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蚕魅妻》 第1章 只闻饭香,不见下厨人 “春蚕到死丝方尽”,养过蚕的人都知道,想要取蚕丝,就一定要将蚕茧水煮、烘干,同时也要杀死里面的蚕蛹;而它的蛹、尸体也成了人们桌面上的一道美食。 我家在黔北一座叫也来山的坡上,我们村叫也那村。 也那村地处偏僻,距离最近的小镇也有一天的路程,村人大多都以养蚕为生。 我阿爹还在世的时候就经常骂我,说我胆子小、懦弱,没出息。 其实,我胆子不小,更非懦弱,就是心软。 我养的蚕并不多,只是勉强维持温饱,而且蚕结茧之后,我会直接把活茧卖给自家亲戚,并且为他们培育一些优良的蚕种。 别人一年养蚕能赚好几千,甚至更多,而我最多也只能维持温饱。 如果是以前,倒还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但现在不同,我阿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谈了一门婚事,尽管他人已经过世,但婚书还在。 我的未婚妻叫阿兰,她是我们附近十村八寨长得最水灵的女人。我们两家隔着半座山,不算太远。 为了迎娶阿兰,我必须要凑足5万彩礼,但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些,找亲戚东拼西凑也只有2万多块钱,为此我打算向草鬼婆借。 草鬼婆就是外面人所说的蛊婆,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叫她草鬼婆,她同时也是周边村寨唯一存活的蛊医。 草鬼婆的吊脚楼在也来山背面的一个山坡上,据说那一带长着剧毒的虫子,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那是个禁地。 我阿娘跟草鬼婆是亲戚,平日过节的时候,我会给她带一些腊肉,或者其它吃的,倒也算是熟门熟路。 好不容易到了草鬼婆家门口,发现家门紧闭。 我本想喊她,却是听到里头有响动,而且还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慢慢走上前,我伸手轻轻推了推门,门好像从里头锁上了,推不开。 我将耳朵贴在门板上,里头那男女的声音又好像停了。 我慢慢地绕向窗台,快到窗台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觉得有些熟悉的声音:“阿丹哥,我怎么觉得门口那边有声音呀?”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怎么感觉有点像阿兰? “怎么可能,草鬼婆不在,谁会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来这个破屋子。而且普通人没有蛊王,谁敢靠近这个屋子?那不是找死嘛。” 阿丹? 班东寨寨主的儿子,雷丹! 他来这里在干什么,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我忙凑到窗户边,就、就看到一个男人趴在女人的身上,两个白花花的身子就跟蛆虫一样蠕动着。 “你的身子好香啊,我要一边闻,一边赣你。” “阿丹哥,你好粗鲁。” “嘿嘿嘿,你不就喜欢我这么粗鲁嘛。”雷丹喘得跟风箱一样,还耀武扬威似得问身下的女人,“阿兰……你说……是我厉害,还是……那个杨宁厉害?” 阿兰? 怎么会是阿兰!? “当、当然是你啦……那个杨宁,穷、穷得连饭都吃不饱……谁会给他碰,到现在他……他最多也只是,摸摸我的手。” “那你还嫁给他?” “谁要嫁给那个瘦巴巴的……穷鬼,我阿爹这是变着法子要债呢……呵、呵……杨宁爹死的时候,办丧事向我阿爹借了3万块钱,我、我阿爹说,这个时候要是不连本带利地讨过来,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嗯……阿丹哥,你用点力,我快来了……” “我、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我怒急攻心,吼着推开窗户,翻身跳了进去。 羞愧、耻辱、愤怒! 朝左右扫了一眼,随手操起木棍就对着起身的雷丹砸了过去! 只是那雷丹的身体比我壮实太多,棍子刚刚落下就被他接住。见他双手一甩,我就被甩翻在地上,还没起身,背上就挨了两棍子。 “你特么找死,竟然坏老子的好事!” 他的拳头一拳、一拳地锤过来,三两下就被他打懵了。 我想反抗,可真使不出力气,只能抱着头,缩着。 最后,我就感觉雷丹用双手把我整个人都架了起来,从窗户扔了出去! 我的身体在山坡上不断翻滚,连续在好些树干之间来回碰撞,最终一头扎入灌木丛里。 头、身体、还有骨头,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跟被野兽撕咬一样疼。 我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在一个山谷里,周边长着一些模样比较奇怪的植物和颜色异常鲜艳的花朵。 从我这个位置,看打不草鬼婆的吊脚楼。 天快黑了,入夜之后的山里非常危险,我着急着离开,就朝着稍微宽阔一点的地方走。 走着,走着,又进了一个林子。 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也来山在我后面。 正要回头,就听到林子里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呼救声:“救命……救命……”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女人? 好在那声音听起来不是很远,依着好奇心,我就顺着声音在林子里绕着走,走着,走着,那求救声就消失了。 而我前面竟然出现了一棵翠绿色、模样比较古怪的桑树。 一般桑树枝干是白色、叶为绿色,而它倒好,树干为绿色,叶子却是白色的。 在桑树上有一个很大的蜘蛛网,网上结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白色蚕茧。 当我走近的时候,发现蜘蛛网的顶端趴着一只两个巴掌合起来大小的纯黑色蜘蛛,它的外壳黑得都泛着光! 我是养蚕的,在野外发现野蚕茧,肯定要带回去。 尽管有些怵那大黑蜘蛛,我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树枝,轻轻地将蜘蛛网弄破。 “呲!” 这时候,那黑色蜘蛛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用那锋利的爪子在我手背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我强忍着痛,一把拽过蚕茧,转身朝着来时路狂奔。 一口气冲出树林之后,就觉得身体越来越沉,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雪白色的蚕茧也滚进了前面的树丛里。 