。 叶寻调节了一下呼吸，果断地把钳子伸进了高大桥的伤口。钳子的尖部嵌入了模糊的血肉里，微微颤抖着，固定住了里面的子弹。高大桥的五官在痛苦中彻底扭曲在了一起，牙齿也咬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还好叶寻也十分果断，一夹住那颗子弹，立刻便拔了出来。短暂剧痛让高大桥浑身痉挛了一下，可是子弹离开之后，伤口的痛楚也终于减弱了不少，高大桥扭曲的五官也很快松弛了。 果然是长痛不如短痛。 叶寻立刻用医疗箱处理好高大桥的上伤口，包扎好之后，叶寻也擦了一把头上的淋淋大汗，总算是大功告成。 “叶寻，你到底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 郭冉一直在旁边看着叶寻处理伤口，看起来明显是有不少的经验，心中也充满了好奇。 “我参加过一些野外训练，使用医疗箱是基本要掌握的。”叶寻说。 “可是为什么你会想到去参加野外训练？” 对于郭冉这个问题，叶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说：“或许是凑巧吧，只是偶然心血来潮，就在网上报名了。” “心血来潮？” “嗯……”叶寻点了下头。 回想起来，那个暑假大家都上了补习班，不过叶寻实在是对补习什么的不感兴趣。毕竟好不容易迎来了暑假，他是觉得，没有什么必要把这难得的时光继续花在做不完的习题上。后来偶然看到了野外生存训练的招生广告，他想想野外一定充满各种乐趣，于是就去参加了。可是谁会想到，那次的野外训练，竟然让他一次次地在黑雾中渡过难关！ 处理好了伤口，高大桥的气色也稍稍好了些，说：“要不是我运气好，那颗子弹说不定会打穿我的脑袋，他妈的，那个王八蛋我绝不放过他！” “可是吴警官晚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啊！”李倩说。 吴玉晚上的时候真的是好好的么？至少在敏感的叶寻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前面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吴玉似乎不太对劲，可是没想到，吴玉竟然会对高大桥开枪！ 叶寻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不管吴玉为什么要这样做，总之他现在是危险人物。在弄清真相之前，见到他一定要小心！” 高大桥骂道：“他真的是警察吗，他妈的！” 叶寻没有做声。无论警察也好，教师也好，其实都只是工作时的一个身份罢了。当险境真正到来的时候，有谁能够将这个身份保持到底呢？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到了死亡逼近的时候，谁都无法预料本能会让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胡呀胡呀……” 来自子弹的威胁刚刚告一段落，外面又传来了大片令人惊慌的声音。叶寻来到窗口，借着黎明的光亮，看到稻草人居然已经飞到了天空上，轻飘飘的身体慢慢接着风力朝楼道这边飘来。 “又是稻草人！” “天啊，它们要飘过来了！”郭冉叫起来。 “快叫大家起床！” 叶寻和两个女生飞快地来到过道上，沿路用力拍向每个房门。 “大家快醒醒，稻草人来了！”“快起来啊，稻草人来了啊！” 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学生们并没有睡死，一听到外面的拍门声，全都慌慌忙忙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房门冲到外面的过道上。 “啊啊啊，太可怕了！” 很多学生都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稻草人的真面目，那飘在天空上的一具具恐怖的身体，差点把一些胆小的学生吓昏过去。 “胡呀胡呀……” 看到了猎物就出现在前面的过道处，很多稻草人顿时兴奋了起来，抬起满是线头的脸，发出狰狞的笑意。一个漂亮的女生被稻草人的笑脸一吓，顿时两眼一翻，便摇晃着从护栏上面摔落了下去。 “啊啊啊，有人掉下去了啊！” 大家立刻贴到护栏前朝下看去。那个女生并没有发出落地的响声，而是摔到了一堆稻草人的身上，很快她的身体就被扎满了线头，最后被缝合成了稻草人的一部分。 第八十五章 禁闭之外2 黑调组副队长李维斌和杜毅明一直守候在郎丰高中之外，组织着手下的警员维护现场。但令人担忧的是，各种精密的仪器，始终没有探测到黑雾之内的任何信号。而此时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入到黑雾之中，去调查学校内的真相。 杜毅明此时只能是一遍遍地看着无人机录下来的画面，尝试着看看能否发现一些遗漏的细节，但始终是一无所获。画面里从头到尾都是空荡荡的学校，没有任何人的影子，难道学校里的人真的都凭空蒸发了不成？ 李维斌的手机某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号码，立刻接起电话：“喂？化验结果出来了？嗯，嗯，什么？确定没有弄错？嗯，嗯，好……” 挂掉电话，李维斌马上对杜毅明说：“毅明，小刘和小宋的遗体化验出结果了！” 一想到小宋和小刘变成黑色粉末的画面，杜毅明的脸色就一阵难看，问：“知道那些粉末的成份了？” “嗯，一种类似碳的物质，其构成和碳十分相近，但又不是碳。” “到底是什么物质，没有确切的结果吗？” 李维斌凝重地说：“科研处说，具体还要等待高级仪器的检测结果。但是已经大体得出结论……这次我们可能发现了地球上不存在的元素……” “地球上不存在的元素？” 杜毅明的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小宋和小刘才进入黑雾几分钟，就变成了一堆地球上不存在的元素？这黑雾究竟是什么东西！ …… 郎丰高中，禁闭校园之内。此时，第四“日”，进入了最恐怖和危险的时刻！ “她掉下去了！”“她和稻草人被缝在一起了！”“好可怕，呜啊啊啊啊！” 那个漂亮的女生被缝合成稻草人的一部分，飘飘摇摇地飘到了半空中。这噩梦般的一幕被同学们看到之后，大家全都抱着头发出了颤抖的叫声。 大家全都缩到了墙角下面，根本没有抵抗的勇气。这样下去的话，那些稻草人迟早会抓住所有人。 “叶寻，稻草人就要飞过来了！怎么办啊！”郭冉着急地不停抖动身体。 赵斌在睡梦中被吵醒，骂骂咧咧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可当他看到天空上飘着的稻草人时，立刻吓得差点摔倒在地上。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怪物，你们这些蠢货，不是叫你们好好放风吗？”赵斌发狂一样抓着头发咆哮起来。 “老师，你看看你的房间里有没有煤气！”叶寻大声说。 赵斌看了叶寻一眼，嗤之以鼻，叫道：“你一个学生，凭什么命令我？要看你自己去看！” “有火的话，就可以阻止它们靠近这里了！我去找找！” 叶寻刚要冲进赵斌的房间，赵斌却是幡然醒悟，立刻就把叶寻推到了一旁：“里面有一个小煤气罐，不过那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赵斌冲进房间里，很快就把一个煤气罐子搬了出来。他把煤气罐的开关打开，直接用火机把罐子里喷出的煤气点燃，蓝色的火苗立刻像蛇一样从管子里喷射出来。 “危险啊！” 见到赵斌这疯狂的举动，周围的同学害怕得纷纷避开到远处，生怕一不小心会被赵斌手里的煤气炸个粉碎。 “我要离开这里，你们谁都不准拦我，谁拦我我就烧死谁！” 赵斌咆哮着挥舞起手里的管子，朝前面扫了一圈，学生顿时吓得躲进房间里，把整个过道都让开了。 赵斌大笑着扛着煤气冲向楼梯，向下面跑去。在他前方的稻草人，因为惧怕火焰而让开了一条宽阔的大道。赵斌的笑容更加狰狞，主动挥舞火焰朝那些稻草人喷射过去。火焰把稻草人烧着，赵斌看着一个个奔跑的火人，发出疯狂的大笑声。 “只有我能活下来，这就是适者生存，哈哈哈哈！” 赵斌迈开大步朝住宿区外冲去，楼上的同学们此时也只好气急败坏地看着他的身影远去。 “啊，那是吴警官吗，吴警官，救我，救我！” 谁知道赵斌刚刚离开楼梯不远，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像鬼魅一样出现在了前方。赵斌认出了那个男人，顿时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放开喉咙高声呼唤。 此时赵斌的表情兴奋地有些扭曲。他觉得，只要有这个警察在，加上他手里的枪，这回安全就有保障了！ 可是激动呼喊的赵斌却没有注意到吴玉神色的诡异。只见吴玉手中的枪突然抬起，手指在扳机上一扣，声清脆的枪响便响彻了天空。 “砰！” “轰！！！” 众人全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一声爆炸声便紧接着传来，令得整栋楼房都剧烈摇晃。赵斌身旁的煤气罐发出剧烈爆炸，化作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焰，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热浪迎面而来，把过道上的学生都冲得跌坐了下去。当大家再度起身看到楼下时，赵斌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了一片焦黑的碎片。 最终，他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了。 叶寻无比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地难以动弹。 “呕……” 空气来飘来烤肉的焦味，让几个学生终于弯下腰，将胃里的酸水全都吐了出来。刚才赵斌瞬间被炸成粉碎的场面，实在是太令人恐怖了！ 吴玉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罪恶行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手里的枪一直对着大家所在的楼房。一张冰冷的面容，也静静地迎接着每个学生的复杂目光。 尽管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谁要从那里逃离，他就打死谁！ “吴玉，你不是警察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叶寻终于大叫了起来。 吴玉稍稍抬起了头：“只要你们一直在这吸引住怪物，我的身边就不会有危险。” “你要牺牲那么多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你这混蛋！” “你区区一个学生而已，知道些什么，我已经没有选择了！”吴玉的目光也变得凶狠了起来，“这个地方快要让我疯掉了！这一定只是一场噩梦，只要我活到最后，噩梦就会结束，我的世界一定就能恢复正常！” “你他妈不要在那胡说八道了！”高大桥吼道，“如果你真觉得是梦，现在就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一枪，你他妈的就会醒了！” 吴玉冷笑：“你以为我会这么做么？” 叶寻说：“吴玉，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如果不能面对这里的事实，你最后就只会是死路一条！” “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你们的命可以救我！”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救你自己吗，你以为黑雾到这里就会结束了吗！告诉你，后面还有更危险的事情！所有人都必须联手才行，活着的人越少，你就更难在黑雾里面活下去！” “砰！” 枪声再度响起，叶寻前面的护栏被子弹打出了一口缺口。飞溅起来的水泥，把叶寻的脖子划出了几道口子。叶寻惊恐地倒退，“咚”一声靠到墙上，几秒钟之后大脑才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的话很精彩，但是我提醒你，不要试图用几句话说服一个老警员！”吴玉说，“你很幸运没被我打死，但是下一枪，我不敢保证不会打中你，或者是打中别人。想多活一点时间，就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 “王八蛋，你还有多少子弹，你能打死我们所有的人吗！”高大桥吼道，“我们一起冲下去，看你能拦得住多少人！” 吴玉冷笑：“至少能打死第一个下来的人。你们谁想做第一个烈士？” 第八十六章 第五日 天空上，是到处漂浮的稻草人。而远处，吴玉和他的手枪又阻断了学生们的逃生之路！被稻草人杀死，或是被吴玉杀死，叶寻他们面前只剩下这两条路了么？ “嘭”“嘭”…… 负伤的高大桥，带领着其他同学用棍棒把扑来的稻草人不断打飞下去。可是稻草人仿佛是源源不绝一样，不管他们打飞多少个稻草人，更多的稻草人很快又会反扑过来。这小小的楼房，有种将要被稻草人湮没的趋势。 吴玉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犹如一个天神在审视一群人的生死。学生也好，稻草人也好，就这样耗下去吧，只要他能活着离开黑雾，那些人最终下场如何，对吴玉来说就不再重要！ “难道就要这样完蛋了？” 看着越来越凶猛的稻草人，叶寻的神经也绷紧了起来。这样耗下去是不行的，稻草人会不疼痛和退缩，但是同学们的体力迟早也有耗尽的时候，如果不离开这里，那他们最终会变成稻草人的一员！ “一定有办法的，这样的困境不是第一次遇到，之前大家不都是一起努力渡过难关了吗？绝对不能放弃，叶寻！”叶寻用力拽着拳头，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郭冉余光看到了叶寻那皱着眉头拼命思索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疼。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到了这个男生的身上，而他也一直用自己的智慧在帮助所有的人，这份担子压在肩上，一定很沉重吧？可是她却不能完全帮上叶寻什么忙。因为她根本没有经历过黑雾，光是遇到各种危险，就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了。 郭冉用力咬了一下贝齿，眼睛里终于涌出了坚决的神色，跑进屋子里拿出了两根木棍，把一根交到了李倩的手里。 “拿着，李倩，我们不能一直让别人保护我们，我们也要战斗！” 李倩双手接过木棍，也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郭冉，我不会拖大家的后腿的！” “胡呀！” 这时，几个稻草人已经朝思索中的叶寻扑了过来。郭冉和李倩立刻挺身而上，挥动木棍把稻草人砸飞了下去。这下她们才发现原来稻草人的身体很轻，就算她们是女生，也足够和稻草人战斗了。 李倩倒是紧闭着眼睛，抓着木棍的手一直在发抖。刚才很近距离地看到了稻草人那恐怖的模样，她心里确实感到十分害怕。 “叶寻，我们也能战斗！你一直在帮我们，现在到我们帮你了！”郭冉转头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李倩也重新提起勇气，说：“叶寻，别太给自己太多压力。只要大家在一起……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 叶寻先是微微发怔，然后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 说得对，这里不光只有他自己，他的身旁还有这么过可爱的同学啊。只要大家在一起，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此刻，一道灵光在叶寻脑中闪过，他似乎想到办法了！ …… 吴玉一直在注意着学生们的动静，某个时候，他发现楼道上突然着起火来，将整个过道烧成了一层火墙。那些扑进火墙的稻草人，全都变成了火球朝地面坠落下去，天空中弥漫出了大片草絮燃烧时冒出的浓烟。 “难道他们在那里放火？他们是想自杀吗？”吴玉心中充满了狐疑。因为火焰和稻草人遮挡住了视线，他也不知道那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是继续站在原地观察。 可是就在吴玉在那里监视的时候，叶寻已经带领着同学们来到了后门的阳台处。 高大桥一脸振奋：“叶寻，亏你想得出这个办法，让大家把能烧的东西全搬到过道上烧火，然后再从楼房后面逃跑！” 叶寻也露出庆幸的笑容：“还好这里只是二楼，从这里用绳子逃脱应该没问题。” “那我们动作要快啦，不然吴玉发现我们逃跑了可就惨了！”郭冉提醒。 “嗯，大家正在把床单接成绳子，马上就可以逃走了！” 在众人齐心合力下，没多久一条五颜六色的粗布绳就被连接起来了。三四米的高度也不算太高，大家依次抓住绳子，像晃秋千一样从阳台晃了下去。几个女生的体力虽然差一些，但最后也是有惊无险安全着陆了。 一回到地面，众人心中都是松了口气，感觉到无比踏实。而楼房的另一边，稻草人烧着的哔哔啵啵声响依旧不绝于耳。大家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立刻沿着楼后面的小路跑向远处。不久，整栋楼房都燃起了大火，大火弥漫开来，最终将整个住宿区都吞噬了进去。而那些大片大片的稻草人，也多数被烧成了灰烬，剩下的小部分则是仓惶地逃离了火场。 吴玉看着前面的熊熊大火，自己的面庞也被灼热的空气烫得发疼，许久才喃喃自语道：“居然……全烧光了？” “胡呀……胡呀……” 失去了目标的稻草人四处乱窜，很快就发现了呆立在那里的吴玉，马上便跳到空中朝吴玉飘过来。 稻草人的恐怖笑脸让吴玉浑身发毛，他立刻便转身逃开，跑向所有可以隐蔽自己的地方。一直到身后再也听不到了稻草人的怪声，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捂着肚子不停地深呼吸。 “那些怪物也快烧光了吧，哈哈哈哈哈！”吴玉突然大笑了起来，“肚子里只有一堆草的家伙们，你们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厉害的招数，全都亮出来吧！！” 好像是在回应吴玉的话一般，整个灰色的天空都开始旋转起来，同时发出巨大而又低沉的声响。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吴玉头痛欲裂，他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把手掌塞进耳道中去，好阻隔这穿透力极强的噪声。 很快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明明还是清晨，此时天色却突然间急剧变得昏暗下来。学校里的一切建筑，在昏暗之中失去了它们的色彩，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仿佛一个个巨兽匍匐在大地之上。 吴玉的眼珠逐渐睁大，五官也开始呈现出惊愕的表情，看着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变化。 远处的天边，一颗明亮的星星极为显眼地悬挂在那里，并且体积还在慢慢变大。吴玉顿时目光呆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眼怔怔地看着那颗快速变大的星星。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件令他难以想象的事情——天上的星星，正在飞速接近！ 随着星星快速靠近，吴玉也渐渐看清了这颗星星的模样。当这颗星星的体积笼罩了小半天空时，才停止了接近，静止在天空上。 如此近的距离，抬头看去，让人似乎有种错觉，觉得那颗星星随时会砸向大地，把自己砸个粉身碎骨！吴玉看清楚了，这是一颗红色的星体，形状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心脏！而上面的一道道山脉和峡谷，也像极了人的血管！ “……这是……什么……” 吴玉愕然地问自己，因为他根本无法相信，这颗星星，真的就是星星！ 地底深处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空气中也开始漂浮出浓腥的气味。起初吴玉还以为是地震来临，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这根本不是地震！ 一道道血管一样的东西，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从地下钻了出来，朝着所有的建筑覆盖了过去。地面也逐渐爆裂出大大小小的裂缝，裂缝的深处，是红色的液体在不停地奔流。各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植物，流淌着粘液爬到了地面上，将整个地貌都彻底改变。 第八十七章 聚集更多的人手 吴玉惊愕地后退了一步，“啪”一声，鞋子好像猜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抬起脚一看，竟然是一颗末端连接着“眼球”的植物。而那个“眼球”一样的东西，也被吴玉的鞋子踩扁，流出粘乎乎的液体。 红色的光芒，不停地从天上那颗星体辐射下来，整个校园也在这红光的照射下不停地被改变模样。 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整个校园犹如变成了一个地狱世界，暗红的颜色和腥臭的味道，成为了校园的主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恐惧中的吴玉，此刻竟然发出了笑声，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扭曲得无比难看。 “这回又是什么，我是来到了地狱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明明脸部已经被恐惧所布满，可喉咙里却是发出吃力的笑声。相信无论是谁看到他这副神情，都会觉得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正常。 吴玉，他的确快要失常了。如果说此刻他的大脑还剩下些什么的话，除了恐惧之外，或许就是活下去的本能而已！ 接连而来的恐怖怪异，一次次地重创着他的大脑。如果刚才威胁那些学生，还能让他看到一线希望的话，那么这次，希望再度变成绝望了！一如叶寻对他说过的话，黑雾，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是个梦……是个梦……不存在的梦……” 吴玉犹如行尸走肉一样，拖着鞋子向前走去，脚下踩过一棵棵肉体一样的植物。 叶寻和所有的同学，此刻都身体僵硬地站立在这片红色的大地上，表情都已经麻木了。很久，高大桥才说了一句极其反应众人内心的话：“我们究竟到了什么地方，这里真的还是郎丰高中吗？” 答案么？当然不是，从黑雾一开始就已经不是了！ 每个人的面庞，此刻都已经被映成了暗红色，加上他们呆滞的神情，看起来更是令人觉得怪异。 “这就是第五日，重逢吗？”郭冉说，“可是重逢，说的到底是什么重逢？”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叶寻。叶寻说：“我也不知道重逢的含义……难道就是指这颗奇怪的星星到来？” “这些植物好奇怪……好恶心啊……”李倩抬起了脚，露出了下面几个带着眼球的植物。那些眼球就这样挂在末端，瞳孔对着叶寻等人，好像在看着他们。 “它们不会吃人吧？”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其他听到这句话的同学也是心里一阵发毛。 “快看，稻草人飞过来了！”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大家抬起了头，看到暗红色的天空上，几十个稻草人摇摇晃晃地朝这边飘来。被大火烧过之后，它们似乎也就剩下这么多的数量了。 “又来了！我们干脆别逃了，这里有二十多人，把那些怪物干掉算了！”高大桥说。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而且大家心里也实在对这些稻草人憋了不少的火，于是所有人都拿起了木棍，开始严阵以待。 “胡…………呀…………” 可是这次，稻草人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它们的身体一边飘着，一边发出颤抖，好像是动漫里面短路了的机器人似的。 当它们来到叶寻头顶的天空上时，一个个都无力地飘落了下来，轻轻落到地面上，全都不再动弹了。 大家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时间，几个男生才壮着胆子走了出来：“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们拿着木棍，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些地上的稻草人。直到走进了，才发现那些稻草人一个个都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平扁地躺在那里。一个胆大的男生伸出了木棍，在一个稻草人的身上挑了一下，挑起了一张软软的皮。 “只剩下皮了，里面空掉了！” 大家全都放开了胆子走向稻草人，用棍子到处挑，果然每个稻草人都变成了一张扁扁的人皮。 “稻草人……是死掉了吗？”李倩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推测。 郭冉充满了惊讶：“为什么到了新一日它们就死掉了？难道危险已经过去了吗，叶寻？” “危险不可能已经过去的！”因为最后一日，可是无人生还啊！这后面的话，叶寻是在心里说出来的。 可是叶寻也不知道，这一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自从他从另一个时间面回来之后，黑雾的进程就完全改变了。此刻叶寻拿出了手机，调成拍照的功能，将这个世界的模样用快门记录了下来。 自从第一日后，叶寻就不断地在用手机拍照，现在手机里面的照片应该也积累了不少。而储存在手机里的这些相片，就是黑雾世界存在的重要证据。不管黑雾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能记录下来，就有机会让外面的人知道黑雾中的真相了！ 就在叶寻拍照的时候，有一个学生发现了什么异样。他突然指着那些地上的稻草人皮叫道：“你们看，有什么东西从人皮里面出来了！” 大家低头看去，见到地上那一张张人皮下面都突出了一个隆起，好像是一只老鼠在皮下面爬动。这个半圆形的隆起一直移动到人皮的头部，然后稻草人的嘴巴突然张开，一团黑乎乎的气体就升腾了起来，一直飘向天空。 接着其他的稻草人也一样，从体内升起了一团黑色气体，然后朝天空飘起。 大家都惊恐地退开到远处，远远眺望那一团团不断冒起的气体，心里充满了恐慌。 结果似乎什么也没发生。那些气体飘散开后，就没有下文了，只留下一张张人皮躺在那里。 “就这样？好像没什么嘛。”高大桥喘着气说。 李倩按着狂跳的心口：“真是吓死我了。” 大家早已经是惊弓之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们吓破胆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郭冉说，“起码现在不会有稻草人出现了。” 她回头看了一下二十多个同学，问道：“对了，你们都是哪个班的，还有其他同学在吗？” “有！”马上就有一个小个子男生举起了手，“我们五班还有一些同学躲在别的地方。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前面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我们没敢去找他们。” “我们四班也还有些人！” “我们班也有！” …… 大家纷纷发言，叶寻他们知道之后当然是非常兴奋，要是能聚集更多的人，当然更能增加活下去的勇气和机会啊！ “还有那个班？”大家差不多都说完了，郭冉为了确认，再度问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还有……” “怎么不快点说啊？” 那个眼镜男生窘迫地看了郭冉一眼，才说：“我是一班的……我们得罪过你们，所以我不好意思说……” 原来是那个重点班的学生，郭冉暗叹了一下，笑了笑：“什么得罪不得罪啊，大家都是同学，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现在应该同舟共济才是！” 那个眼镜男生感激得在郭冉面前流下泪来，呜呜地哭着说：“对不起，前面我们不应该瞧不起你们，你们都是好样的！” “你们还有人藏在别的地方吧？” “我不知道，我太害怕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和他们分开了……” 听到这话，郭冉也只能是表示无奈：“那算了，等一下我们一起找吧。没有那些怪物妨碍的话，应该不难找到他们。” 第八十八章 食堂里的人 现在的郭冉，表现得已经比刚开始时坚强了许多，也在尽自己的能力为叶寻分担重量。而且以她班长的身份，指挥同学的倒是难不倒她。 于是大家立刻在校园各个地方寻找起幸存的同学，没过多久，那些藏起来的学生就陆陆续续地被发现，并加入到队伍之中。当然也有一些学生没有等到叶寻他们来到，就已经遭遇了不幸…… 最后，二十多人的队伍融入了各个班幸存的学生，也达到了近百人。每个人都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在校园中继续开始救援的搜索，可是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现其他幸存者。一千多人的学校，最后剩下的，也只有这一百人了。 现在已经是第五日，离结束还有两日的时间，两日之后，这一百人当中，还会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呢？叶寻也不知道。 大家聚集在学校的操场上，坐了下来。 接连不断的逃命，让大家都不忘记多久没吃东西了。现在稍稍一放松下来，众人才觉得手脚一阵乏力，脑袋也是昏昏沉沉。这种不是饿的感觉，而是早饿过头了，大脑不再发出饥饿的信号，而是以低血糖的症状体现出来。 叶寻这才想起，原来他们一直还有这样一个大难题存在——食物！ “我们得去找吃的，可是哪里还有吃的东西？”叶寻说。 “食堂应该还有吧。那些稻草人一直在追杀大家，谁都没怎么吃东西，食堂那里应该还剩有一些贮存。”有人说。 虽然叶寻也不知道食堂有食物的概率是多大，但是现在，除了那个地方，还有哪里可能会有吃的？ “我们一起去食堂找找，找到多少算多少，我们都一起平分了吧！”大家纷纷提议。 “那好，就一起去食堂吧！” 不久，一百人的队伍离开操场朝食堂走去。现在食堂也已经完全变样，墙上全都爬满了血管一样的红色藤类植物。这已经不像是一栋建筑，更像是一个从大地上凸出来的肉瘤，表面还有粗大的血管在脉动。 队伍在食堂的大门前停住了，同学们的模样都变得犹豫了起来。 “食堂的样子也变得好奇怪，叶寻，我们真的要到里面去找吃的？”同学问道。 看着这形状犹如怪物般的食堂，叶寻也是隐隐感到一阵恶心，可是来都来了，不进去找到食物，后面的时间怎么过？ “总得进去找看才行，没东西吃，我们也撑不住的。”叶寻说。 李倩有些担心：“可是这食堂的样子好怪，里面不会有毒气吧？” 出于安全考虑，叶寻说：“那先一部分人进去吧，这样也好确认安全。” 最后经过商议，叶寻和高大桥带着十来个同学，作为先锋部队走向食堂大门。 食堂的门口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肉色藤蔓，仔细一看的话，还能见到藤蔓在微微脉动，好像是输送血液的血管，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流动。高大桥用木棍在那些藤蔓上捅了一下，竟然像肉一样软乎乎的，其他人见到也都是一阵恶心。 “像肉一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高大桥抿着嘴唇难受地说。 大家也不敢用手去碰门板，一齐用木棍在门板上一顶，大门就被缓缓推开。还好，食堂里面很大程度还保留了原样，没有像外面那样被侵蚀得这么厉害。 叶寻带着大家走进食堂，稍稍观察了一下环境，就直接朝着仓库的小门奔去。 “希望这里面还有吃的，上次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屋子的土豆呢。”高大桥说。 仓库的门并没有上锁，几个男生一脚就把门踹开，结果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地上两张扁扁的人皮。 “啊啊啊！” 几个男生大叫着跳了出来，惊魂未定地看着地面上的那两张人皮。这两张人皮，看来之前也是稻草人，此时它们正仰躺在地上，脸部因为扁下去而显得更加宽大，更加吓人。 “是那两个食堂工人！” 叶寻从五官上分辨出了这两张人皮的身份，低声说了一句。 “只是两张皮而已，有什么好怕的！”高大桥壮着胆子说，也算是为自己增加几分勇气。 “太恶心了，快把它们弄出去吧！” 马上就有人用棍子往地上一插，打算把这两张人皮挑出去。谁知道棍子刚碰上其中一张人皮，那张扁平的脸竟然转动起了眼球，身体也跟着扭动了起来：“呜呜……呃呃……” “呜啊啊啊啊啊！” 这下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地从仓库里面跑了出来。那张人皮用力地抓着地板，扁平的身体不停地向前面移动，像极了某种恐怖的生物。它爬出了仓库外面，挣扎了一下，最后终于不再动弹了。 “它……它死了吧？” 有人壮着胆子上去给那张人皮捅了几棍，见它再也没有任何反应，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妈的，死怪物，都这样了还要吓我们一次！” 同学们骂了几句，有人伸出棍子想要把那张人皮给翻过来，却发现那张人皮好像被固定住了一样，根本翻不动。一个男生一生气，用力把棍子插到了人皮下面，再一撬，只听到一阵“啦啦”的断裂声，那张人皮有一半翻了过来。 这下大家才看见，这人皮的另一边竟然长满了植物一样的根须，刚才就是这些根须把人皮固定在了地板上。 “这是什么，居然还生根了？”大家面面相觑。 叶寻也觉得十分奇怪，但是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只好说：“算了，别理这些东西就是了，我们赶紧检查仓库吧！” “好！” 过了这段惊险的小插曲，叶寻他们终于进入到了仓库之中，然后看到了令人惊喜的一幕：仓库最里侧，还堆着一小堆的土豆，而且旁边还放着两个袋子。 同学们七手八脚把袋子解开，顿时发出了一阵欢呼：“太好了，是两袋大米，我们有救了！” “去把大家叫进来，一起搬东西啊！” “哈哈哈哈！”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的模样，兴高采烈地朝外面跑去。 “救救我……救救我！” 这时，食堂的某一角里，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有人？” 大家循声看去，才发现一个穿着工人衣服的男人正站在墙边，面色苍白。 “是食堂工人，有个工人还活着？” “要帮他吗，叶寻？”高大桥问。 叶寻说：“应该是个正常的人，去看一下吧。” “嘿，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要不就不是叶寻了。” 十几个人一起朝那个工人走了过去。来到工人面前，同学们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但他就是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身体着靠墙，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了？”叶寻问。 “小弟，小弟，帮帮我……”工人艰难地伸出了手。 高大桥问：“要我们帮你什么？” “带我离开，带我离开！我一点动不了了！”工人有气无力地说。 叶寻和高大桥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抓住了那个工人的手往后拉，可奇怪的是，这个工人的身体竟然纹丝不动！ “再……再使点力气，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工人哀号道。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拉不动你？”高大桥一脸吃惊。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抓住了！”工人说。 被什么东西从后面抓住了？可是叶寻他们只看到工人的背后是一堵墙啊！ “来，大家一起抓住他，往后拉！”叶寻说。 七八个人立刻围了上来，一起抓住工人的手臂和衣服。 “数到三，大家一起出力！一，二，三！拉呀！” “哈！” 七八双手，在同一时刻齐齐用力，一阵“啵啦啵啦”的声音传来，那个工人的半边身体终于离开了墙壁。 第八十九章 背后的根 他只是上半身从墙面上脱离了，下半边的身体却依然还是仅仅贴在墙上。 “啊，大家看他的后背！” 不知道是谁这么叫了一声，大家朝这个工人的后背看去，见到他的背上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根。这些根多数已经断开，但有一些还是深深扎进后面的墙壁里。工人的后背离开墙壁不久，那些密集的根立刻又快速增长，扭转着朝墙壁扎进去。没多久，工人背后的根又全部扎进了墙壁之中，那个工人的身体也再度被拉了起来，紧紧贴在墙上。 “啊啊啊！” 每个人的手臂上都布满了鸡皮疙瘩，惊恐地把手从工人的身体上移开。 “他背后长了根啊！！呜啊啊啊！” “好可怕！” 工人发出凄厉的叫声：“救救我……不要丢下我不管啊！”可是每个人都再也不敢碰这个工人的身体，立刻惊慌地退散开去。工人的双手伸出去一阵乱抓，把最后面一个男生用力地抱住，那个男生怎么使劲都没法从那双手臂中挣脱。 “不要抓我，快放手啊！” “救救我，你们不要就这样走掉……救救我！” 工人一边发出尖叫声，而手臂上的袖子也在“波啦啦”地撕裂，一条条根须从手臂上伸出来，飞速缠绕在男生的身上，并且还不断地往男生的皮肤里钻去。只是转眼的时间，这个男生就和工人完全地连成了一体。 数不清的根须从男生的皮肤下钻出来，将衣服撑了个粉碎，最后密密麻麻的根须像虫子一样在空气中左右摇摆，好像是数不清的触手在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啊……啊……” 此刻没有一个人再敢靠近他们，只能是站在原地惊恐地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男生和工人全都不动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去。很多人抹了一下脸上的冷汗，为自己庆幸的同时，也为那个遇害的男生感到沉痛。 “那个工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们……我们该不会……也会变成那样子吧？”一个同学说，“这样的话我宁愿被怪物吃掉！” “说不定是这个食堂有什么古怪，我们快点搬完东西就离开吧！” 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大家马上出去叫来了全部的同学，一起到仓库去搬运食物。近百个人，搬运仓库的那点东西也只是一下子的事情。当里面的东西搬完之后，离开前叶寻再看向墙边的那两个人，此时他们已经完全变成了某种奇怪的植物，身上还长出了枝条，还有一片片肉色的叶子。 又过了几秒，那些枝条的末端还长出了一个眼球，湿淋淋地挂下来，瞳孔一直看着叶寻他们的方向。 叶寻不敢再看下去，立刻就离开了食堂。外面的空气依旧充满腥味，但是比起食堂里面，已经算是好了很多，不少人都在大口地喘气，好平静下刚才那惊悚的心情。 高大桥说：“这食堂真是有问题，说不定有什么黑雾的病毒在里面呢，不如一把火烧了！” 话一说完，他真的就带上一帮同学跑去了食堂的后门处。小木屋那里堆置着不少木制东西，高大桥在木屋里面找到了一筐木屑，然后把木屑抖落开来，再从一个同学手里接过火机，几下子就把小木屋给点着了。 火一烧起来，就在四周形成了一个高温区，快速将附近的东西烘烤成了干燥的状态。燃点一到达，新的火焰就跟着蹿了出来。小木屋很快被大火吞没，并且朝食堂蔓延了过去，最后整座食堂都包裹在了烈火中。 那些附着在食堂墙上的怪异植物，在火焰中“嗞嗞”地冒出白气，整个校园都弥漫出了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好臭啊，好难闻的味道！”大家都捂住了鼻子。 在食堂的周围，那些地上的植物也被烤炙得爆裂开来，一个个肉瘤一样的果实“波”一声爆开，喷出了黑雾一样的气体。 “总觉得这里有点怪怪的……”李倩说。 “我们回来了！” 高大桥带去的队伍已经跑了回来，此时高大桥是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脚步显得有些吃力，行动也变得迟缓了。 “你还好吧高大桥？”叶寻过去询问。 “还好啦，可能是身体受了伤，现在总觉得有点累累的。”高大桥说话的时候眼睛显得很迷离，好像很难把眼睛睁开。 “那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郭冉关心地说。 在女生面前，高大桥又重新强打起精神：“没什么大碍了，吃了东西应该就好了。” “说的也是，大家都没吃东西，肯定都累坏了。你们男生体力消耗太多，先休息一下，做饭的事情交给我们好了。” 郭冉立刻就去把女生们组织起来，她们到职工楼里面找来了一些炊具，就地开始生火做饭。过了两个小时，土豆和米饭的香味终于飘了出来。已经很久粒米未进的同学们顿时食指大动，每个人都分了大碗的土豆米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哈哈，放心吃吧，这些不是用草烧出来的饭菜哦！”郭冉开心地笑道。 每个人都在尽情地享用这顿简陋的美餐时，高大桥却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吃饭的样子也像是没有多少胃口。 叶寻有些担心地向高大桥看了一眼，便走了过去：“高大桥，不舒服么？” 高大桥皱着眉头把饭碗放到了旁边的地上：“吃不下，突然没有胃口……” “那你就在这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高大桥身体往后一靠，便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已经睡着过去了。 叶寻心中总觉得不太踏实，因为高大桥现在的样子，比起中枪的时候还要差上许多。 “高大桥，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叶寻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便轻轻地走到了远处，留下高大桥安静地在那修养身体。 身体在消化了食物之后，大脑的机能也开始逐渐恢复过来。一连几晚都没睡好觉的众人，都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好好打个盹。叶寻也倚在墙头闭起了眼睛。没有了怪物的骚扰，大家终于可以安心地小睡了，哪怕只是一下也好。 “已经是第五日了，还有两日，这回大家能一起坚持到最后吗？”叶寻心里想着这些问题，不久困意袭来，他终于招架不住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慢慢进入了梦乡。 叶寻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再度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天色依旧还是一片暗红，无法判断是到了什么时间。 “叶寻，你醒了？” 耳旁立刻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叶寻转了一下目光，看到了郭冉正半蹲在他的身旁。郭冉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几度欲言又止。 “发生什么事了？”叶寻注意到了郭冉身后的密集人群，不禁奇怪地问。 “叶寻……”郭冉叫了一下叶寻的名字，始终还是说不出口。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我去看一下。”叶寻索性站起了身，朝人群走了过去。 叶寻分开了人群，走进了最里面，接下来看到的画面，让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高大桥表情恐怖地靠在墙上，后背和手脚都已经长出了密集的根须，深深地扎进墙面和泥土中。他的嘴巴夸张地张开，一条红色的植物从他的喉咙里伸出来，并且末端开出了一朵连接着眼球的花。 “高大桥……”叶寻的声带发出了生硬的声音。 可是高大桥没有回答——他已经死了。 第九十章 要放弃，还是坚持？ 从高大桥身体上长出来的植物好像在叫嚣一样，仍旧在不停地伸展，扭动。肆意破坏着高大桥的身体，最终将他完全淹没了进去。 大家再也看不到高大桥了。 学生们还来不及发出任何的悲叹，又是几道痛苦的呼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啊……啊……” 那些跟着高大桥去烧毁食堂的学生，不知为何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接着他们的身体便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啊，他们也长出根来了！” 同学们惊恐地看着这个画面：那几个学生的衣服快速撕裂开来，然后大小不一的根从他们的体内破体而出，扎进了泥土的深处。 “救救我们！” “救救……” 没一个人敢靠近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学生的身体逐渐被撕裂，内心也充满了恐惧。他们的呼声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怪异的植物扎根在泥土之中。肉色的枝叶肆意地伸展出来，在空气中左右招摇。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一个学生的精神已经绷紧到了极限，此刻终于彻底崩溃，整个人突然狂奔了起来，眨眼间脑袋就撞到了一堵墙上。“啪”，血肉模糊的脑浆崩裂了出来，这个学生的身体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死了，或者说，终于从痛苦的折磨之中得到了解脱。那张染满鲜血的年轻脸孔，此刻显得多么的幸福。 大家看着这个一头撞死的同学，有的人甚至在心中产生了羡慕：羡慕他有这样的勇气，将自己的生命终结掉，而其他人却因为害怕死亡，还得继续在黑雾中饱受煎熬。 “我……我也受不了了……要是我也会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宁可死掉算了……呜呜呜……” 一个体型发胖的男生拿出了一把小刀，拉出了刀刃，颤抖着指向了自己的喉咙。刀尖在距离皮肤几毫米的地方剧烈颤抖，看来是寻死的欲望和求生的本能正相互抗争着。 “啪”一声，叶寻冲过去一把拍落了他手里的小刀：“大家别再做傻事了！” “呜呜……可是我好害怕……在这里呆下去，我快要疯掉了！”胖男贵了下去，双手抓着泥土，鼻涕也眼泪也一起滴到地上。 “我知道大家很难受，我也是啊！可是明明只剩下最后两日了，为什么不能在坚持一下？而且我们好不容易吃上饭了啊，比起我的经历，这次已经好上百倍了，难道这样你们都没法坚持下去吗！” 叶寻大声说完话，同学们却都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语不发。他们的脸上依旧是绝望的神情，看不到半点的生机。 一阵死静之后，叶寻终于难过地抬了一下头，看向暗红色的天空。 他不明白，他能做的已经全做了，而且还是努力地去做了，可为什么事情还是会变成这样？要知道，上次他经历的黑雾，第五日的时候可远没有这么多的幸存者啊！明明大家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或许这次就会有很多人能够生还，可是为什么大家偏偏就是要停在这个坎子前面？ 叶寻一语不发地拿了两个土豆，装进口袋里，然后独自朝着远处走去。身后的同学们，也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离。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累了，很累。 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在黑雾中感到害怕，失去了朋友，同样会悲痛。他所承受的东西，和其他同学是完全一样的，只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够活下去，他必须要做更多的事情。 可是现在，算了吧，全都算了吧。叶寻实在是无法继续下去了。 “叶寻，你要去哪里！” 叶寻的背影让郭冉感到心酸和难过，她立刻就追了上去。 “等等我，郭冉。”李倩也马上跟上了郭冉的脚步。 “叶寻！叶寻！”郭冉跑到了叶寻的前面，伸开手臂把他拦住了，“叶寻，你不要这样。” 叶寻看着郭冉，不说话。 郭冉的眼睛红了起来：“你这样的话，我……我也会难过的！” “那我应该怎么样呢？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我只是突然觉得很累。” “我知道你承担了很多，也很累，我也知道你其实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是，我们需要你啊！” “大家会需要我么？现在有我没我都是一样了，让我好好安静吧。” “至少我需要你！” “……” “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所以我没有放弃生命的权利，因为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如果你非要离开大家的话，把我一起带走吧！” 叶寻抬起了头，看到了郭冉那张布满泪水的小脸。 可是叶寻最后只是轻轻摇头：“就算我请求你了，放过我吧。”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现在……我不想有任何牵挂了。”叶寻轻轻擦过了郭冉的肩膀，继续向前走去。 “叶寻！”郭冉再度叫住了前面的男生。 “你好不容易保护我们到现在，真的忍心就这样离开我们吗？我知道高大桥的牺牲让你很难过，我也一样难过。可他的牺牲，也是为了帮助我们，为了帮助你啊！如果你就这样放弃掉了，那高大桥的死不就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吗！” 叶寻的双脚终于停住了，身体也慢慢转了回来。 “我也不想放弃，是大家已经放弃了，我一个人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我是谁？我只是一个黑雾幸存者而已，有什么义务要对所有人负责啊！我不是英雄和伟人，只是一个烂好人罢了！郭冉！” “如果每个人都自私自利的话，就算没有黑雾存在，这样的世界不也很可怕吗？没错，你就是个烂好人！可我们就是需要这样的你，我也喜欢这样的你，叶寻！” 叶寻怔住了，双唇颤抖着，难以说出话来。 “叶寻，一定不是每个人都放弃了，我这就证明给你看。如果真的没有人愿意再坚持的话，就算只有我一个，我也会站在你这边！”说完，郭冉把身体转向了那群同学，“大家都听到了吧，叶寻为了帮助我们到现在，已经是用尽全部努力了！现在我不强迫你们，愿意继续和叶寻坚持下去的人，请到我们这边来；想要放弃的人，留在原地就好了！” 李倩立刻就来到了郭冉和叶寻的身旁：“我当然会站在这边了！” 郭冉点了一下头，目光投向了那群犹豫中的学生。其实此刻她心里也充满了紧张，如果真的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的话，她无法想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庆幸的是，犹豫了几分钟之后，一个学生终于走出了人群，朝叶寻这边走来。紧接着，他的后面也陆陆续续有学生走出人群，走向叶寻这边。 “我还不想死，我还想活着离开这里。”“我也不想死！” 大家纷纷说着类似的话，最后有大半的人加入到了叶寻的阵营之中，还有剩下的四十来个学生，却仍旧是茫然地站在原地。 “叶寻，我们就跟着你了，你要去哪，我们就跟到哪！”同学们说。 叶寻朝郭冉看了过去，此时郭冉已经冲他露出了笑脸。 终于叶寻轻轻一叹：“好吧，谁叫我就是个烂好人呢。” 身边同学们很快开始提议：“叶寻，反正那边的学生也不想活了，我们把食物全带走吧。”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学生立刻紧张起来，大叫：“不行，就算我们不想活了，我们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死法，你们要走就走，这里的食物一点都不许碰！” 第九十一章 孢子 这边的学生也马上抗议：“喂，你们有没有搞错，都不想活了还霸占着食物，意思是要坐着等死吗？” “你管我们？难道我们不想活了，就一定要被你们饿死吗？” 叶寻开口喊道：“都别争了，我们按人数平均分配，这样最公平！” 谁知道对面几个男生立刻反对：“门都没有！你们可以去求生，有没有食物还有什么关系？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给你们一份食物我们就少一份！” 叶寻这边的学生大骂起来：“你他妈的在那胡说八道些什么！难道说我们就不用吃东西吗？” 对面叫道：“没食物就活不了，那你们还求生个屁！我们就不一样，死也要吃饱了再死！” “你们强词夺理！叶寻，只要你说句话，我们一起教训一下他们！”大家开始向叶寻征求意见。 叶寻朝对面的同学说：“不管怎么样，食物是大家一起找到的，你们没有理由独占！” “这种时候，谁还跟你讲大道理？现在东西在谁的手里就是谁的！” 对面的学生们说完，立刻将那些土豆和大米保护在了身后，脸上充满敌意地看着叶寻这边的人。前排一些学生还拿起了木棍在身前做出挥舞的动作，好像是要表示威慑。 叶寻身后一个手脚健壮的男生挽起袖子跳了出来：“妈的，你们妨碍我们活命，我们就跟你们拼命！大家别管他们了，全都上！” “上！” 早已经义愤填膺的学生们立刻冲了上去，两帮人激烈地扭打在一起。曾经一起渡过难关的同学，现在都在用拳头和木棍狠狠殴打着对方的身体。有些人还搬起石头，将其他人砸得头破血流。 惨叫声和哭喊声混合在了一起，叶寻和郭冉都发怔地站在了原地。本来应该是同伴的一群人，现在却要拳脚相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叶寻和郭冉上去大声劝阻厮打的中的同学，可此时场面混乱，也没有人会听见他们的话。十来分钟后，这场厮打才终于结束，结果当然是叶寻这边的人以人数的优势轻松取胜，但不少人也因此挂了彩。 大家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把食物抢了过来，像是打胜仗的军人在缴获战利品。 “求求你们，不要把吃的全带走，给我们留一些吧！”刚才和叶寻顶得最凶的那个男生跪在地上哀求。 听到的人都是嗤之以鼻：“给你们留一些？刚才你们霸占食物的时候，有说过要留我们的份吗！”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一点点就好了！” 那个男生又哭又求的样子，让很多人看了一阵无语，最后大家把目光投到了叶寻身上：“叶寻，你决定怎么办吧。” “食物是大家合力找到的，还是给他们留一些吃的吧。”叶寻说。 “听到了吗，既然叶寻这样说了，我们就留给你们一些。不过吃完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最后大家留下了一部分的食物，就和那群“战败”的学生分道扬镳了。 随后经过大家商议，手头上的食物也被平分到了每个人的手里。既然这些食物太过集中会引起冲突的话，那还是平均分配出去好了。而且现在孤独日早就已经过去，像上次那样相互争抢食物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吧？叶寻这么想。 “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了，怎么天色一点也没有变化呢。”分好了食物之后，郭冉突然问了起来。 现在那灰色的太阳已经看不到了，天上只剩下那个暗红色的星球而已。它一直在发出红色的光芒，让这个世界似乎也失去了昼夜交替。 叶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显示的时间是19：23。这个时间，也已经开始入夜了。 “已经快是晚上七点半了。”叶寻说。 “完全看不出是晚上的样子，这个世界就连白天黑夜都不存在了吗？”李倩说。 郭冉说：“离最后一日还有两日吧？这两日，在这个世界里又会是多长的时间呢，我们手里的食物都不知道够不够撑到那个时候。” 一个男生有些沮丧地说：“先不说这食物能撑多久了，我们就连高大桥他们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都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不会也变成‘那个样子’啊？” 一想到“那个样子”的高大桥，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一阵难看。 “啵！”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大家的眼睛都转向了某个地方，那里，一丛怪异的植物所结出的果实正在破裂，一团漆黑的雾也跟着飘出，飞散到了天空上。 “那好像……是黑色的粉末吧？”一些视力好的学生说。 一阵沉默之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那些飞出来的粉末，会不会是像孢子一类的东西？” 这句话，让每个人的心里都一阵颤栗。 孢子，那不是菌类成熟之后所散布出去的细胞么？它们会一直漂浮在环境之中，直到落到宿主身上，然后寄生到宿主体内，最后完全将宿主分解破坏。而它们也会利用宿主的营养，最终成长为一个全新的个体。 叶寻伸出了手，随便在空气中抓了一下，再度打开手心时，赫然看见手心里有着稀稀落落的黑点。 “我们周围的空气里，竟然全是这些东西……”叶寻缓缓地说，眼中充满了震惊。 李倩说：“这些粉末，就是它们的种子了？我们在不停地把它们的种子吸进肺里，然后……让它们在我们的体内成长？” 有人开始抓着头发，一脸绝望地跪了下去：“这样的话，不等我们饿死，就会被变成植物了！” “这比稻草人还可怕，比稻草人还可怕啊！呜啊啊啊啊！” “叶寻，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可能停止呼吸，迟早那些种子会在我们身体里面长大的啊……” “大家冷静，这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确定这些粉末就是导致高大桥他们变成植物的原因！现在我们应该想办法逃出去才是！”叶寻大声劝慰着众人。 “可是，除了等到黑雾结束，我们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郭冉问。 叶寻朝着校门眺望了过去，一道灵光突然闪过了他的脑海，他说：“我在想，现在这座学校已经全变了，那么学校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也变了？” “外面的世界？” 郭冉也跟着看向了学校的大门，那里已经爬满了肉色的植物，把通往外界的视线全都阻隔住了。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过来。怎么差点忘记了，大门之外，明明还有更广阔的世界啊！一直把自己困在学校里，不到外面去看看的话，又怎么会有更多的收获呢！ “可是我记得外面已经全被怪水包围了吧，我们又怎么到外面去？”有人说道。 叶寻说：“既然学校的地貌已经改变，那外面有没有改变，总得去看看才知道！如果怪水消失了，我们能在外面发现更多的东西，说不定就会找到提前逃离黑雾的办法！” 叶寻的想法，让所有人心中都为之一振。刚才那些神色绝望的同学，心情也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 “对啊，那我们快到外面看看，说不定真会有什么大发现！”“没错，就算没什么发现，呆在外面也总比带着学校里好，现在学校里面到处都是那些植物的种子啊！呆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植物了！”所有人都已经急不可待。 第九十二章 的外面 叶寻马上带领着全部的同学匆匆朝学校大门赶去。铁制的大门，此时已经被植物缠绕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不透。 “这些该死的植物，去找些什么东西把它们全烧了吧！”有人说。 叶寻回想了一下食堂燃烧的画面，立刻制止：“不能烧，火一烧起来，只会加快它们种子的扩散！” “啊？难道高大桥他们就是因为去放了火，所以才被种子入侵到体内？” “这个没法确定，但是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叶寻说，“我们还是用什么东西把门撬开吧！” “我们去杂物棚看看能找到什么工具没有。”几个学生离开了人群，朝杂物棚跑过去。 没多久，他们就扛着几把锄头和铁铲跑回来了：“找到了，这些应该能派上用场！” 大家先是用铲子把缠绕在锁头上的植物铲断，露出了已经腐烂的大锁。一个强壮的男生挥动锄头往锁头上一敲，火光闪过，锁头就被敲落了下去。 门轴已经被植物缠得结结实实，几个高大的男生用尽浑身力气把铲子顶在门上，憋红了脸推了好久，铁门才被缓缓推开，露出了一条两米宽的空间。 这下大家能看见外面的情况了。 黑调组的车子依旧还是仰躺在大门附近，车身上缠满了植物。而远处，无边无际的怪水已经不见了，只有一片暗红色的土地。 “怪水不见了！”马上就有人兴奋地大叫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外面。 叶寻根本来不及阻止第一个冲出去的学生，庆幸的是，那个学生在大门外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这下大家全都涌向了大门，鱼贯而出。 来到了外面，众人看到外面的街道依旧还在，但是房屋都像是经历了几百年的时光一样，变得陈旧破败。那些奇怪的植物倒是已经没有了。同学们大口呼吸着这久违的清新空气，忍不住发出阵阵欢呼声。 “叶寻，我们成功了，我们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逃出来了，哈哈哈！”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爸妈！” “我也是！” 大家不停说着兴奋的话语，一个个都沿着街道飞奔了起来，好像重获自由的鸟儿终于回到了蓝天之中。 “大家先等一下！”叶寻大声叫住了兴奋中的同学们。 “还等什么啊，叶寻，我们不是已经逃离禁闭空间了吗，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啊！” “对啊，快回家，快回家，哈哈哈哈！” 大家不断发出欢呼声，如获重生。 “大家冷静一下，我们并没有离开禁闭空间，只是到了学校外面而已啊！”叶寻大声说。 “什么意思，我们不太明白。我们不是被黑雾囚禁在校园里面吗，离开了校园，不是就能恢复自由了吗？” 叶寻站到了高处，好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说话：“你们听我说！看看这里，这些楼房，这些道路，这并不是现实里的样子啊！我们没有离开禁闭空间，只是离开了学校而已，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仍然还是禁闭空间的一部分！” 大家一边听着叶寻的话，一边也在思考，不久就有人明白了过来：“叶寻，你是说，校园只是禁闭空间的一部分而已，我们现在其实还是在黑雾中了？” “对，看看这个世界的样子，这并非我们的世界啊！这里一定还是黑雾形成的空间！” 马上就有人紧张起来：“那……我们跑到外面来，不就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了，我们还是没有逃脱黑雾啊！” “并不是没有意义，起码我们发现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连我也没有到达过——就是现在我们站着的这块土地！只要有新的发现，我们就有机会找到逃离黑雾的方法，不是吗？既然我们能够逃离学校，就说明学校存在出口，那么这个‘外面的世界’，说不定也会有某个出口呢！” “啊，你说得对！” “那我们一起找找看！” 大家马上展开了搜索的行动，在各个街道中探索了起来。这里的街道布局，和记忆中的阴都一模一样，只不过色调被替换成了陈旧腐朽的颜色。很多楼房都开始风化和坍塌，走到旁边，有种随时会崩塌下来的感觉。 如果非要叶寻用一句什么话来形容的话，可以说，这是一座腐化的阴都。 原来校园还并非是禁闭空间的唯一舞台，在校园之外，还有这么一个巨大的城市。那么这座腐化的阴毒，又会隐藏着什么秘密，它是否也会潜藏着某种未知的恐怖呢？ “哇，大家快来看，这个超市里面还有罐头！” 不知道是谁的叫声传来，马上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快速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了过去。然后同学们看到了，这是一家破烂不堪的超市，门面都已经完全腐烂了，看不出上面的字样。 几个学生猫着腰从破烂的门里面钻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破烂的纸箱。 他们把纸箱放在地上，双手一撕，纸箱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的确是一箱罐头。可是罐头都已经生锈，完全看不出上面的图案。 “虽然罐头外面生锈了，可是里面的食物说不定还是新鲜的呢！” “快撬开一个看看！” 在大家的催促下，一个男生用力把罐头撬开，结果，里面只有一堆黑色的粉末，还不停地散发出腐朽的气味。那个男生皱了一下眉头，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又接连把好几个罐头砸开。可是都一样，这些罐头里面的食物，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唉，白高兴一场！”大家纷纷叹气。 郭冉说：“这个城市都旧得发烂了，我看想在这里找出吃的是不太可能吧。大家还是找找和黑雾有关的线索吧，我们要尽早从这里逃出去才行。” “可是阴都那么大，怎么找到想要的线索呢？” 李倩脸上露出了担心的模样：“我突然有个想法，学校外面有阴都市，那么阴都外面，是不是还会有更大的世界啊？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禁闭空间岂不就是无穷的了？就算我们找到了离开阴都的出口，出口外面，真的就是现实的世界了吗？” 这番话让大家陷入了沉思。 几分钟后叶寻说：“我们要找的出口，肯定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出口！禁闭空间和现实空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那么我们需要的出口，应该就是可以连通这两个世界的隧道！” 有人提出了质疑：“可是这样的通道，真的存在吗？” 郭冉马上说：“虽然不能证明它存在，但是我们也不能说绝对不存在吧？而且大家想想，既然黑雾能把我们从现实带到这里，那不就是说，现实和这里的确是相通的吗？只不过那个通道我们还没有发现罢了！” “啊，这话说得对！” 叶寻感激地看了郭冉一眼，然后说：“那么我们就重新确定一下搜索的内容吧，尽量找出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然后再下手！” “好。叶寻，我有个提议，我们可以分成两组来搜索。要是太分散的话，遇到危险不好应对，而且集合的时候也很麻烦！”一个身材瘦小，看起来却很精干的男生站出来说。 郭冉立刻认出了这个男生：“你不是校篮球队的那个中锋嘛！我想想，你叫金蓝是不是？” “嘿嘿，我是叫金蓝。上次只是去打了一场球，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啊。”金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另一个队就你来带队吧，金蓝！” “好啊，我本来也想毛遂自荐呢！哈哈！”这个男生虽然其貌不扬，但说话却是挺干脆，大家很是喜欢。 没多久，六十多个人就被分成了两队，准备开始探索阴都。然而行动还没开始，所有人就听到了一阵阵低沉的声音从这城市的最中央处传播过来。隐约像是许许多多的人在发出模糊的呻吟声。 第九十三章 深渊中的声响 “快听，有声音！”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安静中，那远处飘来的声音就更加清晰，真的像是无数人声混杂在一起。 “好像有什么发现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金蓝问叶寻。 “去看看！”叶寻毫不犹豫地说。 队伍分成了两列，整齐地沿着街道朝声音来源处前进过去。一路上，大家也在不停地做着各种猜测。 “真的像是人声啊，而且听起来人数还不少，为什么这个地方还会有人呢？” “大家说，该不会这个城市里还有别的幸存者吧？” “如果有幸存者的话，那不就是说，学校外面还有其他人在了？” …… 叶寻心里也没有一个定论，越是靠近那片声音，心里就越是忐忑。按理说，被卷入黑雾中的人只有学校里面的师生了吧，可是为什么学校外面还有人呢？越是想不出结果，叶寻心中就越是觉得担心！ 队伍前进了二十多分钟，前面终于豁然开朗。耸立在视野里面的各个建筑仿佛突然消失了，留下了一片空旷的空间。 前方是一块很大的空地，面积足以堪比一个足球场。在这块空地的最中间，有一条巨大的裂缝。裂缝从众人的视野中横跨而过，好像大地上的一道伤疤。而那些混杂起来的人声，就是不断地从裂缝之中传来。 “难道……有人掉进里面去了？”金蓝面色难看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要过去看看吗？” 此刻真相近在咫尺，大家心中反而是变得不安了起来。 叶寻站在地上，目光一直直视着那个巨大的裂缝，脖子上已经暗暗留下了几道冷汗。他心里也感觉不太舒服，甚至有些恐慌。但是都已经来到了这里，不去看个明白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大家一起过去看吧？这样也安全些。”郭冉说。 “嗯。” 两只人群在叶寻和金蓝的带领下，慢慢地朝着裂缝移动了过去。越是靠近，那些声音就越是清楚——听起来很像是几百人在不断发出哀号声。 终于大家来到了裂缝的前面，各自分散开来，贴着裂缝的边缘趴下去，看向裂缝之内。第一眼，就让不少人的手心冷汗直冒，因为这个裂缝实在是太深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站在摩天大楼顶部的护栏上，俯瞰下面的大地一样！ 与其说是裂缝，倒不如说是一道深渊！ 有好多同学第一眼就吓得两腿发软，立刻远离了裂缝的边缘。但更多的同学还是坚持了下来，身体贴着地面几乎以趴着的姿势留在原地，目光继续朝着裂缝的更深处看去。可是这个深渊实在是太深了，就连光线都没法达到深渊的底部，同学们的视线，就这样消失在了尽头的黑暗处。 “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哀号声不断从深渊尽头的黑暗处传出，仿佛在刻意告诉每个人，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存在。 “什么都看不到啊，太深了。该不会深渊的底部真的有一群人吧？”郭冉说。 叶寻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于是对大家说：“我们一起喊喊‘有人吗’，看看里面的人会不会听到！” “好！” 六十多个同学立刻发出了整齐的呼喊声：“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 声音混合起来后特别响亮，声波在深渊的墙壁上不停地反射叠加，一直朝着遥远的深处传播下去。 “呜呜哇啊啊……呜呜呜……啊啊啊啊……” “有——人——吗——” “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有——人——吗——” 可是无论大家重重复复呼喊多少次，深处的声音始终没有给他们任何回应，仍旧是不断地传出毫无意义的“呜呜啊啊”声。 “难道他们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吗？”郭冉不禁怀疑。 叶寻说：“不会的。既然他们的声音能传到这里被我们听见，没有理由我们的声音不会传到他们那边。” 金蓝也是一脸奇怪，愣了好久，一个问题从他的嘴里面冒了出来：“这下面的真的是人吗，该不会是别的什么东西吧？” 这句话让每个人心里都一阵颤栗，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喊，眼睛怔怔地看着深渊的深处。这回，大家发现哀号声似乎越来越清晰，好像是声源在渐渐朝他们靠近一样。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下面的黑暗，十多分钟后，黑暗之中终于出现了一点颜色的变化，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升了上来。 “快看，好像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深渊的底部，好像是平静的黑色死水突然泛起了波澜，一个个黑色的小点跟着冒了上来。那些东西越来越近，当它们终于脱离黑暗之时，所有人才发现那竟然是数不清的人头。 