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女》 第八章 最终，在众人见证下，杨二婶不情不愿签了自己名字，并按了手印。 顾昭华小心将东西收好。 杨二婶看顾昭华宝贝的收拾东西，她面上冷笑，这云顶山确实归小庙村所有，她也有权将其分配出去。 更甚的是，村里请的保镖可不保证那片山上的安全……这下阿华娘四娘母不冻死都要被饿死，到时候这云顶山依旧是小庙村的。 众人都很明白杨二婶为何答应的如此痛快，就连阿华娘也是着急，在这雪虐风饕的冬夜后背愣是湿濡透彻。 “事情既处理好，如再出纰漏在场各位可要帮愚妇证明一二了。”杨二婶害怕两家人会无休止的索取，索性将话说死。 就是一次性买卖，她才不想等阿华娘后悔找自己又生事端。 “咳咳，自然，自然…”场中其余女人都是人精，既无需自己出钱又不用自己出力，能将事情解决好，当即附和。 况且，等到时候谁还会承认出过这样的腌攒事儿？ 顾昭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满意足，突然想到自己被君彧枢调戏多次，当即嘴角轻扬，面上恶趣味一闪而逝。 “对了，今夜我瞧见君彧枢哥哥是被杨二婶婶的贵客请走，哥哥临走时说他不想去的，说什么想留下来帮人…还说什么他吃掉了整整一只王八，对方一个人根本不够他塞牙缝，很是可惜的样子……” 顾昭华刚说完就被阿华娘呵斥一声，她吐了舌头恢复八岁小女孩的温顺柔回到阿娘和妹妹身边。 不远处的树丛中却有一蹙凌厉朝顾昭华激射而来，她却并不接招，撇开头去。 可顾昭华这话一出，场中吃过肉的女人却都明白‘帮忙’和‘吃王八’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如此大好少年却落入外来人之手，众人脸色都难看的瞅着杨二婶。 杨二婶表示自己不知情，否则她岂会往这赶？当即又横了顾昭华一眼，真是个会挑事儿的人精！ 众人很快明了，连杨二婶都不知道的事情必然就是村长杨长蓉亲自安排的。 村长的威严，有谁敢去挑衅？ 当然，没人敢去挑衅不代表没人不想去挑衅！ 就比如眼前的杨二婶！ 她可是巴不得拖下杨长蓉，自己坐上那个位置的。 这边杨二婶带着众人呼啦啦的离开，阿华娘再也忍不住，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冰寒料峭，瑞雪纷飞。 阿华娘的发上铺满层层薄雪，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此时的她颓然坐在地上，身旁围着二妹和小妹在喊又冷又饿。 “阿华啊，你这是要害死咱们娘几个啊……”凄切的脸上气血全无。 这时候君九娘也走上前来：“阿华娘，你也别太难过，这孩子虽不是个懂事的，可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你欠村里的供奉已经多少了？” 被君九娘一提点，阿华娘顿时清醒了不少，由于村子需要人保护，所以每年村内每家人都会交上供奉，用来请一些专业组织守护小村子的宁静。 算起来阿华娘已经快三年没交过这笔钱了，换句话说，如今阿华大祭未成，两个妮儿又还小，她身体不好，不能如君九娘般帮人洗衣干点活儿过活。 她家根本无力偿还如此大的债务，很可能会被扫地出村的！ 阿华娘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可那都是长远的，现在燃眉之急不能解啊！ 没屋没粮食的，很快三人就会被饿死。 她们甚至根本就熬过不过三天。 君九娘也是重重叹息一声:“哎，谁摊上你这妮子也算倒了大霉了。” 顾昭华却朝君九娘神秘一笑：“九婶婶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今晚上得到的东西翻十倍，你愿意吗？” “傻子才不愿意，有这样的好事？”君九娘狐疑。 “那好，借我五袋大米一间屋子，三日后双倍奉还！” “噗嗤！” 君九娘捧腹大笑:“笑死我了，阿华娘，你家妮儿真逗。” 阿华娘脸色青白，终于是板起脸：“阿华，咱做人要实诚，就算想找你九婶婶借东西度难关也不能夸下如此不切实际的海口啊！” 这话说的君九娘就不好拒绝了，两家人本就隔壁，倒是犹豫起来。 “阿娘，我说的都是真的。”顾昭华清湛的眸带着不容置疑。 “住口！” 阿华娘恨铁不成钢，咋这么让人不省心？ “不管你们信不信。”顾昭华依旧倔强，朝君九娘道：“十倍，最多十倍不能多了。” “阿华，你胡闹！”阿华娘恨不能堵住她的嘴。 “阿娘，您就信我这一次！” 阿华娘沉默了。 倒是君九娘心动了：“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试试。”当然，若是君九娘不答应她还有其他办法。 只不过，就要废掉周章了。 “那好，只要你能平安过了今晚，我就借给你。” 君九娘不是个傻的，没有点真实力又岂敢放豪言？ 何况，这天气，就算两个大的能熬过去两个小的可说不定… 君九娘去杨二婶家过夜了。 阿华娘怒极攻心，咳嗽两声差点昏死过去。 “娘，好冷，好饿啊。”两个妹妹哀呼连连。 阿华娘眉头更深。 “哎，带着你们一起去，我不忍啊…”摸了摸三个妮儿的头，叹息一声。 顾昭华心中微触，有点温暖，外人看来她虽犯下如此大错她娘却并未责骂。 顾昭华不忍阿娘过于担心，趴在她耳畔低语... 阿华娘瞬间眼睛都直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敢置信盯着顾昭华。 顾昭华一笑：“当然是真的，岂敢骗你？”家人开心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今夜...”又能不能熬得过去？ 阿华娘又颓然了。 “姐姐，我好饿。”小妹拽着顾昭华的手说。 顾昭华拉起她的手一笑，明媚萃然。 “走，姐姐带你吃好的。” “真的？”小家伙吞了口口水二妹也挤过来了。 “今晚上哪里去？”阿华娘惊异疑未定，总觉得阿华不同了，所有事都了然于胸。 “看大戏，吃大餐！”顾昭华说。 第一章 黄花之躯 顾昭华寒蝉凄切的躺在榻上，她知道自己即将罹死在这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里。 只是，她抠破脑袋也想不通泰？？ 她陪丈夫林世安一路披荆斩棘到位极人臣，前途本该大好，琴瑟和鸣的日子伸手可触。 可，为何如今她都要死了，却连个洞房都还没捞着？ 林世安是个谦谦君子，曾与她携手在那灿漫的徘徊花下对空发下重誓； 无功名，不动她！！ 他说，此生定不负她！ 结果呢？ 十年陪伴，他能动她的时候，她却身染恶疾，浑身水肿的躺在榻上无从下嘴。 无从下嘴啊！！！ 那个混蛋，从始至终没来探过她一眼！ 嫌弃她？ 算起来他是没负她，亦或者是如姐姐顾昭君所言，她这辈子就是太轻贱，压不住富贵命。 所以，她才不能陪他一世荣华吧？ 黯然叹息，有不甘，有委屈，有不舍，可又能如何？ 她只能躺在榻上等死，灯火跳跃更甚，似在做油尽灯枯的最后挣扎。 …… 寒风凛冽，斜雨交织，窗外虬枝轻舞。庭院中一片枯槁，屋内炭火即将熄灭。 腐朽房门吱呀打开，卷起一股寒风钻入骨缝中，顾昭华感觉更冷了。 丫鬟小翠跌撞而归，呼天抢地哭啼起来。 “小…小姐。” 小翠是顾昭华陪嫁的唯一丫鬟，自顾昭华身染恶疾，她就被林世安的母亲林大夫人嫌弃，搬来这偏院中。 小翠戚然，暗中抹泪，她本不愿这样残忍待小姐。 可，卑贱如她根本没有选择！？ 咬紧牙，小翠下狠心：“小，小姐，您这哪里是恶疾，分明就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而，而且她们还说……” “慢性毒药？” 顾昭华傻愣了？ 她是正一品夫人，谁敢下毒？ 林世安知道吗？ “她，她们还，还说，说小姐您嫁入林家十年不让老爷碰身子，其，其实清白早已不在，不但，不但是卑贱种女，更早勾搭上老爷的挚友，裴枢御。” “种，种女？” 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吗？ 顾昭华凄滟一笑，倒是松了口气，伸手拨弄额上刘海，光洁的额上一个清晰的‘贱’字矗立在那。 历朝代都有隐晦龌龊面，所谓种女就是专门暗中帮人代孕的女人！ 之所有这样的女人，皆因自古女人都认定‘母凭子贵’是唯一依靠。 所以，不能生或连生几胎丫头的贵妇就会心生鬼魅，明面上怀孕，暗中找人代孕，直到自己有了所谓靠山为止！ 看着那‘贱’字，小翠惊疑颤抖之下继续说。 “据说老爷和裴大人激战中从其贴身衣物中掉出一张您的画像……” “裴枢御？” 她的画像？ 她和裴枢御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堆，这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 那个嗜血杀戮，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她远远瞧见过一次，他身上有一种她看不透的狠戾和复杂。 她怎么可能和他在搅在一起？ 就算两人要做些郎情妾意的勾当，也压根没机会啊？ 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顾昭华脑袋轰鸣，往昔幕幕浮现心头，林世安说过，在他心里她如圣洁的莲。 出淤泥而不染！ 他果然还是在意她八岁前的经历吗？ 突然，顾昭华感觉自己似乎错了。 错不该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该如正统仕女般寻一门体面的婚事；更不该奢望夫家会摒弃前嫌的善待她！！！ 一着急，又涌起一股热血。 “小，啊小姐……”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止住，却传来林世安母亲林大夫人尖锐呵斥。 “来人，我儿离家半载，顾氏却裹胎三月，给我一把火烧了她和肚皮里的孽种！” 顾昭华一愣，嗓音沙哑难辩：“我还是清白之身……” 她使劲的喊，声音嘶哑，浓烟经过她的口鼻呛入心肺，奈何根本没人能听见，大火肆意蔓延，浓烟四起。 顿时，本就破败的屋子被滚滚烈焰包围，跳跃的火蛇吞噬万物，似要焚尽世间一切！ 顾昭华躺在卷满火蛇的榻上，浑身火辣辣的疼，她要死了吗？ 可笑，她以为自己会病死！ 不，是被毒死，却没想到竟会被活生生烧死！ 而且，还是因为偷人的罪名！？ 混账，她明明还是黄花之躯！！！ 是谁？ 是谁想要她死不瞑目？ 没人回答她的话，火蛇肆虐，很快将她席卷…… 寒风凛冽，火势滔天，照亮了人的脸，却照不亮人的心！ …… *********** 大周二十三年，冬夜，寒风料峭。 小庙村祠堂中香衣华鬓，灯火葳蕤，院中山椿花红的愈发妖艳，宛若新生。 一个瘦弱女孩缩在墙角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虽干黄瘦削，眉眼却格外清湛。 顾昭华恍然，她记得被大火包围后浑身火辣辣的疼，待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小手小脚，竟回到了八岁那年！ 八岁，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就在顾昭华陷入沉思，两个少女正耀武扬威的嬉笑朝她走来，少女额上篆刻的‘贱’字格外醒目。其中鹅黄碎花夹袄的圆脸少女对着顾昭华嘲笑道。 “丑阿华，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瞧你那小身板，前后一个样，胸平屁股小的，能生出儿子才怪！？” 顾昭华未理对方挑衅，低头敛眸，纤长睫毛如蝶儿飞舞，眉梢竟隐意淡雅。 杨翠花善妒，拔高声音：“丑阿华，你满身泥还不滚！” “你来教我怎么滚？”顾昭华眼都不抬。 她两世加起来好歹活了几十年，这种小东西的挑衅又岂会放在心上？ “丑阿华，你别嚣张，我大娘是村长！”杨翠花大娘只得一女却是个扯羊癫疯的，确实很器重杨翠花。 顾昭华抬眸，清湛一笑，眸中瑰丽耀眼却独未含惧意。 “关我屁事！” “你！”杨翠花没想到一向胆小弱懦的少女竟如此强势，一时间愣住。 反应过来后，杨翠花叉腰骂：“你，你该死的，和你娘一样贱！” 顾昭华冷笑。 “是啊，你不贱是因为你犯贱！”特意拖长了尾音。 “你，丑阿华，我和你没完！”杨翠花气急，带动额上‘贱’字更显狰狞。 “没完就继续！” 丢下几个字，顾昭华不再理杨翠花，回想前世八岁前的事情。 这小庙村又被称作‘种女地’。 所谓的‘种女地’也就是帮贵妇专门暗中代孕的之地。 不错，顾昭华也是一名‘种女’！ 所以，当初林世安之所以不碰她。 是嫌她脏吗？ 现在才想明白这一切，顾昭华觉得自己前世都白活在了猪身上！ 可，林世安又是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他的？ 蹙眉细思，她记得，她的命运就是从今晚改变的！ 今晚会有一个身份高贵的贵妇前来，而那贵妇顾昭华当然认得，就是她的亲生母亲顾大夫人，蔡氏！ 今天晚上，是她前世噩梦的开始！ 只是，既然她回来了，这一世，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二章 想哥哥了 顾昭华的无视如点燃的炮仗，杨翠花张牙舞爪的恨不能撕了她！ 顾昭华却不在意，唇角微扬，狡狯一笑。 生气就好，越气越好！ 既然回来，今天就要送她一份大礼！ 否则简直不对起这小妮子前世给送自己的惊吓！ 顾昭华今日之所以出现在此，是为了成为真正的种女而来，却不曾想如前世般在门口磕了一跤，弄的浑身泥水，昏迷了一会才醒过来。 而这一醒，让她重生而来。 如今想来，多半磕了一跤不是偶然，她是和杨翠花等人一起来的，对方没事，自己差点丢了老命，有猫腻。 现在想来对方就是想要抢在自己前面篆刻下那个所谓的荣誉标志吧？ 看着杨翠花额头上刚刚刻下的‘贱’字，顾昭华没有妒忌，有的只是庆幸和同情。 幸好，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眼见顾昭华不吭声，杨翠花急红了眼，旁边杨红莲当即帮腔。 “花姐姐说的对，某些人天生就生不出儿子，真碍眼。”两个女娃都是这届最新晋的种女，看着顾昭华满脸厌恶。 种女必须年满八岁就在额头上刺下‘贱’字才算礼成，两女似乎在朝顾昭华耀武扬威的炫耀着。 “丑阿华，可知得罪翠花姐的下场？”杨红莲帮忙敲打。 顾昭华抬头，漆黑晶亮的眸中谲滟清湛。 “花姐姐就是前凸后翘的呢，不过呢……”无邪的笑了下。 “不过什么？”杨翠花疑惑看她，就知道这丑阿华憋不出个屁来。 顾昭华却一本正经：“不过，姐姐这前凸，凸在肚子上，后翘嘛，后背倒是有点翘！” 杨翠花一怔，脑补了下那肚子和后背凸出来的模样。 好啊，小丫头片子这是骂自己虎背熊腰呢！ “丑阿华，我保证不打死你！” 顾昭华趁机朝人群中钻去，没人注意到，顾昭华逃跑方向和祠堂相反的。 不错，她想借杨翠花脱身，却没想转身竟和一个人碰了个满怀？ 待看清来人，顾昭华眼眸微扬。 对面少年气质凛若秋霜，衣袂飘扬，高大洒逸。明明十四五岁身上却有种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凛然之气，让人敬畏不敢赎渎。 “君彧枢哥哥？” 顾昭华敛下眼底精芒，扑到少年面前，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仰头满脸期待：“抱抱。” 其实她有点羞臊，虽身体是个小东西，可心态毕竟几十岁的人了。 君彧枢微愣，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小女娃，心情大好的将她抱起来。 “怎么，想哥哥了？” 一句话让打乱了顾昭华全部心思，她身子有些不自在的僵硬在那，觉得这话总觉有点不妥？ 其实，两人家相邻，关系还算不错，而这君彧枢小小年纪长得很高大，小时候顾昭华常要他抱抱只是后来两人相继长大，君彧枢又跟着村中疯老头学习医术，两人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不得不说，君彧枢的怀抱是顾昭华少有感觉温暖的，甚至前世在快要断气的时候，她曾忆起过那一蹙暖意。 既然回来了，那么就贪恋个够吧！ 只是，为嘛现在听着他的话却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君彧枢一直抱着顾昭华，笑嘻嘻的。 随着两人逐渐长大，他再抱小不点的时候就会被母亲呵斥，说什么男女三岁不同席，男女有别，他知道那也是在保护他。 可他，就想要抱她一辈子，怎么办？ 抱着顾昭华的手，紧了紧。 而顾昭华闻着君彧枢身上淡淡的青柠香味，她也安宁了不少。 杨翠花追上来，怒焰滔天：“丑阿华，看被我捉住不扯烂你的臭嘴！”一抬头发现顾昭华正被君彧枢抱在怀中？ “啊……羞死人了！”旁边杨红莲尖叫一声。 “枢，枢哥哥…” 紧接着来的杨翠花咬牙，袖下小手紧捏，村里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君彧枢，包括她也是暗中肖想了他好多回。 只是，这君彧枢性格多情，看见谁都能说得上几句话，上到九十老妪下到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可谓左右逢源，在村中木讷胆怯的男孩杨权截然不同！ “枢哥，花姐姐要打我。”顾昭华抬起小脸，眼中蕴着委屈，撒娇的抱着君彧枢的脖子不撒手，没人注意到她眼底的狡狯。 君彧枢如今十五岁却已身材欣长，身上有种迷人气概。杨翠花满脸爱慕，可眼前一幕，气的她七窍生烟。 “阿华，松手！” “不松！” “不松我立马给你带去祠堂受罚，到时候连你那病劳子的娘一并受审！” “枢哥，放我下来吧。” “好了，你们就不要欺负阿华了。”君彧枢笑着捏了捏顾昭华的小脸。 顾昭华不喜，撇开头。 “彧枢哥哥……”杨翠花在后面期艾嚎。 却在此时，一群人正巧朝这边走来。 顾昭华一震，趴在君彧枢肩旁上，将自己的小脸直接挡住，因为她看到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女人。 不错，是顾大夫人，此时蔡氏正躲在心腹何嬷嬷的身旁，全身上下被黑袍子遮住，正被人簇拥朝祠堂而来。 众人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顾昭华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君彧枢似乎也感觉出来她的异常，用大手轻轻抚她的后背。 顾昭华莫名安心，倒是给蔡氏一行引路的杨二婶看着自家女儿杨翠花矗在这里，她当即呵斥一声。 “翠花，你站在这干嘛？” 杨翠花脖子一缩，有点害怕她娘，随即颤颤巍巍的指着顾昭华。 “是，是阿华，今天是开祭的大日子，她竟然迟到，还趴在……”杨二婶看这君彧枢也正朝自己灿然一笑，原本想呵斥的话吞了下去，眼底潋起一瞬风情转瞬即逝。 “阿华，还不快去祠堂等候开祭！”杨二婶道。 顾昭华明白所谓的开祭就是刻那个‘贱’字，她继续装死。 倒是旁边何嬷嬷蹙眉：“怎么，你们这还有男子，那如何能保证麟儿的血脉是否正统？” 杨二婶赶忙解释：“这孩子是土生土长的，很明白这里的规矩，借他一万个胆子都绝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在帮君彧枢掩饰。 “那他怀中的女孩？”何嬷嬷依旧不放心，朝顾昭华看来。 第三章 养条公狼 “那孩子，还是个没开祭的身体不舒服，让扛着先送回去。”算是帮两人解释了。 村中女人居多，自然对君彧枢有非分之想的也不在少数，只是这话从未有人点穿过。 黑色长袍里的顾大夫人蔡氏不着痕迹的朝君彧枢多瞧了眼，随即在何嬷嬷耳中小声说了什么。 何嬷嬷眼中发亮，老脸上都是明白，又朝杨二婶小声说什么。杨二婶越听脸色变化越大不觉朝君彧枢看了眼。 随即她道：“君彧枢，你也跟着到祠堂去一趟吧。” “是。”君彧枢收起笑，跟着一路前往。 而他肩旁上的顾昭华想骂娘，本以为已经躲过这茬，这可好，竟又给自己送回去，早知这样，她还趴在他肩膀上贪恋个屁！ 当初蔡氏将顾昭华带走后直接断绝了她和小庙村的来往，她后来只是听说在她走后不就小庙村就被土匪扫荡，至于后续就更加不清楚了。 那时候的她一心认为自己是顾家遗失在外的小女儿，加上对自己生不出儿子的娘亲心中有恨，所以对小庙村根本没什么感情。 只是，她没想到，去了顾家才知道，她不过是个不要月钱的粗使丫鬟罢了。 遗失在外的贵小姐，富贵荣华，锦衣玉食，这些和她没一毛关系，更多时候甚至比下人都不如！ 其实，有时候顾昭华也在想，既然蔡氏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顾家人，为何还任由她额头篆刻那个‘贱’字？ 顾家和林家有一门指腹为婚的联姻，当初顾昭华刚及笄便嫁入林家，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未曾再见到过自己所谓的娘家人了。 一行人跟着进入祠堂。 村长杨长蓉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坐祠堂中，她梳着高高的发髻，插了几只镂空金簪，典雅别致。一袭暗红色云纹锦刺绣而成的流花长裙托出其大方端庄。面上更是略施粉黛，风韵犹存。 杨长蓉生下好几胎男孩，是村里的楷模。如果不是她有个会扯羊癫疯的女儿，这日子会更完美了。 此时的杨长蓉手中捧着一本册子，眼中迸射出一道阴戾，看着下面的婆子：“还有阿华，小梅两人没大祭吗？” “回村长，是的，这届大祭就差这两人了。” “嗯。”杨长蓉挥了挥手。 村里一般都是一年一次大祭，刺下‘贱’字，代表已经是今后村中种女的储备。 婆子站在旁边等候，大祭时未参与是要受到罚的，两人同时朝案几上的沙斗看了眼，时间快到了。 就在这这时候，杨二婶带着一行人来到祠堂中。 “大姐。”杨二婶这次接到一个大单，很兴奋。 杨长蓉眉梢微蹙，横了眼杨二婶，说过几百次要树立威严，威严！ “村，村长。” 杨二婶赶紧改口，杨翠花和杨红莲也是噤若寒蝉，羡慕死了现在躺在君彧枢肩膀上装死的顾昭华。 倒是何嬷嬷看着杨长蓉：“村长，咱们借一步说话。”更是摸出一个令牌，杨长蓉面上明显一震。 “几位请进来吧。”几人进了内屋。 看着几人消失的背影，顾昭华蹙眉思索，她记得前世顾大夫人也是来这小庙村选择种女，可没见顾家最后多了子嗣，至少在她死的时候也没听说顾老爷生有儿子？ 难道接下来帮忙代育的女人会生个女娃？所以顾大夫人并未接手？ 一想到这些愚昧之人对待女孩的态度，顾昭华就是一阵愤慨！ 女娃怎么了？ 女娃就不是人了？ 这世间没女人又哪里来的男人？ 殊不知自己前世一儿半女都没有，那种求之不得的滋味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收回心思，顾昭华绞尽脑汁却愣是想不到接下这单的究竟是谁？ 而原本矗立在屋中的两个婆子看见顾昭华竟一直被君彧枢抱着，本想发作却又不敢，实在是这小子身上有种野性，如狼崽子般让人胆寒。 两人当即朝着顾昭华呵斥一声：“阿华，还不快下来完成大祭之礼？” 顾昭华不吭声，也不答应，就是两只眼睛蹬得老圆，浑身颤抖，突然就在君彧枢的肩旁上翻起了白眼，口中更是流出白沫子，一副要咬舌自尽的架势！ 众人一看，一阵心惊，这……怎么回事？ 杨二婶赶紧让两个婆子喊郎中，杨翠花和杨红梅傻眼了，随即两人满脸欣喜。 “娘，阿华这样子和大娘的玥姐姐有点像啊？” “杨彩月？”杨二婶很明白杨彩月怎么回事，那可是羊癫疯啊？ “杨二婶，我跟师傅习医多年，现在也能诊治。”君彧枢赶紧将顾昭华平放在地上：“快，拿手帕来，避免咬舌自尽！”