身体越来越虚弱,感觉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 天已经逐渐黑了下来,迷迷糊糊间,树丛里传出了轻微的沙响,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纤长身影朝着我慢慢走来…… 第二天一早醒来,却发现已经躺在自己床上。 虽然感觉头有点闷闷的,但身上却不怎么疼,就连伤口、红肿都消失了。 奇怪,难道昨天发生的都是梦不成? 我像往常一样起来,到后院采鲜嫩桑叶。采桑叶有一个技巧,就是要采集同一个高度桑树枝上的桑叶。 然后一张一张,均匀地铺在竹筛上,好让上面的蚕宝宝们能不用争抢就能吃到美味的食物,否则就会出现生长情况不均匀的现象。 结果在铺桑叶的时候,我看到了那颗拳头大小的蚕茧,它怎么到这儿了? 我抓了抓头。 难到说,昨天是我自己迷迷糊糊带回来的? 说来也奇怪,眼下别的蚕都还只是小白虫的姿态,这山里的野蚕怎么结茧得这么快? 而且这蚕茧也委实大了些。 由于是自己冒险从山里带回来的,我也就不打算卖它,干脆就养着,看看破茧出来是那种蛾。 围着蚕茧绕了好几圈,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我也就放弃,想不通干脆就丢到一边,扛着锄头到自家梯田里干农活。 阿兰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我扛锄头、低着头,在蜿蜒的山道上慢慢走着。 虽然心里窝囊,恨不能把雷丹千刀万剐,但我凭什么呢? 雷丹的家境比我好太多,我也打不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婚。 也许真像我爹说的那样,我就是没出息,只能像现在这样龟缩着。 上坡的时候,恰好遇到了阿兰爹,他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宁儿哥,今天咋起得这么晚?这日头都晒到你屁股了。” 他脸上的笑,是越看越假。不过,我也不打算跟他扯皮。而且一看到这张老皮老脸,就觉得恶心。但同时我也下了一个决定,打算约阿兰出来,当面跟她把这件事说清楚。 我笑着伸手摸了摸肚子,装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叔,我昨天可能吃坏肚子了,拉了一宿,就起晚了。” 阿兰爹“哦”了一声,这才伸手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呀,身子骨还是有点弱,跟你爹比可差远了。” 走了几步,我特意回头提高音调喊了一声:“叔!” 阿兰爹突然顿了一下,慢慢转头看着我:“咋、咋了?” “没啥,我明天一早想约阿兰去镇里买点东西,麻烦你回去跟她说一下。” “嗯,这才对嘛,你们年轻人搞点情调也是需要的。”说着,阿兰爹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午间坐在树下休息的时候,握着锄头,我就一直回想。 想起昨天救我的那个白色身影,仔细一琢磨似乎是个女性,白衣、长发,体态纤细、轻盈。 不过,我不记得她的样貌,只有一个大概轮廓,应该是一个很美、很优雅的女人。 一开始我还在想是不是阿兰,但很快就将这念头掐死,阿兰虽然是我们十里八寨最美的女人了,但跟她一比,差得太多了。 她到底是谁呢? 我扛着锄头,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推开家门。 这前脚还没迈进去呢,就闻到了一丝丝香味,是饭菜的香味。 走到饭桌上一看,上面竟然摆放着两盘菜肴,我凑近闻了闻,是热的,刚出锅没多久。 再进厨房,发现锅碗瓢盆都有被动过的痕迹,而且灶台下的木灰还是热的,拨开里面还能冒出火头。 有人来过我家,还给我煮了一顿中饭? 我这一下子就纳闷了,尽管村里人都认识,但自从我阿爹去后,就很少跟别人往来了,谁会在大中午给我煮饭啊。 难道是阿兰? 呸!怎么可能! 我一边吃,一边琢磨,想来想去脑子都成线团了,干脆就丢开一边,将饭菜吃得连汤水都不剩。 吃过饭我又去田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结果隔着大老远就发现我家的烟囱在冒着炊烟! 果然,有人在我家里! 我急急忙忙赶回去,猛地推开房门,饭桌上还是两盘菜,却又不见人影! 第2章 大半夜,谁在后院洗衣服 活见鬼了,这青天白日的,桌面上仍旧是两盘子菜肴,只是和中午不同的是,晚饭竟然有鸡肉! 我家境不宽裕,一般一个星期也才吃两顿肉,都是从肉摊位上买的肉,毕竟鸡都是自家养的,十个月左右才能杀,而且杀一只就少一只。 看着木桌子上大汤碗里,那香气四溢的蘑菇炖鸡汤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转身急忙朝着边上的鸡舍跑去。 仔细一数,哎,奇怪了,鸡一只没少。 倚着桌子,和中午一样,我一边吃,一边琢磨。 这人到底是谁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站在我们村大榕树下等阿兰,从浓雾弥漫等到雾散,再到日头高升,阿兰还是没有出现。 我索性就去阿兰家,结果到了她家门,阿兰爹才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她昨天就已经出门了,去了县城的姑姑家。 我知道这是阿兰故意躲着我,也许她是没脸见我,也许是不想见我。 从阿兰家出来的时候,阿兰爹隔着篱笆墙对着我说:“宁儿哥,那彩礼你啥时候准备好啊,晚了,我家闺女可不一定等得起哦。” 我笑了笑,懒得搭腔,转身就走。 老混蛋! 讨钱就讨钱,还整这些邪门歪道,真想拿钱狠狠地摔在他的脸上。 转身的时候,恰好看到阿兰十岁的弟弟,他笑嘻嘻地从我身边蹭过,他肩膀蹭到我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一阵刺疼。 撩起衣服看了一眼,见没有划伤,我也就没再理会。 回到家我又里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才离开,结果到自家后院桑田里摘完桑叶回来,发现桌面上又摆放好碗筷,盘子里是青菜炒肉丝和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大碗冒尖的白米饭。 尽管心里十分疑惑,但我还是将饭菜吃完,毕竟粮食不能浪费。 下午去了一趟田里,但为了探究那人究竟是谁,我3点多就回来了,一直坐在厅里,结果直到太阳下山,我也没有见着人。 之后两天,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只要我出了门,饭点时分回家,就会看到饭菜;而如果躲在家里,或者在附近偷看,那个人就不会出现。 后来,我也就放弃探寻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毕竟回到家能有可口的饭菜,对于一个外出劳作的男人而言,是再美不过的事情。 