当那些人头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时，一张张惨白的人脸抬了起来，露出了死人般呆滞的五官。 “是……是人？？？” 一些学生被吓得立刻后退，嘴里不停地大叫。 叶寻也觉得这个画面充满了诡异，但是视线仿佛像是被吸引住了一样，怎么都没法从那些人脸身上移开。那些密密麻麻的人脸，看起来不知道有多少百个，他（它）们每个脸上都布满绝望的神色，好像是被囚禁在地狱中的灵魂在宣泄着自己的哀怨。 越来越近了，大家才看清楚了：那并不是几百个人，而是一个由无数人组合在一起的，巨大的长形怪物！ “啊，大家看，是在怪水里面的游泳的那只怪物！它上来了！”大家纷纷大叫。 那只巨大的水怪，身体像蛇一样扭动着，从深渊之内朝上面慢慢游出。随着它的高度越来越高，大家越是把它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这个由无数人体“捆绑”起啦的细长身躯，确实就是怪水里面的怪物无疑。 “它……是想出来吗？”郭冉惊愕地说，嘴唇早已经因为恐惧而失去了血色。 巨大的怪物不停地向上游动，到达某个高度之后，所有的脑袋却突然发出刺耳的悲鸣，然后它又朝着深渊处坠落下去，再度消失在了黑暗中。 “呼……呼……还好，它好像上不来。”金蓝心有余悸地说。 “这个深渊，难道是它的巢穴不成？”郭冉说。 “巢穴……只有动物才有这种说法吧，他们之前不都是人吗？”李倩说，“我倒是觉得，它们好像被困在里面了，而且很想出来的样子。” 郭冉说：“这样的话，又是谁把它们困住了呢？” 大家正不断做着各种猜测，某一刻，大地却突然颤抖了起来，紧接着天空和地面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这穿透力极强的巨响，让每个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恨不得把拳头都塞进耳道之中，来将这折磨人的声音阻隔出去。 天空在叶寻的视野中剧烈摇晃，好像一个野兽在发动致命攻击之前，对着猎物发出震慑的咆哮声。 “啊啊啊啊啊……不要再响了！！！” 很多人捂着双耳，痛苦地在地面上翻滚，结果一不小心就落入了深渊之中，很快就坠入黑暗里面，再也看不到了。 “第六日开始了，第六日开始了！” 叶寻大叫着，同时把身边的同学推离深渊的边缘，其他的人也纷纷往安全的地方爬去。当耳鼓膜稍稍适应了这种痛苦，大家才陆陆续续地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朝远处跑去。 天空上的巨响还没有减弱多少，“哗啦啦”的巨大水声就跟着从遥远的地平线上传来，叶寻猛然回头，看到一道无边无际的高高巨浪，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涌而来。 第九十四章 第六日 说是巨浪，那只是叶寻的第一感觉，因为它却又不像是真正的浪花。好像没有任何的涟漪，只光是拱成了一个巨浪的形状。 “是怪水！大家快回学校！快！” 叶寻大声朝每一个同学呼喊，大家心中也充满了恐惧，本能地趋势自己的双脚朝学校的方向狂奔。他们不知道万一被卷进怪水之中，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怪水不光是从远处用来，地面也在不停地裂开缝隙，从里面涌出白色的怪水。地面很快就扑上了一层浅浅的怪水，然后在每个人惊恐至极的表情中，那个巨大的水怪从深渊里面跳了出来，扭动巨大的身体在浅浅的怪水里面前行。 这个画面，像极了跳出水盆的泥鳅在地板上前进。 “一直跑，一直跑，千万不要停下！怪水不会淹没学校，回到学校就安全了！”叶寻大声叫喊。 虽然大家都已经拼尽全力逃命，可还是有几个女生因为体力不支，摔倒在了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给叶寻他们救人，下一刻怪水立刻就淹过了她们的脚腕。 “啊啊啊啊啊……” 几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她们喉咙中传出，她们的身体立刻矮了下去。脚部被怪水泡过的部分，瞬间便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骨刺，并且长度也在飞快拉长。眨眼间的功夫，她们的脚部就长得像是绳子一样，弯弯曲曲地泡在怪水里。 没有了双脚的支撑，她们的身体也马上倒了下去。结果双手往水里一撑，立刻也被扭曲拉长。 “啊啊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几个女生发出了最后的绝望惨叫。 叶寻的双脚像是灌铅一样定住了，而且沉重得难以再度向前迈动。 “叶寻，我们管不了那么多的人，快走吧！”郭冉着急地叫道，“而且就算你能救她们，她们也不是人类了！” “可是……她们还在向我们求救啊！” “那你也没办法回去救她们了，快给我走！”郭冉用力在叶寻背后推他，叶寻的双脚再度朝前跨去，可是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呜呜呜……啊啊啊……” 那几个女生还在做最后挣扎，可是巨大的水怪已经冲到了她们后面，几百张惨白的人脸发出哀鸣声，然后一条条水蛇一样细长的手臂朝那几个女生伸了过去，把她们抓了起来，拉到自己的身上。 那几个女生很快就不再挣扎，身体也和水怪连成了一体，最后和水怪一起扭动着身体向前移动，继续追赶前面的学生。 这恐怖的一幕，将每个人的求生欲望都彻底激发了出来，大家以着平时不可能的速度死命向学校狂奔。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和身后的怪水生死竞速。 叶寻他们不知道多少次听见身后的同学传来惨叫声，可是却连回头的几乎都没有了。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怪水之中，成为怪物的一部分，大家不敢去想象，只能咬着牙齿拼命地跑。 当最后一个人冲入校门之时，身后的怪水终于停在了校门外十米远的地方。它们不再朝学校前进，好像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六十多个人，此刻只剩下一半，足足一半的同学在刚才遇害了。 这个时候，叶寻记得应该会有一个人主动负责清点人数，可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却没有出现。 “郭冉呢？”叶寻向大家问道。 所有人都在纷纷转头，用目光寻找郭冉的下落，可是……谁都没有再看到那个女生。 “难道郭冉……没有回到学校吗？” 叶寻心中突然感到了一阵巨大的恐慌，这种感觉，就像是曹小丹、姜慧、唐梦佳她们离去的时候一样。 是真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郭冉。 “呜呜呜啊啊啊啊……” 水怪发出模模糊糊的哀号声，不停地在校门前面来回徘徊。大家朝水怪看去，注意到了那密集的人脸中，多了一张熟悉的面容——郭冉。 她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生机，目光呆滞地和其他人头挤在一起，跟着它们发出阵阵哀号声。 叶寻想起来了，就在他回头看向那几个女生的时候，他已经落在最后面了。可是郭冉却还在他身后推着他前进。 原来是她救了他…… 叶寻无力地跪了下去，双手抓着膝盖前的泥土。 “叶寻，别这样，郭冉……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李倩说。 “你怎么知道呢？” 李倩说：“因为我和她是朋友啊！” 叶寻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算是向李倩表示感谢。李倩点了一下头，把叶寻搀扶了起来。 叶寻的目光仍旧看着那个徘徊在校门口的水怪。水怪在几经尝试都无法前进之后，终于慢慢转了头，准备朝远处游去。可就在它转头的瞬间，有一张脸却依旧朝叶寻这边看来。 那是郭冉的脸，她呆滞的眼睛一直看着叶寻，最后眼角留下了两行透明的泪水。 叶寻震惊地看着那张悲哀的脸，直到水怪慢慢游远，那张脸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在远方。 郭冉……她在哭泣？ “下一日就是无人生还了吧，叶寻？当天空再次发出那个声音的时候，我们就全都已经死去了吧？”金蓝低声说。 叶寻慢慢点头。 “可是我还不甘心！”金蓝握紧了拳头，“我还不知道这黑雾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们，它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是，我也想知道！”叶寻低吼道。 “反正已经死掉了那么多的同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最后就是一死！叶寻，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吧，我们一起和黑雾拼了！” 每个人的愤怒，在此刻从内心深处燃烧了起来，大家纷纷发出了呐喊声。不是他们不怕了，是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叶寻捡起了地上的一把铁铲，斩钉截铁地说：“这一日是残杀，各位，做好战斗的准备吧！” 虽然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但是残杀，就意味着厮杀、流血，和死亡！叶寻他们此刻需要做的准备，不过就是那份觉悟了！ 锄头、铲子、棍子、砖头，所有能作为武器的东西，都被大家持在了手里。可是这些还不够！叶寻看了一下外面那辆翻过来的汽车，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几个男生，跟我来！” 叶寻叫了一声，马上就有七八个男生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朝叶寻跟了过去。 叶寻带着他们来到校门外，把车子围了起来。 “这车子里一定还有汽油，我们想办法把汽油弄出来！” 叶寻的话让其他人恍然大悟。其中一个男生自告奋勇：“我家是开修车店的，我知道怎么把油箱弄下来，大家帮我一把手就行！首先要找出工具箱，在车尾箱应该会有！” 车尾箱已经被植物缠绕得紧紧的，但是这已经无关紧要，几个男生直接以最原始的方式把植物铲断，并把车尾箱撬开。那个自告奋勇的男生顺利从车尾箱里面拿出了各种工具，然后在大家的协助下开始把这辆车进行分解。 他的手法似乎还不太娴熟，不过反正这车子也没用了，遇到难以拆卸的部位，直接就用野蛮的方法拆掉，没花多久时间，他就成功地拆下了油箱。而油箱里面竟然还有大半箱的汽油！ 第九十五章 战斗拉开 “应该够了！”叶寻说，“这些汽油要是装进瓶子里，一定可以制造不少武器！” “太好了，这回真是捡到宝贝了！”大家脸上一阵兴奋，心里比找到了食物还要高兴。 叶寻又看向了驾驶室，心里又想到些什么。按照平时的习惯，开车的人应该会把一些东西放在驾驶室里面吧？说不定驾驶室里面还有其他的“宝藏”呢? 叶寻撬开了车窗，把半边身体探了进去。一番寻找之后，他在一个隐蔽的箱子里找到了一把手枪。当叶寻把手枪亮出来时，所有同学都下了一大跳。 “叶寻，你竟然找到了这个？” “嗯，在一个箱子里找到的。” 叶寻小心把手枪持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他尝试着按动了一下枪上的一个什么机关，弹夹就从下面弹了出来，落到他的手心里。弹夹里面竟然还有两发子弹。 “只有两发子弹。”叶寻说。 一些人反而是松了口气：“那样还好，手枪太危险了。” “对了叶寻，枪上面应该有保险的，要打开保险才能开枪，你找一下看看保险开关在哪里。” 经同学这么一提醒，叶寻才想起这个被他忽略掉的细节。观察了一下，他果然在枪身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开关。手指一推，开关就滑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醒目的红点。 “这个是保险！” 叶寻马上把保险关闭，代表着警告的红点就被关了进去。 一个男生兴奋地说：“虽然只有两发子弹，关键时候应该可以派上大用场！” 叶寻他们回到了校门内，大家在看到叶寻他们的收货之后，心中总算是升起了一丝希望，斗志也更加高昂了起来。 金蓝挥动手里的铁铲，底气十足地朝着天上的红色星体咆哮起来：“已经到这最后一步了，你这该死的黑雾，还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吧！” “啊啊啊！”金蓝身后的同学们跟着挥舞棍棒，发出叫喊声。 黑雾似乎已经接收到了学生们发出的挑战信号，天空再度剧烈摇晃了起来。那红色的星体，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眼球在审视着这些挑战者。 “卟嗵……卟嗵……”红色星体，再度像心脏一样跳动了起来，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明显地扩大和收缩。而整片校园，颜色也变得更加的暗红，犹如血水浸入了眼睛里。 “嗷嗷嗷嗷嗷嗷……” 某种生物的叫喊声，从校园的深处传了过来。大家虽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时还是被吓得身体发抖。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最后的两日里，会出现怎样可怕的怪物。既然第六日过后就是无人生还，那么这次，黑雾也应该亮出它的底牌了吧？ 答案很快出现了，一颗颗巨大的怪异植物，从远处慢慢地移动了过来。它们的顶端长满了连接着眼球的茎，像海底的珊瑚一样左右摆动。每只眼睛跟着左右摇摆，但是瞳孔却是始终对着叶寻他们的方向。 它们的底部，有数不清的根，就像是巨大的蛆虫一样在快速翻转扭动，带动着它们的身体前行。巨大植物一边靠近，一边挥动着肉色的巨大藤蔓，宛如触手一样在天空中招摇着。 所有同学都是养着脖子，惊恐地看着足足五米高的巨大植物，脸上都布满了冷汗。 “开玩笑的吧，这么大的家伙，我们要怎么打？”有人开始发出惊慌的声音。 金蓝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手也在铁铲柄上紧紧抓了抓，叫道：“大家稳住！再大的家伙，也不会有人类的智慧！一定有办法杀死它们的！而且我们还有汽油和手枪呢！” 其他同学说：“对……对……它们只是会动的植物罢了，肯定没脑子，我们只要齐心协力想办法，一定能打赢！” 可是事情真的如此吗？ 那些植物，看起来数量不少，并且还在不断增加进来。前面的植物渐渐走进了，大家看清植物的真面目，才惊愕地发出大叫声：“啊，快看那些植物，有好多的人在里面！” 其实他说的不太准确，因为叶寻也看到了，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人的面部！那一张张熟悉的人脸，就若隐若现地隐藏在眼睛丛的下方。粗略看去，每棵植物也有七八张这样的人脸。 “看那些脸，是那帮和我们分开的学生！”大家纷纷大叫了起来。 “找到你们了，找到你们了，呵呵呵呵……” “前面的事情真是让人不爽啊，这回应该可以好好教训一下叶寻这帮人了吧！” “作为补偿，你们要老老实实给我们全部杀光，桀桀桀桀……” 每张人脸的嘴巴，都在发出不同的声音——那声音已经变了调，却依旧能够依稀听出是原来的人。它们露出阴森恐怖的笑脸，双目空洞地扫视着前面的每一个人。 用死去的同伴来作为杀戮武器，是黑雾惯用的手法了。 “不会吧，它们在说话？难道……它们还有着意识吗？”金蓝怔住了，“那不就是说，它们可能也是有智慧的？” 叶寻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这次的怪物明显已经比上次要强大了很多啊！ “它们要过来了，大家先别硬来，它们一定会有什么弱点，找到机会再反击！”思索过后，叶寻得出了一个最为保险的战术。 “那个叫叶寻的家伙，打从一开始就看你不爽了，老是在那里指手画脚，真的以为你是大英雄吗？” “他身上的气息真讨厌，令人无法容忍，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哈哈哈哈哈！” …… 所有的人脸全都变成了愤怒的表情，眼睛齐齐对准了前面的叶寻。 “轰隆隆隆……” 几个巨大植物将地面踏出了巨大的声响，朝叶寻横冲了过来。 “叶寻，它们是冲着你来的！”李倩惊声大叫。 叶寻咬了一下牙根：“那正好，我把它们引开，你们就观察一下它们的攻击方式！” 金蓝立刻反对：“开什么玩笑，这样太冒险了啊！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还有谁知道后面黑雾的行动啊！” “我早就不知道黑雾的行动如何了，为了杀死我，黑雾的剧本已经改变了！”叶寻喊完这句话，马上就拔腿朝远处飞奔而去。 大家看着这个孤单的背影，担心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感激。叶寻是头一天来到这里的转校生，对他来说，每一个同学都是很陌生的吧？可是他为什么能为一群初次谋面的同学们做到这一步？ 钦佩，在每个人的心头油然而生。大家都在心中祈祷，希望这个男生能够平安！ 其实叶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到这一步，是为了曹小丹，还是为了更多死去的同学？或许这样说，还是太过“伟大”了。其实他自己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那个冲动在脑中闪过的时候，他就决定要这么做了。 去做！然后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他的想法就是这样简单，不需要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这就是叶寻。 “我就是一个烂好人！” 叶寻奔跑在校园的小道上，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别跑啊，呵呵呵呵，你跑得掉吗？” 巨型植物一直在叶寻身后追赶，无数的巨根加快了翻转的速度，让这些高大的怪物快速移动起来。它们竟然比叶寻还快！没过多久的时间，那两个怪植物就追到了叶寻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 “很能跑是吧，那就把你砸成碎片吧！” 怪植物一边追赶叶寻，一边挥动长长的巨藤把旁边的建筑卷下大块的水泥。“呼”，几块大大的水泥马上就对着叶寻砸了下去。叶寻心中已经有了强烈的危险预感，双脚提前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朝着侧旁快速翻滚，闪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之中。几乎是同时，几堆水泥板就将他后面的地面砸出了巨大的裂缝。 第九十六章 弱点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校园的地面都被砸得震颤起来，叶寻的脚板也被震得发麻，足以可以想象这些水泥的力道是多么强大。 叶寻也顾不得身体各处的擦伤，往小巷里面一路跑去。前方是住宅区，房屋之间的夹道并不开阔，这也让叶寻得到了极大的隐蔽。楼房阻挡了怪植物的脚步，它们只能是暴怒地将阻挡自己的建筑摧毁，一边继续追赶。 “不要跑，不要跑！让我们把你砸成肉泥！” 怪植物的高度不过五米，但是伸展出来的藤蔓却高得直入天空，一边将建筑扫塌，一边把水泥碎片朝着前面胡乱丢去。 即使叶寻有着预知危险的能力，但也不可能完全将落下来的水泥和砖头躲避过去，没多久，身上就被砸出了一道道血口，脸上更是挂下好几条红线。 跑！除了跑，还能做什么？只有躲进隐蔽的地方，让怪物失去他的踪影，他才有得救的可能。 在叶寻被怪植物追杀的时候，金蓝那群人所在的地方，也同样迎来了危险。三个高大的怪植物已经朝着他们追赶过去，大家惊慌地胡乱逃窜，却被巨大的藤蔓横扫过去，几个男女生顿时被打成了碎肉块飞到天上。 “啊啊……好可怕，我们不可能赢的啊！”看着那几只怪植物挥动藤蔓的样子，很多人都害怕地大叫起来。 金蓝连连惊叫：“妈的，原来它们是兵分两路！它们要把我们全都赶尽杀绝！” 金蓝看准了最近的一只怪植物，使劲浑身力气把手里的铁铲朝怪植物的身体飞了过去。铁铲插进了一张人脸里面，那张人脸破裂开来，流出了红黑的血水。 “嗷嗷嗷……” 疼痛将怪植物彻底激怒，几根巨大的藤蔓胡乱地朝着金蓝所在的地面狂砸下去。 “金蓝，小心！” 金蓝这个校队中锋的确是反应够快，早在铲子飞出去的时候，人就已经撒腿朝后面跑开。藤蔓轰轰隆隆地砸下来，险险没砸到金蓝身上，可是不远处的几个学生，却被一条粗大的藤蔓一下子拍成了肉饼，扁扁地贴在地上，流出了一滩的血液。 谁见到这一幕不会觉得恐惧？包括金蓝在内的很多人，此时都吓得脸色发白，握着武器的手没有了半点的力气。 三十个同学，一下子就死掉了七八个，如果这样下去，大家全部死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 “如果叶寻在这里就好了，他可以预感，一定会想出办法的。”金蓝因为害怕而流出了一脸的眼泪，心中想道。 但叶寻毕竟不在这里了，如果没有应对的办法，他们也只能是死路一条。可是此刻的金蓝真的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啊！三个怪植物慢慢把这二十多个同学包围到了死角处，大家颤抖着挤在一起，犹如一群待宰的羔羊。 “嗷嗷嗷嗷，死吧，全都死！” 怪植物犹如宣判一样，发出了高呼声，终于朝着前面的这堆人冲了上去。 大家都意识到了，黑雾的力量的确是太强大，远远不是他们这几个学生可以抵抗的！很多人在此刻闭起了眼睛，已经打算认命了。 结果就当三个怪植物要碾压过来之时，它们却是接连翻到在了地上。随着怪植物的倒下，大家惊愕地看到在三个怪植物的后方，又来了一个怪植物！ 后面来的怪植物，用藤蔓拉住了前面三个，那被捆住的三个怪植物暴躁地在地上挣扎个不停。 “大家……快逃……” 听到这个耳熟的声音，李倩立刻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叫道：“是高大桥！” 那第四个怪植物的身上，其中一个人脸慢慢转动了一下：“我也快控制不住它们了，你们快……逃……” 高大桥的人脸说完话，立刻被旁边的其他人脸靠过来用牙齿咬住了脸部。 “高大桥，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还要帮助他们吗？” “呵呵呵……你真是个叛徒，那你也去死啊！” 其它人脸疯狂地撕咬着高大桥，不一会，高大桥的脸就消失在了一堆疯狂的人脸堆之中。 “不要伤害高大桥啊！”李倩竭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快……走……” 高大桥最后发出了一声呼喊，然后用藤蔓把那三个怪植物狠狠甩飞到天空上，不久远处就传来三道沉重的落地声。 “大家快走，往楼房密集的地方跑！”金蓝终于恢复了清醒，大声组织着同学朝前面逃去。 …… 叶寻已经在一个楼顶处躲藏了起来，怪植物的眼睛一直习惯性地瞄准着地面，并没有察觉到高处的叶寻。它们失去了叶寻的踪迹，只能是在楼房之间缓缓徘徊，和环顾四周。 叶寻从护栏下面探出了半个脑袋，眼睛紧紧盯着那两个怪植物，希望能够有什么发现。当其中一个怪植物背对着叶寻之时，叶寻赫然看见在它们背后的中央，有一个红色的肉装球体在不停地跳动，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像极了动物的心脏。 这个“心脏”的外皮很薄，几乎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可以清楚看到皮下一道道巨大的血管正在不停流动。 “这……难道是它们的心脏？” 叶寻按捺着狂掉的心，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枪，并打开了保险。 怪植物仍没有察觉到叶寻的所在，密密麻麻的眼睛还在来回扫视着地面。就在这个时候，叶寻的枪已经伸出了护栏外面，枪口对准了那个巨大的心脏。 扳机被叶寻用力扣下，“砰”，清脆的枪声传了出来。灼热的子弹呼啸而出，朝着前方射去。 可是叶寻并没有打中目标！仅仅不到三十米的距离，犹如篮板一样大的心脏，他居然没有打中！叶寻这才想起一件事实，他并不会用枪，更不可能练习过射击！ 子弹射进了心脏旁边的组织里，暗红色的血液顿时飞溅了出来。怪植物发出一声痛叫，藤蔓也发狂般地对着四周的空间一通乱扫。叶寻前面的护栏被狠狠砸到，冲击力将叶寻震飞了起来，直接对着另一边的护栏撞去。 他的身体没有被护栏挡住，而是越过了护栏，落到了下面的天空。眼看就要掉下去，他快速地伸手把护栏攀住，身上全是流出的冷汗，幸好那把手枪还被他紧紧抓在手里。 庆幸的是，这里只是三楼而已，叶寻攀住了外面的管道，双脚夹着往下面滑去。距离地面还有一层楼高的时候，这栋楼房又被怪植物砸了一下，叶寻就直接被震落到了地面，身上摔得到处都是瘀伤，连疼痛到底是来自那块肉都分不出来了。 “看来我一定和猫一样有九条命。”叶寻心里说着，咬紧牙关快速爬了起来。 “……找到你了！” 哪知道他还没来得及逃跑，前面赫然就出现了几百个密密麻麻的眼睛，和他近距离地对视着——怪植物竟然已经来到了他的前面！ 叶寻整个人都麻木住了，双脚本能地朝后面移动。两只藤蔓马上就朝他的双脚卷了过来，将叶寻倒提到了天空上。一根藤蔓拉着叶寻的一只脚，只要一用力，他的身体就会轻而易举地从中间撕裂成两半。 “终于可以撕碎你了，你这个烦人的虫子！” 怪植物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两条藤蔓果然开始将叶寻的脚向两边拉扯。“啊啊啊！”叶寻发出一声大吼，从衣服里飞快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用力砍在了一根藤蔓上面。暗红色的血浆立刻飞溅出来，怪植物发出一串痛叫，手上的藤蔓松开了叶寻，在空中乱甩起来。 而另一只藤蔓，也缠着叶寻的腿把他在空中一阵乱甩。 “唔唔啊啊！” 叶寻的刀子毫不犹豫地再度朝藤蔓砍下，藤蔓一松，叶寻终于从六七米高的天空上坠落下来。他的身体直接掉进了怪植物的眼睛丛里，一阵翻撞之后，沿着怪植物的背部滑落了下去。叶寻的手指本能地往怪植物背上乱抓，最后他抓紧着一根枝条，恰巧挂到了背后的心脏位置。 “扑通……扑通……”心脏发出的跳动声，就像打鼓声一样低沉。 “呼……呼……呼……呼……”叶寻大口喘着气，最后咽了一下唾沫，快速把枪口抵到了心脏上面。 “砰！” 心脏被最后一颗子弹轰出了一个血洞，顿时大量的血液犹如喷泉一样从血洞里面喷射出来。叶寻也跟着落到了地上。 “嗷嗷呜呜呜呜呜……” 怪植物发出了悲鸣，巨大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最后轰然倒地，空中的藤蔓也跟着落到了地上。 “啊啊啊……那小子竟然杀死了我们的同伴！”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第二个怪植物愤怒地挥动藤蔓朝叶寻追杀过来，叶寻把那把没子弹的手枪朝怪植物身上用力一掷，自己连忙调头逃去。 第九十七章 第六日，结束 金蓝那边，危险依旧在靠近！ 他们都躲藏到了楼房之中，紧张地窥视着前方怪植物的情况。高大桥的脸已经被其他的人脸所消灭，那个怪植物也完全成为了敌人。此时，四只怪植物缓缓地在楼房之间穿行，寻找着学生们藏匿的蛛丝马迹。 当它们来到两栋楼房中间时，喊声突然响了起来：“倒汽油！” “哗啦啦……” 透明的液体，带着刺鼻的汽油味，从两边的楼顶处泼了下去，淋在最前面两个怪植物的身上。 “是汽油，噢噢噢噢哦！” 怪植物身上的人脸全都发出了恼怒的喊叫声，藤蔓跟着朝两边的楼顶猛力砸下去。“嘭嘭”几声，马上就有几个学生被砸飞了下来，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是血肉模糊的形状。 “混蛋，混蛋，去死吧你们这些丑八怪！” 金蓝点燃了手上的火把，对着下面的怪植物丢了下去。火把一碰到怪植物身上的汽油，马上燃起了熊熊的烈焰。汽油在燃烧时所散发出的大量热能，立刻把怪植物的身体烧成了焦黑的颜色。 两个着火的怪植物发出尖叫声，身体相互碰撞，不久又把后面的两个怪植物点燃了。“噼噼啪啪”……那大丛大丛的眼球，在火焰的燃烧中不断爆裂开来，发出鞭炮一样的响声，同时溅洒出恶心的粘液。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可是这些怪植物并没有要死去的迹象，相反还变得无比狂暴了起来，数不清的藤蔓伸向四周，不停地乱砸乱扫。又有不少的同学在怪植物的反击之下粉身碎骨。同学的数量越来越少，金蓝也觉得死亡越来越逼近他们。 “它们的弱点是背后的心脏，攻击它们背后的心脏！”一声熟悉的大叫声，从远处传来。 金蓝喜出望外地看到远处的地面上，叶寻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朝这边赶来。谢天谢地，他居然还活着！ “叶寻……呜呜，救救我们！”金蓝激动得差点流下眼泪来。 “别慌！看看你们脚边，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金蓝看了一下，马上回道：“角落有一堆砖头！” “除了砖头，还有什么？” “还有十几个啤酒瓶，应该是高三的学生在这里偷喝酒剩下的！” “你们还有没有汽油？” “还有小半箱！” 叶寻大喊：“把汽油装进酒瓶里，就可以做成汽油炸弹，现在怪物已经着火了，只要把瓶子丢到它们身上，瓶子就会爆炸！全部对准它们背后的心脏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叶寻，马上让你看看我们的手段！大家快动手，一起做炸弹！” 金蓝说完，十来个学生快速地从地板上捡起啤酒瓶，把汽油装进去。几分钟后，一个手持汽油炸弹的队伍就重新出现在了楼顶，在金蓝的命令下，大家看准了怪植物背后的心脏，将啤酒瓶用力丢了出去。 “轰！”“轰！” 啤酒瓶撞击到心脏上面，再加上火焰燃烧的热量，使得啤酒瓶里面的汽油马上爆炸开来，玻璃碎片犹如致命的武器向四周爆射出去，马上就把怪植物的心脏破坏得百孔千疮。同时火焰附着在心脏上面熊熊燃烧，把心脏烧出了嗞嗞的白气。十几分钟后，怪植物在汽油弹的轰炸下接二连三地栽倒了下去，最后终于葬身在了火焰之中。暗红的血液从它们的尸体里流出，没多久就被大火蒸发殆尽，化作了刺鼻的臭气。 “成功了？成功了？啊哈哈哈哈！我们战胜黑雾了，我们战胜黑雾了！” 剩下的十来个同学，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从楼顶上跑了下来，朝叶寻飞奔了过去。同学们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只剩下金蓝等七八个男生，还有李倩那几个一直被保护在后面的女生而已。 不过，如果黑雾能就此结束的话，这样的结局，也已经够幸运了！ “砰！” 就在大家以为已经渡过最后的劫难时，枪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接着叶寻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摇晃了一下，身体僵硬地朝着地面栽倒下去。 “叶寻！”李倩捂着嘴巴尖叫了起来。 叶寻没死，他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脸色惨白。接着他吃力地抬起了头，看到不远处一个角落里，头发蓬乱的吴玉正平举着枪，枪口正是对着他！ “吴玉……你居然对叶寻开枪？为什么！”大家对吴玉叫道，声音充满了愤怒。 “真是个幸运的小子，这一枪居然没有杀掉你，不过第二枪，你应该就躲不了了吧？”吴玉慢慢走来，同时换掉了手枪的弹夹，一个全满的弹夹被装了上去，并上好了膛。 “你真疯子警察，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同学们不可能让吴玉伤害叶寻，立刻排成了人墙挡在吴玉面前。 吴玉冷眼看着他们，冷笑说：“难道你们还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 “黑雾想要杀掉叶寻，所以他是导致我们陷入危险的罪魁祸首！只有这个人死了，黑雾才会停下来，我们才能离开这里！”吴玉面目狰狞地说。 “放你妈的狗屁！”金蓝上前了一步，“我们只看到叶寻在不停地救我们，反倒是你，正用你那把警员配枪攻击我们的同学！” “对，你才是那个危险人物，快点离开这里！”李倩说着，挺起胸膛站到了吴玉的面前。 吴玉只是看了李倩一眼，抬起手枪就对着李倩的眉心扣动了扳机。在所有人惊呆的视线下，李倩的脑袋从后方爆裂开来，身体扑通一声仰躺在了地上。 “现在，还有谁要阻止我杀他？”吴玉声音森冷地说，“这个世界已经要把我逼疯了，为了离开这里，我会使用任何方法！” 金蓝此刻感觉到的恐惧，丝毫不逊于刚才那些怪植物，他的双脚剧烈颤抖着，根本没法再前进或是后退一步。看着那一张张被吓呆的脸孔，吴玉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别再阻止我，因为我要做的事情，对你们都有好处！” 吴玉的目光落到了叶寻的身上，手上的手枪再度抬了起来：“现在，让我来结束这个噩梦！不要恨我，我也是为了更多的人！” 吴玉的食指慢慢将扳机压了下去。 “哗嗷嗷嗷嗷！” 突然间，一声怪叫从吴玉身后传来，接着一根藤蔓将他的身体猛然卷起，拉到了天空上。“砰”的一声，枪也跟着响了起来，子弹险险射在了叶寻脑袋侧旁的地面上。 “新人体，需要新人体！” 一个怪植物发出模糊的声音，把吴玉抓到了它的身旁前。 “它……它还没死！” 叶寻惊讶地看着那个怪植物，口中惊叫。那是追赶他的第二个怪植物，当时他故意把这个怪植物引到一座摇摇欲坠的楼房面前。然后楼房倒塌了，整个砸到了怪植物的后背上，把它背后的心脏也砸了个碎裂。 可没想到，这个怪植物竟然还没死掉！ 怪植物把吴玉压到了自己的人脸之中，在大家惊讶地注视下，吴玉的身体竟然慢慢慢慢地融入了进去，从脚，再到腰，再到胸口，他整个人就这样被吞噬进去。 “放开我，放开我！” 吴玉疯狂地用手枪对着怪植物连连射击，结果那持枪的手臂立刻就被撕断了下来，血淋淋地掉在了地上。手枪落地，五只沾血的手指还在不停抽搐。 “唔唔唔唔！” 最后，吴玉的脑袋也终于被吞噬了进去，再也看不到他的人了。怪植物上面那些人脸不停发出怪笑声：“呵呵呵……好强大的欲望，好强大，就连我们也要被支配了……” “被支配了……被支配了……” 那些人脸渐渐消失掉了，没多久，一张更加巨大的人脸就从浮现了出来，那是吴玉的脸！ 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球，在吴玉脸上陡然睁开，而那怪植物的身体，也突然之间高大了两倍之多。粗壮的藤蔓变成了一条条长长的手臂，手臂的末端，还有细长的五指。 “那个怪物……变成了吴玉了？”大家惊恐地猜测。 只见“吴玉”将数不清的手臂高高举向天空，仿佛是雷达在接收着来自空间的信息。 “啊，我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时间，感觉到了茫茫的宇宙！我看到了整个世界的终极，看到了终极！啊啊啊啊啊……”“吴玉”发出低沉而又巨大的说话声。 “他……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 在学生们狐疑的目光中，“吴玉”背过了身去，仰起身体面对着天上的红色星体，所有的五指在此时慢慢打开，犹如一朵盛开的地狱花朵。他朝着天上的那颗星星做了几下抓握的动作，然后陶醉般地说：“那里……一定有一个不存于世上的美丽世界！一个不属于人类的绚丽的世界！” 叶寻用力一咬牙齿，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奔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手枪，然后对准着“吴玉”背后的巨大心脏，用力按下了扳机！ 这回，他一枪命中了！ 心脏立刻爆裂开来，溅洒出一操场的血水。 “吴玉”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最后缓缓地倒了下去，然而嘴里却还在不停地说：“绚丽的世界，美丽的世界，绚丽的世界，美丽的世界……” 第九十八章 最终章 “轰隆”，吴玉重重落地，发出了大树倒地般的声响，数不清的手臂也拍到了地面上。这一次，它再也不会动了。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此时终于来临，象征着第六日的结束，以及结局的到来。 “扑通……扑通……” 红色星体发出一阵阵类似心脏的跳动，蓦地，一张漆黑的大嘴，在星体的表面上张开，好像已经准备好吞噬一切。 大家全都呆住了，麻木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了。那长大嘴巴的星体慢慢朝地面靠近，最后地面上的物体都以为失去重力而漂浮了起来。金蓝，还有其他所有的同学，就这样表情呆滞地飞向天空，飞进那黑洞洞的大嘴里。没有任何反抗，甚至连一点动作都没有，他们就像死物一样飞进去了，最后再也看不到丁点影子。 随后，叶寻的身体也跟着飘了起来，朝那张巨大的嘴巴飞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楚了，在那嘴巴的最深处，竟然有着一星亮光，那是十分明媚的光亮。 “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吗？” 叶寻抬起了手枪，对着那只巨大的嘴巴连连开火。 “砰砰砰砰！” 枪声过后，那个嘴巴竟然发出了凄厉的哀号声，然后抽搐着朝高空上升。不知过了多久，红色的星体消失了，天空再度恢复成了灰白的颜色。 “那个星星，竟然是活的？难道……它也是黑雾里中的生物吗？” 叶寻落到了地上，用光子弹的手枪也掉到了一旁。他的胳膊还在流出泊泊的鲜血，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嘴唇也变得异常苍白。 叶寻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无数的黑雾从校园的四方涌来，在天上汇聚成了一道道黑雾河。这个景象，他似曾相识。 “又到了这一刻了？” 看着天上的黑雾，叶寻竟然使出浑身的力气站了起来，手臂上流出的鲜血，已经染透了他的半身。 黑雾构成的虚幻河流从四面的天空上聚集下来，一直落下在校园内的某处地方，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灌注过去。 叶寻知道，那里一定有着一个什么东西。他吃力地抬起另一只手，用手机不停地记录下眼前的画面，然后跟着黑雾河的方向走过去。子弹一定是射穿了动脉，血液的流失根本没有减缓。暗红色的血液流了一路，走到哪里就滴到那里，而他的意识，也渐渐地有些模糊飘渺起来。 身体越来越轻，叶寻甚至不再觉得疼痛了。他只觉得很困，很困，眼皮也变得十分沉重。原来即将死去的人，感觉是如此的困倦啊。这是身体和精神在此时都渴望得到休息了。不过一旦真的睡着，生命也会离他而去吧？ 不过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到，前方究竟是什么。这次，他一定要看到！ 不久，黑雾河所流向的地方，终于出现在叶寻的眼前。 一如第一次那样，那里的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口。 黑得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光线的河流，从天空、从四面八方的校园汇聚过来，流进那个洞口之中。那个洞口，就像是一切事物的归处一样。 “这个洞口，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视线已经渐渐变得模糊，叶寻全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朝着那个洞口走去。终于两腿一软，他就在里洞口十米远的地方倒了下来，地上涌出大摊鲜血。 “走不动了……为什么……又是……这样……” 叶寻颤抖地伸出手，带血的手指抓进地面，依旧靠着手臂的屈伸，拼力地朝着前面爬去。随着身体的前进，后面也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终于，他来到了这个巨大的洞口前，然后用力支撑身体，将头伸出了边缘。眼看就要看清这个巨洞面目，可此时两只眼睛的视野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叶寻只见到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色和血色。 “还是没看到么……不，这次不会和上次一样了！” 叶寻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可是他的手，依然吃力地拿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前方的深洞，凭着记忆按下了快门。 “咔嚓！” 就在同一时刻，无尽的黑暗将叶寻笼罩了，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听不到任何声音。 记忆里又回响起了唐丽佳说的话：“听我说，叶寻。你来自两年之后，那时幸存者应该不止一个，只要你想办法把幸存者找到并聚集起来，就一定有对付黑雾的办法！因为只有我们幸存者的身上才有免疫力！也只有这样做，我们才有战胜黑雾的可能！” “如果还能有机会，如果能够找到其他的幸存者，那么结局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心里还没有说完这句话，叶寻的思维，就完全地中止在无尽的黑暗中…… （全剧终） 或许有人想问，这就是禁闭校园的结局了吗，根本什么都没有解释清楚嘛。可是小宗却想说，这个世界上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并不是全部。也不是每个故事，都会有完美的结局。 这是一个故事，只不过，这是一个不完整的故事。 不管故事是完美的，还是带着缺憾的，它都已经在我们心中存活了下来，并且成为我们精神和记忆的一部分。 禁闭校园，谢谢你的观看。 ——小宗留 2012年10月1日下午。 完稿于南宁。 三周目 第九十九章 幸存者 2011年2月24号下午16：00分。 笼罩了郎丰高中近半个小时之久的黑雾，终于完全散去。早已在外面待命的武警和医务人员第一时刻冲入了校园之中。 最令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完全看不到任何师生的身影。整个校园里面的人，再度消失在了黑雾之中。 正当外面的人都以为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之时，一串杂乱的声音响起，一名面色苍白的男生被几个医生用担架飞快地抬了出来，运到了救护车上。 “难以置信，还有一名幸存者！还有一名！” “这个男生失血过多已经休克了，必须立刻送到医院抢救！” …… 郎丰高中黑雾事件结束后的第二天。 一辆警用小车缓缓停在了“阴都精神病院”的大门外。 一名三十来岁，双眉笔直如剑的男人走下了车门。暗藏锐利的目光望了一眼大门上的牌子，便关起车门朝病院的大门走去。 他叫杜毅明，是阴都刑侦大队队长，曾经负责调查黑雾事件。但却因为工作一直没有进展，最终被上级强行中止了他的调查工作，并将工作转交给了名声显赫的吴玉。 可没想到，那个曾经侦破无数谜案的著名警员，居然也在黑雾中遇害。于是调查的工作，最后又回到了杜毅明的身上。 在护士的引领下，杜毅明直接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出示证件之后，院长便知道了杜毅明的来意。 “原来是杜警官来了，我们已经恭候多时！那个……您要来的事情，我们之前已经接到通知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尽管开口。”刘院长满带笑容地说。 警局前面已经和阴都精神病院联系过了一次，他们应该知道杜毅明此次前来的目的，所以杜毅明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那就劳烦刘院长了。我想说的是，大约两年前，有一个从黑雾中生还的女生被送到了你们这里。我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关于她的事情。” 刘院长一听到杜毅明这么说，尽管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可此刻眉头还是暗暗皱了一下。对方神情上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杜毅明的洞察力，于是调整了一下坐姿，等待这个院长接下来的回答。 “杜警官，如果您要了解那个病人的事情，我们是可以告诉您。”刘院长露出了一丝抱歉，“可是如果您要是想找她谈话的话，或许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刘院长回答之前，杜毅明的直觉已经告诉他事情不会太顺利，于是心里也早有了准备：“谈话的事情先不提，你先给我说说关于那个病人的事情。她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被送到你们这里等等。” 刘院长点了下头，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面拿出了一份档案——这份档案就放在显眼的地方，看来院方也是早有准备了。刘院长将档案交到了杜毅明的手里，同时说：“这个病人叫白晓夜，95年出生，被送到这里的时间大概是一年半之前。” 杜毅明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相片。上面，是一个皮肤白皙，五官十分精致的女生，但是眸子里却带着一丝阴郁。这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她此时正穿着病院的衣服，形只影单地面对着镜头站立着。 那双阴郁、而又微微下垂的眼睛，似乎在对看相片的人诉说着什么，一时间让人难以将视线移开。 杜毅明很难想象，相片里这个精致的少女，会是精神病院中的一个病人。不管他怎么看，直觉都告诉他，这个少女看起来更像是意识清晰的人。 “她有什么问题？”杜毅明问。 刘院长此刻暗暗摇头：“你也觉得她看起来像是正常人吧，可是她在送来这里之前，做过很多次自残的举动。曾经用碎玻璃刺伤自己的腹部，还有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还有一次，在洗澡的时候把自己淹在水里，被发现的时候差点丧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被送到了这里来。” “自残患者？”杜毅明沉吟，“那到这里之后，她还有类似的举动么？” “有医生的监护，她倒是没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但偶尔还是会攻击照顾她的护士。平时还拒绝服药，每次给她喂药都是十分头疼的事情，一不小心连医生也会受伤。在我们这里，白晓夜算是特别危险的病人。” “她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刘院长露出了无奈：“刚进来的两个月还会大吵大闹，说自己没病，但是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了。” 杜毅明听着刘院长话，一边翻着手里的档案。上面多是一些她自残的图片。 “她是想自杀吗？”杜毅明突然问。 “绝对不是！”刘院长对此倒是十分肯定，“她的表现和自杀倾向的患者明显不同，甚至她表现得比谁都怕死。” “那她纯粹是为了自残而自残？” 刘院长再度摇头：“所以只能当是某种精神疾病了，不过治疗到现在，也没见她有任何好转。” “我想跟她聊聊。” “杜警官，我不会阻止你，但是跟她谈话根本没用，她一句话也不会说。前面政府也不止一次派人来和她谈话，可是她完全不和任何人交流。” “不试试怎么知道，带我去找她吧。”杜毅明仍是坚持。既然都已经来了这里，没理由不见见这个当事人就说要离开。 刘院长也不再说什么，便起身带着杜毅明离开了办公室，两人一起朝住院区走去。 “现在播报新闻。昨日，本市内的郎丰高中遭到黑雾袭击，政府出动大量警力救援，但最后仅有一人从黑雾中生还，其余近千名师生行踪不明……”在一个医生的值班室里，电视机正传出声音。 此时，一个身着病服，双手被捆绑起来的女生正从外面的过道走过。 即使她垂着头，乌黑的头发将那张白皙的面庞遮盖住了大半，但仍然可以看到她那精致的面容，还有那隐藏在留海后面的阴郁眼眸。 “唔唔！！！”女生听到了电视机的声音，立刻大声叫了起来，然后不顾后面护士的阻拦，一头撞进了值班室里。 “怎么回事，怎么不拦住她！”里面的医生也被吓了一大跳，一看到那双被捆绑起来的手，他就知道了进来的病人是谁，立刻后退到了墙角。 女生几乎是飞扑着来到电视机的面前，此刻画面上，正好是一个昏迷的男生被抬进救护车。 “唔唔！唔唔唔唔唔！！！” 女生在电视机前不停发出叫喊声，双眼一直死死地盯着画面里的救护车，身体跳个不停。 “白晓夜，该回房吃药了，不要捣乱！”后面赶来的两个护士用力把女生抱住，使劲把她拖出了门外。 “唔唔唔！” 少女一边大叫，双脚一边在地板上踢腾。突然她挣脱了两个护士的手，立刻沿着走道朝门口的方向狂奔过去。 “2031号病人逃跑了！”护士惊慌地叫了起来，急急忙忙去追赶逃跑的女病人。 那个少女虽然捆着双手，可是两只脚竟然还拼命跑得飞快，简直就像是在生死关头中逃命的人一样，把全部的本能都激发出来了，就连后面的两个护士追着都有些吃力。结果少女刚刚跑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笔直的身板。那健硕的身体，一下子把她反弹了回去。可是没等她落地，一只有力的手就扶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拉了起来。 少女抬起头，目光正好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对上了。 两个护士立刻从后面敢了上来，把少女的胳膊拽住：“快回房吃药，别乱跑！” “先生，谢谢你，给您添麻烦了！”另一个护士朝杜毅明点头。 杜毅明旁边的刘院长皱了一下眉头：“你们怎么搞的，让病人乱跑，出事了怎么办？” “院长，刚才她还好好的，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突然就激动起来了。”护士一脸的委屈。 “唔唔唔唔！”一听到“新闻”两个字，少女又吃力地挣扎起来。 杜毅明看少女一眼，那张漂亮精致的面孔，还有那双阴郁的眼神，一下子就告诉了杜毅明此人的身份——这个少女应该就是白晓夜了。 （ps：是的，这是第三周。真正的故事刚刚开始。） 第一百章 妄想 他注意到了卡在少女嘴里的塑胶管子，问：“这是什么？” 护士说：“她是自残患者，这管子用来卡住她的牙齿，防止她咬断自己的舌头。” 杜毅明示意护士把少女放开，然后看着她问：“你是白晓夜？” 她低着面庞，轻轻点头。 “你会咬自己的舌头吗？”杜毅明继续问。 白晓夜马上用力摇头。 “把那东西拿掉吧。”杜毅明对护士说。 护士一脸为难地朝刘院长看了一眼，征得了院长的同意之后，她们才把白晓夜后脑上的扣子松开，解下了卡在她牙齿中间的管子。 “我们能聊聊么？”杜毅明用尽量柔和的语气对这个女生问道，结果对方只是沉默不语。 气氛尴尬了一下，刘院长在杜毅明耳畔悄声说：“她就是这样，不会跟人说任何话。” “为什么要把她的手绑着？” 刘院长低声答道：“她很聪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几次破坏了门锁，想要逃跑。只有绑起来才能让她别乱来。” “白晓夜，我只是想跟你聊一下，我可以让他们给你松绑，但你能保证你别逃跑吗？” 白晓夜还是不说话。 又是一阵冷场之后，刘院长一脸窘迫，只能是暗暗叹了叹，赔笑道：“杜警官，她平时就是这样……” 杜毅明朝值班室的玻璃看了一样，突然说：“刚才你在看新闻，是关于黑雾的报道吧。” “……” 女生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修长的睫毛却突然翕动了一下。杜毅明注意到了她的反应，继续说：“关于这件事情，我是调查的负责人，知道很多新闻没有提到的细节……以及那个生还的男生。” 白晓夜的双眼突然发出了亮光，头部慢慢抬起，露出了头发下面一张皎美的脸庞：“告诉我……” 白晓夜的反应让刘院长和几个护士都倍感惊讶，杜毅明也暗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我们找个地方聊一下吧。” “可以，但是有个条件。”她说。 “什么条件，只要我能答应的都可以。” “带我离开这里，到外面去谈！” 杜毅明转向了刘院长：“院长，我可以把她带出去么，不会太长时间。” 刘院长顿时紧张了起来，凑到了杜毅明耳旁说：“杜警官，这个病人很聪明，也很狡猾，她为了逃出这里已经不止一次骗人了！” 杜毅明坚持道：“我会尽快把她送回来的。” 刘院长一脸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随后，白晓夜被护士带去换了衣服。再度来到杜毅明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普通女生的样子，更加显得落落动人。没有穿上病服的白晓夜，让杜毅明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还有个条件！”在大门外，两人坐上了车，白晓夜又说。 “有什么条件都说吧。” “去百草屋聊，我已经很久没去那里了。” “百草屋？是北江街的一家茶室吧，我也去过一次。”杜毅明笑了一笑，便发动汽车，朝百草屋的方向驶去。 这条路，途中要通过一座陈旧的吊桥。虽然桥身依旧结识，但是两边的护栏都已经损坏脱落，开车在这座桥上行驶很没有安全感。杜毅明紧紧把握着方向盘，好不让车子突然走偏，冲到桥下。 可当车子经过桥的一半路程时，白晓夜却突然打开了车门，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正好落到了下面的大河中。 “白晓夜！” 大脑愣了两秒，杜毅明才大喊出声来，同时背后流出了大片的冷汗。 “这个白晓夜，她故意叫我去百草屋，就是为了在这个地方逃跑？”意识到这点，杜毅明马上加快速度，把车子开到了岸边，然后冲下堤岸。 从这里看到桥上，将近十米的高度就连杜毅明这个警察都有点心悸，更不用说是从车子上直接跳下来。那个女生，到底是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 很快杜毅明就在河水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脑袋，马上就认出那是白晓夜正在水里奋力游动。河水的激流不停地将那个小脑袋淹没下去，好像随时都会把那个瘦弱的女生压入河底一般。杜毅明立刻大叫：“白晓夜，危险，快回来！” 那个女生奋力在水里游动，一边还大叫：“我不要！回去我会死的，我不想死！” 不想死？可是她刚才的吓人行为和找死有什么分别！杜毅明不管那么多，立刻一个冲刺便跳入水中，朝白晓夜游过去。 “不要过来，不要把我抓回去！不要过来！” 白晓夜惊慌地叫嚷着，一边奋力划水。结果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前方，咚的一声头部就撞击到了桥墩上。这个女生立刻昏了过去，身体也被河水冲向下游。幸好杜毅明很快就在后面拖住了她，在激流中使劲浑身力气把她拖到了岸边。 杜毅明把双眼紧闭的白晓夜放到水泥板上，自己刚站起来想缓一口气，那个女生居然立刻就翻身爬起来往岸上逃跑。 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不顾浑身淌水奋力朝上面跑去，杜毅明简直是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大叫着追上去：“你给我站住！” “求求你，别再追我了，放过我吧，我不想回去了啊啊！” 杜毅明怎么可能让这个女生跑掉？脚上一加快速度，很快就拉进了距离。白晓夜身上还在淌水，步伐也凌乱不稳，终于在停车的附近被杜毅明抓到，一把按到在地。 白晓夜挣扎着哭叫道：“杜警官，放了我吧，如果再回到那里，我一定会死掉的！” 杜毅明一边压住她的扑腾的手脚，一边说：“你不光有自残的倾向，还有严重的妄想症，以为所有人都会迫害你！” “我不是精神病人，我没有病！” “那你为什么要逃跑？” “你弄得我好疼，放开我再慢慢说！” “你觉得我还会听你的话？给我进去！” 杜毅明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拉起了白晓夜把她推进了车子里。此刻他暴力的行为惹得附近的人不断驻足观望。要不是他开着警车，估计已经有不少人以为他是歹徒了。 这次杜毅明按下了一个按钮，把车门全都锁死，以免这个女生再度逃脱。 “你锁门就锁吧，至少把窗打开，太闷了！”少女在旁边抗议。 杜毅明再也不听：“门都没有，现在你老老实实坐着，我会送你到警局。有话到那里再说！” “我现在又湿又冷，你要这样带我到警局去问话吗？”白晓夜红着眼睛呜咽起来，双臂抱住胸口瑟瑟发抖。 杜毅明沉默了一下，瞥了一眼白晓夜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终于还是无奈地扭了一下头，手臂用力敲了一下方向盘：“好，行，我就带你回我家去换换衣服，不过要是再耍什么花样，我就直接把你送回医院，我说到做到！” 杜毅明的车重新开上了公路，一个小时后停在了他家的门前。在家里，他让白晓夜换上了他妻子的衣服，然后给她倒上了一杯热水。 白晓夜双手捂在杯子上，身上还裹着毯子，就这样一脸可怜地坐在杜毅明的对面。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杜毅明肚子里的火气实在是没法再发出来。 “你为什么要逃跑，你到底在怕什么？”杜毅明问。 白晓夜一连喝了几口水，才说：“我……怕死。” “你克制一下你的妄想好不好，这里没人会害你！” “有的！”白晓夜突然提高了声音，“它们就在我的周围，无处不在，时时刻刻都想要杀死我！” 杜毅明问：“它们是谁？” 白晓夜又沉寂了下去。 “回答我的问题！” “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在你看来，我只是一个精神病人罢了。自残，妄想，暴躁……可这些问题我根本就没有！在精神病院，我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因为说过的话没人相信！” “你说那些问题你根本没有？”杜毅明拿出了档案袋，从里面取出了一叠相片，丢到桌子上，“看看这些，自己把脖子掐出的勒痕，自己用玻璃割开的伤口等等。在别人看来是自残的行为，你打算怎么解释？” 谁知白晓夜抓起桌子上的相片，双手一使劲就全部撕成粉碎，然后丢到地上：“这些相片只是记录了最后的结果，可事情发生的经过，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你真的以为我会掐住自己的脖子，或是在洗澡的时候把自己淹在水桶里？” “好，那你告诉我你知道的经过，好让我相信你是个正常的人！” “你真的会相信？算了，根本不可能，你只会以为我在胡言乱语。” 杜毅明说：“我不知道前面人是怎么样，但是我和他们不同，我已经着手调查黑雾很久了，也见过了不少离奇的事情。黑雾的存在，绝对已经超出了我们人类目前的认知范围，因此调查也一度进入胶着状态。所以你知道些什么，不妨跟我说说，我会尊重你说的一切。” “……” “另外，你对那条新闻很在意吧。那么作为交换，只要你提供了你知道的事情，我也会告诉你郎丰高中的事情。” 白晓夜的目光终于妥协了下来：“我要从哪里说起？” 第一百零一章 相片的真相 “先说关于这些自残照片的事情吧，我很在意你刚才的话。” 杜毅明捡起了一张被扯烂的相片，推到白晓夜的前面，画面中是女生的脖子，皮肤上有一圈勒痕。 “你张相片，你怎么解释？” “我是抗体。”白晓夜说。 “抗体？” “能从黑雾中幸存下来的人，就会拥有抵抗黑雾的能力，所以说我是‘抗体’。黑雾不会允许抗体存在，会用它的意志把幸存者拉回到黑雾中，将他们杀死。” 白晓夜的话让杜毅明浑身一震：黑雾竟然有意志？再想想，似乎的确每个幸存者，都也被卷入到了下一次的黑雾之中。连这次的叶寻也是！ “可是据我所知，你只经历了一次黑雾。难道黑雾的意志没有把你再次卷进去？”杜毅明问。 少女的神情变得十分的凝重：“抗体一定拥有某种能力来抵抗黑雾，我的能力，类似于观察者。黑雾的意志和力量都会被我察觉，所以它要把再度我卷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这和你自残有什么关系？” 白晓夜突然站了起来，神情充满了激动：“黑雾要杀我啊！这些都是黑雾的生物攻击我留下的证据！它不能把我卷进去，所以派出了‘使者’想要把我杀掉！你不知道‘使者’多么的可怕，真的是太可怕了！” 杜毅明快速用纸笔记录下白晓夜的话，继续问道：“使者是什么？” “就是黑雾里面的怪物，黑雾的爪牙！” “可是档案记载，你脖子上的勒痕和你的手部形状相吻合，这是你自己勒的吧。” “有一个怪物要用刀子刺穿我的喉咙，所以我只能用手保护我的脖子！” 杜毅明愣了一下，继续问：“那你用玻璃划开自己的腹部是因为？” “那些怪物贴在我的身上要和我连成一体！难道你没有注意到我腹部的伤口很浅吗，如果我想自残，为什么不割得更深一些，好把肠子拖出来？” “有目击者吗？” 白晓夜低下了头：“没有，只有我一人看得到。” 杜毅明低下头继续用记录。 白晓夜一直看着杜毅明的动作，突然放低了声音：“杜警官，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妄想症患者吧？” 杜毅明抬起了头：“如果用精神病来看待每个幸存者能解决问题，我们就不至于毫无进展了。所以我不会怀疑你说的每句话。” 白晓夜难以置信地看着杜毅明，许久才有些发怔地说：“谢谢……” “不过只有我相信还没用，有个证据我必须要能出示给别人看。”杜毅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小小的储存卡，“09年黑雾事件中，一个叫唐丽佳的女生第二次从黑雾中生还，但是最后死在医院里。她留下的手机里，我们找到了这张储存卡。” “里面有什么？” “有一段影像，但是画面太昏暗，看不清楚。可是通过专家检测声波文件，确认出画面中的声音不是世上任何一种动物。” 白晓夜的双眼充满了惊讶：“正是因为这个东西，所以你才知道我的话不是妄想？” “现在视频文件已经被拷贝到研究中心，他们会用电脑技术将视频还原成可见的亮度，到时候里面的东西，就会露出原型了。” 白晓夜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没想到……居然有人拍下了黑雾生物的视频！居然有人用这样的方法揭开黑雾的样子！” “这样一来，黑雾内部的情况应该就有机会曝光出来了。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经历黑雾的事情吧，在分析结果出来之前，我也想知道更多的情报。” 白晓夜终于发现，眼前这个警官和前面的所有调查人员都不同。他没有显赫的功绩，也没有博士的学历，但却是真正会倾听幸存者讲述的人！而这样的警员，或许就是幸存者的一线希望吧？ “那我就说吧……” 白晓夜完全敞开了内心，开始慢慢给杜毅明讲述她在黑雾中的各种恐怖经历。当一切都说完之后，两人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小时。抬起头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杜警官，别送我回病院，好吗。黑雾的爪牙随时会来，在那里我随时有可能会死掉的！”白晓夜请求。 杜毅明说：“既然你没病，为什么要继续在精神病院里面呆着？放心吧，我不会送你回去了。” “那你怎么跟医院里交代？” “你想见到那个生还的男生么？” “我想！”白晓夜立刻回答。 “我可以安排你住到他在的医院，然后对精神病院说你受伤了，需要在正常的医院里接受治疗。你和他都是幸存者，在一起可以交换很多的情报，相信会有很大的帮助。” “这么说，那个男生没事了？” “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杜毅明苦笑，“那小子真是命大，第二次在黑雾中死里逃生了。或许这就是你所说的黑雾抗体吧。” …… 杜毅明把白晓夜送到了市医院，以他在医院中的关系，要找个理由将这个女生安顿下来也不是难事。把白晓夜安顿好后，杜毅明离开之前还特地嘱咐了叶寻的主治医生——龚杰，让他对白晓夜加以关照。 白晓夜来到叶寻所在的病房外面，隔着玻璃，她能看到躺在里面的一个男生。这个距离还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男生的身上被插满了各种管子，各种仪器的仪表在床头不停地闪烁。 “他就是这次黑雾事件的幸存者？”白晓夜一只手按在玻璃上，口中轻轻地说了一声。 “没错，这个男生可是第二次从黑雾中生还了，不得不说，他一定是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后面传来，把白晓夜吓了一跳。一回头，才看到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 “没吓到你吧，我就是叶寻的主治医师，龚杰。杜警官应该跟你说过吧。”龚杰说。 白晓夜点了一下精致的下巴：“原来是龚大夫，杜警官是跟我说了你的名字。龚大夫，那个男生现在怎么样了？” 龚杰也朝病房里面的叶寻看了一眼，观察了一下仪表上的显示，继续对白晓夜说：“叶寻第一次从黑雾中生还的时候，也是我负责救治的，那时候他的情况可比现在糟糕多了。” “叶寻……”白晓夜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问，“那现在他脱离危险了吗？” “没什么大碍了。”龚杰说，“他主要的问题就是失血过多，因为及时送到了医院输血抢救，所以很快脱离了危险，只是现在还很虚弱。” 白晓夜终于松了口气：“没事就太好了，否则的话又要失去一个幸存者……” 龚杰看到白晓夜似乎很关心叶寻的安危，便有些好奇地问：“你和叶寻之前认识吗？” 第一百零二章 禁闭侵蚀 白晓夜摇头：“不认识，这个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龚杰点了一下头，也不再追问什么了，从口袋里拿出了根钥匙递给了白晓夜：“这条走道尽头就是我的休息室，有一张床和一些家具，你可以住在那里。平时有什么需要的，跟护士小王说一声就行，我都交代好了。” “谢谢龚大夫！”白晓夜收好了钥匙。 龚杰朝着这个女生点了下头，先行离开。 白晓夜继续在玻璃前注视了一段时间，最后才转身朝龚杰的休息室走去。可就是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一直昏迷中的叶寻将面庞转微微向了窗户，用力地皱了皱眉头。 “嚓”，一双白皙的手拉开了窗帘，露出了外面的夜空。白晓夜坐在宽阔的窗户前，神色担忧地看向了外面漆黑的天空。 夜空布满繁星，一条模糊的银河带从夜空中间横跨而过。白晓夜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天上的这条银河，美丽而阴郁瞳孔里充满了担心。几分钟后，那双精致的眉毛突然颤动了一下，接着在她的视野中，一条暗淡的红色银河慢慢出现在夜空上，和前面的银河交叉在了一起。 窗户前的少女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踉踉跄跄地朝后面退去，脚跟不小心绊倒椅子上，整个人也摔倒在地。 可是她根本不顾身上的疼痛，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那里的挂钟本来只有一个，可是现在白晓夜却看到了两个模糊重叠在一起的挂钟影像。其中一个挂钟还在走动，而另一个挂钟的时间，却停在了22：42分。 “又要开始了！” 白晓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离奇的现象，但每次这种现象的出现，都让这个少女吓得魂不附体。因为她知道，伴随着奇异现象而来的，将会是能够置她于死地的危险！ 果然她的预感立刻得到了应验，房间里洁白的墙壁快速变得斑驳了起来，各种诡异的斑纹犹如生物一样飞速地爬满了墙壁和天花板。她脚下的地板，也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和灰尘。本来明亮洁白的一个房间，此刻变得犹如荒废了几十年的屋子一样，阴森恐怖。 白晓夜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门锁前面，将锁头反锁，并且搬来桌椅顶在门上。把门堵死之后，她又飞快地来到窗前，伸手去将玻璃窗给拉起来。 可就在这一瞬间，几个模糊的黑影却突然出现在窗外，并且狠狠地对着白晓夜的脑袋冲撞过来。 “啊啊啊！” 白晓夜大叫着将窗户用力关起，“哐”的一声，那几个黑影重重撞在了玻璃上，将玻璃撞出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缝。透过窗玻璃，白晓夜可以看见，贴在玻璃上的是几张极度扭曲的人脸——或者说，是某种生物的脸会更为贴切，因为不管怎么样看，那脸上的五官都已经失去了一个人类的正常比例。 它们是什么？这个问题白晓夜很清楚，那就是黑雾的爪牙！ 病房里，一个保洁工正在叶寻的床边做清洁工作。叶寻的手突然动了起来，抓住了那个老太婆的衣袖。保洁工吓了一跳，感觉转头看向床上的男生，此时叶寻依旧是双目紧闭。 “哎哟，你是不是觉得难受啊，要不要叫大夫？”这个老妇女有些惊慌地对床上的男生说。 叶寻在保洁工的目光中轻轻摇头，仍然是闭着眼睛，然后用虚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过道那边……有危险……” “你在说什么啊，小伙子？” “请你……去看一下……” 说完，叶寻仿佛是用尽了精力，再度陷入了昏睡。 …… “死啊死啊死啊死啊……” 白晓夜的房间里，黑色生物不停用锋利的爪子在玻璃上抓挠，一边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即使是隔着一层玻璃，这叫声依旧让人难以忍受。白晓夜面对着窗户缓缓后退，当她的后背撞到门前的桌椅时，玻璃终于“啪”的一声爆裂开来，黑色的生物立刻像鬼魅一样涌进了房间之中。 “救命！” 白晓夜飞快地挪开了门前的障碍物，然后手忙脚乱地打开门锁想要离开房间。结果心中越着急，她的手指就越不听使唤，本来轻轻一扭就可以打开的暗锁，她竟然一连几次都没有打开。少女急得直跺脚，手指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倍。 “死呀！” 怪叫声从背后响起，白晓夜本能地将身体一缩，一道锐利的气流就从她身后划过，同时她也听到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攻击白晓夜的怪物一击不中，锋利的爪子反而插进了旁边的墙上。它就在白晓夜身旁，一边怪叫着不停地用力拉扯自己的手臂。 “呜呜呜啊啊啊啊！” 白晓夜一边哭喊，一边开锁，眼睛还惊恐地看着身旁那个怪物。眼看锁头就要被她打开了，她脚下的地板却开始扭曲变软，然后犹如沼泽一样将她的双脚拉扯了下去。 “咿咿呀呀呀！”早已经虎视眈眈黑色的怪物，终于尖叫着朝这个女生扑了过来！ “砰！” 就在它们即将扑到白晓夜身上之时，门却突然打开了，一个保洁工从外面探进了头来。白晓夜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扑到保洁工的身上，哭叫：“救救我！” 保洁工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她手忙脚乱地把白晓夜推开，喝斥起来：“你神经病啊，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大喊大叫的，我还以为是龚大夫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呢！” 白晓夜回过头去，墙上的双重挂钟已经不见了，被打碎的玻璃也复原了。阴森的房间，完全恢复了原貌，那些怪物的踪迹当然就更没有看到。 “你就是杜警官带来的那个女学生吧？哼，真不懂事，净是给大家捣乱。”保洁工说完，一手扶着腰慢吞吞地走开了。 白晓夜有苦也说不出，只好锁了门，一个人坐在凌乱的房间里——起码今天晚上，“那些东西”是不会来找她麻烦了。她脱下了外衣，放在眼前展开，看到了衣服上还残留着几道锋利的抓痕。这是她刚才遭遇袭击的证据，也是让她知道自己是个正常人的证据。 第一百零三章 公诸于众 “呜呜呜呜……” 房间里传出了细微的哭声。虽然躲过了这一劫，可是白晓夜却很沮丧。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下一次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再保住性命。如果真的没办法摆脱黑雾的纠缠，或许哪一天她真的会被吓疯了，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 哭完之后，白晓夜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对自己说：“不行，白晓夜，你不能这样！就算你哭干眼泪黑雾也不会放过你的，因为你是幸存者啊！” 白晓夜再度来到了窗前，抬起头，看到天上的红色银河依旧还在。 “红色的银河居然没有消失？”白晓夜充满了惊讶，“黑雾的力量果然在增强，可为什么偏偏别人看不到？” 白晓夜沉思了一会，低声对自己说：“必须要想办法集合幸存者！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呢？” 思索了一阵，白晓夜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杜毅明！接触了那么多的警员，她发现也只有杜毅明会从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如果真的找个谁来当帮手的话，杜毅明或许是最好的人选！ “杜警官真的可以帮助到我们吗？毕竟黑雾还是太神秘了，警方的很多调查都一直没有头绪不是吗”白晓夜的脑袋在转个不停，“可是，如果只是拜托杜警官帮忙集合幸存者呢……” 想来想去，白晓夜的脑子里反而变得一团乱，索性躺在了床上：“先不想了，明天再想办法见见杜警官，跟他当面说清楚，问题不就容易解开了？” 没多久，这个折腾了一天，身心早已疲惫的女孩就沉沉睡去。 次日，杜毅明果然来到了医院，当然就是为了继续跟进叶寻和白晓夜的情况。叶寻依旧还在昏睡，白晓夜趁着机会把自己的想法跟杜毅明说了一遍。 “你是说，要集合其他的幸存者，这样才能抵抗黑雾的力量？”在一个房间里，杜毅明仔细听完了白晓夜的话。 “对！黑雾的力量是神秘，除了用抗体来抵抗它之外，绝对没有其他所谓的‘科学’方法！” 杜毅明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打，随后慢慢点了下头：“作为幸存者，你们的确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用未知力量来对抗未知，或许的确是个办法……不过……” 听到杜毅明的这个“不过”，白晓夜的心吊了起来：“不过什么？” “这一次，所有的幸存者也只剩下你和叶寻而已了。” 白晓夜着急起来：“你就不能再调查一下，看看哪里还有别的幸存者吗？” 杜毅明摇摇头：“黑雾事件可不是小事啊！每一个黑雾幸存者我们警方都有详细的档案记载，所以不存在我们不知道的幸存者。而现在，其他的幸存者都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死亡了，你和叶寻就是最后的两个人。” “真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杜毅明说：“对。除非以后黑雾再度出现，并且留下新的幸存者。不过那样的事情是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 “只剩下我们两个了……”白晓夜低着头，神情一阵难过。 对于能够杀死上千人的黑雾来说，区区两个幸存者，应该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吧？ 杜毅明安慰道：“先别太难过，这个问题我们暂且放下吧，现在我可是有件事要让你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 接下来杜毅明的话让白晓夜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储存卡里面的视频影像已经还原出来了，但是只有一段视频还不够说服力，所以我想请你到局里了解一些情况，把你知道的事情，跟大家都说一下。” “这样有什么用么？” “当然有，难道你不希望政府能全力协助我们对抗黑雾么？要做到这点，必须要让别人明白黑雾中的情况才行，你说呢？” 白晓夜连连点头：“黑雾要是再不被消灭，我说不定哪天就要疯掉了！我跟你去，只要我知道的，我全说！” “那就好。”杜毅明笑道。 “对了，杜警官。”白晓夜好奇地问，“你刚才说视频已经被还原出来了吧？能不能告诉我，视频里面出现了什么东西？” 杜毅明神秘一笑：“你去了会给你看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可以肯定，那绝对是让我们大吃一惊的东西！或许……是任何一个人类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白晓夜未置可否，因为别人没见过的东西，不等于她也没见过。她的能力就是“观察者”，关于黑雾的事情，她能看到的比别人远远要多。可就算是这样，她也很想知道，那个以生命为代价拍摄了视频的学生，到底拍到了什么。 白晓夜跟着杜毅明来到了阴都警局总部。在二楼的一个多媒体大厅里，座位上早已经坐满了人。 杜毅明先走向了讲台，等候多时的人们看到杜毅明的身影，立刻停止了交谈，整个大厅很快变得落针可闻。从他们严肃的神情上，足以看出这次的会议对他们来说似乎是至关重要。 杜毅明锐利的目光扫了一遍会场，然后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大厅：“让各位久等了，我们就直接开始主题吧。” 每一双目光此刻都牢牢锁定了台上的杜毅明，等待他的下文。 “在座的各位，大家都是一起调查黑雾近三年的战友了。这三年来，对于黑雾的调查我们没有取到半点的进展，甚至不少战友还因此牺牲了生命。不过我们之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今天，我会把黑雾中的一些真相告诉在座所有人！” 听到这话，整个大厅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各位，黑雾究竟是什么？”杜毅明说，“之前我们曾经做过种种猜测，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黑雾不是我们常识中知道的任何东西。非得要形容的话，不如说是一种现象！我不敢说现在我们的科学能不能解释这种现象，但是它的确是存在的。 “下面我希望你们能用心倾听一个黑雾幸存者的讲述。这个幸存者曾经被误认为拥有精神上的疾病，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她是一个非常正常，同时也是非常坚强的女孩。我希望你们接下来能够抛开心中的一切成见和思维的框架，静静地听完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杜毅明招了一下手，把白晓夜叫到了讲台上。这个面容白皙精致，并且目光阴郁的女生，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一百零四章 观念的植入 “我该从哪里开始说呢？” 白晓夜第一次面对这么严肃的场合，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心里也不禁充满了紧张。 杜毅明知道如何引导这个女生放开心情，于是声音缓和地说：“你就按照我的问题来慢慢说吧。先说一下，你被卷进黑雾之前，是在哪所学校就读好了，让大家认识一下你。” “好的……大家好，我叫白晓夜。那时，我所就读的学校是……” 两人就这样以一问一答的方式展开了交谈，谈话的内容也通过扬声器传遍了大厅，被每个人清清楚楚地听到耳里。此时杜毅明和白晓夜之间的交流，更像是电视里面的采访节目，而在座的所有人就是电视机前的观众。 在杜毅明的慢慢引导之下，白晓夜也渐渐进入了状态。某个时候，杜毅明很是时宜地停止了发问，让这个女生继续说下去。不知不觉间，谈话变成了白晓夜一个人的讲述。 暴风，怪水，七日预言等等，这种仿佛是电影一样的情节，在白晓夜的讲述下逐一出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她所描绘的黑雾空间，思想也和她一起经历了各种不可思议的恐怖事件。 当白晓夜说完了全部的内容，大厅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大家从震惊之中慢慢回味过来，各种讨论的声音也从大厅的每一处角落响起。 杜毅明也不阻止大家的议论，任由他们去交流此刻心中的想法。白晓夜有些忐忑地看了杜毅明一眼，低声说：“杜警官，他们是不是不相信我呢？果然我说的事情还是太离谱了吧？” “没有这回事，给他们一点时间去思考吧，等一下他们会相信你的。”杜毅明笑道。 白晓夜不安地点点头。 过了十分钟，杜毅明才轻咳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讲台上来。果然犹如白晓夜所担心的一样，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怀疑的神色。 杜毅明倒是镇定自若，好像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内，说：“各位，光是听到白晓夜说的那些话，你们或许还不会相信内容的真实性，不过除了人证之外，我这里还有份物证，大家一起看看吧。” 杜毅明从口袋里拿出了u盘，接入了电脑的usb接口。他一边操作着文件，一边讲解：“这是技术部刚刚还原出来的视频文件，里面记录了黑雾里的一些情况，大家看到之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竟然还有视频文件！”此刻终于有人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一联想到白晓夜刚才说的那些离奇的故事，每个人的好奇心在此时都被高高吊起，所有目光都牢牢锁定了投影仪所投射出来的电脑桌面，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最关键的东西。这也是杜毅明想要的效果。这个顺序肯定是先要白晓夜讲述，然后再出示视频作为证据，否则的话就达不到现在的震撼效果了。 杜毅明的鼠标停留在了一个视频文件上面，此刻，他的心脏也不禁加快了跳动的速度。终于他用力吞咽了一下喉咙，食指快速在左键上按了两下。 影像开始播放了。 这是个昏暗的房间，但总体上还是能看清四周的环境。画面中的杂音已经被消去，大家能听到视频里传出的女生的喘息声——那是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发出的急促喘息。 画面晃动得厉害，看得出是女生为了捕捉什么东西的踪影，而在紧张地朝四周移动镜头。大家的心脏都吊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待着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视频播放到了一分四十秒的位置，画面之中突然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呜呼呼呼……呜呼呼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画面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同时传出了女生的尖叫声。 “啪！” 碰撞声响起，手机落到了地上，画面也定格在了斜上方的位置。这回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巨大得几乎覆盖了房间一半的黑影，正朝着一个女生移动过去。女生惊慌后退，很快就靠在了墙边，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那黑影的身体犹如泥巴一样不停地扭曲延伸，然后从前段处突出了一个半圆形的球体，球体上面扭动着数不清的类似人类舌头一样的器官。 密密麻麻的舌头全都粘到了女生的身上，女生的身体立刻就像是橡胶一样被拉长了起来，然后被吸进了黑影之中。“簌簌……”，轻微的声音响过，女生的衣服就落到了地上。 吸走了女生的黑影，身体的形状扭曲了几下之后，就慢慢地淡化、消失在空气之中。视频到这里也算是结束了，杜毅明又用鼠标把播放进度拖到了黑影出现的位置，把画面定格在了那里。 每个人都表情呆滞地看着画面里那个诡异的黑影，一时间没人能说出话来。 大家的反应也在杜毅明的意料之内，于是他先出声做了结论：“各位，你们都看到了吧。画面里的黑影，就是黑雾空间中的离奇事件之一。我们之前都错了，幸存者们没说疯话，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去相信。可是今天，证据就在这里。各位，你们看到了这段视频，还会觉得白晓夜刚才说的是幻想，或者是幻觉吗？” 马上有人说：“当然不可能是幻想或者幻觉，幻觉不会出现在手机视频里！” “那我们就不得不承认了，黑雾之中，的确是在发生着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在座的各位，你们谁能说出视频里面的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又是用什么方法，杀掉了那个女生呢？” 一个女士开了口：“虽然我是一名生物学家，但我也没法说出那个黑影是什么生物！如果非要我表达现在的想法，我还想反问，那个黑影真的是活生生存在的东西吗？” “那个东西表现出了生物的行为，但却又不是我们所能认知的任何一种东西！”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你们刚才看到了吗，它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那个女生杀死的？天啊，我们这是在看科幻电影的特效镜头吗？” …… 整个大厅很快演变成了议论纷纷的场面，始终没有得出一个比较统一的说法。不过这没关系，杜毅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就是要将一个观念转达给这些人——黑雾内的事情，是超脱常识而且不可思议的！ 如果这个观念没有植入到他们心里，那么对黑雾的调查工作就不会有新的突破！ 第一百零五章 思想冲击 大厅慢慢地沸腾了起来，此时人们大脑中的思想，仿佛一股激流猛然注入到死水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段视频，还有白晓夜的讲述，对习惯了常理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思想上的巨大冲击。 杜毅明一直注意着场内的气氛，他已经感觉到大家的思想已经掀起了巨浪。但是这还不够，要想将新的观念深深植入到大家心里，还需要一点点的推力。而这股推力，杜毅明也早就准备好了。 杜毅明抬起手用手势压下了大家的议论，接着说：“我知道大家现在非常的震惊，即使已经亲眼看到了那段视频，相信诸位心理上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吧？现在诸位可以暂时停止讨论，我还有一些东西要拿出来和大家一起看。” 天啊，光是那段视频，就足以颠覆大家对世界的看法了，杜毅明还要拿出什么样的东西？每个人都带着震惊的表情看着杜毅明，等待后面的答案。 杜毅明移动鼠标，打开了一个名为“叶寻”的文件夹，同时一边解说：“这是另一个黑雾幸存者——叶寻用手机在黑雾里拍下来的照片。有一点先要说明，白晓夜经历的黑雾，和叶寻所经历的黑雾并不是同一个，和视频拍摄者所经历的黑雾也不是同一个！ “但是他们所经历的黑雾毋庸置疑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完全超乎了常理！如果前面的两个证据还可以看作是巧合的话，那么第三个证据摆在这里，‘巧合’这两个字就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了。” 杜毅明用食指双击了鼠标，文件夹被打开了，里面出现了十几张jpg文件。 “这些是在叶寻的手机里面发现的，当时他所拍摄的照片远远不止这么多，但是因为某些不明原因，大多数照片都丢失了。不过还好，剩下的这些照片，记录了黑雾内部的不少东西。好了，大家还是看看这些照片吧。” 鼠标移动到了第一张照片上面，双击打开。一张照片通过投影仪放大出来，投射到了白色的屏幕上，然后映入了每个人的眼帘。 照片像素大小只是几百kb，放大出来之后就更加显得不清楚了。可即便是这样，人们还是一眼看出了照片上的内容。 那时一片白茫茫的大海，从角度上看，应该是从高楼的位置拍摄到的，给人一种俯瞰的感觉。可是这片白色的大海，完全没有让人们感觉到豪迈之感，相反，还让所有人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一种极度的压抑。没有丝毫的波澜和起伏，那茫茫的白色，就像是死了一样平静。 “那是什么，是大海吗？” “感觉很怪啊！” 杜毅明摇摇头：“我也没法回答，我看能够解释这张相片的人，这里也只有一个了吧。” 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白晓夜看去，白晓夜点了下头：“这的确就是黑雾里的怪水……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之是很像水，却又不是水的东西……” 杜毅明表示理解：“那我们继续看下去吧。” 怪水过后，黑雾里面的各种景象也接连在照片中呈现出来：灰色的太阳，化作人脸的乌云，还有各类肉色的植物等等。这些出现在照片里的东西，和白晓夜描绘的内容大致相当。听了她的讲述之后，再一一观看这些黑雾图片，人们想再怀疑她的话都很难了。 十来张图片，其实数量也不多，很快就只剩下最后几张了。当杜毅明打开后面几张图片时，大家心中的震惊几乎达到了最高点：那是一个红色的星体，以极近的距离呈现在画面的最中间，肉眼甚至可以看到星体上面起伏的山脉和沟壑。 这个星体给人的感觉十分不舒服，因为这个星体的外形，怎么看都像是某种生物的心脏，而上面的沟沟壑壑，就宛若覆盖在表层的血管。在座的别说是女性，就连很多男士的手臂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能坐在这里的，多是科研人员和警员，但一口气看了那么多诡异而又压抑的图片之后，感觉的确很不舒服。根本没法想象，光是看到照片都那么令人难受，那么真正陷入黑雾中的受害者，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杜毅明也是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唾沫，手指暂时停止了点击的动作，好像精神也有点疲惫。调整了呼吸之后，鼠标终于被他移动到了最后一张照片上。 “诸位，这是最后一张照片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叶寻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所拍下的照片，也就是说，他很可能看到了黑雾结束前的样子。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吧。” 杜毅明终于点开了最后一张照片：出现在荧幕上的，是一个巨大而又深邃的洞口。 这个深黑的大洞，犹如宇宙间的黑洞一样，散发着巨大的吸力，将每个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它的最深处。洞的中间很黑看不清里面的样子，杜毅明调慢慢高了亮度，那漆黑的部分，才渐渐出现了一些轮廓。 那是一条条犹如管道一样的东西，附着在洞壁上，一直往下延伸，通入最黑暗的地方。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依稀可以看出是一种肉色，很像是某种有机体。 像不像是输送养分的肉质管道？有人突然这样想。 在黑暗的最中间，并不是完全的黑色。当杜毅明把图片放大之后，人们赫然看见黑洞的最中间，竟然有一星亮光。好像漆黑的夜空突然被撕出了一道小小的天窗。 “那里面有光！” 人们纷纷大叫了起来，呼吸更加显得急促。 画面就停在了最后的照片上。杜毅明的手离开了鼠标，长长吁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松弛。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究竟是什么啊！” 议论声犹如打雷一样在大厅里响个不停，人们不断地做着猜测，思维完全活跃了起来。 杜毅明朝白晓夜示意了一眼，便带着她走下了讲台，来到大厅的一角。 第一百零六章 超科学领域 “杜警官，这样做有用吗？”白晓夜问。 “当然有用了。”杜毅明笑了笑，用手朝着前面指了一圈，“这里不光只有警员，也有很多科学研究人员，大家都是为了调查黑雾而聚集到了一起。现在我做的事情，就是给大家指明一个新的方向，而不至于让所有人像以前一样朝着错误的方向努力。 “这里很多人都比我聪明，也比我有能力，或许我不能直接给予大家帮助，但是我能让他们重新理解黑雾的存在。从现在开始，调查黑雾的方式就会得到改变，而说不定这种改变，就是我们破解黑雾的突破口。”说完，杜毅明自嘲地笑了一下。 听了这番话，白晓夜重新认识了这个叫做杜毅明的警员。想不到他不光是具备能力而已，为人竟然也是如此的谦逊。不过如果他不是这样谦逊的人，或许前面就根本不会听进自己说的话吧？ 正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一个带着眼镜，气质成熟的美丽女性面带微笑地朝他们走了过来：“哟，杜警官，还记得我这个老同学吧？” 杜毅明望了前面这个美人一眼，无奈地笑了下：“苏寒雅同志，您这个大科学家就别揶揄我了。” 接着杜毅明给白晓夜介绍了一下：“这位是阴都科研中心的苏寒雅博士，一直为阴都政府提供必要的科技支持。可以说整个阴都的科技建设，有一半都是他们完成的。这回苏博士也是受到委托，来为调查黑雾提供技术支援。” 白晓夜惊讶地说：“是阴都科研中心的科学家啊！我还以为在这里的全是你们警察局的人呢。” 苏寒雅笑着朝白晓夜点点头：“杜毅明介绍得太复杂，你就当我们是来帮助警局的外援部队好了。” 杜毅明苦笑：“只不过这支部队不用上前线。” 苏寒雅闻言，美眸朝杜毅明嗔了一下。 白晓夜露出笑容：“原来我们有这么多的帮手，这样就让人安心多了。” “既然介绍结束，那我就言归正传了。”这气质美人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杜毅明，你也知道我不会没事跑来和你搭话吧？” “当然不会，你可是大忙人啊！” “说实话，关于黑雾事件的调查，我们科研中心和你们几乎是同时开始的，但是无论我们动用多少人力和技术都没法了解到黑雾里面的情况。今天这个会议，你给我们科研中心带来的震惊很大！” “那你们会有什么行动？” 苏寒雅皱着眉头说：“不得不说，黑雾里面的情况的确很棘手。起码按照我们现在的知识是根本没法去理解的。我和同事们讨论了一下，暂时也得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 杜毅明无奈一笑：“要是真那么容易搞定，还用得着你们这些高手出马？” 苏寒雅弱有所思：“黑雾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它的内部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力量，又为什么能够导致校园内部的各种异变。如果不能搞清楚这些，我们就很难采取有效的对策。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任何现象都不会是无故存在的，既然黑雾存在于那里，那么就一定会有解密它的方法。” 白晓夜问：“你是说，科学的方法？” “黑雾的存在已经脱离了现今科学的范畴了吧。与其说是科学的方法，我想倒不如引入一个新的词语——超科学。我们不妨把黑雾定义为未知的科学，就是说现今科学解释不了，但有可能在未来的科学得到解释，这就是‘超科学’。” 白晓夜的眼眸亮了起来：“我听说过超科学这个词，比如金字塔之谜，百慕大之谜，对吗？虽然它们不能用现今的科学解释，但能以现今的科学理论为基础，延伸出可能存在的科学领域！” 杜毅明也暗暗点头：“超科学，这个说法的确是中肯得多了。” 苏寒雅还要说话，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她投出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取出了电话稍稍离开了几步。 杜毅明看到苏寒雅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没多久这个美人就神情凝重地收起电话，走了过来。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有什么急事吗？”杜毅明问。 苏寒雅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让人无比震惊的话：“刚才是美国洛杉矶打来的电话……说是美国局部城市同样遭到了黑雾的攻击，而且同样不是第一次了！” 杜毅明怔了半晌：“你……你怎么突然和美国那边联系上的？” “刚才我把会议的视频发到了洛杉矶的一家科学机构，希望能得到一点帮助，可是刚才他们在电话里说了我才知道，美国部分城市也遭到了黑雾的攻击，只是美方一直采取保密措施，没有走漏半点消息！” 杜毅明沉吟：“黑雾竟然在其他国家也存在，不只是阴都而已！现在我们只知道美国也被攻击了，那么是不是还有更多国家是我们不知道的？” 苏寒雅说：“我认识的史蒂芬先生是负责洛杉矶黑雾事件的科学家，现在他知道了阴都这边的情况，很想和你见面谈一谈，交流一下手头上的资料。” “和我？”杜毅明怔了一下。 “这是当然的啊，你现在可是阴毒黑雾事件的负责人啊，他当然要和你谈了。”苏寒雅焦急地说，“杜毅明，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美方那边的各种科学技术都远远在我们之前，说不定黑雾的调查也有更深入的进展。所以这次你们的见面至关重要！” 跟美国的科学家接触？杜毅明活了三十多年，这种事情还是头一遭，一时间显得紧张起来：“那我现在该做什么准备？” “准备好所有调查的资料，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接见史蒂芬先生。而且……”苏寒雅指了一下白晓夜，“白晓夜是重要的人证，她到时候也要在场才行。” “啊？！我也去啊！”白晓夜吓一跳，“我英语口语可是很差的啊。” “我也很差。”杜毅明一脸尴尬。 第一百零七章 变故突如其来 “为什么通知政府的工作是苏博士去做？”白晓夜不太明白。 “很正常，如果是涉及到科学领域这方面，那位苏博士的面子可是比谁都大。”杜毅明笑道。 会议结束之后，杜毅明踌躇满志地开始了他的筹备工作。这几年来调查到的和黑雾有关的全部资料，都被他重新整理了起来——这一叠叠厚厚的文件，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希望。只要到时候能够跟美国的科学家见面，不出意外的话，黑雾事件将会有全新的进展。 看来杜毅明前面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他不将那些决定性的证据公布出来的话，事情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进展吧。只是他也没想到进展会如此之快，苏寒雅马上就为他带来了这个意外惊喜。 两天之后，杜毅明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可正当他胸有成竹之时，一个突然起来的电话却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 “杜毅明吗，有件很重要的事，你到我办公室来再详细跟你说！” “好的局长，我马上就到！” 在警察局总局的办公室里，一个中年人就坐在杜毅明的对面，咳嗽了一声之后说：“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杜毅明，黑雾的案子你不要负责了。手头上的资料在今天下午下班前全部交到我这里。” 杜毅明“豁”地站了起来：“局长，这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再过几天美国的科学家就要来访了！为了争取到对方的帮助，这些资料到时候我要拿出去的啊！” 局长的身体朝椅背上靠了靠：“放心吧，你这些资料我会交给别人的，让别的人代替你去和那位史蒂芬先生见面。我的意思就是，今后你不再是黑雾事件的负责人了。至于接待史蒂芬先生的事，我当然也有了人选。” 杜毅明眼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冲着他的上司低吼道：“局长，你知道我调查到现在花费了多少心血。前面你把我的工作转交给了吴玉，我没说什么，因为那时候我的调查没有进展。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了重大发现，黑雾的事情就应该由我继续负责下去！” 局长抬起眼睛看了杜毅明一眼：“正是因为你的发现，我才打算要把人换掉！你看看你说了些什么？黑雾使者，神秘力量，还有各种超自然的现象？要是这种事情真的告诉美国的科学家，你是不是想要人家笑掉大牙啊？不管什么样的案子，我讲究的都是实事求是，而不是去搬弄什么玄乎的言论！” “我的言论玄乎？”杜毅明说，“不是有那么多证据明摆在这里吗？我说的每句话可都是有根有据的！” “证据是在这里，但也不是让你去天马行空乱想一气！”局长也站了起来，语气严厉地说，“杜毅明，你办了几年的案子，我又办了几年？你在我面前用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解释黑雾？经验浅薄不是你的错误，但也不是你胡说八道的借口，知道吗！” 杜毅明还想反驳，局长却用力挥手：“行了，我会安排你去做别的事情。黑雾的事，今天起你就不要再管了，就这样！” …… 杜毅明离开总局的时候，脚步犹如灌铅了一样沉重。那叠整理出来的厚厚的文件，已经留在了局长的办公室里，同时杜毅明也觉得自己的心里空了一块。 手机的音乐声在此时响起，杜毅明现在的心情，实在是不想再去接这烦人的电话。可是当他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苏寒雅”时，又不得不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移到了耳朵旁边。 “喂？杜毅明？”电话那头传来了充满磁性的女性声音。 “嗯。” “后天史蒂芬和他的助手就要来到阴都了，你这边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事我不管了。” 苏寒雅的声音焦急起来：“什么叫你不管了？喂，杜毅明，这个时候你可别放我鸽子啊，为了协助你的调查，我们一大堆人都在忙得团团转！” “局长免去我负责人的位置了，他现在另有人选，材料我也留给他了，到时会有人去会见史蒂芬的。” 电话那边的女性愣了好一会，才叫道：“开什么玩笑！调查的事情一直是你在负责，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比你更清楚情况？你不出面的话，那堆资料还有什么用啊！你们局长该不会因为有了那些资料就是有了调查结果了吧？” 杜毅明终于爆发般咆哮了起来：“那还能怎么办，上级的指示都下来了，我除了听从命令还有别的选择吗？其实把负责人的职位让出去，我比谁都难受！”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杜毅明……” 电话那边的说话声还没有结束，杜毅明就挂断了电话，钻进自己车子里，口中长长一叹。此时他就如同一只战败的野兽一样，身心疲惫，后脑一仰，就靠在了椅背上闭起了双眼。那双如剑一般笔直的双眉，此刻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就这样躺了不知道多久，手机的音乐又响了起来。 杜毅明拿起电话，来电显示依然是“苏寒雅”。 “还有事吗？”杜毅明接通了手机。 苏寒雅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晚点到‘心情酒吧’来吧，我想和你聊聊。” “可是我没什么心情。” “我也没心情。就一起聊聊，行么？” 杜毅明最后选择了妥协：“那好吧，晚上八点见。” 第一百零八章 反击刚刚开始 晚上八点，心情酒吧。 坐在杜毅明前面的，是换了一身柔和装束的苏寒雅，此刻的她，比起白天的时候更显得性感和妩媚。 杜毅明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人，拿起酒杯把里面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很快一股火热昏胀的感觉就涌上了大脑，心中的烦闷也随之被冲淡了许多。 苏寒雅也不急着打开话题，伸出洁白的手臂又帮他倒上了一杯。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明了吧。”杜毅明看着酒杯里的酒，声音低沉地说。 苏寒雅一直凝视着杜毅明那张棱角分明的坚毅面庞，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你爱人好些了么？” 杜毅明平淡地说：“她已经是个植物人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苏醒的机会，也许都很渺茫。” “我记得，她变成这样是黑雾的关系吧，所以你才那么执着于调查黑雾？” 杜毅明从留海下面抬起了眼睛：“你是来挖苦我的？”说完，他再度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脸部和双眼逐渐变成了红色。 苏寒雅的面容微微低了下去：“杜毅明，你还记得大学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我在校园里被歹徒袭击，是你救了我……” “不记得了，我救过的人很多。” “我那时就知道，你是个正义感很强的男生。你或许不知道，那时我就一直对你……” “苏博士，谢谢你请的酒……如果没什么要说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 苏寒雅自嘲地笑了一笑：“你总是这样，可没办法，我就是对这样的你着迷。不过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们就换一个话题吧，跟你关心的黑雾有关。” 杜毅明苦涩地摇头：“现在黑雾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杜毅明，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的观点并没有错！你们局长把你换掉不是因为你脱离了实际，而是别有原因，知道吗？” “什么原因？” “我已经问到了，后天你们局长打算让他的侄子杨秋去接见史蒂芬。只要他们能够得到美国科学家的协助，将黑雾案件侦破，他的侄子就是立下大功一件，到时候直接调升了。”苏寒雅说完，脸上露出了愠怒，“真是让人气愤，明明是你一直在鞍前马后地辛苦，现在他们却要坐享你的成果！” 杜毅明沉默了几分钟，然后轻声一叹：“没办法，这就是游戏的规则。我既然是别人的手下，就只能听从安排。” “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可办不到！” “那你想怎么样？” “后天的会议，我绝对不会去了！” 杜毅明皱了下眉：“别意气用事！你要是不去参加接见，美方科学家就更难和我们交流意见了，这可事关到黑雾能否被解密的问题啊！只要黑雾事件能够得到解决，我个人的利益根本就不重要……” “黑雾能不能被破解，我一定要关心吗？我只在乎你！”苏寒雅喝了一杯酒，继续说，“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反正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既然他们想要揽功劳，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应对好了！” “这可不是一个科研工作者应该有的态度！” 苏寒雅说：“我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科研工作者！” 杜毅明开始觉得酒劲上头，皱着眉头用手指在太阳穴上揉了几下。 “总之就是这样了，我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苏寒雅看了一下时间，“好了，要说的也说完了，你要回家就回吧，我也要回去了。” 杜毅明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轻声说：“我送你吧……” 两天后，美国科学家史蒂芬和他的助手抵达阴都，总局局长和他的侄子接待了这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宾。 会议室里，一个身形枯瘦的外国老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前，脑袋歪斜到脖子旁边。这位看起来身体已经瘫痪的老人，正是来自洛杉矶的科学家史蒂芬·获金。 此时翻译正在向杨秋转述科学家的话：“……史蒂芬先生又问了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觉得黑雾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局长和他的侄子对视了一眼，心中充满了自信，因为这个答案，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在黑雾中收集到了一些照片和影像资料，通过这些资料可以判断，黑雾是一种能够导致人类发生变异的毒气！”局长侄子——杨秋胸有成竹地说。 可是这个答案似乎并没有得到美国科学家们的认同，在翻译转述了杨秋的话之后，史蒂芬身旁的几个助手都暗暗摇头，神色充满了失望。 不久翻译就把史蒂芬的话转述了过来：“史蒂芬先生说非常遗憾，我们之间的观念相差太大，所以初步判断这次的交流是没有意义的。希望我们这次谈话愉快，同时非常谢谢你们提供的中国食物！” 局长和他的侄子犹如石化一般愣在了那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史蒂芬被助手推出会议室。 毫无疑问，这次美国科学家对阴都警局的印象非常糟糕，会议的结果更是直接耽误了黑雾的侦破进度。仅仅只是过了一天，局长就被阴都监察处停职查办，而他的侄子也直接被革职处理。 当天下午，杜毅明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收到了市长送来的委任书，重新让他全权负责黑雾的侦破。 当杜毅明接到这封委任书时，感觉双手沉甸甸的，心中更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因为这一系列的转折，来得真是太快了！ 手机又响了起来，杜毅明一看来电的是苏寒雅，慌忙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苏寒雅动听的笑声：“呵呵，怎么样啊杜警官，事情又柳暗花明了吧！” 杜毅明当了那么多年的警察，敏锐的直觉可不是盖的，马上就想到了什么，问：“难道都是你在帮我？” “只是稍稍推波助澜一下而已啦！”苏寒雅笑道，“不过也得感谢你们局长，如果他和史蒂芬先生的谈话要是再融洽一些的话，也就没有我后面出马的份了。”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放心，有你表现的机会！现在就把资料准备好，到我这里来吧，有个人要见你，你好好发挥哦。对了，别忘记带上白晓夜。” “谁要见我？” “当然是史蒂芬先生了，还有谁？” 挂掉电话之后，杜毅明激动得连呼吸都紊乱了起来，马上把资料收拾好，然后驱车朝医院赶去。他已经感觉到了，希望就在前方不远处，而且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谁也别想再将这个希望抢走！ “黑雾，人类要展开还击了！你，准备好了吗？！”杜毅明心中深深一笑。 第一百零九章 史蒂芬·获金 晚上的时候，杜毅明和白晓夜在苏寒雅的家里见到了史蒂芬先生。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此刻身旁只有一个助手陪同。 苏寒雅做了介绍：“这位就是史蒂芬·获金先生，在时空和宇宙领域中的研究有着极高的成就，今年他还出版了讲述空间起源的《空间繁史》哦。” 和杜毅明想象中的有些不同，这个科学家并没有严肃古板的表情。相反，在苏寒雅介绍的时候，他还努力用脸部的肌肉对着大家做出各种令人发笑的表情，有种老顽童的感觉。可是谁又能想象，这个表情搞笑的老人，竟然是一名知识渊博的学者呢？ 介绍完这位老科学，苏寒雅来到杜毅明的身旁，小声耳语：“我和史蒂芬先生是学术上的老相识了，所以今晚他应邀来我这里做客。等一下你好好把握住机会，尽量把重点说清楚，我已经替你牵线搭桥，能不能让这个科学家提起兴趣，就看你的了。” 杜毅明愣了一下，心情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这么严重？” “你尽量吧。”苏寒雅说。 史蒂芬用他唯一能动的一根手指在机器上敲动，不久机器就发出了一串合成音——当然是英文的。苏寒雅听了之后便将史蒂芬的话翻译了过来：“史蒂芬先生说，今晚他是来朋友这里做客的，所以大家不用太拘束，就当是朋友之间的闲聊好了。” 史蒂芬脸上露出了笑容，又用手指敲了一下，机器又发出了一阵合成音。苏寒雅听完，脸蛋不由得微微发红。 “史蒂芬先生说什么了？”杜毅明好奇地问。 史蒂芬的助手替苏寒雅开了口，用不怎熟练的中文说：“史蒂芬先生说，他最感兴趣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时空的秘密，二是这位美丽的女士是否有了心上人。” “ha，ha，ha，ha……”史蒂芬的机器发出一串呆板的笑声。 对于这个老科学开的玩笑，杜毅明用力咳嗽了一声。白晓夜则是无耐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心想：是不是美国的科学家都这样？ 虽然这个笑话有点冷，但却让杜毅明和白晓夜的情绪完全放松了下来，之前那种拘谨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大家融洽下来之后，大家的话题就很自然地转移到了黑雾事件上面来。 杜毅明先后出示了那段视频，还有叶寻拍摄的黑雾照片，同时白晓夜也在旁边进行讲解和补充。虽然视频这照片对史蒂芬来说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了，可是白晓夜的经历他却是第一次听到，很快这个科学家就被黑雾的经历彻底吸引了进去，侧着耳朵用心倾听着杜毅明和白晓夜说的每一句话。 苏寒雅看到史蒂芬露出了认真的样子，心里就知道杜毅明已经成功了，嘴角微微扬起了笑意。 等到所有的话都说完后，史蒂芬的助手用激动的声音翻译了史蒂芬的话：“真是太令人激动了，这才是我想要听到的东西！非常感谢杜先生和这位迷人的小姐，你们让这个夜晚充满了惊喜！” 杜毅明和白晓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成功的喜悦。 史蒂芬继续用合成音说：“真是太离奇了，不是吗？一如我所判断的那样，黑雾是有生命，而且是有意识的。它存在的形式，我们没人能够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人类去探索它！杜先生，你们是为了破解黑雾，而对我来说，我也想要去解密它，所以我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今晚很幸运能够认识你们！ “其实我这次到中国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寻找黑雾的起源！我分析了你提供的资料，得到了一个结论：黑雾最早是出现在阴都，这里很可能就是黑雾的源头。” “黑雾最早是出现在阴都吗？”杜毅明有些惊讶。 “是的！最早的黑雾事件，是在2007年降临阴都的。我在自己的大脑里以时间顺序绘制出了黑雾分布图，发现黑雾的确是以阴都为中心，逐步扩散出去，然后波及到了美国。” 白晓夜惊得捂住了嘴巴：“黑雾竟然在扩散！” “现在我们搞不清楚，黑雾到底是从何而来，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又会进行扩散？既然现在我们已经认定黑雾是有意识的，那么它这样做，肯定就会有它自身的意图，我们能够摸清它的意图吗？七日预言，是不是给了我们某种暗示呢？” 史蒂芬一连串的问题，同样也是每个人心中的疑问。 杜毅明思索道：“我们无法得知黑雾的意图，因为它也不会和我们交流。” “没错，它不和人类交流，只是纯粹地将被困者杀死，我们不可能知道它的意图。所以要解答这个疑问，只能去解剖黑雾的秘密！我很乐意用我的能力协助你们一起破解黑雾，可是在此之前，你们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没有对错，但是会影响我最后的决定。”史蒂芬说。 看来谈话终于到了关键时候。杜毅明瞥了一眼苏寒雅，那个美人此刻也不禁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你们觉得，黑雾是什么？”史蒂芬终于提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黑雾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杜毅明根本就未曾有过答案啊！ “是生命……某种生命！”白晓夜脱口而出。 史蒂芬未置可否：“你为什么说是生命呢？” “黑雾有着自己的意识，不是吗？生命不一定都有意识，但是有意识的东西，一定是很高级的生命吧！” “哈哈哈，这个回答的确很有意思。”史蒂芬笑了起来，“虽然和我的理解不太一样，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懂得跳出框架去思考问题。对科学研究来说，这可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啊！” “那这个答案……能通过吗？”白晓夜小心地问。 第一百一十章 复合的空间 史蒂芬当场宣布：“当然能通过了！你们完全可以成为我们的协作者！”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气。 “给无数只猴子一个无限的时间，它们也能够写出一部《哈姆雷特》！无限的时间能够创造无限的可能，其中当然就会包括各种各样的生命形式。在宇宙之中，一定有许多生命以我们所不知道的形式存在着，可以是一段电波，甚至可以是一竖光线等等，说不定其中就有一种以时空的方式存在于世界上的生命体！”史蒂芬的机器合成出了一串长长的声音，然后被他的助手以激动的心情翻译了出来。 “所以这个小姑娘的说法我是赞同的，我也很高兴，你们没有说出像别人那样令我失望的话。” 史蒂芬这句话，让杜毅明心中暗暗庆幸。而这个科学家说的“别人”，大概就是指那个局长和他的侄子吧？ “哈哈哈！”史蒂芬笑了起来，“既然我们在思路上是相近的，那我们这边也要拿出点什么东西才行了。你们的调查结果是我们所没有的，可以说是相当重要的资料。而我们这边调查出来的东西，你们应该也没有，我们的这些资料，对解密黑雾来说也是至关重要。” 史蒂芬用面部表情对他的助手示意了一下，他的助手就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了一叠英文文件，送到了苏寒雅的手里。 “这些是我们用仪器探测出来的结果，在解释那个结果之前，我先要说明一下我们使用的是什么仪器。那是一种我最新研制出来，可以检测时空波动的仪器！时间和空间的构成并不是独立的，它们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当它们之间的构造发生错误的时候，就会发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从而变成一种讯息辐射到宇宙之中！只要把这些辐射出来的讯息捕捉，并将它们还原，那我们就能看到问题所在了。” “那么这些资料就是……” “就是将黑雾的时空讯息还原，最后得到的结果！”史蒂芬激动了起来，“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这些结果，真的难以置信。你们知道吗，黑雾中时间的流动速度超过了现实时间的五百倍！就是说，在黑雾出现的半个小时里，黑雾里面的空间已经经过了十几天的时间，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在我听到那位小姑娘的经历之前，我还对这个结果表示怀疑。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什么？被困者真的在黑雾中经历了很长的时日，我的检测结果没有错！我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啊！真的应该庆幸，今晚能在苏这里做客，并且遇见了你们。而我的这些数据，也和你们的资料相互得到印证了！” 说到最后面，机器又发出了“哈哈哈哈”的合成音。 尽管杜毅明和苏寒雅都没有怀疑过白晓夜的经历，但是再度得到证实之后，大家心里的信心当然又增加了不少。如果白晓夜说的在黑雾中经历了十多天的经历是真实无疑的，那么她所说的其他那些离奇的事情，就更令人信服了。 “史蒂芬先生，除了这个之外，你们还检测出了什么？”杜毅明恭敬地向这个老科学家问道。 史蒂芬的样子也陷入了迷惑：“很多！我们还发现，黑雾竟然是一个复合起来的时空！” “复合起来的时空？” “对！我们在黑雾中检测出了许多个时间层，就是说，不光是黑雾和现实的时间不统一，就连在黑雾之中，也同时存在着许多个时间层面。难以想象，这些完全不属于同一时间层的空间，到底是如何复合在一起的，因为根据我的实验结果，这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你做了什么样的实验？” 史蒂芬自豪地说：“两个时空面强行融合的实验！我在实验室里制造出了一个特殊的空间，把一枚曲别针放在空间里。然后再启动磁场，将另一个时间层面复合到原来的空间之中。你们猜猜，当两个时空面在同一个空间上相互交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吊到了最高：“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哈哈哈哈……”史蒂芬露出了“淘气”的笑容，好像一个老顽童发现了有趣的游戏，“我先卖个关子，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说着他用唯一能动的一根手指指向了桌子上的一根金属调羹：“这个调羹是怎么做出来的？” 苏寒雅说：“是将铁水倒入模具里面，然后制成的。” “那么，在成为铁水之前，它只是一个铁块吧？不，更早的话应该就是矿石！”史蒂芬说。 大家纷纷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当初它没有被开掘出来，那么现在它还会是调羹吗，只会是山里面的一块石头而已吧？” “是的。” “它是山里面的一块石头，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动，它后面‘可能’会被制成调羹，也‘可能’会继续当石头，被风化成沙子。但是，在同一时间面之下，最终它的结果就只能有一个：要么是调羹，要么是沙子。” 白晓夜睁大了漂亮的眼睛。 “可要是把多个时间面复合在一起呢？就相当于它同时是调羹和沙子。它必须要同时以这两种状态存在下来，这可能吗？” 大家听着这番话，内心不断地被震撼。 “到这里，那枚曲别针在复合的时间面中变成了什么东西，你们一定很想知道答案了吧。”史蒂芬笑道，“答案就是，它被扭曲成了一种奇怪的物质。一部分是坚硬的固态无机物，一部分是某种柔软的有机体。本来我想把这个奇怪的物质展示给所有人，可是当那个物质一离开试验环境之后，它就爆炸成了一堆碳粉。” “抱歉，史蒂芬先生，我想打扰一下。”杜毅明说，“我想说的是，那堆碳粉并不是真正的碳元素，对么？而是接近于碳，却又从未存在于地球上的一种物质。”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时空——时间与空间 史蒂芬充满了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也见过这种东西了，黑雾的杰作……”杜毅明叹道。 “所以说，黑雾既然是那么多个时间层面复合在一起，那么里面的所有物质应该都会发生‘变态’才对。但事实上黑雾之中的时空十分平衡和稳定——我猜想里面一定存在着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匪夷所思的世界！而小姑娘的经历，也的确证实了我的猜测！” “可是知道了这些，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帮助呢？我们还是没法对付黑雾啊。”白晓夜说。 “不不不！这些结论，证明了我的探测方法是有效而且正确的，只要将探测继续进行下去，一定能够发现更多的事情，甚至连你们都不曾知道的事情，不是吗？而且眼下我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发现！” “什么发现？” “我可以预测到黑雾的降临！哈哈哈哈……就在阴都，时间是七天之后！”史蒂芬激动地说，“我用尽了我能想到的一切办法，终于预测到了这个结果！前面我已经错过了很多次的黑雾，这次我不会错过了。” “错过？” “我要进入到黑雾的世界里，我要在我有生之年看到那最奇妙的时空！” 杜毅明顿时惊愕：“史蒂芬先生，如果你真的可以预测到黑雾的降临，那么就应该想办法阻止它的发生才是啊！虽然我知道您对黑雾的秘密充满了好奇，但是每次黑雾出现，都会杀掉上千名的受害者！相信您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史蒂芬说：“你以为我是第一次研究黑雾吗？警官先生，我也有不少学生在黑雾中丧生，黑雾的可怕我是十分清楚的！不是我不想去阻止黑雾，而是我们根本就无法阻止它的降临！” “不会的！只要事先知道它降临的时间和地点，就一定能想出对策！”杜毅明坚定地说。 “根本不行！”史蒂芬同样斩钉截铁，“黑雾降临之前，这个时空里就已经确定它了轨迹，结果早已经在未来七天设定好，我们是无法改写的！就好像电影一样，一开始播放，你就无法改变任何时间段上的剧情！” 听到这话，大家都呆住了：黑雾的降临，竟然是无法去改变的吗？ “以前我也觉得有办法，但是经过多次的尝试，我最终还是在这一点上屈服了——的确没有任何办法。之所以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你们能少走弯路，把更多的精力用在有希望的地方！”史蒂芬说，“不过也有一件好事，虽然我们不能改变它降临的结果，但却可以故意让它把更多的人卷进去。一旦黑雾中多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人，就等于是在它的轨道上添加了不确定的因素，或许这是对抗黑雾的唯一希望。” 苏寒雅说：“可这样的话，一旦行动失败，牺牲者就会更多了。” 史蒂芬说：“到现在牺牲的人还少吗？当然，如果真的害怕牺牲，我们也可以继续放任黑雾下去，但是这样一来，牺牲者同样会增加！为了揭晓黑雾的秘密，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亲身进入到黑雾内部中去！你们呢，打算怎么做？” 杜毅明沉声说：“给我们一些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吧。” “哈哈哈，当然可以！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们现在是一个阵营里的战友，彼此间当然要尽心尽力提供协助！好了，时间不早，我们也该离开了，谢谢苏的款待，今晚和各位的相聚，对我来说是最美妙的事情！” 史蒂芬和他的助手离开了，剩下的三个人在屋子里各自沉默。 几分钟后，白晓夜先打破了沉静：“为了破解黑雾，如果真的需要一些人进入到黑雾里面，我愿意进去。” “为什么？” “黑雾的追杀快要把我逼疯了，就算我不进去黑雾，它也迟早要把我杀掉。而且我是抗体，我进入黑雾，对黑雾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抗体……”杜毅明轻轻默念这两个词。 对了，幸存者是拥有特殊能力的角色，要对抗黑雾的匪夷所思，就只能以用同样匪夷所思的力量去与它抗衡。而这一次史蒂芬又预测出了黑雾降临的时间，说不定就是一次反击的机会！如果能提前把幸存者都集中起来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战胜黑雾了呢？ “说不定……史蒂芬的办法是对的！”杜毅明的双眼闪烁起了亮光。 “你想到了什么？”苏寒雅问。 “就是让一些人主动进入到黑雾中去，跟黑雾战斗。我们需要更多像叶寻和白晓夜这样的幸存者！” “突然说那么冒险的话，这不像你以往的作风啊。” “听我说苏寒雅，以前我们就是因为畏首畏尾，才会让黑雾一直肆虐到现在。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好不容易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能够提前知道黑雾的到来，而且还有史蒂芬这样的科学家相助，这样好的条件如果错过了，或许就没有下一次了！这次不向黑雾发起宣战的话，只怕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 听完这话，苏寒雅明白了杜毅明此刻的想法，说：“可这不是我们能够一厢情愿的事情。到底幸存者们愿不愿意这样做，那还要看他们的意愿。而且，现在的幸存者也只有两个而已啊。” “等一下，这个问题我想说两句。”白晓夜举了一下手，“我觉得幸存者是不会拒绝的！” “为什么？” “因为不管他们想不想，肯定都会被卷入到下一次的黑雾中去。除非他们拥有类似我的能力，否则不管逃脱了多少次，都没法摆脱黑雾对他们的囚禁的！如果我们告诉那些幸存者，只要他们主动进入这次的黑雾，就有机会将黑雾战胜的话，我相信他们肯定会放手一搏！” 白晓夜的话让杜毅明想到了一个成语——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杀掉叶寻 “好吧，退一步讲，就算是幸存者愿意参加这次行动，那我们又到哪里去寻找更多的幸存者？” 白晓夜脱口而出：“黑雾不是也扩散到了美国吗，那么美国应该也有幸存者啊！如果要把他们集中起来就得赶快了，慢了的话说不定他们又要被杀掉了！” “啊！那我马上给美国那边的科研处打电话！我们在黑雾事件问题上已经和他们成为协作者，他们应该会提供相应的协助。”苏寒雅连忙说。 “现在很晚了吧？” “那边正是白天呢，先不说了！”苏寒雅快速在手机上拨了号码，然后开门走出了阳台，很快阳台那边就传出了一串英语对话声。 杜毅明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向白晓夜问：“对了，白晓夜，我一直没有问你，幸存者都有些什么样的能力？又是怎么用来和黑雾对抗的？”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因为我也没有接触到什么幸存者啊……不过我知道黑雾最排斥的能力是什么，是预感危险的能力！”白晓夜说，“因为每次有幸存者逃生，最先被召回去的肯定是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这种幸存者都会被黑雾视作必须要杀死的对象。” 杜毅明先是“哦”了一声，然后又突然皱眉：“等等，你怎么会知道其他幸存者被召回黑雾的事情？” “我是观察者，只要它们一开始追杀我，我也可以获取到关于黑雾的一些信息……只是一些。” “黑雾为什么非要杀死拥有这种能力的幸存者？” “杜警官，那可是预知危险啊，只要那种能力存在，黑雾的很多威胁都会被识破的！对黑雾来说那是最具威胁的能力，对我们来说，那就是最重要的能力，它可以在黑雾中最大程度的保护我们的安全啊。” “预知危险是最重要的能力？”杜毅明沉吟，“那么拥有这种能力的幸存者，到底是否还存在呢……必须要尽快找出这样的幸存者才行！” 可是现在幸存者都已经所剩无几了，能够将美国那边幸存者集中起来就已经很不错，还去哪里寻找到拥有预知危险的特定幸存者？ 事到如今年，杜毅明也只能盼望苏寒雅尽快能把别的幸存者集合起来了。现在他们就等于是在与时间赛跑，谁能快一步，谁就能赢到更多的筹码。 漫长的一天结束了。 白晓夜和杜毅明他们分开后，当然又回到了医院里。 她习惯一样地经过叶寻的病房面前，隔着玻璃朝里面看。已经过了很多天了，那个男生仍旧还在熟睡，但是身上插着的管子已经全都不见了。龚杰说叶寻的身体已经在飞快好转，但是一直没有醒来，是因为精神太过疲惫了。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黑雾，会让精神这么疲惫呢？比起我的遭遇，一定他经历了更多的事情吧？”白晓夜伸手轻轻在玻璃上抚摸，心里在自言自语。 或许，因为彼此都是经历了黑雾，并且死里逃生的幸存者吧，白晓夜心中总有一种隐约的共鸣感。如果这个男生能够醒过来的话，她真的很想听听他的故事。 可是那个男生依旧还在熟睡，他不可能听到她心中的想法。 白晓夜最后只能是轻叹了一下，然后悄然离开了窗户，朝着她的睡房走去。 刚关上门想要休息，外面就响起了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打扫房间了！” 白晓夜听得出是那个保洁工的声音，于是打开了门。保洁工依旧是满口牢骚地挥动着拖把，进来就毫不留情地用拖把攻击着白晓夜脚边的地面，白晓夜没地方躲，只能缩在墙角里。虽然这个老太婆嘴巴很是牢骚，但打扫房间却是一丝不苟，每一处死角的灰尘都被她处理得干干净净——这是个很尽职的保洁工。 拖完地，保洁工刚要走，白晓夜却开口叫住了她：“阿姨，先等等！” 保洁工愣了一下，叉着腰站在门口：“干嘛？” “我想问一下，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到这个房间里来？” 白晓夜说的那个晚上，就是她被黑雾袭击的那晚。尽管这个老太婆不是很讨人喜欢，可当时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白晓夜或许已经被杀掉了。从这点上看，她应该感激这个保洁工的。 保洁工一怔，说：“就是你刚来那个晚上？” “是的。” “那天这个房间我已经打扫过了，本来是不用再来，可是有个病人突然叫我过来看看，我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过来看了一下。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你在龚大夫的房间里瞎捣乱！”说到后面，保洁工一脸正义，好像她已经化身成了龚大夫的护卫。 竟然是一个病人叫保洁工过来的？ 白晓夜急忙追问：“是哪个病人？” 保洁工用下巴朝着过道那边一扬：“就是那个病房里的小伙子喽！” “是叶寻？！”白晓夜惊叫了起来。 “发神经啊，一惊一乍的！”保洁工最后白了白晓夜一眼，把拖把丢进水桶里，提起水桶走人了。 直到保洁工已经离开了视线，白晓夜还愣在门口。 “叶寻……能够知道这边正在发生危险吗，难道叶寻就是……就是预知危险者？”这个发现，让白晓夜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阴郁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明亮的光芒。 “是叶寻，原来是叶寻！” 还没惊喜多久，一阵眩晕的感觉突然袭来，白晓夜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她立刻转头看向房间里面。房间里，墙上的挂钟开始慢慢分离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并且其中一个的时间停在了22：30。 “啊啊啊啊！” 白晓夜发出了恐惧的大叫声，身体快速后退，后背撞到了门对面的墙上。 房间里面的颜色，开始变得斑驳起来，犹如锈迹一样的斑纹飞速铺满了所有的墙壁，让明亮的房间顿时变得犹如一间废弃已久的墓室。 锈迹如同有生命的苔藓生物一样，顺着地面快速爬出了门口，却在白晓夜的脚前转了一个弯，快速地朝着前面的过道蔓延出去。 白晓夜再度吃惊，怎么这次空间的异变没有将她包围起来？她一直看着那些昏暗的“苔藓”蔓延，然后在叶寻的病房门前转了一个弯，最后从下面的门缝钻了进去。 这下白晓夜一下子明白了原因：黑雾这次，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而是叶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医院，地狱 整个过道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变得无比昏暗，墙壁上的日光灯开始不稳定地闪烁，白晓夜轻轻移动了一下脚，地面被擦出了一层厚厚的污垢。 恐惧感，还有担心，同时在这个少女心中升起。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白晓夜终于深吸一口气，迈开双脚朝前面跑去——她决定去救人，而且她也必须要去救人！因为那个幸存者的能力，对所有人来说都至关重要！ 整个医院仿佛变成了一栋废弃的鬼楼，空荡荡地回响着白晓夜急促的脚步声。在白晓夜的身后，墙角处的暗影也开始像生物一样扭曲了起来，然后缓缓爬出，犹如幽灵一样尾随在少女的身后。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跟在后面的东西是什么，要是回了头，只怕她连继续前进的勇气都没有了。 “呜呜，这次……整座医院都被禁闭了……”少女心中害怕地说。 “呜呜呜呜……”“嗷嗷嗷……”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不断从身后传来，她的余光有时甚至能够看到漆黑的爪子就在她的身旁。 “唔……” 白晓夜只能低头，使劲加快脚步，拉开后面那些东西的距离。 “到了！” 漫长的走道终于被穿过，白晓夜停在了叶寻的病房门前。用力推了一下，门竟然纹丝不动！ “拜托！！快打开吧！”白晓夜手忙脚乱地拧动门把，但是门似乎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后面的生物已经快速接近过来，白晓夜吓得脸上全没有了血色，情急之下她后退了几步，然后使劲浑身力气将单薄的身体撞击在门上。 “砰！” 谢天谢地，门竟然被撞开了，白晓夜一下子就摔了进去，扑到了地面上。 白晓夜抬起了头，视线正好对上了一双柔和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叶寻醒着的样子，那是一张能让女性不忍移开视线的面庞…… 叶寻是刚刚醒来的——因为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感，使得他在睡梦中苏醒了，然后一眼看到了摔在地上的美丽少女。可是他并非观察者，看不到医院的变化，也听不到外面那些怪物的叫声。 在他看来，一切犹如往常，非要说什么不同的话，不过突然闯进来了一个陌生人罢了。 “叶寻！你醒了！” “你是……”叶寻坐在床上，疑惑地看着这个知道自己名字的女生。 “我叫白晓夜，和你一样是幸存者！” “你是黑雾幸存者？！” 白晓夜忍着疼爬起来：“对！不过现在这里危险，我要带你逃出去才行！” “危险……对，我是感到了那种感觉，可是危险在哪里？” “黑雾要杀你！想知道答案，抓住我的手！” 白晓夜扑到叶寻的床前，然后不由分说把叶寻的手拉了过去。那是一只柔滑细腻的手，给叶寻的手指传来了凉丝丝的触感——女性的体温稍微低于男性。 叶寻抬起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白晓夜的精致面庞：“这要是干什么？” “看看你的四周！快！！！”白晓夜竭斯底里地大叫。 叶寻移开了视线，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昏暗陈旧的房间里，四周布满了斑驳的锈迹。他身上盖着的被子，变得破破烂烂，轻轻一碰，就化作了漆黑的碎片。 “呜呜呜呜……嗷嗷嗷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从外面传来，几个黑影慢慢地从门口爬到了房间之内。 “叶寻，听我说，你现在是在……” “先别解释！呆在我身后！” 叶寻一把扯掉了手臂上那根腐烂的输液管，然后犹如敏捷的野猫一样跳下了床，同时把白晓夜拉到自己的身后。 “不能松开我的手，不然你就看不见它们了！”白晓夜说。 听闻，叶寻紧紧抓住少女的小手，另一只手用力把床架上的铁拆了下来作为武器——已经生锈的床，只是一用力就被拆掉了。刚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叶寻的眼睛就一片昏花，脚步也摇晃了起来。 “嗷嗷……” 一只连接着心脏的手臂立刻朝叶寻飞了过来，叶寻低着头，本能将铁棍挥了出去，恰好把飞来的怪手打飞到了墙角。 “叶寻，你怎么了？”白晓夜惊问。 “突然剧烈运动，有点头晕……” “啊……那怎么办，要不要紧？” “没关系，你保护好自己！” 叶寻用力摇摇头，努力让眼花的感觉恢复过来，然后拉着白晓夜朝门口冲去。 白晓夜吓得连连惊叫：门口那里可是有好几个怪物啊，难道这个男生要在女生面前逞能吗？但很快白晓夜的想法就被纠正了，叶寻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敏捷地用铁棍招架住怪物的攻击。几次怪物都差点击中他们的身体，可是叶寻仿佛是能够预感到敌人的动作一样，都能准确地将攻击躲避过去。最后他们有惊无险地冲出门外，还把一个追击过来的怪物打翻在地。 白晓夜看着那个倒在地上，肚子位置连接着五个手臂的怪人，害怕得紧紧用手捂住嘴巴。 “快走！”叶寻把这个吓坏的少女向前拉去，直接冲向楼梯口。 “这个男生不只是长得好看而已，身手真的好厉害！”白晓夜终于在心里说出了一句惊叹的话。 “叶寻，医院里面是黑雾的空间，我们要逃到医院外面去！” “好！” 他们在的楼层是二楼，只要能逃到一楼，就可以冲出医院的大门。 两人拉着手飞快地跑下了楼梯，在一楼的楼梯口处，叶寻看到了大厅里几个护士正在四处走动，那个保洁员还在清洁地面。 这时一个肉色的植物从天花板上挂了下来，伸出藤蔓将保洁员的脖子紧紧缠住。 “小心！”叶寻大叫一声。 白晓夜说：“没用的，现在他们和我们不在同一个时间面，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秒钟之后，保洁员的脖子就被肉色植物勒断，一个死状恐怖的脑袋滚落到了地上，然后一直朝着一个护士的脚边滚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几个护士发现了地上的头颅，立刻发出了无比恐怖的尖叫声。她们无法察觉到这里的任何怪物，在她们看来，或许就是那个保洁员的脑袋突然掉落了吧？ 没一会的功夫，几个怪影飞速窜过，那几个惊慌的护士立刻就变成了四分五裂的尸体。 叶寻被这副惨象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拉住白晓夜的手里全是冰冷的汗水。 第一百一十四章 惨案 “逃！” 两人一鼓作气，飞快朝着一楼的大门冲去。而那些怪物也发出各种古怪的叫声紧追在他们身后。 幸好两人很快就冲出了大门，就在叶寻的脚离开大门的那一刻，身后的恐怖叫声便戛然而止，地面的青苔和锈迹和跟着消失了。 叶寻回过身来，朝医院大厅里面看去。那里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奇形怪状的怪物也已经无影无踪。但是那几个破碎的尸体却依旧很显眼地躺在地上，慢慢渗出大片的血液。 “我们要打120还是110？”白晓夜害怕地说。 “这里已经是医院了，还打120干什么，报警吧！”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报警！” 白晓夜立刻跑去外面的电话亭打110，回来之后她长长松出一口气，说：“禁闭总算结束了，刚才我还以为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被杀掉呢……” 叶寻把视线扭开，不再去看医院里面的惨状，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医院变成禁闭空间了吗？” 白晓夜一脸焦急：“黑雾想要杀你啊，还好我们都逃出来了！” 一提到黑雾，叶寻反而镇定下来了：“黑雾竟然还会追杀幸存者！” “会的！你可以预知危险，又两次从黑雾里面逃生了，黑雾一定会想法设法杀掉你的！” 叶寻眼中先是掠过了一丝茫然，然后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事情。黑雾中的惊险画面，犹如电影倒带一样快速在他脑海中闪过，最后叶寻慢慢点头，低声说：“原来……我又从黑雾中逃出来了……除了我之外，你知道还有多少人逃出来了？” 白晓夜摇摇头：“没有了，这次的幸存者只有你一个而已。” 又是他一个了？叶寻突然间觉得十分疲惫，走到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去，双手遮掩住了自己的脸部。白晓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安静地来到他的身边，陪他一起坐下。 “刚才……谢谢你，本来我是想救你的，没想到反而被你救了……”少女轻声说。 叶寻倒是没放在心上，救人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知道做多少次了：“你刚才说，我是遭到黑雾袭击了吧？刚才医院的变化就是因为这个？” “是的，黑雾不能直接攻击人，会先把幸存者周围的环境变成一个黑雾空间。而且这个空间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你也是。只有接触到我的身体，你才能和我一样观察到那个空间的存在。” 叶寻轻叹：“看来真的像那个人说的一样，就算逃离了黑雾，也无法把黑雾摆脱……” “叶寻，这次我们是有机会的，你听我说……” 白晓夜马上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给叶寻做了简述，叶寻听完之后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竟然连美国的科学家都参与到黑雾的调查中了！” “没错！叶寻，我们这次打算重返黑雾，对黑雾进行反击！现在能预知危险的幸存者只有你了，如果你能加入的话，对大家来说可是很大的帮助啊！” “我对大家会有很大的帮助？” “相信我！你的能力是黑雾最惧怕的，也是大家最需要的，你要是参加这次行动的话，我们的安全就会有很大的保障了，而且……”说到后面的而且，白晓夜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 “而且什么？” “而且我觉得，你一定是会照顾别人的男生……大家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安全的！” 叶寻没有想太多：“明白了，反击黑雾的行动是么，我加入。” “真的！”白晓夜兴奋地差点要跳起来。 “反正我知道我是跑不掉的，既然黑雾不会放过我，那我主动进入黑雾中还有区别么？” 两人正说着话，一串急促的警笛就从远处传来，接着几辆警车驶入了医院的大门。叶寻和白晓夜赶紧走了过去。 车子上下来的第一个人就是杜毅明，本来今晚不是他值班，但是一听说医院内发生了事故，想到医院里还有两个幸存者，他立刻就驱车飞奔来到医院查看情况。 杜毅明看到叶寻之后，眼中露出了惊喜：“叶寻，你醒了？” “杜警官！”叶寻快步迎上去，“医院被黑雾袭击了，你们快去看看现场！” “医院被黑雾袭击？”杜毅明一阵吃惊，赶紧挥挥手，马上组织好手下的警员朝医院大楼赶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杜毅明一脸铁青地回来了。