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君彧枢从小跟着唯一的郎中疯老头学习医术，这也是为何他虽已成人，村里人也并未强行将他赶走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一种原因，僧多粥少，有些女人一旦经历过一些东西欲望就会逐渐扩大……如今君彧枢生的妖孽俊美，高大威猛的身材更是让人产生遐想…… 谁身边都想养一条公狼。 “快看看怎么回事？”杨二婶虽暗骂顾昭华这个没用的，死了到清静些，却不想惹了君彧枢。 杨翠花和杨红莲相视一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脱下自己的臭袜子。 顾昭华双眼泛白，身体不住痉挛，口吐白沫，杨翠花嫌弃的捏着自己的臭袜子朝顾昭华口中喂去。 “啊……妈呀！” 呼天号地的惨叫响彻云霄！ 看着被顾昭华死死咬住的小手沁血，钻心的疼让杨翠花泪流满面，小脸更扭曲了。 “丑阿华，你是狗……啊…” 杨翠花鬼哭狼嚎，本想捉弄顾昭华，却被对方白咬一口，扯又扯不掉，甩又甩不脱，杨翠花想杀人！ 旁边的君彧枢却道：“翠花妹妹，忍着点，这病一旦发作，没松劲儿她是不会松口的！” 杨二婶看着自己女儿被咬也是心有余悸，可听着君彧枢这样一说，也是六神无主了。 “怎么办，怎么办？”急的团团转！ “怎么回事？”屋中村长杨长蓉走了出来，实在是外面的动静太大。 “羊癫疯，这孩子也有羊癫疯啊。”杨二婶心有余悸。 没人注意到顾昭华的嘴角诡异的扬起…… 第四章 奇耻大辱 杨长蓉蹙眉挥了挥手，君彧枢抱着顾昭华离开了。 等人全部离开后，杨长蓉朝身边何嬷嬷道：“刚才发病的就是阿华，你们，也要？” “啊？那个扯羊癫疯的女娃？”何嬷嬷脸色微变，朝黑色长袍看了眼。 得到肯定的眼神，何嬷嬷点头却想了下：“村里还有没其他叫做阿华的女娃？” “这个，还真不好说……”村长说。 何嬷嬷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劳烦村长帮忙查证，老妪我也是前些年上香时候被志云法师点拨了一番，此女与我有缘！” 村长杨长蓉看着闪亮亮的金子，当即收起了面上的冷漠，热情了些。 “好说，好说，此事包在愚妇身上。” “那就好，漫漫长夜，那今夜咱们就在村中歇脚，有劳村长了。”何嬷嬷说完又趴在村长耳畔说了点什么。 村长脸色一变：“那雏儿心气很傲，且让狼尝到了血，我怕这…不能收场啊？”有点为难。 “只要是狼，迟早不是都要见血的吗？”何嬷嬷朝村长暧昧一笑。 “那……愚妇尽力吧。” 杨长蓉沉吟，看来那件事该提前了…… …… 回到安排的房间，何嬷嬷对桌旁黑袍人道：“夫人，您说那叫做阿华的女娃？” 顾大夫人也是陷入沉思，按理说不会让自己必须带回一个患上羊癫疯的女娃啊？ 眼看顾大夫人没吭声，何嬷嬷以为她在想那事儿。 “夫人不着急，已经交代好了，估摸着待会就会将人送来。”何嬷嬷意味深长的说。 顾大夫人知道说的是君彧枢。 一说起那个高大威猛的男孩，浑身溢出少年的青涩和成熟男人的铁血霸气就让顾大夫人忍不住舔了下唇…… …… 此时的顾昭华被君彧枢一路抱着离开祠堂。 月华正浓，朦胧银白落在顾昭华身上如一层轻纱，平添神泽。 “谢谢你。”她对君彧枢说。 他笑，眼波流转。 “小东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昭华低头，她明白君彧枢所指，毕竟这山村乃代孕维持生计，她不愿大祭，更谎称自己扯羊癫疯算是彻底断了这条财路。 难不成真要饿死？ 不，既是重来，她怎么可能如此憋屈？ “不然，我养你。”君彧枢的声音带着几分认真，秾艳月华如繁花盛绽的华泽衬出他姿态雍容更颇带几分洒逸倜傥。 “……”顾昭华语塞，这流氓痞子。 他养她，她岂不就成了他的童养媳？ 呸，想得美！ 不知为何，顾昭华总感觉君彧枢和以前不同了，身上紧绷的肌肤更似在尖锐惊叫，发出危险的警报。 他很危险，要远离！！ 顾昭华沉默片刻，明眸萃然，如一株孤傲瑶芳，哪像一个八岁女童？ “做笔生意吧！”顾昭华说。 “什么生意？”君彧枢如黑曜石的眸似绽放流光溢彩，唇角微扬倒，让人看不透彻。 顾昭华也不扭捏，当即趴在他肩旁，小声耳语。 夜色浓稠，她纤长墨发被风撩起，轻柔掠过他的脸，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木丹花香，醉人却不生腻。 “怎样？”顾昭华问？ 眼见他不吭声，她又说：“这是共赢。”如果他够洁身自好，必会答应。 顾昭华不想和他牵扯太多，这样的人必须将关系梳理清楚，她和他只有合作关系，她要收起前世的贪恋。 这个人不简单，她不想招惹！ 君彧枢看着眼前的小人精，眉梢微扬，似难以置信她能有此计谋，却又带着期待。 下一刻，带着粗茧的大手更是轻拍了下她的臀。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毒辣。”他笑，却全是赞赏。 顾昭华顿时炸毛，她不止一次感觉君彧枢在调戏她！ “混账！”顾昭华骂他。 他却只是看着她淡笑，那眼神如盯上猎物让人悚然。 “不同意就罢了，让你被那些母狼吃干抹净！”顾昭华语气又稍缓，她需要他。 她气的脸红脖子粗，这个该死的家伙，前世竟没看出他的流氓癖性？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他是世界上仅存对她最好的人，现在看来，好感顿消。 “放我下来！” 他看着她气的通红的小脸，眉梢间平添几缕悦，反抱紧了她。 “你也知这对我来说是把双刃剑，我若抵触就是被强，我若享受……”君彧枢温热的气息打在顾昭华的脖颈上，有点痒。 顾昭华咬牙，这个变态！ 他竟看穿了她的意图？ 确实，顾昭华想利用他的美男计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知他不会轻易答应，毕竟死鱼还会遇上饿老鸨，万一他就是那个饿老鸨，饥不择食呢？ 结果还真是！ “条件？”顾昭华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这两个字。 君彧枢炯炬如鹰隼的眸泛着清辉映照出顾昭华消瘦的小脸，他笑。 “我要你！” “不行！” 一口否定，顾昭华自认在小庙村已经没有价值，就算孤老终身也不能任由君彧枢胡作非为，否则还不如出去卖，至少还有所得！ 况且，现在的她小手小脚的才八岁，这个该死有nuan童癖的家伙！ 看她咬牙切齿的恨不能吞了他的样子，他觉得有趣。她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猫儿，她的眼睛黢黑，能映照出他的样子。 “可以等你长大再吃掉。”他心情甚好，嘴角微勾，却让人心凉。 吃，吃你妹！ 顾昭华心中暗骂，死变态！ “阿华妹妹，乖，要听话。”他笑着说，黑曜石般的眸看穿了她。 顾昭华一愣，他常常喊她‘阿华妹妹’，不由的，她浑身一阵恶寒。 沉默片刻，顾昭华倏然觉得自己两世为人竟斗不过这臭屁孩？ 奇耻大辱！ 可今晚这出戏还真是非得他的配合，况且今后的事情怎么发展谁也不清楚，前世小庙村似乎在未来不久就会遇上强盗…… “好，我答应你！” 她咬了牙，退而求次。 待她长大成人至少也要十六岁，还有八年，万一他中途被那些女人诱惑，折腾不过八年后就鸟尽弓藏而亡呢？ 前世顾昭华明明记得这君彧枢温润如玉，竟从不知这男人内心如此黑暗？ 亏她临死都还惦他！ 呸，她才不削念他。 她现在不但不贪他的怀抱，甚至嫌弃厌恶！ 而顾昭华答应的时候，君彧枢唇角扬起，带着满意的笑送她回家。 刚到门口，一个身穿粗布的妇人迎上来，声音虚弱却着急：“阿华，阿华，你怎么了？”阿华娘脸色蜡黄，身体纤弱如扶风杨柳，却很着急。 第五章 你是我的 “婶子，甭担心，阿华扯羊癫疯，过了就没事了。”君彧枢收起狼尾巴。 “啊？”阿华娘吃惊？ 顾昭华眯眼环视屋中。 一间茅草棚，屋外大雨，屋中就是小雨。斑驳土墙更是早被风雨蛀蚀，屋中甚至没一件像样的家什，一张大床也是几匹土砖上搭了张门板子。 确实穷！ “啥，羊癫疯？”阿华娘惊呼。 “怎么会，阿华，你这病虽自小就有，可也仅发作过一次啊，这么多年了，怎么……咳咳咳…” 顾昭华她娘体弱多病，且运气不好，除了她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五岁，一个才三岁多，她家一穷二白叮当响。 因此她娘常被村里人耻笑，就因为一直生不出个儿子来。 当初，顾昭华常在想，自己长大了当上种女必要多生几个儿子，洗刷掉她家的污名。 只是，后来离开小庙村才恍然大悟，特别是额头上篆刻下的那个‘贱’字，如一生的屈辱，当初她也是想尽一切办法，最终到死的时候头发都不敢撩起来，为了这事更不止一次被林大夫人拿捏。 回到阔别几十年的老屋中，顾昭华感慨良多，甚至有种不真实。 此时阿娘的关心，是真是假？ “……”君彧枢轻咳一声：“阿华小时候就扯过羊癫疯啊？我都不记得了。”似笑非笑的。 “真的，这事儿我岂敢到处谣传？”合情合理的解释。 躺在床板上的顾昭华默然听着两人对话，她清楚自己从未有过扯羊癫疯的经历，且后世十几年也未发过病。 倏然，顾昭华明白了阿娘的心意。 她在帮自己掩饰？ 只是，娘啊，人早知道我这是装的，不用表演的太过了吧？ 前世顾昭华从来不知道她娘竟然是这样一个妙人？ 君彧枢离开后，阿娘也不拆穿她，反倒隐有担忧。 “娘，阿姐咋了？”一个五岁和三岁的小女娃凑过来。 “乖，小声点，你阿姐病了，让她多歇着。”阿华娘虚弱瘫坐在旁，紧绷的心终于落地。 两个女娃子面容都很精致，却都是常年营养不良，面上全是蜡黄。 “阿娘，好饿。”两个小不点哀嚎。 “乖妮儿，不要哭，明个娘给你们烙饼子。” “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快去睡觉……” “……” …… “阿姐，娘说要给俺们烙饼子，到时候你就可以快点好了。”小妹阿晴兴冲冲跑到顾昭华面前，在她耳边悄声说。 温热的气息抚在她的耳旁，有点痒，顾昭华心里却暖暖的。 “阿晴，让阿姐多睡会。” 顾昭华将一切关心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泛酸，前世她的娘亲确实很会烙饼子，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和两个妹妹常常都是饿着肚子，她记得自己离开前的晚上家里发生了火灾…… 也就是今晚……她的小妹阿晴被活生生烧死了。 当初因为顾昭华对这个家更多的是厌恶，对于生男生女方面更被灌输了扭曲的心态，所以对妹妹没有丁点的伤心。 可现在……为何会心酸？ 经历过前世，顾昭华觉得自己当初被顾大夫人蔡氏欺骗了，她根本不是她口中遗失在外的顾家二小姐，她就是这个穷困家的，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穷点不可怕，最怕的是不敢面对，前世妄自追寻所谓的海市蜃楼，结果渣渣都没剩下。 这辈子她一定要带着娘和两个妹妹吃好，穿好，住好！ …… 窗外露华正浓，寒风呼啸，木椿花瓣随风舞扬，妖娆夹杂几分神秘之姿。 半夜，顾昭华将阿娘叫醒，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阿华娘疑惑，却见大妮儿满脸着急。顾昭华示意两人一人一个抱起了二妹和小妹偷偷爬起来，来到篱笆墙旁学了三声猫儿叫。 不一会，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 “来了？” “嗯，可妥当？”顾昭华问？ “当然，阿华的吩咐哥哥怎敢不用心？” 君彧枢的话让顾昭华差点一个踉跄。 低头看了眼，自己依旧小手小脚的，怎么感觉对方匪气十足？ 他是山贼吗？ 竟又调戏她！ 顾昭华敛眸，真后悔前世没发现这臭小子有怪癖！ 比如，nian童癖？ 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万一被娘亲看到，不好。 撇开眼，她要专心致志待鱼儿上钩！ 君彧枢满意了，倒是没有再调戏她，只是挨着她很近：“小东西不要忘了，你是我的。” 他的声音很轻，随风而动，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顾昭华微愣，假装没听见，她也懒得反驳。 刚才祠堂中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她趴在君彧枢肩膀上朝他求救，而后他给了她一颗药丸，吃下后……才有了羊癫疯的那一幕。 否则，依照她如今短胳膊短腿的，就算想唱大戏给人看，只怕演技上也稍逊一筹。 …… 月华凉滟，暗夜如张大网，寒风掠过，树木虬枝款摆，让人平添两分薄凉。 阿华娘一看是君彧枢，她脸上疑惑更重。 “阿华……？” 阿华娘有很多疑惑，感觉今天阿华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的阿华就想着生娃赚钱，现在…… 她们本不是杨家村的本土人士，自然会遭到排挤，且阿华娘不想顾昭华走上种女之路，暗中给她提点过多次在大祭之时拖延，可阿华一直不听她的话，甚至叛逆不乖。 眼下阿华不但懂事了，行事作风都透露出一抹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干练，这让阿华娘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阿娘，待会等着看一场好戏就好！”顾昭华不急不徐笑，清湛的眼中精芒乍现，全是算计。 不错，既有人想要她家人的命，她会让算计之人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阿华娘看着穹月笼罩下的阿华，粗布麻衣也遮挡不住其满身芳华，那微微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女子成竹在胸的看着远方…… “看，看戏？”良久阿华娘收回心思却狐疑？ 这半夜三更的？ 顾昭华拽着阿娘的手，压低声音：“待会就知道了。” 凛风簌簌，透过虬枝落下斑驳的光影如荡起一圈清涟，有冰凉盈落，下雪了。 不久，一道人影鬼祟朝这边来，悄无声息如同鬼魅，钻入顾昭华家的篱笆墙，消失不见…… 阿华娘差点喊出声，好在顾昭华早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第六章 她的大鱼 顾昭华朝阿娘摇头。 阿华娘到了口中的话又憋了回去。 在她震惊的眼神中，陆续又来了好几个黑影，同样鬼祟左右张望了眼，进入篱笆墙后就消失不见。 阿华娘张了张嘴，手脚早已发麻，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难道是山贼，听闻最近外面不太平？ 亦或者这些都是杀手，为了灭口…… 阿华娘抬头看了眼身旁的阿华，可她却如一头蛰伏的猛兽，飘扬雪花掉落在她的身上也置若罔闻。 张了张嘴，阿华娘最终没开口，有些事不知道或许更安全。 约莫又等了半个时辰，两人快要冻僵，两个稍矮小点的黑影提着两个小坛子偷摸到了顾昭华家门口，月华清凉，葳蕤丛木遮挡了两人的身影。 顾昭华嘴角微扬出了口气，她的大鱼，终于上钩了。 “翠花姐，真要放火？”杨红莲小腿转筋，颤抖问。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的。 “那是自然！”杨翠花坚定道。 杨红莲有点犹豫：“那，会不会闹出人命？”她终究还小，是害怕的。 “我是村长唯一侄女，她那位子想一辈子屹立不倒可靠不上她那羊癫疯的女儿。”这话，是杨翠花她娘说的，知道自己说漏嘴，赶紧捂口。 “赶紧动手。”杨翠花催促。 杨红莲眸光微闪，不问了，那人还在等着自己私…… 两女各怀心思，摸索着将坛子里的黄油倒在顾昭华家门口的干柴上，而后掏出火折子开始吹气，火星四溅，在黢黑的夜空如盛绽中的山椿花，格外妖艳。 “烧死她们！”杨翠花的小脸被火光映照尽显狰狞。 回想顾昭华竟跑到君彧枢的怀中，她就气的要死，她就是妒忌顾昭华和君彧枢亲近。而且这丑阿华还知道她的另一件事情，这事情若被捅出自己必死无疑！ 没成想这丑阿华真是命大，今天在祠堂外竟没摔死她。所以，她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 如今丑阿华身患顽疾，纵被烧死也没人去过多调查的。 寒风飞旋，毒燎虐焰，房屋很快就烧灼起来，熊熊烈火，焰光烛天。 阿华娘这才反应过来，顾不得早已冻得僵硬的双腿，颤抖嘶吼。 “啊……”着火，着火了。 “来人，救火，快救火啊！” 阿华娘实在没想到阿华让她看戏竟是看火烧自家房子？ 这死妮儿，看什么劳什子的鬼戏？ 如今自家本就穷困，只剩下这一间茅草房，难道要餐风枕露？ 阿华娘气的火烧眉毛，这一喊就给纵火的杨翠花和杨红莲吓了一大跳，两人第一次干这种事，看着漫天火蛇也被吓傻了，竟然还被人抓了个正着，当即拔腿就跑。 这一呵之下，隔壁和顾昭华家连着的君彧枢他娘就冲了出来，膀大腰圆的妇人，她性格彪悍，和阿华娘的柔弱完全相反，人称君九娘。 君九娘追了几步，一把一个拽住杨翠花和杨红莲：“两个小妮儿不学好，半夜纵火想杀人啊！？”声如炸雷，看着大火肆虐很快就烧到了隔壁自己的家里，她是又气又急，两家人的房子本就相连。 顾昭华敛下眼，面上浮起笑，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她朝自家房子看了眼，带着狡狯大喊出声。 “房子要塌了……” “死妮儿，刚才放火不喊，现在房子都全部烧起来才鬼叫，有屁用！”君九娘气急败坏又怒又骂，哇哇大叫。 顾昭华无语，倏然想起那君彧枢，摇了摇头，这君九娘一点也比不上她儿子千分之一。 好戏就要开始了，她懒得理沉不住气的君九娘，朝屋中瞧了眼，她也没想到这次会迎来了这么多蝶儿。 这都是君彧枢的功劳，这臭小子还是有点魅力的，招蜂引蝶倒是手到擒来。 当然，顾昭华也很明白一个事实，就是大多来小庙村的贵妇皆是求子的，所以女娃基本遗留了下来，所以小庙村到了今天俨然成了女儿国。 据说为此小庙村每年还会出一大笔费用请人暗中保护村子的安全。 可是，一些封肚不再接单的妇人难免寂寞深闺冷，而这君彧枢和杨权是村中唯一从小没人要的男孩，如今两人长大成人，有些女人自然蠢蠢欲动。 顾昭华心情甚好，看着越演越烈的火光，唇角微扬，眼如勾月有清湛光芒流转。 她倒是要瞧瞧屋中那些人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此时的杨翠花早已萎靡成了一团，敢烧她家房子，她还正愁换一座新宅呢。 杨翠花，还有更惊喜的在后面呢！ 空中新月高悬，银白光华似驱逐寒夜孤凉，让人平添几分期待。约莫又过半柱香，竟有人从快要坍塌的屋中钻了出来，且陆续竟有十来人？ 这些人钻出来的时候都猛烈咳嗽，如劫后余生般猛然吸气。一个个更是杀人般的眼神盯着早吓傻的杨翠花。 毕竟刚才十几人躲在屋中，将杨翠花和杨红莲二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的。杨二婶更是一个箭步上来‘啪’一声打在了杨翠花的脸上。 “阿娘…”直到现在杨翠花都还是懵的？ “住嘴！”杨二婶厉喝。 杨翠花不敢吭声，总觉得自己今天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躲在丑阿华的家里？ 旁边的杨红莲双眼滴溜溜的转，低头缩成一团希望没人看见她。 “待会再收拾你们俩！” 阿华娘终于松了口气。 对于这些女人深夜出现在自家房中倒是隐约明白了，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以后没地方住一张脸又拧成一团。 顾昭华倒以为火烧了房子自己阿娘太过心疼，也就没过多注意。 可君九娘却不这样想，看着眼前众人，她瞪大了眼，惊呼出声。 “啊，杨二婶，黄三娘……你们，躲在阿华娘家里干啥？” 众人被这句话问的心中一突，且看着君九娘神情复杂。你看我，我看你，一阵苦涩，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竟会搞出这等荒唐事，还被人捉了个正着！ 众人都是被君彧枢暗示而来，他说不能被自己阿娘知道，暗示走隔壁暗门，而隔壁就是顾昭华家。 回想方才，屋中场面尴尬，顾昭华她家本就不大，毫无藏身之处，第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第二个人藏进来，而后两人又眼睁睁的看着第三个人藏进来，随后三个人相视一眼又眼睁睁的看着第四个人藏进来…… 那臭小子真以为自己是公牛啊，一夜御十女不成？ 大家心里都在暗骂，倒是顾昭华走上前来笑了笑：“今晚是我邀请大家来评理的。”朝杨翠花和杨红莲看了眼。 第七章 这是敲诈 众人原本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顾昭华这句话无疑给了一条台阶下。 “呵呵，是啊，是啊。”众人忙着点头，实在尴尬。 这种夜会牛郎的事儿被人拆穿会受到惩罚，对已经封肚的女人来说虽不至死罪，可还是丢脸的，在场都是好几十岁的人了。 阿华娘也瞬间明白大妮儿用意。 若刚才她们在屋内，不被这些女人杀人灭口也很有可能会被直接烧死。想通这点，她不由后背都是冷汗。 “各位都无大碍吧？”顾昭华淡笑，火光应衬她的小脸犹盛娇花嫩蕊。 众人都心有余悸，突然被人关心，心中稍觉温暖。 顾昭华话锋一转：“那么，翠花姐，这么多见证人，你就来说说为何行凶吧？” “我，我……”杨翠花愣住？ 杨二婶反应倒快：“阿华娘，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呢。”要撇开顾昭华灼灼眸光，护犊子的紧。 小孩子玩？ 房子都烧成了灰，若不是她早知道这一切，现在葬身火海的就是自己的小妹，在杨二婶说来却是小孩闹着玩？ 顾昭华冷笑，只是她年纪尚小，加之黑夜中掩饰了她的寒意。 “这……”阿华娘清楚对方威胁，沉默。 杨二婶满意笑了：“既如此，夜已深，咱们回去吧。”这阿华娘就是个软弱无能的怂货，她就知道对方不敢如何。 众人今夜经历跌宕，心有余悸的早已归心似箭，都要告辞。 “娘，好冷，好饿啊…”是小妹阿晴软糯的声音，她揉着惺忪的眼，嘟囔道。 阿华娘一颤，看了眼杨二婶，最终却还是低下了头。 杨二婶更得意。 就在众人要离开时，顾昭华站出来挡住杨二婶去路，糍糯的声音带着少女独有的坚定。 “杨二婶婶，我也好饿啊，家里唯一粮食和盘缠全被烧毁，我们要睡觉，要吃饭！”清湛璀璨的眸微敛，眼底有凉意陡然升起。 杨二婶一愣，莫名后背一寒，转身想斥驳，可这小妮儿话说的合情合理，当众发火多有不妥。 而顾昭华这句话却似提点了在旁的君九娘。 “就是，杨二婶，咱可把话挑明了说，我家里还有十袋口粮，如今房子也没了，你看着办！”君九娘明显不是好糊弄的。她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怎会害怕。 “那你们想咋办？”杨二婶咬牙看君九娘，这个贱货还真会痛踩落水狗! 呸，她才不是狗！ 杨二婶很明白，今晚这事儿已经不是她妮儿纵火的事情，还有牵扯在场十几人名誉问题。总不能为了灭口将两家人全杀了吧？ 这办法，不成。 可她还指望杨翠花这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帮自己夺娶村长的位置呢……把人交出去，也不成。 心下更懊恼起来，若不是君彧枢暗示，她们又岂会来？ 如果不来，烧死这阿华娘没用的才好，随即又暗中横了眼自家不成器的妮儿。 杨翠花吓得缩成一团。 