可是,又过几天,问题就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腰越来越疼,昨天夜里睡下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些酸胀、刺疼,结果早上醒来吓得叫了出声,我的腰囊肿得厉害,那囊肿的位置就有小孩头那么大! 我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中间更是昏睡了好几次。 当我迷迷糊糊清醒时,疼痛稍微减弱了一些,这才下了床,打算到后山找草鬼婆救命。 我的卧房在左手边,出了卧房门,穿过小走廊就是堂厅,也是吃饭的地方。我发现桌面上放着一张纸,纸上有两行娟秀的字迹,看上去应该是女孩子写的。 纸上的信息很清楚,只要我按照上面所写,就能自救。 从我家到草鬼婆的吊脚楼实在太远了,也许我还没走到那边,人就已经疼死在半道上。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立即进了鸡舍,从中拿了一只还有余温的鲜鸡蛋。 再用小刀划破手指,把自己的血沾染在鸡蛋壳上。待粘得差不多了,就将沾血的鸡蛋在囊肿冒尖儿的地方,轻轻地滚动着。 随着鸡蛋的滚动,上面的血慢慢地消失了,血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吃了一样,一滴不剩,就连皮肤上也没留下一点。 很快,那要命的痛感消失了,尽管囊肿还没有退,但我却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按照纸条上最后所写,我晃了晃手里的鸡蛋,随手就将鸡蛋摔在院子的石板路上。 鸡蛋破碎之后,里头的蛋黄竟然不见了,只有看上去黏糊糊、跟鼻涕一样恶心的蛋清。 另外,蛋清之中还有一只小拇指粗、几厘米长的黝黑虫子在微微蠕动着。 不多时,我家那只最肥的大公鸡就冲了出来,它一爪子踩在黑虫子的身上,那尖尖的鸡喙垂直冲下,一把啄住虫子的头,轻轻一拧就将虫头给扯了下来,随后一口将虫子蹲下,对着我打了一声嘹亮的鸡鸣,这才扇动翅膀、耀武扬威地朝着鸡舍走去。 我长长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下了蛊。 坐在自家门口,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中了招。 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这才站起来一天没吃饭,结果一转身,木桌上又放着两盘菜肴,而且份量明显比平时要多一些。 我丝毫不怀疑蛊是煮饭人下的,尽管我不养蛊,但鬼草婆那里我小时候经常跟着阿娘去,也从她那里知道一些信息。 蛊是养蛊人用精血喂养的,一旦下蛊失败,蛊虫死亡,那养蛊人就会受到反噬,因此得病,严重的那死状会比中蛊者更为凄惨。 因此,养蛊人一般不会随意对人下蛊,更不会将自己喂养的蛊虫杀死。 所以,这一顿饭我吃得格外香。 不过,吃饱之后,我反而进了厨房,开始煮饭、做菜。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想通了。 人家不仅天天煮饭给我吃,还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打算回煮一顿报答。 眼下我的腰虽然不疼了,但之前也耗了不少精力,而且行动不方便,所以我打算先做一顿比较简单的。 毕竟,我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吃,要是不吃,那就浪费了。 我打算做蛋浇饭。 这是我阿爹的拿手绝活,听我阿爹说,当年他就是靠着这个跟我阿娘套近乎的。 蛋浇饭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将生鸡蛋直接打在米饭上,鸡蛋首先要在水里煮半熟,这可是个技术活,鸡蛋太熟就硬了,太生吃起来会给人一种恶心的口感。 捞出鸡蛋之后,就将热腾腾的米饭盛出来,然后再将半熟的鸡蛋打在饭上。 半熟的鸡蛋打出来是乳白色的,有点像果冻,一戳就会流出黄色、香甜的蛋黄来。接着再倒上一些酱油,最后洒上一些香料和盐,就成了。 香料是我阿爹秘制的,过程比较复杂,每次制作香料的时候他都吹,说我阿娘就是闻了这香料,才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过苦日子。 这里必须说一下,刚才在敲鸡蛋壳的时候,原本用小刀划破的手指稍稍弯曲了一下,伤口破裂,甩了一滴鲜血到饭里,我用酱油盖住了,希望她不会发现。 做好之后,我第一时间关上门。 溜达一圈回来,发现那摆放在桌面上的蛋浇饭竟然被吃得精光,一粒米都没留下! 噎死! 成功了! 天一黑,我基本就没事干了,为蚕宝宝们再铺上一层鲜嫩的桑叶,我就进房间看会书,然后睡觉。 夜里我睡得有些不踏实,腰上的囊肿虽然退了不少,但毕竟还在。 索性就起来放水,出了房间就听到后院传来了搓洗衣服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谁在洗衣服? 我们这边每家每户的距离至少隔着几十米,不存在隔壁,声音既然是从我家后院传来,我就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今晚月色不错,我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水管边蹲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背对着我,那一头长长的秀发披挂在纤细的腰肢间。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为了搓洗衣物,就卷着袖子,将两只白嫩的手臂露出来,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如同白玉一样的柔光。 她搓洗的那些衣服都是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细致,但也正是这样看似不经意的动作,看得我心头有些燥热。 她腰肢纤细,身段婀娜,我只是看了几眼,就产生了一个念头,想要将她狠狠地抱入怀里,亲她,吻她,呵护她。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由于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结果在很接近的位置,脚踢到了一小块石头。 她的身形一顿,迅速转过身来。 尽管光线不是很明亮,但是那一份朦胧的感觉,将她衬托得跟梦中的仙子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她突然站起来,迅速跑向不远处的蚕房。 她动作很快,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等我冲进蚕房,发现这里除了仍旧在吃桑叶的蚕宝宝,再没有别的。 我在这里守了十来分钟,又放了一泡尿,她还是没有出现,这才转身回房间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出来,衣服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并且都挂在了竹竿上。 