他身后几个新手警员甚至还跑到了旁边的花圃大吐特吐，看来是已经目睹到了那几个护士的惨状。 杜毅明这个老脸的警员此时都一脸难看，低声对叶寻和白晓夜说：“现场都检查过了，尸体的死状不像是人为，更像是被猛兽撕碎的。你们都看到了什么，知道的全告诉我！” 白晓夜就把黑雾袭击叶寻的前前后后详细地说了一遍，杜毅明惊愕不已：“原来叶寻就是预知危险者，黑雾是要杀掉叶寻！” 叶寻一阵愧疚：“都是我，连累了那些无辜的人……” 杜毅明轻轻在这个男生的肩膀上拍了拍，淡笑道：“这又不是你的责任，要怪就怪真正的元凶吧。说不定黑雾也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正在做垂死挣扎呢——我们这次的行动，很可能击中它的软肋了。” 叶寻用力握紧了拳头：“不能再放任黑雾下去了。杜警官，需要我怎么做，我全听你的安排！” “别这么说，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需要你的指引呢。”杜毅明说，“你已经两次从黑雾中逃生，对黑雾内部的了解没有人能够和你相比。到时候看情况，很可能是我们来配合你的行动。叶寻，这个担子对你来说或许是太重了，可是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 叶寻沉思了一会，说：“我会尽我所能，为了别人，更为了我。” 听到这个回答，杜毅明心中的石头终于“咚隆”落地，嘴里也吁出了一口气。他转了一下头，看向那惨案发生的现场，心中说：“黑雾，你很快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了！到时候我们可要拔开你的皮，看看你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行动！ 次日，杜毅明几次咨询了叶寻和白晓夜的意见，然后全力开始筹备反击黑雾的工作。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上级阻碍杜毅明的工作，并且在市长授予的特权下，整个阴都的警力可以让杜毅明调用。 杜毅明很快就筛选出了三十名特警，作为进入黑雾中的敢死队。同时还用十辆大卡车装载了满满十车的粮食，届时提供的食物，可以足够一千人吃上三四个月。 从食物数量上看，杜毅明这次是彻底豁出去了，甚至做好了在黑雾中打持久战的准备。虽然叶寻他们说黑雾中的时间也就十来天而已，可是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准备好充足条件，绝对不会是坏事。 距离黑雾降临还有三天，苏寒雅那边又传来了好消息：史蒂芬先生用自己的财力筹备了两架武装直升机，到时也会一同进入黑雾之中进行战斗。 为了破解杀人黑雾之谜，大家这次已经是破釜沉舟！ 距离黑雾降临还有两天。在总局的会议室里，所有相关人员都已经到齐，视线全部投向了一个坐着轮椅的美国老人身上——他就是史蒂芬·获金。 史蒂芬的助手转述了这个科学家的话：“各位朋友，史蒂芬先生今天要宣布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黑雾降临的坐标点已经被准确地计算了出来，具体位置请大家看屏幕！” 投影仪把一幅卫星地图的画面投射了出来，几次放大之后，地图里面的城市和街道渐渐清晰。人们都看到阴都的南部位置有一个醒目的红点。 “各位，就在这周的星期五下午三点左右，这个地方将会成为黑雾降临场所！” “是育贤高中！”杜毅明马上认出了那个地点，“你们马上打电话过去联系育贤高中，叫他们现在就开始停课！” “没有用的，这不是黑雾的剧本。”史蒂芬的机器发出了合成音。 “不管有用没用，试试再说！” 一个女警员立刻打通了育贤高中的电话，通话结束之后，女警员却是一脸愕然，对杜毅明说：“杜警官，好奇怪！我说的话传到了电话那边，好像变成了不同的内容。我明明叫他们停止上课，疏散学生，可是育贤高中的校长以为我们在做卫生宣传！” 难道又是黑雾的力量？杜毅明心中沉吟，然后喝道：“别电话通知了，叫人立刻到那个学校去当面说！动作快！” “是！” 负责的警员马上冲出了门外。整个会场的气氛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苏寒雅有些担心：“黑雾的影响力太可怕了，有没有可能到黑雾降临的时候，学校里面的学生还是在照常上课呢？” “最好不要发生那种事情。”杜毅明说。 “肯定是会发生的，这是在那个时空点上必定要发生的事件，哈哈哈……”——机器的合成音。 “退一万步讲，诸位，就算真的发生了这种最糟糕的事情，我们也要全力保护学生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 所有干警发出浑厚有力的回答声，连屋顶都被震出了回音。看着这支气势饱满的团队，杜毅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信心。而在座的叶寻和白晓夜也同样充满了希望。大家都有预感，这一次的黑雾，一定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距离黑雾降临还有最后一天，在苏寒雅的活动下，美国的四个黑雾幸存者终于顺利抵达了阴都的警局。这四个人分别是美国学生苏珊（女），杰克（男），韩国留学生林秀英（女），日本留学生石原圭太（男）。 在他们来到警局的时候，苏寒雅当然也问起了他们的所具备的能力，可奇怪的是除了那个日本留学生之外，其他三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有着什么特殊能力。而那个日本留学生的回答却是：“我的能力只有在黑雾中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来。” 这样的幸存者队伍真的能够在黑雾中发挥作用吗？似乎叶寻和白晓夜两人比他们四个要可靠得多了。不过事已至此，苏寒雅也只能祈祷行动一切顺利。 这周的星期五终于到来了。 育贤高中依旧还在正常上课——似乎不管警方如何去警告和干涉，这所学校都仿佛被控制住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疏散的举动。而那些学生们，也没有任何察觉，继续来到学校上课。总之所有疏散学校的举动，都被无形的力量化解掉了。 杜毅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学校真的没法疏散，那就只有豁出去了！ 中午时分，一个长长的车队缓缓开进了育贤高中的大门。进入学校之后，三十名年轻的特警陆续下车，开始检查所携带的装备。叶寻等六个幸存者，还有杜毅明等人也先后从车子上下来。 “其实你不应该来的，只要有一个人指挥这里就够了，你不必非得把自己送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的。”在操场的一角，苏寒雅担心地对杜毅明说。 “如果我不做这个领队，谁应该来做呢？始终都需要一个敢于牺牲的人。”杜毅明说。 “我知道我劝不了你，那我就陪你一起等待黑雾来临好了。” 杜毅明皱了皱眉：“现在你没有呆在黑雾里面的必要了，警员这边我负责，科研方面有史蒂芬先生在，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那可不行，其实我也研究黑雾很久了，对黑雾内部的世界同样充满了好奇，这次难得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杜毅明压低了嗓音：“别闹了苏寒雅，我们都是赌上性命在和黑雾较量！光是听幸存者的描述，我们都已经觉得黑雾可怕，更没法想像真正经历黑雾的时候会是多么的恐怖！” “那我就更不能退出了！” “你……” 杜毅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服这个博士生，只能无奈地将视线转到别处。 “突突突……” 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苏寒雅抬起了头，看向天上飞过来的两架直升机：“看来史蒂芬他们也到了，不知道这两架直升机到时候会派上什么用场？”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迎战，第一步 直升机降落在了操场上，史蒂芬的团队下了飞机，马上搬出各种仪器设备，并且拉出长长的线在校园里面布置了起来。 “哈哈哈哈……”机器发出一连串合成笑声，史蒂芬用他唯一能动的一根手指驱动他的轮椅，在校园里面横冲直撞，在配合他脸上的兴奋表情，简直就像是刚从教室里面逃到野外的小顽童一样。 在他的轮椅冲过杜毅明身边时，一颗砖头把轮子卡了一下，史蒂芬的椅子失去平衡歪倒了下去。 “小心！” 杜毅明眼疾手快立刻将史蒂芬的轮椅扶住，结果这个老头倒是没有半点惊慌，仍在轮椅上兴奋地大笑：“我就要看到黑雾的世界了，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哈哈哈哈……” 杜毅明心中有些无奈：怎么能说是美妙的事情呢，这该死的黑雾可是杀掉了无数人的凶手啊。 “史蒂芬先生，你的助手在布置的仪器有什么用？”苏寒雅过来问。 “那些设备，就是用来追踪黑雾来源的！”史蒂芬说，“等黑雾降临之后，我们就可以捕捉到这里面的时空波动，然后将各种参数还原，我们就可以知道黑雾是从哪里来的了，哈哈哈哈！” “听你这么说，我都觉得兴奋起来了！”苏寒雅真的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看着这两个表情兴奋的科学家，杜毅明又是摇头一叹：这个时候还觉得兴奋，看来这些搞科研的人，真的是不能用常理来看待啊。 在杜毅明的指挥下，各种准备工作在校园中尽然有序地进行。而且他们也已经对校方声明这是在进行黑雾的防范工作，校方也不能进行任何干涉。等到下午两点左右，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大家要做的事情，就只是等待黑雾到来了。 随后，杜毅明再度尝试说服校长将学生遣散回家，可是依然没有效果。这里的人真的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一样，要解释的话，很可能就是黑雾即将开始前的“安排”了。就如同之前叶寻所经历的那样，就连人数和班上同学的座位格局，都会被黑雾完全设定好，那么它想把这么多人限制在这里，应该也是可能办到的。 “看来疏散学生的办法的确是行不通了，我们还是做好正面应对黑雾的准备吧。”杜毅明说。 叶寻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说：“现在是14：32，黑雾到来的时间是15：15，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最好还是提前防范好第一个危险。” 苏寒雅说：“第一个危险是暴风？” “对。” 叶寻手搭凉棚朝天空看了一样，在遥远的天边，犹如墨水一样漆黑的云层，犹如烧沸的开水一样猛烈地翻滚着，并且朝这边快速移动过来。 这个征兆，和前面两次黑雾是一样的，黑雾真的要到来了！看来那个史蒂芬的预测完全没错！ 苏寒雅和杜毅明看到了叶寻的凝重神情，可是他们并不能看到天边的黑色云层。 “叶寻，你看到了什么？” 叶寻沉声说：“黑色的云，是黑雾到来的前兆！” 虽然大家都已经做好了迎战黑雾的心里准备，可是当叶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杜毅明的苏寒雅的脸色还是变得不自然起来。 “我也看到了，黑色的云！黑雾真的要来了！”白晓夜说。 终于要来了么？杜毅明的喉结缓缓蠕动，太阳穴的位置也慢慢留下了几道冰冷的汗水。说实话，他还真的想象不出，叶寻所描绘的恐怖黑雾，在自己经历的时候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他真的能比叶寻和白晓夜他们更有勇气吗？ 叶寻急促地说：“黑雾降临时的暴风会杀死很多人，不能让学生们呆在楼房或者高处，应该马上把大家集中到地面！” “我知道了！”杜毅明中断了自己的出神，对着叶寻重重点头。 …… “所有师生到操场上集合，不能留在教室和宿舍！”“听到喊话后，所有师生马上到操场集合，不能留在教室和宿舍！” 警员开始拿喇叭在校园里面喊话。喊话声在学生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久在教师们的协助之下，全校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地以班级为单位来到操场上集合。大家的目光都非常的茫然，包括老师们也是，他们只知道这些警员和科学家是在作防范黑雾的工作，却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十几分钟过去了，全校师生们都集中得差不多，可还是有一些拖拖拉拉的人三三两两地呆在楼房上。 这些人有的是学生，还在座位上沉浸在解题思路之中，外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认为自己的任务只是学习，其他的没必要去理会。 而另一些人则是老师和领导，他们觉得只要组织好学生配合这些警察的工作就行了，集合排队什么的事情，和他们根本沾不上边。 “听说这些警察是在做反黑雾演习？真是的，净是给我们添麻烦，快点忙完他们的事情走人就行了，还非得要我们老师去集合干嘛！”一个学校领导站在走廊上抽了一支烟，挺着啤酒肚看看下面的漆黑人群，有些不耐烦地唠叨起来。 很快喊话的警员就发现了滞留在办公楼上面的几个学校领导，马上抬起喇叭对着他们喊起来：“楼上的老师，马上下来集合！这是警告！重复一遍这是警告！” “妈的，真烦！” 那个领导一脸不耐烦，索性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继续抽烟。 大约一分钟后，外面响起了一串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他刚抬起头，就被两个高大的特警架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妨碍我们的教学工作我可要报警了！” 特警回答：“想好要说什么了？杜警官就在楼下，去跟他报吧！” “我要投诉你们！投诉！” 两个特警根本不想理会这个领导的大叫，飞快地将他拉到了楼下。在特警们的行动下，没几分钟，所有滞留在楼房里面的老师和学生都被强行带出来了。 此时，时间已经跳到了15:02。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暴风来袭 距离黑雾的降临，已经只剩下十多分钟的时间。不管是警员，还是科研工作者，此刻都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的漫长。因为再过十分钟，一直从幸存者那里听到的情节就要出现了，黑雾真正的样子究竟有多可怕？答案也将要在他们眼前揭晓。 十五点零三分……零四分……零五分……一十分！ 杜毅明不停地看着自己手机上跳动的时间，随着后面的秒数的跳动，他的心脏仿佛也跟着嘭嘭跳个不停，呼吸也变得沉重而急促。 十四分……十五分！ 刚好在时间跳到十五分的时候，后面的秒数停止了跳动。杜毅明震惊地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时间，眼睛也猛然睁大：完全如叶寻他们说的一样，时间真的停止了，就停在了15：15！这是杜毅明亲身体会到的，第一件超常的事情！ “来了！” 就在这一声大喊之后，校园上面的整个天空突然完全漆黑了下来，好像天空突然被什么人泼了一大盆漆黑的墨水。 猛烈呼啸的狂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杜毅明模糊地看到校园周围的树木，都在朝着校园中心的方向倾斜——这正是说明此刻风正是从各个方向朝学校中心吹来。这怎么可能呢？在学校这个小小的地方，怎么可能出现八个方向的风？ “发生了什么事？”“天怎么突然黑了！” 学校里面的师生们慌乱地大叫起来，杜毅明手下的武警们也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不停地朝着天空看去。 “不要惊慌，保持镇定！”杜毅明大喊。 这时不光只有杜毅明在喊而已，那个叫做史蒂芬的老科学家，更是在大风中兴奋地开着轮椅四处乱撞，一边大叫：“黑雾来了，黑雾来了！我现在已经到了你的体内，快让我看到你那神秘的样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雾！” “哐当哐当！” 在狂风的肆虐下，楼顶处的许多大型杂物都被吹飞了下来，落到地面把水泥板砸出巨大的裂缝。很多教室的玻璃也被硬生生地吹坏，课桌和书本争前恐后地从窗户里面横飞出来，以平抛运动的轨迹飞出天空很远，才落向地面。 而在地面的位置，因为高度最低，等到了建筑物和树木的保护，所以风力远没有楼上那么恐怖。这时学生和老师们都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警员们事先叫他们集中到地面，否则在这种猛烈的狂风下，呆在教室里的他们还能活命吗？之前埋怨的心理，此时不由得变成了庆幸和感激。寒冷的风仍然无孔不入地钻进大家的袖口和衣领，把身体吹得瑟瑟发抖。不过比起死亡，这种寒冷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轰隆隆隆隆……” 天空上传来巨大的雷声几欲将每个人的耳膜击穿，大家恐慌地看向那漆黑的云层，看到一道道形状诡异的闪电在云和云的缝隙之间飞速窜过。 为什么说是诡异的？因为他们看到的闪电，并不像是记忆中那种类似树根形状，更不是闪过一下就会消失。如果要形容的话，更像是一条条长形的发光生物，在云层中来回游动。苍白色的电光不停闪过，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的脸色都显得十分难看。 这种奇怪的景象，或许今生都不会见过一次！ “太美妙了，太美妙了，这就是黑雾的世界！这就是我们人类未曾触及到的神秘世界！”史蒂芬的机器在呼啸的强风中依旧发出兴奋的声音。 “那是什么东西，是闪电，还是某种生物？我更希望是后者，伟大的造物主，到底在这个空间里创造了怎样的生命！” 史蒂芬兴奋地命令他的团队把一个长长的观测仪器调好，然后史蒂芬就驱动轮椅来到望远镜前，把眼睛凑到了镜片前面。望远镜的另一端，对准的就是天上的闪电。 过了一分钟，史蒂芬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声：“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我观测到了有机体的存在，那些闪电是生命！” 史蒂芬看完之后，他的助手先争先观测了一遍。 “没让我失望，黑雾的世界真的太奇妙了！这个好的开头让我的求知欲燃烧起来了！”史蒂芬大笑。 “让我也看一下！” 苏寒雅也难以按捺心中的好奇，凑过去一睹究竟。 当她的眼睛靠近镜片的时候，一个灰蒙蒙的世界出现在了她的视网膜里——那应该就是高空上的云层。云雾不停发出耀眼的闪光，期间不停地有一条长长的发光身体在云雾之中游过。苏寒雅看清了，那真的不是闪电，而是无数的光点组合起来的身体。每一个光点都在那个身体中快速飘动，但又好像有意识一样，彼此联系着，保持着那个身体的形状。 看够之后，苏寒雅有些目光呆滞地离开了观测仪器，嘴里轻轻发出震惊般的叹息声：“啊……黑雾之中真的有着不可思议的生命！” 史蒂芬的机器在叫嚷：“多么令人不可思议，说不定我们能在这里发现宇宙的秘密，发现生命的秘密！” 在这些科学家为他们的发现而兴奋莫名的时候，杜毅明则是在协调警员们一起安定师生们的情绪。现在的危险只是来自于暴风而已，躲过去了，这第一关就算是过了，那些科学家要探索，就让他们去做吧。现在杜毅明只要保护好大家的安全，平安渡过到第二天就好。 “这就是黑雾内部的样子么，的确令人可怕，不过这还只是开始吧？”一道惨白的电光闪过，照亮了杜毅明那张有些不安的面孔。 曾经很多次听到的黑雾经历，而且还是令人难以相信的经历，现在自己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这样的心情，只怕只有杜毅明才说得清楚吧？ “现在大家都很害怕，最好还是找个地方让大家避避风才行。” 看到很多学生都在寒风中发抖，杜毅明想了一下，就把一个老师叫过来问话。 那个老师回答：“我们有个地下停车场，那里可以避风！” 地下的停车场？那应该十分安全了。杜毅明说：“那你们组织一下学生，一起到地下停车场去。” “所有同学按照班级排好队……” 在老师们的组织下，学生们不久就形成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开始朝地下停车场的方向移动过去。警员们也从后面跟上学生的脚步。 杜毅明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对叶寻说：“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人遇难，这回情况算是好的了吧？” 叶寻轻叹：“好多了！杜警官，要是一开始就认识你就好了，或许就不会到现在才迎来那么好的开头。” 叶寻说的是心里话。如果当初吴玉也能像杜毅明一样信任他，和他配合好的话，或许上一次的黑雾就已经得到解决了。可是吴玉没有，结果到了最后，就连吴玉自己也变成了黑雾的遇难者。杜毅明这次真的是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些师生可是很难指挥的啊。 对于叶寻的感慨，杜毅明无奈一笑：“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嘛，不过既然这次我在这里了，就一定要尽全力把后面的事情做好。对了，我现在想到了一个问题。” “想到了什么？” 杜毅明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说的第一‘日’，是尸体会飞到天上，然后把一些活人也带走吧？” “是。”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遇害，也就没有尸体了，那么……”杜毅明加重了语气，“第一日还会到来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腐朽的城市 这个问题把叶寻问住了。 似乎以前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吧，大家把安排好的剧本改变了，但是黑雾却还是继续运行到下一日。可是现在稍有不同，这次他们是把下一‘日’的发动条件完全除去了。这种情况下，下一日还会成立吗？ 见到叶寻没有回答，杜毅明继续发表疑问：“现在我们还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储备，那么饥饿日又会不会到来？” 叶寻思索：“杜警官，你说得没错。不光是第一日和第二日，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只怕后面所有预言的发动条件都可能会被破坏！这种情况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或许只要等到明天，看看第一日是否会到来，才能知道答案。” 杜毅明慢慢点头。 在两人说完话时，白晓夜突然走了过来，压低声音神色有些紧张地说：“杜警官，叶寻，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白晓夜用目光指了一下某个方向，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里，那几个美国来的幸存者坐在那里，神色古怪，而且一语不发。 “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来到学校之后，他们四个人就一直很沉闷。不跟人说话，眼神也游移不定。”白晓夜说的话，听起来她就像是个经验丰富的刑警。 “我也注意到了。”杜毅明说，“不过他们是美国那边来的，语言不通，所以显得沉闷些也是正常的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的感觉，可能我是观察者，所以直觉方面要敏锐得多。这四个幸存者的样子真的很奇怪。”白晓夜说。 叶寻注意看了一下那四个幸存者的神情，除了那个韩国女生林秀英稍微有点正常之外，其他几个都是目光阴沉。而那个日本男生石原圭太，更是不时从眼中露出一股阴森森的神情。 叶寻的直觉同样敏锐，从这几个人的身上，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几个幸存者……我也觉得有问题！”叶寻低声说。 “他们会有问题？”杜毅明不太明白，“他们不是抵抗黑雾的抗体么？就算真的帮不上忙，也不至于带来什么麻烦吧。” 叶寻和白晓夜对视了一下，彼此也实在找不出什么确切的理由了，只能暂时把这个疑虑放下。 “放心好了，既然都是幸存者，那就是我们的战友。如果到时真有什么问题，特警部队要对付这四个人，不还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嘛。”杜毅明说。 “说的也是……”白晓夜说。 随后，杜毅明把干粮分发给了停车场里面的所有人，晚餐就算是解决了。 杜毅明的手机已经重启过，时间大致恢复了正常。忙忙碌碌地安顿好这一切，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风声已经小了很多，至少不能把高处的物体吹飞了。划过天空的电光，不时地照亮那些诡异的黑云，仿佛一只只巨大的野兽在天空上匍匐着。 杜毅明独自站在外面的地面上，看着天空的景象，有点出神的感觉。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不进去休息吗？” 耳旁传来一道成熟的女性声音，苏寒雅来到了杜毅明的身旁，然后和他一起抬头看向天上那一朵朵奇形怪状的乌云。 “总得有人是醒着，不然就没法应对危险了。”杜毅明说。 “你抽烟么？”苏寒雅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 “已经戒了。” “据说，不抽烟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我也没说过我可靠。”杜毅明说，“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晚上会更冷。” 苏寒雅没有听从杜毅明的话，而是朝天空扬起了手，然后说：“风变小了，暴风已经过去了吧。可如果是按照叶寻的经历，就算暴风已经过去，这里也没法离开。” “是的。” “你不想自己试试看吗，看看究竟能不能离开，我可是很有兴趣哦。走吧，我们一起去探索一下如何？” 杜毅明拒绝了这个美人的邀请：“不用了，看到这场暴风的时候，我没理由再去做任何怀疑了。” “唉。难得有一次这样难忘的经历，我可不想浪费。”苏寒雅转身朝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 杜毅明连忙叫道：“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要到学校外面去看看。” 杜毅明快步跟上去：“你一个女人，为什么非要去做这种冒险的事情，好好待在停车场，等到天亮的时候继续搞你的研究不是更好吗？” “我现在就是在研究！” “好吧，你赢了！”杜毅明跟到了苏寒雅的身旁，一脸无奈地和她一起走向学校大门。在黑夜里，他看不到苏寒雅嘴角正在扬起微笑。 杜毅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手电，一推开关，手电就发出了白亮的光束，把前面的路照得清清楚楚。 “先说明，我只能陪你到外面看一下，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但是你可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安全第一！你也知道黑雾的危险可不是想象得到的！” 苏寒雅撒娇似的回道：“知道啦杜警官，我就是到外面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能离开。确认了我就死心了，好没？” 听着这甜腻的声音，杜毅明的脸也没办法再板起来。 两人来到大门前。只是隔着一层铁门，外面的黑暗却更加浓重。好像一踏出大门，就要陷入黑洞之中了。 “好黑！” 杜毅明打着手电，也只能是照到前面几米远的路面。他们顺着校园外面的道路一直前行，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眼睛熟悉了黑暗之后，周围的景物也渐渐模糊可见了。这里所有的建筑都非常的陈旧，几欲腐烂，仿佛已经经历了几百年的时光。 “我们这是离开学校了吗？可是这街道的样子，已经全变了……”苏寒雅说。 杜毅明叹道：“现在服气了吧，这还是在黑雾的空间里。就算我陪你走到城市的尽头也回不去现实的。” 苏寒雅慢慢环视四周的腐朽街道，周围的奇异景象令她不住赞叹：“这就是黑雾世界中阴都的样子！” 杜毅明以为这个美人已经满意了，刚要催促她回去，苏寒雅却又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科学家的行动 “我想到高处去看看，到一个楼顶上去！”苏寒雅说。 “你就饶了我吧，苏寒雅，陪你来这地方我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你最好现在就跟我回去。” “我们都已经来到黑雾里面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这个世界的模样吗？你陪我一起去，就最后一次，好不好？”虽然苏寒雅已经是个成熟的女性了，但现在和杜毅明独处在一起，却又像是个小孩子。 杜毅明只好再次让步：“说好了，最后一次，完了就得老实跟我回学校。我们两个这样出来行动已经很不安全了，还不知道这外面有什么样的危险！” “嗯，我向你保证！” 苏寒雅开心得像个得到礼物的小女孩，马上就带着杜毅明朝附近的楼房跑去。这些楼房只是看起来像腐朽的样子，实际却还是十分结实。楼房里面的过道还有日光灯，灯管上布满了污垢。杜毅明尝试着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日光灯“嗞嗞”地闪烁了几下，竟然亮了起来！ 苏寒雅和杜毅明都感到十分惊诧：这些看起来快要腐烂的东西，实际上并没有经历多长的时间么？还是说，这是黑雾带来的变化呢？ “楼梯在这里！” 苏寒雅找到了楼梯，拉着杜毅明一直沿着楼梯往上，两人一起爬到了楼顶。 楼顶处的风依旧强烈，“呼呼”的狂风声一直在杜毅明的耳边嚎叫，但已经不会造成危险。冷风带走了身体的热量，苏寒雅抱着胸口颤抖了一下。两人来到了楼顶的边缘，在这高处终于得以窥视到这个阴都的一面。 在这种俯瞰的视角之下，这座城市更加显得腐朽和破败，到处弥漫出一股墓室般的气息。每个街道都黑暗和死寂，好像已经成为了生命的禁地。街道两旁虽然有树木，但也完全没有流露出半点生命的气息，好像它们也已经化作了这座城市的墓碑。 一直讨厌老鼠蚊虫的杜毅明，现在却非常希望能看到它们影子。就算它们再怎么惹人讨厌，此刻要是能出现在这里，无疑也能证明这座城市还是活着的——可是，没有。这个世界世界的生命，好像就剩下他和身边的苏寒雅了。 面对这死寂的城市，杜毅明正准备提议要回去，苏寒雅却有了新的发现：“你看，天上那个是什么！” 顺着苏寒雅的手指，杜毅明看到一个暗红色的银河正横跨在阴都上方的天空。红色的光芒从银河上面不停地倾泻下来，仿佛红色的极光。 如果这个景象不是出现在这里，杜毅明一定会觉得这是奇妙而且美妙的景观。可是现在，杜毅明只感到浑身毛骨悚然。这漫天的风吹声，好像是从那个银河的风响传来的一样！ “多么不可思议！”苏寒雅发出了惊叹声。 岂止是不可思议？那一瞬间，苏寒雅的大脑里浮现出了许多表示惊叹的词语，可是最终只是说出了一个——或许任何描写惊讶的词汇，在这个红色的银河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了吧！ “哗啦啦啦……” 好像是大浪奔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个声音让杜毅明的心立刻警觉起来：“水声，难道是怪水？不好，得快点回去了！” 杜毅明马上拉着苏寒雅飞快跑下楼，一到街道上就径直朝着学校的方向冲刺过去。叶寻曾经跟他说起过这个情节，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水声，就是怪水涌向学校的声音！要是他们被怪水卷进去的话，生命就等于是到头了！ 杜毅明一边带着苏寒雅狂奔，不时回头看到身后。接着天空上偶尔亮起的电光，他果然看见，在他身后很遥远的地方，白茫茫的海水正朝着这边奔腾涌来。 是很奇怪的水，明明以着极快的速度向前涌动，表面上却没有掀起半点浪花。当它们冲击到建筑物上时，也没有激起任何的涟漪。与其说这是水，倒不如说是一层“雾”更为形象。 “和叶寻说的完全一样！”杜毅明大叫，“怪水不会淹没学校，我们快回去！” 还好他们没有离开学校太远，狂奔了不久，就回到了学校大门中。两人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去，隔着校门看向外面，又一次见到了怪异的景象。这怪水真的是太奇怪了，它们的流动完全无视地形的高低，径直朝着学校包围过来，而且始终没有出现半点的水花。 街道两旁的树木，在被怪水浸泡过之后，突然间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树木突然间开始扭曲翻转，然后延长，变成了某种生物不停地在半空中扭动，全身伸出长长的尖刺，开出奇形怪状的花朵，然后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声倒在了怪水之中，再也看不见。 怪水就这样一直前进，最后停在了校门前面，将整个学校包围了。 “这就是禁闭的开始……我们被禁闭了。”苏寒雅轻声自语。 “哈哈哈哈……”熟悉的机器合成音从后面传来，两人一回头，看到了史蒂芬·获金和他的助手。 “女士们先生们！黑雾之夜的旅行是否美妙呢？接下来，让我们来迎接真正激动人心的时刻吧！” “史蒂芬先生，你们还在工作？” “当然，我们可不能错过这最关键的时刻！” “最关键的时刻？” “就是黑雾的世界真正开始的时刻！现在的时间是23：40分，我们一起来等待零时的到来吧！”史蒂芬说，“我的助手们，各就各位！” 直升机的下面，一台连接着上百条线路的仪器已经在运行，大大小小的屏幕上不停地闪烁着在杜毅明看来很杂乱的讯息。 “史蒂芬先生，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杜毅明过去问。 “我们已经检测到了一股异常强烈而且杂乱的讯息，通过数据计算，我们可以预见一个奇妙的时空将会在零时降临到这个学校！你们一定以为现在就是黑雾的世界了吧，我前面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这场暴风还仅仅只是前奏！那个世界的到来，将会是明天！”史蒂芬激动地说。 苏寒雅来到史蒂芬的仪器面前，在各个显示器上面看了一下，说：“这就是你们今天布置的检测仪器，上面收集了学校各个坐标所接收到的时空讯息！” “哈哈哈，看到了吗，苏，那个讯息的波动幅度，将会在午夜零时达到最高峰。那个时候，我们所在的时空才会发生真正质的改变！” “看到了！史蒂芬先生，能做出这样的仪器，您真的是个天才！” “到时候，我就可以捕捉到需要的信息，我就能知道这股讯息的来源！我现在需要人手，一起来帮忙完成这项激动人心的工作吧，苏！” “乐意效劳！” 苏寒雅马上在仪器前和史蒂芬的助手投入了工作。杜毅明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23：50了。 第一百二十章 黑雾来自何方 再过十分钟，就是今天的结束，和明天的开始，也是第一日的开始。那么史蒂芬所说的“真正的降临”，就是指第一日的到来？ 杜毅明也来到了仪器前面。随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显示器上面显示出来的画面似乎就越杂乱，同时还伴随着越来越高的“滴滴”声。苏寒雅从来没有接触过史蒂芬的仪器，但是以她的学识，也只是摸索了一下就立刻上手了，熟练地使用着这些仪器进行各种复杂的运算推演。 “来了，来了，讯息越来越强了！” 史蒂芬虽然不能行动，但还是坐在轮椅上看着仪器，不停出兴奋的叫声。 “啵啵啵……” 仪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史蒂芬的叫声也越来越急促和兴奋，在仪器前面操作的人也是更加的紧张和谨慎。虽然杜毅明不知道那些讯息代表着什么，但受到这气氛的影响，心跳也在加快，不停地低头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 57……58……59…… 00：00。 这时，每一个显示屏所呈现出来的图像都到了最杂乱的程度，史蒂芬和他的助手们也不停地发出高亢的大叫声。 漆黑的夜空开始出现了淡淡的红光，众人抬头看去，看到在夜空的最中央，慢慢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好像人的肌肤被锋利的刀片化开了。这条红线天空的最中央横跨而过，接着慢慢变宽，形成了一道跨越天空的红色银河。 暗红色的淡光，就像是瀑布一样，从银河中倾斜下来，笼罩在这片校园上空。所有的景物都被照得一片淡红。 在这诡异的红光之中，教学楼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斑驳痕迹，似乎在快速陈旧下来。其他的各种建筑，外表也在飞快地老化。花圃中的花草，也在此刻像是水沟里的虫子一样疯狂扭动起来，不久全部变成了奇形怪状的肉色植物。 而有些地面，则是逐渐开裂，然后缓缓升起一栋栋原先并不存在的楼房。这一切变化，和当初叶寻所看到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 每个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震惊地看着这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一幕。史蒂芬那不太灵活的面部肌肉，此刻也变成了极度夸张的表情。 一个多小时后，校园的变化才宣告结束。随着那红色银河也消失在夜空之中，校园又恢复了死静。再加上校园外观的变化，杜毅明他们仿佛就是突然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墓地之中——到处都是陈旧的墙壁和奇怪的杂草。 “天啊，这究竟是什么力量办到的！”一名助手连连大叫，脸上的表情既带着惊恐，又带着莫名的兴奋。 “孩子们，现在可不是去吃惊的时候！”史蒂芬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用机器合成音高喊道，“快把刚才捕捉到的讯息整理起来，马上开始我们的演算吧！很快我们就知道刚才这股时空的讯息是来自何方了！” “噼噼啪啪啪……” 仪器前面马上传来了一阵忙碌的键盘声。杜毅明完全是个外行，根本看不懂这些科学家究竟是在做什么，于是来到史蒂芬的轮椅旁边说：“史蒂芬先生，刚才学校的变化真的太不可思议了，现实中怎会有一种力量能让一座学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杜毅明是用中文问的，可是史蒂芬的机器竟然也发出了中文的合成音：“哈哈哈，我就知道，黑雾给我们带来的惊喜还仅仅只是开始！”这中文的合成音听起来十分的僵硬，语法也不是很通顺，不过杜毅明还是听得懂它的原意的。 “你们现在是在找出那个导致校园变化的原因吗？” “不不不，杜先生，原因我已经知道了。校园的变化是时空重叠的结果，刚才零时的时候，黑雾的复合时空才真正形成，同时也导致了这里的事物发生了特定的的扭曲。就好像那枚曲别针在复合的时空中发生变异一样！” “可曲别针只是变成了不规则的物质，但这里的变化却明显不同吧？为什么会把建筑变成陈旧的样子，又让地面冒出新的建筑物？这用‘发生扭曲’的词语好像没法解释了吧？” “作为一名警官，你的思维很缜密，好奇心也非常足够！”史蒂芬赞赏般说，“之前我说了吧，黑雾中的复合时空以着十分微妙的力量平衡在一起，这就是它‘特有’的时空构造。学校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特定的变化，就是黑雾的构造所导致。说得简单些，在黑雾的控制之下，这个学校或许也只会发生这样的改变！而且我们不也是承认了，黑雾是有意识的存在吗？” 杜毅明一直集中精力，才能让自己的思维跟上史蒂芬说话的内容，点了下头，继续问道：“那你们现在要检测的是什么？” “黑雾力量的来源！如果我们不知道敌人来自于何方，那我们就无从战斗！所以我要知道黑雾从哪里来，然后再从它的最源头开始将它破解！到现在为之我们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捕捉黑雾来源的讯息，很快我们就可以有答案了！”史蒂芬说。 “史蒂芬先生，计算结果出来了！” 就在史蒂芬说完的时候，苏寒雅兴奋地拿着一张纸，送到史蒂芬的面前。 杜毅明瞥了一下那张白纸，上面写满了英文和各种陌生的数学符号，以及大串大串的数字组合——在他看来简直就像是天书。 史蒂芬看着那张白纸，陷入了沉默。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安静中，他的大脑犹如计算机房里面的计算机一样，已经开始了庞杂和快速的运算。 专注状态下的史蒂芬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只有那双盯紧白纸的眼睛说明他还是一个活人。 “到底你们算出了什么结果？”杜毅明小声地问苏寒雅。 苏寒雅说：“我也不知道。这些参数对我们来说都很复杂，就好像打乱的拼图一样。只有精通时空运算的史蒂芬才能看到它的原貌。” “这么厉害？” “当然了，据说他全神贯注的时候，大脑运算的速度可以超过一百台计算机的联合运算！” 听到这话，杜毅明再度对这个瘫痪在轮椅上的老科学家肃然起敬。疾病虽然束缚住了他的身体，但是他的思想，却早已进入无限广阔的世界之中。 “啊！”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史蒂芬终于重新发出声音，然后用英文高呼起来：“我知道它从哪里来了，我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类前”文明 苏寒雅连忙追问：“史蒂芬先生，你知道黑雾的来源了？” “不可思议，我再一次看到了这个宇宙的奇妙！”史蒂芬自顾自地大叫。 苏寒雅急得差点要跺脚了：“您就别卖关子了好吗？快说黑雾到底是从那里来的吧！” “我追寻到了讯息的源头，那竟然是四百万年前的世界！” “四百万年前？” “没错，四百万年前！那股力量穿越了时间的洪流，来到了我们现在的世界！先不去想它是如何穿越了时空，我想问的是，这股力量不会是平白无故存在的吧，那么到底是谁把它创造了出来？” “谁创造了出来？”大家面面相觑。 “诸位，四百万年前那个时候地球上还不存在人类的文明，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创造了这股力量，那么它们是会不会外星来客，或者是别的‘人类前’文明？” “人类之前还有文明吗？” “这一直是个谜！地球从形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五亿年，而人类出现的时间，仅仅只是三百万年而已！地球到现在经历了多少个三百万年，它又经历了多少次文明的毁灭，和多少次物种的灭绝呢！” 听了史蒂芬的话，苏寒雅也思索道：“目前科学家们能够找到的最古老的动物化石，只怕就是螨虫这种生物了。但是在它们之前，地球是否经历过了一次世界的大毁灭？没有人知道答案。假设是的话，那些螨虫很可能只是毁灭之后重新出现的等级生物。在世界毁灭前，就可能存在着已经进化到十分高端的生物存在，所以‘人类前’文明也是可能存在的。” “那么这黑雾，就是人类前文明的杰作了？” 史蒂芬说：“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推论而已。只可惜通过这些数据我只能知道它来自四百万年前，却不知道具体来自何方。” 杜毅明说：“现在就算知道它来自何方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我们还被困在黑雾里面呢。” 史蒂芬突然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都忘记了，我现在就是在黑雾里，我们一定能在这里找到某些关键的东西！发现了那个东西，或许黑雾的谜团就可以告破了！” “史蒂芬先生，你说的关键的东西是指什么？” “既然黑雾力量的源头来自四百万年前，那么就说明两个时空之间存在着一条‘隧道’！” “时间隧道？”杜毅明脱口而出。 “就是这个意思！没有隧道相连的两个时空，是无法相互传递讯息的。我说的关键的东西，就是那个隧道！虽然我不确定那个隧道是否会在这个黑雾空间之中，但肯定的是，只要找到那个隧道，我们就可以直通向黑雾的源头了！” “时空隧道”这种词汇，在杜毅明看来有种听儿童故事般的感觉。可是现在这个老科学家在这里亲口告诉杜毅明，又使他不得不相信这并不是个儿童故事，而是十分严肃的事情！ “我会竭尽全力协助你们！”杜毅明说。 史蒂芬立刻又开始了兴奋状态：“时间的隧道，时间的隧道，多么奇妙的东西！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真的能够接触到一次时间隧道，我真是无数科研者中的幸运儿！” 杜毅明暗暗苦笑，这个史蒂芬即使已经瘫痪，却还是拥有这么旺盛的精力！要是他能恢复健康的话，以他的个性，岂不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掀翻过来？ 已经是夜深了，大家的工作到这里也告一段落，史蒂芬宣告队伍解散。 杜毅明和苏寒雅一起回到了地下停车场，从车子里拿出了睡袋，开始休息。忙碌了一天，也的确是累了，杜毅明一钻进睡袋里，眼皮立刻就沉重得难以睁开，不久就沉沉睡去…… 人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停车场的入口处射入的灰白色光线，让大家知道昨晚的暴风之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到来了。 杜毅明很快就从睡袋里面钻了出来，快速走到了外面的地面。到了外面的空地上，杜毅明一眼就看见了悬挂在天空上的灰色太阳。这太阳的光线不强烈，肉眼直视过去也不会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但是那灰色的色调，却让人无法感觉到半点阳光的温暖。 “灰色的太阳，又是这样！”叶寻也和白晓夜来到了外面，看见了外面的景色。 “这太阳的颜色让人很不舒服。”杜毅明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世界的怪异，很快心情就平静下来。 叶寻看了一下时间，正是早上七点多：“现在是七点半，按照前两次黑雾的运转规律，大概十一点的时候，第一‘日’的警报声会响起来。” “警报声？”杜毅明有些奇怪。 叶寻说：“就是每一日到来的时候，天空上发出的巨响——我想这应该是一种警告吧。” “可是昨晚没有任何人遇害，尸体飞起来的事情，还会在后面发生么？”杜毅明问。 叶寻只能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晓夜一直仰着头，白皙的小手在眼前搭成凉棚看着天空，好像是在观察着什么。没多久，白晓夜的脸色就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红润的薄唇也开始微微颤抖。 她的反应让杜毅明和叶寻都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知道白晓夜属于观察者，可以发现别人无法察觉到的很多东西。而现在白晓夜的反应，似乎不太妙。 “白晓夜，你看到什么了？” 白晓夜伸手指向了天边的一片乌云：“这次不只有一个‘太阳’！你们看那个方向！” 两人顺着白晓夜的手指一起朝天边看去，可是在他们看来，那里只有连绵不断的乌云而已。 “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云。”杜毅明说。 白晓夜说：“再等一下就可以看到了！” 于是他们继续凝视天上的云，过了两分钟后，那里的云层开始淡化，消散。三个并列在一起的灰色“太阳”赫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多出了三个太阳？！”叶寻的头皮突然一阵发麻。 不经意地环顾了天空的四周，结果他们看到了更加令人惊愕的一幕：不只是多出了三个太阳而已，其他的方向也出现了新的太阳！这些新太阳的数量一共是七个，在天空上分布成了一个椭圆的环状，而原来的太阳，就处于最中间的位置——犹如一只眼睛的瞳孔。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免疫反应 “这个黑雾空间和上次不一样了！”叶寻惊道。 杜毅明问：“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白晓夜慢慢向前走去，独自站立在操场的最中央仰起头，眼帘也微微闭了起来，似乎在努力用自己的感觉去“观察”某些事物。 叶寻和杜毅明诧异地看着那个犹如雕像一样的美丽少女，心想这莫非就是白晓夜在使用她的能力吧？两人都开始了安静的等待，过了几分钟，当那个少女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清澈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某些信息。 “是我们打破了黑雾本身的秩序！在我们看来我们是抵抗黑雾的抗体，但现在对黑雾来说，我们是外来的病菌。现在黑雾的‘身体’正对我们产生免疫反应，很有可能这个空间因此会变得很前面完全不一样！”白晓夜转过头来快速地说。 “和前面完全不一样？”杜毅明的表情充满了疑问。 “人在健康的时候，体内的各种机能都是正常运转的。可是一旦感冒了，就会出现各种不正常的症状不是吗，那是人体已经进入了抵抗疾病的状态！”顿了一下，白晓夜才表情凝重地说，“现在黑雾开始进入抵抗我们的状态了。” 黑雾进入了抵抗状态……那么后面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会是一个谁都未曾知道的黑雾吗？ “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得做点什么……”杜毅明沉吟。可是现在这情况，大家都不知道黑雾后面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又怎么知道要做什么准备呢？ 叶寻突然说：“我们要杜绝后患。” “什么后患？” 凭着敏锐的直觉，叶寻已经发现了一些遗漏的细节：“大家想一下，学校这么大，昨天的时候我们真的疏散了所有的人么，真的没有任何人在昨天遇害？只要有一具尸体存在，对我们来说很可能就是威胁啊。” 杜毅明下了一跳，这么严重的问题，他怎么忽略掉了？不过说起来，昨天的暴风真的让每个第一次见到的人都感到震撼，那种状态下还能保持镇定负责好上千人的安全，已经算是做得很不错了。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他们还遗漏了这个细节！ 杜毅明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7：40分，距离警报声响起的十一点还有不到三个半小时。这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的手下能不能把整个学校地毯式地搜查过一遍？当然他不能动用师生们的力量。谁也不知道黑雾里面还藏着怎样的危险，让那些没有经过战斗训练的师生加入到搜索中，说不定还会增加新的遇害者。 不管怎么样，现在先争分夺秒再说！ 杜毅明握了一下拳头，沉声说：“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在杜毅明的安排之下，特警部队组建成的搜寻小组很快就在偌大的校园里面展开了搜索行动。杜毅明的命令是让他们搜遍校园所有的角落，找出可能存在的尸体，哪怕死的是一条狗或者一只猫！ 事关所有人的性命，那些年轻的特警们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十分认真地进行自己手上的工作。居住区，杂物棚，楼房的天台，甚至下水道等等地方都被搜查了个遍。可是大家没有找到任何的死人，倒是有一个小队在下水道找到了一条腐烂依旧的死狗。而这条死狗也很快就被特警们用火焚化掉了。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杜毅明却再没有收到特警们的报告，大家的搜寻工作似乎毫无进展。 “三个小时的时间，要找遍整个校园也足够了吧？”杜毅明想。 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即将要跳到十一点。各个搜寻小组陆陆续续地回到操场上集中，大家都没有任何的收获。 杜毅明真不知道这个结果算是好还是坏。找不到尸体，说明没有人遇害，从这点来看是好的结果。可是如果真的有人死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却没被发现的话，那么后面很可能就是一场灾难。 “你们确定把整个校园都找过了？”杜毅明向每个小队队长问道。 “长官，不光是住宅区和教室，就连下水道和通风管道我们都找了几遍，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确实没有任何发现！”一个小队长说。 另一个还补充了一句：“我们甚至连垃圾桶都翻过了！” “难道真的没有了？”杜毅明皱紧了眉头。 白晓夜提议：“不如再让各个班级清点老师和学生的人数，看看有没有缺失的人，以防万一吧。” 这个意见立刻得到采纳，杜毅明开始让停车场里面的师生们清点自己班级的人数。一段时间过后，各个班级都报告了他们的情况：的确没有缺失任何一个学生，老师和所有职工也没人失踪。 这下杜毅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个隐患总算是解决掉了。” “啊，等一下，好像有人不见了！” 谁知道杜毅明刚刚放心下来，白晓夜就突然叫了起来。 “什么人不见了？” 白晓夜用手指向了那几个幸存者所在的角落：“那个日本留学生，叫石原圭太的！那四个学生不是一直在那个角落里面吗，但是现在他们只有三个人！” 杜毅明锐利的目光立刻朝白晓夜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身体猛地一震：那个日本留学生的确不见了！ 杜毅明几乎是飞一样冲到那三个幸存者的面前：“你们那个日本同学呢？” 杰克和苏珊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嘴里一边叨念着英文：“don’tunderstandwhatyousaid……” 在杜毅明发愣的时候，倒是那个韩国留学生林秀英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回答：“石原圭太刚才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你会说中文？” “我爸爸是中国人，我祖籍在黑龙江。” “石原圭太离开之前，跟你们说过什么？” 林秀英用英语和后面的两个美国学生交谈了一下之后，才回答：“他好像说：制裁要开始了。” 制裁？ 杜毅明诧异地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词，也就在这时，那足以震聋耳朵的巨大轰鸣声，开始从外面的天空上传来。 “轰隆隆隆隆……” 强烈的声波在停车场的空间中四处反射和叠加，形成了更加巨大的共鸣声，让很多人都痛苦地捂着耳朵倒在地上，翻滚挣扎。 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日到来 轰鸣声持续了三分钟之久，才慢慢地减弱，消失。 杜毅明的双手从耳朵上移开，耳朵内部还在发出令人呕吐的鸣叫声，一直过了好一会，听力才慢慢恢复过来。 “这就是警报声？”杜毅明惊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白晓夜说：“是的……第一日……已经开始了！” 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恐慌。想不到，不管他们怎么防备，第一日竟然还是开始了！那么这个第一日，究竟会是怎样的第一日呢！ 叶寻把视线投向了出口之外：“不能在这里等着，要出去看看才行！” “所有小队行动！”杜毅明立刻叫上手下朝外面冲去。 大家来到外面，看到前面远处的空地上，一个男生正以歪斜的姿势站立在那里。那个样子，活像一具从墓地里爬出来的丧尸。 “是那个石原圭太！”杜毅明惊呼。 “他在那里干什么？” 此时，那个石原圭太正歪斜着脖子，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看着前面的杜毅明和叶寻等人。 杜毅明刚要过去向这男生问话，白晓夜突然大喝：“不要靠近他！” “怎么了？” “他的周围有黑色的雾！” “黑色的雾？”杜毅明一脸的奇怪，努力睁大眼睛观察石原圭太的四周，可是哪里见到什么黑色的雾了？ “白晓夜，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叶寻问。 “对了，你是幸存者，抓住我的手可以看到真相！”白晓夜马上伸出白皙的手将叶寻的手握住。 当叶寻的手触碰到白晓夜的一瞬间，整个视野内的景物都随之改变了。叶寻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如此的敏锐，一切景物的亮度都增加了一倍。远处一点点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无比清晰地传进自己的耳中，然后被大脑自动还原成了一副动态的图像。叶寻看了一下身旁的白晓夜，她身上都出现了红色橙色的色调。而只有杜毅明和那些特警的模样，还是正常的样子。 “看到视野的变化了吗，我能让碰到我的人同样拥有‘观察’的能力，但是仅限于幸存者！”白晓夜说。 “不可思议，这和在医院里面的时候看到的根本就不一样！”叶寻惊叹。 “因为在黑雾之中，我们的能力也能达到最强的状态。”白晓夜说，“现在你看看那个石原圭太！” 叶寻朝石原圭太看去，发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画面：石原圭太的身体，竟然像是一团烟雾一样在地面上微微摇曳和扭曲，只是形状上还大概保持着一个“人”的形状。而在石原圭太身体的周围，空气中同样充斥着漆黑的黑雾，如同一个黑洞。石原圭太好像正独自站立在黑洞的入口处。 白晓夜也和叶寻同时看着这一幕，一边在旁边解释：“我们看到的人如果是普通人就会是正常的图像，如果是幸存者就会呈现出红色。但是石原圭太不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一种情况！” “对，他的身体是雾色的！”叶寻说。 “雾色的？” 杜毅明虽然看不见叶寻所见到的情况，但是也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惊疑。 “这个幸存者不正常，说不定他就是第一‘日’的内容！”白晓夜说。 叶寻也同样感觉到强烈的不祥气息正从石原圭太的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一种死亡与腐烂的感觉。 石原圭太那歪斜的脖子很僵硬地动了一下，脑袋稍稍摆正了一些。接着下巴开始活动起来，嘴巴里发出了古怪的声调：“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很高，很尖细，好像玻璃在沙子上用力摩擦，听得每个人都极度不舒服。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为什么我会得到这个力量，因为我是被选中的人！我看到了一切，知道了一切！在前方尽头，是一个从未有人类踏足过的美丽世界！所有人都会消亡，只有被命运选中的人，才能到达那个彼岸！”石原圭太用日语叫出这段长长的话，但是没人能听懂话的内容。 “他在说什么？” “不知道！” 石原圭太的刺耳笑声在整个校园上萦绕，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体竟然慢慢地飘升了起来，升到了半空中。杜毅明身后那些特警们有几个当场吓得后退了几步，表情充满了恐惧。 “是黑雾的力量，做好战斗准备！”杜毅明快速做出了判断，自己的手枪也从口袋中抽到了手里。 黑雾杀人的力量，杜毅明已经从叶寻他们那里了解到很多了。那种力量绝非人类可以轻易应对，杜毅明也很明白，只要对黑雾稍微有一点轻视，搞不好下一刻就要死在黑雾之中！ 杜毅明后面的特警们都已经将枪械持在手中，整个场面，仿佛如临大敌！ 当石原圭太的身体停止升高时，他也开始大声喊出了英文：“destruction！ughter！ruinstofalltoheaven！hahahahaha……” （破坏！杀戮！毁灭！所有人最终前往天堂！） 大笑声中，石原圭太的眼睛，鼻孔，耳朵，嘴巴，都开始冒出漆黑的烟雾，而且这次的景象，就连杜毅明他们都能够看得到。黑色的烟雾就像蛇一样在空中不停扭动延长，一直伸向高高的天空，插入到云层之中。 此时石原圭太就好像被几条长长的绳索悬挂在了天空之下，那耷拉下去的脑袋，还有四肢就像衣服一样在风中左右摇摆。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一个年轻的特警受不了这种恐怖的画面，开始惊慌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一道凄厉的尖叫声突然响起，杜毅明后面最近的一个特警突然朝着天空“落”去。之所以说是“落”，是因为他飞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人从高楼上坠落，速度随着时间的增加越来越快。但不同的是，这个特警是坠落向天空！ 他的手脚在惊慌中胡乱挣扎，导致身体也跟着急速翻滚。他就这样一边翻转一边上升，最后掉进了云层之中，溅出了一片云花，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爆发 “啊！” 杜毅明把脖子仰成了近乎直角的角度，一直看着那个特警坠入云层之中，大脑此时是一片空白。 在那个特警消失之后，紧接着其他的警员也接二连三地从地上飞了起来，急速朝天空坠去。天空上顿时响起了一片惊恐凄厉的惨叫声。 杜毅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十指的关节依旧还在恐惧的感觉中剧烈颤抖。这不是那种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更加强烈的，一种来自于“未知”的恐惧感。可怕的不是自己死去，而是在死之前，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死去！ “开……开火！”杜毅明下达命令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说完之后，自己首先抬起手枪，对着天空上那个石原圭太开了一枪。 “嘭！”枪声响彻天空。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也不知道这一枪有没有击中。但是枪声却重新唤醒了大家的勇气，杜毅明身后的警员们也立刻拔枪对着天空上的人连连扣动扳机。校园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犹如鞭炮一样急促的枪声。 不知道枪击对那个“怪物”是否有效，但是除了开枪之外，大家还能怎么办？ 子弹呼啸着穿过空气，接连射在了石原圭太的身上，大家都看见石原圭太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同时他的笑声也变成了刺耳的尖叫。 “好像管用！继续射击！”杜毅明大叫。 “砰砰砰……” 枪声更加剧烈，石原圭太的身体在枪声中猛烈颤抖。接着大家看到他的衣服在子弹的密集贯穿下逐渐破裂粉碎，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组织。不久肌肉也逐渐裂开，肠子和肝脏等等器官都乱七八糟地挂了下来，在风中左右晃荡。 “他难道还是个人类吗？”一些警员见到这乱七八糟的人类器官，大声叫道。 污糟的血液顺着石原圭太的肠子不停地留下来，而石原圭太的脑袋却依旧还在左右摆动，发出犹如怪物一样的尖叫声。到这种程度，他居然还没死！ 杜毅明的脖子上流下几道冷汗：“果然已经被黑雾扭曲了，他不是人类了，全力攻击！” “砰砰砰！！！” 枪声更加密集，犹如战场上两个国家的军队在激烈交火。所有的警员一边开枪一边慢慢朝着石原圭太接近，好让子弹更加准确地射到他的身上。石原圭太的身体不断被子弹贯穿，一条被射得藕断丝连的大腿摇晃了一下，终于从他的下身断离，掉了下去。 身体残缺不堪的一个人，依旧漂浮在天空上，这个画面对所有人来说还是具有很强的冲击力。部分学生枪声吸引，跑出来查看情况，结果立刻就有人被天空上这惊悚的一幕吓得昏死过去。几个男老师甚至害怕得两条腿都没法从地面上站立起来。 “呜哇啊啊，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这不是在搞反黑演习吗！！” 之前那个被特警架走的领导整个人仰倒在地上，一边害怕地冲着石原圭太大叫，表情早已被吓得扭曲在了一起，鼻涕流进嘴巴里都还浑然不觉。 大家恐惧的反应，又把更多的人从停车场里面吸引了出来。上千人簇拥在警队后方的空地上，仰着脖子，表情恐惧而又呆滞地看着天上那个支离破碎的人体。 “咿咿咿咿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 石原圭太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势头不但没有减弱的样子，相反似乎还逐渐带上了一种愤怒的情绪，好像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就要爆发出来一般。 叶寻和白晓夜都觉得心中越发感到一种强烈的压抑感，总觉得如果再不消灭那个怪物的话，更加糟糕的事情就会到来。 “杜警官，让大家集中火力射击他的头部，或许能杀死他！”叶寻快速地提醒。 “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杜毅明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脸上的汗水已经把袖子浸湿到了肘部，“大家集中火力，瞄准目标的头部射击！” 训练有素的警员们马上将准星都对准了石原圭太的脑袋，扳机连连扣动。子弹呼啸射入，石原圭太的脑袋开始出现了一个两个洞口，很快洞口就越来越多，渐渐密集得犹如一个马蜂窝，完全找不到五官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子弹射入脑袋都没有造成爆头的效果，石原圭太的肉体好像已经变得十分坚韧一样，子弹射进去也只是留下了洞口。可是随着洞口越来越多，他的整个脑袋终于也变得稀巴烂，最后从脖子连接下巴的位置断开，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掉了下去。 “咿咿呀呀呀……” 可是那叫声竟然还阴魂不散一样不断从那残破的身体中响起！ 警员们都愣住在了原地，手中的枪就这样僵硬地举着对向天空，却忘记了扣动扳机。就连杜毅明也忘记了下达指示，呆呆地看着天上那个身体。 “怎么会这样，都到这种程度了也不能杀死那个家伙？” 石原圭太的嘶叫声变得震耳欲聋，整个天空也跟着发生剧烈的扭曲，好像某种强大的能量正从天空上流过。 “咿咿咿咿……”石原圭太的叫声仿佛在预兆着即将到来的凶狠报复。这回不光是叶寻和白晓夜，每一个警员心头都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枪口慢慢低了下去，大家的双脚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 果然，惊变发生了！ 石原圭太肚子下面挂出来的肠子开始鼓胀出一个个圆形，然后飞速地增粗变长。和肠子连接在一起的各种脏器，也在快速地变形增大，分裂变多。眨眼间的功夫，数不清的巨大肠道就以辐射一般的形式从石原圭太的腹部延伸向四周天空，然后竟然像水蛭一样和天上的七个太阳连接在了一起。 在巨大肠道的最中央，一张由大小脏器排布出来的、巨大的人脸，表情呆板地看着地上的所有人。 “那张脸，是石原圭太！”白晓夜尖叫起来。 这时叶寻朝后面转头，惊讶地看到后面竟然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很多人都长大了嘴巴，看着天空上这毛骨悚然的画面，一个个已经呆得像是木桩一样动也不动。 “这里危险，大家不要留在这！”叶寻连忙朝同学们大声喊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时间的夹缝 不过叶寻的喊话完全没有效果，人们的大脑都已经被震撼所充满了。而一小部分的学生虽然还有意识，但却是站在原地用手机不停地对着天空上的那张脸拍照个不停。 “啊啊，那是诞生在黑雾中的新生命，新生命！我们无法理解这种生命存在的形式！” 偏偏这个时候，史蒂芬和他的团队也冒了出来，用手头上的仪器不停地对着天空进行探测。 整个场面开始陷入了失控的状态。 “嗷嗷嗷嗷嗷……” 巨脸张开了大嘴大声怪叫，在咆哮声中，后面那大群的学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接着学生成片成片地朝着天空飞去，慢慢落入那张大嘴之中。一开始还是五六个人一起飞向天空，很快学生和老师就是十几个十几个地连在一起升空。天空上一眼看去全是漂浮着的人，黑压压的一片。 不光是那些师生，杜毅明手下的警员也有很多人都跟着飞到了天空上，就连史蒂芬的一个助手也因为太靠近“石原圭太”而带着他手上的仪器一起飞向了天空。 “为什么大家会飞起来的？”叶寻大叫。 “是黑雾的使者在作怪！” 白晓夜再度抓住了叶寻的手，下一刻，叶寻的视野也随之改变。瞬间，叶寻的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空气中，那些到处浮游的半透明生物是什么？好像是一只只长长的手臂，末端连接着密密麻麻的手掌。这些奇怪的“生物”在空气中犹如蛇一样游动，然后抓住了地上的人，然后把他们往天上的大嘴拉去。 “又是黑雾里面的怪物！”叶寻大叫。 白晓夜说：“这些就是黑雾的使者，一般人观察不到它们，每一日的离奇死亡事件，都是它们在作怪！” 那些“手怪”（姑且这样称呼）不断从大嘴里面飞出来，似乎无穷无尽，直冲着地面上的人飘去。 还有几条手怪还朝着叶寻和白晓夜飞来，凭着长长的身体，很快就包围了他们的四周。一只手怪盘旋了一下，“呼”地就直冲叶寻飞了过去。 “怎么对付这些家伙啊！”叶寻叫起来。 “别人看不见这些使者，但是我们可以还击它们！” 叶寻马上弯腰捡起一个特警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对着飞来的手怪迎头刺去。匕首刺进那透明的身体，好像穿过了一团雾一样，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触感。但是那个手怪却冒出了一团黑烟，痉挛着落到了地上，然后由半透明的颜色变成了浑浊的白色。 “这是什么东西！”手怪的尸体似乎可以被普通人看见，杜毅明正冲着那手怪尸体大叫。 在他大叫的同时，一个手怪也飘了过来将杜毅明的腰部缠住，可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叶寻一声低吼，马上箭步冲到了杜毅明的面前挥动匕首将手怪砍断，马上杜毅明就看到了一个死去的手怪掉落到自己的脚边。 叶寻大喊：“这是黑雾的使者，大家会飞起来都是它们在作怪！” “那我们该怎么办？”杜毅明只觉得拿枪的手完全冰冷。 “真是奇特的生物！”史蒂芬驱动着轮椅冲了过来，“它们的身体居然可以任意在时间面的夹缝之中穿梭，不会完全暴露在我们的时间面上，因此我们无法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杜毅明急迫地说：“史蒂芬先生，现在可不是去惊叹黑雾奇妙的时候了，我们要想办法对付这些黑雾的使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史蒂芬的机器发出大笑声：“既然知道了它们是游动在时间夹缝之中，那么只要让它们从缝隙中暴露出来，出现在我们的时空面上，那我们就可以消灭这些老鼠了！来吧我的助手们，那个东西正好可以用上，就用它来打破这个夹缝的频率吧！” 史蒂芬的助手简直就像是战场上的敢死队，尽管场面一片混乱，他们还是猫着腰七手八脚地把一台机器从直升机舱里面搬了出来，然后接通电源开始了紧张的操作。 “史蒂芬先生，刚才你说什么夹缝的频率？”杜毅明一脸疑惑。 “时空的波动有它特定的频率，复合的时空，其实就是各种时空频率的交叠！只要将这层交叠打破，夹缝也就暂时消失了，那些‘老鼠’也会因此失去赖以生存的空间！” 苏寒雅看着那台机器，奇怪地说：“这不是你用来收集时空波动讯息的仪器吗，难道还能用来改变时空的波动？” “哈哈哈哈，既然可以收集波动，那么反过来当然也能够发出一定频率的波动！”史蒂芬说，“只要将那个夹缝的频率中和掉，那个时间的夹缝就会消失了！” 说完史蒂芬驱动轮椅亲自来到了仪器面前，一边口算出各种数值，一边指挥他的助手将各个参数录入。 他们的动作都很快，每个人的十指都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噼啪声，甚至杜毅明这个目光锐利的警员都难以看清他们手指的动作。尽管这样，大家还是希望那些科学家们能够更快一些，因为现在延误一秒钟，就多一个人被拉扯到天空上。 叶寻拉着白晓夜的手，一直在奋力砍断那些手怪，尽可能地挽救周围的人。大家看到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手怪尸体，也隐约意识到了叶寻他们正在用什么办法救人，于是全都惊慌地朝着叶寻围拢过去。 “同学，快救救我们，我们不想被天上的大嘴吃掉啊！”学生们在叶寻身边害怕地叫道。 叶寻只能尽力安慰周围的人：“大家不要推挤，保持镇定！史蒂芬先生他们正在想办法救大家，大家都会得救的！” “啊啊啊，开开门，放我们进去吧！” 这时，地下停车场的方向传来了一片绝望的哭喊声，还有铁门的摇晃声。