君九娘叉腰：“好办，当然是赔偿了。这是隆冬，我要十袋大米，三间平房！” “你，这是敲诈！” “敲诈，你们一群人都看着火烧房子，躲在人家家里干嘛，想男人了？”君九娘冷笑。 顾昭华扶额，感情这也是个撒泼不要脸的主儿，利用起自己儿子来，毫不手软。 不过这更有利于计划。 因为君九娘点明众人意图，不想这事儿闹大，就得熄口。 众人都朝杨二婶看去，这点钱对杨二婶虽有点肉疼，却也不是拿不出来。承受着场中十几双眼神的威压。 “好，我答应！”杨二婶切牙，凌厉眼神横了顾昭华一眼。若不是她，君九娘这笨蛋会反应过来？ 且只要众人现在离开，后面的事情就是空口无凭……谁会承认夜会牛郎？ 顾昭华才不怕，她眼波流转如凛冽寒风迎上杨二婶的眼。 “既如此，咱家也不为难您，我们要五间平房，二十袋大米，还要村后面那座云顶山！”稚嫩袅糯的声音一出，全场寂静。 君九娘也倒吸一口凉气，朝顾昭华看来，这小妮儿，竟比自己还狠？ 阿华娘也愣住，心潮澎湃中却不敢直视杨二婶的眼睛。 杨二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威胁十足，恨不能掐死顾昭华。 “我说，咱家也不为难您们，我们要五间平房二十袋大米，还要村后面那座云顶山！”顾昭华将自己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稚嫩的童音却如魔音入耳。 “阿华，不许胡来！”阿华娘呵斥，她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有了就能消受起的。 杨二婶气急败坏：“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想杀人灭口了。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自己要什么！”顾昭华又道，无比坚定。 “你可知你现在对于村中一文不值，想要东西的人多了去，要看有没命消受！”杨二婶眼眸一翻，渗人的很。 “这个不劳杨二婶婶操心！”顾昭华明明只有八岁，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心惊。 这次，没人帮阿华娘这边，就连那十几人也觉她的要求太过份。 “我不同意！”杨二婶怒。 “她杨二婶，小孩子的话别放在心上，别动怒，别……”阿华娘劝，不想闹得太僵。 杨二婶眼皮一翻：“你若惹急了我，大家最多鱼死网破，就算翠花会受到惩罚，你们也会被赶出小庙村。”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沉默，算默认。 阿华娘急了：“杨二婶，别，说哪里去了，咱们……”要求不高，只要能留下。 “娘！” 只是，这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昭华打断。 “阿华，别胡闹。”阿华娘第一次冷冽剜了顾昭华一眼，转而又朝杨二婶道：“她二婶……”她很清楚这兵荒马乱的若没了小庙村这层保护，出去就要死。 “那好，咱只要村后那座云顶山。”顾昭华退一步却依旧固执。 “好，我答应你！”杨二婶心花怒放爽快答应。 众人蹙眉。 村后的云顶山光秃秃的，可谓鸟不拉屎，山上别说奇珍异兽就是植被都少的可怜，她要这穷山有何用？ 粮食都没了，难不成想给自己寻个好的墓地？ 这丑阿华难不成是扯羊癫疯，彻底疯了？ “那好，立个字据吧。”说着从怀中掏出早准备好的东西…… 第八章 燃眉之急 最终，在众人见证下，杨二婶不情不愿签了自己名字，并按了手印。 顾昭华小心将东西收好。 杨二婶看顾昭华宝贝的收拾东西，她面上冷笑，这云顶山确实归小庙村所有，她也有权将其分配出去。 更甚的是，村里请的保镖可不保证那片山上的安全……这下阿华娘四娘母不冻死都要被饿死，到时候这云顶山依旧是小庙村的。 众人都很明白杨二婶为何答应的如此痛快，就连阿华娘也是着急，在这雪虐风饕的冬夜后背愣是湿濡透彻。 “事情既处理好，如再出纰漏在场各位可要帮愚妇证明一二了。”杨二婶害怕两家人会无休止的索取，索性将话说死。 就是一次性买卖，她才不想等阿华娘后悔找自己又生事端。 “咳咳，自然，自然…”场中其余女人都是人精，既无需自己出钱又不用自己出力，能将事情解决好，当即附和。 况且，等到时候谁还会承认出过这样的腌攒事儿？ 顾昭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满意足，突然想到自己被君彧枢调戏多次，当即嘴角轻扬，面上恶趣味一闪而逝。 “对了，今夜我瞧见君彧枢哥哥是被杨二婶婶的贵客请走，哥哥临走时说他不想去的，说什么想留下来帮人…还说什么他吃掉了整整一只王八，对方一个人根本不够他塞牙缝，很是可惜的样子……” 顾昭华刚说完就被阿华娘呵斥一声，她吐了舌头恢复八岁小女孩的温顺柔回到阿娘和妹妹身边。 不远处的树丛中却有一蹙凌厉朝顾昭华激射而来，她却并不接招，撇开头去。 可顾昭华这话一出，场中吃过肉的女人却都明白‘帮忙’和‘吃王八’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如此大好少年却落入外来人之手，众人脸色都难看的瞅着杨二婶。 杨二婶表示自己不知情，否则她岂会往这赶？当即又横了顾昭华一眼，真是个会挑事儿的人精！ 众人很快明了，连杨二婶都不知道的事情必然就是村长杨长蓉亲自安排的。 村长的威严，有谁敢去挑衅？ 当然，没人敢去挑衅不代表没人不想去挑衅！ 就比如眼前的杨二婶！ 她可是巴不得拖下杨长蓉，自己坐上那个位置的。 这边杨二婶带着众人呼啦啦的离开，阿华娘再也忍不住，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冰寒料峭，瑞雪纷飞。 阿华娘的发上铺满层层薄雪，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此时的她颓然坐在地上，身旁围着二妹和小妹在喊又冷又饿。 “阿华啊，你这是要害死咱们娘几个啊……”凄切的脸上气血全无。 这时候君九娘也走上前来：“阿华娘，你也别太难过，这孩子虽不是个懂事的，可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你欠村里的供奉已经多少了？” 被君九娘一提点，阿华娘顿时清醒了不少，由于村子需要人保护，所以每年村内每家人都会交上供奉，用来请一些专业组织守护小村子的宁静。 算起来阿华娘已经快三年没交过这笔钱了，换句话说，如今阿华大祭未成，两个妮儿又还小，她身体不好，不能如君九娘般帮人洗衣干点活儿过活。 她家根本无力偿还如此大的债务，很可能会被扫地出村的！ 阿华娘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可那都是长远的，现在燃眉之急不能解啊！ 没屋没粮食的，很快三人就会被饿死。 她们甚至根本就熬过不过三天。 君九娘也是重重叹息一声:“哎，谁摊上你这妮子也算倒了大霉了。” 顾昭华却朝君九娘神秘一笑：“九婶婶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今晚上得到的东西翻倍，你愿意吗？” “傻子才不愿意，有这样的好事？”君九娘狐疑。 “那好，借我五袋大米一间屋子，三日后双倍奉还！” “噗嗤！” 君九娘捧腹大笑:“笑死我了，阿华娘，你家妮儿真逗。” 阿华娘脸色青白，终于是板起脸：“阿华，咱做人要实诚，就算想找你九婶婶借东西度难关也不能夸下如此不切实际的海口啊！” 这话说的君九娘心里明白，阿华娘对她抱着希冀，这是借小妮儿的口点明了想找她帮忙，君九娘犹豫了。 “阿娘，我说的都是真的。”顾昭华清湛的眸带着不容置疑。 “住口！” 阿华娘恨铁不成钢，咋这么让人不省心？ “不管你们信不信。”顾昭华依旧倔强，朝君九娘道：“十倍，最多十倍不能多了。” “阿华，你胡闹！”阿华娘恨不能堵住她的嘴，可心中也带了点希冀。 “阿娘，您就信我这次！” 阿华娘沉默了。 倒是君九娘心动了：“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试试。”当然，若是君九娘不答应她还有其他办法。 只不过，就要废点周章了。 “那好，只要你能平安过了今晚，我就借给你。” 君九娘不是个傻的，没有点真实力又岂敢放豪言？ 何况，这天气，就算两个大的能熬过去，两个小的可说不定… 君九娘去杨二婶家过夜了。 阿华娘怒极攻心，咳嗽两声差点昏死过去。 “娘，好冷，好饿啊。”两个妹妹缩成一团，哀呼连连。 阿华娘眉头更深，叹息一声。 “哎，带着你们一起去，我不忍啊…”摸了摸三个妮儿的头，她们还年轻，况且，还未等到那人…… 顾昭华心中微触，有点温暖，外人看来她虽犯下如此大错，阿娘却并未责骂她。 她看出来了对方心中的不舍。 顾昭华不忍阿娘过于担心，趴在她耳畔低语... 阿华娘瞬间眼睛都直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敢置信盯着顾昭华，身体都在颤抖。 顾昭华潋滟一笑：“当然是真的，岂敢骗你？”家人开心她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她需要的幸福，竟是这样简单！ “可是，今夜...”又能不能熬得过去？ 阿华娘又颓败了。 “姐姐，我好饿。”小妹阿晴拽着顾昭华的手说。 顾昭华拉起她的手一笑，明媚萃然。 “走，姐姐带你吃好的。” “真的？”小家伙吞了口口水，二妹阿莲也挤过来。 “阿姐，阿姐，我也要去。” “好好，都去，都去！”月华凉白，却照应出顾昭华如一株冰寒盛绽的娇花儿般妖娆秾艳。 “哪里去？”阿华娘惊异疑未定，总觉得阿华不同了，所有事都了然于胸？ “看大戏，吃大餐！”顾昭华说。 第九章 一切有我 顾昭华记得前世她从泥泞中醒来就直奔祠堂，最后顺利完成大祭。而这一世她不但躲过大祭更成功改变小妹阿晴的命运。 其实，她还是有点好奇，顾大夫人当年究竟是看上了她什么的？ “姐姐，我真的好饿。”小妹阿晴拽着她的手，倒是旁边的阿华娘看清这个地方当即脸色大变。 “阿华，来这地干嘛？” 阿华娘浑身一颤，这可是村中接待贵客的院子，不是自己等人能随意来的。 “嗯，走吧，进去。”顾昭华拉着小妹阿晴的手朝里走，宛若无人之境。 “阿华……” “阿娘，别害怕，一切有我！”顾昭华回头安慰，娇蕊般的下颌微扬，神采似叠锦流云潋滟坚定。 阿华娘动了动嘴，最终沉默，实在是想不到还有更好能平安度过今晚的办法。 如果一会真遇上什么危险她就将阿华告诉她关于云顶山的秘密说出去，到时候至少自保是没问题的，打定主意，阿华娘也就追了上来。 往日这院子门口有守护的婆子，今晚门外却无人值守？ 一行四人一路无阻的进入其中，就听见一阵鸡飞狗跳的叫喊声。 “贵人，您这样做就不对了，咋这可是正经买卖，不是男娼女盗！”是杨二婶义正言辞的声音。 虽刚迎接对方来在路上就知对方看上了君彧枢，可现在的杨二婶改变想法。 她觉得自己该感谢君彧枢，这些年来无论她如何接近收买一些妇人，对方皆是站在中立，可如今不同了。 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就说这伙人现在是和自己同乘一条船，她蓄谋已久，如今何不因此名正言顺的夺过村长的位置？ “大胆，可知我家夫人是何人？”何嬷嬷挡在蔡氏房间门口怒声呵斥。 这些女人是想造反了？ 屋中不时还会传来细微声音低吟，场中女人都是过来人，很清楚屋中人在做什么…… 君彧枢，竟真被这外来婆娘吃了？ 场中女人都是平日肖想过君彧枢的，加之被杨二婶半威胁来到这院子中闹事，大家心里明镜儿般，很清楚自己已经和杨二婶绑在了一起。 而众人也终于明白，这杨二婶一直觊觎村长的位置，此时是想直接造反！ “何人，不就是个生不出儿子的妇人罢了。”杨二婶怒喝：“况且你们破了咱村的先例，理应受到惩罚。” “贱妇，来人，给我掌嘴！”何嬷嬷说的很顺溜，朝带来的侍卫一瞪眼。 侍卫当即要上前，杨二婶却眼珠子一转：“来人啊，要杀死人了。” …… 前院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顾昭华一行四人已经来到后院厨房中，由于居住这里的都是贵妇，大鱼大肉都准备很充分，甚至灶火还未熄灭，打开蒸笼，包子热鸡汤什么的香味浓郁…… “有人，小心点。”阿华娘小心谨慎。 “没事，都敲晕了的。”顾昭华说着走进去。 阿华娘看着早已晕倒在旁的厨娘，狐疑的又看了眼顾昭华。 阿华怎知这厨娘是敲晕过去的？ 只是，最终这些猜疑还是被饥饿取代，四人如饿狼下山，风卷云残将厨房的吃食席卷一空…… 顾昭华吩咐阿华娘带着两个心满意足的妹妹躲在灶火旁将就一晚，她还有事情要去办，这顿饭不是这么好吃的。 阿华娘虽担心却也知道这大妮儿有过人之处，更明白她迟早会自己面对一些事情，罢了，就当做是历练吧。 顾昭华出现在前院那株繁密的木樨树后，此处将眼前一切收入眼中，村长杨长蓉已经出现场中。 杨二婶很激动。 “村长，你说这女人来到咱村是寻种女的，可她却要了咱村男子作陪，这事情说出去，咱小庙村的信誉全无！”摆明了就是想夺权篡位。 此时村中大多说得上话的核心人物都在，一共就二十几人，其中一半算是默认站在杨二婶那边，和村长杨长蓉的势力对半均分，倒是有一争的本钱。 …… 顾昭华越过争执的众人朝何嬷嬷身后的房间看了眼，那个该死的臭小子，在里面生龙活虎的，还让自己在这寒风里等他。 不错，晚上君彧枢悄声在她耳畔说让她今晚来这里的厨房，更说了让她单独出来，他还有话要说。 啥鬼话说不完啊？ 正在顾昭华浑身快要被冻僵，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感觉后背有人轻拍了下。差点没忍住叫出来，一只温润的大手轻捂了她的嘴，顾昭华转眼看来是君彧枢？ 那屋中的又是谁？ 顾昭华想问，君彧枢却轻搂她的肩膀。 “小家伙，满记仇的嘛！”他温热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浓稠的墨发随风轻舞，如琼华般雅致。 顾昭华眼一翻，并不接话。 君彧枢爽朗一笑，这小东西…… “谁让她太贪心！”给杨二婶双倍她不为所动，最终却要给十倍才松口，活该她今晚上挨饿。 君彧枢并未责怪顾昭华今晚去厨房偷吃没带上自己阿娘，反而宠溺的摸着她的发，很不舍。 他正色告诉她他会离开一段时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听完他的嘱咐，顾昭华直翻白眼，大半夜的让她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她才不在意他的死活。 君彧枢很郑重的又说了句：“这里即将乱了，保护好自己，若不能自保就拿着这个去找我师傅……” “你师父？”那个疯老头？ 顾昭华无语，不知道到时候谁保护谁？ 君彧枢似很着急，强行将一块莹绿色的玉佩放入顾昭华的手中，月华打在他的脸上，潋滟中泛着清辉。 “对了，这里是不是不能轻易出去？”回想顾大夫人给村长看的令牌，顾昭华倏然问？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虽然心惊却有点不敢置信。 倒是君彧枢一震，最终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要想带家人逃出此地，记住，要活下去。”他很想带她走，可如今时机不成。 “好！” 她想活下去不是因为任何人，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 君彧枢离开了，消失在黑暗中。 寒风凌厉，恶寒习习，顾昭华依旧站在木樨树后，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还在争夺权力的女人们。 不知为何，她的心竟有些压抑。 如果真是自己猜测的那样，那么，这一切，甚至这一个大局，都是君彧枢摆的吗？ 第十章 召开族会 顾昭华沉默，隐在暗中任凭寒风撩起如瀑的墨发，如一朵袅娜盛绽的徘徊花妖冶潋滟。 她没有离开，她想要确认自己的想法。 杨长蓉终是怒了：“住口，可知口无遮拦会招来杀身之祸！” “呵呵，你已经老了，根本无力管理村子。”杨二婶寸步不让！ “你真以为一切如你所想？”杨长蓉眸中全是寒霜：“你们倒是说说今夜为何会出现在此？”凌厉的眼神盯着站在杨二婶身后默默支持的众妇。 众妇沉默。 “大家都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自发寻我来此的。”杨二婶嘴硬说。 杨长荣一凛。 “亏我对你一番苦心栽培！”摇头，无比失望。 杨长蓉冷笑：“别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我不知，你该问问自己女儿究竟做了什么？”陡然拔高的声音如一道炸雷打在杨二婶心上。 一直躲在人群中的杨翠花慌了，她吞吐的朝杨二婶看了眼：“娘！” 杨二婶知是纵火的事情，自己已经摆平，况且就算是纵火也不至死，当即又傲气挺胸：“能有什么事情？” “翠花，说说你和杨权私奔的事？”杨长蓉凛冽的眼神让杨翠花双腿转筋。 她确实和村里的杨权商议逃离小庙村，难道被发现了？ 杨翠花沉默却毕竟是个八岁女童，心智本就不全，当场就哇哇大哭起来。 杨二婶脸色一变：“翠花，怎么回事？”她一手好算计，最终要败在自己妮儿手上吗？ 在杨二婶的心中，杨翠花就是她的一把利器，这利器怎能用在自己身上？ 众人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顿时一震！ 要知村中曾也有人私奔，最终被捉回来沉河了的。 执法长老从杨长蓉身后站出来。 “杨翠花，交代清楚吧。” 杨翠花双腿一软，如一摊烂泥般倒在地上：“娘，娘，我没有。”杨翠花死咬着不放。 其实这都是真的，她和顾昭华不死不休的仇恨，甚至不惜火烧房子要对方的性命也正是因对方撞破过她和杨权商议私奔的事情。 眼见时机已到，堵住房门的何嬷嬷朝杨二婶冷道：“你们恭敬的迎接我等，如今不但派人夜袭，还要编排我等，若此事传出去……” 当然，她知道此事传不出去！ 众人当即傻眼，特别是杨二婶。 夜袭？ 她这只是围住，哪里来的夜袭？ 突然，她朝杨长蓉看了眼，一想到对方以往的手段，顿时脸色惨白，心中发凉。 房门吱呀打开，里面走出来的是杨权，他手脚被捆缚。 黑暗中，顾昭华远远瞧着杨权，身材没那混蛋高大，略削瘦，有点黑，眼神凌厉。 呸，她怎么不自主的就拿出那个男人来做对比了？ 杨权和那个男人有关系吗？ 顾昭华收回心思继续朝场中看去…… 杨翠花当即瘫软在地，里面的不是君彧枢吗？ 怎么会是杨权？ 杨权很主动的交代了他和杨翠花商议私奔的事情，不过他交代的是他真心欲和杨梅私奔，奈何想离开前捞一把，就来这贵客地盘偷点东西，到时候杨梅做大，杨翠花做小…… “召开族会！”杨长蓉直接下命令，有些事情她要趁热打铁！ 这么一闹，天边泛着清辉，离天亮不远了，顾昭华抬起已经有点僵硬的双腿朝自家早已被烧成灰烬的屋中跑去。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火星子已要熄灭，一片灰烬中竟有一具身体早已烧焦的尸体，顾昭华一愣，尸体面部模糊看不清，可额头处却依稀能看出光洁并未大祭过的。 顾昭华心中一突，她很明白，这村中同样身形还未大祭过的只有她，杨梅，杨杨彩月！ …… 翌日一早。 依旧是祠堂中，全村所有人都到齐，君九娘昨晚明显睡得不好，又冷又饿的，杨二婶更是一晚上都没回家，眼前顾昭华一家四口却精神爽朗的站立场中，哪有一丝疲惫？ 君九娘傻眼了。 罢了，既如此，证明这小妮儿确有过人之处，到时候成了更好。 祠堂中，君彧枢，杨彩月，杨梅三人未到场。 这时候，一个妇人着急的跑进来，偷偷在杨长蓉耳畔低声说了点什么，杨长蓉脸色微变。 顾昭华不动声色注意杨长蓉脸色，事情越来越按照她猜测的发展，蹙眉心情竟有点烦闷，脑海中更浮现君彧枢亦正亦邪的调笑。 摇摇头，让自己清醒几分，待会她家说不定不能置身事外，不过昨晚一番布置，顾昭华倒是不惧。 今早倒是有件喜事，就是顾大夫人一早就带着杨红莲离开了，顾昭华其实也有点诧异，不知杨红莲是去代孕还是会重蹈自己前世的覆辙…… 场中杨长蓉轻咳了声，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我家妮儿昨夜莫名失踪，已经派人去寻了。”很担心，随即又道。 “杨权，你把杨梅藏到哪里去了？”杨长蓉质问。 杨权朝自己娘亲看了眼，低下头虽有不甘却认命道：“此事我一人做一人当，若我交代清楚能否放过我阿娘？” “不行，你这是大罪！”杨二婶怒喝，她想坐实杨权和杨梅，昨晚被她想到一个金蝉脱壳的好对策。 “你先交代。”杨长蓉揉了下眉心，似在担心自家妮儿。 “你若交代清楚确实和旁人无关，可以考虑。” 杨权当即道：“杨梅已经离开村里，为了不被发现我让她先行离开，也正因如此她没来大祭。” 杨长蓉又问？ “谁能作证？” “杨红莲能，小梅离开就是她帮忙的。”杨权几乎知无不答。 众人一滞，这几个小妮子竟这样有心机？ 是自己设计还是背后有人出手？ 如今杨梅逃跑，杨红莲又被贵人瞧上，杨权和杨梅杨翠花私奔的事情就被坐实了。 随即有人在离开小庙村的必经之道上发现杨梅的耳坠，她已经离开小庙村。执法长老将杨权和杨翠花带下去再发落。 看着自己培养的棋子被捉走，杨二婶要疯了。朝杨长蓉冷笑：“难道是君彧枢带着你家彩月私奔了？” “一派胡言！”杨长蓉断然呵斥。 场中顿时议论纷纷。 “难道昨晚上阿华娘家还有人没来得及出来？”有人暗中小声嘀咕。 杨二婶一滞，说这话的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势力，这时候提这茬干啥？她现在已经自身难保。 顾昭华明显感觉站在旁边的阿娘身体一颤。 阿华娘脸色惨白，如被发现村长的女儿死在自己家里，自己一家人却能逃生……后果不堪设想。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村长，云顶山脚下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 第十一章 命运堪忧 尸体很快被摆在祠堂中，身上的衣物早被烧干净，唯有剩下的是手腕上还挂着的翠绿色翡翠手镯子。 这个手镯子，全村人都知道，是村长女儿杨彩月的！ 只是，她又怎么会被烧死在云顶山脚下？ 众妇相视一眼，朝杨长蓉看去。 杨长蓉贵为村长，此时看着看着尸体也是泪流满面：“妮，我妮儿啊……”悲凄的让场中人也忍俊不禁。 顾昭华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杨长蓉的脸，似乎想从其中看出点什么？ “在哪里发现我妮儿的？”执法堂的妇人是个冷脸的，平时和任何人都不亲近。 冷冷问找到尸体的嬷嬷。 嬷嬷道：“在云顶山脚下木屋中。”顿了顿：“木屋已被烧毁。” 杨长蓉似不愿过多追问，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摆了摆手。 门外又有人进来：“村长，这是在杨梅的屋中搜查到的。”举起一个香囊，上面秀了一个君字，还有一些简单的书信，都是杨梅写给君彧枢的。 君九娘傻眼。 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这杨梅是跟着君彧枢私奔，村长的女儿或者是因为撞破两人的好事被灭口…… 眼见这一系列的事情和自家都无关，阿华娘重重松了口气。 顾昭华却低着头，她可以无比肯定被烧死的是杨梅，而且那尸体也是她从烧成灰烬的家里搬运到山脚下的，也就是说真正私奔的是杨彩月和君彧枢？ 她有直觉，如此一个精心的局必是君彧枢设计的，如果真是如此，那前世自己小妹阿晴的惨死他就是最直接的凶手了？ 