尽管昨天晚上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样貌,但我还是做了一个燥热难耐的美梦,梦里我变成了雷丹,身下的阿兰变成她,我们彼此交缠,就像两条白蚕,在桑叶上蠕动…… 清早起来,我撑着裤衩子在昨天晚上她洗衣服的地方,往自己身上泼凉水。 尽管没有真切地尝到那种味道,但个中销魂的滋味让我每每想起来,感觉自己的心都会微微颤抖。 这一刻,我下了一个决定,不管她是谁,我要她、娶她、爱她!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敢见我,同时也担心她也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我更加卖力地干活,准时回到家,吃饱饭之后就给她煮东西吃。 书上说,女孩子都怕胖,而且喜欢吃零食,所以我会亲手制作一些零食给她吃。 慢慢地,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想要见她、抱她的心,也是越来越强烈。 从一开始煮饭,到现在洗衣服,连那天黏糊糊的裤衩子她也都洗了,这可都是媳妇儿干的活呀。 更让我不解的是,她干嘛老躲着我? 第3章 桑蚕解毒、治蛊 傍晚时分,我正坐在自家门口凳子上思考明天给她准备什么零食吃呢,就看到不远处有三个人正急急忙忙地往后山赶。 那条是去草鬼婆家的路,冲在最前头的男人正是阿兰她爹,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应该是阿兰的小弟,叫阿恒。 阿恒这小子很皮,经常会捉弄人,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爬到树上抓大青虫吓小女娃。 眼见边上有人跟了上去,我忙对着一个熟悉的人问:“叔,咋回事啊?” “还不是阿恒那臭小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惹了哪路神仙。几天前就上吐下泻,全身都肿得跟猪头一样。去县里的医院治了三天不见好转,他爹觉得要坏,就带着他去见草鬼婆了。” 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那天阿恒从我身边经过,蹭了我的腰一下,当时还有点疼来着,只是我没有注意。 而他蹭的位置,恰好跟我囊肿的地方吻合,也就是说,阿恒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下蛊的人! 当然,阿恒自己没有办法养蛊,他手里的蛊虫肯定是别人给的,所以反噬才会那么严重,稍微一推测就知道是雷丹在背后使的黑手。 我刚转身,就听身后有人说:“哎哟不好!草鬼婆前天好像出远门了,我在村口还遇见她来着。” “完了,完了,阿恒这小子这次死定了!” 进屋的时候,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鬼草婆不在,阿恒只能等死。而阿恒是阿兰家唯一的男丁,他爹平日里宝贝得不行;如果我能够治好阿恒,就可以将我借的那三万块钱和利息抹掉,这样从亲戚那边借的钱就都可以还回去了。 无债一身轻啊,我可不想背债过一辈子。 而且……我再努力攒点钱,就能娶媳妇了。 想到媳妇,我脑海里很自然地浮现出白衣女人那曼妙的背影。 我急忙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一行字,我想问问一直在帮助我的白衣女人能不能救阿恒。 写好纸条放在桌面上,我特意关上门,并且走出自家院子。 在外面等了十来分钟左右,我又转身走了进去。 桌面上仍旧只有一张纸条,不过下面却是多了几行字,跟那天我看到的字一样。 纸上面所写的信息倒是让我觉得很惊讶,因为她竟然让我用自己的血去喂养蚕,然后再用蚕给阿恒解毒。 尽管诧异,但我还是选择相信她。 第一步是要让蚕吃下我的血。 养蚕人被蚕宝宝偶尔咬到是很正常的,尽管蚕一般不会咬人,但如果饿极了,并且手上沾了很多桑叶汁液,就会散发出类似桑叶的味道,蚕就会从嘴里吐出类似剪刀一样的牙齿,然后在手皮上咬上一口。 给蚕喂血也是这个道理。 我将最鲜嫩的桑叶捣碎成糊状,然后滴上几滴鲜血,搅拌之后均匀地洒在几张桑叶上,然后再抓九条长得比较壮实的桑蚕放在上去。 我正在蚕房里喂蚕并仔细观察呢,就听到外边有人在吼。 “杨宁,你给老子出来!” 这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我刚走出蚕房,就看到阿兰爹带着一群人站在我家院子里。 阿兰爹身后的中年男人怀里抱着在一个人,那应该就是阿恒了,只不过现在的阿恒的确肿得厉害,那手臂就跟莲藕一样,关节很细,但其他部位却肿得跟猪腿似得。 我一出现,阿兰爹突然就朝着我这边奔跑,扬手就对着我抽来。 低头矮身避开,我迅速跑开十来米,站在院子外边对着他喊:“叔,你干嘛呢!?” “你还问我干嘛?你这汉人生的狗杂种,竟然敢对我的阿恒下蛊!” 他这话反倒是把我给说笑了,见我笑出声,阿兰爹又吼着扑向我。 篱笆墙边上有一个筐子,里头装的是我昨天捡回来的牛粪,还没来得及处理。 我急忙跑上去,抓了一大团牛粪就往阿兰爹的脸上招呼! 我将牛粪狠狠地砸在了阿兰爹的脸上,同样对着他吼:“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你特么还有脸找我麻烦!” 说着,我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指着左腰对着众人说:“大家都来看看!” 左腰的囊肿已经完全退了,但是皮肤却也因此褶皱得厉害,现在皮肤已经干裂、很快就要褪皮了。 “宁儿哥,你这腰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老人,他是我们村长。村长一出现,大家都相对安静了下来。 我随手指向满脸牛粪的阿兰爹:“村长,你问这他,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个杂种,你说什么!?” 村长伸手拦住要发飙的阿兰爹,对着他说:“周成,阿恒都成这样了,你不把他往城里送,还跟杨宁闹腾什么,他不是你未来女婿吗?” “呸!什么狗屁女婿,我阿兰是这十村八寨最水灵的姑娘,我会把她许给这穷鬼,这汉人生的狗杂种!?”阿兰爹啐了一口痰,伸手直勾勾地指着我。 正如我之前说的,我虽然心软,但我从不懦弱。 既然脸已经撕破,我也懒得再装了,索性也就把话挑明:“老杂毛,你这话,前些天阿兰和雷丹在草鬼婆的吊脚楼里,一边脱衣服、一边干那事的时候,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需要再对我重申一遍。” 我们毕竟还是偏远山村,而且村里除了我,其余都是血脉纯正的苗人。苗人女子尽管热情似火,但对自己的贞洁看得还是极重,这话一出口,边上的人立即炸开了。 周成就如同全身都着了火一样,又对着我扑过来,不过还是被另外几个壮汉扯住。 “杨宁,你、你……血口喷人!” 