几百个人正簇拥在停车场的铁门面前，用力拍打着门口，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声。 “你们自己找活路去吧，要是开了门，那些看不见的怪物也会来把我们抓走的！”门口里面，那个学校领导挺着啤酒肚，面色苍白的叫道。在他的后面，一小群老师和学校的保安都拿着铁棍之类的东西作为武器，警惕地看着门外黑压压的人群。 第一百二十六章 消灭 “现在还要我们去哪里找活路？快开门啊！” 愤怒的人群不停地在铁门面前推挤，把整个门口都压出了夸张的弧形。拴在门缝上的锁链不停发出哗啦声响，终于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当啷”一声断裂开来。外面的人群马上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朝里面涌进去，立刻就和里面的人打成一团。 那个啤酒肚领导本来惊慌得想要躲避到保安的身后，可是因为体型太过臃肿，很快就被推倒在地上，遭到学生们猛烈的拳打脚踢。那个领导张开嘴巴还想喊叫，结果一开口马上就被一个拳头擂进嘴巴里，一排门牙断了下来。 后面的老师见到学校领导被殴打的场面，虽然很想上来救人，好做个表现，但是却又不敢靠近前面那些愤怒的人群，只能在老远处喊道：“你们这些学生干什么！想违犯纪律是不是？我知道你们是哪个班的，在不停手一律记大过处分！” “处你老母！” “妈的你们都想我们死了，我们还怕你处分？！” 后面的学生大喊着，人流马上就朝着那几个喊话的老师冲去。那几个老师哪里还能镇得住这种场面，马上转身各自奔逃。而那个啤酒肚领导则在几百双脚的踩踏之下被活活踩死。 “完成了！” 就在停车场里面一片混乱之时，史蒂芬的团队终于将工作完成到了最后一步。当一个助手将回车键按下之时，地面上一个小小的雷达一样的东西终于发出了亮光，然后一股时空波动的讯息被激发了出来，以波状的形式传遍了地面和天空。 天空在这一刻扭曲了一下，接着大家都看到本来什么也没有的空中，逐渐出现了许多半透明的影子，然后一只只手怪也开始被大家所看见。那些手怪数量众多而且密集，几乎塞满了整个天空，让见到的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见到这一幕，白晓夜不禁感到惊讶：“天啊，那些科学家竟然可以把黑雾的使者暴露出来！他们怎么做到的啊！” 苏寒雅说：“虽然黑雾充满了未知的神秘，不过既然这是超科学的领域，那科学的力量就一定能够起到作用，只是效果大小的区别而已。” 叶寻看着那些忙碌的科学家的身影，眼睛也闪烁出了光亮，振奋地说：“说不定这些科学家的力量，真的就是我们击败黑雾的机会！” “竟然有那么多的怪物？”此时杜毅明看着天空上个手怪大惊失色，“快攻击它们！” 警员们熟练地换好了弹夹，快速对着天空猛烈射击。手怪的数量太多了，就算不瞄准胡乱开火，也照样有大片大片的手怪从天空上坠落下来，掉到地上变成灰白色。 可是怪物的数量终究太多，子弹能发挥出来的效果也很有限。杜毅明当机立断，立刻带几个小队长从物资车里面取出了几个喷火器，对着天空射出猛烈的火焰。这回效果拔群，手怪在高温的靠之下，就像下了油锅的泥鳅一样在天上痛苦地扭动，最后化成了燃烧的或火球不停坠落下来。 昏暗的天空，此刻被染成了一片火红。 “就这样，继续烧！” 喷火器不断喷出火焰，天空上的手怪终于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所有的手怪都被消灭殆尽。空气到处都是烧出来的白烟，刺鼻的焦臭味充斥着校园的每个角落。 手怪消灭完之后，天空上的那个巨大的人脸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巨大的肠道不停地在天空中扭动，仿佛是在对下面的人表示愤怒。 几个警员抬起喷火器，对着天空一齐射击，混合起来形成的巨大火球带着炙热的高温，翻转上升到高空，最后击中了那张人脸的左眼。 “咿咿呀呀呀！” 人脸发出恐怖的惨叫声，嘴巴也张得更加巨大，不久这个怪物的颜色逐渐淡化了下去，身体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了。 “它……死了吧？” 大家一直目瞪口呆地看着怪物的消失，然后杜毅明有些惊疑地说：“在它消失前，它的嘴巴里面好像有光！你们看到了没有？” 苏寒雅圆睁着惊呆的眼睛，说：“我也看到了！那不像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好像是……”说到这，苏寒雅停住了，似乎是被什么事情吓到了，不敢再说下去。 “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叶寻说出了苏寒雅不敢说的话。 “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杜毅明沉吟着这句话，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难道被抓进去的人，都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吗？”白晓夜说。 “你也不知道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这个是观察不到的！” 正当大家充满疑惑之时，史蒂芬驾驶着轮椅冲了过来：“那一定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隧道！说不定那里正是通往黑雾的源头！” 杜毅明惊呼：“消失的人，全都前往黑雾的源头了吗，那里真的有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等等，那只是史蒂芬先生的猜测而已吧？史蒂芬先生，你确定那真的就是我们要寻找的‘隧道’吗？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证据？”苏寒雅追问。 “证据现在还没有找到，但是我们作为科学家就要先去做大胆的设想，然后才是将设想证明！” 杜毅明连连摇头：“可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一个隧道竟然是在那个怪物的嘴巴里面？难道我们要找到那个隧道，非得让它吞掉不成？如果真的是一个隧道，通过隧道进入另一个世界的人，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可是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吧，怪物已经被消灭了，就算那真是一个隧道，我们也没办法做什么了。” “这还只是开始吧。”叶寻说，“这还只是第一日，后面还有六日的危险在等着，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怪物出现。” “你也不知道后面的情况吗？” 叶寻说：“我们这回把黑雾完全搞乱了，它根本就是跳出了原来的模式！” 苏寒雅点头：“这就是黑雾有着强烈意志的表现吧？” 杜毅明说：“我还想到了一个问题，幸存者不是抗体么，为什么石原圭太会成为黑雾的帮凶？！” 这句话让叶寻猛然惊醒，叫道：“糟了，那三个幸存者他们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如果只有两个人 大家都把脸转向了地下停车场，里面正挤着一堆黑压压的人群，尽管危险已经暂时过去，人们脸上的表情还是充满恐慌，战战兢兢地看着外面狼藉的场地。 “快，去找一下那三个幸存者！” 杜毅明的命令一下，手下的警员立刻冲进了停车场，学生们也主动分成了一条宽阔的道路，配合特警们的行动。可搜索结果却是十分不妙——那三个幸存者竟然不见了，停车场里完全看不到那三个外国学生的身影！ “又是幸存者不见了？难道后面他们又要招来什么事情吗！”杜毅明已经不光是担心了，心里乱得是一团糟。 白晓夜说：“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结果那些幸存者真的有问题，他们好像并不是在我们这边的！” 苏寒雅看了一眼杜毅明忧心忡忡的样子，自己心里带上了些许的不悦，向白晓夜质问：“可你不是说，幸存者是可以抵抗黑雾的抗体吗，为什么他们不是我们这边的呢？刚才那个石原圭太变成的怪物，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我们也差点被杀掉了！” “我是抗体，我相信叶寻绝对也是！可是那其他几个幸存者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奇怪啊，我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我……”白晓夜皱起了细细的眉毛，烦躁地抓住了头发，眼神中也充满了自责。 叶寻在一旁安慰：“别这样了，这不是任何人的过错，因为我们对黑雾根本就不了解。” 苏寒雅情绪显然还是有点激动，刚要说话，杜毅明就用眼神打住了她的话头：“好了，我们这个时候不能相互指责和猜疑。为了对付黑雾，谁都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 “那几个不见的幸存者怎么办？”苏寒雅问。 杜毅明轻叹了一声：“如果真是黑雾的力量在控制着局面，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第二次迎战的准备了。先清点一下校内的人数吧。” 之后，杜毅明和他的手下将校内的人数清点了一下，全校竟然只剩下不到七百人的数量——第一日的爆发，竟然一下子就“杀掉”了四百多人！遇难者多数是学校的师生，另外也有一些特警。这个损失，绝对是十分惨重的。本以为安全渡过了暴风之夜，大家就迎来了一个好的开头，结果现在却如同遭到了黑雾最惨痛的报复！ 仅仅是第一日就如此可怕，那么后面黑雾还会展露出怎样恐怖的一面呢？谁也不会知道的。杜毅明能做的也只有将剩余的学生们安顿好，然后让手下的警员重整装备，在外面的操场上待命。 每个特警都换上了冲锋枪，以一种随时出击的状态将枪扛在身前。枪管前端的准星在灰色的天空下面散发出冰冷的色泽，而这些年轻的特警们的脸上也带上了凌厉的气势。这样的光景，似乎稍微让人增加了一丝安心的感觉。 整整一天，就在这煎熬般的等待中渡过，直到天色进入了黄昏。 叶寻坐在石阶上面，抬头看向死寂天空，那犹如警报一样的巨响再也未曾听到，他心想或许今天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黑雾似乎正开始享受一盘全新的游戏，它不会那么急着让游戏结束，而是要慢慢地折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 白晓夜一直坐在叶寻身边附近，因为这个男生能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其实她也希望此刻身边能有更多的幸存者，这样的话她心中的勇气一定能更足——但现在这个希望是没法实现了。 沉默很久的叶寻突然说话了：“我在想，为什么我们聚集到了那么多的幸存者，可还是没能阻止黑雾的杀戮？” 白晓夜说：“聚集幸存者，或许只是增加了胜算吧，到底能不能战胜黑雾，我们也没法预料的。” “现在其他的幸存者看起来并不正常，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白晓夜，我突然想，如果幸存者只剩下了我们两个，那么我们还有没有赢的机会呢？” 白晓夜稍稍抬起了精致的面庞，忧郁而美丽的眼眸斜着看向天空。 她此时的姿态，让叶寻很容易联想起唐丽佳的模样——那是在捕获空间中的讯息吗？ 没过多久，白晓夜就垂下了迷离的双眼，说出了她的答案：“能有更多的幸存者，我们当然会有更大的胜算。可就算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也不会输得那么容易了。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不知道，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你是什么样人。这不是什么超能力，纯粹是一种直觉：你的眼神，你的谈吐，你的一举一动都可以汇聚成一个综合的讯息，让别人可以去了解你。我的直觉跟我说，你是一个重视别人生命如同自己的人，你也一直在尽自己能力去保护自己能够保护的人。” “是的，我就是这样一个烂好人吧。” “而且，你也曾经会觉得很疲惫。” “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观察者。”白晓夜露出了非常好看的微笑。 “……” “你知道吗，叶寻，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很怕死，怕得要命！我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今晚睡着了，明天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黑雾的爪牙随时都可能来要我的命。更加让人恐惧的是，明明我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可别人却完全不知道我的危险，也不会向我提供任何帮助。我一直是用自己的力量撑到现在，而且就快要撑不住了，精神要垮掉了……” 叶寻惊讶地把脸转向了身旁的少女，确实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那么精致漂亮的女生，竟然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在逃离黑雾的威胁！她比外表看起来要勇敢得多！ 白晓夜继续说：“你在医院救了我两次，第一次你还在昏迷，但是你帮我叫来了保洁工。第二次，是你带着我逃离了医院。” “是么？我只知道我是和你一起逃离了医院，但是昏迷的那次就不太清楚了。” 白晓夜放慢了语速，声音渐渐激动起来：“或许对你来说，救人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吧。可是对我来说是多么的惊喜，就好像快淹死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样！终于有人能够给予我帮助了，我也终于不用一个人害怕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我这种心情！” 这个美丽的女孩说到后面，双手也不知所措地动了起来，好像就算是加上肢体动作，也没法传达出她此刻的心情。但是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似乎是很开心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幸存者又出现了 “所以我决定了！”白晓夜又扬起了雪白的下巴，“我要保护你！” 叶寻忍俊不禁：“你的思维跳跃很大啊，这句话和你前面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别人，却没有人能够保护你啊！”白晓夜移动了一下身体，更加靠近叶寻的身边。叶寻闻到了淡淡的发香。“现在只要有你在，我就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所以我要保护好你，免得你又没了！” “又没了？”叶寻这回真是笑起来了，“拜托，好像用不上这个‘又’字吧？” 叶寻笑起来的样子明朗而又和煦，完全没有那种深沉的感觉。其实他本来也不是一个深沉的男生，只是他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白晓夜看着叶寻和煦的笑脸，觉得这个男生更是好看了，心里也有点小激动。 “白晓夜，你激动什么啊，该不会是在神经病院里关久了，太长时间没见过男生吧？”白晓夜心里这样自嘲了一下。 天空愈加昏暗，那七个灰色的太阳已经看不到了，本来就充满阴沉色调的学校，这时更加显得死寂。白晓夜的精致脸蛋，这时也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却依旧动人。 她的头突然间像察觉到危险的鸟类一样，快速地转动了一下，望向了前面昏暗的远处：“叶寻，前面好像有动静！” 叶寻立刻警惕起来：“是使者吗？” 眼睛跟着看到前方，可是远处已经被夜色所笼罩，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昏暗。 白晓夜集中了一下精力，然后惊讶地说：“我看到了红色，那是幸存者！”她握住了叶寻的手，叶寻的全部感官立刻变得敏锐起来，昏暗的四周好像突然间变亮了许多。接着他在夜色中看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正朝这边移动过来。 红色，不用怀疑，这是表示对方的身份是一名幸存者！可是，这个幸存者会是谁，是消失的三个幸存者中的一个吗？ 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要消失之后，又再度出现在这里？对方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就在叶寻和白晓夜被惊愕充满大脑时，那个红色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在夜色中清晰地呈现出一个人的轮廓——那娇柔的线条，看起来是个女性。 “不要害怕，我是林秀英！” 那有点生疏，但还算流利的中文传了出来，叶寻和白晓夜看到了一张秀气的女孩面庞，在空气中浮现。 她果然是那个韩国女生，林秀英。 “天啊，真的是林秀英！”白晓夜叫道。 林秀英点了下头，有点不安地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刚才吓到你们了吧？” “林秀英，你们白天的时候去了哪里！还有其他两个幸存者呢？”叶寻连忙问道。 林秀英立刻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乌黑的眼珠警觉地瞥了一下周围之后，才压低声音说：“你们都上当了，他们都不是幸存者！现在他们应该开始成为黑雾的一部分了吧！” “怎么会不是幸存者？！”叶寻说，“你们不是美国那边从黑雾中生还的人吗？” “不是的！”林秀英说，“我，还有他们三个，都是被黑雾故意放生的！起初我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自从进入这个黑雾之后，我大脑里面的记忆就好像被唤醒了一样，让我知道我并不是‘幸存’下来的，而是被‘放生’的！ “黑雾一到来，我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意志不停地灌进我的身体，我一直在抵抗这股意志，同时也断断续续地读取到了意志中的部分信息。所以我察觉到了我们和你们的不同：你们一定是真正逃离黑雾禁锢的幸存者，而我们好像是被黑雾有意制造出来的工具一样。” “可是黑雾为什么要把你们制造出来，有什么目的？”叶寻追问。 “黑雾是在不断进化自己的，它现在已经发现以它的能力不能彻底消灭幸存者，所以它必须要生产出能够抵御幸存者的抗体，也就是新的使者，我们的出现就是它进化的结果！你们听我说，千万不能小看了黑雾，它真的有十分严密的思考模式，并且在一步步地更新自己。你们以为已经聚集了可以对抗黑雾的强大力量，但是它也会发展出更强的力量来和你们抗衡！” 叶寻惊愕：“这就是黑雾的反制手段吗？” 白晓夜说：“我的天啊，在我们聚集幸存者之前，它居然就已经生产出抵抗幸存者的抗体了！要是它一直将自己进化下去的话，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寻急迫地问：“林秀英，那两个美国学生和你是一起行动的吧，他们现在在哪里？提前找到他们，或许我们可以化解很多危险！” “我不知道！他们早就消失了，成为黑雾一部分了，根本不可能把他们找出来的！” “那你……也会成为黑雾的一部分？” 林秀英抱住了自己的双臂，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黑雾的意志并没有完全侵蚀我，可能对它来说我是一个失败品。不过我也不知道将来的某个时候，会不会失去抵抗力，变成第二个石原圭太！” 说完林秀英浑身不停地发抖，竟然昏倒在了地上…… 叶寻和白晓夜把林秀英搬回到了停车场。虽然早就没有了暴风的威胁，但是警方却并不敢将里面的师生疏散走。即使学校有学生宿舍，教职工宿舍，但大家能聚集在停车场的话，安全也能最大程度得到保障。 叶寻他们再回到停车场的时候，停车场的样子已经有了些改变：里面临时搭建起了医疗帐篷，还有煮饭用的炉灶。另外学生们也从宿舍里面搬来了铺盖，就地在地上打地铺。 回来叶寻就把情况跟杜毅明和苏寒雅他们大致说了一下，杜毅明了解了情况，便把林秀英安顿到床架上休息。用餐完后，时间也过了晚上九点。白天的灾难让很多人身心疲惫，早早地就进入了睡眠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二日 叶寻裹着被子躺在角落里，暂时还没能入睡，眼睛静静地看着停车场里面的学生。即使是在打地铺，学生们还是明显分成了男女两个阵营，并且远远隔开。附近几个戴眼镜的学生看起来是实在的用功型，这时还趴在席子上，用心地做着手头上的习题，偶尔还和旁边的学生小声讨论做题思路。 不过这个时候，应该是把精力保留着，而不是去用功了吧？如果是以前的叶寻，或许还会去告诫一下他们，但是现在，算了吧。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态度，或许对他们来说，学习就是一切，叶寻也没有权力去影响别人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吧。 身边一阵响动传来，然后叶寻又闻到了那股有点熟悉的香味。 叶寻转了一下头，看到一个白皙的身影正把铺盖在他的身边铺开，然后在他身旁躺了下来，精致的小脸冲向叶寻这边。 “叶寻！” 白晓夜把被子拉到胸口处，然后一直手按在被子上面，微笑地冲着叶寻叫了一声。 “白晓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呢？”看着这个美丽的笑容，叶寻一脸惊讶。 即使这个少女已经盖上了厚厚的被子，但依旧还是包裹出了一个曲线玲珑的轮廓。就连远处不少男生远远望见，都不禁眼睛闪闪发亮，然后对叶寻充满了羡慕和嫉妒。白晓夜和叶寻的铺盖其实没有真正挨在一起，中间还有半米的宽度，可是相对现在的环境来讲，已经是非常亲密的距离了。 白晓夜回答：“要是和你隔得太远，我心里会觉得不安。” 她把侧脸埋进了枕头里，眼睛弯弯带笑地看着叶寻那有些发呆的表情。松散的长发将她白皙的脖子半遮半露，再往下还能看到一双白皙的锁骨。这种景象看进眼里，就算是叶寻也真有点把持不住。 叶寻窘迫地转移了视线：“这样不太好……其实你和女生们睡在一起也很安全的，这里还有很多警员不是么。” “靠近你能让我更加安心啊。而且这样也没关系吧，我们这不还是隔开的吗，你就让我在你旁边睡吧，好么？”白晓夜把好看的嘴巴埋进了被子里，像婴儿一样用很轻的声音说，露出两只好看的眼睛望着叶寻。 说实话，白晓夜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要是个男性都要受不了了。叶寻也只好躲开了那道美丽的目光，把身体缩进了被子里，说：“随便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应该不会有的吧。” 两人都平躺在了各自的被窝里。 白晓夜看着天花板，低声说：“叶寻，我好像看到了一些讯息。” “你看到了什么？” “好像明天的时候，第二日就要来了……” “明天么……”叶寻低声默念，然后稍稍抬起了头，看到在停车场的另一角，苏寒雅和史蒂芬他们正在监测仪器前面忙碌，而仪器的显示器上，也显示着杂乱的讯息。 “很强烈的讯息，看来明天又有什么事情要来了，哈哈哈！”——史蒂芬的合成音远远传到了叶寻的耳朵里。 “这些科学家也用仪器监测到了什么结果，看来你说得没错。”叶寻对白晓夜说。 “你怕吗，叶寻？” “你呢？” “我现在一点也不怕，我觉得只要你在旁边，就都不怕了。” 叶寻笑叹：“其实我一直都很不安，我和你一样，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我也会保护你的。” 叶寻摇头笑了笑：“嗯，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好……”白晓夜轻轻点头，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没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叶寻把被子往身上扯了一下，悄悄斜了一下眼睛看向旁边的白晓夜，那睡着的样子惹人恋爱。记得第一次被困在黑雾中的时候，他也是头次看到女生的睡相，那时他也在想，这样的画面或许不会见到第二次了。可是现在的这一幕，却和当初有几分相像。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叶寻不久也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睡梦中的叶寻突然觉得被子沉重了许多，并且鼻子里还呼吸到一股香味。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一条柔软的手臂正压在胸口，再转一下头，赫然看见一张白皙的俏脸就凑在他的面前，那精巧的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几乎吹到了叶寻的衣领上。 叶寻大脑先是一阵空白，几秒钟后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把脸转正，然后再尽量以安静的动作坐了起来。 眼睛又瞥了一下那张洁白纯净的面庞，那毫无防备、纯净的美丽，仿佛半点的邪念都是一种亵渎。叶寻心中默念：“但愿昨晚我没有犯下什么罪过。” 不过白晓夜还是被惊醒了，看到两个人离得这样近，她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啊……叶寻……早……早上好！” 白晓夜羞红着脸，一边拉开距离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 “早上好……” 白晓夜一边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可能是睡着的时候想暖和一些，就会到处乱爬。” “或许我能理解……”叶寻尴尬地笑笑，人家一个女孩子，也不太可能故意要和他挤在一起睡觉吧。 一阵杂乱的喧哗声突然传了出来，史蒂芬的团队们正在仪器面前发出阵阵惊呼。同时仪器也发出了很响的嘈杂声。 “讯号越来越强烈了，又会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史蒂芬高叫。 白晓夜也从被窝里跳了起来：“是第二日来了！”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各个警员大声叫喊，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金属声响起，枪械被他们快速地持在手中。整个停车场马上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嘈杂的声音停止之后，就是一片沉重的死寂。几乎每个人都并着呼吸，等待着后面会发生的事情。白晓夜贴到了叶寻的身旁，两根手指紧张而用力地捏着叶寻的衣角。 “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知道，一定会是很恐怖的事情吧？” 很多神色害怕的女生都开始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第一百三十章 过去的时空 “轰隆隆隆隆！” 完全如同预料一样，巨大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在这清冷的早晨，这个声音似乎能够清晰地穿透一切距离，一直送达到最遥远的地方。它似乎在宣告着，新的审判已经到来。这回大家都有了一些准备，马上就用手把耳朵堵了起来。可是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不停地回荡着，依旧让人难以忍受。 白晓夜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不禁用力将叶寻的手臂搂得紧紧的，脸也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会发生什么，会发生什么！”叶寻的大脑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个问题，手心里也渗透满冰冷的汗水。 突如其来的，地面猛烈摇晃，然后四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在光线完全黑下来之前，叶寻似乎看到林秀英从她的床架上面爬了下来。 “林秀英！” 叶寻大叫一声，想要朝记忆中的方向冲过去，可是马上发现他身后还拉着一个女孩。白晓夜紧紧拽着他的胳膊，似乎不想让他前进。 “叶寻，别动！现在这个空间很不稳定！” “怎么了？” 白晓夜不解释，而是用手和叶寻握在一起。叶寻眼中的黑暗马上消退了，看到了整个停车场以一种模糊的颜色呈现在面前。这里的每个人的身体也是一片模糊，并且像雾一样不停地扭动着。这是什么样的画面？仿佛是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激起了涟漪。 很快叶寻就在昏暗的画面中捕捉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那个身影正匍匐在地上，恐惧地缩在一起。 “林秀英！”叶寻叫了一声。 那个红色的身影听到声音，就摸索着朝这边爬了过来。还好距离不算太远，没多久她就来到了叶寻和白晓夜的旁边。 “是你们吗？”林秀英问，她现在应该是什么也看不到。 “是我们！”叶寻伸手去把林秀英搀扶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地面猛烈地摇晃了一下，那些扭动着的模糊人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没多久，黑暗终于渐渐退去。 然而再度看见停车场的样子时，他们三个都吓了一跳：这里的人都到哪去了？学生一个也不见了，本来站在仪器旁边的科学家们也不见了，还有杜毅明和他的警员们，更是一个也见不到！ 整个停车场，变得空荡荡的一片，唯独叶寻三人好像被遗弃了一样留在这里。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叶寻愕然。 他们三人小心翼翼地在空荡的停车场里面走动起来，希望能够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一个活的人影。可是，完全没有收获，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大家好像蒸发掉了一样，全都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都被杀了吗？只剩下我们三个了吗？”白晓夜脸色发白地做出猜测，然后又拼命摇头把自己的嘴巴捂住。 叶寻也感觉到心中充满了恐惧：大家是不是真的被杀了？杜毅明，苏寒雅，还有史蒂芬他们，一下子都被杀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次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大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林秀英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到外面看看，或许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句话让叶寻的双眼稍微燃起了亮光：“对，要到外面去看一看！走！” 三人马上朝出口跑去，当来到户外的时候，外面的情景让三个人大惊失色：外面每一栋楼房都和之前不同，操场的形状也根本不一样，这分明不是原来的学校啊！不过史蒂芬的直升机，倒是还有一架停在操场上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黑雾又把学校的格局改变了吗？”叶寻惊诧。 白晓夜飞快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不太像，如果只是改变了学校的格局，那另一架直升机在哪里？” 另一架直升机？对啊，原来那个位置是并列停着两架直升机的，可是还有一架呢？难道是黑雾改变校园格局的同时，把直升机也弄走了？ 正在叶寻没法得出结论的时候，林秀英倒是发现了什么，指着校门口说：“你们看校门口上的牌子！” 叶寻看向了学校的大门，从里面看去，门口上面的字牌是反着的，但依旧能够认出是什么字：新阳高中。 叶寻惊呼：“新阳高中？这里不是育贤高中吗！” 白晓夜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新阳高中？这……这是我以前的学校！怪不得有点眼熟！” 林秀英说：“看来不是育贤高中的格局被改变了，而是我们到了另一个学校！” “另一个学校，新阳高中吗？！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叶寻沉吟，朝白晓夜看了过去。白晓夜轻轻摇头，看来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林秀英脱口而出：“现在是2009年2月3日。” “2009年？”叶寻和白晓夜瞪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不是我们所在的2011年吗！” “林秀英，你是怎么知道现在的时间的？” “我的能力是获知。” 获知？和唐丽佳一样的能力啊！ 白晓夜惊喜地问：“什么时候都可以获知吗？” “……需要一些来自空间的共鸣。” “看来，我们已经从原来时空移动到了另一个时空，其实不是大家消失了，而是我们消失了！” “那么这里是2009年的黑雾了？我们正在经历2009年的黑雾？” 白晓夜回想了一下：“好像不是的，我经历的黑雾是2009年1月的时候，而不是二月。” 叶寻朝各个教学楼看了一下，的确没有看到任何有人的踪迹，校园充满了死寂的感觉。 “这个黑雾空间是怎么回事？” 白晓夜说：“可能是七日结束之后的新阳高中，我们有谁看到过七日结束之后的黑雾世界吗？” “没有，七日结束之后我们就被外面的人发现了。” “或许七日结束之后那个世界并没有结束，只是束缚住我们的力量消失掉了？” “可是这里的模样不像是曾经经历七日的样子吧？校园在第七日的时候可是会变成地狱一样的景象呀。” 看来这样的讨论暂时不会有结果，于是三人开始在校园中探索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新的禁闭 这里天空是灰暗的，太阳也是永远的灰色。 为了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和所认识的黑雾空间一样，他们首先就是到了校门前面，看向外面的景物。在校门口外面的小路上，一层白茫茫的水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那的确是禁闭空间特有的怪水。 只是看到这怪水的第一眼，叶寻就对他们的处境确信无疑了。 “又是这些怪水，看来我们还是被禁闭着。”叶寻说。 怪水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惯性称呼，其实这些东西并不是水。在和那些科学家交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这种“怪水”其实不是物质，而是数不清的时空面复合在一起所形成的一个“无形界面”。进入这个界面之中的人，无疑就会发生扭曲。 “是怪水……是不是说新的一日还是会到来呢？” “肯定会的，黑雾不会毫无理由把我们丢到这里来吧？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我们就很难面对后面的危险，很可能……很快就要被杀掉的。”林秀英抓着她乌黑的长发，悲伤地蹲坐了下去。 看看林秀英那悲哀的神情，白晓夜心里也一阵难过，只能是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那个男生。 叶寻努力想了一下，坚定地说：“就算黑雾真的是把我们三个留在了这里，我们也没理由坐以待毙！”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林秀英抬起了头。 “停车场里面还有很多辆警队的物资车吧，里面还有很多的食物，甚至还有武器，就算是只有我们三个，要死掉也没那么容易。”叶寻说。 白晓夜惊喜了起来：“啊，对啊。警队的物资车都在停车场里面呢！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啊！” “那里还有一架直升机，我们也可以去看看里面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 叶寻马上带着两个女生朝直升机走去，然后爬进了机舱里。不过里面很多地方都上了锁，剩下的都是一些十分复杂的仪器，叶寻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仪器有什么作用。 “直升机里面没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东西。”白晓夜说。 他们从直升机上爬了下来，叶寻眺望了一下学校大门，在看看上面的天空，然后说：“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如果直升机可以开动，那么我们乘坐直升机，应该可以飞到学校外面去。学校外面被怪水包围，我们一直没法到更远的地方去探索，如果能乘直升机飞过怪水的包围圈，那么我们能在怪水的尽头看到什么？” 叶寻这大胆的设想，让两个女生吓一跳，叶寻又指了指天空，还继续说：“还有，我记得一个男生从云层上面掉落下来的时候，说过上面很恐怖，那么天空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如果我们乘坐直升机一直朝上面飞，最后会看到什么呢？” 白晓夜惊讶地捂住了小嘴：“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可是，我们没人会开直升机呀！”林秀英说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话一出，大家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兴奋的心情又冷却了下来。 “我也想到一个问题。”白晓夜说，“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只有我们三个幸存者被丢到了这个时空来。是黑雾故意这样，还是真的没有其他人被丢来这里了？” “可是……真的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呀。”林秀英说。 叶寻又钻进了机舱里，在里面找出了一个喊话器，把开关打开到“on”的位置，耳边就听到了一阵电流声。 “校园很大，也许真的有人藏在哪里我们暂时没有看到。我们喊话一下看看，要是还有其他人被丢到了这里，听到的话应该会有回应的。”叶寻说。 …… “有人吗……”“有人吗……” 喊话声，在扬声器的作用下很快就在校园中响起来。“有人吗”，“有人吗”，空旷的校园不停传来回音，显得这座学校更加死静。三人一边喊话，一边在校园里面前进，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之后，竟然真的听到了像是人的说话声。 “听，好像有人在答话啊！”白晓夜的五官感觉十分敏锐，首先发现。 叶寻马上停止了喊话，侧着耳朵仔细捕捉空气中的声响，随即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你们在哪里？” 有人，真的还有人，这里不是只有他们三个！那道细微的答话声，仿佛是绝望中出现的生机一样，立刻让叶寻心中充满了喜悦和勇气。 “学校南边有人，快过去看看！”三个人兴奋得立刻朝学校南边跑去。 在他们跑着的时候，前面也隐约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是对方也在朝着他们赶来。穿过一道小路之后，叶寻他们终于看见前面有十来个学生正朝他们小跑过来，脸上都带着惊喜。 “啊，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好像叫叶寻，和杜警官是一起的！”最前面一个男生一过来就兴奋地叫道。 后面的十几个学生也好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把叶寻他们围了起来。 “你们是育贤高中的学生吗？”为了确认情况，叶寻还是问了一声。 “我们是啊！”学生回答。 白晓夜肯定地说：“看来真是和我们一起被丢到这个时空的！” “丢到这个时空？什么意思？”那些学生还不太明白情况，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里不是育贤高中，是两年前的新阳高中，黑雾好像把我们分散掉了，应该还有更多的人现在正在其他的时空里面！” “我不太明白，就是说，我们已经穿越时空了，不在原来的世界了是吗？”第一个男生问。 “简单的说就是这样，你们还看到了其他人吗？” 那个男生说：“没看到其他人了，这里的人都是刚才陆陆续续遇到，然后集合起来的。” “这么说可能还有更多的人，我们一起分头找，能聚集到的人手越多，我们越能够渡过难关。”叶寻说，“不管找不找到，一个小时后我们都在这里集合。”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用直升机！ 大家兵分几路在校园里面扩散开来，叶寻他们也选了一条小路开始探索。小路的两排都是风景树，没有风力的作用，树枝和树叶都是纹丝不动的，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模型。 “啪嚓”一声响，前面的树木突然断了下来，一大片树枝落到地上。 三人先是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时，才发现树叶里面竟然露出了衣服的颜色。然后“哗啦”一声，一个人从里面翻了出来，嘴里还发出哎哟哎哟的叫声。 “是个人！” 叶寻立刻把树叶里面的人扶了起来，这个人身形高大，长着一张西方人的脸孔。他看似没有受到什么伤，一见到叶寻他们，就开口用英语说出一串长长的话。 “呃……他在说什么？” 叶寻和白晓夜的听力实在有限，幸好林秀英一直在美国留学，很快就把这个老外的话翻译了出来：“他说是史蒂芬雇佣的直升机驾驶员，鲍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就被挂在树上了。” “直升机的驾驶员？！” 大家一听，当然是心花怒放。想不到刚刚还在操心没有人能够开动直升机，这个驾驶员就出现了，这么好的事情被撞上也算是走大运了吧！ “林秀英，麻烦你把我们现在的处境跟鲍勃说一下吧！” 林秀英接着就用十分流利的英语跟鲍勃交谈起来，两个人一边说话还一边在那不停地耸肩摆手，过了不久，这个鲍勃好像就明白了大概的情况，然后也加入到了搜索行动中来。 后面的时间，叶寻他们没有再发现其他的人，眼看一个小时已经要到了，于是就返回到了约定的地点。 其他人已经在集合点那里等待着，再次见面的时候，人数增加了近乎一倍，看来是搜寻工作有了不小的收获。而且更让人惊喜的是，学生还找回了一个身穿制服，身板高大硬朗的警员！ “竟然找到了一个特警！”白晓夜高兴地叫道。 “我们是在学校的后山看到他的！”几个学生兴高采烈地说。 那个特警走上来了一步，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曾志远，年龄也不比你们大多少。大概的情况刚才我听说了，就让我尽所能出一份力吧。” 叶寻看了一下这个年轻的特警，那张脸虽然很平凡，但是笑容明朗，而且看起来年纪应该也没到20岁，大约也算是叶寻他们的同龄人吧。不过因为经常训练的缘故，他的身板明显要比同龄人要强健许多。 队伍里面有了个警员，大家的心也安稳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得考虑如何去应对这个黑雾了。 众人先回到了停车场里，用物资车里面的粮食储备解决了一下早餐。现在食物已经完全不成问题，光是一卡车的食物，就已经足够这二十多人吃上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叶寻他们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只能吃到大米和土豆，这里贮藏的粮食，甚至有各种营养丰富的肉类。 有了营养的维持，人的大脑也可以一直运转在最佳的状态。解决完肚子问题之后，就是会议开始的时间了。三个幸存者，一个特警，还有一个直升机驾驶员就成为了会议主要核心。林秀英发表意见的同时，也担任着翻译官的角色。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黑雾把我们都分散了，不知道杜警官他们是不是也被分散开了。破解黑雾的目的，我们恐怕是没法达到了。”叶寻说，“别说破解黑雾，我们现在能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唉！”曾志远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我亲眼进黑雾里面经历这些事情，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想象这是真的！不过杜警官交代过，如果出现这样的类似情况，我们的首要责任就是保护你们幸存者的安全，这样才能有可能赢回一点胜算。” “现在我们怎么办，这我们是被弄到了一个新的黑雾里面了吧？”鲍勃说，林秀英帮忙翻译的。 白晓夜说：“这里不像是一个新的黑雾，我倒是感觉，第二日的内容就是把我们的时空错开了，接下去要是真的还有新的事情出现，应该是第三日吧。不过还有一个在意的问题，那两个美国学生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 “那我们要这样坐等着第三日到来吗？”曾志远说。 大家都思索了起来，几分钟后叶寻说：“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一直有个问题，这个禁闭的世界究竟是不是无限的，我们能不能跳出去？现在鲍勃来了，或许对我们来说，就是解开这个谜底的机会。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边缘，那我们到达边缘外面，应该会有前所未有的发现！” 到达禁闭空间的边缘之外？ 这个说法，让每个人的心脏都跳了一下，同时眼睛里也闪烁出了亮光。 “你是说，用直升机？”鲍勃立刻问道。 “对，我们可以用直升机，对这个紧闭空间进行全方位的探索！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留下死角，也许这样我们就可以发现逃脱黑雾办法呢！” 鲍勃激动地说：“啊，说起来我也很想知道怪水外面是什么！以前这里的被困者没有飞行工具吧？对他们来说，怪水的包围就是禁闭。但是现在，我们有直升机，这个禁闭校园，已经不能算是真正的禁闭了，我们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去探索外面的世界啊！”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白晓夜问。 “时间就是生命，现在开始行动的话，你们有没有问题？” “没有！”众人如是回答。 “你的直升机可以乘坐多少人？” 鲍勃回答：“四个人” “那么我打算这样，曾志远留在这里保护学生，白晓夜、林秀英和我陪同鲍勃一起用直升机开始探索。因为外面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我可以回避危险，白晓夜可以看到我们不能看到的东西，林秀英要帮忙翻译。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三 禁闭空间的边缘 “可以！”大家一致通过。 十几分钟后，直升机的螺旋桨“突突突”地转动了起来，声音响彻了整座校园。每个人听着这个声音，心中都觉得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几个人乘上了直升机，在一阵螺旋桨的强风中，直升机慢慢爬高。剩下的人在地上抬起头，仰望着天上的直升机，眼神里都充满了殷切的期望。曾志远的头发在螺旋桨的风中不停抖动，他看着天空心中自语：“希望他们都能够平安地回来。” …… 直升机驾驶舱内，每个人的神色都有些紧张。叶寻他们几个学生第一次乘坐直升机，紧张之余也有些兴奋的感觉。而鲍勃作为直升机的驾驶员，当然没有那种新鲜感了，主要是因为即将要前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心中难免会有点不安和忐忑。 叶寻的视线透过玻璃朝下面看去，大地正慢慢在自己的俯视中远离，而地面上的人也越来越小，最后犹如变成了一粒粒泥沙。随之而来的，整个校园的全貌也渐渐展现在他们的眼前。从这么高的天空上俯瞰下去，学校的建筑、街道等等，都好像是变成了小小的模型。 “这样看起来，好像我们终于摆脱这座禁闭学校了。”一直看着下方景色的白晓夜说。 叶寻说：“如果真的能摆脱掉，‘禁闭’这个词就不成立了吧。” 可是这样真的就能摆脱掉了么？此刻大家的脸色都带着凝重，因为没有一个人会觉得飞到了天空，就能够摆脱这个“禁闭”起来的空间——毕竟大家都知道了，校园，只是这个空间的一部分。 是重要的一部分，还是不重要的呢？不知道。 鲍勃的双眼一直牢牢锁定着前面的天空，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很快他说出了一串英文。 “天空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有点可怕。”李秀英把鲍勃的话翻译了出来，同时也是在表达着她自己的意思。 大家把注意力从地面转移到了天空。随着直升机越来越高，他们就将天空的景象看得更加清楚。这真是一个昏暗而又低沉的天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拱形天花板，无边无际地笼罩在大地之上。直升机的高度越高，就越有一种“天花板”随时要压下来，将他们压个粉碎的感觉。 鲍勃浑身哆嗦了一下，终于控制直升机停止了爬高，他甚至觉得要是再上飞的话，螺旋桨肯定会被“天花板”撞个粉碎！ “这真的是天空吗？”鲍勃咽了一下发干的喉咙，“谁都不敢让直升机再往上升，否则说不定会落个机毁人亡！” “虽然我也很怕，但我们是为什么要开着直升机到这里来的，难道不是为了寻找禁闭空间的边缘吗？”林秀英说。 “但上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真像一个天花板，看起来会撞毁我的直升机！”鲍勃还是有些犹豫。 林秀英把意思向叶寻他们转述了一下，叶寻想了一下，说：“你说的对，我们就是为了寻找以前没有到达的地方，才坐上了直升机。鲍勃先生，你可以试着慢慢往上升，这样我们就可以尽量把天空看得更清楚。你看怎么样？” 鲍勃看起来还是有些为难。如果坐在他身边的三个人只是普通的学生，以鲍勃的身份，是完全不用去在乎他们的话。可是现在这三个学生可都是幸存者，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全靠他们了。 白晓夜也说话了：“如果会有危险的话，叶寻是可以感应到的，我应该也能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 “好吧！我试试看！”鲍勃终于深呼吸了一下，重新鼓足勇气，将悬停的直升机再度向上升高。 四双眼睛，这时都锁定这暗沉的天空。 随着高度的继续增加，这回每个人都逐渐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画面。正常来说，天空之所以有灰色的时候，是因为云层的缘故吧？可是现在他们却发现，这片天空的灰色并不是来自“云”！ “天啊，那些一片一片的东西是什么！”鲍勃大叫。 天花板一样的天空上，竟然分布着一片片大大小小的灰色色块，形状不规则，就如同洒在纸上的墨水污渍一样。就是因为这些“污渍”的缘故，使得天空看起来呈现出了灰色。直升机又更加接近了，大家才发现那些色块还在不停地改变着形状，犹如一只只软体动物。 “真是不可思议的画面！”林秀英惊呼。 这回鲍勃也被天空的景象所吸引，忘记了恐惧，为了把画面看得更清楚而继续将直升机升高。那些色块在大家眼里继续放大，最后竟然是大片大片密密麻麻麻的小黑洞。 在远处看的时候，那些灰色色块最大的也不过是屋顶一样大小，可是接近之后，最小的一片色块都大得笼罩住了直升机上方的整片天空。直升机停在下面，大家举头看去，仿佛整片天空都布满了无数黑洞，好像蜂窝一样。 如果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会被吓得昏厥过去吧。白晓夜的鸡皮疙瘩已经爬满了她雪白的手臂，她抱着双臂，脸色有些苍白。 “这些是什么东西啊……好可怕……”林秀英的声音带上了颤抖。 每个人都无比惊愕地看着那一个个“黑洞”，它们的大小仿佛火车隧道的洞口，洞口里面是一片昏暗，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每个黑洞都像是生物的口器一样，不停地扩张和收缩着，仿佛会把直升机整个吞食进去。 天空并不是一个实体的“墙壁”，而这些一个个“黑洞”，就这么凭空漂浮在那里。好像进入了洞口，就是到达了另一个空间。 “这里就是天空的边缘了吗？这地方简直太疯狂了！”鲍勃大叫，“我们可不能继续往上飞了，除非我们打算钻进那些黑洞里面！” 当然没有人会想要这样做，因为谁都不知道那些黑洞的那边是一个什么世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另一架直升机 “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做！”鲍勃叫嚷。 叶寻从天上收回目光。虽然在禁闭校园里见到的怪事不少了，但是这种天空上的“壮观”场面，还是让他有点心有余悸，呼吸都有些紊乱了。回想以前，曹小丹他们，还有更多的人，莫非就是消失在了那些黑洞里了？还是飞向了黑洞后面那片没有止境的天空呢？调整了一下呼吸，叶寻说：“我们确实不能轻易去冒险，既然不能再往上飞了，那就继续向前，看看还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向前飞，我们就可以从怪水的上面跨越过去，我也真想知道怪水有没有尽头，要是有的话，尽头又会是什么！”鲍勃说。 于是直升机降低了高度，开始朝前方笔直开去。没多久，直升机就飞出了学校的上空，大家看见了外面无边无际的茫茫怪水。叶寻头一次从这个高度和角度俯瞰下面的怪水，平时看似没有任何动静的怪水，此刻看起来却还是在缓慢地移动着的，与其说像是“大海”，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层蒙蒙的大雾，铺展在大地之上。 “这样看过去，还真是没有尽头！”白晓夜抬起清澈的眼睛，朝前方眺望，目之所及，还是一片灰白色。死寂的“水”面上，偶尔会有一两栋建筑物的顶部会从怪水下面露出来。看来整座阴都，几乎都已经没淹没在其中了。 白晓夜眼很尖，马上指着远处的一个建筑说：“你们看那条天线！那是阴都的电视台大楼楼顶，那可是阴都最高的建筑了！” “连电视台大楼都被淹到顶部了，整座阴都就算全部都被淹没也不奇怪了吧。”叶寻轻叹。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魔鬼，那这一定是魔鬼的杰作！”鲍勃用一只手在身前划下了十字。但愿这个做法能让他不安的心得到一些慰藉。 白晓夜看见鲍勃的这个动作，心里有点羡慕——要是她自己也是什么宗教的信徒，那也一定有别的什么增加勇气的办法吧？虽然中国人自小都受到佛教的熏陶，但那也没有信奉到多深的程度。 直升机继续往前飞，学校在身后越来越小，没多久就完全看不到了。他们现在只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和白茫茫的“大海”，好像世界就只剩下了这两种色调。 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家都不再说话，只剩下了螺旋桨的“突突”声在耳边不停环绕。在这持续不断的声音中，大家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仿佛大脑都被催眠了一般，只是潜意识里知道飞机还在前进，四周景物还在后退。 这怪水到底会不会有尽头，会不会有边缘？此时前方要是能看到一小块陆地也好，鲍勃肯定会欢呼雀跃地将直升机停下去——可事实上他能看到的只有怪水。 不知什么时候，白晓夜突然两眼一亮，看着前面的什么方向，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你们看，那是什么！”她立刻伸出手指示意大家朝前面看。这个声音让每个人立刻恢复了注意力，并顺着白晓夜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条天线……那不是电视台大楼吗！那栋大楼整个阴都只有一座！”叶寻低呼起来。 林秀英马上反应过来：“什么！你是说我们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说完，她把对话也给鲍勃翻译了一遍。 “回到原地？不可能，仪器上显示我们的方向没错啊！”鲍勃难以置信地叫道，同时用目光去检查前面的仪表。 鲍勃突然大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仪表显示的方向在不停改变！” 叶寻也凑了过去，结果看到一个小小的显示屏上面，“s”和“n”这两个代表南北方向的字母在做着不规则的移动，而且移动的速度好像还在慢慢变快。 “糟糕，是这个禁闭空间造成的影响！仪器已经现实不出方向了！”叶寻叫道。 “那我们会怎么样？”林秀英惊慌失色。 鲍勃急促地说：“要是我们迷失了方向，很可能就会找不到降落点，等燃料用完，我们就只能坠入‘大海’里面了！” “掉进怪水里？我不要！”林秀英抓着头发尖叫起来。 “请冷静点小姐！”鲍勃努力镇定下来，“就算没有仪器，我们飞行员也有很强的方向感的，还不至于一直在这里原地打转，交给我吧！” 这句话让林秀英安心了一点，苍白的神色稍稍缓和。 鲍勃其实手里也捏了一把汗，紧握着操纵杆，开始凭借自己的感觉控制直升机前行。但愿这次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可是事与愿违，半个小时后，本来已经远远甩在后面的电视台大楼，又再度出现在了他们的前方。 那条标志一样的天线，孤独地站立在楼顶的最中间，指向阴沉的天空。在叶寻他们看来，它仿佛一个诅咒一样令人心里充满不安。 大家的脸上都爬满了凝重，可是却没人说一句话。鲍勃咬了咬牙，再度甩掉了那条诅咒一样的天线，朝前面开去。但是这一次，才过了十来分钟，那条天线又再度出现在前方了！ “这条该死的天线是怎么回事！”鲍勃似乎忍耐到了极点，咆哮了起来。 林秀英说：“难道这个禁闭空间里根本不存在‘方向’？” 白晓夜说：“这样说的话也有可能，要不然它就不是禁闭空间了！让我们失去方向或许就是禁闭我们的另一种办法！” 就在大家心中开始猜测的时候，一道声音却从远处传来：“突突突突突……” 这声音虽然叶寻他们听起来有点模糊，但是鲍勃却立刻知道，那是直升机的声音。 “听到了吗？在我们前面还有另一架直升机！一定是史蒂芬先生的另一架直升机！”鲍勃兴奋了起来，“我们应该跟着声音追过去！” 鲍勃马上开动速度，驾驶直升机在天空上飞冲起来，直追向那个声音的来源，好像那个声音的源头，存在着一线希望。 没多久，一架直升机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驾驶舱里面顿时发出了一片振奋的欢呼声。 “如果是博士他们，我们就能得到帮助了！博士他可是个很有办法的人！”鲍勃脸上无比憧憬和喜悦。 可是就当前面那架直升机越来越近，直到可以看清机身上的涂漆时，鲍勃却突然脸色一变，马上把直升机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追了？”眼看着那架直升机开始飞远，林秀英焦急地催促。 鲍勃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其他三人，说出了一句令人浑身冰凉的话：“那架直升机，就是我们现在开的直升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们，真的是援助者？ 林秀英睁大了乌黑的眼睛，瞳孔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目光：“什么叫就是我们现在开的直升机？你是说型号和这架直升机一样吗？” “不是型号……见鬼，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你们明白！”鲍勃脸上露出了青筋，然后伸手指向了前面那架直升机的一侧，“你们看到上面的一串编号了吗？一架直升机上只有一个编号，那组编号显示那架直升机就是我们现在开的这架。” “这两架直升机……是同一架直升机？！”林秀英终于明白了。 鲍勃眯了眯眼睛：“该死，就连油漆脱落的痕迹都是一样的！” 此时大家都忘记了说话，但是直升机却依旧在保持着原来的速度跟在“另一架”直升机的后面，每个人也一直能看到上面的编号。 “看来我们不能向那架直升机求救了……那一定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白晓夜低声说。 “那怎么办？要是你们没有办法，我还能干嘛！”鲍勃开始显得浮躁了，语气也开始带上了埋怨，尽管他也知道现在的境地并不是这三个幸存者所造成。 一阵思考过后，叶寻突然说出了有点惊人的话：“或许我们还是可以试着求助看看，就算得不到帮助，说不定也能发现新的情况呢？” “你要向‘它们’求救？”大家惊呼。 “直升机上应该有传讯的工具吧？”叶寻问。 “当然有……难道你要跟‘它们’讲话？”鲍勃也吓一跳。 “我在想，如果那架飞机和我们是同一架，那么坐在飞机上的，会不会也是我们的人？在这个无数时空面交错的空间，遇到过去的人或许也不会是什么怪事吧。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上面的人也和我们一样在寻找黑雾的线索，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叶寻的话让大家都是眼前一亮，鲍勃也不再想太多，马上就加快了直升机前进的速度。当两架直升机距离越来越近时，他拿起了对讲器，粗重地咳嗽了一下，开始尝试和前面的直升机通话。 “前面的驾驶员，能听到我们的话吗，听到请回答！” “能听到我们的话吗，听到请回答！” “沙沙……啵啵……” 在大家屏住呼吸的气氛下，对讲器里只传出一串串电波杂音。鲍勃又把话重复了几遍，在等待中，眼神是越来越紧张。 “沙沙沙……啵啵啵……” 对讲器里的杂音越来越强烈，当大家心中的不安开始再度升起时，鲍勃突然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听，杂音里好像有说话声！” “真的？！” 惊喜之下，大家都凑近了对讲器，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分辨声音上。果然他们听到了电波杂音里面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沙沙沙……我们……沙沙……信号不稳定……啵啵……你们……身份……沙沙……” 鲍勃激动得大叫：“他们听到了，我们应该再接近一些，不然信号不够强！” “突突突突……”在螺旋桨的奋力转动声下，两架直升机的距离终于拉近到不足一百米。对讲器里面的说话声也变得清楚了很多。而且叶寻他们都听出来了，里面发出的是和鲍勃一模一样的声音。 “难道开飞机的是另一个鲍勃？”白晓夜低声说，“看来你猜对了叶寻，那直升机上面的确有人，而且驾驶员还是鲍勃！” 既然是人，那么沟通会有希望了吧？应该会得到一些帮助吧？ 鲍勃虽然情绪十分激动，但还是尽量让声音缓和下来，好让说话的内容能够更清楚地传达给对方。他在对讲器里面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眼下的情况。自己跟自己说话，这种感觉对鲍勃来说似乎也有些奇怪，但所幸的是总算把该传达的意思传达出去了。 “明白了，你们就跟我们来吧！”对讲器里面回答，“我们和史蒂芬博士取得过联络，得知这片怪水上面的天空，空间已经被扭曲了，没有正确的路线，你们没法走出去的！” 鲍勃说：“天，原来这片天空被扭曲了，怪不得我们总是回到原点！” “没错，因为下面的‘怪水’就是一个强大的复合空间，这片天空自然也就会受到影响。你们一定要跟紧我们不要走丢了，否则一旦分开，我不能保证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们……” 这个回答无疑让所有人都燃起了巨大的希望，鲍勃大喊：“上帝保佑！我们不用担心燃料用尽而坠机了！” 于是两架直升机开始一前一后在天空中行进起来。视野里，整片天地还是无边无际的茫茫白色，但是有了一个跟随的目标，大家心中都已经不再感到不安。 恍惚中，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鲍勃也不知道跟着那架直升机飞了多远，不过下面倒是再也看不见那“恐怖”的电视台大楼了。所有露出来的建筑都不见了，只有一片白色的“雾海”还在下面慢慢流动。 “我们不是在原地打转了！”林秀英看着下面的景物，露出高兴的模样。 可是就在这时，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却又一次降临在叶寻的心头。那是一种无比强烈，几欲让人呕吐的不安感。 “叶寻，你怎么了？”白晓夜很快发现了叶寻的脸色有些苍白，立刻关心地询问，伸出柔软的手臂将有点摇晃的叶寻轻轻扶住。 “糟糕，为什么又会有这种感觉？”叶寻抬起头，眼睛吃力地盯紧了前面的直升机，眉头也逐渐锁紧。 “你预感到了危险？”白晓夜顿时紧张起来哦。 “我们跟着他们飞了多久了？”叶寻快速问道。 “不知道……好像有好几个小时了吧？”大家也不太确定。 “几个小时？”鲍勃突然想到什么，立刻低头看油表，然后脸上惊出了大片冷汗，“不好，快没有油了！” “还有多少？！”林秀英大叫。 “就算把剩下的全都用完，也顶不到二十分钟了！”鲍勃哀号一声，然后拿起对讲器大声喊话，“喂！喂！我们这里燃料快用完了，你们还没有把我们带到着陆的地方吗？” “沙沙沙……”可是这次，对讲器里面不再传出任何回应。 “喂，你们听到吗，喂！”鲍勃气急败坏地大吼起来，但回答他的依旧只是电波的杂音。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林秀英惊叫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第二个使者 叶寻的手指将膝盖抓出了深深的褶皱，神情也涌出了狰狞的神色，低声道：“事情一开始就有点不自然。明明是我们先跟踪他们的，为什么他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反而是我们先跟他们联络？” 白晓夜的大脑也迅速做出了反应：“对啊，如果他们真的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理所当然会因为我们的接近而产生警惕和怀疑的吧？” “结论就是……我们很可能上当了！这是黑雾的圈套！” 林秀英难以置信：“上当？可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过黑雾会使用什么诡计，都是用神秘的力量消除敌人的不是吗？黑雾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白晓夜突然进入了安静的状态，眼睛一直死盯着前面的直升机，几秒钟后却有点痛苦地捂住了额头，整个人也弯下腰来：“我想‘观察’那架直升机，但是有一股力量在刻意干扰我……” “就没有办法摆脱那个干扰的力量吗？”叶寻问。 “我一个人没法抵抗那个干扰，你们两个抓住我的手，一起使用观察！”白晓夜说。 “这样可以吗？” 林秀英和叶寻马上同时握住了白晓夜的手，于是他们的视野同时发生了改变。这下叶寻看到了，前面的直升机，整个机身都在发出一道道漆黑的烟雾，朝着四周蔓延出去——似乎什么东西正在直升机内释放着不祥的能量。 或许是三个幸存者的思想正在共鸣，“观察”的强度也比之前都要大了许多。直升机的外壳开始变得微微透明起来。但是内部的景象，在叶寻看来还是模糊一片。 “我看见了，直升机里面有个雾色的人！”白晓夜突然惊道。 雾色，要是叶寻没记错的话，这种颜色是“病变”了的幸存者的颜色。 “幸存者？难道是那两个美国的幸存者吗？”白晓夜说。 透过模糊的机体，白晓夜看到那个雾色的人影似乎动了一下，然后转动了一下身体。这时她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个雾色的人，正透过直升机的机体在和她对视。这让她顿时感到背脊在嗖嗖发凉。 “他们……他们减速了……”鲍勃诧异地说了一声。 接着叶寻他们的直升机慢慢地超了上去，没多久就和前面的直升机并排在了一起。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扭头朝右边看去。透过玻璃，他们看到了里面的诡异景象：穿着和叶寻他们完全一样衣服的四个“人体”，正姿势僵硬地坐在座位上。 他们的头部完全变成了奇形怪状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被扭曲的“有机物和无机物的复合体”。只有通过他们身上的衣服，可以判断出那个是“鲍勃”，那个是“叶寻”，当然还有“白晓夜”和“林秀英”…… 在这四个“人体”的后面，一个美国女孩正露出诡异的笑容，朝叶寻这边看来。那张面庞呈现出没有血液的灰白色，而她的身体，正是散发出白晓夜刚才看到的雾色。 “是苏珊！她也变成了黑雾的使者！”白晓夜紧张地说。 林秀英说：“怪不得黑雾突然像人一样会耍诡计了，是人类在参与的缘故！” “真可惜，就差一点了，想不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啊。所以我更要将你们这些幸存者除掉了。”天空中传来了“苏珊”模糊的声音，好像是天空在对着叶寻他们说话。 “你……你果然也变得和石原圭太一样了！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也是黑雾的受害者不是吗！”林秀英大喊。 “你们不过是一具低等生物的躯壳而已，又怎么能明白这一切？而我不一样，它用它的力量告诉了我所有！过去和未来……无限的时间……都因它而进入到了我的意识之中……我是这个世界……我是时空的意志！” 声音十分模糊，不知道苏珊究竟是说英语还是中文，还是别的什么奇怪的语言。但她的声音传入耳膜之时，仿佛自动地被思想所消化了，让叶寻他们完全“听懂”了她的话。 “她到底在说什么！！” “不知道，语无伦次的！” “苏珊，你说的‘它’是谁，是不是黑雾？”叶寻大声发问。 “其实你们没有任何一种名词能够描述它的存在！黑雾？这只是你们人类用贫乏的语言对它的称呼罢了……现在我和它，就是在以意志交流。语言交流，根本就是低级生物采用的方式，能传达给对方的意思，不及我们的……万分之一！” “啊啊啊啊，受不了了，我杀了你们这些怪东西！”鲍勃压抑已久的神经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从脚下抬出了一杆步枪，身体探出机体对着“苏珊”的位置便扣动扳机。结果子弹射击在直升机的外壳上，竟然溅出了一团雾气，仿佛这直升机并非实体。 枪声过后，“苏珊”的“直升机”诡异地扭动了一下，然后竟然转过头来，对着叶寻他们的直升机便急速冲撞过来。玻璃前的光线，因为遭到阻挡而变得一片昏暗，大家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前面快速放大。 叶寻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多次凭着机智死里逃生的他，也再无办法了。一旦被飞机撞到，他们必死无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四个人的惨叫声在天空上响起。 但预想中的爆炸却并未发生。“直升机”像幽灵一样穿过了他们，然后四个和叶寻他们一样的人，从打开的舱门哪里爬了进来。 “直升机不是真的！”白晓夜立刻反应过来。 这时，长着奇怪头部的“鲍勃”已经探进来半边身体，从袖子下面伸出一只弯弯曲曲的手臂，对着开飞机的鲍勃缠去。 “去死吧怪物！”强壮的鲍勃抬起枪一抡，就把假的“鲍勃”打出了机舱，朝下面的雾海坠落。一掉进雾海里，那个人体立刻爆炸一般分裂成了奇形怪状的碎片，在“海面”上翻转扭动，模样吓人。 叶寻和白晓夜也立刻过去帮忙。叶寻几脚就把刚刚爬进来半边身体的三个“人体”生物踢下了天空，它们丢落雾海之后，同样也发生了各种奇怪的变化。 “我们得快点找个地方着陆了，油要用完了！”鲍勃一边急促地叫嚷，一边操作着前面的各种开关，直升机马上开始加速朝前面飞去。 “你知道哪里有着陆的地方吗？”林秀英问。 “管他那么多，先甩掉那些该死的东西再说！看到它们在下面的样子我就反胃！” 第一百三十七章 电闪雷鸣中的激战 直升机刚刚加速没到几秒钟，“砰”一声巨响，大家眼前一黑，整个机身都跟着摇晃了一下。鲍勃睁大眼睛一看，那个“苏珊”竟然披头散发地趴在前面的玻璃上，五指就像吸盘一样牢牢吸在玻璃表面。 “苏珊”用力把脸贴在玻璃上，把脸部挤成了平扁的样子，两只眼珠好像变形虫一样在玻璃表面左右移动。 “我必须完成我的使命，必须要在这里清除你们……”它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身体伸展得更大，几乎阻挡住了前面全部的视线。 “fuck！fuck！”鲍勃被阻挡了视野，只能凭着经验继续控制飞机。而且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他还必须在这么近的距离直视那个奇怪的“生物”，于是他口中只剩下激动的破骂声。 