如此煞费苦心的算计，又究竟是为了躲避什么？ 杨长蓉命人带走了君九娘和杨二婶，还有杨梅娘，场中众人唏嘘。 离开的时候她却深深看了眼阿华娘。 阿华娘赶紧低下头去。 小庙村不再平静，出了这等事情，很多人都在私下里低语议论。 …… 然而，最终的处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杨长蓉似乎过于悲伤主动辞去村长位置，最后村长的位置竟交给了杨二婶。 杨长蓉闭门不见人，君九娘更直接消失了…… 杨二婶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位置会如此轻易得到？ 不过，晋升村长倒是让杨二婶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想到这个秘密，杨二婶心里突然有点不太舒服，特别是亲眼看见杨长蓉的眼睛被活生生挖了的时候，就算她都差点吐了。 杨二婶没想到背叛那些人竟那样惨，原来这村中真正的有权势的是执法堂的人，所谓的村长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 而她也终于明白，真的是杨彩月和君彧枢趁机私奔了，所以牵扯了杨长蓉。 原本心心念念的位置，其实是个烫手山芋，如今想扔又扔不掉，想捏又捏不稳。 近年来小庙村收入稳定，每年要上缴的那个数本就是天文数字，可今年需要上缴的是往年的双倍！ 如果交不上…… 突然，杨二婶明白了杨长蓉为何宁愿失去一对眼睛也要摆脱这个位置。 一双眼睛又怎么能抵挡得住自己的命呢？ 杨二婶心事重重的，后悔自己没事找事，惹了一身骚。 如此大的窟窿，要怎么才能填补得上？ …… 祠堂门口，白雪皑皑，阿华娘护着两个又冷又饿的小女儿：“咳咳，咳咳咳……” “君九娘如今自身都难保，不能借粮食了。”顾昭华自语，也对娘亲身体担心，暗中决定度过眼前危机就去找那疯老头学习医术。 “哎，娘什么都不怕，只是可怜了你们几个。”阿华娘叹息，两个妮儿却乖巧的躲在阿华娘身旁，顾昭华却沉默。 “你们等我，天无绝人之路。”顾昭华说。 “阿华，你要去哪里？”阿华娘问，如今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出去走走，想点办法。”顾昭华不想娘亲和妹妹担心，无事般的说了句。 哎，阿华娘重重叹息一声。 顾昭华来到前村长杨长蓉的家，这里却空无一人，她总感觉这小庙村并非表面看起来般简单，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大的牢笼，将人豢养其中？ 顾昭华回来的时候阿华娘很着急的说。 “阿华，咱们快走吧。” “走，哪里去？” “哎，上次你不是和杨二婶要补偿，她说已经将那座山给咱了，让咱们搬去山上。” “……”顾昭华明白，这是杨二婶公报私仇的报复。 顾昭华想了想：“娘，不用怕。” 阿华娘担心的很，如今颗粒无收，山上大雪纷飞，最终也难逃一死。如果冒险出去，她知道根本出不去的…… “阿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妹妹们有事的。”顾昭华清湛的眸中全是坚定。 阿华娘很心酸，都怪自己太无用了，竟让一个八岁的孩子跟着操劳生存。 倒是两个小妹妹突然很亲近她，跟着顾昭华亦趋亦步的走了。 “咦，怎么到这来了？”两个小妹妹都不解的看着顾昭华，这里不是一般人能随意进入的。 这是村长家！ “阿华？”阿华娘很担心，更害怕顾昭华吃亏。 “阿娘，相信我，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顾昭华沉默着，如瀑般的墨发被风撩起几根，身上气势竟让人莫名心安。 她虽要云顶山，却没想过要上山！ 她说过，找君九娘借粮食渡过难关确实是最方便也是最不容易暴露的，可如果不成，她还有后招。 顾昭华很明白，在这看起来很淳朴的小山村中由于都是女人，俗话说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这一村子的女人就是一锅粥了。 就如那尸体般，若被人发现躺在她家里，那无论任何原因，她一家人不死都要脱成皮。 屋里，炭火熊熊，很温暖，杨二婶的心却哇凉哇凉的，离今年交供奉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她现在怀疑自己成了杨长蓉的替罪羊，气得要死。 杨翠花已经被放出来，此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村长，阿华说要见您。”老嬷嬷禀报。 “让她进来！”杨翠花如今咸鱼大翻身想羞辱丑阿华一番。 “不见！” 杨二婶却一口回绝：“真是晦气，人倒霉什么牛鬼蛇神都上门了。” “她，她说知道您会这样说，还说您不见她命运堪忧！” 第十二章 变得更强 顾昭华站在杨二婶面前的时候杨翠花对她横眉冷对的，她却不在意，朝杨二婶看去。 “说吧，啥破事儿？”杨二婶眉眼一挑，很不耐烦。 “我想村长将我阿娘和妹妹接进来顺便熬点肉汤白米饭给她们吃。” “噗嗤！”旁边杨翠花没忍住。 “丑阿华，我看你是傻了吧？”杨翠花丝毫没有烧掉顾昭华家的愧疚，觉得这话说出来太可笑了。 杨二婶也是蹙眉：“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我即将命运堪忧，那么……你可以滚了！” “我若是滚了，你会后悔。”顾昭华不咸不淡，这句话从一个八岁的女孩口中出来，对杨二婶来说实在是一种挑衅。 “来人，将此女给我轰出去。”杨二婶眉心噗嗤嗤的跳。 忍不住发飙了，原本还有点希冀，如今全部破灭。 有婆子要上前拉走顾昭华，她却冷脸呵斥，旋即看向杨二婶，漆黑的眸迸发出灼灼光芒：“你把这个交给上面的人，保你渡过此次难关！” 杨二婶心烦意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就算将村里人的财富全部抢走都只是杯水车薪，况且如今的她也根本没有更多的办法。 这臭妮子怎知自己面临难关？ 顾昭华一看杨二婶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准了。 上面果真还有人。 杨二婶本要重重责罚顾昭华，待看清手上的东西，她猛然一怔，这是一块铁矿石？ 铁，铁矿石？ 这顾昭华哪里找到铁矿石的？ 她知道的虽不多，可对这乱世来说，铁矿石堪比金玉，紧紧握住手中的东西，杨二婶的眼中迸发出精芒。 “来人，将阿华娘请进屋，熬一锅肉粥，好生招待着。”杨二婶换了副嘴脸，笑着朝顾昭华道：“好阿华，过来，到婶子身边来。” 顾昭华没动，旁边杨翠花傻眼了。 “阿娘……？”娇嗔一声。 “住口，滚回房去！”杨二婶犀利呵斥。 杨翠花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看着顾昭华的眼神更凶狠却无能为力。 顾昭华无惧。 不错，她拿给杨二婶的是一块铁矿，这正是她要云顶山的原因，铁矿就在山上。 她不怕杨二婶猜到东西就在山上，她敢笃定，就算对方知道东西在山上也铁定找不出来！ 最重要的，杨二婶贪功，在上面必不会提及自己的名字，所以，她不会暴露。且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她知道君彧枢说的不假，所以必须养好身体，让阿娘和妹妹们好好的活下去。 屏退屋中所有人，杨二婶拉着顾昭华的小手。 和蔼道：“阿华，东西哪里找到的？”贪婪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顾昭华微微一笑：“村长，我阿娘和妹妹们的安全。” “放心，我保证！”杨二婶拍胸脯。 “嗯，这样啊，这个东西就在……”顾昭华小心凑在杨二婶耳旁说了铁矿石的由来。 杨二婶一滞：“那个老不死的东西邪门的很，就算知道东西所在也不能告诉咱吧？”原本的惊喜瞬间跌落谷底。 这次，顾昭华却拍胸脯保证：“您保证我阿娘和妹妹们的安全，找个由头把我送过去，我来当内应，如何？” 杨二婶沉默了片刻，狐疑的看着顾昭华：“你……能行？” “我当然能行，如今这村中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杨二婶想了想没吭声。 顾昭华当然不会傻傻的告诉杨二婶她知道铁矿的所在，她很明白，如果直接告诉杨二婶铁矿的位置自己也就没有存在和利用的意义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被人利用不可怕，这证明你还有价值！ 而一旦没有价值的时候，就被会遗弃，到时候莫说保护自己的家人，甚至自身都难保。 顾昭华要借机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呆在疯老头身边学医术，所以她给杨二婶说这东西是疯老头那里捡来的。 而表面看来她将阿娘和妹妹送到这里来算是对她自己的掣肘，可如今村中没哪里比村长家更安全。 思来想去顾昭华才走了这招险棋。 杨二婶又沉默片刻，这疯老头的脾气大家都明白的很，村中也只有君彧枢能走近他，如果直接将其绑了，万一问不出个屁折腾死了对方，自己也就命不久矣。 如今有了铁矿，就算短暂交不上供奉，倒是能拖延点时间……况且，阿华娘和她妹妹在自己手上，不怕她对自己这边耍幺蛾子！ 杨二婶在心中权衡了良久，最终看着顾昭华：“好，我答应你，不过你阿娘和妹妹不能离开这里。” 这正是顾昭华想要的，她忙着点头，又朝杨二婶道：“我还有点请求……” 顾昭华来到后院，屋中浓香馥郁，阿娘和妹妹们正围在一起喝肉粥，二妹阿莲和小妹阿晴笑艳如花，满脸幸福。 阿华娘转头，一个少女如风中盛绽的山椿花，凛然不惧严寒，逆境中越发娇艳了。 “阿娘……”顾昭华扑倒阿娘怀中，很温暖。 “阿华。”阿华娘咳嗽几声：“委屈你了。”阿华娘心酸的紧，自己这破身子，哎…… “阿娘，别担心，我没事的。”顾昭华今天来是和家人短暂道别的，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她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前世顾昭华也有耳闻，如今的大周国刚成立不久。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小庙村也是风雨飘摇，这个桃花境不知还能平静多久？ “阿华，村里的事情和秘密不要去打听，娘不想你身陷其中，若确实不行咱真的上山去。” 顾昭华心中感动，更知有些事阿娘不说实际上对她是一种天大的保护，毕竟，在她们眼中，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阿娘，相信我，我能保护好你们，更能照顾好我自己！”顾昭华郑重的说。 “阿姐，你要去哪里？”两个妹妹围拢过来，给她盛了饭。 顾昭华笑着看着两个妹妹：“阿姐要去做保护你们的事情啊，所以，阿姐不在是时候要听阿娘的话，明白吗？” “阿姐，不要走……”小妹妹们这几天明显感觉阿姐亲切了不少，也愿意和她亲近，撒娇不干。 “乖乖，没事多看看书。”顾昭华一个个叮嘱了一遍。 当晚，顾昭华离开了，她衣衫偻烂的在雪地里拖拽着脚步，一步步朝疯老头常出现的后山山坡的破庙中而去…… 第十三章 厚颜拜师 身后，有人看着顾昭华背影亦步亦趋很艰难的到达破庙门口，月华正浓，铺洒在她纤瘦的身上有些孤单，凄凉。 终于，顾昭华又冷又饿直接晕倒在了破庙门口，北风呼啸雪花漫天而舞。 半夜，有婆子回到杨二婶屋里禀报情况，只要阿华被对方收入破庙中，那么杨二婶也就放行了。 窗外林寒洞肃，葛屦履霜，树木虬枝铺满银白，天与地混为一色。 破庙中，星火点点，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儿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的小女娃，她似乎差点冷死，老头儿给她灌了几口热酒，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猛烈咳嗽一阵，顾昭华转头对老头儿说：“谢谢前辈！” “你可以走了！”老头儿喝了口酒，双颊酡红，完全就是邋邋遢遢的神棍样儿。似不太欢迎顾昭华，在下逐客令。 “前辈莫慌，您既是我哥哥的师傅，就是我的师傅。”老头儿抬头，顾昭华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如今我哥哥离开村中，那么自然由我代哥哥照顾您老人家。” “谁稀罕！”老头儿撇开眼，看都不看顾昭华一眼。 顾昭华却极有耐心：“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径直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对于拜师，顾昭华是诚心实意的，前世她自己中了慢性毒药全身溃烂都不知，这世她更肩负要医治好自己娘亲的伟大责任，她想让自己一步步变得更强大。 老头儿却明显不吃她这套：“你胡绉啥，我可不是你的师傅！”眼睛一翻，明显不愿意且作势要将她拎出去。 “别，师傅，我这还有两瓶在村中偷出来的木樨花酿，陈年的，徒儿这就给您满上。” “陈年的木樨酿？”老头儿嘴馋的看着顾昭华：“拿出来，我瞧瞧。”他生平就好这口。 “好咧!”这是顾昭华特意要杨二婶给她准备的。 好酒拿出来，老头儿却对顾昭华摇头：“酒是好酒，可，人我是不会收的。” 顾昭华无奈，只的掏出君彧枢留给她的玉佩，递到老头儿面前：“师傅……”糍糯的声音带着软腻。 老头儿刚开始还目不斜视的，当触及那块玉佩的时候他一把就夺了过来，满脸震骇。 “这个臭小子，命都不要了？” 老头儿似很气，口中骂骂咧咧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竟随意送人？ 压下心头震骇，老头儿终于正视起了顾昭华。 小女娃明眸皓齿，眸中似有一汪清泉，清湛明亮，倒是不让人生厌。 顾昭华原不打算拿出这信物的，可这老头儿不好糊弄。她知道自己若不拿出信物必会被对方无情驱赶。 当下觉得自己只能再欠那混蛋小子一次了。 而自顾昭华拿出这信物之后老头儿反而怒道：“小丫头，你不厚道啊，既早有这信物还演这么久的戏，不累啊？”刚才差点把她自己活活冻死，最重要的是他不敢接受她的酒。 这种吃货面前放吃的却不能吃的痛苦，外人岂懂？ 顾昭华却谨慎道：“前辈有所不知，这戏唱来不是给您看的。”是给杨二婶派来的狗腿子看的。 顾昭华必须要给对方营造一种很艰难的手段留在疯老头身边，这样一来不但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亲人，更能拖延时间。 想要铁矿石的出处，不易！ 顾昭华和杨二婶也不过是合作的关系，她才不会让对方轻易得到好处去。 “罢了，罢了，那臭小子把自己的护身符都给你了……”也就表明这小女娃的身份没任何问题。 “我是她妹妹。”顾昭华解释，实在是对方浑浊的眸突然迸发精芒让人看着有些悚。 “妹妹？”疯老头冷笑：“我看你不是他亲妹妹，是情妹妹吧？！”对顾昭华上下打量了眼。 那臭小子的眼光，嗯，还是不错的。 “……”顾昭华想揍人。 “你也别惊讶，依那臭小子的尿性，我是没见过他对哪个妹妹如此上心的。”疯老头比任何人都了解君彧枢，甚至他的身世。 “……”蓦然间，顾昭华点了点头，算是和疯老头达成共识…… 君彧枢丝毫不知他已经被某女卖了。 最终，顾昭华成功留在了疯老头这里，平时跟着上山采药，认识药材，打扫屋子。 由于顾昭华聪慧，加之两世为人，格外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而这疯老头看起来疯疯傻傻的，其实他水深的很。 不但暗中储藏有食物，更是医学方面精湛。 顾昭华跟着他就学习了《医者论》，《时病论》，《伤寒论》等几种医案，感受中医的博大精深，徜徉在医海中。 疯老头说他真名叫郑鹊德，顾昭华暗中嘀咕他就是‘真缺德’，因为拜师后才知这老头在某些方面真的很疯，比如背诵认识各种中草药，时常都是学不知寝。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加之顾昭华天赋异禀，郑鹊德都说她的天赋异禀，是少有能媲美那臭小子的！ 顾昭华翻白眼，那臭小子自然就是君彧枢了，凭什么拿她和他比较？ 就这样，痛并快乐着，顾昭华深知时间的紧要性，时常一学就是一整夜…… 三个月后…… 春寒料峭，细雨如网交织，春天来了。 顾昭华大致掌握了几种医术的轮廓，可若要有所成，还早。 她突然有点想自己阿娘和小妹了。想起前世她记得听闻离开不久后就遇上了山匪，小庙村风雨飘摇，她变得莫名紧张了。 今日顾昭华答应了要给师傅弄酒喝的，她故意一个人上山了。 果然，刚上山脚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这边等着她了，三个月的时间了，对方该是等不及了吧？ 杨二婶站在顾昭华对面：“怎样了？” “我阿娘和妹妹可好？”顾昭华问。 杨二婶眼神犀利，她已经等了三个月，足足三个月的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她也暗中让人取寻过铁矿，甚至花了大价钱出村弄了块磁石，结果，一无所获。 “我想见见她们。”顾昭华坚定，寸步不让。 第十四章 赚钱工具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顾昭华已经被杨二婶杀死千百遍了，她拍了拍手。 顿时，有人将阿华娘和二妹阿莲，小梅阿晴带过来。 阿华娘穿了件加厚的大貂，两个妹妹分别是云纹锦的厚褙子，看起来倒是圆润了不少，脸色也白里透红，是好好养着的。 “阿姐……”两个小妮子如雀儿般要扑腾到顾昭华身上。 “阿华。”阿华娘身体依旧很虚弱，咳嗽两声心疼的看着顾昭华：“孩子，你受苦了。” “阿娘，妹妹，你们可好？”顾昭华心中微暖，这种被人关心的味道，久违了。 两个小妹妹很激动：“阿姐，咱们过的很好，每日有吃的，还有暖和的被窝……”两个小妹妹叽叽喳喳的说着。 “咳咳。”旁边的杨二婶还等着说正事儿，她才对这些杂七杂八的不感兴趣。 她要铁矿的位置！ “说罢！”杨二婶迫不及待的审视顾昭华。 待阿娘和妹妹们被再次带下去的时候，顾昭华盯着眼神灼灼的杨二婶：“他挖矿的位置我还是没能探到。” “什么？” 杨二婶当场翻脸，凶神恶煞声音如溅珠：“信不信我立马让你们一家四口消失。”她等了足足三个月，脑袋一直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等来的就是这个消息？ 那边怎么交代？ 倏然，杨二婶心乱如麻！ 不过，就算她要死了，也会拉着这小贱人一家一并！ 顾昭华嫩红的唇微动，纤柔下颌轻扬，如瀑的墨发随风而扬。 “不过……”她轻轻的说，语气涟漪跌宕。 “不过什么？”杨二婶如抓住救命稻草，满含希冀的问？ “不过虽未找到铁矿所在，我却知晓他的一些存货所在。” “存货？”杨二婶倏然明白，必是疯老头自己挖出来的，当下大喜：“在哪里？”她还赶着去交差呢。 顾昭华将自己这三个月来挖出的十几块铁矿石的藏身之处告诉了杨二婶。 杨二婶当即让人去寻，待人回来果真如顾昭华所言一般。 “最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找出铁矿石究竟在哪，否则别怪我对你阿娘和妹妹下重手！”杨二婶离开前的威胁。 顾昭华看着杨二婶的背影，漆黑的眸中潋滟迸发出戾芒，唇角微扬，威胁她吗？ ……回到破庙的时候，顾昭华拿出了两瓶木樨酿，师傅郑鹊德正横卧在破败的佛像面前，一如顾昭华来的时候，未曾变过。 “师傅，这是给您的。”顾昭华送上前，经过短暂的相处，顾昭华对他也有本质上的改观，由最初的怀疑等变成了发自骨子里的敬佩。 “哪来的？”郑鹊德眼皮都不抬问道。 顾昭华老实说是杨二婶送来的，她很确定，撒谎根本无济于事。 郑鹊德第一次神情复杂，正视顾昭华：“你知这山上有东西？”他之所以一直盘踞这山上也是一直在寻找那东西，找了几年了，如今才算是有点头绪。 可……这小女娃子竟早就知道？ 对于师傅口中的‘东西’顾昭华很清楚，说的是铁矿石。 天下纷争，大战难免，军队磨刀霍霍，想要打胜仗不但要有人，更要有锋利的武器。 所以，铁矿石自是极稀罕和珍贵之物。 只是顾昭华没想到师傅郑鹊德一直留在这小庙村就是为了寻找铁矿石的踪迹。 顾昭华没有隐瞒，索性将自己当初算计杨二婶并借用师傅之名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郑鹊德傻眼，这小妮子心眼儿还蛮多的，开始琢磨自己平时有没得罪她的地方？ 郑鹊德告诉顾昭华如今天下局势。 九年前，前朝大齐乃盛世大国，当年大齐皇帝是仁义之君，他身边文有宰相周天耀，武有威猛大将军苏玄岦。大齐君王英年病逝，在他驾崩之时，宰相周天耀假携圣旨满门抄斩了苏玄岦大将军家二百三十四口，最终铲除异己，清理道路，自己登上帝位，并改国号为‘大周’。 也正因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谋朝篡位，以至于苏玄岦将军手下众多武将不服，因此大周朝明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实际上暗中割据群雄。 文臣出生的周天耀纵有浑身谋略，奈何战场上如纸上谈兵，以至于如今的大周一盘散沙，如灯芯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当然，各方势力暗中发展壮大，对于各种军资所需巨大，这铁矿石自就成为稀罕之物。 顾昭华听到这里，看着自家师傅，他又是哪方势力呢？ 君彧枢是否早已经投靠这些势力其中的一个？ 郑鹊德说完这些，看着顾昭华：“阿华，如果师傅需要这些东西，你给吗？”问得很直接，这样的消息随意告诉一方势力，必将引起天大的波澜。 顾昭华想了想：“如果师傅知道了，会离开吗？”这乱世，她敢赌可阿娘和妹妹们…… 郑鹊德沉吟一声倒是没隐瞒她：“是的，我会离开，不过……我能将你及家人安排到安全的地方。” 对这关门弟子，郑鹊德还是挺喜欢的，更何况，还是那人要全力保护下来的，他岂能不为她考虑后路？ “好，我告诉你！”顾昭华毫不犹豫。 倒不是她想要和自己师傅谈条件，实在现在的她还处于弱势，暂不能保护家人的安全，她必须要借势！ 郑鹊德倒对顾昭华如何找到这地方感到新奇，毕竟他用磁石都找了好久，就连指针来此都会全部紊乱，根本无用。 顾昭华只是笑了笑，她绝不会说自己前世是听林世安说的，当年她碰巧进入书房并看见了那张图纸，而林世安也正是因此得到皇上重用，才平步青云的。 见顾昭华不愿开口，郑鹊德倒是没过于追问，反而去联系自己的势力，并策划离开小庙村的准备。 这几日顾昭华更努力学习，知道的越多，才觉自己前世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却不自知可谓愚蠢至极！ 顾昭华和郑鹊德两人商议，她也终于得知，这小庙村确实非一处桃源，九年前就早已沦为景王的私囊中。 说的不好听，这里的女人就如牲畜般，是有人豢养专门用来赚钱的工具！ 第十五章 事儿有变 景王周煜景乃当前大周朝二皇子，和大皇子周煜奕一直争锋相对争夺太子之位。景王性格桀骜，常年战争沙场，和大皇子性温润的性格截然不同，是当前大周皇帝最为器重的武将。 可大周皇帝自身是文臣出生，所以太子之位到如今都还未定下！ 