村长开口把话题引开,对着我问:“你腰上是不是也跟阿恒一样水肿过?” “嗯。”我点点头,我将自己中蛊的情况跟村长说了。 “不可能!我家阿恒才十岁,他怎么可能养蛊!” 我指着阿恒说:“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你就别嘴硬了,阿恒很明显是中了蛊的反噬。蛊一开始肯定不是阿恒养的,否则他也不能会这么严重,应该是半道上从某个人手里拿过来,然后用自己的鲜血喂养几天,和蛊虫同吃同睡。最后那蛊虫被我杀死,没有回到阿恒身边,那小子就控制不了血液里的毒素,就成现在这样了。” 说着,我上前一步,盯着周成说:“至于那个人是谁,哼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成一下子就蔫了,一屁墩就坐在地上。 我接着说:“还有,刚才阿旺叔说草鬼婆出远门了,那个让你找我麻烦的人,应该也是雷丹吧?” 周成耷拉着头,不说话。 村长看着我问:“宁儿哥,你是不是有办法就阿恒?” “有啊。” 一听我这话,周成立马仰头。 “不过我有条件。”我低头盯着周成,“只要我能救活周恒,我之前向你借的三万和利息,一并抹了。” “好,好!只要能救活阿恒,我什么都答应。” 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立即冲进自家蚕房,将已经准备好的小盒子取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我用碾碎的桑叶枝叶涂抹在周恒身体九个位置,再放上蚕。 “蚕?蚕能做什么?”周成急忙问。 我没有应他,主要是我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这是蚕,不是蛊。 九只蚕伸出牙齿,在周恒的皮肤上,咬开一个小缺口,慢慢地都钻进周恒囊肿的皮肤里。 约莫半个多小时,九只蚕都从皮肤缺口里钻了出来,它们一出来就纷纷掉落在地,抽搐几下就死了。 周恒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慢慢松开,看上去只是睡着了。 再过一会,周恒清白的脸色开始好转,浮肿也慢慢消退。 后面的事,就跟我无关了。有村长和村里大部分人在场,周成抹去了我的借款,同时也断了我们两家的关系。 我自然也是乐得一身轻松,当天就将借来的钱,都还给了亲戚。 入夜之后,我一个人坐在窗户边,看着存钱铁罐子里的三千多块钱,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看来今后真的要想办法赚钱了。 夜半时分,我梦到自己在地上翻滚,结果头撞到了墙壁,被疼醒了。 捂着额头慢慢睁开眼睛,窗外则是悬挂着一轮跟脸盆差不多大的明月。 既然起来了,我又带着一点尿意,就打算到后院解决。出了门就听到异响,不过这次是水声,听上去好像有人在……洗澡? 第4章 蚕女,阿离 我们家房子是“凹”字型,左手边是我的房间,右手边则是厨房和浴室,我阿爹阿娘的房间和客房在前排。 我所听到的水声是从浴室里传出来的,家里就我一个大男人,平时洗澡就是清洁溜溜地站在自家后院里冲凉着洗,只有冬天才会用浴室里的大木桶,那是我阿爹在很久以前特意为我阿娘打造的。 我偷偷地猫了过去,发现浴室门从里头上了栓,我推不开。 于是,我慢慢地绕道窗户边,朝着里头看了进去。 浴室里没有开灯,但是今天晚上月光特别明亮,皎白的月光从窗户斜照进去,恰巧将那一身洁白如玉的完美身姿展现在我的面前。 她很白,白得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如瀑般长长的秀发有一半浸在水里,修长而纤细的手臂轻轻地划着水,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声响。 她再一次背对着我,将那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玉背呈现在我的眼前。 不知道多少次,我将自己的手伸入窗户,想要将她抱入怀里,但我和她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无论如何都够不着,而在缩回手的时候,我将她挂在窗台边架子上的白色衣服偷偷揽了过来。 她的衣服就如同蚕丝一样柔顺、丝滑,我抱在怀里,还能够嗅闻到丝丝缕缕、沁人心比的芳馨。 这种味道比花香要淡一些,但更好闻,嗅着、嗅着,使得我抱着衣服的双手更紧了,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衣服,而她那让纤细轻盈、婀娜曼妙的身躯。 这时候,她停止了划水,那纤长的身躯慢慢地从水里站了起来。 我赶忙将身体缩了下去,就藏在窗户边。 吧嗒、吧嗒…… 我听到了脚步声。 尽管看不到人,但我能够想象她是光着脚,踩在木板上,正朝着我这个方向走来。 不多时,窗户里面就传出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能把衣服给我么?” 她的声音就好像傍晚的山风,带着丝丝凉意,将人完全包裹起来,甚至还能渗入每一个毛孔;又似情人柔柔软软的手,一寸一缕地摩挲着我的皮肤,那酥酥麻麻的滋味直达心里。 我仍旧紧紧抱着衣服,没有开口。这个声音只要听过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忘,我知道她就是那天在森林里求救的女人。 一只在月下泛着白玉光芒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 “把衣服给我吧,我明天还给你煮饭。” 她的手,温温热热的,触感柔软。 我下意识地伸手覆盖了上去,她先是颤抖了一下,迅速将手缩了回去。 “我……我有个条件。” 想了一会,我终于开口了。 “你说。” “在我们村,一直有一个习俗,小伙子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就会精心制作一样食物,然后放在姑娘的窗台外。如果姑娘吃了,那表示她接受了小伙的情意。之后如果姑娘再吃上三顿,小伙就能准备好彩礼,娶姑娘回家。”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酥酥软软的声音说:“你……真的愿意娶我?” “嗯。”我坚定地点点头。 “可是……我们不配。” 我急忙问:“你嫌弃我穷?” “不是。” “那、那怎么不配?”我深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急忙说,“除了我阿娘,你是真心待我好的女人。我想娶你,要你,给我生娃,我们一些拉着手儿看月亮,一起……变老。” 我感觉自己的嘴皮子都在哆嗦,仿佛把这辈子的情话都说出来了。 “你……真的愿意,不后悔么?” “不后悔,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她又是沉默一阵子之后,好听的声音如清风缓缓吹拂入我的耳里:“好,我答应你。” “真的!?” 我豁然起身,而就在我起身的瞬间,她的手迅速探入我怀里,将衣服抽了过去。 