叶寻他们三人也完全没法采取任何措施，只能是担心地看着鲍勃，希望他别出现什么差错。直升机虽然还在前行，但更像一只没头的苍蝇。 “谁来救救我们！”林秀英低声哭了起来。 如果这种情况只是持续下去的话，或许还不会令鲍勃发疯。可是情况却并不妙，天空中突兀地传来了巨大的声响。这不祥的声音，似乎在告诉人们，又是一“日”到来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噢，见鬼，见鬼！”鲍勃竭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苏珊”模糊的声音说：“听到了吗……这是它在传达它的意志！它在借给我完成使命的力量！啊，多么美妙的力量，仿佛能让我在这个世上无所不能！”“苏珊”的声音最后就像是在咆哮，听起来再也不像是一个女子，而是一头发狂了的野兽。 白晓夜诧异：“原来这个像警报一样的声音，是黑雾在传达它的意志？” 叶寻低声吼道：“每次这个声音响起，黑雾的力量就会随之到来！” 鲍勃惨叫：“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苏珊”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模样狰狞的“妖怪”，扬起了扭曲的面容，对着天空嘶吼起来。在这叫声中，就连直升机的机身都在簌簌发抖。 天色骤然变黑，狂风从四面八方涌来。风声呼呼响起，仿佛无数野兽朝着直升机扑咬过来。猛烈的强风中，直升机就像一片树叶一样摇摇欲坠。 “直升机难以控制了，你们要坐稳！”巨大的噪音中，鲍勃努力握紧操纵杆，大声嘶哑地喊道。在这种危急关头，尽管鲍勃再怎么狂躁，也仍旧记得自己的职责，一丝不苟地控制着飞机的运转。 直升机努力保持着平衡，可看起来还是岌岌可危，一边摇晃一边开始下滑。在马力全开的情况下，油表上的指针也在颤抖着朝红色标记处滑动。叶寻他们努力抓住身边的物体，好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可还是被飞机里面的设施撞得浑身剧痛不断。 “轰隆！” 漆黑的天空，此刻居然开始电闪雷鸣，一道道形状犹如龙卷风一样的“闪电”从云端落下，射进下面的雾海之中，又在“海面”上炸起无数耀眼的白光。 钢铁身体的直升机，在这恐怖的闪电风暴中却犹如一只可怜的小虫，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险。在这股力量前，人类的力量真的是太渺小了！ 鲍勃凭着自己的飞行经验，艰难地控制飞机朝雷电区外围躲闪。可是处境却越来越危险，鲍勃前面的玻璃开始发生奇怪的腐化，慢慢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洞口。寒冷的狂风涌进驾驶舱，“苏珊”的手也跟着从破洞中伸进来。 “coeon！youbitch！”鲍勃大叫着腾出一只手，抬起枪对着洞口外面的怪物扣动扳机。 “砰——！” 子弹正中“苏珊”的心脏，那个怪物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却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继续将手伸进来，而且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更加的疯狂。 白晓夜睁大了眼睛在“苏珊”身上“观察”，很快目光就锁定了什么位置，大声叫道：“她的眉心有时空的杂讯在流动，开枪打她的眉心！” “what？”这个关键时候，偏偏鲍勃听不懂中文！ 林秀英马上叫道：“shoothereyebrows！” “砰——！” 鲍勃在听到话的同一时间开了枪，如此近的距离，子弹准确地射进了“苏珊”的眉心，那个怪物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惨叫，终于从玻璃前面脱落了下去。这下前面的视野终于变得无比开阔。 “哈哈哈哈！”鲍勃犹如重新找回了“双眼”，豪迈地大笑起来，开着直升机在狂风中横冲直撞。 “幸存者……可恶的幸存者！！！”身后的天空传来怪物的愤怒的声音，阴魂不散，“你们以为你们是救世主吗，你们不过是病菌一样微小的生物！必须杀光你们，肃清你们！将你们从它的意志中清除出去！！” 白晓夜也大叫：“有本事你就来清除我们吧！” “啊嗷嗷嗷哦！！！”“苏珊”那巨大而又扁平的身体，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快速地尾随在直升机的后面，奇形怪状的手臂从它的肚子里辐射出来，好像珊瑚的触手一样朝着直升机抓去。 “它真的追上来了，怎么办！”林秀英惊叫。 “既然是为迎战黑雾准备的直升机，当然就会有点‘惊喜’，尝尝这个吧，臭怪物！”鲍勃调整好了方向，伸手拉动了一个操纵杆。直升机的后方轰一声弹射出了一枚炸弹，正好落入怪物的怀抱里。 “轰隆隆！”一连串巨响几欲震碎天空，巨大的火焰将怪物整个包裹了进去，其中不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嗷嗷嗷嗷啊……你们会消失的……会在这里……粉身碎骨的……啊啊啊啊啊……” 强大的冲击波也把直升机狠狠地朝前方推去。飞机完全失去了平衡，打着旋转朝下方快速坠落。大家在机舱里被抛来抛去，简直就像是锅里的肉在翻炒。 “要坠机了吗？快想想办法啊！”白晓夜一边保护着自己的头部，一边大叫。 “没办法了，燃料已经全部用光了，怎么弄都没有反应！”鲍勃双手抓着头发，眼睛里尽是哀伤。 下面的雾海越来越近，按照他们下落的速度，很快就要冲入那白色的雾海之中了。每个人脸上都面如死灰，都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着陆点 眼看他们就要葬身在“怪水”之中，鲍勃面前的油表指针却发生了变化，从红色的区域快速回升到了黄色和绿色的交界处。直升机的螺旋桨也重新响起了有力的转动声。 “谢天谢地，是应急油箱启动了！”鲍勃大喜过望，“现在我们至少还能飞行半个小时！” 此刻，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激动的心情，简直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似的。直升机几乎是贴到了雾海的表面，然后又慢慢地开始朝高空爬起。巨大的闪电偶尔从旁边射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只要运气稍稍糟糕一点，只怕就要被闪电劈个粉身碎骨。 直升机在闪电和狂风中摇曳着前进，仍然给人一种脆弱不堪的感觉。每每有一道电光划过，整片天空就一片花白。强烈的白光，就连直升机的身影都完全吞没进去。 “虽然重新飞起来了，但我们还是很危险，要是能离开这个该死的闪电区就好了！”鲍勃说。 “只要能预感到闪电就可以提前避开了，我可以试试。”所幸的是，叶寻的感应能力在此时再次派上了用场。每次闪电还没有来到，叶寻就已经早早预感到，并提醒鲍勃将直升机开向安全的位置。 偶尔一道闪电从直升机旁边擦身而过，每个人都瞥见了闪电中的奇特景象：里面是无数闪烁的光点，而不是真正的电流——这些光点，好像是不属于人间的另一种生命。 在密集的闪电“暴雨”中，直升机有惊无险地前进，终于离开了这可怕的雷电区。这里已经没有那些奇特的闪电，狂风也不再吹来。昏暗的天色恢复了亮光，让他们重新看到了这片天地的景象——在白茫茫的天空下面，前方不远处竟然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太阳”！那是一个巨大的灰色圆球体，不会给人任何刺眼的感觉，甚至一点也不像是会发光的样子。它犹如是一团灰色的气体，在天空上凝聚成了一个球形。 “看，那是……” “是学校里看到的那几个太阳，这是其中的一个！” 四个人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的奇异景象。那无比巨大的灰色球体就这样悬挂在他们前面的天空上，牢牢吸引住了他们的视线，好像那是一颗拥有某种魔力的水晶球。 从他们现在的角度看，很容易可以确定，“太阳”并不是在天边，也不是在遥远的天空上，而是在云的下方！就好像是天花板下面悬挂着的吊灯。 “天啊，那玩意真的是太阳吗？”鲍勃大吃一惊。 “就算要说是，那也是禁闭空间特有的‘太阳’吧。”林秀英说。 白晓夜皱了一下眉头，表情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说：“我倒是觉得它更像黑雾的一个器官……” 器官……这个比如让叶寻的心脏也微微抽搐了一下。再看向那颗灰色巨球时，叶寻仿佛也强烈感觉到了它就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一样，虽然它没有说话，但却在向人传达着它的意志。 “过去看看吗？”林秀英低声问。 鲍勃吞了一下唾沫，紧握拳头说：“当然要过去看看，不然我们还能干什么，这备用的油可撑不了多久了。” 没有人表示反对，鲍勃便也就操作直升机朝着那个灰色球体飞去。 “目测一下，大概那个东西距离我们也就两公里左右，很快就能接近它了。”鲍勃一边说道。 “真想看看那个‘太阳’的真面目啊。”白晓夜说。 两公里的距离，只是一会的时间就飞过了。直升机来到了那个灰色巨球的前方，悬停在了空中。叶寻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个“太阳”，每个人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眼睛睁得滚圆。透过玻璃，他们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太阳”的表面。自然，上面没有燃烧的烈火，有的只是灰色的泥土！ “是泥？！”所有人都无比惊讶。 鲍勃拼命摇头：“这只是个土球而已嘛？那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它浮在天空上的？” 叶寻目光不停在“大土球”上面移动，最后停在了最中间的位置。那里因为距离比较远，看起来有点灰蒙蒙的感觉，可是叶寻却发现了不太寻常的东西。 “你们看，那里好像有光！”叶寻伸出手指指了过去。 其他人在叶寻的指点下，也稍微留意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叶寻所说的景象：在土球中间的位置，真的有一道明亮的光芒。这道光芒，在这灰暗的天地间，仿佛是开了一扇天窗！ “这道光非常眼熟，叶寻，你拍回来的照片里面就出现过这样的光！”白晓夜肯定地说。 叶寻低声说道：“看起来，就像是地下隧道出口的亮光一样！” 白晓夜说：“对，我也刚刚想到这样的形容词！” 鲍勃吼了起来：“难道那就是博士说的‘隧道’吗？穿过了隧道，就可以到达另一个世界？！”他说话的时候，双手也在抓着操纵杆剧烈颤抖，真让人担心他会一说完就把直升机开进那道亮光里去。 “就算真的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冲进去！”林秀英说。 叶寻低下头，朝下面的雾海看了一眼，突然脸上布满了惊愕：“看，土球正下方的怪水好像陷出了一个漩涡！” 其他人把脸转向了下面的雾海，赫然看见雾海正在以螺旋形的路线从四周流向土球的下方。而土球下面的雾海，竟然陷出了一个巨大的螺旋形“漩涡”。就像有人把游泳池底部的排水口打开了，水流以漩涡的形状涌进排水口中。 “看，怪水漩涡里面的颜色，像是陆地！”鲍勃突然大叫起来。 林秀英叫道：“你别说陆地在那漩涡里面！” “相信我，我们飞行员对陆地可是有很敏锐的嗅觉！”鲍勃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难道要把直升机开进那个漩涡里面？” “只能这样了，现在直升机飞行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了，我们要么坠机，要么冒一次险！不过我敢说下面有陆地的可能性不低于百分之七十！” 林秀英还是有些犹豫：“可是怪水的后面怎么会有可以着陆的陆地？” 叶寻说：“说个不定，这个地方本来就完全不符合常理。” “难道你也赞同鲍勃的冒险提议吗叶寻？” 叶寻轻轻摇头：“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再耗下去，坠机的话我们一样也没有生还的机会啊。” 鲍勃点头说：“放心吧，至少现在，我能保证直升机平安降落到那个漩涡里，不会碰到一丁点怪水！”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禁闭空间的边缘 直升机垂直地朝着下面的漩涡降落下去，随着距离的拉进，大家也渐渐发现那个漩涡远比看到的要巨大得多，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城镇。 漩涡里面的确有些什么景物，但是光线十分暗淡，叶寻他们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一直看着漩涡在视野中放大，每个人都觉得那仿佛是野兽在长大嘴巴，而自己则是慢慢地被吞食进去的食物。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驾驶直升机的鲍勃更是流下了一脖子的冷汗，衣领都被打湿了一大片。要是能够选择的话，鲍勃可是一点也不想做这种事情！而现在的处境，他只能把那漩涡中的“陆地”当作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天啊，你们看到了吗，那些怪水在漩涡的深处消失了。”当直升机的底部已经开始进入漩涡时，林秀英看着下面的景象惊道。 白晓夜说：“本来这些怪水就不是任何物质，为什么又会在这里‘消失’掉呢？”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白晓夜微蹙着细细的眉毛，思考了一下：“该不会……这里就是‘尽头’了吧？怪水是一种复合空间，能让它消失，或许是因为禁闭空间的力量也在这里消失了。” 叶寻说：“难道说，这个漩涡就是禁闭空间的尽头？” “尽头，或者说是边缘，不妨这样猜测。” “那么边缘的外面，就是不一样的世界了吧。说不定就是现实了？”鲍勃眼中亮起了光芒。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下：“不过这还只是猜测而已吧，到底是不是这样也很难说。” 白晓夜低声说：“也有可能我们一下去，就立刻被混乱的时空扭曲了。” 鲍勃看看油表上面的指针，最后狠狠咬了一下牙根，叫道：“反正都没有其他逃生的办法了，下去再说！”接着他的手臂用力一拉，直升机终于快速朝下面降落下去。那一刻，叶寻真的听到了自己的胸膛传来剧烈无比的心跳声。 直升机马上就消失在了海平线下。黑暗笼罩了他们的视野，鲍勃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是一直让直升机保持着下落的速度。 好在没多久，四周就重新有了光线——那是淡淡的红光。 鲍勃刚要查看周围的情况，突然“砰”一声巨响，直升机猛烈地震动起来，里面的四个人也被高高抛起，重重撞在头顶的铁板上。一阵摇晃过后，引擎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而后机舱里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 “发生什么事了！”林秀英忍住疼痛大叫。 “直升机停下来了，好像是机身遭到撞击了！”鲍勃说，“我们应该碰到了什么！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看看怎么回事！” 鲍勃敏捷地把身体探出机舱，四下看了看，几分钟后然后回过头来说：“感谢上帝，我们降落了！我们得救了，都出来看看吧！”说完鲍勃率先跳了下去。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精神一振，刚才身体的疼痛也被忘到了九霄云外。叶寻第一个在鲍勃后面跳下了机舱，当双脚站立在结实的地面上时，他的心里也感觉到无比踏实。 两个女孩也小心翼翼地从驾驶舱里爬了出来，李秀英扭头看看四周，问：“这里好暗啊，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的确很昏暗，眼睛最多只能看见前面三米远的景物。叶寻抬了抬头，看到他们头顶上很高的地方有一道淡红色的亮光，估计微弱的光线就是从那里来的。那道亮光，莫非就是他们降落下来时的通道么？ 鲍勃重新爬进驾驶舱里，按下了什么按钮，直升机前面就亮起了一道强烈的光束，照亮了前方大片的景物——原来远处四周都是黑色的岩壁。 “这是一个山洞！”经验丰富的鲍勃马上说出了结论，又抬起头看了一下上面，“那里的光应该就是我们进来时的洞口！” “山洞，比怪水要好多了。呼……看来我们总算回到了正常的环境了。”林秀英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我们真的已经穿过了禁闭空间的边缘，离开那里了？”白晓夜还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真的找到了黑雾的出口？” “要知道答案的话，得先确定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如果我们还是在黑雾里，那当然就是没有找到出口。”叶寻说。 这时林秀英把对话向驾驶舱里的鲍勃转述了一下，鲍勃马上说：“这直升机有卫星定位系统，启动系统看一下我们的位置就行了。要是能在地图上找到我们的位置，说明我们现在就是在现实世界了！” 鲍勃很快就打开了仪器的开关，一张电子地图在屏幕上显示了出来。鲍勃皱着眉头操作了一下，刚开始他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容，可是几秒之后，他的表情却慢慢变得凝重起来。最后在大家焦急的心情中，鲍勃遗憾地耸了一下肩膀，说：“很遗憾，我们的位置没有显示出来。看来我们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就是说我们还是在黑雾的世界里吗？”林秀英抱着脑袋尖叫。 大家沉默了片刻，最后叶寻轻叹一声，说：“还不是太糟糕，至少我们都没有因为坠机而丧命。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的。” “说的也对，能在燃料用完的情况下安全着陆，我们已经是万幸了。”白晓夜叹道。 叶寻说：“而且现在对我们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你们看，这个地方以前我们从来没有来过。探索一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林秀英说：“对，我们要知道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鲍勃马上拿出了几个袖珍手电筒，分给每一个人。四个人拿着手电在昏暗的山洞里一边摸索一边前进。空旷的黑暗中不停传来脚步声的回音，更加显出这里的死静。 这个山洞还很寒冷。阴冷的空气从鼻孔吸入肺叶中，让人不禁浑身颤栗。 “啪”一声，叶寻的头部不小心碰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应该是岩石。可是当叶寻条件反射地将手电照向头上时，眼前看到的东西却让他头皮发麻：一块从上面倒挂下来的石头，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环形线条，有一些环的中间，竟然还有眼睛形状的突起。乍一看，就好像一个长了许多眼睛的石头在和自己对视一样。 “嘶……”叶寻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他壮着胆子用手在石头上碰了一下，很坚硬，很冰凉。这确实只是一块岩石，可是上面这些眼睛一样的突起，还有一圈圈的纹路，是怎么回事？又用手电照了一下别的岩石，结果发现这里的岩石全部都是这个样子。 “好奇怪……”叶寻自语道。 “怎么了叶寻？”白晓夜回过头来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的石头都很奇怪。” “我也看到了，岩石上面的纹路很吓人！这果然不像是正常世界会有的东西。” 结束了这段小插曲，大家还是继续前进。一段时间后，白晓夜就发现了某个方向有微弱的亮光。在这种黑暗的地方，有亮光就表示有出口。这个发现让大家都精神一振，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亮光的前面：那是一个狭窄的洞口，好像连接着山洞的外面。虽然说狭窄，但还是可以容得一个人轻松通过。 “光线从这个洞口射进来，应该可以通往外面，我们出去看看吧。”白晓夜说。 “还不知道外面是否安全，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我先出去吧。”鲍勃从提着的包里拿出了一杆枪，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那个洞口之中。前进的道路十分崎岖，但是这个矫健的西方人却也走得很快，没多久大家就看不到鲍勃的身影了。 第一百四十章 边缘的世界 白晓夜充满了担心：“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鲍勃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叶寻轻轻摇头。虽然大家认识才短短的时间，可是一起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四个人都彼此视作了最重要的同伴。谁都不想四个人里面再有谁出现任何的意外。或许鲍勃也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才将这危险的工作挑到自己肩上吧？ 就当大家暗暗为鲍勃担心的时候，洞口里突兀地传来了一声男人的大叫。 “是鲍勃的声音！他出事了？！”白晓夜惊得把双手抱在胸前，其他人也是一阵惊慌。 但是很快鲍勃的喊声就再度传来：“抱歉，我没事，刚才没吓到你们吧？” 听到这句话，三人都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外面情况怎么样，安全吗？”林秀英赶紧问道。 “很安全。可是……” “可是什么？” “你们出来看看就知道了！说不定你们全都会吓一跳的！”鲍勃说。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接着叶寻就率先钻进了洞口中，两个女生也紧跟而上。一男两女在崎岖的洞道中爬上爬下，艰难地前进一段路之后，前面的光线也逐渐变强了。又过了一会，一个矫健的背影出现在了叶寻的面前，一看就知道那个人就是鲍勃。 “来吧，快到洞口了，这里很安全！”鲍勃伸手朝叶寻他们招了几下，自己又往前走了几步。 看到鲍勃完好无损的样子，三个年轻人吊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放心地朝洞口爬去。当叶寻将身体探出洞口的时候，他一眼看到了山洞外面的景象，自己也忍不住失声大叫了起来。好像连锁反应一样，后面的两个女生跟着爬出来后，看到外面的景象也吓得连连尖叫。 这里，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天空是深邃的黑色，在天空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红色的星体。其中一道红色的银河最为显眼，横跨了整个星空，将天空一分为二。叶寻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红色的银河，可是这次看到的，却更加巨大，更加清晰！ 抬起头，在天空的高处偶尔会看到一些岩石缓缓飞过，它们就好像围绕着土星旋转的天然卫星一样。 黑色的天空满是旋转的星体，地面则是黄黑色的荒芜沙地。这种景象，如果不是头顶有着红色的银河的话，叶寻一定会以为自己已经登月了，正在月球表面行走！ “天啊，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在参观月球吗？”林秀英竭斯底里地大叫。 鲍勃说：“绝对不是月球，不然的话，你看见地球在哪里？” 林秀英几乎要语无伦次了：“那……我们是来到了太空吗？” 鲍勃伸手指向了周围的星空：“不知道。但是我看过了，这里没有一颗我能叫得出名字的星体，甚至看不到我所熟知的任何一个星座！” “这怎么可能！” “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我们还在黑雾的世界。第二，就是我们已经不在太阳系了。你们愿意接受哪种？” 林秀英说：“第二个太难令人接受了，我更愿意相信我们还在黑雾的世界里。” 鲍勃点头：“距离地球最远的星座就是处女座了。要完全看不见处女座，那我们得离开太阳系至少四千万亿光年的距离才行！我可不觉得我们一下子就做了那么远的星际旅行！” 林秀英把鲍勃的话翻译了一下。叶寻听了鲍勃的分析，心中也不由得赞叹：真不愧是史蒂芬博士的手下，就算是个驾驶员，知道的东西也远比常人要多。 “那么结论就是，我们还是在黑雾里了。” 叶寻说：“我们应该不是真正的站在某个星球上吧，不然我们就无法生存了。这里应该和禁闭校园一样，只是黑雾根据真实校园模拟出来的另一个空间而已。” 白晓夜点头：“我比较同意这个观点。” “哈哈哈哈……有意思，看来我们又看到了更多黑雾不为人知的一面！”鲍勃把枪杆拉出一声响亮的“哗啦”声，昂首阔步地朝前面行去。大大的靴子在沙地上留下了一列长长的脚印。 “你去哪里鲍勃？” “当然是要去展开探索了！这样一路走来，我们发现的东西越来越多，谁都不知道黑雾的秘密会不会在前面揭开！”鲍勃的声音十分高亢和激动，“不继续往前走，难道我们还要坐以待毙吗？” 鲍勃这话让大家相视而笑，立刻跟上了这个西方大汉。 “你们中国的孔子有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所以就算真的要死在这黑雾里，我也要先知道黑雾的秘密！”鲍勃说。 林秀英问：“你这么不怕死？” 鲍勃一边走一边笑：“其实怕得要命，但是怕有用吗！” “没用。”林秀英说，“越缩在原地，越死得快。鼓起勇气前进，或许还能活得更长一些。” 四人一边说话，一边以紧凑的队形在这荒芜的地面上前进。这里真的像是月球表面，看不到任何的生物，目之所及，全是沙子和岩石。而且一些岩石的表面还长着眼睛形状的突起，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都是沙子和石头，除此之外看不到别的了。搞不懂黑雾到底和这个地方有什么联系。”一段时间后，白晓夜出声说。 叶寻说：“可能还是我们没发现吧。这个星球很大，我们走过的距离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我肚子好饿。”林秀英笑声说。 被她这样一提醒，大家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肚子传来饥饿的信号，每个人手脚都开始乏力。 鲍勃停了下来，把他的背包甩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些面包之类的干粮，还有几包牛奶，分给大家。 “吃吧，这可是美国军人常用的干粮，吃了不光是耐饥，还能补充身体所需的各种营养。”鲍勃说。 叶寻坐下来撕开包装膜，闻到面包的香味时，口腔里也条件反射地湿润起来。张开大口就把面包咬了进去，那食物特有的味道和香味在口中化开时，叶寻心中充满了感动。 随着体内的血糖快速回升，大脑的机能也重新恢复到了良好状态。叶寻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眉头慢慢皱起，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吞下嘴里的面包后，他伸手把前面的沙子轻轻拨开了一小片，下面露出了一部分白色的物体。 “这是什么……” 叶寻低声惊呼，其他三人听到声音，也立刻发现了叶寻前面的地面上，有一小片白色。在这个只有沙子和岩石的地方，这白色显得太明显，太不搭调了！理所当然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鲍勃二话不说，马上过来和叶寻一起将沙子掘开，没多久，一个人的头骨就露了出来。空洞的眼眶无神地望着漆黑的星空。 “啊啊啊啊！”林秀英当即吓得两腿发软，尖叫着摔倒在了地上。 “人的头骨！”叶寻大叫。 “这里……这里怎么会有人的头骨……难道还有别的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白晓夜花容失色道。 叶寻忍住狂跳的心，继续和鲍勃掘开泥沙。头骨的下面，渐渐出现了锁骨，胸部的肋骨。到这里的时候，这具骸骨还算正常。可是当他们掘出腰部的部分时，却发现脊椎骨长得出奇，一直挖出了近半米长的脊椎骨，还没有看到这具尸首的胯部！ 鲍勃早已经脸色煞白，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止。双手仿佛受到什么力量驱使一般，仍旧在继续挖掘着。几分钟后，一个巨大的白色块状物出现在了大家的眼中。那长长的脊椎骨和白色的物体连在了一起。 叶寻忍住呕吐的感觉，颤抖着用手在那白色物体上碰了一下——竟然是骨质的！这是一块巨大的骨头！ “这具骸骨不是人的骨骼，这是什么东西！”鲍勃朝后面倒了下去，双手撑着地面。 此刻，一阵干燥的风吹了过来，远处的地面仿佛被掀起了一层被子，陆陆续续露出了大大小小的骸骨。一眼望去，这些骸骨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地面，而且还看不到尽头。 这些骨头的形状完全没有相同的，有的巨大无比，有的却又小得犹如婴儿。有的手臂长达四五米，有的还有着近百根肋骨！ 总之，它们看起来完全就不是人类的构造！ 第一百四十一章 遗迹 如果不是这阵风，他们肯定不会知道在这荒芜的沙地下面还埋藏着这么多的尸骨，现在看到这样的场面，他们的心情只能用“触目心惊”来形容。四个人在布满奇怪骨头的地方慢慢行走，不停地打量这些“畸形”的骸骨。 很快他们又发现了更加奇怪的事情，这里不光只是有“人”的骨头，连动物的也有，而且它们同样是畸形物：巨大得身长将近七米的老鼠骸骨、长着四个脑袋的狼、还有头尾都是脑袋的鱼类等等。 这一切，都让四个人目瞪口呆！ 林秀英停了下来：“这些骸骨，到底是这个星球上的生物，还是……” 白晓夜说：“这个星球看起来不像是有生命存在的样子吧。就算是有，那这些生物和地球上的未免也太相像了！” 叶寻说：“是的，那些骨骼的构造大部分都跟正常的生物一样，只是某些部位变得不同而已。” “有没有可能，这个地方上本来就是生存着这些奇怪的生物呢？”林秀英猜测。 鲍勃肯定地说：“绝不可能。你们看，明明是同一类生物，身体却有完全不同的构造，这一点也不合理！所以我觉得这不会是生存在这里的生物！另外你们看，这些骸骨倒下的方向，都朝着一个方向，这不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吗？” 鲍勃这样一说，大家便又注意到了这些骸骨的朝向，大致上都是朝着前方。 “难道前面有什么东西？”叶寻低声说。 这句话让大家的心突然狂跳起来，然后一致看向了前方，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不安。 “走吧！一起往前走，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鲍勃咬了咬牙说。 没有犹豫太久，他们就继续朝前面走去。越往前走，发现的骸骨就越来越多，而且骸骨的怪异程度也越来越夸张。像房屋一样巨大的骨骼偶尔会出现在眼前，有一次叶寻他们还要穿过一排肋骨形成的天然隧道。 本来还以为只有动物的残骸，谁知道后面奇怪的植物也出现了。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植物，它们没有叶子，也没有旁枝，只有一条歪歪扭扭的主干，在半空中弯曲出几个圈。而有些类似的植物，则是像一条巨大的蟒蛇一样在地上弯弯曲曲地延伸出去。 鲍勃在这些植物的身上用手拍了拍，里面发出空洞的声音。于是鲍勃告诉大家，这些植物早都已经干死了，现在也不过是“残骸”而已。 在这里，动物、植物，都变成了残骸，只有叶寻他们四个作为唯一的生命在往前行走。 在漫长的徒步之后，终于，他们停了下来。这时，四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震惊到极点的表情。 在他们的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天坑，大得犹如一片干枯了的大海。他们如同站在悬崖的边缘俯瞰，天坑的底部，竟然是一片宏伟的建筑。这些建筑，是叶寻他们从没有见过的风格，也不像任何一个国家的风格，它们好像是另一个时空的来客一样，突兀地坐落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与周围的一切景物都显得格格不入。在建筑的最中间，一个黑色的“巨塔”高高耸立着，高度完全超过了叶寻他们所在的地面，一直延伸到高高的天空。 塔的末端呈圆形，形状犹如一只眼睛。 红色的银河不断倾泻下淡红的星光，将这座巨塔笼罩在一层红色的“瀑布”之中。巨塔上的眼睛仿佛在审视着这片大地。和这只“眼睛”对视，叶寻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里是它的地盘，而叶寻他们，却是四个不速之客！ 叶寻低声说：“看来我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林秀英惊叹：“好宏伟的建筑，特别是那座高高的巨塔，真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人建造的！这难道是外星文明留下的遗迹吗？” 文明？遗迹？这两个词，让叶寻有种穿越遥远时空的错觉。 “呜呜……”白晓夜突然捂住了眼睛，痛苦地弯下了腰，整个身体剧烈颤抖。 “晓夜，你怎么了？”林秀英急忙叫道。 “好可怕的能量……那座巨塔正在发出巨大的能量，光是看一眼，就有庞大的杂讯涌进我的大脑，我感觉脑袋要爆炸了！”白晓夜哭喊着，伸出双手用力抱住了叶寻的身体。因为只有这个男生，才能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先不要使用你的观察能力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叶寻大声说。 白晓夜用力地将自己的眼睛闭起，两只手的手指用力抓着叶寻的手臂，好像只要一松开手，那股力量就会把她拖下万劫不复的地狱。十分钟后，她身体的颤抖慢慢停止了下来。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庞再度抬起，可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流下了两行泪水。 这个美丽的女孩又回到了从前的忧郁神色，摇着头说：“我们赢不了的。我已经看到了，它的力量真的太可怕了，我们前面接触到的还只是九牛一毛！它会把我们全部都杀掉！” “你说的它是？” “就是黑雾啊！我们都错了叶寻！一直以为自己的力量可以和黑雾抗衡，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在这个力量的面前我们是多么的渺小，简直就像尘埃一样微不足道！”白晓夜的目光已经充满了绝望。 看着这个美丽的少女露出如此绝望的神情，叶寻也是一阵难受。 可是鲍勃却还完全不知情，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在说什么？” 林秀英把白晓夜的话翻译了一遍，鲍勃听后愣了好几秒，眼睛睁得像一双铜铃。他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巨塔顶部的“眼睛”，没多久他就发出一声低吼，拎起枪纵身一跳，整个人就沿着陡峭的斜坡滑向了天坑底部。 “我不相信，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了，我不相信会是这个结果！我还要回家，我还要带我儿子去游乐场玩山地车！什么黑雾的力量，统统给我见鬼去，啊啊啊啊啊！” 鲍勃哭嚎的声音从下面远远传来，在林秀英听来，心中不禁增添了许多悲凉的感觉。 “鲍勃！”林秀英半跪在悬崖边上朝下面大喊。可是鲍勃没有回答，大家只看见他的身影越来越小。 “他一个人下去，万一遇到危险的话……”林秀英的声音哽咽了。 “鲍勃，一个人下去了……”白晓夜站直了身体，怔怔地看着这个西方大汉越来越远，通红的眼眸里又出现了茫然的神色。 叶寻一直看着鲍勃离开的方向，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厉，开口道：“晓夜……” “嗯？” “这一路上，鲍勃帮了我们很多。对么？” “是的。”白晓夜擦掉了眼泪，“如果没有他，我们现在不会站在这里。” 叶寻轻声说：“我们是幸存者，他把我们当作了求生的希望，所以才一直尽他所能保护我们。现在，如果我们先放弃了，他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后，白晓夜低声说：“他一定很想再回去见到他的儿子，他的亲人。如果这个希望没有了，那一定比死在黑雾里还可怕吧？” “跟上他吧！”叶寻的目光充满了坚决，“我们可以死在黑雾里，但是不能向黑雾认输，否则就对不起前面牺牲掉的所有人！” “我们要继续前进？” “对，哪怕真的如你所说，黑雾最后要把我们全杀掉，我也要把黑雾的真相揭开！就用我们手里的手机！”叶寻拿出了手机，拇指在上面轻轻摩擦，声音重新变得柔和了下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危险降临到你们任何一人身上！” 叶寻的话让白晓夜的心重新恢复了力量。就是这个男生，第一次见面就为她驱散了长久以来笼罩着她的不安感。只要站在他的身旁，仿佛所有的危险都会变得不再可怕。 少女用袖子把脸蛋擦干，说：“我愿意，我相信你！只要跟着你，让我到哪里去都行——反正我也没法从这里逃离了，前面有什么危险，让它来好了！” 见到白晓夜已经振作了起来，林秀英也为她感到高兴，清秀的脸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那就走吧，跟上鲍勃，不然他走远了我们就找不到他了。” 叶寻三人找了一处不算太陡峭的路，沿着斜坡朝鲍勃赶去。 “对不起叶寻，刚才我不应该说出那些话，否则也不会让鲍勃那么难受。”白晓夜在后面歉意地说。 “现在好过来就行了，没关系。” 叶寻十分理解白晓夜刚才的心情。其实以前，他自己不也曾经有过放弃的举动？庆幸的是，他身边的同伴们不断给予了他坚持下去的力量。 一个人的毅力，是很难一直维持下去的。越是遇到绝境，就越需要来自朋友的力量。大家只有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雾的起源？！ 四个人在天坑的底部小心谨慎地行走着。那些奇特的建筑排列得井然有序，叶寻他们行走在其中，感觉好像是行走在一座古代城市里。只不过这座城市没有半个人影，也没有任何生命，充满了死寂。 “这些建筑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每一个都没有门窗，就像是一块块大石头一样。”白晓夜一边看着路边的建筑，一边说。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回声却不停地在四周回响，更加显出这里的安静。 “我也觉得很奇怪，这真的是建筑吗，如果是建筑，那么应该是某些人建造出来的吧。可是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啊！”林秀英说。 “我也觉得一点也不像是建筑物。”鲍勃手指前面一个四米高的漆黑“建筑”说，“你们看，这‘建筑’完全没有建造的痕迹。就像是一块不规则的大石头从地面冒了出来，然后就坐落在这里。” 鲍勃说的也没错，因为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形状各异的石头。形状有长方形、尖锥形、圆柱形、蘑菇形……还有的又像是某些生物的雕像。这些石头全部是漆黑的颜色，上面也布满了眼睛形状的突起——所有的“眼睛”，似乎都在朝着最中间的巨塔。 叶寻捡起一块石头，在那些建筑的表面敲击了一下，凭手上传来的感觉判断，这些建筑的质地的确就和他在山洞里碰到的岩石差不多，或者说，它们就是石头。 白晓夜思索：“这些石头上的眼睛都是面朝着最中间的巨塔，难道这些全是受到那座巨塔的影响吗？” 叶寻说：“这个巨塔一定和黑雾的力量有着重要的联系，我们过去看看！”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在向那座巨塔靠近了，因为这里全部的通道都是通向巨塔的方向。叶寻这样说后，大家便又加快了脚步。在这个方向仰视巨塔，更加显得巨塔的高大，好像要撑破天空一般，又让人感觉巨塔仿佛随时会压倒下来，给人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大家都还都发现同样一个现象，越是接近巨塔，岩石上的“眼睛”就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密集。而且岩石也是更加高大。当他们距离巨塔还有一公里的路程时，旁边的岩石已经增加到了四五层楼那么高。 这个时候，叶寻突然停住了：“等一下，前面好像……有危险的感觉。” 听到这句话，其余三人的身体仿佛突然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也不动。叶寻对危险的预知能力，大家都已经有目共睹，如果他感觉到了危险，那么前方…… “难道前面有什么不对劲？”白晓夜低声惊呼。 “快后退，快后退！” 叶寻大声叫喊，四个人同时转身朝后面跑动，几乎就是这短短的片刻，大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沉闷而又巨大的轰隆声从地底深处不断传来，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地底挣脱出来一样。 地面的晃动让叶寻他们的身体都没法保持平衡，当然也不能再往前奔跑。林秀英大叫一声，身体就失去重心摔倒在了地上。 “地面摇晃太厉害了，我们没法保持平衡！”鲍勃刚这样叫完，四个人就全都趴到了地上。 这震动十分的剧烈，每个人的身体都在这股震荡中抖个不停。叶寻只感觉到肚子里翻江倒海，而鲍勃脸上的肉甚至被抖出了一道道明显的波浪。 不过这震动的力量还不至于震死人，靠近巨塔那个方向的地面才是致命区域。如果刚才叶寻没有发现危险，大家再往前走的话，恐怕四个人都要落得个粉身碎骨了。 “轰隆隆隆隆隆……” 震动还没有结束，新的状况又发生了。叶寻无比熟悉的轰鸣声，竟然在此刻响了起来。而且这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仿佛声源近在眼前。 林秀英叫道：“这声音，不是每一‘日’到来时的声音吗？” “天啊，声音是从那里来的！”白晓夜用手朝那黑色巨塔指了过去。 这一刻，大家都看见巨塔在空中剧烈的震动，好像被锤子敲过的音叉一样。巨大的轰鸣声，正是来自巨塔的本身。轰鸣声和地底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巨大得几乎要震破人的五脏六腑。那些围绕着巨塔的无数“建筑”，也如同产生了共振一样颤动起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巨塔的周围，那些本来就很高大的石头，好像得到了魔法灌注一样，开始“生长”起来，“嗖嗖”地拔地而起，变得更加的高大！而在天坑的外围，石头比较稀疏的地方，也不断地有巨大的石头从地面破土而出，形成新的“建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地面的一堆泥沙动了动，几个人从沙子堆里面冒了出来，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他们当然就是叶寻那四个人了，只是刚才地震溅起来的沙子暂时把他们活埋了过去。 白晓夜拍了拍脸上的泥土，露出一片小白皙的脸蛋，跟黑色的泥土对比起来显得更白了。 “呸，呸，呸！”林秀英不停地吐出嘴里的泥沙。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庆幸的是并没有受到什么伤。 鲍勃抹了一下脸上的泥土，眼中涌出了狰狞的神色，看着那远处的巨塔狠狠地说：“那让人心烦的声音，就是从那座塔上面发出来的，我听到了！混蛋，那就是黑雾力量的源头！” 林秀英也说：“看来这次我们真的找对了，那座塔，就是黑雾的真正面目！” 白晓夜说：“就在刚才声音响起的时候，我的确感觉到了力量来自于那座塔，也感觉到了那个强大的意志。可是……为什么那座塔会是黑雾力量的来源？” 林秀英翻译了一下白晓夜的话，结果鲍勃狠狠瞪了白晓夜一眼，说：“问那么多的为什么，有意义吗？总之我们只要知道，那个鬼东西就是邪恶的源头，摧毁了它，我的生活就能恢复正常！” 说完，鲍勃拿出了几个小小的设备，放到地上开始将它们连结起来。 “这是什么，鲍勃？” “这是博士的团队为了对付黑雾，特地制作的炸弹！”鲍勃声音低沉地说，“这是利用核反原理应制作的炸弹。别看只有火柴盒大小，一旦引爆的话，威力足以将这片遗迹炸飞一半！” “能把这片遗迹炸飞一半？！” “没错！”鲍勃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血丝，“我要把那座该死的塔毁掉！拜它所赐，这里的一切我都已经受够了！” 鲍勃弄好了手上的炸弹，“嗖”地站了起来，身形显得异常高大。这次他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地朝巨塔走去。 “等一下，鲍勃……” “放心，设定的引爆时间，足够我们逃离到安全的地方！”鲍勃转头过来说，“你们就不用跟来了，我去把炸弹安置在那座塔上，完成后就回来！”话毕，鲍勃双脚犹如飞奔一样朝前跑去。 “叶寻，鲍勃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这样真的能让黑雾结束？”白晓夜有点茫然失措。 不知为什么，看到鲍勃的炸弹那一刻起，叶寻的心就一直在狂跳。一种不安的感觉笼罩在心头——可那又并不是预感到危险的感觉！ 总之，就是不安，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一定是哪里有问题，我们要追上鲍勃！”叶寻一声大吼，立刻朝着鲍勃飞奔了过去。 “林秀英，我们快跟上！” 白晓夜马上拉起林秀英的手，也跟着跑在叶寻的身后。 那个西方汉子身手的确矫健，叶寻一直在紧追着他，却也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一公里的路程，说远也不远，没多久鲍勃就在距离巨塔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抬着头打量着巨塔，好像是在寻找安放炸弹的最佳位置。 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着这座巨塔，鲍勃看到这座巨塔原来竟然是悬浮在空中，底部并没有和地面连接起来。塔身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图形，向注视它的人散发出神秘而又诡异的气息。 站在巨塔前，鲍勃感觉到了强烈的排斥感和压迫感，似乎这座巨塔在告诉他：绝对不能接近！ 白晓夜终于明白叶寻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安了，因为她也同样感觉到了这片空间充满了不祥的气息。顾不上是否会头疼了，白晓夜再度使用了她的观察能力。在能力被使用的同时，强大的不祥能量也朝着她的大脑涌来。白晓夜快速地瞥了一眼巨塔的四周，便立刻切断了自己的能力，但即使是这样，脑袋还是疼得让她差点昏厥过去。 “混蛋，你还在神气什么，让我把你变成一堆碎石渣吧！” 鲍勃扬起了手里的炸弹，正要做最后的冲刺，白晓夜却突然在后面抱住了他的身体。一个女孩的力量还不至于阻拦这个高大的汉子，但是鲍勃却因此手一滑，把炸弹掉落了下去。那小小的炸弹落地之后又朝前面翻滚了几下，停在了鲍勃前面两米远的地方。 也就是短短瞬间，那枚炸弹突然扭曲了起来，并且发出了咕噜噜的怪声。接着在四个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枚炸弹变成了一团连接着不明金属的肉球。 白晓夜站起来大叫：“那是复合空间，巨塔周围环绕着很强很混乱的复合空间！再往前走，我们也会变得跟那个炸弹一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又一个同伴离去 鲍勃痛苦地跪倒了地上：“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把它毁掉了吗！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是这种结果！” “鲍勃，振作一点，总会有办法的！”林秀英安慰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鲍勃拼命摇头，“我们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奇怪的星球，直升机也没法起飞了，还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就算黑雾不杀掉我们，我们迟早也要饿死在这个地方的！” 鲍勃呜咽了几声，继续用悲惨的声音说：“这回，我们又被禁闭了！被禁闭在这个奇怪的星球上面！” 叶寻目光显得有些阴沉，慢慢地坐在了地上。白晓夜和林秀英也坐了下来，大家都沉默了一段时间，死静的空气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叶寻抬起头，看向那布满红色星星的夜空。这种样子的星空，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很陌生的，如果他们真的是在一个星球上面，那么究竟是在哪里？或许他们真的已经远离了熟悉的银河系，迷失在茫茫宇宙的某个角落中了吧？ 宇宙中有多少个银河系？无数个。一个银河系里面又有多少个太阳系？也是无数个。那么类似地球这样的行星，一定也是无数个的无数倍吧！这么一想，生存在地球上的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此刻，他们四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弱小！ “只靠我们四个，果然还是远远不够。杜警官他们应该也被分散到其他的禁闭空间了吧，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叶寻终于开口轻叹。 “我看他们希望渺茫。”白晓夜的声音带着悲伤，“他们那边一个幸存者都没有，更没有人能够避开危险。” “这一定都是黑雾的阴谋！”林秀英气愤地叫道，“它故意把我们分散开，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 白晓夜说：“但愿他们能够渡过难关，史蒂芬博士可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没用的，我们都会死在黑雾里，都会死的，没有人能够逃出去……”鲍勃突然惊恐地大叫，脸色也变得十分奇怪。 “鲍勃，你怎么了？”大家惊讶地看着鲍勃的样子，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咕咕咕……” 鲍勃的眼睛突然睁得浑圆，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的虎口力气很大，将脖子掐出了一圈明显的凹陷。此时他的头部也好像是受到挤压一样，眼睛凸出得像是随时要爆裂一般。 “他怎么了？！” “不知道，他会掐死自己的，阻止他再说！” 叶寻把鲍勃推倒在了地上，伸手抓住鲍勃的手腕想要把他的手从脖子上拉开。可是鲍勃的力气却大得惊人，不管叶寻怎么使尽力气，鲍勃的双手都像铁钳一样死死卡在脖子上。短短一会儿过去，鲍勃的脸已经红得发紫，而且还继续变得紫黑。 “啊啊啊啊！”林秀英害怕得在一旁尖叫。 “咕！咕！咕！” 一串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鲍勃的脸上竟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每只眼睛都极度朝外面凸出。而鲍勃的双手，也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它像铁线虫一样扭动起来，然后耷拉到了地上，像两条死蛇。 叶寻吓得立刻松开了手，远远离开了鲍勃的身体。 鲍勃的喉咙发出尖锐的嘶叫声，脖子突然伸长，头部像是弹簧一样弹射了出去。那个连接着长长脖子的脑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最后在叶寻的脚尖前停了下来。 “咕咕咕咕……啊啊啊呜呜……” 鲍勃的头在痛苦地呻吟，然而他却又说了一句模糊的人话：“一定要……逃出黑雾……” 说完话，鲍勃不再动弹——他们的好朋友，就这样以可怕的模样死去了。 “呜呜呜……”林秀英蹲在地上，低声抽泣。 “为什么……会这样……”看着鲍勃的尸体，叶寻声音哽咽地说。 白晓夜低声说：“还记得我们看到的那些奇怪的骸骨吗？说不定从我们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起，那座巨塔的力量就在侵蚀我们的身体了。” “那为什么我们没事？” “或许……因为我们是抗体。” 最后，他们三人一起挖了个坑，把死去的朋友掩埋了起来，堆成了一个小小的坟墓——在他们搬动鲍勃的尸体时，他们发现鲍勃的脸同样是朝向那座巨塔，和那些骸骨的表现十分一致。 “说不定那座巨塔真的就是黑雾的源头。可是我们奈何不了那座巨塔，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么？”叶寻心里说道。 他不能把这句话真的说出来，因为他说过要成为她们的支柱。鲍勃的死去，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如果自己再表现动摇了，那两个女孩，或许就真的要绝望了吧？ “突突突突……” 就在叶寻愁眉不展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充满力量的螺旋桨声从天空传来！他们三人同时抬起了头，赫然看到一架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直升机正朝这边飞来！ “那是……直升机！！！”叶寻失声大叫。 这架直升机十分眼熟，因为叶寻记得他在操场上看见过两架直升机，而现在飞来的，正是另一架！ “喂，我们在这里！”白晓夜立刻在地上蹦跳同时朝天空挥手。 直升机上面的人立刻就发现了下面的三个学生，这时一个脑袋从驾驶舱里面探了出来，那张熟悉的面孔，竟是杜毅明！ “天啊，叶寻他们竟然在这里！快降落！”杜毅明大喊。 听到杜毅明熟悉的说话声，三个人都是激动无比。白晓夜兴奋地叫道：“太好了！杜警官他们竟然没事，而且还找到了这里！” 直升机很快降落到了地面，杜毅明和苏寒雅穿着一身白色的防护服，匆忙地赶了过来。 “叶寻，我们还以为你们遭遇意外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哈哈哈……”杜毅明很少这样开怀大笑，而这次，看来是真的太高兴了！ “杜警官，我们也是啊！”林秀英激动地说。 “怎么样，你们都还好吗！”杜毅明关切地在三人身上打量。 林秀英流露出悲伤：“都还好，只是鲍勃他……” 接下来，叶寻他们就把走散后的前后经过跟杜毅明简单地说了一遍，杜毅明他们听的时候也是随着情节时而紧张，时而庆幸。最后听到鲍勃死去时，杜毅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沉重。 “杜警官，你们那边遇到了什么事情，对了，史蒂芬先生呢？”这回轮到叶寻问道。 杜毅明朝苏寒雅看了一眼，然后两人都难过地低下了额头。苏寒雅低声说：“史蒂芬先生也不在了。” 叶寻脸上掠过骇然：“这……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 “和你们分散后，没有人能预知黑雾的危险了，全靠史蒂芬先生和他的团队用仪器来分析时空的变动，做一个大概的预测。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牺牲了很多的人。到最后第七日结束，我们所在的禁闭校园校园崩坏的时候，你所说的那个大洞出现了……” “你们竟然撑到了第七日结束？”白晓夜失声惊呼。 苏寒雅点点头，继续说：“那时候全部的人只剩下十多个了。” “到最后一日结束，还有十几个人存活，这个数量已经很多了！”叶寻激动地说，“如果禁闭校园已经崩坏了，那你们应该回到了现实才对，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们一些人留了下来。”苏寒雅说，“史蒂芬觉得这样并不算是战胜了黑雾，必须要找到那个隧道，挖出黑雾的根源才能算是胜利！而经过勘测，那个巨大的地洞正是讯息的来源。史蒂芬觉得，隧道的位置就隐藏在那些讯息之中，于是……” “于是？” “为了得到一个关键的坐标参数，史蒂芬自己拿着勘测器冲进了那个地洞里，最后被扭曲成了混乱的物质。” “啊！史蒂芬先生竟然……”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对那个“疯疯癫癫”的老科学家肃然起敬，同时心里也感到万分痛惜。 “不过在他牺牲前，他成功收集到了参数，发到了我们的仪器上。我们完成了运算，找到了隧道的位置，然后进入隧道来到了这里。其他的人，现在可能已经回到现实了吧。”苏寒雅说。 “你们身上穿的防护服是？” “简单的说，是能够抵挡黑雾侵蚀的防护服。不过防护服能量有限，不能抵御太长的一段时间，最多一个小时。” “竟然还有这样的防护服！”大家都是大吃一惊。 “这也是史蒂芬先生的团队研制的。考虑到一旦进入黑雾的源头，侵蚀一定会达到最强，所以这是为最后的战斗准备的底牌。” “史蒂芬先生有一个了不起的团队！”林秀英赞叹。 白晓夜说：“等等，苏博士，刚才你说最后的战斗？” “是的！”苏寒雅将目光投向了那座巨塔，“现在我们找到罪魁祸首了。一切的力量，都来自于那个特殊的生命体！” “那是生命体？”这个说法让叶寻他们都大吃一惊。 苏寒雅点头：“史蒂芬先生有个遗愿，就是等黑雾被消灭之后，以他的名字来命名这种生命，叫做史蒂芬生命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史蒂芬生命体 令人难以置信，那座巨塔，竟然是一个生命！ 可是又不容得叶寻他们怀疑，因为他们也能够感觉到来自巨塔的强烈的意志——这也只有“生命”一词，才能够解释了。 “想不到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一个奇特的生命？”杜毅明看着巨塔说，“那个东西看起来完全不像我们认识的任何一种生物，要是科学界知道它的存在，今后人们对‘生命’一词的定义就要被颠覆了吧？” 苏寒雅说：“现在科学界寻找外星生命的方法，就是用天文望远镜检测宇宙空间中的糖分子。通过糖分子的存在，来确定生命的存在。现在看来，大家的做法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因为在宇宙中，生命的形式一定太多了！”白晓夜说。 “对，我们生活在地球上，见惯了地球上的生命形式，就以为生命一定是这样的。可是史蒂芬先生也曾经告诉过我们，无限的时间创造无限的可能，其中自然也会包括种类无限多的生命形式。那么，肯定也会有很多生命，以我们从未了解过的形式存在着！” “比如这座奇怪的巨塔？” “是的。” “可是我不明白……”叶寻慢慢摇头，紧皱着眉头看着漆黑的巨塔，“就算那是一个生命，可它为什么要制造出恐怖的黑雾，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的人？它到底从哪里来，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苏寒雅说：“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因为我和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它。” 林秀英小声说：“可能它是从某个星球来到这里的外星物种，想要消灭人类什么的……” 如果是平时，这句话听起来或许会让人觉得发笑，可现在却没人笑得出来。 杜毅明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不管它来自哪里，目的是什么，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个罪魁祸首，那就应该结束这一切了。我可不希望再有任何人被史蒂芬生命体杀死！”一想到前面被黑雾杀死的年轻战友，杜毅明就难以遏制心中的愤怒。今天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就必须要和史蒂芬生命体做个了断，否则那群年轻人就白白牺牲了！ 杜毅明朝着直升机打了个手势，两个健壮的人就把几个沉重的箱子搬了下来。从他们小心翼翼的动作上看，箱子里面装的应该是某些危险的设备。 苏寒雅先是一愣，然后低呼道：“等等，杜毅明，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把那个生命体给毁掉！”杜毅明斩钉截铁地说，同时来到那几个箱子前，俯下身去按动密码锁。箱子一打开，缝隙里就露出了一片冰冷的金属色泽——那似乎是某种设备。 苏寒雅只是瞥了一眼，顿时惊呼：“是合金炸弹？你打算就这样毁掉史蒂芬生命体？” “那还用问吗？我们这次冒险进入黑雾是为了什么，当然就是要将黑雾彻底击溃！”杜毅明一边说，一边朝后面的人打手势，示意他们开始行动。 苏寒雅冲过去挡在了杜毅明的身前，叫道：“不能就这样把史蒂芬生命体给毁掉，我们还没有向外界证明它的存在，如果就这样毁了它，史蒂芬先生的努力不就是白费了吗？” “我们在这里只有短短的时间，甚至随时都会有丧命的可能！现在是争取生命的时候，还是争取学术成果的时候？” “可这是一个科学家毕生的心血啊！”苏寒雅叫喊起来。 “一个科学家的心血和无数人的生命，谁更重要！不要拦着我！”杜毅明推开苏寒雅，一招手，就带着两个特警扛着炸弹朝史蒂芬生命体走去。 苏寒雅心中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冲杜毅明的背影叫道：“等一下杜毅明！” 杜毅明转回头来。 “刚才叶寻他们说鲍勃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史蒂芬生命体的周围肯定有更加强大的侵蚀力，就这样靠近，搞不好会被杀掉的，除非想些什么办法！”苏寒雅一边说一边跟上去。 杜毅明怔了一下，停下了脚步：“那该怎么办？” 苏寒雅一边思索一边沉吟：“虽然我们穿着防护服，但就是怕防护服不能抵挡史蒂芬生命体附近的力量。除非我们能削弱那里的力场……” “问题出在那些黑色的巨石！”白晓夜突然出声。 听到白晓夜这样说，大家开始看向巨塔周围那些高高的巨石，神色带上了诧异。 白晓夜解释：“我前面看到的，那些石头在和史蒂芬生命体产生共鸣，加强了它的力量！” “这么说，只要毁掉周围的石头就行了？”杜毅明沉吟。 “队长，我有个办法！可以连那些石头和史蒂芬生命体一起搞掉！”一个听起来很干练的声音传了过来。 杜毅明看向了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警员，叫王光定，是组里的定向爆破能手。 杜毅明心头一喜，说：“你是说用定向爆破？能行吗？” “把我们手头上的合金炸弹全用上，肯定是绰绰有余！”王光定的声音充满信心，“我们只要把炸弹在巨塔周围的石头上安放成一个圈，让爆炸的冲击力全部朝向圆圈的圆心，就能毁掉它了！” “就这么办！”杜毅明当机立断，和这两个警员朝史蒂芬生命体附近的黑色巨石赶了过去。 “动作快，防护服维持不了多久，二十分钟内要把巨塔周围的巨石全部装上炸弹！” 杜毅明和王光定将箱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竟然是一个个打火机大小的银色金属块。虽然这些炸弹的体积很小，但是从他们慎重的神情来看，这小玩意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在杜毅明和另一个警员的协助下，王光定娴熟地将炸弹安放在一个个岩石的底部。叶寻他们则是对炸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即使想帮忙也完全帮不上手。 好在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在巨塔周围的各个方向放置好了炸弹，然后又回到到了直升机这边。 大家再度向巨塔眺望时，塔顶的那只眼睛仿佛发出了一种压抑并且愤怒的情绪，从那里传来的压迫感也更加强烈。而这座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巨塔，看起来也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望着那巨塔，杜毅明紧张地咽了一下喉咙，喉结缓缓蠕动。而叶寻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总觉得那史蒂芬生命体，此时就像是一头在绝境中发狂的野兽——要是真的要给它致命一击，那头野兽也一定会奋死反击伤害它的敌人吧？ 林秀英低声说：“它一定也感觉到自己的危险了吧？我有点担心，总觉得它会报复一样……” 这话也让杜毅明心中暗暗一跳，但马上就平复下来，说：“担心它的报复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在这个地方，不是它死，就是我们死。非要说报复的话，现在应该是我们在报复！” “你们放了一圈的炸弹，爆炸的威力不会把这个地方全都炸飞吧？”叶寻想起前面鲍勃说的那些话，不禁有些担忧地向杜毅明问道。 杜毅明此时倒是显得很有自信：“王光定可是定向爆破的能手，这些炸弹威力虽然不小，但也不会波及到我们这个位置。” “这样就好……”听到这话，大家放下心来。 “那么……就拭目以待吧！” 杜毅明拿出了一个引爆器，手指放在了中央的按钮上，同时向王光定投去目光。王光定手里同样拿着一个引爆器，只有两个引爆器都处于引爆状态时，炸弹才会爆炸。这也避免了引爆器被失误启动的情况。 每个人看着杜毅明手上的动作，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只要他的手指一按下去，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完结了？ 白晓夜蹙着好看的眉毛，说：“可我还是有点担心，那个‘东西’，用炸弹真的能毁掉吗？” “希望会有效果！”苏寒雅抓紧了拳头，神情紧张地说，。虽然她还是不希望杜毅明就这样将“史蒂芬”生命体毁掉，可是由于那个男人的坚持，最后她也只能选择妥协——谁叫杜毅明一直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多余的人 每一个人都目光凝重地看着远处那座高耸漆黑的巨塔，连呼吸都屏住了。世界陷入了死静。然而死静之中，众人心中却仿佛看到前方一个恶魔在投来怨毒的目光。 王光定对着杜毅明点点头，这意味着最后的时候到了。 轰隆隆隆…… 几乎是在同时，巨大的轰鸣声从巨塔中发出，大地也跟着开始震动起来。这个凶猛的“野兽”，终于也开始最后的反扑了！ “这回，轮到你尝尝人类的手段了！你完了！”杜毅明狠狠着巨塔，口中大吼一声。两个人同时按下了引爆的按钮！ “嘣隆嘣隆！” 剧烈的火光，伴随着更加巨大的爆炸声冲天而起。巨塔周围的高大怪石，几乎是一瞬间就在耀眼的火光中灰飞烟灭。爆炸产生的火焰快速朝着重中间的巨塔包围过去，眨眼间就将那座巨塔彻底吞噬。 众人都趴到了地上，抬起眼睛看着前面火光熊熊的天空。虽然冲击没有波及到这里，但是空中还是不断飞来细小的石砾，把脸上的皮肤打得刺疼。前方已经完全看不到巨塔的影子，只有通红的火焰在灼烧着漆黑的天空。 每一双眼睛，都紧张地看着那里的蘑菇云，心脏在此刻紧紧揪起。 真的会有用吗？ 如果那是不可思议的生命，那它的构造会不会也是不可思议的？大家心中都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不知何时，一只细腻的手轻轻抓住了叶寻的手臂。叶寻侧了一下头，看到了旁边那张精致的小脸——白晓夜。 “你说，那个东西会被我们毁掉吗？”她半低着眼帘，用不太大的音量问。 叶寻顿了一下，说：“我希望会。” “如果真的把它毁掉了，我们就可以离开黑雾了吧，就不用再被黑雾追杀了吧？” “是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好高兴……”白晓夜笑了，笑容很动人。可是清澈的眼眸里却又带上了淡淡的忧郁。 叶寻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以后也不会像这样和你在一起了吧……” 叶寻怔了一下，又看了看白晓夜那忧郁的眼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白晓夜的确是个很漂亮、也很聪明的女孩。也是因为有了她，叶寻才第一次在黑雾里走得这样远。真到了分别的时候，说心里没有一点不舍，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回到了现实之后，彼此还有机会再在一起吗？ 但他也不希望大家一直在黑雾之中啊！ 见叶寻没有说话，白晓夜勉强露出了笑容：“告诉你啊叶寻，我一直很怕死，直到见到你之后，我才有了安心的感觉，才会在后来鼓起了勇气和黑雾对抗。如果不是因为有你的话，或许我不能活到现在，然后一起目睹最后的这一刻吧……” 叶寻笑了笑：“就算结束了，我们也还能在现实世界见面的啊。” 谁知道白晓夜却摇了摇头：“或许不行了，因为我其实……” “其实什么？” 在叶寻疑惑的目光中，白晓夜垂下了修长的睫毛。犹豫了很久，她才声音苦涩地说：“对不起，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们。其实我并不是你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另一个时空面。” 叶寻顿时错愕：“你……居然是来自另一个时空面？” “那一次，我从黑雾的混乱时空里面逃离了出来，却到了完全不属于我的世界。在这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叶寻立刻打断：“不对，警局里面明明有你的档案！那里有你的全部资料，包括你的生地，你的父母，你就读过的全部学校……” “那并不是这个我，而是你们这里的‘另一个我’！”白晓夜说，“对这个世界来说，我是个多余的人，并不属于这里。或许黑雾的力量消失之后，我也会跟着回到我的那个世界吧……” 叶寻终于知道，为什么白晓夜此刻看起来显得那么忧伤了。原来她竟然不是他这个世界的人！那是不是当黑雾终结之后，他就真的不会再见到这个女孩了？ “呼剌剌！” 一片砂石在巨响中朝两人飞了过来，叶寻立刻以极快的动作扑到白晓夜的身上，帮这副娇弱的身躯遮挡落下的岩石：“小心！” 两张脸此刻紧紧靠在了一起，叶寻能呼吸到那张脸蛋上的淡淡香味。白晓夜趁势抓住了叶寻的手臂，下巴一抬，红润的小嘴就轻轻“咬”到了叶寻的双唇上。 “就这一次，可以吧？”白晓夜一边轻咬住叶寻的嘴唇，一边轻声说。说话的时候，甘甜的气息也跟着从她的小嘴里呼出来。 叶寻的思維停滯了一下，看着那双清澈而又忧郁的眼眸，一颗心无法再抗拒，终于主动地吸吮住了白晓夜的薄唇。 上一次，是第一次被吻。而这次，却是他第一次主动地…… 嘈杂中，没有人注意到此时这边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也希望你会一直记得我……”说完这句话，白晓夜转开了头，眼中也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一段时间后，巨响开始慢慢减小，天空中的火焰也逐渐变得稀薄了。当景物渐渐清晰起来时，那巨塔的影子，便再也没有看到——那里剩下的，就只有一片爆炸过的废墟而已。 “那个生命体不见了，我们成功了？”叶寻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口中喃喃地道。 白晓夜惊叫：“我感觉得到，那股不祥的力量也完全消失了！” “我们毁掉它了，我们毁掉它了！”王光定跳起来振臂高呼。 回过神来时，所有人都从地上跳了起来，发出欢呼声和呐喊声。杜毅明的脸上缓缓展露出喜悦的微笑，心头的沉重枷锁，终于落下来了！ 苏寒雅跳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杜毅明，声音带着颤抖：“杜毅明，我们赢了，我们战胜了黑雾！” 杜毅明深呼吸了一下，看着怀里的成熟美人，淡笑道：“你不怪我就这样毁了它？” 苏寒雅在杜毅明的怀里摇头，脸庞摩挲着那宽阔的胸膛：“只要你没事就好！大家没事就好！” “结束了？我们真的赢了？！”看着每个人兴奋的表情，林秀英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当叶寻的目光和白晓夜对视到一起时，两人脸上的笑容，却又渐渐变成了伤感。 “好像已经结束了……”白晓夜苦涩地笑了一下。 “是啊，终于结束了。” 白晓夜目光迷离地看了一眼四周，说：“我看得到，那股力量已经慢慢散去了，或许用不了多久，所有的复合空间也会自行瓦解吧。” 复合空间会自行瓦解，那么就是说，原本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白晓夜，也要从这里消失了吧？ 看着这个目光阴郁的美丽少女，叶寻心中真的难以割舍，心头隐隐作痛。可是没有办法，黑雾必须要消灭，而原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也注定要彼此分离。 千言万语从心头涌出，到了嘴里，叶寻也只能是轻声地说出一句话：“保重！” 硝烟散尽了，苏寒雅仍然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说：“我去找一下那个生命体的残骸，说不定还能找到证明它存在过的证据。” 于是杜毅明陪同着苏寒雅走向了那片狼藉的废墟。在大坑的底部，爆炸后的断壁残垣四处散落，苏寒雅检查了一下这些碎片，不久之后漂亮的眼睛突然吃惊地睁圆。 “发现了什么啊，大科学家？”看到这个美人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杜毅明在一旁打趣。 “我一直以为史蒂芬生命体会有什么特殊的构造，但是现在看了它的这些碎片，竟然都只是普通的岩石而已！我担心把这些残骸收集回去，到底能不能证明那个生命体的存在！” 杜毅明说：“或许拿回去检测一下，这些岩石里面会有什么特殊的成份呢？” “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总感觉可能性不大。我做了那么久的科研，这些是什么石头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苏寒雅虽然很失望，但还是把一些碎片收集了起来。 蓦地，整个空间开始发生剧烈的扭曲，四周传来一阵巨大的“呜呜”声响，一道漆黑的裂缝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之中。那黑色的裂缝不停地朝四周发出黑色的闪电，劈啪作响。 “发生什么事情了？”众人一阵惊讶。 白晓夜说：“是空间开始裂解了！” 天空和大地都开始剧烈震荡。大家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黑暗逐渐笼罩了自己的眼睛。 短短的几秒之后，周围的光线又重新变得明亮了起来，他们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学校之中。四周栽种着葱葱郁郁的风景树，头顶上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这里是育贤高中！”看着四周眼熟的风景，杜毅明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下，终于脱口而出。 林秀英兴奋地叫道：“我们回到育贤高中了！” “啊，大家快看，是杜警官和苏博士他们！” 某个方向传来了惊喜的大叫声，叶寻他们循声望去，才看到校门外面早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一排排武装到牙齿的警察正手持盾牌在那里组成一个人墙。 几个警员带着医疗队伍，从人墙的缝隙里冲了出来，一脸激动地跑到了杜毅明的面前。最前面的警员大叫：“杜警官，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大家都担心死了啊！” 看着自己的手下，杜毅明笑起来：“看来我们真的回到现实了啊。” 那几个警员一脸关切：“你们有没有受伤，医生都在这里了！” 杜毅明笑着说：“没事，大家都没什么大碍。” 众人松了口气，接着追问：“那黑雾的事情怎么样了？解决了吗？” 杜毅明向苏寒雅看一下，后者没有说话，杜毅明便点头说：“应该是解决了吧。” 在杜毅明和那些干警们谈话的时候，叶寻扫视了一下周围，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 “白晓夜！” “叶寻……”白晓夜此刻也是充满疑惑地看着叶寻。 “你……为什么你没有消失？” 白晓夜说：“我也不知道……我应该会回到本来的世界才对，可是为什么……” 叶寻双眉紧锁。能够再次见到白晓夜，叶寻应该是感到高兴才对。可是现在叶寻的心情并不是高兴——黑雾都已经消失了，另一个时空面上的人却还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件事情太不对劲了！ 十分突然的，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觉又从叶寻的心中涌了出来，那是一种清晰感到危险存在的感觉！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还会有这种感觉？”叶寻心中大叫。 （三周目——终）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最终周 禁闭之城 （真正的恐怖终于降临。当你翻开这一页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将会变成人间地狱……） 2011年某月某日，下午17：43，一架客机正循着航线飞跃阴都的上空。此时正是清朗的好天气，机上的乘客有人在打瞌睡，也有人在看着窗外的风景。那些高挑靓丽的空中小姐，也正迈着优雅的步伐，为机上乘客提供周到的服务。 突然间，本是万里无云的晴空，骤然变得黑暗下来。大片的黑色云雾犹如翻滚的开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把飞机笼罩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 “轰隆隆！” 猛烈的闪电从乌云中窜出，把驾驶舱里面的人都晃得眼睛一边白花。剧烈的狂风也从四面八方涌来，把黑色的云层卷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突然出现的异变，让客机里面的乘客们都从恍惚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有的人已经开始发出害怕的哭喊声。 驾驶舱里，机长看着前方的恐怖景象，惊叫道：“糟糕，是闪电风暴！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任何天气方面的通知！” 身旁的副驾驶脸色煞白：“我的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劣的天气！机长，要是不赶紧离开暴风区，飞机肯定会落得粉身碎骨的！” 没说完，一道闪电就贯穿了整架飞机。下一刻，地面上无数行人便看见一架客机冒着滚滚浓烟从云层上坠落下来，最后落到了城市的某一处街道，那里顿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 接着，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客机接连从天空上坠落，撞击在阴都的街道上，引起巨大的爆炸。咆哮而出的烈焰将附近的高楼大厦烧成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绝望的惨叫声。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阴都城内死伤无数！ 同一时间，在阴都的其他地方，人们目光惊惧地看着天空上的太阳。本是明亮得不可直视的骄阳，这时竟然暗淡了下来，一个黑色的缺口慢慢地在它的身上扩大，没多久太阳就变成了一个月牙…… “我的天啊，那是日食吗？” “根本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说今天会有日食啊！” 人们纷纷议论着，而天空和大地也在快速由天亮转向天黑。 此时此刻，育贤高中内…… “那是日食？”每一个人都吃惊地看着天空。太阳只剩下一个细细的边缘，天色已经十分昏暗，人们的脸都很模糊，只有一双双眼睛还在发射着点点的亮光。 苏寒雅诧异地说：“怎么会突然有日食？根本没有听任何天文学者说过啊！” 叶寻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那种感觉几欲让他想要呕吐！ 白晓夜看着天空，美丽的脸颊飞快地变得苍白下来，酥胸在凌乱的呼吸中剧烈起伏，终于缓缓地说：“那是……那是黑雾！” 这句话让每个听到的人都几欲崩溃，叶寻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白晓夜大叫：“我知道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了，因为黑雾的力量根本没有消失！黑雾还在！” 杜毅明飞快地说：“不可能，我们明明已经用炸弹把那个生命体摧毁了！大家都看到了啊！” “可是，那真的就是我们要寻找的黑雾源头吗？”苏寒雅说，“刚才我就一直在怀疑，因为那巨塔的残骸真的就和普通的石头没有什么两样，比起生命体，它更像是一尊石头做的雕像！” “但你们也用仪器探测出那个巨塔就是黑雾能量的发射源了不是吗？”杜毅明用力抓住了苏寒雅的双臂，差点把苏寒雅推倒了。 “是这样没错……可是……后来巨塔被摧毁后，也发现了一些疑点……”看着杜毅明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苏寒雅说话也不流利了。 叶寻突然出声说：“有没有可能，发射源不仅是一个？” 此言一出，大家都像是石化了一般。 杜毅明用力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像是陷入了痛苦：“难道一直以来我们寻找源头根本就是无济于事的，黑雾其实并没有源头吗？” 苏寒雅摇头：“不可能没有源头的，它的力量必须要有一个来源啊！” 叶寻猜测说：“或许有源头，但源头并不那个巨塔！那个巨塔，说不定只是一个传递的工具！” “什么意思？” 白晓夜立刻接上：“就好像我们能从水龙头处取水，但水龙头并不是真正的水源，水其实是从别的地方输送过来的！” 叶寻听白晓夜说完，不禁向她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这个观点让杜毅明沉思了起来，人也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苏寒雅摇晃了一下长发，心里只能对这两个年轻人表示叹服。 过了一会，杜毅明重重一叹：“黑雾竟然还没有被消灭，难道我们牺牲了那么多的生命，就只换来了这个结果？”再回想起黑雾里那些年轻特警们牺牲的场面，杜毅明更是黯然神伤。 “难不成，我们看到的日食，是禁闭空间里面的现象？我们又被禁闭在这个学校里了？”苏寒雅说。 “可是外面的人不也都还在吗？”杜毅明指了一下大门外那片黑压压的人群。 结果白晓夜一语惊人：“不，我们没有被禁闭在学校里，那也绝不是日食！是太阳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白晓夜叫道：“我是观察者，我能看见啊！” 所有人都石化一样在原地呆住了——太阳竟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难道那是黑雾的力量吗？黑雾不只是影响学校，现在居然连现实世界都被它影响了吗？这是多么令人恐怖的事情！ “白晓夜，你确定现在的‘日食’就是黑雾的力量？”杜毅明又重新问了一次。因为他是黑雾事件的负责人，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出现丁点差错，都可能会引起全阴都的激烈反应！ “我确定，我非常确定！我的眼睛能把黑雾的力量看得一清二楚！”白晓夜说。 杜毅明刚要追问，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马上接通电话。 “喂，是总局吗？嗯……嗯……什么？！这怎么可能！好的……好的……” 一挂断电话，杜毅明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他立刻调出了手机的收音机功能，此时里面传出了一阵急促的新闻播报声：“下面播报一条重大消息：今日下午17：43分，有八架客机在阴都上空遭到强力雷击，同时坠毁在阴都市内。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有两千两百多名市民在这次事故中丧生，更多的人身受重伤，目前市政府已经出动全部警力和医务人员在受灾区全力营救。同时因为事故极其重大，市政府呼吁每一位有条件的市民尽量加入到营救行列中……” 这条新闻刚刚结束，马上又有一到新闻传了出来：“现在插播一则紧急通知，一股罕见的闪电风暴出现在阴都以东的海面上，预计四十八小时后登录阴都市。从今日起全部航班取消，广大市民尽量不要外出，必要的时候需配合政府迁移到避难区躲避风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夏娃的降临 “太可怕了，客机被闪电击毁，风暴48小时后登陆阴都……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难道这真的都是黑雾造成的吗？”听到收音的苏寒雅大叫。 外面那些同样得知消息的人群也开始骚动了起来，几个人手里拿着手机正听着新闻，周围每个人都露出恐慌的神情。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相信客机和风暴的事情只是巧合，和黑雾没有半点关系！”杜毅明声音十分低沉。是的，杜毅明不光是这样说，也确实是这样想！否则的话叫他怎样以自己的身份去跟世人解释黑雾的事情！即使他早已见识过黑雾的力量，可要是把前面那些话说出去，很多人都会无法相信吧，都会当他们是疯子吧？ 林秀英浑身发抖地说：“还用怀疑吗？突然出现日食，突然有客机被击落，突然有闪电风暴登陆阴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解释只有一个，就是黑雾的力量！” 苏寒雅的睫毛在颤抖：“黑雾的力量真的那么恐怖，连现实中的自然现象也能改变吗？” 林秀英掩面而泣：“可以，绝对可以！我曾经被迫接受过来自黑雾的信息，我知道它一定可以！呜呜呜呜……完了……我们都要被黑雾禁闭了，都要被杀掉了！我不要死在这里，我还要回韩国，我要回家……” 林秀英伤心欲绝的样子，让叶寻和白晓夜默默地对视了一眼——还是别去劝她了吧，这个时候哭出来，能让身心好受很多。在阵阵哭声中，白晓夜的眼神充满了哀伤。叶寻看着那双美眸，心里也是无比难受。叶寻已经是几经生死，本来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可就在身心即将得到解脱的时候，残酷的事情又突然到来，这比什么都令人难以承受！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叶寻也真想找个地方哭一场。 杜毅明脸色阴沉，用力捏了一把拳头在胸前虚挥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一直以为黑雾只会攻击学校，难道现在连整个世界都要入侵？它到底要干什么！” 此刻天色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暗，校园外面的人们也越来越表现出不安和骚动。阴都的市民们还不知道黑雾已经降临，都以为这只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杜毅明再出说出沉着的话语：“各位，现在我们必须镇定下来！” 林秀英慢慢止住了哭声，抬起头向杜毅明看去。 “我们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现在市民们还不知道黑雾已经降临。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们这些少数人。想一想，我们要公布真相，还是隐瞒？” 大家的神情陷入了凝重的思索中。公布真相，还是隐瞒？无论选择哪一个，无疑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白晓夜思考着说：“如果公布真相，政府很可能不会相信我们的话，从而耽误很多防范工作，而且市民也会陷入恐慌！但是如果不公布真相的话……” 叶寻沉声说：“如果不公布，政府肯定会把这次的灾难当作普通的自然灾害来处理，最后我们都要被黑雾杀掉！” “这次我们进退两难了……” “可是我们必须选择一个！”杜毅明声色俱厉，“现在的时间由不得我们犹豫！风暴48小时后登陆上岸，耽误一分钟，阴都就要丧生成千上万的生命！” 苏寒雅的模样看起来也是心乱如麻：“可不管选择哪一个……” “公布真相！”此刻叶寻斩钉截铁地说。 “公布真相？”大家齐齐地朝叶寻投去了震惊的目光。 “对！”叶寻的眼神里看不到丝毫的迷惘，“如果是黑雾入侵，那么可怕的现象一定会接连不断，不管是否公布真相，市民都会恐慌！” “这个没错。” 叶寻继续说：“而且要是公布了黑雾入侵的事情，就算政府不相信我们，我们也多少可以采取相应的措施，总比所有人都把黑雾当作风暴来防范要好！最后还有一点，现在每个人都处在生命危险之中了，市民们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杜毅明重重点头：“我也是这样想，不知道敌人的情况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我们有义务让黑雾入侵的事情公布给所有人！” 说完这番话，杜毅明吐出一口气，苦笑道：“让世人接受一件超自然的事情，以我的警员身份来说，还真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啊。” 苏寒雅说：“那我不也是一样？我还是个研究科学的人呢！不过只要心里把它当作是超科学领域的内容就好了。” …… 下一刻，杜毅明等人便驱车前往市政府大楼！ “什么？你们说是黑雾入侵？这……” 市长办公室内，市长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早已是焦头烂额的市长，现在更是目瞪口呆！ 包括市长在内，屋子里还有十多个政府官员，每个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前面的杜毅明和苏寒雅。如果说出事实的人只有杜毅明的话，听到的人肯定是要质疑一番，可是现在和杜毅明在一起的人还有苏寒雅这样的人物！ 苏寒雅可是推动了整个阴都科技发展的关键人物，是个著名的科学家，如果她都和杜毅明持一样的观点，那还有谁敢说杜毅明的话是在胡说八道？ “这件事情还是太玄了，得好好商议一番！我的建议是立刻组建一个调查组，核实一下杜毅明和苏寒雅的话……”市长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重新坐了下来。 “对啊，必须要核实啊，否则要是有什么错误，政府的颜面可就丢大了……”旁边的官员也附和道。 看来就算有苏寒雅在一旁帮腔，让这群从没见过黑雾的人相信这个事实，还是有点困难。 “市长，现在时间紧迫，已经不够时间让我们去核实了！”杜毅明说。 市长摇头叹道：“可要是出了差错，谁负责啊！” “我负责！”杜毅明大声说，为了能够挽救人们的性命，他现在可是什么都可以不顾。 “你负责？”一个秃头的官员十分鄙夷地看了杜毅明一眼，“杜毅明，你只是一个调查黑雾的警察而已，拿什么负责？阴都那么多人的生命，出了差错，可不是说撤掉你的官职就能解决的！而且到现在，你对黑雾调查出什么结果了？什么都没调查出来，你就信誓旦旦地说现在是黑雾在入侵？” 杜毅明其实很不想来这里跟他们说这些话，就因为他知道肯定会有这样的反应。此时他压制着的情绪被释放了出来，红着眼睛朝那个秃头冲了过去：“你连黑雾都没见过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你可知道我在黑雾里面死了多少兄弟，又有多少回差点没命！如果你经历了那些事情，现在就不会悠哉地在这里说话！” 那个秃头被杜毅明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差点一不小心被椅子绊倒。苏寒雅连忙过去把杜毅明拉住：“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冷静点，杜毅明！” 杜毅明看了苏寒雅一眼，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向那些官员们问道：“你们核实要多久时间？” “现在大家都抓紧时间应对暴风灾害，没有多少空余的人力。干脆你先写个文件让相关部门审批一下，通过审批再……” “没有时间了！”杜毅明再次大吼，要不是苏寒雅还在拉着他，估计他又要冲过去了。 就在杜毅明和苏寒雅还在和政府交涉的时候，叶寻他们还在征服大楼外面焦急等待。然而，异变却在这时发生了！ 漆黑的天空，在最中央的地方慢慢出现了一个明亮的红点。这太显眼了，短短时间内，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变化。 “那是什么！”叶寻指着天空说。 “不知道……还看得不是很清楚……”白晓夜说。 “等等，你们看，那个红点在变大！” 三个幸存者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空：天空上的红点，就像是一点火星一样闪闪发亮。没过多久，火星就越来越大，变成了一团小小的红色火球。又过了几分钟，一轮巨大的“红日”就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而此时，天空的另一边，依稀还看到真正的太阳残留的丁点轮廓。 全阴都的人都跑到了街上，好奇而又惊恐地看着出现在天空的红色太阳，各种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纷纷作着各种猜测。 林秀英说：“那是黑雾制造出来的太阳么……” 结果白晓夜一语惊人：“不，好像……是……黑雾的本体……” “你说它是黑雾的本体？？？”叶寻看着那个黑夜中的红日，那看起来仿佛是深夜里远处出现的篝火。明明那么红艳，却没有给大地带来任何的光明。 “我也不知道，只是……只是感觉吧……”白晓夜说。 林秀英一直看着天上的红日，眼睛越睁越大，瞳孔中折射出恐怖的神情。突然她抱住了头，挣扎着倒在了地上：“啊啊啊啊啊……不要进入我大脑……不要进来……快停下！！！” 她的叫声瞬间变得异常凄厉，并且拳头不停地猛击着自己的脑袋，像是要把什么事物从大脑里面敲打出去。叶寻和白晓夜手忙脚乱地去将她按住，林秀英剧烈抽搐，突然张开嘴巴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昏死了过去。 “林秀英怎么了？！”叶寻大叫。 “我也不知道，听她的话，像是什么进入了她的大脑，肯定是黑雾在作祟！” “你们让开，我们看看她怎么了！” 随行医护人员已经准备好了抢救器械围过来，一个医生把叶寻和白晓夜叫开，然后俯下身去查看林秀英的情况。他把林秀英的身体翻了过来，伸手去翻开林秀英的眼皮。突然间，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林秀英猛然张开了双眼，而她的眼珠，却全是血红的颜色，看不到半点的眼白或是眼黑…… “啊，这个女孩！” 几个医生被吓得顿时跌坐在地上。 “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死亡，死亡，死亡，死亡，全都死亡……”林秀英的嘴巴一直保持着张开的状态，根本没有开合的动作，可是说话声却断断续续地从她张大的嘴里发出。 叶寻和白晓夜都震惊地看着林秀英，嘴里说不出半个字。 林秀英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纤细腰部用力向上拱起，身体弯曲得像一条拱桥。随即她的喉咙鼓胀了几下，嘴巴一开，发出了沉闷的呕吐声。可是，并没有什么东西被她吐出来，至少那些医生看起来是没有。吐完之后，林秀英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只是目光十分呆滞。她就这样睁着眼睛躺在地上，双目无神，身体没有丝毫的动弹，看起来就像一个死人。 那些医生知道这个女孩还有生命的迹象，马上手忙脚乱地把她抬上了车。 “林秀英说的话，你们听到了吗？”叶寻在一个医生后面问道。 “她说什么了？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啊。”那个医生说完，就忙着抢救病人去了。 白晓夜看向叶寻的脸，惊讶地说：“难道他们没听到？你听到了吧，叶寻？” “听到了。死亡，死亡……全部死亡。” “而且刚才林秀英……吐出了黑色的雾……”白晓夜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 林秀英吐出了黑色的雾？直觉仿佛告诉叶寻，黑雾带来的怪异已经开始了，就从林秀英开始了！ 而就在林秀英被抬走的时候，政府大楼内，同样在发生着紧张的事情！ “市长，还有各位，请到‘夏娃’监控室来一下，有紧急情况！”一个看起来像是科研人员的中年人慌忙地冲进了市长办公室，对大家说。 “夏娃是什么？”苏寒雅奇怪地问道。 那个科研人员认得这位美丽的女士就是苏寒雅，慌忙回答：“就是即将登陆阴都的闪电风暴，我们已经替它取了代号‘夏娃’。” “代号‘夏娃’的闪电风暴？”杜毅明错愕。 “苏博士，您也赶紧过来看看吧，‘夏娃’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苏寒雅和杜毅明也跟着众人一起赶到了‘夏娃’监控室。在一个巨大的屏幕前，一个白发苍苍的科学家先是跟市长打了声招呼，然后立刻紧张地解释起来。 “诸位请看看我们的监控录像，大约一小时前，‘夏娃’还是一个螺旋形气团停留在阴都东方的海面上。可是后面夏娃的形状发生了奇怪的改变！” “什么叫做奇怪的改变？”苏寒雅皱着眉头问。 “我……我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你们看看录像吧！”老科学家按下了快进，然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画面： “夏娃”形成的气团，竟然在慢慢地向两边延长，然后朝阴都包围过来，看起来就像一条蟒蛇在缠绕自己的猎物！最后阴都的地图被完全包围在了中间。 “你们看到了吗？”老科学家面色苍白地说，“以阴都的地形，‘夏娃’是不能直接吹进来的。可是现在它改变了自己的形状，绕过阴都周围的山脉，把阴都包围起来了！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风暴……还会刻意改变自己的形状？！” 科学家们恐惧地叫道：“按照它原本的前进路线，我们预计它会在48小时后登陆阴都，但是现在看来，不到六个小时，阴都就要遭到风暴的袭击了！” 杜毅明迅速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再加上六个小时，正好就是第二天开始的时间？！ “市长，一旦‘夏娃’入境，后果不堪设想，必须马上组织市民疏散！”人们叫道。 “可是只有六个小时，怎么让市民撤离阴都？” “阴都撤离不了了，因为我们都在风暴的包围圈里面了！只能让大家到地下避难区去躲避风暴！” 阴都撤离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杜毅明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几秒之后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这次，整个城市的人，都被黑雾禁闭了？ 十分钟后，急促的警报声响彻了阴都的天空。警车车队驶向了大街小巷，把广播放遍阴都的每个角落： “各位市民，以下是一级警报！根据最新消息，夏娃风暴将在6小时后登陆阴都。请所有人听到广播之后立刻带上水和食物离开住宅，跟随车队前往地下避难区！请所有人听到广播之后立刻带上水和食物离开住宅，跟随车队前往地下避难区！” 本来就已经惶惶不安的阴都，在这一刻就像是被引爆了炸弹！每一户人家都惊慌地带着大包小包从楼房里面冲了出来，各种呼叫声纷纷响遍大街小巷，无数人在路上汇聚成了拥挤的人流。一个孩子因为和父母走散，而在人流中哇哇大哭，幸好一个民警及时将她带上了警车。 叶寻和白晓夜也被推入了人流中，和人们一起前进。 “你好，请问你们见到杜警官了吗？”叶寻在一辆警车经过的时候，朝里面的警察问道。 “现在哪里都很乱，也不知道杜警官在哪里了！你们先跟大家去避难，否则再过六个小时‘夏娃’风暴就要登陆了！” 听到这话，叶寻拉着白晓夜停了下来。 “不走了吗？”白晓夜问。 “我们和杜警官分开了，现在城里都很混乱，他一定不知道林秀英在哪里！”叶寻说。 “那你想？” 叶寻向来时的路看去，说：“我们得去找到林秀英！” “好！” 说出这个字，白晓夜暗暗用力抓住了叶寻的手，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即使是在这慌乱的人流中，对面传来的体温，也能够令她感到安心。 叶寻带着后面的白晓夜，在人流中艰难地逆流前进。路上所有的人都朝这两个人投去奇怪的目光。当他们来到那辆救护车面前时，才看到里面并没有医生。可能是混乱中医生也走掉了吧？ 叶寻打开车后面的门，看到林秀英还静静躺在床上。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此刻沉睡的面庞，又恢复了往常的清秀模样。 “我们三个或许是最后的幸存者了，不能少了任何一个人。”叶寻对白晓夜说。 他们爬进车里，拍打了一下林秀英的脸，她还是没有反应。叶寻就把林秀英背到了背上，然后三人一起离开了救护车。 来到外面，他们才看到外面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了。所有的建筑都是一片死静，一些店面还在闪烁着霓虹灯。真是不可思议，刚才还乱哄哄的街道，现在竟然一点人声都没有，好像所有的人都突然蒸发了，整个城市就只剩下叶寻他们三人。 白晓夜走进一家超市，抬头看了一下，收银台上方的电视机里还在重复播放着一级警报的内容。接着她用袋子装了些食物走了出来——没有吃的，就算避难也没有用。 “我们得赶紧跟上大家，现在快七点了。”叶寻说。 “那边传来广播的声音，他们应该是往那里去了！”白晓夜眺望了一下远处。 昏睡的人，背起来的时候感觉也特别的沉。叶寻沉下一口气，双脚轻轻一弹，把背上林秀英抬高了一些，这样就不用那么费力了。两人迈着脚步快速朝前面赶去。 走过了两个十字路口，白晓夜远远看见一辆客车在前方缓缓启动，驶向前方。原来竟然有车队专门接送市民，而刚才那辆，应该是最后一辆了。他们晚了一步！ “怎么办，我们被丢下了！”白晓夜说，“就算继续前进，我们也不知道避难所在哪里啊！” “我们在路口等等，一定有人是开着自己的车去的，说不定我们还能等到一辆车。”叶寻说。 叶寻走到路边，把背上的女孩放了下来，和白晓夜一起等待过路的车辆。过了十分钟，前方果然开来了一辆小车，白晓夜立刻跑过去挥手，谁知道那辆小车竟然在她身边呼啸而过。又过了十来分钟，陆续有几辆小车先后开过，但始终没有一辆车愿意停下来。 “不行，车子上都坐满了他们的家人，他们不愿意再带上我们。”白晓夜说。 叶寻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准备8点了，他不禁也开始担忧起来。手机早已经没有缴费，无法通话，唯一的功能只是看时间而已，否则的话倒是可以试着给杜毅明打个电话。 对了，就算欠费，110不也是可以拨打的吗？想到这个，叶寻心头一阵狂喜，立刻拨打了110，可结果那边一直没人接听。看来就连民警都已经离开岗位了。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死在这风暴里面？”白晓夜斜靠在墙上，抬起清澈的眼睛看了一眼天空——那个“太阳”红得犹如在滴血。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东方雄起 “咳咳……”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叶寻后面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咳嗽，那是林秀英的声音。 此刻她终于幽幽转醒，摇晃着脑袋坐了起来：“啊……头好疼……” “林秀英，你醒了？觉得身体怎么样？”叶寻心中惊喜，连忙询问。 “头疼得好像里面在放爆竹。”林秀英面色苍白地说，“不过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突然昏倒了？” “啊……原来我是昏倒了……”林秀英皱着眉头努力回忆，过了很久才继续说，“那一刻有好多讯息挤进我的大脑，黑雾想把它的意志灌输进来，可是被我努力拒绝出去了。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雾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本来就是黑雾创造出来的幸存者，或许它一直想要我变成它的爪牙。现在我是第二次违抗黑雾的意志了，之后，它应该要把我杀掉吧。对了，怎么大街上那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唉……在你昏倒的时候，大家……” 叶寻和白晓夜把经过告诉了林秀英，林秀英听完之后顿时无比焦急：“都怪我，是我害你们掉队了！现在时间那么晚了，要是再跟不上大部队的话……” 叶寻说：“什么你们我们的，我们三人本来就是一起的，谁也不能少。” “可是现在怎么办？他们一定已经远远把我们丢在后面了，我们怎么跟上去啊！” 叶寻淡淡一笑：“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其实有什么办法，他也没想出来。现在叶寻心里同样是焦急啊！ “啊，看，又有一辆车过来了！”白晓夜的身体伸得笔直，仰着脖子看着前面的黑夜。 夜幕中，两盏车灯渐渐朝这边靠近过来。当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他们才看到那是一辆加长型的豪华轿车。 这次白晓夜不再是站在路边挥手，而是飞快地冲到了路中间，手脚张开成了一个“大”字，阻挡在轿车的正前方。那辆轿车飞速开过来，车灯笔直照在美丽少女的身上——它似乎并没有减速的意思。那辆车朝白晓夜飞驰冲去的速度，把叶寻和林秀英都吓出一身大汗。 等到车头距离白晓夜不足十米的时候，马路上终于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车头贴着白晓夜的衣角停了下来。白晓夜只觉得自己的双脚几乎要瘫软，可还是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站姿。 一个司机骂骂咧咧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白晓夜做出驱赶的手势，动作看起来像是在驱赶苍蝇。 “求求你们，带我们一程吧！”白晓夜过去朝司机哀求道，“我们只有三个人，只要带我们跟上前面的队伍就行了！” 那个司机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转头用目光征询车上另一个年轻男子的意见。 隔着车窗，白晓夜看到那个年轻的男子穿着十分高档的衣服，估计他才是有说话权的人。于是白晓夜赶忙过去向他求助，可是不管她说什么，那个年轻男子都是一脸漠然地盯着她看——好像就算眼前这个少女马上就死了，对他来说也是事不关己。 就在白晓夜交涉没有进展的时候，林秀英却吃力地跑了过来。她吃惊地看了一眼车里的年轻人，然后开口叫道：“这不是东方雄起组合里面的郑允耗吗，天啊，他居然在这里！” “东方什么？”白晓夜问。 “就是我们韩国超人气的偶像组合也！” 林秀英马上用韩语和车子里面的郑允耗交谈起来，这回那个郑允耗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改变。约莫半分钟后，林秀英兴奋地告诉白晓夜和叶寻可以上车了。 坐到了轿车里，叶寻才松出一口气，拍打一下身上酸痛的肌肉。而那个郑允耗始终也都是不冷不热，并没怎么搭理那三个年轻的学生。不过这个时候能够坐上车，叶寻他们心里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至于郑允耗态度怎么样，反正下车之后谁也都见不着面了，何必太在意？ 车子就在尴尬的气氛中向前行驶。途中郑允耗的电话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马上接起电话，用韩语不太高兴地说：“你看吧，我就说了不想来中国，都是你那该死的安排！现在好了，我要躲避风暴，还要和几个土包子在一起……下次我只去美国好了……” 郑允耗是用韩国的某些方言在说，可林秀英却完全听得懂。听到郑允耗说的话，林秀英不做声，默默低下头。 一个小时后，车子把叶寻三人带到了避难区，就把他们在路边放了下来。站在外面，身体立刻被一股强风吹得浑身发冷，远处也是到处回荡着呼呼的吹风声。附近往来的民警也是裹紧了厚厚的外套，指挥人们按次序进入地下避难所。 “好冷，风开始变大了。”白晓夜抱着胸口，身体在微微发抖。夜风吹起头发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看起来非常动人。 叶寻看过时间，九点半已经过了。这寒冷的夜风，应该就是风暴来临的前兆吧？ 三人跟着人流进入了地下避难区。到了地下，才知道避难区就是四通八达的地下隧道。墙壁是十分牢固的材料，到处都有很明亮的照明设施。来到这里已经没有风了，身体比在外面暖和了许多。 叶寻等人找个角落坐了下来，才休息一回，就听到了附近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其中一个人是用不太熟练的英文说话的：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郑允耗！你们是不是疯了，让我今晚在这种地方过夜？” “对不起郑先生，这是避难场所，设施方面会简陋一些，而且其他人也是要这样呆上一晚上的……” “你在开玩笑吧？就算只是避难场所，你们也一定专门为贵宾准备有住处吧？难道你们市长也是这样混在人堆里面过夜吗？” “这个……郑先生……” 听着吵闹声，叶寻看到了那个有点眼熟的身影，正是那个郑允耗。此时吵架的声音也引来了很多人的观望，马上就有很多年轻人认出了郑允耗，尖叫着朝郑允耗围了过去。 “大家快看，是东方雄起的郑允耗啊！” “哇，他居然在这里也！” “真人果然更帅哦！能在这里遇见他真是太幸运了！” 许多年轻的女孩子堆在郑允耗面前尖叫不已。在众多粉丝的面前，郑允耗也没法拉下脸，一边强作笑容跟大家打招呼，一边退到保镖的后面。那个和郑允耗交涉的警员也趁势打圆场：“郑先生，我们只是躲避一晚上的风暴而已，到第二天就可以离开了。请您稍微忍耐一下……” 郑允耗不好再发作，不难烦地移开了目光。那个警员赔笑了一下，便拿起喊话器对四周喊道：“各位市民，根据气象台的预报，风暴明天就会过去了，请你们安心在这里避难一个晚上吧。” 听到这话，很多人都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有一个小孩子用稚嫩的声音问道：“警察叔叔，风暴会把我家的房子吹坏吗？要是会的话，明天我们不就是回不了家了？” “呵呵，放心吧，阴都的房子都很牢固，我们的家园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可是连飞机也被吹下来了呀！”小孩继续说。 旁边一个踮着大肚子的男人点了一支烟，悠哉地替那个警察解释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阴都山多树多，地面的建筑当然不会受到暴风太大的影响！主要担心的问题不过是雷电罢了！” “你怎么懂得这些？”警察问。 “哼哼，好歹我也是初中地理老师！”那个“地理老师”一脸自得，“其实就算大家都呆在家里，只要不出门也一样没事，政府就喜欢这样小题大做！” 这话让周围的人都安心下来。母亲们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小孩子们也开始了玩耍。 可是叶寻他们三个却根本不可能放下心。这即将到来的“夏娃”，和禁闭校园里面第一场狂风如出一辙。过了这个晚上，谁会知道外面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要是真的没事就好了——叶寻心想。 “要是真的没事就好了……” 几乎是在叶寻的念头落下的同时，一个很轻的声音从什么方向传了过来。 叶寻一阵错愕，循声看了一下，见到在几个小孩子的后面，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长发女孩正靠坐在墙上。她留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洁白的下巴稍稍抬起，眼眸平静地看向天花板。 在黑发的衬托下，那张面庞更加显得白皙。一双眼睛看似没有任何情绪的流露，却又让人觉得充满了复杂。她并不像别人那样恐慌，也没有露出安心的样子。 “她是谁？”叶寻在心里问自己。 这个时候，那个黑衣女孩转了一下头，淡然地朝着叶寻看了一眼，好像她早就知道有谁在看着她。短暂而又平静地对视之后，她就闭上了眼帘，开始入睡。 “你在看什么？”白晓夜问。 叶寻收回了目光，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有点敏感了吧。” 白晓夜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说：“刚才还觉得挺暖的，现在一坐下来就开始发冷了。” “哦……晚上了嘛，开始变冷了……” 叶寻看了一下白晓夜那娇柔的模样，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就朝她的身边挪了一下。白晓夜余光看见叶寻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自己也装作没看到一样低下头去，心里却悄悄地在跳。 “咳咳……我……好像也有点冷，我们可以靠近一点。” 叶寻不太连贯地说出这句话，最后肩膀和白晓夜靠在了一起。 “叶寻，我有点困……”白晓夜低声说。 “那就睡吧，我会一直在你旁边的。” “你抱着我吧……” “啊？” 白晓夜不管叶寻什么反应，半边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叶寻的怀里。 “这样我觉得很安心。”她说着，很快就睡着了。 那张精致小脸熟睡的样子，真是让人万分疼惜。刚离开黑雾，马上就又遭到了黑雾的袭击，这个女孩一定身心疲惫了吧？叶寻真不忍将怀里的人儿惊醒，连呼吸声都被自己刻意地放轻了。 林秀英也在旁边，便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周围的人渐渐地安静了，吵闹的孩子们也都已经入睡。叶寻最后也无法抵挡袭来的睡意，眼皮越来越沉。 “反正事情都这样了，就好好睡一觉，等待明天吧……” 心里这样想着，这个疲惫的男生终于卸下了所有的负担和防备，沉沉睡去。 不远处那个黑衣女孩又睁开了眼睛，望向了熟睡中的叶寻。注视了叶寻近半分钟的时间后，黑衣女孩站了起来，目光若有所思。 “应该没用了吧……”不久她心中说出这句话，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迈着轻盈的脚步穿过熟睡的人们，消失在了隧道的远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巨大的废墟 深夜，阴都已经笼罩在猛烈的风声中。 一个流浪汉正坐在某个楼顶上，美美地享用着从超市里“牵”来的食物和美酒——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城市变得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可以白吃白喝。 “啊，乱起来吧，都乱起来吧，哈哈哈哈……” 流浪汉醉醺醺地说着，又抬起酒瓶往嘴里咕咚咚地灌酒。 他的对面是一栋摩天大厦，大厦的最顶部镶嵌着一个巨大的时钟。分针和时针在12点的位置重合在了一起，低沉而有力的鸣钟声开始传出。 “咚……咚……咚……” 钟声在风声里有种随时被吹散的感觉。 “唔，12点了，新的一天了……”流浪汉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 “霹霹霹霹……” 天空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声音，流浪汉睁大了朦胧的眼睛朝时钟上面的天空看去，见到那里正在闪烁着一团猛烈的雷光。 “啊！” “噼啪！轰啪！” 一道明亮的闪电轰然落下，将整个天空照得亮如白昼。整栋摩天大楼，瞬间被击了个粉碎，而那个流浪汉也被落下的混凝土活埋了进去。凄厉的惨叫声在巨响中弱不可闻！ 轰隆！轰隆！ 犹如连锁反应一样，雷电接二连三地朝阴都的大地落下，闪电所经之处，一切建筑都粉身碎骨。爆炸开来的碎片和尘土，又被狂风席卷着带到天空上，整个天空变得一片混沌。在避难区外面负责警戒的人，面色已经变得难看无比。他确确实实看见了，整个阴都此时几乎是亮如白昼，城市完全笼罩在了闪电的“暴雨”之中！ 高大的楼房成片成片地在闪电中灰飞烟灭，他们引以为豪的繁华都市，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完了，世界末日到来了！！！呜呜哇哇哇……” 地下隧道里，四周猛烈地摇晃起来，所有人都被震醒了。 “已经过了12点了，风暴来了！”叶寻飞快拿出了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 “外面好吵，好像是很多炸弹在爆炸一样！”林秀英说。 结识的天花板有些地方出现了裂缝，沙子簌簌地从上面落下来。 “该不会……这里也躲避不了风暴吧？”白晓夜说。 “哈，怎么会啊！”听到白晓夜的话，那个地理老师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头，“闪电风暴绝对影响不了这里，那声音应该是地震什么的！” 叶寻皱了一下双眉，不安的感觉涌到了心头……这里有危险！ “大家快跑，不要留在这里，往隧道深处跑！”叶寻突然间大叫起来。 四周的人都是微微楞了一下，接着一个身穿警服的人走了过来朝叶寻打手势：“那个学生，不要瞎起哄，你这样会引起骚乱的！” “现在的年轻人，唯恐天下不乱！”“地理老师”慢悠悠地说。 叶寻对这种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他已经提醒他们了，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他马上就拉起林秀英和白晓夜穿过人群一直朝隧道更深处跑去。每个人看着那三个年轻人的背影，眼神都充满了奇怪。 “大家快往里面跑啊！” 谁知道这个时候，几个警员也惊慌失措地从入口处冲进来，声嘶力竭地朝大家喊。 “什么情况啊？”那个地理老师终于脸色变了变。 “轰！” 雷声响起，同时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雷电狠狠地将那几个冲进来的警员轰成了碎片。同时隧道也空出了一个大洞，可以直接看到上面的夜空。 “啊啊啊啊啊啊……” 恐怖的叫声终于纷纷响起，所有人都发疯了一样朝隧道深处逃去。那个地理老师被别人用力一推，摔倒在了地上，接着又被后面的人连续踩踏了十几脚，差点就要吐出血来。 “救救我，别丢下我啊！！！” 他大声呼叫，可是还没叫出几声，上面落下来的一块水泥板就将他砸成了肉泥，肉酱混合着鲜血溅出，在地上留下了爆炸一样的图形。 恐慌的人群惊慌失措地涌向隧道深处，人们相互推挤和踩踏，使得不少人又因此丧命。而落后在队伍后头的人，也同样被飞砸下来的水泥板砸得四分五裂。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里，隧道里就有上百人丢掉了性命。这种恐怖的景象，让人几欲呕吐。 叶寻带着两个女孩一直奔跑在人流的最前面，暂时是安全的。一段时间后，头顶上传来的震动声没那么响了，叶寻估计是已经到了地下很深的位置，才慢慢地放慢了脚步。 “呼呼……呼……”白晓夜和林秀英捂着肚子大口喘气，刚才的一路狂奔，差点让她们断了气。 “现在我们安全了吗？”林秀英问。 叶寻抬起头看一眼上方，说：“地面上传来的声音减少许多了，这里应该没事了吧。” 白晓夜的脸色十分苍白，战战兢兢地说：“刚才我好怕，一下子死了好多人……” 叶寻也是心有余悸地说：“不知道别的避难区是什么情况，如果那里也遭到了雷击，恐怕伤亡数量就更大了……” 叶寻在的这个避难区，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其他市民则是被分散到各个避难区去了，否则整个阴都的市民都堆在一个地方当然不可能装得下。 “哒哒哒……” 大片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其他的市民也跑到这里来了。他们每个人的五官都已经被恐惧扭曲成了十分难看的样子，有些人则是一边喘气一边在嚎啕大哭。刚才那恐怖的经历，一定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吧！ “我的孩子被水泥砸死了……”人群里，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痛哭不已。 马上就有别的声音说：“我的老婆和老妈都死了！” 这一刻，各种哭诉的声音此起彼伏。 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人影从人群里面冲了出来。叶寻看清了眼前的人，竟然是郑允耗。现在的郑允耗浑身的衣服都破烂不堪，脸上还粘着血迹和石灰，模样十分狼狈。要不是仔细看的话，还真认不出这个人就是那个人气偶像。 郑允耗眼睛通红地盯了叶寻三人好一会，才用韩语吼道：“你们三个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先跑起来了？你们事先知道有危险，却只顾自己逃命？！你们还是人吗？” 林秀英气愤地说：“你干嘛这种态度来质问我们？我们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他妈的，老子差点就死在这个鬼地方，你居然说不关我的事！”激动的郑允耗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冲过去用力在林秀英身上推了一把，把林秀英推倒在了地上。 郑允耗还想把林秀英抓起来，叶寻却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一双眼睛狠狠地朝郑允耗瞪去。郑允耗一米八九的个子，足足超出叶寻大半个头，可他一看到叶寻的凶狠眼神，竟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怒气冲冲的样子顿时也蔫了许多。虽然叶寻只是一个高中生，但已经在黑雾中几经生死的他，又怎么会在气势上输给这个人气偶像？ “你干嘛，找麻烦吗？” 郑允耗虽然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强装气势大声朝叶寻嚷道。 叶寻虽然听不懂韩语，可是从那粗鲁的声音来看，也猜得出对方不是在说什么好话。于是他抬眼睛直视着郑允耗说：“saysorry！” “sorry？areyoucrazy，boy？” 郑允耗见到一个高中生竟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心里当然更是愤怒。于是他抡起拳头对着叶寻的脑门就砸下去。见到这一幕的白晓夜顿时发出一声尖叫。 结果叶寻只是轻描淡写地侧了一下头，郑允耗的拳头就落了空。郑允耗用力过猛，身体也失去平衡差点栽倒下去。 “fuck！” 郑允耗调整了一下平衡，又是几个拳头抡到叶寻身上。可还是一样，叶寻都是稍稍偏一下身体，就轻松地将郑允耗的拳头躲了过去，距离上准确得不差分毫。最后叶寻也挥出一拳，嘭一声重重击中郑允耗的下巴，一下就把他打趴在了地上。 郑允耗趴在地上扭了几下，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你们别打了！”林秀英跑过来把叶寻拉住，“叶寻，我们还是快走吧！” 叶寻他们正要离开，不知道哪个男人却出声叫住了他们：“那个男生等一下，有件事情大家都很奇怪，你是怎么提前知道有危险，然后事先逃跑的？” 这话一问出来，每个人都用目光牢牢锁定了叶寻。 叶寻回了一下头：“这重要吗？我已经提醒过你们要逃命，只是你们没信而已。” “妈的，你这样来一句就想把我们糊弄吗？既然你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救我们，只是提醒有什么用！”激动的人群围了过来。 “你们知道有危险，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要是你们救他，我孩子就不会死了！” “你们三个混蛋，你们应该竭尽所能救我们！” …… 悲痛中的人，也特别容易激起愤怒。每个人都双眼血红地盯着叶寻他们三个，好像在盯着仇人。 “怎么会这样……”林秀英害怕地在叶寻身旁说。 几百个人一步步朝他们逼近，此时白晓夜大叫：“你们冷静点好不好，我们知道你们很难受，可那是黑雾造成的，不是我们啊！就算你们要对我们做什么，那也只是发泄情绪而已，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的！” “那个女的刚刚说什么？她说黑雾？”人们面面相觑。 白晓夜想反正杜毅明也已经决定要公布真相，于是便说：“对，就是黑雾！现在袭击城市的不是什么闪电风暴，而是黑雾！等到了明天，整个城市都要沦陷在黑雾的力量中了！” 谁知道这番话反而令得这些人暴怒起来，有人怒吼道：“你以为这样胡说八道就可以开脱罪责吗？！” 林秀英叫起来：“我们有什么罪！” “见死不救，就是死罪，不把你们打死在这里，死去的人也不能瞑目！” “大家打死他们，为我们死去的亲人陪葬！” 人群纷纷高呼。 白晓夜叫道：“你们疯了吗？” 叶寻二话不说，马上拉起两个女生就冲向远处。那群人立刻在后面拔腿追赶，追了一会，上面突然“轰”一声落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了人群的去路。而叶寻三人便趁机远远逃掉了。 在一条昏暗的通道里，林秀英惊魂未定地说：“他们都疯了不成，竟然把错误推到我们身上！” 白晓夜叹道：“估计是伤痛太巨大，让他们都不太理智了吧。” 而已经十分疲惫的叶寻没有精力再去琢磨这些，靠在墙上很快就睡着了…… 经过了漫长的一夜，阴都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二天。 寒冷的清晨，空气中还在弥漫着浑浊的灰尘。当人们从地下陆陆续续地爬回到地面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繁华的都市已经不复存在，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废墟。到处都是被毁坏的建筑，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往昔见到的繁华街道，秀丽花园，购物广场……都已经不复存在。 每个人都失去了言语，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这废墟一般的阴都。一些老人无法承受这样的巨大打击，昏倒在了瓦砾之中。 “怎么会这样，我们的城市呢，我们的家呢……”过了很久，才有人发出颤抖的声音。 还有些人在拍打自己的脸部，好像是想让自己从噩梦中醒来——不过这当然无济于事。 一小群失去理智的人冲到警队的面前，竭斯底里地质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们明明说了，阴都的楼房不是很坚固的吗，不是会安然渡过这场风暴吗，现在怎么会那么不堪一击！” “我们以后怎么回家！” 那些警员和政府官员此刻是呆如木鸡，根本不能回答大家的质问。其实他们心里也是一样的感觉：阴都居然变成这样，以后他们还怎么回家呢？ 叶寻也已经来到了地面，看着远处大片的废墟，心中充满了震惊。这次黑雾所带来的破坏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以往他所见到的任何一次啊！ 林秀英悲伤地说：“城市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阴都的市民以后该怎么办？” “啊啊啊，天上那个是什么东西，大家快看啊！” 悲伤的气氛还没有过去，人们又发出了一阵骚动。不知道是什么人叫喊了几声，使得大家全都抬起头朝天上看去。 正中央的天空上，一个巨大的红色“盘状”物体正安静地悬浮在那里，在“圆盘”的四周，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东西”在绕着它旋转——犹如星球表面运行的陨石。 当叶寻一眼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马上闪过一个词：飞碟！ 的确很像是飞碟！可是那个“圆盘”的底部，却还有一个巨大的有点像眼睛一样的图案。这个图案叶寻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那是飞碟吗？我们是被外星人入侵了吗？”人们开始大叫。 “肯定是外星人入侵，不然普通的风暴怎么可能摧毁我们的城市？” 嘈杂的议论声中，越来越多的人爬到了地面上，观望那天空上的巨大物体。 “那个东西，应该就是我们昨晚看到的红色的‘太阳’吧！应该不会是什么飞碟。”叶寻悄声说。 “我能感觉到非常强烈的意志力，甚至比那个黑色巨塔还要强烈。”白晓夜看着天空说，“这次我百分百可以确定，那就是黑雾的源头！” “黑雾的源头……就是这个样子？”叶寻眼中露出骇然。 林秀英害怕地说：“它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大家让开，给观测队让开一条路！” 一列车队从什么地方开了过来，车上面运载了各种体积十分庞大的设备。人们见到车队，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车队一直开到了空旷的地方，然后身穿白色制服的人员开始操作车上的设备。各种各样的天线都对准了天空上的红色“圆盘”。 一个婀娜的身影站在叶寻三人前方，看着前面的车队，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位置应该很利于观测了吧……” 听到这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叶寻心中一亮，马上叫道：“前面的是苏博士吗？” 那人一回头，露出一张成熟而又美丽的脸孔，不是苏寒雅又是谁！ “真的是苏博士！”白晓夜也激动得大叫。 “叶寻，原来你们在这里！谢天谢地你们三个都没事！”苏寒雅也马上认出了叶寻他们，眼中有喜悦也有心酸。 双方简单地说过自己的情况后，叶寻问道：“苏博士，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初步推断，黑雾的本体已经出现了，就是它！”苏寒雅用下巴朝天空扬了一下，“现在就是要观测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然后准备应对黑雾的计划。” “这个车队是你的人手？这么说你们的行动已经得到政府的支持了？” 苏寒雅点头：“经过我们的努力，现在政府已经相信，世界上存在一种特殊的生命，也就是‘黑雾’！大家承认黑雾力量的存在，我们的行动也就顺利得多了。” “那我们有机会战胜黑雾了？” “还不敢这样说，不过知己知彼才能增加胜算。现在第一步，就是要揭开黑雾的面纱！我要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你们不想知道吗？” “想！”三人齐齐点头。 苏寒雅从容一笑：“那就一起等待结果吧。” “苏博士，结果出来了！”一个人员拿着一张纸跑了过来。 “结果怎么样？” “那个‘东西’距离我们大约八十万公里，大小和月球差不多。它上面没有监测到生命迹象，只有成分奇特的矿物质。苏博士，您说它是个生命体，我们倒觉得它更像是一个行星……” 苏寒雅沉吟：“八十万公里，就是比月球到地球的距离还要远……” “而且它还在一直以每小时五千公里的速度接近地球！这样下去，大约第七天的时候它就要和地球撞击在一起了！” “啊！”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大叫一声。 “如果撞到地球上会怎么样？”叶寻问。 “不堪设想，地震，海啸，各种恐怖的灾害都会被引发，毁灭人类是绰绰有余了！” “那人类岂不是要灭亡了？” 苏寒雅说：“这个倒是未必，宇宙中的各个星体周围都存在引力场。接近地球之后它可能也会改变前进的轨道，或者说停止前进。不过我们事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是必须的。” 突然，又有一个科研人员跑了过来：“苏博士，有情况！我们观测到有什么物体从那东西身上飞出来了，正在快速接近地球！” “有多快？”苏寒雅望向说话的人。 那人一脸铁青，伸出发抖的手臂指了一下天空。大家抬头一看，见到十几道流星正从天上坠落下来。 “是流星!有陨石进入大气层了！” 第一百五十章 天外来物 同一时刻，美国国防局。 这些金发碧眼的美国人，全都神情紧张地盯着前面的大屏幕——几十个流星正在穿越的地球的大气层，朝着地面坠落下去。电脑传出合成音：检测结果，坠落物中未发现科技成份，未发现生命迹象，初步判断为外星陨石…… 一个长官模样的美国人说：“从这个结果来看，不像是外星文明对我们发动攻击。而且这些陨石的大小也不足以引起危险……” “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全世界已经有数个城市被神秘的风暴袭击，一夜之间成为废墟！这种事情的发生绝非巧合，不排除外星文明掌握着我们所了解不到的科技力量！马上启动防御系统，尽可能拦截那些落入本国境内的外星陨石！” “是的长官！” 画面又回到了阴都。 十多分钟后，有两枚流星先后坠落在阴都城内，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几辆军用直升机飞向了其中一颗陨石坠落的地方，看到了一颗摩托车大小的黑色岩石正躺在巨大的土坑之中，四周还在冒出阵阵青烟。 “报告苏博士，已经找到坠落的陨石，初步观察是摩托车大小的黑色岩石，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地方。”——苏寒雅的对讲机里面传出了声音。 苏寒雅听完，神情中不禁是显得有些疑惑，自语道：“从黑雾本体那里掉下来的东西，只是一块石头？”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叶寻的眉宇皱了起来。 于是苏寒雅对着对讲机说：“你们派几个人到地面上，近距离观察那颗陨石，然后告诉我情况。” “是，我们马上降落下去！”对讲机里面回答。 不久，直升机队降落到了陨石旁边的地面上。几个人下了直升机，小心地来到了那颗陨石的旁边。陨石依旧带着极高的温度，炽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光是站在附近，他们都能感觉到脸庞一阵灼痛。 “这东西还很烫啊。” “应该还可以靠近一些吧。” 有两个人又顶着高温往前移动了几步，接着惊呼声从他们的口中发出：“天啊，看，那颗石头上面是什么！” “有好多像是眼睛一样的东西！” “看着都让人心里发毛，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不如我们把石头搬回去，让苏博士来看看！” 几个人刚要回到直升机上找绳索，惊变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陨石上面全部的“眼睛”，开始从“瞳孔”里面伸出漆黑色的“触须”，密密麻麻的触须犹如虫子一样，扭曲着扎到下面的泥土中——就像是植物在扎根！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离陨石最近的一个人甚至吓得瘫倒在地。扎好根的石头，开始变大和伸长。很快的，一座黑色的巨塔拔地而起，塔顶是一颗眼球一样的雕塑！ 苏寒雅和叶寻等人马上也看到了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巨塔，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那座塔，怎么和‘史蒂芬生命体’一模一样？”白晓夜捂住嘴巴，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不止一个，看那，还有第二座！”林秀英伸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两座黑色的巨塔，一南一北，各自在阴都城内占据了自己的地盘。 “苏……苏博士……太可怕了，陨石竟然扎了根，然后长成了奇怪的塔！”对讲机里面传出了惊慌的叫声。 苏寒雅的身体剧烈发抖，对着对讲机大叫：“所有人都远离那座塔，马上！” “嗷嗷嗷嗷啊嗷嗷嗷……” 可是为时已晚，回答苏寒雅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古怪的惨叫声！苏寒雅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对讲机落从手里到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苏博士？”叶寻追问。 苏寒雅说：“它已经开始发动攻击了……” “那黑塔是黑雾力量的接收器，必须要摧毁掉那两座塔！”白晓夜说。 苏寒雅连忙点头：“警队方面是杜毅明在安排，我马上联系他！”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杜毅明的电话，把所有的情况在电话里跟杜毅明说了一遍。 几个小时后，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朝两座巨塔开进过去。各种飞弹呼啸而出，击向那两座黑色的巨塔。可是完全没有效果，不管是威力多么强大的飞弹，在接近巨塔的瞬间都被扭曲成了奇形怪状的物质，然后落了下来。 “妈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负责指挥进攻的军官整个人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更加令人震惊的事情又再度出现。在军队的前方，各种奇形怪状的人体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有的巨大无比，有的身上长满了手脚，还有的身体长得像一条巨大的蟒蛇。他们以奇怪的动作朝军队爬来，嘴巴里不断发出古怪的喊叫声。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就连久经沙场的军人都感觉到无比恐怖，握着冲锋枪的手甚至发起抖来。 “别愣着，快开枪，开枪！”指挥官鼓起勇气大声号令。 前面的士兵听到命令刚刚把枪重新摆正，突然间每个人都痛苦的大叫起来。“撕拉撕拉”，短短几秒的时间，每个士兵的身体都发生了奇怪的变异，纷纷将身上的衣服撑破，变成了同样形状古怪的人体。 那名指挥官愣了一下，一低头，竟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变成了触须一样的形状。 “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阵惨叫声，最后他也变成了一个形状奇特的“怪物”。 变异就像瘟疫一样播散开去，附近一公里之内，凡是受到巨塔影响的人，全都变成奇怪的怪物，有些人变成怪物之后还能以怪物的姿态活着，但有些人变异一结束，就被过于巨大的心脏或者大脑撑破身体，变成一滩尸体——这种变异完全就是随机地将身体扭曲！ “警告各位市民，所有人都不能接近那两座塔！” “警告各位市民，所有人都不能接近那两座塔！”…… 反击已经彻底失败，最后政府只能派出了车辆，在城市中反复广播出这条警告。 可尽管如此，一连几天的时间里，还是有人陆陆续续地变成稻草人、蛞蝓人等等这些曾经出现过的怪物。禁闭校园里面的剧情再度上演在阴都城内，人们为了争抢食物和水，在废弃的街道中相互争斗和残杀。政府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控制力，大家分化成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势力团体，用最野蛮的行为来决定资源的分配。 “各位，现在世界已经被造物主重新启动了！要想在新的世界活下去，只有相信和追随我们的真神！”一个打扮得像巫师一样的男人站在废弃的楼顶上大声演讲。而他的脚下，是数以千计的信徒。 “现在我就是神的使者，负责向你们这些凡人传达神的声音！记住我们就是真神教，我就是真神教主！”“真神教主”高呼。 叶寻、白晓夜和林秀英坐在远处的废墟中，耳朵里也能听到真神教主的讲话，对此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很多势力为了壮大自己的团体，把自己包装成神或者救世主的例子已经屡见不鲜。 “如果黑雾真的是神的话，那一定是个恶魔一样的神。”白晓夜说。 林秀英说：“我就连军队都完全拿黑雾没办法……你们说，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已经完了，我们都要被毁灭了？” 叶寻默默摇头。 对面，真神教主的讲话还在继续：“我们每个人都要对神充满忠诚和感恩，如果心中对神有任何的不敬，下场就像他们一样！” 真神教主一挥手，一个大铁笼子就被抬了出来，里面装着三个变异的人体。他们正双目无神地看着笼子外面。 “看到了吧，这就是渎神的下场！神的力量自然会剥夺他们做人的权力！所有人都来看看，好好记住他们的下场！”真神教主得意地说。 下面的人群纷纷挤上去观看笼子里面的变异人体，目光又是恐惧又是好奇。 见到这一幕，白晓夜轻声道：“太残忍了，怎么可以拿那些受害的人来当观赏品？” 过了一会，真神教主满意地继续说道：“现在还有人对神充满了不敬，如果我们不替神制裁那个人，神一定会降怒到我们所有人的身上！所以，今天我们要制裁那个渎神的女人，把她带上来！” 几个带着面具的信徒从后面推出了一个成熟美丽的女性。叶寻看了她一样，顿时大叫：“苏博士，怎么会是她！” 白晓夜也叫道：“天啊，苏博士怎么被他们抓到了手里！” 苏寒雅被反绑着手，脸上到处都是瘀伤，神情十分疲惫。看来她被抓住之后也一定受到了不少折磨。 “就是这个女人，把我们的神诋毁成黑雾，还不停地在想办法攻击我们的神！大家说，作为神的使徒，我们该怎么办！”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很好！”真神教主满意地说，“我们就把她烧死，以平息我们神的怒火！把她绑到架子上！” 信徒把苏寒雅绑到了一个高大的木头架子上，并在她身上泼满了汽油，空气里弥漫出刺鼻的汽油味。 “他们要烧死苏博士，我们得去救人！”叶寻惊呼。 白晓夜担心地拉住叶寻的衣服：“等一下叶寻，他们几千人，我们才三个，怎么救人啊！太危险了！” “我能回避危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我先过去再说，你们在这等着！” “叶寻！” 真神教主来到了苏寒雅的面前，低声说：“真可惜，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过一会就没了。如果不是大家要把你烧死的话，我还真想好好享用你一番再说。” 苏寒雅咳嗽了几声，声音冰冷地说：“其实你很可怜。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救得了你们吗，烧死了我，你们迟早也都要死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好，那现在就烧死你！”真神教主冷笑，“结束了这个仪式，我会更加有威望，我们的信徒也一定会更多！” 他拿出了打火机，“咔”一声点亮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糟了，来不及了！”叶寻见状心中大叫。 眼看真神教主就要把汽油点燃，一声枪响突兀响起，真神教主的小腿中了一枪，顿时跌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火机也飞到了一边。 只见杜毅明带着三个警员，手持警枪冲入了人群中：“杀人可是死罪，立刻给我放人！” 那些信徒见到警枪，惊恐地朝周围退开。 真神教主痛苦的脸上涌出一抹狰狞，挣扎着爬起来叫道：“大家别怕，我们真神教已经是全城最大的教派，警察已经约束不了我们了！现在正是神考验我们的时候，一起把这几个警察杀掉吧！” 在真神教主的怂恿之下，信徒又重新围了上来，朝杜毅明他们扑去。杜毅明四人鸣枪一声但是完全没有作用之后，便开枪将最前面的几个信徒击毙。这下那些信徒害怕得重新散开，杜毅明趁机冲出了包围圈，赶到了绑住苏寒雅的木架前。 “你……你竟敢渎神！你……”真神教主爬起来抱住杜毅明的脚。 “去你妈的！” 杜毅明一脚把真神教主踢飞到了一旁，然后飞快地替苏寒雅解开绳索。 “杜毅明，你来救我了……呜呜……” “别哭了，我马上带你出去！” 杜毅明刚刚解开最后一个绳结，突然余光见到人影一闪，还没来得及回头，一个身材高大的信徒就抡来一根钢管，把杜毅明打飞到了地上。瞬间杜毅明满头鲜血。 信徒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警枪，狠狠地看了杜毅明一眼，就把枪口指了过来。那根手指刚要扣动扳机，又是一个人影闪过，一个拳头重重砸在那信徒的面门上，把他砸翻在地。 “叶寻，是你！”苏寒雅惊呼。 叶寻把苏寒雅身上的绳索扯开，飞快地说：“你赶紧和杜警官逃出去！” “你呢？” “我能避开危险，不会有事的，主要是你们！”叶寻说。 杜毅明咬着牙根快速从地上爬起，过来扶起虚弱的苏寒雅，往人少的方向逃去。 “你们谁也别想逃走！” 真神教主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黑暗中便跳出了一个身高三米的巨型人。这个巨型人应该是被黑雾力量所扭曲的人类，身上只有一条手臂，却异常粗大。这个巨型人飞一般地冲到了杜毅明和苏寒雅的身后，抬起拳头就对着两人的后背砸下去。拳头上恐怖的力道，竟然在周围掀起了一层风压！ “小心！” 苏寒雅用力把杜毅明推到了旁边，也就在同时，那比她的身体还要巨大的拳头就砸到了她的后背上。在恐怖的力道下，苏寒雅像炮弹一样朝前面飞去，撞击到一堵墙上，同时传出了骨骼粉碎的声音。 “苏寒雅！” 杜毅明悲痛欲绝地惨叫一声，然后“嗖”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愤怒地朝巨型人扑过去：“混蛋，我宰了你！” 匕首插在了巨型人的胸口上，而杜毅明也被擂中了一拳，当即吐出一口血飞到地上。巨型人被疼痛激怒，挥舞着巨大的拳头朝杜毅明追击过来，眼看杜毅明就要被拳头砸成肉末，几声枪响响起，巨型人就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了。 “队长，你怎么样了！” 那三个警员飞跑过来查看杜毅明的伤势，其中一个人马上背起杜毅明朝安全的地方跑去…… 真神教主已经被信徒们搀扶起来，他怒气冲冲地说：“要不是突然冒出个小兔崽子搅局，我们的仪式也不会被破坏！” 接着他又努力回想了一下，狠狠地说：“想起来了，难怪那个小子那么眼熟，他不就是报纸上报道过的幸存者吗？” 旁边的人说：“对，好像叫叶寻，是个幸存者，几次都从黑雾里面逃出来了！” 