其实，大周皇帝周天耀最喜欢的是三年前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三儿子周煜枫，这周煜枫能文能武，由于大周风化开放，倒是没有必立长子的传统，而这三皇子当年是太子最佳人选。 当年，周天耀登基后将斩杀前朝余孽的大权交给了最信任的周煜枫，结果却被人告发三皇子结党营私，窝藏前朝余孽，最终被打了个叛党的下场抄家了。 而这期间景王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利用小庙村的买卖谋取财力，可谓物用其极，视人命如草芥，近年来倒是发展壮大，势力已根深蒂固，不可估量…… 顾昭华从师父口中得知这一切，也是惊悚好久，前世她一直被养在顾府，她知道顾家是大皇子周煜奕的势力，那么……林世安呢？ 她曾亲眼见到过林世安给景王的书信，现在回想那时候林世安竟不防她，呵呵，多半是以为自己不识字吧？ 其实，小庙村时候阿娘就一直教导她和两个妹妹写字识字，只是这些都在暗中进行的。 可，当年林世安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不识字的？ 当年出嫁，没人知晓她的过往，顾昭华甚至冒用了顾昭君的名声，为此，顾昭华一直觉得是自己夺了阿姐的夫君…… 思前想后，顾昭华心中明镜儿般，这世不求万人之上，但求和亲人们能安稳富足的在一起，再找个简单的男人相携到老。 村长杨二婶只给了顾昭华一个月的时间，她将这些都毫无保留的给师傅郑鹊德说了。 这日，郑鹊德回来，却面有难色。 顾昭华惊觉或许事情并没自己想象那样顺利？ “师傅，事儿有变？”顾昭华问。 郑鹊德依旧浑身邋遢，可眸子却格外明亮，看着顾昭华。 “徒儿啊，若为师只能带走你一人，你愿意跟为师走吗？” “这就是变故吗？”顾昭华低头，并没普通少女的惊诧，反之一张小脸上全是镇定，虽早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这消息来的时候还是有点猝不及防。 顾昭华沉默，不是说好要带走阿娘和两个妹妹吗？她猜测，莫不是前世山贼围困村子的事情即将上演？ “只能如此选择吗？”顾昭华扬起小脸，看着郑鹊德，浓稠的墨发飞扬，气质清冽。 郑鹊德苦涩一笑：“如今各处山匪横行。”他们的人确实不容暴露，若大张旗鼓的携家带口又根本走不出这个牢笼，他只能带走顾昭华一个人，纵是如此都是冒了天大风险的。 顾昭华细思片刻，难道阿娘和妹妹的命运不能改变？ 不对，若如此，小妹此时早已不在了。 冷静，一定有办法的。 郑鹊德道：“我明白你想保护家人的决心，可在这之前你必须先学会保护好自己。”话虽未说明，却在帮顾昭华分析利弊。 顾昭华明白，这是让自己弃卒保车。 可，如果她放弃了，那么和前世又有什么区别？ 她还是会失去至亲之人吗？ 不，这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真没办法了？”她不死心。 郑鹊德点头：“当前世道内忧外患，大皇子周煜奕一直紧盯着二皇子周煜景，这节骨眼上，想出去难如登天。” 这是事实，二皇子明知有人要给自己生事，又怎么可能让大皇子拿住他的软肋？ 他必定会对自己所有的势力都严加管控，这恐怕也是师傅的人马不愿意暴露的原因吧？ 这么说来，师傅绝不会是两方人马中的一方，那么，他又是谁的势力？ 顾昭华沉默了。 郑鹊德见顾昭华如此不舍，倒是觉得这女娃很有情意。 “这样，三天后咱们离开，在这期间若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就带着她们一起，若不行咱先离开，让她们上山躲一阵子，到时候咱们的人来取铁矿石再一并接走。”这是如今最折中的办法了。 “好。”顾昭华答应了，她明白很多事自己的师傅也不能通天。 毕竟，各方势力都会估算做此事的价值。 更或者，若这小庙村中没有铁矿石，她的师傅怕短时间也不能离开吧？ 不然，熬了这么多年都会没离开？ 或许是重活一世，顾昭华反倒是将一切都看得特别透彻，她更深知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正确的认识自己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的什么角色，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成为有价值的人。 也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三天，顾昭华想了很多。 如师傅郑鹊德所言，他的办法才是最稳妥的，可若真那样，万一阿娘和妹妹们遇上危机。顾昭华觉得这或许会成为她这辈子的遗憾。 她不要再有遗憾！ 所以，她选择留下来。 破庙中，春寒料峭，风雨飘摇。 郑鹊德和顾昭华对视了足足一炷香时间，最终，他无奈离开，倒不是他不愿意带上这小徒儿，实在是短暂的相处，他很明白这小徒儿的脾性。 人虽小，脾气却很犟！ 他若今日执意弄晕了带走，她或者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而郑鹊德对她也有恻隐之心，等他回去就说只有小徒儿才知铁矿石的入口，想必到时候君主会不惜一切而来吧？ 或者，那个臭小子也会出手？ 郑鹊德相信能在短时间内能赶回来救下这小妮子。 拗不过顾昭华，郑鹊德离开的时候将自己炼制的各种保命丹药都留了一些给她，更是从怀中掏出一本医药秘籍。 “乖徒儿啊，这可是我郑家流传几代人的医案和各种秘药配方啊，你一定要熟背，万莫死了让为师白发人送你黑发人啊……” 顾昭华翻了白眼，感情这都到生死危机才把压箱底的本事交给她啊？ 郑鹊德嘿嘿一笑，眼底有担心，这小妮子不知道的是，他给她郑氏秘籍其实是害怕君彧枢找他麻烦，也算是对她的补偿。 第十六章 要撕了你 顾昭华前世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仔细将师傅郑鹊德留下的医术秘籍熟背在心，而后一把明火将其燃烧殆尽。 看着飞灰盘旋而上，她才收起心思，顺手裹了幅郑鹊德平日里垫脚的纸图，朝村长杨二婶家去了。 杨二婶身穿一袭大红色的流云锦绣长裙，外面套了个暗紫色鸳鸯绣的褙子，精神爽朗坐在高堂旁，倒是颇有几分威严，看着顾昭华竟提前来，心中大喜。 “阿华，事情可办好了？”眉眼弯弯的，却让人觉得虚伪极了。 顾昭华满脸难色，杨二婶立即变脸，不等她发难，顾昭华道：“我师父失踪了。” “啥？” 杨二婶脸皮都在颤抖：“咋会失踪？” 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必定活不过这个月底了，杨二婶手上原本端着的香茗都失手滑落，‘砰’的一声，溅起满地渣滓。 “一点下落都没有？”杨二婶不死心，她还不想死啊！ 顾昭华说：“我觉得他一定是醉酒后滚落山崖了吧？”接着又道：“不过，幸好他留下了藏宝图，我虽看不明白，可也知道他每次出门都要先看看这个，估计铁矿石的奥秘就在这副图中。” “藏宝图？”杨二婶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点：“拿过来我瞧瞧。” 顾昭华依言上前，双手奉上纸图，黢黑的眸越发清湛萃滟。 杨二婶将纸图展开，这张图看起来很普通，甚至上面已经有了几处光滑开裂，纸图刚展开立即涌出一股熏人的恶臭味儿。 “这……啥味儿？”杨二婶捏着鼻子恶心死了。 顾昭华扬起下颌，明眸萃然中闪过一抹狡狯，她当然不会告诉杨二婶这是师傅的臭脚丫子味儿，低下头假装听不懂。 杨二婶瞧了半天没个所以然，这就是一副简单的美女图，且暴露的很，有点像春宫图的味道。 狐疑的看着顾昭华？ 顾昭华却似也一直在思索，用手指着纸图中早已被磨光的美女屁股位置：“这……” “这就是屁股啊？”杨二婶道，莫名其妙的。 “不，这是夹皮沟，上次给你们说的铁矿石就是在这里找到的。”顾昭华突然说。 “啥？”杨二婶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昭华：“夹皮沟？”她知道，云顶山上有一处山涧就叫夹皮沟，且上次那十几块铁矿石确实在那边找到的。 “这是真的？”杨二婶蓦然激动了，再仔细看着图中，美女图胸口更早已被磨光，当下大喊：“这双峰之处也有咯？” 顾昭华假装还在思考，过了一会才如反应过来般，夸奖杨二婶厉害，竟看出其中猫腻，杨二婶心花怒放的。 “来人…去双峰给我挖！”杨二婶吩咐人去找铁矿石，这边又和顾昭华商议一会才放她见了娘亲和妹妹们。 见到阿娘和妹妹的时候，顾昭华眼中迸发出戾铓！ 她本要杨二婶好好照顾三人，可杨二婶却敷衍她，阿娘和小妹都生病了，如今却连点汤药都没有。 特别是阿娘的身子骨，若长此以往，性命攸关啊。 阿华娘却拉着顾昭华的小手:“阿华，不怪别人，实在是当前村中无郎中啊。” 顾昭华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也知杨二婶必是怠慢了她们的，当下对欺骗杨二婶没了一丝愧疚。 “阿姐…”小妹阿晴发了大热，小脸烧的烫人。 顾昭华赶紧开了药方子让人去捡药。 有监视阿华娘的老嬷嬷捏着药方半信半疑的出了门，结果却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杨翠花。 “何事？”杨翠花睨了眼老嬷嬷手中的药方子。 老嬷嬷不敢隐瞒，当下将屋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杨翠花眼中冒精光，摆了摆手:“过来。” 老嬷嬷不敢违逆，杨翠花趴在老嬷嬷耳边小声吩咐…… “这…不好吧？”老嬷嬷迟疑。 杨翠花眼一横:“有啥不敢的，出了事我担着。” 老嬷嬷不敢违抗，捏着药方离开了… 杨翠花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哼，丑阿华，竟敢胡乱开药方，我看你亲手毒死自己的妹妹要怎么办？ 哈哈，光是想想杨翠花心里都解气的很，这几日她实在是过的胆战心惊的，娘亲虽如愿当上了村长，可她却没有没人宠着的待遇，而且自己喜爱的杨权也一直被羁押着，君彧枢又逃跑了，杨翠花将这笔账都算到了顾昭华头上。 杨翠花满意的朝自己阿娘屋里去了。 待监视的人都离开后，顾昭华伸手到桌旁倒了杯热水，又掏出两枚师傅留给她的保命药丸，阿华娘担心却没阻挡。 一枚药丸给小妹服下，另一枚交给阿华娘，当服下药丸，阿华娘感觉一股暖流游走在四肢百骸，竟不冷了，且呼吸也变得顺畅不少。 “阿华……”她明白这是个好东西，不然阿华也不可能如此谨慎的将旁人支开才拿出这东西。 将这一切弄完，顾昭华严肃道：“阿娘，本想带着你们一起离开，可如今村中局势要变，你们一定要养好身体。”到时候就算逃命才有力气啊。 “啊？”阿华娘惊呼一声。 久居在这小村落中，她已经快要忘记凡世的喧嚣：“消息准确吗？”她知道妮儿变了，也明白疯老头等绝非常人，倒是没有怀疑顾昭华。 顾昭华也不解释，点了点头，黢黑的眸中都是肯定。 阿华娘深吸一口气：“可咱们女人家……”要如何逃命啊？说罢又重重叹息一声，不是她想认命，而是不得不认命！ 看着阿娘这般模样，顾昭华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不也是如此认命的吗？ 结果呢，就算认命也逃不出命运的愚弄！ “阿娘，养好身体，我会想办法让您和妹妹们平安离开。”这是顾昭华的承诺。 “傻孩子……”阿华娘还是挺心疼自家妮儿的，权当做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是没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两日杨二婶忙着去寻找铁矿，顾昭华明面上熬制药材，其实汤药从未进过嘴，有了师傅的保命药丸，哪里还需吃药？ 顾昭华暗中在制定未来计划，倒是杨翠花有事没事的就喜欢在门口往里瞧，顾昭华朝自己熬制的药材看去……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杨二婶歇斯底里的咆哮。 “嗷嗷嗷……丑阿华，敢骗我，我要撕了你！” 第十八章 做干净点 “贱妇，闭嘴！”高位之上的执法嬷嬷脸若青霜，斜眼怒视面前的杨二婶，随即看着阿华娘。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眼神却有意无意横掠顾昭华。 杨二婶立即噤若寒蝉，阿华娘却噗通跪地：“冤枉，愚妇一直呆在村中，一直在尽心培养妮儿，将来好为村中的贡献一份绵薄之力啊。” “胡扯，你家丑阿华说了想带你们离开的！”杨翠花插话，这都是她偷听到的。 杨二婶眼前一黑，差点被杨翠花气死，她恨不能将这啥都不懂的逆子就地掐死。而心中更惧，觉得自己或许活不过今日了。 执法老嬷嬷却蹙眉看着顾昭华：“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阿华娘一把将自家三个妮儿拦在身后，病恹恹的却挺起胸：“长老，无论啥事都是我一个大人弄出来的，您放过孩子们吧，她们都是无辜的，且日后还能为村中尽一份力！” 顾昭华要上前，却被阿娘死死拽住小手，她心中一热，阿娘才是真心待自己的。 “尽一份力？”长老好笑，大的有羊癫疯，老二和老三起来不知道还要吃好几年粮食，要白白帮她将孩子养大吗？ 阿华娘紧张了，握住顾昭华的手心全是冷汗。 “小娃娃，你过来。”执法老嬷嬷干瘦的大手朝顾昭华招手。 顾昭华明白逃不掉的，杨二婶那怂货估计早将一切都坦白了，她清湛的黑眸中闪着潋滟的光芒，袅袅走上前去。 “参见婆婆。”糍糯好听的声音越发显得她乖巧可爱。 执法老嬷嬷却蹙眉，自己已经到了垂暮之年，这孩子却充满活力，她嫉妒的很啊。 “听说你知道村中有铁矿的事情？”声音不冷却有种钻入骨缝的魔力，让人平白发憷。 阿华娘当即打着哈哈：“她一个破孩子怎可能知道啥是铁矿？”在维护自家妮儿。 “放肆，让你吭声了吗？”执法长老怒喝一声：“来人，给我掌嘴！”要打阿华娘。 顾昭华心里明镜儿般，这是半哄半吓，想拗她的口。 杨翠花虽被自家阿娘呵斥，却满意的看着要遭殃的顾昭华，哼，让你和我斗，弄不死你！ 顾昭华却根本不看她，朝执法老嬷嬷道。 “是的，我知道铁矿石的事情！”顾昭华镇定睁着清湛的眸：“所以，阿华若听话，婆婆能放过阿娘吗？”微微抬头，神采期盼。 如此清湛的眼神倒是让执法老嬷嬷愣了下，这孩子，倒是直白！ “当然可以！” 老嬷嬷嘴角上扬，笑了笑：“只要你说出铁矿石所在，我就能放过你们一家人！”只有顾昭华注意到了她眼底的狠戾。 顾昭华比谁都明白，说不说，她们都会被灭口！ “我知道师父一直在寻铁矿石，可并不知他究竟是在何处开采的。”顾昭华斟酌片刻后低头无害道。 老嬷嬷明显不满意，扬起手中书信：“这个，是你让那贱妇送出去的？”眼神凌厉的似乎要剜下杨二婶的一块肉。 杨二婶哆嗦着：“真的，真的是丑阿华这小妮子让我送出去的。”想摘清自己。 “你还知道什么？”老嬷嬷看着顾昭华，眼中迸射出杀人的气息。 在进屋看着杨二婶跪在地上的时候，顾昭华就知道她把事情办砸了，她当时暗中吩咐杨二婶让她将村中有铁矿石的消息送去景王的府邸。 “我，我什么都不知啊，那信里的是什么？”顾昭华假装不懂，抵死不认。 杨二婶急了：“明明就是你让我送出去的消息，怎会不懂？” 顾昭华委屈说：“我都不认字，我能知道什么？” 杨二婶快要疯了，她知道自己承担不起这件事的后果，必须找个垫背的，可这丑阿华滑溜的很，她根本抓不住，更是将偷了自己这书信的杨翠花骂了又骂！ “再说了，我从未想过出村什么的，更不知道村外还有世界！”顾昭华又说。 老嬷嬷当即蹙眉，凌厉的眸看着杨二婶：“怎么回事？”刚开始对方说是一个八岁多的女娃指使她这样做的就不信，如今！ 必是这贱妇知道自己筹集不了物资，故意想破釜沉舟，将自己取而代之的吧？ 杨二婶哀呼，也吓到了杨翠花，她偷出书信只是想要置丑阿华于死地的啊，她的阿娘，要是当不成村长了…… “我不甘心……” 杨二婶和杨翠花被拖下去了还在大喊：“丑阿华，你不得好死，要下地狱……” 顾昭华低垂的眸冷冽绚丽，下地狱吗？ 前世她心善待所有人，结果真的下了地狱，这世，她宁愿下地狱也不会让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好过！ 顾昭华丁点都不同情她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若心软，最后死的就是她一家四口！ 其实，最开始顾昭华想将这里有铁矿的事情闹大，将水搅浑，所谓浑水好摸鱼，她才好更轻松逃出去，结果一直被杨二婶胁迫，可她不放心杨二婶办事。 结果，顾昭华留下后手，本该让杨二婶将消息传给奕王却让她写下给景王的消息，最后果真被截获。 而君彧枢和杨彩月的离开让顾昭华意识到，这村中并非固若金汤，或者其中早渗透其他势力。 这段时间她回来虽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早暗中探查一些事情，并从和杨二婶对话中分析出，最有可能有问题的就是这执法长老！ 毕竟，一般人根本连出去透信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此时的顾昭华并不惧。 她大胆猜测，执法嬷嬷是奕王的人！ 只有奕王才会如此在意景王的动向，而书信一旦出现，对执法老嬷嬷就是种威胁。 她不容许有人将自己取而代之，景王更不会容许自己的人叛变，同样，如果消息送出去奕王那边她也没法交差…… 顾昭华甚至算准了，这信被截获杨二婶就会被关押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摆脱了杨二婶的威胁。 “来人，将这一家四口带出去！”执法老嬷嬷疲惫道：“做干净点。” 下了灭口的命令！！！ 第十九章 风雨欲来 顾昭华黛眉轻蹙，旁边阿华娘沉不住气了，更是匍匐在地，又惊又俱，却也带着无可奈何的使劲儿磕头：“长老，饶了我的孩子们吧，孩子是无辜的……” 阿华娘的哀泣并未博得执法老嬷嬷的同情，她根本不看阿华娘一眼，似有些慌乱的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若细看，能看出她刚才坐着的凳子上有尚未干涸的血迹。 顾昭华鼻端微动，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腐臭血腥味……实际上从她刚进门看见执法老嬷嬷面如青霜般的脸色就有猜测，此刻她更确定了。 “长老……”阿华娘苦苦哀求，老嬷嬷却无比烦躁：“还不将人带走！” 眼看老嬷嬷就要离开，顾昭华小小的身板却挺得很直，中气十足说：“婆婆，你今日若走出去，定活不过七日！” 此言一出，顿时响彻祠堂中！ 阿华娘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家妮儿，虽知她和以前不同了，可如此笃定的话，若是错了？ 扯了扯顾昭华的小手，顾昭华却回以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阿华娘心中忐忑却也依旧抱着些许希望。 倒是执法老嬷嬷，她原本已走出门外，却停住脚，转身看着眼前娇小玲珑的小人儿，面露凶芒。 “装神弄鬼，你可知……我如何对待敢胡乱诳语者？” “不知！”顾昭华倒是直接。 “呵，小妮子胆子倒不小！”老嬷嬷冷笑一声，枯瘦的脸上一双眸子如鹰隼般犀利。 “阿华，不许胡言，赶紧给婆婆道歉！”阿华娘惊惧中护着顾昭华。 顾昭华却将阿娘拉到身后，反用小小的身躯护着她：“阿娘，我没胡说！” 执法老嬷嬷剜了眼顾昭华，她才不会听一个小屁孩的话。 顾昭华急了，大喊：“您老最近是否有心跳，气短，失眠，食少便溏等症？” 老嬷嬷抬起的脚步顿了顿，复又转身看着顾昭华狐疑道：“你怎知的？” 顾昭华心中大定，松了口气又道：“我不但知道，还知你如今身下崩漏不止，若长此以往，你有多少精血去失？” “你……”老嬷嬷如见鬼般的眼神盯着顾昭华，这小女孩怎知的？ 顾昭华解释：“我上山时候那疯老头每日强行要我背这些东西，我也不太懂……”不知她那‘真缺德’的师傅听见她的话会不会被气死。 老嬷嬷最近确实一直身下淋漓不断，刚开始她以为自己回春了，结果越來越严重，村中又没郎中，她最近也觉得自己身体越发虚了。 当即如抓住救命稻草看着几步上前拽着顾昭华小手：“那，可有救治办法？”谁会想死？ 倒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阿华娘吓了一跳，她迟疑的看着老嬷嬷：“长老，小孩子的话，不可信……”实际上不想妮儿卷入其中，万一医不对症呢？ “你给我滚一边去！”如今的执法长老看见顾昭华已经如唯一的救命稻草，外人的话又岂会听得进？ 顾昭华轻咳了一声，无害道：“婆婆，我阿娘和妹妹们有点累了。” 执法老嬷嬷当即道：“来人，将阿华娘和两个妹妹先带去好生歇息……” 顾昭华这才示意阿娘先离开，她会想办法。阿华娘很担心却无能为力，最终离开的时候担心的朝顾昭华看了眼。 待人都离开了，老嬷嬷这才看着顾昭华继续问：“我这病真的只得七日可活？”竟有点惧怕。 顾昭华小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道。 “您如今面色苍白，口唇，爪夹颜色浅淡乃是崩漏出血过多导致。” “有救吗？”老嬷嬷担心的问，已经不疑这小丫头了。 “我能帮您把把脉吗？” “好！”老嬷嬷伸出干枯的手腕。 顾昭华摸着脉，眸却越蹙越紧。 “怎么？”老嬷嬷心急问。 “我本以为您只是单纯的年老血崩，可您脉微，脾肾两虚。”接着道：“平日只怕带下如脓，腥臭异常，小腹急痛中或为黄色伴有泡沫，奇痒难忍吧？” “啊……这都能看出来？”老嬷嬷求生的欲望更甚，更觉这小女孩不普通。 顾昭华沉默后又问：“这样，我先给您开一副单子，配置一些药材将您血崩先止住，后续再医治带症。” “可，我也有条件！” 老嬷嬷咬了咬牙，似下定决心：“你说。” “确保我四娘母在村中的安全！” 最终，老嬷嬷妥协，顾昭华虽知这只是权宜之计却也抓紧了寻找离开的机会。 这期间顾昭华开了副胶艾四物汤，专止血崩的，由于村中没懂药材的，顾昭华小小年纪却堪之重用。 等她回到屋中的时候疲倦的直接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过去，阿华娘让两个小妮儿不要打扰阿姐，这一觉，顾昭华睡得很沉，很香甜。 这段日子虽如在针尖上行走，步步为艰，可顾昭华很充实，她最终还是护住了亲人。可她更明白，村中如这短暂的平静绝不会太久，毕竟师傅出去不泄露铁矿石的存在，执法嬷嬷也会想方设法告知奕王。 且如今在村中，这消息已经不新鲜，毕竟杨翠花都知道的事情，她还能忍住不说出去？ 顿时，小庙村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这段日子顾昭华的胶艾四物汤暂时止住了老嬷嬷的血崩之症，她又开了副加减龙胆泻肝汤医治对方的带下之症。 老嬷嬷一天比一天好，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困苦了她大半辈子的女人病竟有痊愈的征兆？ 倒是觉得这小女娃子有点用处，她琢磨着等这次奕王前来接手铁矿石就将小女娃奉上送给奕王妃。毕竟这些都是女人极隐秘的病灶，当前男性郎中居多，不太方便！ 这几日，顾昭华都窝在屋中，当日的事情她只是简单的给阿华娘说了几句，阿华娘想深问，顾昭华却不说，也暂时压下心中疑惑。 这些日子村中种女连续生了好几个都是小妮子，气氛有点紧张，一年一次的缴纳供奉的日子要到了，据说今年的量是往年的五倍之多，而且不能上缴的都会被秘密带走，至于去哪里？ 众人心中都明白，不是被卖就是送去窑子里…… 阿华娘很紧张，因为她家已经足足三年没上缴过，如今还要五倍，她哪里有钱？ 