我急忙探身进入浴室,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第二天起来,桌面上的早餐已经做好了。 我一边吃早餐,一边在小本子上写下一行:“昨天晚上你答应我的事,是真的吗?” 说着,我将小本子放在对面位置,并且闭上了眼睛。 一开始还没有感觉,不多时,外边传来一阵带着香味的风,这股味道与昨天晚上我在衣服上嗅闻到的一模一样。 尽管闭着眼睛,我还是感觉到有人坐在我的对面。 我不敢睁开眼睛,按照以往的经历,只要我一睁开眼睛,她就会离开。 现在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就已经很好了。 约莫几分钟之后,我特意开口说:“我睁眼了哦。” 再过几秒,我这才慢慢睁开眼。 纸面上只多了一个字——“嗯。” 我将拳头捏得紧紧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 太好了! 我连忙在纸上又写下一行:“我该怎么样才能见到你?” 这一次我闭眼倒数两百下,从300数到1,睁开眼时,小本子上字有多了,而且这一点比上次多了很多。 “你救了我的命,我又喝了你的血,现在离不开你了。若是你真想见我,每天要喂我一次血,就跟上次一样。等时机到了,我自然就会出现。” 我连忙点头,又补上一句:“我叫杨宁,你呢?” 我睁开眼之后,本子上出现了两个字——邀离。 邀离,不像我们苗族女孩子汉化后的名字,倒有点类似古三苗原始的名字。 我们村的人,除了我以外,基本都有两个名字,一个是汉名,一个是苗名。 我们苗人取古名有一个传统,叫子父连名,比如村长的苗名叫武宝,村长儿子叫天武,村长的孙子叫夏天。前面的单字是人的名字,后面则是父亲的名字。 这样算的话,邀离的父亲应该叫“离”。 简单一分析,我觉得邀离应该是人,至少是我们苗族人。而不是我之前想的那些乱七八糟,比如妖怪什么的。 结果,当我问她的时候,邀离却是回了这样一句:“叫我阿离吧。” 我抓了抓头,看样子阿离的情况,和我分析的有些出入。 而且我对她了解得越多,就感觉她更加神秘了。 和阿离在小本子上闲聊了几句之后,我关上门,我扛着锄头往田里走去。 半道上恰好经过村长家门口,正坐在凳子上抽烟的村长对着我招了招手。 “村长,您找我有啥事?” 村长是我们村除了草鬼婆之外,年纪最大的长辈,不仅是我们村,他在周边地区也有着很高的威信。 当年我阿爹和阿娘结婚的时候,遭到了村里、以及周边所有未婚男人的强烈反对,因为我阿娘是我们这一带诸苗部落最美的姑娘。当时,还是村长力排众议,带着一批青壮将所有外来捣乱的人挡在了山门外。 村长从边上放了一块凳子,对着我说:“来,坐着咱们聊聊。” 我抓了抓头:“那个,我还要下地呢。” “不差你这半个小时,过来坐。” “哦。”我乖乖地坐在村长边上。 “宁儿哥,昨天那用蚕疗毒的方法,是不是你阿娘教的?” 村长这么一问,我反而感到奇怪,在我的印象里,我阿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苗族女人,跟别人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为了不暴露阿离的存在,我点点头。 村长吞吐了几口烟云,之后便笑着说:“我以前还纳闷,为什么你养蚕的数量那么少,现在倒是说得通了。嗯……也好,这样一来,咱们苗蚕,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村长,啥是苗蚕啊?”我问他。 他愣了一下:“你阿娘没有告诉你?” 见我摇摇头,村长又吞吐了一下云雾:“如果你真想知道,就等草鬼婆回来,亲自去一趟她家吧。” 中午回来之后,我吃了阿离给我煮的饭,就反过来为她煮,最后滴上一滴自己的血,之后就出门干活。 傍晚回来,桌面上还是放着两盘子菜肴。 而我和她的唯一通讯方式,就是在小本子上写字。 通过小本子,我问她煮饭做菜的材料是哪来的,因为她用的材料很多都是我家里没有的,结果阿离的回答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她说这些都是附近邻居家里搬来的,特别是周成,他们全家都欺负过我,所以要惩戒他们。 说起来,阿离倒是完全符合我们苗族女孩子的性子,爱憎分明。 我告诉她以后就用自家的,有什么吃什么,总拿别人的不好。 另外,交谈中,阿离又跟我说明了一点,马上我蚕房里的桑蚕们就要开始结茧了,桑蚕结茧的这几天,她没有办法出现帮我做家务。 我不知道阿离身上即将发生什么事情,我问她,她也不回答。 为此,我特意问她一句:“阿离,你是人,还是神仙?” 结果阿离回了四个字:“我是蚕女。” 第5章 半夜深山有人喊救命 而当我问她什么是“蚕女”的时候,她却不回了。 看来,还是要像村长所说的那样,等草鬼婆回来,向她询问清楚。 我开始也猜测阿离就在那个拳头大小的蚕茧里,但并没有得到阿离明确的回复。直到我将她的蚕茧从蚕房里取出来,并放在自己房间里,第二天一早阿离就在我床头边上放着小本子,让我一定要把她和小桑蚕们放在一起。 我问她为什么,她又按照老规矩,沉默不答。 另外,阿离一直都躲着我。 那天之后,尽管阿离每天晚上都会为我洗衣服,但晚上起来放水,就是见不到她的身影。我为此还特意守了两个晚上,她都没有出现。 我问她为什么躲着我,她还是不回答。 我又问她说明时候能够出现,她又是那句话,合适时机。 她越是神秘,我就越是想探知,只可惜我现在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只能继续摸索。 阿离,她到底是人、是蚕、是鬼魅、是妖怪,还是别的什么呢? 明天开始,阿离就不会出现。 蚕吐丝结茧一般需要两、三天左右,阿离虽然没有说消失几天,但肯定是两天以上。趁着这两天时间,我打算进山采药。 眼下对于我来说,除了探索并了解阿离的身份,还有就是赚钱。 为此,我特意去了一趟阿诚的家。 阿城是我表哥,是我阿娘姐姐的儿子,我们两家相隔大概半个山头左右。我们两人小时候关系还不错,他结婚之后,就逐渐跟我疏远了一些,不过平时还是会一起进山采一些药材出来卖钱。 采山人一般都是在附近活动,但名贵的药材都被采光,想要多赚些钱,就必须要进深山。 进深山至少要两天才能回来,昨天我告诉阿离这件事,她则是如同一个贤惠的妻子,让我安心出门,安全回来。 第二天一早起来,阿离还特意在小本子上写了一句,让我注意一下深山里的野蚕,看看有没有特殊的品种,如果发现一定要带回来。 我没有问为什么,只要是阿离的要求,我肯定是无条件满足的,毕竟自家媳妇嘛,我不疼她,疼谁啊,嘿嘿。 我们村子地处绵延的大山之中,无论站在多高的山头,都见不到外边的文明世界,我阿娘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至于我阿爹,我只知道他是汉人,但他来自哪里,家里是否还有亲戚,我一无所知。 我和阿诚哥要进的深山在我们当地叫九龙池,一般人听到九龙池都以为是一个山中的天池,其实九龙池是好几座山峰的统称。 算起来,这是我第三次进九龙池,前面两次都是跟着我阿爹。我那时候年纪还小,懵懵懂懂的,现在只是残留几个记忆片段。 起初道路崎岖,大多都是很高的山坎,因此我和阿诚哥的话很少,到达相对比较平坦的位置之后,我们一边寻找稀少、名贵的草药,一边聊天。 “阿诚哥,九龙池你经常来吗?” 阿诚哥摇摇头,一边弯腰在藤蔓、灌木丛里寻找草药,一边说:“这个地方毒蛇和未知的猛兽比较多,采山的人很少来,我来的次数也没到一个巴掌。” “就因为采山人来得少,所以你才带我来的吧?” “嗯。”阿诚哥将一棵我不知道名字的草药,连茎带根丢进了身后的袋子里。 他站起身,对着我说:“这一带比较潮湿,五步蛇、脚边风这些毒蛇很多,你可也要多加小心。那玩意儿平时都盘着不动,等人走近才会攻击。” 我应了一声,一边用手里的棍子敲击地面、扫开脚边的草木,一边寻找草药。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阿诚哥带着我到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开始为过夜做准备。 很快,林子里就起了浓雾,这浓雾来去如风,很快就将周边完全覆盖。 我在生火的时候,阿诚哥从包里掏出药粉开始均匀地洒在边上,这些药粉主要是为了驱除蛇虫。至于蚊子之类,我们早在进山之前,就已经将裸露在外的部位涂抹上一些草木混合汁液。 随着夜幕降临,山林里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救命!有人吗,快来救命啊!” 这时候,前边的浓雾里传出了女人的呼救声。 我和阿诚哥对视了一眼。 “奇怪,这么深的林子,哪来的女人?” 我则是抓了抓头,这声音肯定不是阿离的,但是有了之前在山谷里的经验,我感觉应该顺着声音去看看。 待我把心思告诉阿诚哥,他摇头说:“不行,这深山一到夜晚,什么样的脏东西都会出来。再说了,采山的都是爷们,哪来的女人?” 我想想也是,从包里拿出肉干啃了一块,阿诚哥就丢了几块姜糖给我。 “晚上湿气重,吃点姜糖祛湿、热身。” “嗯。”我点点头。 这种姜糖我们村的女人都会做,用的原材料比较简单,就是糯米粉、红薯红糖和生姜,弄成片之后切块、晾干就成软硬合适的姜糖了,能够饱肚,又有祛湿的作用,基本家家户户都备着。 我也自己的包里也准备了一大袋,是阿离昨天给我准备的。 说起来,尽管阿离很神秘,但她真的很贤惠,跟我阿娘一样。 女人喊救命的声音很快就停了,而让我们感到诧异的是,竟然又听到男人在喊救命。 接着,我们就听到不远处传出一个男人极为凄厉的嚎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十分揪心。 “哥,没准真的是人。” 阿诚哥抿着嘴巴想了想,问我:“你怕不?” 我从后背抽出砍刀,对着空气挥了挥:“这把刀是阿爹留给我的,宰杀过很多东西。这玩意儿煞气重,有它在,普通鬼魅不敢近身。” “那行,我走前,你在后头跟着,一旦觉得不对劲,咱们立即回来。” “好。” 那边人嚎得越来越凄厉,走近之后我们发现前面立了四个帐篷,中央还有火堆。 火堆旁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在不停地踱步,女的戴着眼镜一直在翻手里的书。 另外帐篷里有一个男人不停地嚎叫,边上还有女人在安抚。 “哎,兄弟,快、快救人!” 我们一走近,那踱步的青年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紧紧地抓住阿诚哥的手。 阿诚哥快步走过去,很快,他就对着我喊:“小宁,他吃了断肠草!” 我去! 这天底下除了羊,任何生物吃了断肠草,都要肠穿肚烂死翘翘! 一听到对方吃了断肠草,我急忙扭身到附近寻找催吐的果实。 吃下断肠草第一要做的就是催吐,否则他必死! “你在找什么?” 那个戴眼镜的女人提着手电筒走过来问我。 “帮我打光,雾大看不清晰。” 在她的帮助下,我很快就在矮树丛里抓出了两个果子。这果子外表皮是黑色的,我一拿出来,身边戴眼镜的女人就后退了半步,因为这果子很臭! 当我拿着果子进入营地,阿诚哥和另外一个男人将中毒者压在地上,阿诚哥对着边上一个染着金色头发,有些不知所措的女人说:“快,撬开他的嘴。” 我用刀切开两个果子,将里头的汁液挤入中毒者的嘴里。 “呕!!” 很快,中毒的人就趴到营地外边的草丛里吐了起来。 阿诚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着我问:“阿宁,你的袋子里有金银花吗?” “有的,我现在去拿。” “我陪你去吧。” 我笑着说:“哥,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而且你留在这边也好照应他们。” 说着,我提着砍刀就朝原路返回。 刚走几步,那个戴眼镜的女人就跟了上来,对着我说:“你的手电太暗了,我的亮,能把怕光的野兽吓走。” 我点点头,有人跟着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说话,走了一小段,她突然问我:“为什么要拿金银花,它能治断肠草的毒吗?我们之前就以为断肠草是金银花,水煮了之后,我的朋友先尝了一口,然后就中毒了。” “断肠草跟金银花外形的确有些相似,不过懂行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还好他只是煮水喝了一小口,否则现在肚子都被毒烂了。” 我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断肠草可是剧毒的东西啊,喝了之后肠穿肚烂,这玩意儿只有羊能吃,所以最好的解药是羊血。不过现在边上找不到,就只能将就着用金银花之类的解毒草药。” 她点点头,见我手里一直握着砍刀,又问:“这砍刀是干嘛用的?” 我正要回答,突然脚下一顿,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此时,在手电光边缘位置,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最为重要的是那人影没有脚! 第6章 吊在蜘蛛丝上的鬼影 那人影在我们面前微微飘荡着,我明显感觉到身边戴眼镜的女人朝着我靠近了一些。 “那、那是什么东西?” 她将手电的光慢慢往上移,诡异的是,在手电光源照射下那黑影又不见了。 一旦手电光移开,通过余光就能隐约看到那个黑影。 我没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提着砍刀直接走了过去。 从小阿爹就说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永远都不要担心那些脏东西会缠上来。 再说,就算前面那个真是脏东西,我手里的砍刀也不是吃素的! 在靠近那黑影的时候,身后戴眼镜的女人则是用强光帮我照射。 看到我安然穿过那个区域,戴眼镜女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后也提着手电慢慢走过来。 我所在的这个位置地势要比她低一些,因此为她探照道路的时候,手电是往上照的,结果手电往上一抬,吓了我一大跳! 戴眼镜女人头顶竟然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蜘蛛! 此时,那只蜘蛛已经将粗大、且尖细的爪子朝着戴眼镜女人合拢。 “蹲下!” 