真神教主的眼神变得怪异了起来：“为了平息神怒，我们必须要替真神制裁这些逃出黑雾的幸存者！你们用无线电，把通缉幸存者的通告发遍全城！！！”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亡命 又是新的一天降临了。或许是因为距离愈加拉进的缘故，天上的红色星体，看起来更加巨大了。大地笼罩在一片暗红色的光芒中。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即使是在白天，天空看起来也是像夜空一样的黑色，而且还能看到一条红色的银河从天空上跨过。现在的阴都，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又是几道流星坠落在了阴都城内，新的黑塔随之耸立在大地上，散发出浓烈的不祥气息。黑雾的侵蚀力似乎更强了，走在路上的行人，偶尔会有一两个突然爆裂开来，变成某种奇怪的生物。 “黑色的塔又增加了，我们迎来世界末日了吗！” “怎么办，迟早我们都要死光的啊！” “那些黑塔连军队都不能毁掉，难道这真的是神明在惩罚人类吗？” ——阴都的市民看着增加的黑塔，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所有的市民们，叶寻和白晓夜是黑雾的幸存者！只有将他们抓住并处死，真神才会赦免我们的罪过……” 就在不安的情绪笼罩着整个阴都时，无线电把真神教的通告传遍了全城，每一台收音机里都在反复传出通缉的内容。 “叶寻？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对啊，好像报纸上登过关于这个男生的消息！他是幸存者！” 绝望中的市民们，眼睛里恢复了一丝光亮，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每一个街道都聚集起了大大小小的搜捕队伍，在全城内寻找起幸存者的身影。 在一个破烂的屋子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出现在缝隙的后面，它警觉地看着外面成群的脚步走过。等到外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那双眼睛才疲惫地退了下去。 “他们走了。”叶寻对里面的两个女孩说。 “叶寻，林秀英的身体越来越糟了。”白晓夜坐在林秀英的身边，一脸担心地叹道。 林秀英蠕动了一下苍白的嘴唇，气若游丝地说：“黑雾的力量越来越强了，我这副身体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白晓夜十分难过：“怎么办叶寻，黑雾的力量一直在侵蚀着她，而且她也两天没吃东西没喝水了，这样下去的话……” 叶寻看一眼林秀英那双干裂的嘴唇，双眉紧锁。这个女孩一直在抵抗黑雾的力量，而身体又得不到任何补充，这样下去人很容易会垮掉的吧？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水。”叶寻说。 白晓夜立刻反对：“不行，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找我们，你出去还不是自投罗网吗？” “要是没有水的话，林秀英会死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带着你外出我反而不方便，而且林秀英需要你照顾。”叶寻安慰道，“放心吧，只是找点水而已，很快就可以回来了！相信我。” 白晓夜心里还是充满担心，可是再看看虚弱的林秀英，也只能同意让叶寻一个人行动了。 叶寻像一只野猫一样，敏捷地从出口处跳了出去。一到外面，就立刻将自己隐蔽在障碍物的后面。 找水，说起来倒是简单。可实际上城里的供水系统早就已经毁坏了，水变成了比食物还要稀少的资源。叶寻该如何一边避开全城的搜索，又能找到水呢？ “吱吱……” 一只变异而成的人面鼠发出奇怪的叫声，正好从叶寻脚边经过。这些变异的小动物，在叶寻看来已经见怪不怪。黑雾的力量影响着整个城市，所有的动物和植物，都在慢慢地发生着改变。 叶寻看见那只人面鼠一直窜向一座倒塌了的楼房，然后消失在老鼠洞里。叶寻看到了半截露在地面的牌子：“饮用水。” “难道那里是出售饮用水的店么？”叶寻心中猜测。可能性很大，如果不是有水或者食物的话，老鼠应该不会跑到那里去吧。 叶寻猫着腰跑向了那个水店，捡起一根钢筋把破烂的墙壁撬开，露出了里面的房间。“吱吱吱！”一群受到惊吓的老鼠马上在他的眼前跑散。 他往里一看，谢天谢地，这屋子里堆满了桶装的饮用水！只要随便扛上一桶，就足够他们三人喝上好长的时间了。叶寻欣喜若狂，立刻抓起一桶水扛了起来，然后离开了这家水店。来到外面，他又故意用水泥块把入口处遮挡起来，这样别人就不会发现这里了。 “想不到这么顺利！” 做好这一切，叶寻满意地准备离开，突然心中一道不祥的感觉闪过，他立刻放下水桶往旁边一跳，同时，一支钢筋做成的“长矛”“嗖”一声射下来，插进叶寻脚边的泥土中。 “看，是那个叶寻！我们看到他了！” 一小群人站在高坡处，朝着叶寻这边大声嚷叫，并挥动着手里的长矛。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人群喊叫着冲了过来。 “该死！” 叶寻心里咒骂一声，只能是调头狂奔。整个阴都的人都在抓他，要不被任何人看见，真的是太难了！ 追赶的吵闹声，马上又引来了更多的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追捕之中，场面异常混乱。要不是叶寻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在废墟中飞快躲避，他的身体恐怕早已经被射来的长矛贯穿。 “砰！砰！” 没过多久，身后居然传来了尖锐的枪声，那是几个市民在用自制的火枪朝叶寻射击！不过叶寻也能够提前预感，身体早已快速地隐蔽在建筑物之间。 “那小子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几次都差点杀掉他了，就是让他躲过去！”那些人气急败坏地大叫。 “别停下，一定要抓住他！” 又是一阵追逐，叶寻被几百个人追赶到了一条巷子里。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的前面也出现了一大波的人！这回他是被两路夹击了！ “看你这次往哪逃！” 前后两波人一齐朝叶寻冲了过来，前面的一排人高举着尖锐的钢筋长矛，那锋利的矛尖，足以轻易贯穿一个人的胸膛。 “噌！” 眼看长矛就要刺到身上，叶寻用力往旁边一撞，冲破房门进了一间屋子里。 “看你是自投死路！” 凶狠的人群立刻涌进那间屋子中，可奇怪的是，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叶寻就这样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才一眨眼的功夫，这小子跑哪去了？”人们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疑惑地说。 “看，那里有个后门，他一定是从后门出去了！”这群人立刻打开后门鱼贯而出。 屋子安静了十多分钟后，叶寻才从上面的横梁上跳下来，口中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来到门口，透过缝隙，看见外面依旧有很多人在行走。看来是他们并没有找到叶寻，所以还在这附近四处搜索。 “妈的，明明差一点就能弄到水了，为什么又会发生这种事！” 叶寻抬起拳头砸了一下墙壁，心中尽是无奈。而且已经出来了那么久，白晓夜一定会担心他的安危吧？ 外面的搜兵还在到处寻找他的身影，叶寻只好继续藏在屋子里。 时间慢慢地过去，一直到了晚上，外面才没有了任何的动静。叶寻小心翼翼地从门里面出来，看到外面不再有一个人影之后，他才离开了这间屋子。 夜晚的景色和白天的区别，就是天上的星空看得更加清楚。仿佛是黑雾让大气层消失了，星空的模样赤裸裸地暴露在视野中，看起来就像是在直视宇宙。 叶寻没有心情去欣赏宇宙的景色，他立刻就朝那个水店赶去。丢掉的水自然已经被别人抢走了，他又进入水店里重新扛了一桶，然后飞一般地赶回那两个女孩的身边。 叶寻终于回到那个隐蔽的住所，可是令他惊愕的是，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林秀英，晓夜，你们去哪里了！”叶寻丢下水桶竭斯底里地大喊。 但是没人回答。这么小的一个房间，不会有别的藏身的地方了。叶寻看到了上面的墙壁上有一个新出现的裂口，显然是刚被撬开的。难道……白晓夜她们已经被别人发现了？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水桶就倒在叶寻的脚边，水从开口处泊泊地流出，发出细微的流水声。 叶寻无力地坐在了冰冷的水里，十指抓着地面。最终他没能忍住，泪水夺眶而出。眼泪不停地落下，和地上的纯净水混在一起。 “妈的……混蛋……为什么我不早点回来啊啊啊！我明明应该保护好她们的！”叶寻一边咆哮，一边用拳头敲打着地板，手上全是碰出来的鲜血。 过了一段时间，当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叶寻开始思考起来：这房间里面没有血迹，外面也没有，就是说白晓夜她们并没有被立刻杀害，很可能只是被带走了。 如果是被抓去了，那就还有一线希望！叶寻马上离开了屋子，来到外面观察路上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的幸存者 在一条街道上，两个少女被反绑着手，在一群人的押送下前进。这群人的穿着，看起来应该就是真神教的信徒。 “啧啧，想不到这两个小妞这么漂亮，特别是她！”一个头领模样的信徒目光贪婪地在白晓夜的身体上流连，话说到最后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旁边的人干笑几声：“这还有那么多人在，那种事情你想干也不方便，还是把她们押到教主大人那里听候发落吧。” 林秀英的身体已经很虚弱，现在又被绑着手，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是摇摇欲坠了。白晓夜紧靠着林秀英的身体，刻意用自己的肩膀支撑住她，好减轻一下林秀英的负担。 林秀英的头斜靠着白晓夜的香肩，声音虚弱地问：“晓夜，我们会不会被这些教徒杀掉呢？” “放心，暂时不会的，他们还想从我们这里问出叶寻的下落。”白晓夜低声安慰。 “叶寻也会被他们抓住吗……”林秀英担心地问。 白晓夜沉默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一定不会的！” “喂，你们两个在嘀嘀咕咕什么，不许说话，快点走！” 一个粗鲁的信徒冲了过来，嘴里谩骂了几声，便挥动手里的皮鞭朝两个女孩的身上抽去。白晓夜立刻用身体挡在了林秀英的后面，“啪”一声脆响，皮鞭就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她的后背上。白皙的后颈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印痕，看起来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嗯……”剧烈的疼痛被白晓夜咬牙忍住了，好看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她曾经被黑雾追杀吃尽苦头，这点疼痛，对她来说还不算什么。反倒是那个抽鞭子的信徒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目光，他原以为这鞭子抽下去，肯定会让这两个女生连哭带叫的，结果对方的反应却不在预想之中。出于心虚，这个信徒也不敢再继续施暴，只是呵斥道：“不准说话，快走！” …… “混蛋！” 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叶寻的眼睛几欲喷出怒火。刚才的那一幕他已经完全看在了眼里，那一鞭子抽到白晓夜身上的时候，他的心也犹如刀绞般疼痛！ “呼”一声，叶寻像一头猎豹一样冲了出去，直扑向前面的那群信徒！本来他已经尾随了敌人很久，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救人的最好时机，可是现在他实在没法再等下去了。 叶寻很少会失去理智，可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他的理智的确失控了！ “什么人！” 果然，一个耳尖的信徒听到了背后的响动，立刻转身过来大喝一声。叶寻也不管那么多，挥动手里的铁棍就和那群信徒混战在了一起。凭着自己的感知能力，一开始叶寻就顺利将几个信徒击倒。可是后面情况慢慢开始变得不妙，其他街道上的信徒听到了打架的声音，也朝这边飞速赶来。 “那小子就是漏网的幸存者，快抓住他，全都给我上！”信徒的头领大声吼叫，指挥着手下朝那个男生包围过去。 敌人越来越多，叶寻再怎么能躲也好，终究是寡不敌众，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白晓夜大叫：“叶寻，别管我们了，你快逃！” “哼，我倒是看你能往哪逃！”头领拿出了一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自制火枪，杀气腾腾地朝叶寻冲了过去。 “又是枪！” 叶寻低吼一声转身就跑，没跑多远身后就接连传来几声枪响，一枚子弹甚至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给我追，这次一定要抓住那个小子！” “抓住他啊！” 几百号人在大街上狂追起来。仅仅只是一天，叶寻就这样被追杀了两次！这次他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只能是专门找狭窄的小路钻进去。尽管如此，身后的追兵还是越来越近。就在叶寻即将走投无路的时候，旁边一处黑暗里却伸出了一条白皙的手臂，将他拉了进去。 “你是谁……”叶寻在黑暗中低声问道。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快速捂住了叶寻的嘴巴：“嘘，别出声！” 叶寻闭上了嘴，鼻子里能呼吸到那只手上传来的淡淡香味。 很快，凌乱的脚步声就从外面跑过——“咦，人呢？”“刚刚还见他往这个方向跑的！” “可能跑到前面去了，接着追！”脚步声立刻跑远了。 一直过了好几分钟，那只手才从叶寻的嘴巴上移开。“啪”一声，火机点燃了一支蜡烛，叶寻才看到自己是站在一个装点豪华的房间里。借着跳跃的烛光，他看到了前面是一张姣美的面孔。是个女孩。 咦，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眼熟？特别是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 “怎么一直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女孩问道，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叶寻看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终于想起来了：她是那天在隧道里看到的女孩，只不过那天她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而现在却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 “你……你是谁？”叶寻问。 对方回答：“如果是问名字的话，我叫谢贝贝。” “谢贝贝……”叶寻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继续问，“你不跟其他市民一样，想把我抓起吗？” “你说呢，是那样我为什么还要救你？” “这……” “这是个酒店，准备要倒塌了，有什么话离开这里再说吧。” 谢贝贝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没有太多的神情流露，说完她就转身走向一个小门，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快倒塌了？”叶寻疑惑了一下，也就跟上了那个女孩的脚步。 当两人离开屋子百米的距离时，那个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酒店，终于轰隆一声坍塌了下来，在街道上变成了一座水泥山。 “你怎么知道那个酒店要塌了？”叶寻追上谢贝贝问道。 谁知那个女孩却反问：“你不也是可以知道吗？” “我？”叶寻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谢贝贝径直走向了前面的一条大路，忙喊道，“等等，走那里会被发现的，街上全是来往的市民！” “跟紧我，和我保持两米之内的距离你就没事。”谢贝贝面无表情地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黑雾的真相 叶寻虽然很是诧异，但是谢贝贝的语气却有种让人无法怀疑的感觉。所以叶寻没有犹豫太多就跟上去了。 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谢贝贝带着叶寻从容地在大街小巷中穿行，尽管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市民，可每次她都能在市民看见他们的前一刻改变行走路线，时间上拿捏得异常准确。有一次她竟然还带着叶寻从一小群信徒的身后走过，当然也完全没有被他们发觉。 直到他们离开了信徒密集的地带，谢贝贝才把叶寻带进了一栋废弃的楼房里。 “好了，这里安全了。”谢贝贝说。 叶寻马上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明明街上人来人往，你却没让任何人看到我们，这不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哦。” “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贝贝的表情依旧平静：“其实我只不过和你一样，也是个幸存者。” “你也是幸存者？”叶寻惊愕。 “我可以看见短暂的未来。”谢贝贝说，“走在街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提前看到了人们的反应，提前看到路口处有没有信徒出现……所以我知道怎么走才最安全。” 叶寻震惊了好几秒，才缓缓叹道：“不可思议！”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的话，只怕他也不会相信还有人能够看到未来吧！ “这里很安全，过一会你就可以离开了，但是千万别往回走。”谢贝贝说。 “这里是你的住处？”叶寻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个格调很温馨的房间。 谢贝贝说：“现在算是吧。不过你可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哦，我是女性，这样不太方便。” 叶寻说：“那……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的同伴被信徒抓走了，如果你能帮我的话，或许她们能得救！” 谢贝贝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扬起好看的睫毛，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救人？” 叶寻一时语塞：“这……因为……” “因为我们都是幸存者么？” “难道不是吗？” “呵……”谢贝贝淡淡一笑，“别以为我碰巧救了你，我就有义务去拯救所有人，我没你那么伟大。”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说了，是碰巧。” “……” 万般无奈涌向叶寻的心头，他抓着头发坐到了一张椅子上。其实人家说得没错，只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别人有什么义务要冒生命危险去帮忙救人呢？ 谢贝贝在叶寻的对面坐了下来，找出茶叶泡了一杯茶。 “你喝吗？”她问。 “你这里还有热水？” “中午烧的。”谢贝贝把茶杯递到了叶寻的手里，自己又泡了一杯。 叶寻捧着温热的茶杯，终于发现这个谢贝贝其实也没那么冷漠。 “放弃吧。”谢贝贝啜了一口茶，轻声说，“我看到了未来的结果，对你没有一个是好的。” “你能看到，我却看不到。不去试试我又怎么知道未来怎样？” 谢贝贝摇头：“别去试了……它的力量太强大，整个城市都在以它的意志为方向发展，不是你们三个人就能违逆的。你以为城市在通缉你是那些信徒造成的吗？错，只是它想你们死罢了。” “你说的它就是黑雾吧。” “黑雾，那是你们的称呼，根本不能概括它的存在啊……”谢贝贝放下了茶杯，双眼迷离地朝天花板看去。 叶寻看不出她目光的焦点在哪里，仿佛是她的视线已经穿透了一切阻隔，落入茫茫的宇宙之中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叶寻问。 “我知道很多。如果说珈玛生命体有一个最想杀掉的幸存者，那就一定是我了。”谢贝贝淡然一笑，“但是很可惜，我的能力，注定了它很难将我杀掉。” 珈玛生命体，这个词今天叶寻第一次听到！毋庸置疑，这一定就是她对“黑雾”的称呼了吧！ “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吗？” “想从哪里听起？” “珈玛生命体从哪里来，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你知道吗？” “有这样一句话，无限的时间创造无限的可能——我想也只有这句话可以解释珈玛生命体的存在了。”谢贝贝开始娓娓道来，“早在几亿万年前，这个宇宙中就存在着无数种生命形式了，珈玛生命体，就是其中一种完全由矿物质构成的生命。无数个亿年的时间里，它在宇宙中不停地吸附尘埃，终于慢慢成长为了一个星体。” “一个有生命的星体？” “无论那一个物种，它们的使命都是壮大自己的种族，珈玛生命体也不例外。它知道只靠泥土和岩石无法让自己强大起来，于是它用自己强烈的意志，在星球的表面孕育出了有机生命。低级的生命诞生之后，珈玛生命体又继续用自己的意志推动生命的变异和进化。几亿年的时间后，它终于培育出了一种智慧极高的生物！ “那种高智慧生物飞速发展和强大，同时也将它们所在的行星建设得更加繁荣——它们有意无意地在为珈玛生命体提供服务。甚至在它们的‘太阳’毁灭之时，它们还将它们的行星迁移到了新的地方，珈玛生命体由此逃过了灭亡的命运。” “那后来呢？” “几千年前，周文王就用八卦图预测出了一个恒定不变的道理：任何事物，都会繁荣和消亡。珈玛生命体所孕育出的智慧生物，最终被过度强大的科技毁灭了自己。珈玛生命体由此也意识到了，迟早有一天，它也会迎来灭亡。 “可是任何生命都会有抗拒灭亡的过程，珈玛生命体也不想让自己灭亡！能让自己重新繁荣起来的方法，就是再培育自己的‘子民’！但是自己去孕育生命，时间太漫长了，于是珈玛生命体最终选择了最快速的方法，去改造其他星球的生命！” 叶寻毛骨悚然：“它要改造其他星球的生命？！” “是的，利用意志创造出复合空间，强行催动其他星球上的生命变异！在无规则的变异中，肯定会有一种变异生物会成为最好的‘子民’！虽然这种方式很野蛮，但无疑是最快的方法。” “我知道了，现在黑雾……不，珈玛生命体就是在改造地球上的生命！”叶寻恍然大悟，“有个问题我也弄明白了，为什么黑雾都是将人们禁闭起来，而不是用它的力量直接杀掉。因为它的真正目的不是杀戮，而是改造！” “正是这样。” “可是还有一些问题，为什么一开始黑雾只是发生在校园里面，还有七日预言，又是怎么回事？” “发生在校园只是因为那里人数最密集罢了，至于七日预言其实并不存在。” “为什么说七日预言不存在？” “我问你，你自己亲眼看见七日预言，是第几次进入黑雾的时候？” “第二次！”叶寻对此可是印象深刻。 “也就是你的抗体体质完全成型的时候。七日预言，其实是抗体对珈玛生命体的一种预警反应。因此所谓的预言，其实只是你本人脑子里看到的东西。” 这话让叶寻再度震惊了一次，可是回想了一下，林秀英在突然昏倒的时候，曾经说出“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全都死亡”那番话，当时叶寻和白晓夜都听到了，而那些医生却并没有听见。事实其实是林秀英根本就没有说话！听到的声音，很可能也是他们的身体所产生的预警反应。 真是令人大吃一惊，叶寻一直以为是有谁在用预言警告自己，谁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的预言者！ “还有一个问题！”叶寻继续追问，“抗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作为抗体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抗体的存在也是必然。这就好像昆虫学家把‘滴滴涕’滴到长满孑孓的水里，其中肯定有大部分孑孓会死亡，而极少部分孑孓则产生抗药性。对黑雾来说，我们的存在就是那只没被杀死的孑孓。”（注：孑孓，读音同“节决”，即蚊子的幼虫，生活在水中。） 顿了一下，谢贝贝继续说：“至于我们存在的意义，也不过像是病毒一样罢了。任何生命在生长的过程中都会遭遇病菌，即使是小小的细菌，也免不了遭到噬菌体的攻击。珈玛生命体的力量没法影响到我们，我们就像顽固的病毒一样存在于它的体系之内。或许最终我们被它的‘抗体’给消灭，也或许是我们把它杀死……” “杀死珈玛生命体，或是被它杀死……”叶寻低声说，“这么说，我们还是有机会战胜珈玛生命体的？” 谢贝贝喝了一口茶，未置可否。可是从她的眼神来看，他们战胜的机会并不大。 “今晚谢谢你，我得走了。” 一阵安静之后，叶寻站了起来，朝谢贝贝点了一下头。他多么希望谢贝贝能够加入进来，和他一起挑战珈玛生命体。可是毕竟人各有志，别人不愿意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强求。 “你肯定会去救人的吧？” 在叶寻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谢贝贝突然问。 “既然你都能看到未来，这个问题还用我回答么？” “未来也是随时在改变的，我看到的未来，未必就是要发生的未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最强的同伴 “这话怎么理解？”叶寻问。 谢贝贝说：“就比如刚才，如果我没叫住你，一分钟后你已经走在了大街上。但是现在我叫住你了，未来也跟着不同了。所谓的未来，不过是现在的行动产生的结果，现在行动改变，结果当然会改变。” 叶寻点了下头，淡笑：“我当然会去救人的。” “就算知道结果不好，也要去吗？” “你不是说了，未来也会随着我们的行动而改变吗？” “可是没有一种结果对你来说是好的。”谢贝贝面无表情地说，“去的话，你很可能会死哦。” “我不可能不去的。我可不是知道自己会陷入危险就驻足不前的人，人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一些事情，会让他用生命去搏。” 谢贝贝凝视了叶寻一下，那美丽而又锐利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人的五脏六腑，让自己无所遁形。当叶寻感觉到有些局促之时，这女孩却突然淡淡一笑，说：“我想我算是等到了。” “等到什么？” “等到了一个就算知道结果也要去送死的人，现在看来就是你了。”谢贝贝轻轻摇头。也不知道她这摇头的动作到底是在否定什么。 “等我？”叶寻微微诧异。 “很多人正因为知道结果是坏的，所以放弃去做。但是，世界由无数的变数构成，每一个小小的因子的改变，都会导致结果发生巨大的变化。”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命运里总有我无法看到的变数。去做就有希望，不去做，就绝对没有。我们一起吧！”谢贝贝朝叶寻伸出了白皙的手。 看着伸过来的手，叶寻心里呆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把谢贝贝的手握住：“谢谢你能帮我！” 谢贝贝微笑着说：“庆幸吧，今晚你联合到了一个黑雾最惧怕的幸存者。” “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人？”叶寻迫不及待地问道。白晓夜在信徒的手里每过一分钟都是危险，他可不想耽误半点的时间。 “你太累了。先休息一夜，恢复一下状态，明天再行动。” “白天行动？”叶寻充满了疑惑，“白天不是很容易暴露吗？” “有我在，白天和黑夜没有太大区别的，白天我们反而更方便。好了，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吧，方便明天行动。”谢贝贝说完就自顾自地走进了里面的房间里，似乎容不得叶寻提出什么异议。 “等……”叶寻本来还想说几句，可是里面的门马上就关上了，发出不太大的关门声。 “看来不是太容易交流的人。”叶寻苦笑一下，在一张沙发上躺了下来。刚躺好，马上门又打开了，谢贝贝抱着一团被子走了出来，然后一点也不温柔地丢到叶寻的身上。 “被子薄点，你凑合着吧。”她语气平淡地留下这句话，又回到了房间里。 叶寻把被子在身上展开，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香味。这股味道很好闻，盖着这张被子，没多久叶寻就进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两人吃了点东西，就出了门。 叶寻和白晓夜都换了一身衣服，叶寻头上还扣上了一顶帽子，下巴尽量收在衣领里面。虽然这模样有点奇怪，但也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认出自己了。 路上都是来回行走的市民，他们现在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废墟中寻找食物。当政府组织人员到街上发放食物的时候，他们就会聚集起来，排成长长的队伍前去接受救济。在这群衣着破陋，面色苍白的人群中，偶尔也会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老板、趾高气扬的官员、甚至偶像和明星。无论曾经是什么身份的人，在这场浩劫中，都变得犹如乞丐。每个人都凭着手脚的力气在废墟中活下去。 “这就是末日的生活了吧？”叶寻轻声一叹。 “你还真是多愁善感。”谢贝贝的话很像是在调侃。 面对谢贝贝的言语，叶寻无奈一笑。 谢贝贝提醒：“过了前面那个街区，就是信徒主要的活动地带了，要小心。”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谢贝贝的错误 远远看去，叶寻已经见到远处的街口有几个信徒走过。 “拿出电子表，再对一下时间。”谢贝贝说。 叶寻拉开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副电子表。这种电子表看起来应该是儿童用的玩具表，不是什么高档的东西，但也具备了很多的功能——那是谢贝贝出门前找来给他戴上的。现在城市已经一片混乱，要在商店里“找”到这种电子表也不是难事。 谢贝贝也亮出了自己戴着的电子表，两个人把手表比对了一下，时间完全一致。 谢贝贝一脸严肃地说：“我们的时间必须同步到秒，否则就会出现问题。” 叶寻有些不解：“为什么一定要同步到秒？” “一会你就能体会到了。”谢贝贝说，“好了，现在跟我来。” 她马上带头朝前面的街口走去，叶寻跟在后面紧张地说：“等一下，那几个信徒还在那里啊。” 那个女孩的口气却是不容置疑：“跟着我就行。” 闻言，叶寻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紧紧跟在谢贝贝身后。谢贝贝一边快速步行，一边反复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很快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他们快要走到街口的时候，那几个信徒竟然同时走向别处去了，根本就没有朝叶寻他们这里看上半眼。 “怎么会这样？”叶寻感到不可思议。 “这就是我的能力——能看到短暂的未来。”谢贝贝边走边解释，“10点23分41秒，前面那几个信徒会离开街口。” “这么厉害！”叶寻眼中充满了惊愕，难怪那天晚上谢贝贝救他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敌人！未来都被看见了，要把敌人避开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谢贝贝继续前进，同时说：“10点30分12秒，会有一个信徒从南边的街道走过来。” 叶寻开始反复地看自己手表上的时间，到了10点30分的时候，谢贝贝把他拉到了一处墙壁的转角处，几乎同时一个信徒果然从南边的街道走过来，简直就是和叶寻两人擦肩而过。这下叶寻再一次感觉到了谢贝贝的“神奇”之处，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两个人的手表要同步到秒！ 就这样，在谢贝贝的带领下，两人是有惊无险地往真神教据点前进。越是接近真神教的据点，信徒也越来越多。一路上叶寻也见到很多真神教的信徒在到处发放传单，鼓动市民们入教。有些真神教的骨干分子，还在人群聚集的广场上发表演讲，大肆宣扬他们的“宗旨”。 “你们所有人都不要再愚昧下去了，不要再浑浑噩噩地活着了！真神已经对人类降下了惩罚，想要得到救赎，就必须认清自己的罪过！来，加入我们真神教，把自己的一切统统献给神！这样你们才能得救，才能获得新生！”骨干信徒高声喊道。 “我们愿意认罪，愿意把一切献给真神，可是我们到底要怎么做？”已经不知所措的市民们问。 “简单，把你们的钱财，你们的食物，全部都捐赠出来，从此成为一名忠诚的信徒，这样真神才会宽恕你们！” 听到这句话，有些人犹豫了。 远处，叶寻和谢贝贝默默对视了一眼。叶寻摇头说：“他们是在妖言惑众，收取大家的钱财和食物，只不过是让自己活得更久罢了。” “现在谁都想让自己活下去不是么？你也是一样的吧？” 面对这个问题，叶寻未置可否。 那个骨干信徒见到人们犹豫的样子，眼中露出了一抹狠意，厉声大叫：“真一群蠢货，我们是在拯救你们明白吗！看来你们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醒悟，那就给你们看看一些好东西吧！” 骨干信徒朝着旁边一挥手，几个被锁链捆绑的“人”就被拉了出来，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他们有的浑身长满了奇形怪状的器官，有的一半身体已经开始稻草人化，还有的已经变成了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只有脑袋还保留着一点人类的形状…… “看看这几个人吧，他们就是不知道效忠真神，才会被神变成这个样子！这就是真神降下的惩罚！你们谁想成为下一个？”骨干信徒大叫。 “我……我要加入真神教！”“我的老婆和孩子都要加入，求求您接收我吧！”…… 这一招果然见效，惊恐的市民们争先恐后地扬起了手来，表示愿意入教。 然而叶寻仔细看了看那几个“异变人”，却发现其中有个“人”身上残留的布料分明就是真神教的教衣。真是讽刺，这群自称为信徒的人，竟然也被侵蚀成了怪物！ 叶寻低声说：“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神和救赎，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那种虚无的‘神’上面，倒不如自己救自己。” “话是这样说，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明白？我们还是继续行动吧。”谢贝贝说。 叶寻没有马上动起来，仍是站立在那里，看着那些神情绝望的市民。他是很担心白晓夜她们的安危，但是他也同样担忧着这些市民们的命运。 谢贝贝看了叶寻的表情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这些市民曾经追杀过你，你还要去在乎他们的生死？” “可能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吧……” “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你救不了所有人！” 听到这句话，叶寻无奈地低下头，轻轻摇了摇，说：“接下来要怎么做？虽然已经进入真神教的范围了，但我们不知道晓夜她们被抓到了哪里。” “把那个骨干信徒抓来询问一下，应该会有答案。” “抓住他？”叶寻说，“可是这里那么多的人，怎么抓他来问话？” “当然可以，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说出人质的下落。不过之后我们会被人数众多的敌人围攻而死。”谢贝贝平静地说。 “被围攻而死？那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在我们想这样做的时候，未来我也看到了，也听到了那个骨干信徒说的话。你要救的人在城市中心的电视大楼里。” “这样都行？？！！” “所以你要感谢我的帮忙，走吧！” 电视台大楼距离叶寻现在的位置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因为闪电风暴的袭击，这座高大的建筑物此时已经被削去半边，如今已经不是阴都最高的建筑物。不过这栋大楼里拥有各种先进齐全的电子设施，对真神教来说倒是很适合作为据点。 越是靠近大楼，信徒就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甚至还有武装起来的信徒队伍在巡逻，估计是为了防止城内其他势力前来偷袭。这座城市的秩序已经被力量所掌控了，各个势力为了争夺生存的资源相互厮杀，而真神教，则慢慢成为了众多势力中的大赢家。不仅拥有最多的成员，还占据了最繁华的城市中心地带。在巡逻的信徒中，甚至还有曾经的警察和军人——为了活下去，他们都放下了身份，为真神教效力。 “怎么还有武装的队伍？” 在一个隐蔽处，叶寻皱着眉头看向前方那些戒备森严的巡逻队，低声说道。前面他们的前进一直都很顺利，直到来到了电视台大楼下，阻碍才突然变强了。谢贝贝的俏脸之前一直是平静如水，但此刻却微微显得有些苍白起来。 “他们是在预防其他势力偷袭吗？”叶寻向谢贝贝询问。 谢贝贝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了昏黑色的天空——伽玛生命体的颜色，似乎更加鲜红了，红色的光晕扩散向天空。低下了头，谢贝贝又把头扭向后方，快速地扫视了一下。 “我犯了一个错误，我犯了一个错误！”谢贝贝急促地说，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不安。 “什么错误？” “伽玛生命体一直在看着我们！” “那又怎么样？” “你知道吧，我是伽玛生命体最想杀死的幸存者！”谢贝贝用力抓住自己的双臂，双唇在发抖，“可是前面我们前进得太顺利了，太不正常了！直到刚才我才差距到了问题所在——伽玛生命体抓住你的朋友，是为了把我和你引来！” “可是抓住白晓夜的是真神教信徒啊！” 谢贝贝摇头：“信徒的行为是伽玛生命体的意志在驱使，明白吗？这个城市的一切事物一切变化都是伽玛生命体的意志在驱使！现在我们的后方一分钟后就会被巡逻队和异变生物包围，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退路！” 叶寻缓缓把头转向背后——几百米远的街道上，一支长长的巡逻队伍正再走来。而那条街道上的市民，有一部分也倒在了地上，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没多久，一只只形状恐怖的怪物就撑破了衣服出现在叶寻的视野中，它们伸出长长的舌头，不停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仿佛毒蛇在用舌头追踪猎物的方向。 叶寻沉声说：“贝贝，先冷静下来！有我和你在，这些威胁应该能对付的！” “说得那么轻松，那是你低估了伽玛生命体的能力！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谢贝贝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神色惊慌。 （谢谢大家一直支持着禁闭校园。说起来小宗的确很愧疚，一本小说让大家等了那么久。可是还是有一些读者一直都在理解和鼓励小宗，这让我心中充满了温暖，也给了我完成这本小说的动力。有人看过了我的《写手日记》，里面的内容是真实的，只是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了。现在我在小学里教语文，没那么落魄了。只不过这段时间是开学前后，学校里面有很多的工作，我也是忙得没法分身，希望大家能包涵。小宗再次感谢每一个读者，不管是鼓励我的，还是骂我的，我都感谢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出于对禁闭的喜爱。为此小宗再三叩首感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奇的纸 “你听我说！”叶寻抓住了谢贝贝的手腕，把她的两只手从头上抓了下来，“这没什么可怕的！陷入绝境的情况我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可最后还不是活了下来？而且现在还有你这样厉害的幸存者在，所以这种危险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谢贝贝慢慢冷静了下来，说：“我就是这样，一看到危险就打退堂鼓，所以什么也做不成……” “那从现在起，就别打退堂鼓了！你看，电视台大楼就在前面，只要我们继续前进，就能找到晓夜她们！” 谢贝贝的眼神总算是恢复了斗志：“好，不能在这里停下，我们走！” 两人再度前进，尽管前方已经是戒备森严，但是在谢贝贝的能力下，要避开敌人的视线难度却也不大。只不过是在等待敌人经过的时候多花了不少时间。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叶寻就出手把信徒打昏。 凭借着断壁残垣作为掩护，两人终于来到了大楼的正门前。这里似乎不太容易突破，因为两个哨兵正纹丝不动地守在大门两边，并不会像前面的巡逻兵一样到处移动。 “难道要强行突破？”叶寻悄声说。 “强行突破，会引来大批的敌人。到时候就算是能预知未来，我们也别想逃跑。” “那要怎么进去？” “只能是我去把敌人引开，然后你进去！”谢贝贝说。 叶寻一怔：“我一个人进去？那怎么应付里面的危险？” “是你的话没问题的。”谢贝贝一边说，一边拿出了纸笔，飞快地在上面写起什么来。过了几分钟，她把一张纸塞进了叶寻的手里。 “这是？” “你按照上面写的去做，会让你平安地把人救出来。” 叶寻低下头一看，只见上面写满了简短的文字，每段文字的开头都写着时间。大概的意思是让他到了某个时间就开始某个行动吧。可是按照上面写的去做，真的能让他把人救出来吗？叶寻看了一下谢贝贝的眼神，她的目光不容置疑。 “现在我们就分头行动，你找个距离大门最近的地方隐蔽起来，我去把那两个守卫引开。” “好的！” 一拍即合，两人马上分头行动…… “来抓我啊，我在这里！”几分钟后，谢贝贝故意跑出去对着那两个守卫挥手大叫。 “什么人！”两个守卫马上朝谢贝贝追了过去。不一会，叶寻从一堆油桶后面钻了出来，快速闪进了门口。刚在里面站定，叶寻马上就拿出了谢贝贝写给他的纸条，上面第一行用清秀的字体写着：进门后，左转，在红色楼梯口旁边等到10点50分22秒，然后上楼梯。 叶寻马上往左边的通道跑去，嘴里不停地默念道：“红色楼梯口……红色楼梯口……”没多久，一个红色的楼梯口果然出现在眼前。叶寻就在楼梯口边站定，后背贴着墙壁。他屏住了呼吸，反复地查看手表上的时间。到10点50分时，一支信徒的巡逻队顺着楼梯走了下去。等他们完全离开，叶寻又看了一眼手表，刚好就是10点50分22秒。 “时间被算得好准！”叶寻不禁在心里惊叹了一声。手里拿着这张纸，感觉到无比安心。只要完全地按照纸条上面写的做，应该就会万无一失了吧。 叶寻马上快步跑上楼梯，按照纸条的提示，朝着最上层冲去！电视台大楼因为被闪电风暴摧毁了一半，电梯已经无法使用，叶寻必须要靠双脚跑到最顶层！这样的体力运动，对叶寻来说也是难度不小，不过想想还身在危险中的“她们”，他咬咬牙就挺下去吧！ 麻烦的事情不光只是爬楼梯，还有偶尔出现的信徒！好在有那张纸条，什么时间会有敌人出现，该停止还是加速前进，还是躲藏到障碍物中，上面都有了详细的说明。 “呜……真困……”在一个房间里，一个信徒坐在十几台监视器面前，看守着大楼内的各个通道。或许是长时间盯着显示器，他不禁犯了一下困，用手揉了揉眼睛。然而他却完全不知道，就在他低头揉眼睛的瞬间，一个敏捷的身影已经从显示器的画面中闪过。 那个身影当然就是叶寻。凭着手上的纸条，他顺利地避开了所有的敌人和摄像头，朝目的地前进。一路上，叶寻也发现了真神教的不少秘密：他们竟然拉拢了不少军人入教，其中几个楼层还藏满了大量的军火和食物。而且这些所谓的神的使徒也没有得到任何“神”的庇护，照样有不少信徒接二连三地变成奇形怪状的异形。对于变异的同伴，真神教采取的解决方法是直接杀死，然后丢弃在垃圾堆之中。 终于，叶寻来到了最后一层。站在楼梯上，他的两条腿已经累得微微发抖。豆大的汗珠顺着坚毅的面庞划落到下巴，然后滴下。就在先前，他已经几次要累倒在楼梯上，可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咕咚！”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干面包，混合着手上咸咸的汗水吃了下去，身体才稍微恢复了点力气。 “她们在前面那个房间……”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纸条，叶寻目光凌厉地朝着走廊尽头的一扇白色的门看了一眼。随即又将纸条紧紧拽在手心里——汗水早已经把它泡湿了大半。 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叶寻心里一边默数着数字。某个时候，他双腿的肌肉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整个人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前面飞冲过去。 当他来到白色房门面前时，顿时飞身跳起，膝盖朝门口高处凶猛撞去。这时刚好一个负责看守房间的信徒从里面开门出来，叶寻的膝盖不偏不倚地撞在了那人的下巴上。“砰”一声闷响，被击中的信徒便昏倒在地。 “啊，囚犯的房间有情况！”监视器前面的信徒看着显示器中的画面大喊一声，手忙脚乱地按下了前面的一个报警按钮。急促的报警声霎时间传遍了整栋大楼。 “呜——呜——呜——” 伴随着忽明忽暗的红色灯光，尖锐的报警声不停地在叶寻耳边响起。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刻就冲进了房间内，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少女的身影。 “叶寻！”坐在床边面色苍白的白晓夜抬起头，目光带着吃惊和欣喜。 看到那张美丽的面庞，叶寻忘记了身上所有的疲惫，马上冲过去把白晓夜扶了下来。 “林秀英呢？”叶寻问。 白晓夜眼中露出了难过的神色，说：“”然后用纤细的手指指了指窗外。叶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赫然见到外面的一个巨大的铁架上，挂着一具焦黑的人体。它手指的关节处，还露出了一些被烧成焦黄色的骨头。 “昨天晚上他们说要用秀英平息神怒，把她给……”白晓夜泣不成声。 叶寻将她的脑袋紧紧搂在怀里，无尽的怒火从心中涌出，让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很快他低声说：“快，我们走！” 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叶寻拉着白晓夜飞快地在走廊中奔跑。后面传来的喊叫声越来越大，可以听得出是敌人正在后面紧紧追赶。 “混蛋，一路上有那么多的摄像头，那小子是怎么闯进来的！”真神教主带着人冲进监控室，对着里面那个负责监视的人大发雷霆。 “教主，我也不知道啊……”那个信徒浑身发抖。 “废物！”真神教主一巴掌把他掴到了角落里，随即亲自坐到了监视器前方，目光死死盯着画面里的一男一女。他目光犹如毒蛇一般看着里面的叶寻，手指用力在他受伤的腿上抓了一下，眼角涌出狰狞的青筋。当初如果不是这个叶寻出来捣乱，他的腿也不会被子弹射爆骨头！ 真神教主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我一定要抓住他，用他来祭神！” “教主，他们快到3号通道了！”后面的信徒指着显示器紧张地叫道。 真神教主拿起对讲机开始指挥他队伍：“a队，马上包抄到3号通道，从前面截住他们！”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禁闭的电梯 正当画面中的信徒队伍朝3号通道赶去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叶寻仿佛知道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样，立刻就拉着白晓夜转头冲进了另一条通道。 “我们会不会被抓住？”白晓夜问。 叶寻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快速回答：“不会的，只要按照那个人说的去做就一定没问题！” 真神教主盯着显示器，在4号通道那里，两个负责巡逻的信徒正牢牢地监视着前方，浑然不觉叶寻和白晓夜已经从他们身后出现。 “4号通道的守卫，快转身过来，他们在你们后面！”真神教主对着对讲机大喊。 可是当这两个守卫转身过来时，看到的却是一条空荡荡的走廊——叶寻已经在他们转头前的一瞬间，又冲向了另一条通道。 “混蛋，刚才他们就在你们后面！”那个教主的双眼红得几乎要喷出血来。 身后的信徒看着显示器大叫：“教主，他们又突破了我们的防守，快要去到9号通道了！” “天啊，那小子居然和那里守卫擦肩而过！守卫居然没有看到他们！他们跑向10号通道了！” “不可思议啊，真是太奇怪了！！” 不管他们怎么组织手下的部队前去追截，叶寻都好像早有预料一样，轻松地从空隙之中逃脱…… 真神教主眼眶欲裂，大吼：“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主，可以封住楼梯！这样他们绝对跑不掉了！”有个信徒提醒。 “所有人守在楼梯的位置！”教主一听，立刻指挥手下封锁楼梯。结果叶寻却带着白晓夜朝电梯的位置跑去。 “电梯已经坏掉了，他们还跑去电梯干什么？”真神教主不禁一愣。 此时叶寻已经拉着白晓夜冲进了电梯。后面一大群的信徒气势汹汹地追来，白晓夜快速按下了关门键，就在信徒扑到面前的时候，电梯的门有惊无险地闭合了起来。 白晓夜喘着气说：“好像电梯已经不能运行了，我们该怎么办？” “可以的！”叶寻用铁棍撬开了墙上的一个铁盒子，露出了里面一大捆电线，“电视台大楼的电梯有防坠落系统。虽然不能正常运行，但是可以让我们安全降落到地面。我们只要把对应的线路接通，让电梯自由下落就行了。” “你知道要接通哪条线路吗？” 叶寻扬起了手里的纸条：“这张纸上面写有了，我只要照做就行。”说完，叶寻开始连接前面的电线。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万一防坠落系统失效了……” “不会的！”叶寻沉声说，“纸条上写有我们到达地面的时间，那就说明我们能够安全降落。” “这纸条是谁写给你的？” “是一个叫做谢贝贝的幸存者，她可以看到未来。这张纸上面写出来的一切内容，都是她预料中的事情！” “咚咚咚！” 电梯的门突然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好像是外面的信徒在用什么东西用力撞门。撞了一会，突然尖锐的枪声响起，一枚子弹竟然穿过了门板，射进电梯内，白晓夜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办，他们有枪！”白晓夜害怕地靠在叶寻的身旁。 就在这时，叶寻将两条颜色不同的电线接在了一起。“噼啪”的电流声传来，电梯里面发出了一股烧焦的味道，接着电梯猛地一晃，开始慢慢地往下坠落。 “啊啊啊！”白晓夜害怕得用力抱紧了叶寻。 叶寻也同样用双臂紧紧搂着身前的少女，心中祈祷电梯能平安降落。 在电梯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产生的失重感，让叶寻的五脏六腑都极其不舒服。好在很快电梯下落的速度就减慢了下来，然后缓慢而且平稳地朝地面落去。两个人都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事了，只要安全落地，贝贝就会在下面接应我们了。”叶寻露出了微笑，手掌轻抚着白晓夜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突然间，白晓夜大声尖叫了起来！ “怎么了，晓夜？” 白晓夜叫道：“快看，电梯的墙壁变成了黑雾的颜色！！” 叶寻抬起头看向四周，赫然发现本应该是金属的墙壁，竟然变成了一道道“雾墙”，漆黑的雾里面，隐约传出某种不祥的声音。 叶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发现上面的秒数跳动得越来越慢，最后停止了下来。 “时间……停止了？” 叶寻快速关掉手表，然后再启动，时间又重新跳动了起来。这种现象，他十分熟悉！因为每次在学校被禁闭的时候都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电梯被禁闭了！”白晓夜和叶寻同时叫道。 “雾墙”的表面，不断凸出奇怪的形状，好像是某种生物正在里面蠕动一般。看着这场景，叶寻感觉那些“东西”似乎随时会从里面破体而出！ “纸条上写有该怎么做吗？”白晓夜害怕地问。 叶寻摇头：“估计纸条上写的东西已经没用了，因为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和现实的不同了！” “小心上面！”白晓夜大叫一声。 叶寻也感应到了来自上方的危险，闪电般抽起旁边的铁棍就朝上方挥去，“啪”的一声，一根从天花板伸下来的长满了绒毛的触手，就被叶寻扫断。半截触手在地面上激烈跳动，断口处不断弥漫出漆黑的烟雾。 “什么东西，好恶心！” 白晓夜的手臂全是鸡皮疙瘩，双脚连连后退，后背刚刚靠到墙上，两条从墙壁里伸出对触手就同时朝着她的腰肢缠绕了过来，然后用力将她往“墙内”拉去。 叶寻眼疾手快，飞扑过去将白晓夜紧紧抱住。双方力量僵持了一下，那两条触手反而被叶寻他们拽了出来，落到地板上。 “这……这是什么！” 原本还以为这触手又是什么怪物的器官，可现在叶寻才发现，这两条触手竟然就是本体——这分明就是形状像触手一样的怪物。它们落到地板上，就像是离开了水的鱼一般，激烈地在地上弹跳着，发出“啪啪啪”的声音，然后又像蚯蚓一样，快速钻回到“雾墙”之中。 白晓夜说：“这一定是伽玛生命体的使者，前来追杀我们的！” 墙壁上的触手怪越来越密集，墙壁上都是触手在蠕动。叶寻拿着铁棍狠狠地朝一片触手砸下去，触手中间就分开了一道裂缝，里面露出了暗红的光芒。透过这道裂缝一看，叶寻顿时被里面的景象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裂缝之中，竟是一片红色的世界，遥远的地平线上，耸立着许许多多外形奇异的建筑。这些建筑都像是有生命一般，散发出某种强烈无比的意志。 “呜嗷嗷嗷……” 一个巨大而又模糊的红色影子，进入了叶寻的视野之中。当那个巨影靠近之时，那些触手怪好像是见到了恐怖的东西一样，飞快地四处逃散。巨影的头部产生出巨大的吸力，将一些来不及逃跑的触手吸了过去，最后吸进了一个类似嘴巴一样的器官之中。 电梯里已经没有触手怪，但是叶寻和白晓夜都脸色惊恐地退后，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过了很久，巨影才转动了一下身体，慢慢离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到未来 “电梯外面是哪里？”叶寻尽量压低了音量说。 白晓夜说：“好像是伽玛生命体那里的世界。也许是时空扭曲了，电梯和那里的世界连接在了一起！” “我们还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叶寻说。 “不知道，也许时空复原后，我们会回去。但也有可能我们会被丢进更加扭曲的时空中去！”说着，白晓夜紧紧抓住叶寻的手，好像害怕命运会将他们分开一般。 看着那张憔悴而又美丽的脸孔，叶寻心如刀绞，伸手抱住了白晓夜的小脸，在她香滑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什么事情都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叶寻坚定地说。 外面的红光消失了，“咚”的一声，叶寻和白晓夜都感觉到了来自地板的震动。两人相视了一眼，诧异地说：“难道电梯落地了？” 叶寻马上起身按下了开门键，电梯的门竟然真的缓缓打开了！ “晓夜，快看，我们得救了！” 叶寻惊喜地将白晓夜扶起，把她带到门外。可是当两人在门外站定的时候，外面的景象却再一次让他们惊呆了。 这根本就不是叶寻来时候的世界：这里的天空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只有伽玛生命体发出的红光还在笼罩着城市。地面、建筑，一切景物都已经被各种古怪的植物所爬满，犹如一个地狱般的异世界。 正在叶寻两人看着四周景物的时候，一串震耳欲聋的机枪声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循声望去，一小队美国大兵正端着机枪朝前方一堆稻草人扫射。那些稻草人的身体被子弹贯穿，飞出了大片的草屑。 叶寻缓缓摇头，低声问自己：“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个耳熟的声音解开了叶寻心中的疑惑：“因为你们回到了半个月后的阴都。” 谢贝贝悄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比起上一次，她的脸色憔悴了许多。 “你就是谢贝贝？”白晓夜看了一眼面前的女生，眼中充满了感激。 叶寻问：“贝贝，这个城市怎么了？” “伽玛生命体的侵蚀力量增强了，阴都的变异加剧，并且以这里为中心开始扩散到全世界。现在……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 “那些外国士兵是？” “是过来支援阴都的联合军，用来保护和营救存活的人。” “有多少人被救了？” 谢贝贝摇头：“很少……” “那……那人们怎么办？这个世界怎么办？难道就要被伽玛生命体改造掉吗？” “砰砰砰……”谢贝贝刚要说话，激烈的枪击声突然响起！在电视台大楼的东边，两股衣着不同的军队相互开枪射击，没过几秒就有好几个人中弹身亡。 谢贝贝立刻拉出了叶寻和白晓夜：“快走，这里很危险！真神教在和联合军交火！” 叶寻一边和谢贝贝奔跑，一边问：“真神教为什么要和联合军交火？” “人类再不采取行动的话，世界就要被伽玛生命体毁灭了。美国要在阴都搭建核弹发射台，攻击上面的伽玛生命体。这项计划已经得到了全世界的同意，只有真神教强烈反对。” “他们为什么要反对？” “为了维护他们教派的统治！”谢贝贝说，“如果伽玛生命体被摧毁了，他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白晓夜气愤地说：“为什么不摧毁伽玛生命体，它是罪魁祸首，真神教才是邪教！” 谢贝贝说：“发射台已经建造好了，今天就是发射核弹的时候！所以真神教在做最激烈的抵抗，你们看那里！” 谢贝贝往远处一指，叶寻和白晓夜跟着看去，见到在一片开阔的废墟上，一座高耸入云的发射台已经坐落在那里，发射台上面的火箭蓄势待发。发射台的底部，数不清的科学家正在忙碌着，为发射核弹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这枚核弹发射出去的话会怎样？能把伽玛生命体摧毁吗？”叶寻问。 谢贝贝沉默了一下，眼中突然涌出了坚决的神色：“你相信我么，叶寻？”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我当然相信你啊！”叶寻的回答毫不迟疑。 “那么从现在开始，离开阴都，不要让联合军找到你们，也别再过问关于伽玛生命体的任何事情！” “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多活一些时间！” “你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能不能告诉我？” “这次不行。”谢贝贝的眼神带上了忧郁。 叶寻说：“好吧，要是真的按照你说的，我们离开了，那其他人怎么办？他们完全没有抵抗黑雾的力量啊。” “那你究竟是关心别人更多还是关心自己更多？”谢贝贝目如冰霜，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白晓夜，“而且，难道你不想让她平安吗？对你来说，你的身边的人重要还是陌生人重要？” 叶寻默默地看了白晓夜一眼，然后伸手拉住了她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有抵抗黑雾的能力，那我们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但是我也不希望她有事……” “你的优柔寡断，只会害死我们所有人！”谢贝贝猛然转身，大步地朝远处走去。走了十几步之后，她停了下来，背对着叶寻两人，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 “未来还没有确定，现在还有二十秒的时间给你做最后的选择。如果要跟我离开，就跟上我。如果要留在这里，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叶寻抬起头，默默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天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黑暗，从伽玛生命体上面倾泻下来的红光，也浓得像血色的瀑布。阴都已经完全变成了地狱般的光景，仿佛是世界毁灭之前的模样。 耸立在阴都地面上的核弹发射台，犹如人类最后一把反抗敌人的利剑。核弹一旦发射，要么成功拯救世界，要么迎来世界的毁灭。 “九……八……七……二……一！” 时间倒数完了，叶寻却没有前进半步——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谢谢你帮助了我，贝贝。可是这次我真的不能照你说的去做。”叶寻说。 谢贝贝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你们做出的选择，只会让你们走向死亡……” “轰轰轰……” 凄厉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漆黑的天空，核弹发射台的方向爆发出猛烈的火光，随即巨大的火箭以无法阻挡的势头朝天空射去！ 这一刻，全世界的目光都锁定在了这枚火箭上，它寄托了人类全部的也是最后的希望！而地面上无数的变异怪物，也都抬起眼睛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那枚在夜空中飞速上升的“火炬”。 “大家看，大家看！超级核弹‘救世’号终于发射了！它是美国集中全部力量研制出来的、足以毁灭一切的超级核武器！只要它能顺利击毁伽玛生命体，地球就一定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所有听到广播的人，请尽情地欢呼和庆祝吧！” 收音机里，不知道是哪个电台依旧在激情地用声音进行直播，听起来的确有几分“末日电台”的味道。那个播音员的声音不禁让所有听到的人心中为之触动——在现在这个时刻，竟然还有人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将自己的工作进行到最后，这究竟是怎样程度的敬业精神！ “救世”号越飞越高，最后化作了一个小点，肉眼难以再看到。不过在一栋大楼挂着的液晶屏幕上，却依旧还在播放着火箭来到大气层之外的画面。这个巨大的显示屏无疑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人们都屏住呼吸，看着火箭朝伽玛生命体越飞越近。 最终章 人类的未来 终于，火箭飞向了那个红色的生命体！ 可是，爆炸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落向伽玛生命体的火箭失去了一切音讯，犹如石沉大海！ “啊，怎么会怎样，为什么核弹没有炸掉那个东西！”市民们抓着头发，面容露出了极度的恐惧。 屏幕里传来了人的声音：“不好了，刚刚负责监控核弹的科学家查理斯先生表示，核弹已经落到了伽玛生命体的表面，但是核弹上面的精密仪器全部都失效了，核弹不能够正常引爆！” 这句话犹如在人堆里面投下了重磅炸弹，人群里顿时炸开了各种议论声：“什么！核弹不能引爆？那我们该怎么办？” “完了，完了！地球要完了！” …… 屏幕里接着传来声音：“各位，各位，不要惊慌，现在科研人员马上又在美国发射了另一枚火箭，他们会把两个活人送到伽玛生命体表面，人工引爆‘救世’号核弹！大家快看，那是另一枚火箭升空了！” 画面里出现了另一枚火箭，它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飞向高空，飞出大气层，朝伽玛生命体接近过去。这时画面切换到了火箭内部，两个宇航员正端正地坐在舱内。他们的神情看起来都充满了紧张。 终于，第二枚火箭落向了伽玛生命体的表面。可就在同时，舱内的两个宇航员在全世界人的注视中身体突然爆裂，体内洒落出了一团团奇怪的絮状物，而散开的身体碎片，也变异成了奇形怪状的东西。 “呜啊啊啊啊啊！” 全世界此刻都充斥着人们惊恐的叫声，叫声之中流露出彻底的绝望。 “接近伽玛生命体的核弹失效了，连人类也被杀掉了！” “我们根本不能战胜伽玛生命体，人类要被毁灭了！”…… 此刻，在美国国防中心的最高会议室里，各个国家的科学家正在进行激烈地讨论，希望能够为人类找到一线生机。 “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再发射一枚超级核弹，无论如何也要将伽玛生命体毁灭掉！”一个年轻的声音说。 可接着另一个苍老的声音便轻轻一叹：“制造一枚足以毁灭伽玛生命体的超级核弹，已经耗光了所有的资源！要造出第二枚，除非再等待十年！可是人类还有机会再活十年吗？”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学者咳嗽了几声，缓缓地说：“诸位，我曾经是史蒂芬·获金先生的助理。我可以告诉你们，人类还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们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那就是黑雾中的幸存者！幸存者有抵抗伽玛生命体的能力，只有将他们送上伽玛生命体，让他们来手动引爆核弹，才能拯救我们全人类！” “可是幸存者在哪里，我们要多久才能找到他们？而且一旦核弹被引爆，他们也无法从伽玛生命体上逃脱的，你觉得他们会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拯救我们全人类吗？” 老学者斩钉截铁地说：“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们来做决定，为了让所有人得救，就必须要让少数人牺牲！即使他们不愿意这样做，我们也要强迫他们这么做！” …… 这一提议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很快得到通过，联合国调查了资料库，很快调出了所有幸存者的名单。他们将名单发放给了所有军队，搜寻幸存者的行动开始了！ 于此同时，城市里的各个大屏幕都开始播放这样的内容： “幸存者们，现在只有你们才能够拯救所有人！所以我们代表全人类恳请你们，主动和当地的联合军联系，承担起这引爆核弹的责任！” 叶寻和白晓夜也看到了这则消息，此刻他们终于明白，谢贝贝当初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原来她早就看到了这样的结果。可是现在，谢贝贝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叶寻他们再也不会见到那个人了。 “到底幸存者是谁啊，这个时候还躲躲藏藏的，太不负责任了！” “肯定是逃跑了吧？明明能够抵抗伽玛生命体，却不为人类做事，真是自私自利，要是我肯定就不会这样！” “躲起来的幸存者应该遭到全世界的谴责！”“谴责！”“谴责！”…… 整个世界都在回响着人们的埋怨声和责备声。叶寻捂着耳朵，在这无休无止的谩骂声中落荒而逃，想寻找一个能够让他安静的角落。 在一个堆积着变异体死尸的小山之中，叶寻和白晓夜钻到了尸体堆里。虽然这里无比肮脏，却是唯一能够让他们躲藏的地方了。然而杂乱的骂声似乎依旧从心里传来，折磨着叶寻的心神，仿佛永无休止。 一个半死不活的变异体转动了一下巨大的眼珠，吃力地看向了叶寻两人，然后发出了模糊的嘲笑声：“你为别人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又有什么用？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自私和贪婪。你的付出，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理所当然，到最后又有谁会对你心怀感激？” “闭嘴！” “听听这些骂声吧，那些人多么自私和可笑！因为牺牲的人不是他自己，所以会理直气壮地去谴责你们。而你们却还一直在为那些人做事，其实你们才是最可悲的。”说完，那个变异体就真正断了气，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叶寻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个死去的变异体，声音哽咽地说：“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难道是我错了吗？” 白晓夜的美眸露出隐隐的难过，轻轻将叶寻的脑袋搂到胸前，说：“你没错。有人觉得为自己而活才是正确的，但也有人真的拥有一颗无私的心。那些人谴责我们，只是因为他们想要活下去，不代表你做错了什么。” “谢谢你的安慰……” “我曾经也是个为自己而活的人，也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无私的人存在。可是自从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才发现我错了。你就像太阳一样，发出的光芒让我自惭形秽。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哒哒哒……”远处，一支军队慢慢走来，在他们眼中，前面只有一堆死气沉沉的尸体而已，根本不会发现里面藏着两个活人。 白晓夜把嘴唇靠近了叶寻的面庞，低声说：“吻我，好么？” 叶寻怔了一下，很快就将嘴唇靠近过去，闭上双眼亲吻那双娇嫩的红唇。 过了一会，白晓夜抚摸着叶寻的面庞，轻声说：“我离开之后，希望你还能做好自己。大家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好人。” 叶寻惊讶：“你离开？你要去哪里？” 白晓夜转身爬了出去，大步朝着军队走去。这一举动，让叶寻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就是你们一直在寻找的幸存者，带走我吧！”白晓夜站在军队的面前，从容地说。 军队先是惊呆了一下，很快他们就带走了那个美丽的少女。尸体堆那里，还剩下一双乌黑的眼睛，无言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这是白晓夜做出的选择。她既不希望深爱的叶寻去牺牲，也不希望他再遭受人们的谴责，所以她才选择了这么做。 幸存者被找到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全世界。然而人们却还是发出各种冷嘲热讽：“哼，估计是没地方藏身了，被逼无奈才跑出来的吧！”“要是一开始就主动出现，我们还会感激你，现在没人会对你感激！快点去引爆核弹吧，这种日子我们受够了！” …… 不过对白晓夜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叶寻能够平平安安，她就别无他求。很快，白晓夜就被带到了发射基地。在她前面是一支巨大的火箭，再过半个小时，她就会被送上火箭，然后发射到宇宙中。 再她即将被带上火箭的前一刻，一个军官对她说：“还有个人也和你一起去引爆核弹！” “还有个人？”白晓夜一脸诧异。 接着，在白晓夜震惊的目光中，叶寻被带了过来。 “你是被他们找到的？” “不。”叶寻摇摇头，“是我自己来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做那件事。” 白晓夜眼里噙满泪水：“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已经说好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 没等她说完，叶寻就紧紧把她搂在了怀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想保留最后一点私心，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火箭升空了，带着全世界人类的希望。人们注视着它，目送它飞离地球，飞向宇宙。隔着厚厚的玻璃，舱内的叶寻看见红色的伽玛生命体越来越近。他和白晓夜都知道结果——他们很快就会降落在伽玛生命体的表面，然后引爆核弹，最后再也无法回来。 这一刻，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禁闭校园全书完） 262649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