所以，这日，阿华娘让两个小妮儿到院子里玩耍，却独独将顾昭华拉在身旁，眼神炙烈。 “阿华，阿娘的好孩子，如今村中风雨欲来，谁也挡不住，或者这次娘亲挺不住了，若能离开，你能照顾好两个妹妹吗？” “不能！” 第二十章 妇科圣手 顾昭华当场拒绝了阿娘的托付。 阿华娘没料想大妮儿竟如此排斥和抵触，可她也没办法啊，如今局势不明朗，她不敢暴露一些东西。 “阿华，你……”阿华娘盛怒中看着顾昭华琼华般的眸璀璨明亮，她终究叹了口气，拉着顾昭华的小手软语道：“阿华，不是阿娘要为难你，只是……若阿娘不在了，你两个阿妹没人照顾的话…… 必死无疑的啊。 每每一想到这些结局，阿华娘就忍不住胸口发烫，她的心如被撕裂却又无可奈何。 “阿娘，既知没人照顾阿妹们，你为何不好好活下来照顾她们？”这几日，顾昭华也想趁给执法嬷嬷熬制药材给自己阿娘好生瞧瞧，此时阿娘的话让她莫名愤怒。 这乱世虽乱，难道就要逆来顺受？ 阿华娘被顾昭华一句话震惊的无以复加，可，有些事情她何尝不想，而想法和现实总是相悖的。 顾昭华没再和阿娘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事情，纵然外人看的再透彻，当事人走不出来也是没办法的事，牛角尖只能自己钻出来。 而距离上缴供奉的日子越来越近，三日后。 小庙村三百一十八口人都手捧自己家底聚集在祠堂门口。 幸而祠堂门口有一处宽大坝子，如今唯一两个男生杨权和君彧枢一个被羁押一个逃跑，村中倒是只剩下了女人。 顾昭华环视一圈，君九娘和杨梅娘似直接消失了般，愣是没见了踪影，就连杨二婶和杨翠花似乎也凭空消失了。 场中众妇一直窃窃私语，顾昭华垂下眸，周围有其他妇人看着她们一家，直甩头，谁也不想和她家沾染半分。 阿华娘家穷是出了名的，如今供奉交不上，这四娘母岂会有好果子吃？ 阿华娘也是紧张兮兮的，两个妹妹阿莲和阿晴似也有预兆，竟同样满脸害怕的紧紧拽着阿娘早已洗的泛白的粗布罗裙。 “呵呵，这阿华娘就是个倒霉催的，本以为今年大妮儿能晋升种女随后能申请暂缓缴纳供奉，结果大妮儿却是个羊癫疯。” “哎，这女人霉运连连，一个儿子也吐不出来，都是丫头片子的命能好到哪里去？” “可不是，那阿华看着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哎……没成想却成了个拖累。” “……” “…… …… 众人议论纷纷，丝毫不在意阿华娘就带着孩子在旁边，甚至周围有人开始疏远了她们，纷纷朝后退去，将四娘母腾空在中间。 阿华娘的脸色越发难看，顾昭华却宛若无事人般。 执法老嬷嬷从内堂走出来，容光焕发，甚至老脸有三分红润，一改往昔刻薄阴郁面上甚至带着一抹和蔼，这就让场中了解她的女人们心头一震！ 这…… 看着众人震惊的眼神，顾昭华黑眸划过一抹满意的笑，之所以一直尽心尽力的为老嬷嬷调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顾昭华笃定，若是女人且一直以生孩子为生，这些女人必会落下不一而足的病根，而她虽有信心能医治好这些女人可必然没人会相信她的话，而她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所以，有了执法老嬷嬷这块活招牌，顾昭华不信这些女人不主动将银子送上门来！ 而如今，顾昭华担心的事情是这些女人是否有除了交上供奉五倍以外的财产？ 毕竟，当初顾昭华耳闻杨二婶说的是交上双倍，这突然又变成了五倍，是有什么变故吗？ 顾昭华还在沉思，那边执法老嬷嬷已经开始命人有条不紊的收敛钱财。 最终，有些妇人私下当场许诺高价借贷，倒是真借到了东西。 场中三百一十八口除开顾昭华一家人，基本上拼拼凑凑的有三百家人算是凑齐了。 当然，这基本已经算是小庙村所有的积蓄了，有十几家人底蕴稍薄弱，以至于没有人愿意上手帮忙，最终也没能如愿凑齐。 只是比顾昭华家稍微好一点，人家没铲白杆子，顾昭华一家却一个子儿也拿不出来。 如顾昭华家这种，在村中是最被人看不上的，所以平日没根本没啥人和她家来往。 很快，半天时间过去，夜风清徐，场中气氛却更加紧张，前面没凑上供奉的十几家人已经被带走了，众人纷纷盯着阿华娘一家人。 最后，执法嬷嬷拿眼睨了眼顾昭华，竟如遗忘了她家般，竟没主动收取她家供奉也没责难她家？ 当即有人不干了，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长老，阿华娘一家还未缴纳供奉！” 众人七嘴八舌的，更有长舌妇不甘心说阿华娘一家拖儿带母的，凭啥一分供奉不给就享受村中的资源和保护？ 面对众人的妒忌指责，阿华娘心中也是突突跳，回想起大妮儿阿华说让她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些日子阿华娘也知道一些事情，刚开始她也不信大妮儿这短暂时间就能习得医术，更不望她还能医治人，可如今执法堂长老面容红润，最重要是态度截然不同…… “咳咳。”顾昭华知道时机已成，当即走上前来：“众位婶婶，婆婆，我家虽没钱，可我值钱！” 顾昭华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立即噤若寒蝉，片刻后哗然一片！ “哈哈！！” “哈哈哈！！！” “这小阿华要笑死我不成？” “可不是，她一个扯羊癫疯的，值钱？” “你来告诉我们究竟是哪里值钱？” “……” “…… 场中女人平日倒是孤寂，此时就像是看猴儿戏般盯着顾昭华，实际上眼中全是嗤笑。 执法老嬷嬷的脸色变了变，她原本想暗中将这小妮儿弄走，若她暴露了自己的本事，想悄无声息弄走……倒是有点棘手了。 顾昭华将众人神情都看在眼中却并未在意，笑了笑。 “众位，实不相瞒，我乃妇科圣手！”顾昭华站在场中，豪气云天的说：“专治女人病，包治包好！” “啥？” “妇科圣手？” “女人病？” “包治包好？” “哈哈哈哈……” “这牛，吹的有点大！” 众人嗤笑，这八岁多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丫头，知道啥是女人？ 知道啥是女人病？ 众人怀疑的眼神盯着顾昭华，顾昭华却看了眼执法老嬷嬷：“婆婆，对不起，您最后一副药我待会就去帮您捡！” 第二十一章 装傻充楞（一更）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执法老嬷嬷脸色漆黑，这小妮子感情一直拖着自己最后一副药，原是想趁机利用？这就让她不得不想起当日杨二婶的控诉，眼含犀利的审视顾昭华。 而众人瞧见执法长老的脸色，心里顿时明镜儿般，虽觉不可思议却也相信了顾昭华的话。 这小妮子真会医术？ 有人心存疑窦，却也带着期盼。 “既如此，来给我瞧瞧，若说对了，我倒是可以给你点银子。”一个妇人踏出一步道。 “好！”顾昭华初看她舌苔满白，遂又号了脉。 “如何？”妇人一问，场中全盯着小手小脚的顾昭华。 顾昭华不疾不徐抬起下颌，大家风范淋漓尽显，她道：“您脉似切绳转索，舌苔满白，平日定壮热无汗。”一句话说的那妇人一怔。 “竟全对了？” 顾昭华不理她，接着道：“此病乃产后寒疫。” 妇人大急，她自个儿的身子比谁都清楚：“可有良方？” 这次，顾昭华没急着接话，似有若无的眼神让那妇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给，诊金还是要的。”遂将一块碎银子塞到阿华娘手上。 直到手中捏着的碎银子搁手，阿华娘才反应过来，如在梦中盯着眼前正在写药方的大妮儿。 顾昭华可谓一举成名，很快被众人围在其中，执法老嬷嬷眉头紧蹙却并未打断这一切。 三天后，顾昭华不但凑齐今年应该缴纳的五倍供奉，甚至前两年的也一分不少的，看着眼前的银子，阿华娘仔细收起来。 顾昭华却拉着她的手，摇头。 “怎么了？”阿华娘本打算将银子送到执法长老处，看着大妮儿，倒是不解了。 顾昭华趴在阿娘耳畔小声嘀咕，阿华娘听完她的话，浑身一颤，原本捏在手心里的银子也轰然落下，溅了满地…… “这……这，阿华，若不成万劫不复啊……” 阿娘的反应，顾昭华明了，阿娘知道村中一些辛秘她早就猜到了，可此时阿娘的态度让顾昭华反疑惑更甚？ 阿娘在害怕什么？ 阿华娘蹲下一边收拾银子，一边敛着眸沉声道：“阿华，不要想着离开这里，阿娘经不住折腾了……”声音悠长，竟满是沧桑？ 经不住折腾？ 顾昭华直觉阿娘说谎了！ 算了，阿娘既不想说，她也就不再追问了，顾昭华知道执法老嬷嬷必会找自己，可有些事情还是要将准备做好，当即朝阿娘嘱咐了一番。 阿华娘错愕…… 最终，还未等阿华娘拾起地上的银子，执法嬷嬷的人已经将顾昭华接走了。 阿华娘满脸担心的看着自家妮儿消失的背影，看了眼手上的银子陷入沉思……或许，阿华的话也不是不可行……她收拾一番朝祠堂中的牢房而去…… 顾昭华进入屋中，老嬷嬷精神十足，身穿一袭紫蓝色绣大花的褙子，褪去前几日的热情，板着脸。 “说罢！”凉风刺骨的声音让人后背一寒。 “婆婆，不知让阿华来要说些什么？”顾昭华假装不懂，低着头，璀璨明眸中全是疑惑。 执法嬷嬷嘿嘿一笑，声音刺耳尖锐：“好大的胆子，本想给你三日时间让你主动认错，你倒好！”直接给她无视了！ 顾昭华抬头为难：“婆婆，请恕阿华不懂罪在何错之有？”躬身无比虔诚，语气却傲然不觉自己有错。 “何错之有？”老嬷嬷冷笑：“跟我装傻充楞，你认为有用？”如利刃般的眼神像能将人凌迟。 顾昭华依旧低眉顺眼的。 “老实说，我可以不追究你家人前几年的供奉，甚至能免除今后十年……只是，你必须将铁矿石的位置说出来！”老嬷嬷冷声道不再兜圈子了。 顾昭华却毫无惧意：“婆婆，我师傅以前确实知道铁矿石所在，可他知晓并代表我也知晓啊！”苦着脸。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给你三日时间，否则你一家人不用浪费这世间的空气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 顾昭华明眸善睐的眨了眨眼，无辜道：“那，让我回去再想想可好？” “好！”老嬷嬷答应了，在村中，她不信这小妮子还能闹出啥幺蛾子！ 老嬷嬷对自己有绝对信心，顾昭华看似杂乱无章的拖延，实际上，她在等！ 等待离开的时机！ 前世明明有土匪侵袭的，她今日趴在阿娘耳畔说的就是想将银子留着趁乱逃出去的话也不至于手无寸铁。 这边已经过去两天，顾昭华心中忐忑暗想办法的同时，村中却发生了天大的变故。 执法老嬷嬷下令全村迁徙，要离开这里。 顾昭华蹙眉，是听见什么风声了吗？ 如此大的动静，必是景王下令的，他又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呢？ 难道是这里暴露了？ 可纵然暴露，他舍得这里的铁矿？ 顾昭华和两个小妹妹被阿娘紧紧带在身边，阿华娘本就虚弱的身子似乎在轻颤，这几日陆续有身穿铠甲的士兵入驻村中，这些士兵常年征战沙场陡然见到这么多的女人，顿时兴奋。 顾昭华感受得到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紧张狰狞的气息，此地，不宜久留！ 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士兵们强行将女人们集合在一起，如赶牲口般带着朝村外赶去，一些年老或哭闹不止的小妮儿竟被这群无情的士兵当场刺杀！ 空气中都是浓重的血腥气味，村中气氛箭弩拔张。 其实，知道村中真实情况的又何止阿华娘等人，有女人暗中要逃走，结果被捉回来后全部扒光当场直接挂在树上活生生被剥了皮！ 现场血淋漓可怖，那些士兵却兴奋的双眼泛红，一个个如野兽般更是发出兴奋的嘶吼！ 这些士兵丧尽天良其手法令人发指，说是穷凶极恶的恶鬼都不足以形容其十恶不赦的行径。 这突如起来惨绝人寰的一幕幕让很多女人当场直接崩溃！ 顿时，哪里还有人敢逃跑？ 这些心狠手辣的士兵似很谨慎，将村中全部女人带到村口，执法老嬷嬷手中捧着一本名册将已经死去人的名字全部划掉，最后再清点场中的剩下的人。 猛然间，她鹰隼般的眸扫视了眼全场。 “阿华娘一家四口哪去了？” 第二十二章 不得不防 此言一出，众人相视一眼，发觉阿华娘四娘母果真不在人群中。 众人惊诧，阿华娘如此柔弱难不成还跑脱了？ “给我追！”老嬷嬷很清楚，若人死了也就罢了，可还活着，特别是那小丫头…… …… 这次景王接到密信的时候差点将景王府掀了，竟有人将他豢养女人的事情弹劾到了皇上那里。 如今大局未定，他如此下作举动若被人坐实，必会影响自己的前程，这是他所不许的！ 必是那一直紧咬着他不放的奕王！ 该死的！ 景王连夜下令，要将那里的女人全部斩杀，结果身边谋士劝他说那是他敛财的根本，不可中敌计损己根本，最终，折中的办法就是抛弃老弱病残，将其余女人转移到另外一处。 此时的小庙村早已一片狼藉，来回几圈找不到顾昭华几人，那些士兵索性一把火将小庙村烧了个干净。 此时的顾昭华带着阿娘两个阿妹就躲在祠堂下的地牢中。 身边是被下了重判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杨权。 顾昭华前两日就嘱咐阿娘去探望杨权，并偷偷买通狱卒给他好吃好喝养着，更是趁狱卒醉酒暗中带了把铁锹和一张图纸…… 此时，浓烟四起，呛的人睁不开眼。 “说罢，要我干什么？” 杨权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脸，他之所以没先跑终究还是对顾昭华有点兴趣，想要瞧瞧她大费周章的救下自己，究竟要干什么？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要保护好这一家人…… 顾昭华觉得，这冷冰冰的杨权比那狡猾的君彧枢好了不止百倍，她咳嗽一声也不浪费时间。 “我想你帮忙将我妹妹背上！” “啊？”杨权似以为自己听错了，让他背两个孩子？ 费尽心机的买通狱卒而后给自己酒足饭饱更是提供工具和图纸让自己挖密道，就是为了让自己背人？ 这不是将自己当专门搬东西的牛马了？ 顾昭华没工夫理杨权，实际上她几次去祠堂中给执法老嬷嬷医治病患早就暗中查探了地形，发觉地牢虽在祠堂下，可东南方向似乎较为薄弱，且那个方向有个小坡，坡上生满盛绽中的山椿花。 容易隐藏！ “要我带你妹妹？”杨权迟疑的问？ 顾昭华懒得解释：“是的，在咱们都安全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我的两个妹妹。” 杨权看了眼体弱多病的阿华娘，又瞧了眼才齐自己腋下的小阿华，他顿时明了，若她们一家四口逃跑，倒还真没啥希望。 可是……如此早的就准备好了一切，这女娃能预测未来？ 还是那人能猜测定会发生这一切？ 杨权思前想后也不明所以，眼下浓烟肆虐，逃命才是要紧的。 最终，杨权释怀。 回想一日前。 由于村中发生大事，原本的狱卒都跑得风快，以至于杨权直接被人遗忘其中，顾昭华早料到这点，带着阿娘和妹妹们溜进牢房中。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上面的人快将小庙村翻过来却从未有人想到几人就藏在自己脚下，地面的人似撤离很匆忙。 牢狱中浓烟滚滚，几人差点就要被呛晕过去，幸好杨权身强力壮，竟两日就挖通密道，带着顾昭华一家匆忙中逃出来，原本还算繁华的小庙村早已被夷为平地！ 此时杨权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高高大大的背影，背上背着二妹小莲，手中抱着小妹阿晴，毫无压力。 顾昭华搀扶着阿娘，五人并未逃出村，而是趁机朝村后的云顶山而去。 倒不是顾昭华不想离开，实在是村口必会被人重兵把守，景王绝不会允许有活口跑出去造谣他的名声，所以那些士兵就等着几人出去送死呢。 而山上有师傅郑鹊德当初留下的一些事物等，熬一段日子也是不难的。 阿华娘的身体确实很虚，一行人走的很慢，对于顾昭华的安排，杨权没任何异议，他虽明知这不是出村的道路，却也没质疑顾昭华。 走了足足一夜，几人才上山回到当初郑鹊德栖居的破庙中，顾昭华不放心，带着几人取了物资躲到了一处山洞中。 在这里，众人躲了足足半个月。 两个小妹妹都很听话，平日不怎么出山洞，唯有杨权时而出去取水什么的，而他时不时带回点野味也让顾昭华对他莫名防备起来。 这夜，阿华娘深深看了眼杨权，轻轻拉了顾昭华，顾昭华示意她噤声，阿华娘欲到口中的话，深深咽了下去。 火苗跳跃更甚，带起噼啪声让洞中忽明忽暗。 杨权抬眼见是她走出来，当即问道：“怎么，你们冷吗？” “不冷！”顾昭华回答。 两人同时沉默了，洞中的柴火燃烧越发雀跃，照耀着杨权的脸更立体，颇有几分神秘之感。 “你究竟是谁？”顾昭华终于忍不住问？ 实在是这几日平静下来让她越发觉得这杨权和表面上看起来截然不同。 毕竟，当初挖地道的时候，杨权仅用了两日，这是一般人所不能的，当初顾昭华只以为对方是天生身强力壮，而如今，隔三差五的野味？ 顾昭华在山上生活过，就连自己那馋嘴的师傅都不是时常能弄到的东西，在杨权手中却如信手拈来？ 这一切综合起来让顾昭华不得不防！ 良久后，杨权抬头，他的眼黑了几分，深吸口气，无所谓道：“你放心，无论我是谁，都不会伤害你们的。”实际上他还要保护她们。 顾昭华一愣，她深知天下无平白的付出。 “你究竟要什么？”顾昭华千防万防，万一这时候，对方要的是铁矿石的下落？ “你会知道的！”杨权道，心中对那人也越发的佩服，他说这女娃最终会主动来找自己，结果，竟一切都应验了。 顾昭华心中千回百转，她回想当初杨权被羁押时候，貌似牵扯的是君彧枢和杨彩月私奔事件…… 难道…… “你是君彧枢的人？”这是顾昭华唯一能想到的。 否则怎么会那样巧？ 依照她对君彧枢的了解，那厮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就算是要离开村中必然也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所以，当初杨权和杨梅私奔的事情不过是为了吸引众人目光好掩饰君彧枢离开？ 第二十三章 保你不死 这个天大的局是君彧枢早就设计好的！ 而自己，也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 回想起来，就连自家火烧房子也是君彧枢预料之中的吧，前世小妹阿晴被烧死，他是间接凶手，其实，两人冥冥中早已结下滔天大仇！ 顾昭华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她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杨权留下的最大可能就是要得到铁矿石的具体下落？ 这么说，杨权的身份和当初自己师傅是一样的，就是隐匿了身份的细作！ 君彧枢一直暗中操控村中的一些事情，阴差阳错的，他甚至也算准了村中会有此一劫，而自己最终会找杨权协助逃跑，所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到这里，顾昭华后背一寒，这个男人，不男娃子，心思太深沉！ “小阿华，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太多，并不是好事情！”杨权用一根木棒戳了下火堆，顿时星火点点，却看不出他的情绪。 顾昭华吸了口气，眉毛微挑，这暗夜中她却像极了遥远星空中的一颗璀璨的星子，竟让杨权呆了几息。 “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可我也有条件！”不错，她的铁矿石不可能如此轻易拱手相送。 “我没资格答应你什么！”杨权老实道。 顾昭华漆黑璀璨的眸如只猛兽，盯着杨权：“若如此，那就找能拍板的来！”态度也强硬了几分。 杨权一愣，这个小女娃和他想象中的不同，平时杨权在村中都是不言不语内敛的性格让他甚少和村中人结交，当然，在他身板围绕的女娃也不少，可眼前的女娃却截然不同。 她身材羸弱，小手小脚的，可眼中那抹粲然却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甚至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华，远胜娇花嫩蕊。 “会的，只是这之前还有一场危机……” “什么危机？”顾昭华问。 杨权倒也没隐瞒：“这几日我出去勘察地形，发现山下已被包围。” “包围?”顾昭华蹙眉，却也在料想之中，沉吟一声：“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杨权摇头：“我只能保你不死！”这也是他留下来的使命之一。 话虽难听，顾昭华却瞬间明白：“有人让你保护我？”心情复杂道。 杨权沉默，没承认也没否认，夜风徐徐，吹动眼前女娃青绸般的墨发在风中潋滟轻扬。 “老实说，我不会独活，你该明白我的意思！”糍糯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杨权抬眼就对上她黢黑坚定的眸，他明白她的意思，心下也不禁对这小女娃的心思感到震撼。 这是在赌上她自己的安危和那东西的下落威胁他吗？ 顾昭华知道杨权是个聪明人，她并未继续说，而是转身朝洞内走去。 火堆依旧燃烧，堆中的柴火似在尽情肆意相互吞噬…… 这几日，杨权都是早出晚归的，期间顾昭华也跟着出去了一趟，发现竟是一群山贼土匪模样的人将景王留下的士兵绞杀殆尽。 顾昭华明白，这群土匪不简单，甚至作战都配合默契，这是一支穿着土匪衣服的精锐之兵。 不用说，如今天下能有这样手笔的也只有奕王了。 这些人都是他的，不如景王般高调，他让自己的精锐兵马化作这些土匪装扮，纵日后被人知晓也不会被束缚手脚。 所以，等解决完山下景王的士兵，这些人就会上山了？ 这么说，前世剿灭小庙村的也就是奕王下手的了，唯独不同的是前世他不知这里有铁矿石，估计就没上山吧？ 顾昭华突然明白，这世她救下了小妹阿晴，无形中也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轨迹，或者，很多事情会和前世有些不同了。 不过，她毫无惧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怕！ 果真，三日后山下土匪成包围的趋势朝山上搜寻而来。 不用说，定是一边寻找铁矿石下落，一边搜寻顾昭华一家四口的。 春意渐浓，山上翠绿点点，顾昭华陪着阿娘和妹妹们躲在洞中，她一直在考虑要如何才能护住几人。 杨权那边已经说了，只能护她一人，这不是她要的，所以，只能靠自己。 山外清风徐徐，空气中有泥土的清新，昨夜下过雨。 顾昭华一直紧紧盯着山洞外，眸中有焦急和期盼。 杨权出现在她视线的时候她非但没有放松，眉头蹙的更深了，他受了重伤，浑身都是鲜血，如一只兽，双眼赤红，跌撞而归，在看见她平安无事的站在山洞口的时候，杨权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 顾昭华一咬牙，唤了阿娘和阿妹四人终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杨权拖拽回洞中，顾昭华迟疑了下，将怀中师傅留给自己的保命药丸又倒出了一颗喂到杨权口中。 她知道时间不多，要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搜寻过来。 “阿娘，你照顾好他们，我去引开那些人！”顾昭华道。 “阿华，不行的！”阿华娘担心，要阻止她。 顾昭华却急急打断阿娘的话：“只要扛过这劫，等杨权醒后他会带你们平安离开，不用担心我，我有杀手锏。” “可是……”阿华娘知道她的杀手锏是什么，可她依旧不放心：“照顾好妹妹们……我去！” “阿娘，事情危机，他们不会难为我一个小孩，反而你……”话虽未说明却也指出其中厉害。 阿华娘沉默。 