听到我的呼喝,她急忙抱头蹲地,我也拼全力冲过去,将手里的砍刀狠狠刺入那蜘蛛的身体。 不顾蜘蛛的反应,我一把将戴眼镜女人扯过来,拽着她就跑。 身后大蜘蛛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呲”叫声,我头也不敢回,急忙朝着视线和阿诚哥布置好的地段跑。 等进入我们洒了驱虫粉的位置,见我站着不动,戴眼镜女人这才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不停喘息。 我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出手,我已经没命了。” “没事,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这么做。”我很随意地说。 简单地将东西收拾好,我对着她说:“我们要尽快把金银花带过去,刚才那只大蜘蛛要是爬过来的话,我们就危险了。” “嗯,我听你的。” 这一次我们没有按照原路返回,我绕了一个小弯。 我走在前头,她则是用手电在我身后照明,我们一边走,一边小声说话。 之所以说话,主要也是排解内心的恐惧,毕竟在这深山老林里,四周又是漆黑黑的一片,是个人心理都会颤几下。 通过谈话,我知道身边这个戴着眼镜的女人叫姜书语,是个汉人。 她们四个人都是大学生,趁着暑假出来游玩,前几天在镇上听到了九龙池的传说,就特意上来寻找九龙池。 九龙池的确有一个传说,在我很小的时候,阿爹就提起过。 传说九龙池的池水来自天上,龙母在池水里孕育了九头形状各异的龙。由于龙母在池水里分娩,所以九龙池的池水就拥有一种十分特殊的魔力,能让人百毒不侵、永葆青春、延年益寿。 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从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九龙池,倒是这九龙池的地界里,存在这奇奇怪怪的花虫鸟兽,刚才那只恐怖的大蜘蛛就是例子。 而且我们这还是只是在九龙池的边缘地带,越是深入,里头就越是危险。 抵达营地之后,我和阿诚哥开始救治那个中毒的男人,忙活了好一会儿,他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不过,我们无法保证毒素完全清除,所以明天天微亮就要把他抬下山,去找村长,村长以前就曾经救过两个误食断肠草的族人。 在做生意方面,阿诚哥的脑子比我灵光多了,我们两人毕竟是为了生计才进山采药。所以,他向中毒男人要了五千块钱,我和他一人一半。 对方看起来挺有钱的,很随便就答应了,他的女朋友,就是那金发女人,她则是直接就把钱给我们。 “十六、十七、十八……”我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沾着口水数钞票。 之前咋咋呼呼的那个男人走了过来,伸手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哎呀,不就两千五百块钱嘛,对我们来说就是毛毛雨,一顿饭钱都不够呢。” 说着,他用手拍了拍自己腕上的手表,笑嘻嘻地说:“我要是告诉你,这只手表价值几十万,你信不?” 我将钱数好就叠起来,放入口袋里,之后看了他一眼:“可是,你同伴的命就值5000块钱。” “你……” 我没理会他,走到阿诚哥边上,将刚才遇到大蜘蛛的事告诉了他。 阿诚哥一听,脸色马上就变了:“阿宁,你没被它的爪子划到吧?” 我摇摇头,同时转头看向姜舒语,她也同样摇头。 见我们摇头,阿诚哥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东西叫鬼影蛛,它不结网,都是用类似人影一样东西来诱骗猎物。但它很怕光,只有晚上才会出现;而且都是在阴森的洞穴和密林子里,咱们这还只是九龙池的边缘地带,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舒语这时候也学着我坐在石头上,对着我和阿诚哥说:“我们是从山另外一头的薛家寨上来的,听寨子里的人说,这几天好有多人都上山寻找九龙池。” 听到这话,阿诚哥不由冷笑一声:“你们这些汉人就是在找死。” “你懂什么,这叫冒险精神!” 那带着几十万手表的男人想要挨着姜舒语坐下,结果她只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男人就讪笑着后退,最后坐在她对面。 我转头看着姜舒语,刚才还没注意,现在接着篝火看了她一眼。 我发现她其实长得挺美的,五官精致,戴着黑框眼镜非但没有遮盖她的容貌,反而为她增添了一份知性的美。她扎着一头很柔顺的马尾,看上去青春又靓丽。 姜舒语见我看着她,转头问我:“你们平时都进这么深的山采药?” 我摇摇头,正要说话,阿诚哥则取笑我:“阿宁这小子平时懒得很,这次冒险进山,是想攒钱娶媳妇咯。” 我也是大大方方地承认,我都二十来岁了,想女人没啥好害臊的。 我们几个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我和阿诚哥轮流值班。 第二天一早,我和阿诚哥就抬着中毒的人下山,姜舒语他们三人则是跟在我们身后。 抬着人下山,速度要慢上很多,但傍晚左右,我们总算是回到了村子里。 刚进村子,就听不远处的山坡上吹吹打打,还有人在对歌。 我们将中毒的人抬到村长家,村长的儿子和孙子马上就杀羊取羊血。 阿诚哥问边上的村长:“村长,对面山坡上对歌的,那是周成家吧?女的嗓音这么美,应该是阿兰了。” 村长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雷丹来娶阿兰了。” 听到这话,阿诚哥就没再开口,走到我边上,拍着我的肩膀说:“这一趟咱们没白跑,晚上我让你嫂子多炒几个菜,咱们兄弟喝几杯。” 我摇摇头,笑着说:“不了,家里的蚕差不多吐丝了,我回去看一下。” 回家的时候,恰好是饭点,但桌面上空空如也,看来阿离还没有出茧。 而当我进了蚕房的时候,眼前的画面让我吓了一跳! 我第一时间将蚕房的门关起来,并且上了栓。 蚕到了吐丝结茧的时候,会找一个支撑的点,开始环绕自己四周吐丝。 可是,此时此刻我面前所呈现出来的现象,却完全违背了蚕吐丝结茧的规律! 有几十条桑蚕正围着邀离的蚕茧吐丝,它们将自己的丝一点一点地在邀离的蚕茧上缠绕。另外,在外围横七竖八地斜躺着一些桑蚕,我抓了几条捏了捏,发现它们全身僵硬,已经死绝了。 那些桑蚕将体内所有的蚕丝吐尽之后,就会爬到边缘,颤抖几下就死了。 它们就如同虔诚的信徒,在为它们的神吐丝结茧,献出自己的生命。 更加让我想不通的是,外边已经死了上百条蚕,这蚕吐的丝再怎么少,也会让邀离的蚕茧变厚、变大。可是我仔细观察之后,发现邀离的蚕茧没有丝毫的改变,那些蚕丝好像都被她的蚕茧给“吃”了一样。 震惊之余,我则是一直在思考邀离之前所说的“蚕女”,难道说,她是介于蚕和人之间的特殊物种? “信儿哥,你在蚕房吗?” 这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村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