顾昭华继续说：“没必要平白牺牲，阿娘，照顾好阿妹们，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声音坚定。 阿华娘盯着她。 “阿娘……”顾昭华焦急，实在是时间紧张，不容浪费。 而且她明白，这些人要找的，是自己！ …… 李论看着眼前的小女娃，虽只有区区八九岁的样子，被众人围在中间却凛然不惧，站在那让他都侧目，这种感觉只在主上面前感受过。 “所以，你要主动给咱们带路了？”李论穿着土匪的衣服，双眸炯炯盯着眼前的女娃娃，浑身却迸发出了冷血杀意！ 顾昭华抬眸凛然不惧，后背挺得直直的：“是的。” 李论倒也没为难她，本以为搜寻这女娃会浪费一些时间，没想她却主动现身：“若能平安找到铁矿石，我就禀明主上，赐你荣华富贵！”女娃身上那份从容，那份镇定还是让李论震惊的。 “好！” 第二十四章 生存法则 顾昭华明眸淡笑，仰起头，如瀑墨发随风轻舞卷起一抹滟让人平添涟漪。 李论呆了几秒，随即大手一抄，顾昭华稳稳落在马背上，小小身子被他裹在怀中，威严冰冷的杀气侵在她的耳畔。 “走哪边？”李论恢复往昔冷冽。 顾昭华清湛的眸中划过一抹暗，伸手：“走这边！” 李论一夹马肚：“走！” 明明是土匪的装扮，身上那凌冽的杀气却难加掩饰，李论果真没太在意阿娘等人的踪迹，只怕现在已被铁矿石的消息冲昏了头吧？ 顾昭华低着头，山路不好走，李论索性放弃骑马，顾昭华将几人朝阿华娘相反的方向带，半天后。 李论一把捏着顾昭华的下颚，眼神似乎能蹦出火来：“还有多远？”敏锐的直觉感觉这女娃在拖延时间。 顾昭华下颚生疼，眸中却无惧声音同样冰冷：“我只偷偷跟踪过一次！”末了又补充了句：“还是晚上！” “胆敢耍花招！”李论眼中迸发如凶兽的红芒满满的威胁。 顾昭华依旧明眸善睐，心中却惊浪滔天。 终于，快到傍晚不得已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山洞，这里是她曾为了忽悠杨二婶所存放铁矿石的一处。 当这群人进入其中看见被挖出来的极快铁矿石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统领，这里只要存放的几块。”有属下来给李论禀报。 李论还未开口顾昭华道：“其他我就不知了，不过，我曾找到一张藏宝图……” “在哪？” “上次回村被村长抢走了。”顾昭华敛眸，这群人是不会留下没用人的：“不过，我依稀倒是记得图纸里画的线路。”顾昭华扬眸道。 “那好，给我画出来！”李论就地停下，末了又朝属下命令。 “一个人力气有限，先将方圆五里给我一处处的搜，丁点都不能放过！” 对于这安排，顾昭华倒是对这李论多看了几分。 少顷，有人送上一只刚被狩猎的野猪，李论一刀割下一撮猪毛，旁边立即有人撕下一块布料，顾昭华瞬间明了。 布料为纸，猪血为墨！ 傍晚的风带起漫山木椿花的淡然清香，让人闻之旖旎。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些人仍未有丁点铁矿的消息，李论甚至将收索范围扩大到了十里之外，可，依旧无果！ 最终，只能将希望放在顾昭华身上。 这两日的时间，顾昭华确实在努力临摹那份‘藏宝图’。 傍晚，暗夜如张大网悄然吞噬世间万物，春寒渐浓，此时山洞中却灯火通明。 李论守在顾昭华身边，让她妄想偷懒。 洞外有急促的脚步声：“统领，有一波人马朝着这边靠近……”有探子来报。 火光闪耀，衬托李论侧脸如刀削，他眉毛一蹙。 顾昭华尖耳窃听。 “何方人马？”李论问。 “景王的。” “退而守之！”李论飞快下令，他很清楚自己这边必会有人来援，到时候给景王的人来个里外夹击，必会让其元气大伤！ 可现实是对方声势浩大，比李论这边的人马多出一半有余！ 情况危急，迫在眉睫，奕王这边的人马不知能否拖延到救援来？顾昭华和众人再次被围困在了山上。 而，这时候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顾昭华的脖颈上：“你只有这一夜时间，画不出来就先送你上路！”李论阴冷道。 “……”顾昭华想抗议，她不过是个八岁半的孩子，可也知多说无益，索性不吭声了。 空气中都散发着凛冽的局促，这种如临大敌的味道让李论也不由心惊。 却在此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哨声在浓墨般的夜里如猎鹰长啼，聂人魂魄，更是让李论神色蓦然一变！ 几乎是顷刻间，洞外响起遍野哀鸿：“敌袭，敌袭……！” “统领，对方一路势如破竹，攻上山来了！”密探满脸着急，明明瞧见大队人马还要一天之后才能靠近，没想到这夜竟就来了个措手不及的偷袭！ 李论浑身冰寒，眉宇紧锁，只怕……援兵不能按时到来，自己等人都倾巢覆灭了。 “嗤啦。”一声抽出长剑‘刷’一声直接砍下自己面前兢兢战战的探子！ 一股温热的鲜血飚射在了顾昭华身上，让她一惊之下猛然醒悟过来。 她原本还在担心阿娘和阿妹们的安危，此时一条鲜活的命却在她面前陨落，而那颗落下的头颅更是在地上滚了两滚，落在了她的脚边。 “啊……”顾昭华终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失声惊叫。 李论没工夫关心她的死活，只在这片刻间，远处竟传来一阵如惊雷般的嘶吼及刀剑击撞之声，来势之猛，犹如雷霆。 几乎一炷香间，遍山都是火光，照亮天际！ 他们被包围了！ “特娘的，这么快？” 终于，李论爆了句粗口：“众将领命，给我让这群孙子有来无回！”李论额头青筋暴起，这些人马竟瞒过自己的探子，前来偷袭？ 不过是一句话时间，李论攥着顾昭华飞奔出洞外，顾昭华已经闻到空气中夹杂的血腥味浓烈刺鼻，眨眼间，李论这边的人马已经四面楚歌！ 目之所及漫山遍野都是血腥杀戮，残肢断臂，突如其来的杀戮立即让这还算宁静之地顿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顾昭华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切，或是她年纪小，没有威胁，两拨人竟无顾暇她的存在，相互激烈厮杀一起。 李论咬紧牙关，知道自己如今已一败涂地，其实他知大势已去，抓着顾昭华飞身朝另外一边奔去。 顾昭华如一只小鸡崽般被拎住，可触目惊心的战场让她心头一紧，这就是生存法则吗？ 为了利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顾昭华突然间明白了一些道理，要活下去，她必须拼命！ 只这片刻间，李论拽着她退无可退，飞奔上了山顶，夜风徐徐，可空气中全是让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李论猛然停下，顾昭华猛然睁开了眼，她的身子已悬空在悬崖之上。 悬崖下，斧削四壁，峥嵘险峻，山涧更是深不见底，若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我不要死！”顾昭华坚定说。 第二十六章 回到原点 “阿姐，阿姐醒了……”小妹阿晴兴奋软糯的声音让顾昭华莫名满足和心安…… “阿晴，别打扰到阿姐。”阿华娘温柔呵斥，接着又是一阵轻咳。 挣扎中，顾昭华缓缓睁开了眸，入眼阿娘和两个阿妹关切的眼神，头顶是一片水云色的暖帐。 环望四周，屋子中间是花纹雕刻精致的黄花梨木制成的桌椅，精致的菱花铜镜台面上大红漆的首饰盒还未合上，露出几个漂亮的发钗，窗边高几上摆放着几盆含苞待放的徘徊花，整个屋中雅致简洁，神清气爽。 桌上香炉中袅袅青烟飘荡空中，有种久违的青柠花香…… 小妹阿晴的小脑袋就在自己面前，夕阳西下，一缕光射进来打在三人身上，温馨暖意。 一听顾昭华醒了，阿华娘飞奔过来：“阿华，你终于醒了？”眉梢都是喜气。 “这是？”顾昭华挣扎着要起来，阿华娘赶紧将她扶起来。 “这是咱家啊。”阿华娘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大病一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啊？” 顾昭华吃惊，此时的她才真正注意到阿娘穿着绣芍药的大红罗裙，外面套了件轻纱，就连原本苍白的小脸上都略施粉黛，整个就是贵妇的装扮。 再看两个阿妹，一个个粉雕玉琢，如瓷娃娃般穿着同样淡粉色秀了梅花的襦裙，可爱又乖巧。 顾昭华低头敛眸，明明记得自己坠落悬崖的？ “我昏迷了多久？”顾昭华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簌簌而落的枯叶干涩难受。 “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不记得了吗？”阿华娘温软的话声还在耳畔，顾昭华眉头轻蹙。 三天吗？ 怎么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这陌生的屋子，陌生的装扮，陌生的床榻？ 而她，又究竟是谁？ 阿华娘温软的声音继续朝门外候着的嬷嬷吩咐道：“吴妈，大小姐想吃莲子羹，你吩咐厨房熬制一些吧。”说罢又看着两个小妮儿：“将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带下去免得吵到了大小姐。” “是，夫人。”婆子恭敬领命，将两个阿妹带了下去。 桌上香炉烟雾袅袅，屋中有好闻的青柠香味。 “阿娘……？”顾昭华终究忍不住了，难道前世和重生都只是一场梦靥？ 可，怎会那样真实？ 阿华娘小手放在顾昭华唇畔，示意她噤声。 顾昭华明媚的眸泛着清湛的光晕，阿华娘将自己浓厚的斜刘海撩起一角。 “啊……”顾昭华轻呼一声，一个‘贱’字矗立在那光洁的额上。 这么说，这一切不是梦，以前经历的，也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等顾昭华开口，阿华娘附身在她耳畔，低声说：“你已经昏迷了足足一个月了。” “一个月？”顾昭华压低声音昵哝。 陡然间，她猜到了什么，阿华娘点头。 “这一切都是你师傅安排的。”阿华娘知道这大妮儿定能听懂她的话。 顾昭华沉思中，确实瞬间明白了这一切！ 当天色渐暗，屋外蛙虫鸣叫时候，顾昭华喝下莲子羹，阿娘和阿妹们都离开房间后，顾昭华才好生整理了一下思绪。 “以后你就是顾家的小姐，老爷赐名顾昭华！”阿娘的话还历历在耳。 这院子的家主姓顾，不常来，每月会派人送各种吃穿用度，院中甚至专门夫子和各种礼仪婆子。 两个阿妹都还小，在这无忧无虑的生活中很快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再加上有专门的夫子和婆子帮忙教管，日后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可顾昭华不同，她经历的太多很有危机感。 顾昭华？ 上一世也是这句话，也是这个名字！ 顾家？ 难道…… 顾昭华心绪混乱，若如此，以前做的岂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而前世爹爹顾云谦明明是奕王的人，师傅是奕王的人马吗？ 也说不过啊，当初村中那执法长老就是奕王的心腹，奕王没必要下两步重棋在同样位置啊？ 想不通，顾昭华索性放在一旁。 师傅给她们安排了另外的身份，四娘母成为一位商贾巨富养在外的妾室，由于所生全是妮儿所以一直没能接回主家。 而顾昭华的身份就是染上了天花在屋中待了一个月后磕了一跤，昏迷了三天醒来的大小姐。 如这主家的顾家是哪个顾家？ 仅凭几个月的相处便宜师傅就会如此大费周章的给自己帮忙？ 带着各种疑问，顾昭华身体渐愈后就跟着两个阿妹读书学习各种礼仪。 在老夫子和婆子的眼中，她聪慧乖巧，很聪明，几乎是一点就通。顾昭华没错过这前世没机会的学习机会，甚至更为努力。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转眼已是盛夏。 窗外绿林成荫，知了在树上慵懒的轰鸣，顾昭华捧着一本医书坐在窗畔，纤长的睫毛微翘如蝶儿般扑闪飞舞，身旁洒落下几缕青丝，竟如画中走出来的小美人儿般平添潋滟。 几个月的时间，她也大致了解了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让她最震惊的就是一个月前这主家，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爹爹第一次来了。 顾昭华突然发现，经过她的努力，自己的命运和前世有些许的不一样，可却从未摆脱过。 不错，此顾家非彼顾家，这就是前世有自己亲爹亲娘的顾家！那个找回她却各种不待见，甚至嫁人后就从未再见过一次的顾家人！ 曾经，顾昭华无数次的怀疑，顾云谦和蔡氏真的是自己的双亲吗？ 看来，这世倒是有些机会揭晓这个秘密了。 顾昭华收回眸光，不过幸好，这次和他们只是同宗不同家。 前世顾云谦在朝堂上任职吏部侍郎，一直走的是仕途。他有个胞弟顾云祁，自小不喜权势，一直在从商。 不过顾昭华却知道这顾云祁家大业大，奈何中年一场大病随后家道中落，最后孤苦伶仃求到顾云谦的门外却被蔡氏心狠的挡在了门外，死后被一卷草席扔到了乱葬岗，而顾云谦和顾氏祖母都不知情。 所以，这顾云祁的下场甚为凄凉。 此时的顾昭华收敛心思，努力回忆关于顾云祁的事情，她可不能让自己的依靠被歹人害了…… 第二十七章 只是巧合 夕阳西下，余晖泄洒，顾昭华站在院子中，有枯叶被风飞卷起落在她的肩上，漆黑浓稠鬓丝并未扎束，如一匹上好的杭锦在秋风中摇曳。 伸出小手，一只彩蝶从花丛中飞起落在她的小手上，扑闪着翅膀。 阿华娘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少女如娇花嫩蕊般娇艳潋滟。 “阿娘，您来了？”顾昭华回头，音如铃铛脆甜，漆黑秾艳的眸如往常般清湛。 今日的顾昭华着了件淡黄色绣着木丹花的如意襟束裙，束裙的宽带上饰有彩蝶图案，白地履绘有彩色云鹤。她右手的蝶儿轻轻起舞，小脸如浓艳富贵而不俗。 阿华娘都差点痴了，小小年纪，竟有此气质，半响后才收回心思朝她笑了笑。 “阿华，人明天会来。”顿了顿，又问：“咱们都好好的，你究竟有何打算？”她只愿几个妮儿安然长大再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幸福过完余生。 顾昭华低垂着眸，笑了笑：“阿娘宽心，以后您会知道的。”她不想透露太多，让阿娘产生恐慌。 阿华娘眼见她不想说，也没再追问，权当小孩子好奇吧，期间两人又聊了些近来的学习之类的闲言碎语，随后阿华娘又叮嘱几句才离开。 顾昭华早就给阿娘说过，甚至主动写了书信给顾云祁要见他，可这足足一年中，他再也没出现过，这次算起来是第二次来别院中。 难道他倒霉的运气已经来了？ 顾昭华知道，或许，她这样安逸平静的日子要到头了…… 时光荏苒，又到秋季，清风撩起淡然木丹清香流连鼻端，顾昭华已经九岁半了，算起来她来这别院中已经快一年的时间。 顾昭华吩咐吴嬷嬷给自己送了些面粉，说自己想捏泥人，吴嬷嬷很快将东西取来。 别院中很清静，顾昭华也趁机将师傅的郑氏秘籍又仔细琢磨一个遍，可最近这段时间她总发觉自己屋里的摆设会无缘无故的变化，虽很细微，可她都知道。 如头夜明明桌上的水壶中还有水，翌日一早就会干涸倒不出一滴？她记得自己明明在窗畔看书，醒来却已经在床上？诸如此类的，让顾昭华心生警惕，可守了几晚上一点线索也没有，索性不再去想，蒙头大睡。 夜色浓稠，清湛月华透过窗棂落在屋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越过围墙欲翻窗身而入，只是，却在即将进入的时候猛然停下，看了眼窗台上洒落一层淡淡的面粉，又朝屋中看了眼，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 翌日，顾昭华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候她第一时间朝地上和窗台上看去，白白的面粉依旧横呈，空无一物！ 顾昭华摸了摸头，明明感觉昨夜自己翻身都翻不动，似乎有东西压着？ 狐疑的站起来想到口水来喝，结果，她瞪大了双眸，水壶中依旧空空如也？ 这是，见鬼了不成？ 顾昭华吓了一跳，这时候吴嬷嬷已在门外候着，说是夫人请她过去，老爷马上要回来了要去迎接。 顾不得屋中的一切，顾昭华赶紧穿戴整洁朝阿娘的院子赶去。 …… 顾云祁坐在高位上，他身材欣长，虽从商身上却没有商人的铜臭，反而有股读书人的儒气。 此时的他看着顾昭华，黑眸微蹙：“所以，你想跟在我身边？” 顾昭华点头，她乖巧的模样倒是不让人生厌，只是她的这举动着实把阿华娘吓了一跳。 “阿华，你一个小妮子怎能抛头露面？”阿华娘发自内心的不想她离开，更不想她暴露在外，随即转身看着顾云祁：“老爷，阿华还小，您请恕罪。”直接帮顾昭华拒绝了。 顾云祁今日来本有要事，对于顾昭华的话，他只是稍感兴趣却不甚在意，而且，他今日来有一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招了招手，当即有下人奉上一个大红漆雕梅花的木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的全是银票和地契房契…… “这……”阿华娘一愣：“老爷，咱们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啊？”这么多银子足够几人吃穿用度几辈子了。 顾昭华低头敛眸，她知道，这是顾云祁在善后，难道他已隐隐觉察到了有不妥之处？ 顾云祁却道：“我本受人所托奈恐日后有变，不能忠人之事，实乃惭愧，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你们收着，万一今后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未说完，却带着抹落寂。 “可是……”阿华娘还在纠结。 “收下吧。”倒是顾昭华开口，她看着顾云祁：“阿爹，我想跟着你四处走走多涨涨见识。”她说。 “阿华，不许胡来。”阿华娘也只自己几人许是拖累了顾云祁，不心中有愧。 顾昭华却亲昵的扑到顾云祁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袖：“阿爹，阿爹，我就要跟着你。”声音软糯，顾云祁不忍拒绝，顾昭华接着趴在顾云祁肩旁上小声说了句悄悄话。 顾云祁一愣，恍惚了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可她早已恢复一个九岁小女娃的模样，乖巧可爱。 这女娃娃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只知道这是故人托孤，或者这孩子自小就没了爹爹，所以缠着他吧？ 可，他不知道那件事能否成，若成，全家无事，若不成，或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小女娃的原话就是‘无论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停住，不要去做！’ 她的意思，自己会失败？ 顾云祁摇了摇头，恍惚中很不敢置信。 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这么小的女娃知道啥，或者一切都只是巧合吧？ 想着爱怜的拉着顾昭华的小手：“妮儿，爹爹以后常来看你，好不好？”顾云祁和芸娘当年有个妮儿，却早夭了，若不然，和这女娃倒是差不多大小。 如今芸娘躺在榻上药石无灵，身子一日衰过一日…… 或者，将她带回去，芸娘会不会走的开心点？ 眼看顾云祁迟疑，更不相信自己的话，顾昭华乘胜：“爹爹，我会唱歌，弹琴，诗词歌赋，还会给人看病咧。” 第二十八章 您中毒了 顾云祁被逗弄笑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妮儿真厉害。”竟没再强硬拒绝。 顾昭华明白，事儿成了！ 果然，阿华娘着急，顾云祁道：“不如这样，我带阿华回去小住几日。”似怕阿华娘担心：“你放心，我会将阿华平安无损的送回来的。” 可阿华娘还是忧心。 “阿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爹爹和大家的。”顾昭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法反驳，倒是顾云祁竟隐约心生奢望，或者芸儿的病情能好起来…… 最终，阿华娘虽不情愿却还是同意了。 顾昭华离开的时候特意叮嘱两个小阿妹要她们听阿娘的话，以后才能有自保的本事，两个小阿妹点头如捣蒜，对阿姐唯命是从。 …… 顾云祁不愧为岳城第一富商贵贾，金丝楠木制成宽大奢华的车厢内铺着一层流云镶金的毯子，四周更是挂着质地柔软淡雅的丝帛，顶子上硫金镶钻更嵌着硕大的宝石，马车一路平稳，丝毫没摇晃。 顾昭华如一只出笼的雀儿般围着顾云祁叽叽喳喳的，也从其口得知这里是岳城，乃是大周西面一处小县城。 岳城地处要塞，上有南越和北越国，下有明阳国，左边是一些小的牧游部落如回纥、柔然、党项、铁勒等。 顾昭华瞬间明了，这岳城是一处枢纽，所以作为商人的顾云祁才会在此处扎根。 不出顾昭华预料，安置她们的别院在岳城外。此时回到城中，这里依山傍水，气息怡然，街道琳琅满目，两旁房屋鳞次栉比，繁华程度堪比大周主城。 马车缓缓停下，顾云祁撩开车帘率先跳下后伸手抱顾昭华下车。 入眼便是两尊威风凛凛的石貔貅，白玉台阶之上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苍劲有力的‘顾府’牌匾挂在门上，从外看去，大气磅礴，无一不是在显示主家的尊贵和奢华。 顾云祁牵着顾昭华的小手，低眉朝她多看了眼，心下也有些许诧异，这小妮儿从看见自己，上马车，甚至现在模样都很镇定。 他虽接触小孩不多，可连大人见识过他顾府的奢华都会被震蹑住，这个小女娃虽刚开始有点诧异，可这样的神色很快被平静取代，这让顾云祁心中稍许复杂了。 “老爷回来了。”刚进门，就听见小厮问安声。 对方明显朝顾昭华看了眼，顾昭华似有点害羞朝顾云祁身后躲了躲。 顾云祁笑了笑，打消心中疑虑，终究是个孩子，罢了，或许这孩子天性本就对这些身外铜臭之物不甚在意吧？ 牵着顾昭华的小手径直朝后院走去，一路之上青砖壁瓦，雕栏玉砌无一不是在彰显府邸的金碧辉煌。 顾昭华也是被震惊了一下，实在是精致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的房屋如琼楼玉宇，如此重要的地方能够有如此精致奢华的宅院，可想顾云祁的势力和富足。 而宅子里的下人在看见两人的时候皆是一愣证，恭敬请安后满脸疑惑，都在猜测这小女娃究竟是谁？ 当然，也有些下人匆匆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顾昭华人小，没人注意到她眸中闪耀着的清湛光芒。 在马车之上顾昭华已了解到这顾云祁有一妻一妾，妻乃当前岳城县令之爱女李芸，奈何一直身体不好，以前怀过一次却没能保住，如今已病入膏肓，这就让顾昭华想到前世的自己，不过看起来顾云祁对李芸是爱的，否则如他这般富可敌国也不可能定居在这岳城。 他还有一妾，名唤蔡娇娇，给顾云祁育有一儿一女，奈何这俩孩子从来都不亲近大夫人李芸。顾昭华看顾云祁对芸娘的爱意，或者三人之间还有点什么故事吧。 顾云祁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将顾昭华带到李芸院子里陪陪她，不想她走的太寂寞了。 顾昭华就有些不太明白了，如顾云祁也算是有儿有女的，若说李芸最后病役，那蔡娇娇和一儿一女呢？ 又去了哪里？ “老爷。”李芸贴身丫鬟小玉看着顾云祁喊了声。 “嗯，夫人可好？”说起李芸的时候，顾云祁眼角眉梢都是柔情蜜意。 小玉似乎已经习惯，当即道：“夫人安好。”随即又朝旁边的顾昭华看了眼，满脸疑惑？ 收回心思，顾昭华发现院落中全是各种名贵花草，可当看见不远处围墙边竟有一株夹竹桃的时候她眼角微动。 顾昭华当即天真烂漫一笑：“姐姐。” 心下对这小玉高低立判，敢这样的眼神直直盯着主子的下人可不多…… “啊？”小玉被这落落大方的顾昭华吓了一跳，竟有点心虚。 顾云祁心思都飞到屋中的爱妻身上，哪里注意到小玉闪躲的眼色，这一切倒是被顾昭华尽收眼底，她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嗯，你先下去吧。”说着牵着顾昭华的小手推门进入。 顾昭华明白顾云祁为何没介绍她的身份，毕竟她只在这里呆几日而已，若说的太多反倒节外生枝了。 屋中散发着紫檀木的香味，装潢奢华的屋中摆设却较为简洁，一张雕镂空花的紫檀木大床，中间有一张桌，桌上还有一碗尚未下咽的药汁，能看出这李芸性格应该较为淡雅。 此时的李芸脸色苍白，虚弱的躺在榻上，她云鬓未丝毫蓬松，一双剪水秋瞳泛着柔光看着刚进门的顾云祁，在顾昭华看来，其颜如渥丹，丹铅其面，这是个连病态都挡不住其风华的美丽女子。 其身上有种小家碧玉的美，眸中又不失少女的媚，也难怪顾云祁如此情深。 “芸娘，你好些了吗？”顾云祁上前坐在宽大的榻上，轻轻牵起李芸的青葱玉手。 “嗯。”李芸轻轻点头，不想顾云祁太过担心自己。 “这是……”李芸温柔眸光停留在顾昭华的身上，猛然间激动的声音都拔高了：“这，这是……我的雯姐儿吗？” “雯儿，快，快过来让阿娘瞧瞧。”李芸泪眼婆娑，挣扎着要起身去抱顾昭华，顾云祁为难的看着顾昭华，隐含期待。 顾昭华并未抗拒，反迎上前来，双眸清湛有力，红唇微启。 “夫人，您中毒了！” 第二十九章 认得我吗 顾昭华依旧巧笑嫣然，李芸似过激，对旁的事情不甚在意，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雯儿，阿娘好想你啊。”呜呜咽咽的竟哭了起来。 顾云祁担心，特别是小女娃刚才的那几个字，他听得轻轻楚楚的。 中毒了？ 自从芸娘生病后也是请了不少郎中，结果都说芸娘乃三阴受病，加之伤寒，头疼，郁结寡欢，此乃伤了根本，不治之症。 顾云祁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闻是中毒，当下紧张不少更是期待：“芸娘…”害怕她伤心过度，却朝顾昭华看来。 顾昭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所谓郁症就是要病家将那口郁气泄出，李芸一直抱着顾昭华不撒手，顾昭华也不揭穿两人的真正关系，任由她边哭边笑，最后累睡了过去。 而李芸刚睡过去，顾云祁还未来得及开口追问，院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姐姐，妹妹熬了一锅莲子银耳羹，这刚熬好就给您送来了。”温声软语让人听着惬意。 顾昭华抬眸，倒是旁边顾云祁浓眉微蹙，方才屏退了丫鬟小玉，此时根本来不及阻挡，一抹大红色已经出现在屋中。 妇人梳着高高的流云髻，头上镶嵌珍珠的凤尾金钗轻摆发出叮咚响脆，精致的瓜子脸上大而媚的眸似会勾人，一张红唇更娇嫩诱人，朝这边浅笑间眉眼中全是风情。 “老爷，您回来了？”妇人似很惊讶，娇軟嫩语中朝这边奔来，就要扑到顾云祁怀中。 顾云祁一侧身，妇人差点跌倒，当即委屈娇嗔：“老爷……” “怎么来了？”顾云祁压低声音，略有责备。 顾昭华知道，此妇必乃顾云祁的小妾，蔡氏。不得不说这蔡氏保养得当虽生养了两个身材却依旧如少女。 “我……”蔡氏委屈掩面：“是姐姐说想吃银耳莲子羹，妾身这才亲自熬制的。” “好了，放着你先下去，莫吵扰到芸娘。”说着李芸的时候，顾云祁眉梢都是柔情。 蔡氏有不甘，却不敢违逆，随即眼睛一撇看见了旁边的顾昭华：“老爷……这是？” “姨娘好。”顾昭华乖巧开口。 如此大方的女娃着实惹人怜爱，可此时的蔡氏心中却如哽下一只苍蝇，这女娃是谁？凭什么老爷看她的眼色……难道是，私生？ 蔡氏没理顾昭华，反要彰显自己威严给她个下马威，转头朝顾云祁软语道：“老爷，家里来了位客人……” “好了，你先下去。”顾云祁似乎还挂念着李芸的病情，不耐驱逐蔡氏。 他有财，找他甚至想成顾家幕僚之人多得是，哪有时间什么人都见？ 蔡氏心头恼火，没有再提却也笑道：“老爷，三日后就是扬哥儿束发之礼的大日子，到时候……”还未说完就被顾云祁打断。 “你看着办！” 被顾云祁甚为不耐的打断，蔡娇娇心头恼火却不敢发作，最终她离开院子的时候却不着痕迹朝榻上的李芸睨了眼。 出了别院，蔡氏脸上的赔笑消失殆尽，这个家，迟早全都是她蔡娇娇的！ 蔡娇娇离开后，顾云祁盯着顾昭华，满脸期盼。 顾昭华却并未着急开口，在回想蔡氏方才的表情和举动，猜想当年顾云祁失败最大的原因会不会和蔡氏有关？ “阿华姑娘……”没人的时候，顾云祁带着哀求。 “噗嗤。”顾昭华笑了笑，明媚粲然：“阿爹何时如此生疏了？”恢复顽皮小女娃的作态。 顾云祁一滞，随即自打嘴巴：“怪我嘴快，怪我……”更暗自心惊，幸好方才没有外人在。 顾昭华这才正色朝榻上的李芸看去：“若要救治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一听有救，顾云祁当即沸腾，激动的拽着顾昭华的小手：“无论要什么，纵是我全部身家我也要芸娘安好无恙！” 顾昭华一滞，前世也有这样一个男人对自己说了这番话，可现实呢？ 有点黯然。 不过，眼前顾云祁的决然让顾昭华很明白，他对李芸是真爱，可有如此情深又为何会有蔡娇娇的存在？ 为了延续香火吗？ “阿华，你救救芸娘。”顾云祁乞求的直接跪倒在地。 顾昭华心中震动，如此七尺男儿竟为了一个女人给一个小娃娃下跪，且只是因为那零星渺茫的机会…… 顾昭华感动中赶紧将顾云祁扶起，正色道：“阿爹，切莫如此，我何德何能受不起你一拜。”接着说。 “主要是大娘她自身郁结成疾甚至放弃生机，加之慢性外物的日夜侵蚀，想痊愈的话需要调养至少一年以上。” “这没问题，你需要什么任意开条件，我绝无二话！”这是几年来顾云祁听见最开心的一句话。 “可我在府上……”只有几日的时间，当然，顾昭华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很清楚想安然活下去必不能逆来顺受，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去争取。 甚至，无数次顾昭华都在怀疑，当初小庙村的一切暗中都有一只大手在操控，如果她不知道铁矿石的存在，还能活到现在吗？ 有人在布局，要她的命还是别有所谋？ “这个，你愿意长期留在府上吗？”顾云祁带着期盼试探问。 顾昭华沉默了下：“我不想暴露了阿娘和阿妹们。” “不如我对外宣称你是芸娘的养女，纵被人查到你是我私生的也说得过去。”顾云祁不愧是做生意的，很快有了对策。 最终，顾昭华在顾府住下，就在顾大夫人芸娘的院中。 这几日蔡氏都派人暗中打听她的来路，小玉也是各种试探，顾昭华都不放在眼中，芸娘很喜欢她，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顾昭华趁机撒娇说不喜芸娘屋中的摆设，更不喜院中的花草。 芸娘一声令下里里外外全部按照顾昭华要的换了个遍，却惹得了蔡氏的抱怨。 毕竟芸娘近几年来一直卧在病榻之上，府邸中虽未点明蔡氏当家，可基本管事的都换成蔡氏的人了。 这日，天气甚好，顾昭华陪着芸娘出了小院子，来到后花园中却看见了那个熟悉到她几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男人。 夕阳西下，一个身穿了袭略显发旧青布长衫的少年负手而立，如刀刻雕琢出的面上尚有几分青涩，身上那股与生俱来儒雅沉稳的气息却让人移不开眼。 顾昭华的心猛然抽搐，往事历历在目如风暴般朝她袭来，一个没站稳颓然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叨念。 “林世安…你，还认得我吗？” 第三十章 借刀杀人 顾昭华小脸惨白，浑身颤抖，再见故人，她苦苦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她很想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大夫人李芸发现顾昭华的异常，手忙脚乱看她：“雯儿……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顾昭华强忍着冲上去的冲动，敛下眸：“估计是天寒了，有点冷吧。” “啊，那咱们进屋吧。”李芸赶紧将顾昭华拥入怀中，心尖儿都在疼。 感受到温柔的保护，顾昭华心中莫名温暖，这也更坚定她要保护李芸和顾云祁的决心。 好人，就该有好报！ 林世安似发现了这边有人，转身之间就对上了一双清湛明媚却似有幽怨复杂的眸光，莫名这双眸似冥冥中见过般熟悉，可绞尽脑汁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到过？ 只见美眸少女身穿一袭水蓝色绣了百鸟图的流苏襦裙，一头墨发不扎不束如一匹上好的绸缎般浓墨泛着光泽，粉嫩的小脸精致的五官，那双似能将人盯穿的眸璀璨如星子般皆让林世安的心猛然跳动起来。 此时的李芸护着顾昭华，眼见从旁竟走过来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当即怒喝。 “你是谁？” 林世安一滞，收敛眸中狂热，恭敬俯身请安：“夫人，小子乃江城林家，名唤世安。” 李芸静默片刻：“江城？”前朝倒还是个大户现如今早已没落，接着道：“江城在东，岳城在西，你大老远的跑来，所为何？”警惕的护着她的雯儿，似生怕被人觊觎。 “小子惶恐，想出来游历一番的。”林世安回答。 “胡扯，你能成为顾家幕僚已不错，这后院岂是你能随意进出的？”一顿呵斥，夹枪带棒的。 顾昭华心中感激，李芸其实很聪慧，只是当年失去孩儿被打击的太大了让她对身边的事情不再关心了吧？ 看着眼前的林世安，顾昭华倒是有点看不懂了，前世她从来不知道林世安竟到顾家做过幕僚？ 被一大一小审视，林世安有些尴尬，却也收敛心思，恭敬回答：“小子是受邀来此的。”似乎在极力解释什么？ 却在此时，一道银铃般的女声传来：“世安哥哥，你已经来了啊？”一个身穿鹅黄色锦绣襦裙，打扮精致的少女带着明媚的笑朝这边跑来。 “昭韵小姐，你也来了。”林世安朝顾昭华偷瞧了眼，又看向顾昭韵。 顾昭韵如花丛中的蝶儿般，在注意到林世安的眼光竟在偷瞧顾昭华的时候明显不悦。 这顾昭韵就是蔡氏的闺女了，和顾昭华大小倒是相差无几，此时看见芸娘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径直走上前来，盯着顾昭华。 “你就是爹爹捡回来那个养女？”傲然的扬起下巴，傲娇的如同一只孔雀。 顾昭华无心与这样的小女孩争风吃醋，点了点头：“是的。” 如此坦然和无惧的气势让顾昭韵愣了愣，同时也让林世安吃惊！ 感觉自己气场被对方压下，顾昭韵顿时恼火，扬起小手就要打在顾昭华小脸上，让她抢自己的世安哥哥，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贱人果真如阿娘说的一样，不是个省油的。 李芸的脸色很难看，顾昭华明白，这顾昭韵从出现至始至终就没给身为大夫人的李芸请过安，如同无视般，如此情况只能说明对方平日里就放纵惯了的。 可想，这几年来蔡氏染指有多深。 而下一刻，顾昭韵扬起的小手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够了，小小年纪就在后院私会幕僚，是不是府里的规矩坏了！”李芸强势的护犊子。 眼见有人呵斥自己，顾昭韵当即怒吼：“嚣张什么呢，她又不是你自己生的。” 可这句话却让李芸一滞，似美丽绮丽的梦被人戳破，脸色顿时难看，额头上更有细密的冷汗沁出。 顾昭华拉着她，掐了把她的虎口，李芸才缓过气来。 顾昭华猜测，蔡娇娇平时估计在背后当着自己一双儿女都是不将李芸放在眼中吧？ 顾昭韵终究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倒还不太会掩盖自己心思，就是个被惯坏的。 而看李芸脸色大变，害怕闯祸，顾昭韵匆匆拽着林世安转身就走。 离开前朝顾昭华又威胁了句：“喂，你给我小心点！” 林世安走之前深深看了眼顾昭华，眼看她也在看自己，当即展颜一笑，谦逊有礼，似在说后会有期。 蓦然间，顾昭华的眉头微蹙，心中竟觉得有点恶心憋闷，这就是她爱了一辈子心心念念的男人吗？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顾昭华扶着李芸回房，又给她开了副凝神静气的药，吃下后李芸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顾昭华本以为花园中和顾昭韵不过是两个小女孩之间的争执，她却低估了女人借题发挥的本事。 有婆子将顾昭华强行从李芸的翠雅居带到蔡氏的锦绣居中。 屋中，蔡氏，顾昭韵，林世安都在。 “阿娘，今天这臭妮子不将我放在眼中。”顾昭韵抱怨撒娇，抱着蔡氏的胳膊使劲磨蹭。 蔡氏当即眉眼一撇，盯着顾昭华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的。 顾昭华也同样看着蔡氏，漫绽光华的眸紧蹙，却临危不惧。 “你叫什么名字？”蔡氏审问。 “顾昭华。” “来，快起来。”没预想中的一顿皮肉，甚至在顾昭韵的一顿抱怨中，蔡氏赏赐了顾昭华不少佩饰物什。 顾昭华心中明镜儿般，蔡氏这是想收买她，孤立李芸，最好活活气死她，这样一来自己没了靠山，想捏扁揉圆还不是她说了算？ 对于蔡氏的赏赐，顾昭华来者不拒，她现在确实很需要钱。 待她离开后不久，林世安也趁机告退离开，看着两人的背影，顾昭韵气的直跺脚！ “阿娘，为何要对那小贱人那么好？” 蔡氏唇角轻扬，摸了摸顾昭韵的头：“妮儿可知这世上有很多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 顾昭韵双眸放光：“比如呢？” “借刀杀人！”蔡氏把玩了手腕上带着的镯子，脸上泛出柔情。 顾昭韵当即乐了，虽不知阿娘说的借刀杀人是个什么意思，可她知道自己阿娘手段过人。 可看着阿娘每次做了什么事儿都喜欢摩挲手上的镯子，有些不解：“阿娘，这手镯子有什么不同的吗？”在见惯了好东西的顾昭韵看来，阿娘手腕上的镯子廉价而粗痞，怎么就入了眼的？ 深寒萧瑟，一片枯黄的树叶掉落在顾昭华肩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 第三十一章 一箭多雕 两双同样黢黑深邃不见底的黑眸对视着，场中静默的只有微风轻拂落叶的簌簌声。 秋风掠过，卷起少女墨发轻扬，她如一株不染纤尘的莲，更似秋叶跌落湖面不知不自觉间在林世安心中留下点点涟漪。 “有事吗？”顾昭华冷漠的问。 林世安一愣之下反应过来，让开一步：“姑娘，在下唐突了。”似在赔罪。 顾昭华对林世安的感情是复杂了，有爱有憎，她从未看懂过他，更不知前世自己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心情五味杂陈，面上却生人勿进转身就走，只有顾昭华知道，自己离开的脚步有多仓促。 看着少女冷漠的背影渐行渐远，林世安愣了下，他唇角轻扬，黢黑瞳孔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顾昭华以为自己早已经能平静面对故人，可真面对他的时候，她又觉憋闷。 算了，不再去想，顾昭华瞧着手中蔡氏赏赐的物什，心想该如何变成现银…… 回到翠雅居的时候，大夫人李芸已经醒过来，到处寻找顾昭华了。 “雯儿，小玉说你去了锦绣居？”李芸很担心，连顾昭华手上捧着的大红漆的木盒子都不曾注意到。 顾昭华朝小玉看了眼，对方别开眼如什么也未发生。 “是的，阿娘。”顾昭华点头承认，自从顾云祁对外宣称她顾家养女，顾昭华就称呼李芸为阿娘了。 “去那地方干啥，蔡氏不是好人！”李芸叮嘱道。 顾昭华没答应反道：“阿娘，我口渴了，想喝茶。” 蔡氏当即心疼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朝小玉吩咐：“小玉，去给小姐端一碗红枣雪梨汤来。” 小玉领命出了门，顾昭华当即拉着李芸的手。 “阿娘……”她小声在她耳畔道。 这话一出口，李芸顿时眼睛瞪得老大，迟疑而不敢置信道：“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顾昭华放下红漆小木箱，端起旁边桌上的漆黑药汁走过来：“所以您要好生调养身子。” 看了眼这药汁，实在难闻又难喝，本不愿碰触一下，可看着顾昭华坚定的眼光，李芸又猛然端起来尽数倒入口中。 正在这时候，顾云祁回来了，看着自己的芸娘竟主动将药碗喝光，也是心情大好，顾昭华趁机起身想请安，却不小心将蔡氏送给她的小箱子碰掉在地。 “砰”一声，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这？”顾云祁盯着落在脚边的一个金镯子，看着顾昭华。 “咦，这不是我掉了好久的镯子吗？”李芸惊奇道，这还是和顾云祁相守之时他送的，前些日子莫名失踪，现在却钻了出来？ 李芸只是意识中将顾昭华当成自己的孩子，其他方面却都与常人无异，此时猛然间竟想到了什么？ “这是刚从锦绣居中得来的？”她问。 顾昭华小脸上一片茫然，随即将自己被人带去锦绣居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顾云祁脸色漆黑，顿时已经明白一切，真是没想到蔡氏是这样的人，一个小女娃都容不下，他还想着将那重要的东西交给她帮忙收捡着，毕竟芸娘身体尚未康复，不想她过于操劳。 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倒是要好生琢磨琢磨了。 李芸又看了眼木盒子中的其他东西，都是一些自己曾经遗失的？ 难道这屋中有贼？ 她向来不喜喧哗，是以能进屋中的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就是小玉…… 眼看如此，顾昭华当即请罪，李芸没丝毫怪罪她的意思，反觉顾昭华是她的福星，否则一辈子了，身边人都拎不清。 顾云祁却也很感激顾昭华，要赏赐东西，却被顾昭华拒绝。 “我不要东西，我只要银子！”她倒是很直接。 顾云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女娃或是吃了不少苦，更明白自己要什么，且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要银子虽显得世俗了些，却也是最合适的！ 哈哈一笑，倒是对女娃的坦荡很是欣赏。随即摸出一叠银票递给顾昭华。 顾昭华接下来，很坦然。 “夫人，好些了吗？”顾云祁又看着自己的爱妻，眉眼中全是柔情。 “嗯，多亏了有雯儿照顾。”李芸心头甜蜜。 …… 就这样，顾昭华物归原主，也得到一大笔的银子，在离开翠雅居的时候，顾昭华看见顾云祁交给李芸一本古朴的册子，并叮嘱好生收捡着。 或是知道自己的底细，顾云祁倒是没防备自己？ 顾昭华边走边想，随即又想到蔡氏，不得不说，蔡氏的手段，连顾昭华都佩服，她竟难缠到了这个地步？ 赏赐大夫人遗失之物给自己，在自己不清楚内幕的情况下会感激她，且能够威胁自己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最重要的，不想要自己这颗棋子的时候还能借大夫人李芸的手除掉。 甚至用此事来激大夫人，万一发病…… 光是想想后背就是一寒！ 真是一箭多雕啊！ 顾昭华正走着，没注意迎面却碰上了一个人，而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已经叫出声来。 “喂，没长眼睛啊！” 顾昭华抬头，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月牙色长衫袖口处绣了几朵梅花点缀，头上一只羊脂白玉的簪子将青丝尽数挽起，宽眉阔目，英气中带着点痞气。 “你是谁？”少年审视的盯着顾昭华，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 “你妹。”顾昭华惜字如金，老实道。 “啥，你敢骂我？”少年顿时怒了，挡住顾昭华的去路不让她离开。 顾昭华扶额，这家伙怎听不懂人话？ “你究竟是谁？”少年又问。 “阿哥……”软糯的声音传来，是顾昭韵和林世安朝这边走来，刚才两人的对话被她听了个清楚。 手中丝绢轻捂着唇，眉眼却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阿哥，你也有吃瘪的时候？”顾昭韵揶揄道。 “人家说的没错，是你妹！” 顾昭扬顿时不乐意了，睁大眼，盯着顾昭华：“你，你是那个捡回来的养女？”明显不敢置信，随即又看向顾昭韵，埋怨道。 “你不说长得奇丑吗？” 顾昭韵一瞪眼：“本来就没我好看！”跺脚原地转了一圈，特意看了眼旁边的林世安。 林世安至始至终都是但笑不语，更不看顾昭华。 “你俩这又是去哪？”顾昭扬似很了解自己这个小阿妹，不想和她较真，索性转移话题。 “翠雅居！” 顾昭华黑眸微动，林世安要去翠雅居干嘛？ 第三十二章 前朝余孽 顾昭韵睨了他一眼：“世安哥哥说害怕李氏误会他，想去解释一番。”说这话的时候更是暗中盯着顾昭华，觉得是她惹的事儿。 顾昭华顿时明了，是初次见面时候吗？ 不过，对于顾昭韵口中的‘李氏’她有点不喜，后院中一个妾室的女儿也敢公然称呼大房夫人的姓氏，看来这家纲是该整治了。 而且，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林世安，他这个人从不会太过在意外人对他的看法，所以，解释是幌子，还有其他目的吗？ 顾昭华心中猜想中，顾昭韵已经和林世安离开了。 场中只剩下顾昭扬，他盯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顾昭华不理他，他却主动追上来。 “喂，想出门玩吗，阿哥带你去！”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她转身盯着他：“你很会玩？” 眼看冷冰冰的小美人开口了，顾昭扬当下一拍胸脯：“岳城就没小爷不知道，不清楚的事儿！” “那好，咱们出去走走吧！”确实，顾昭华现在需要一个领路的人。 毕竟岳城这边的事情她都不太清楚。 “好!”顾昭扬满心欢喜，一口答应。 就此，两人一路出了门。 岳城的街道很繁华，一如顾昭华初入城时候般，街道玲琅满目，两旁的房屋鳞次栉比，可谓应有尽有，繁华似锦！ “你喜欢什么？”顾昭扬问。 顾昭华不吭声，将岳城的街道来来回回转了三遍，什么东西也没买，转身就要回家。 顾昭扬以为她没银子，拦着她道：“想要什么，小爷全部送给你！”这岳城大半的商贾都是顾家的，加上顾家是岳城县令的乘龙快婿，平日里大家巴结都来不及。 顾昭华敛眸，看了眼这纨绔的顾昭扬，不想说话。 正在这时候，一道马蹄声朝这边驰来，一个囚笼里面羁押着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蓬头垢面的，络腮胡子已经将整张脸遮盖住，看不清脸。 身旁护卫里三重外三重的将其围在中间，正朝县令府而去。 在经过顾昭华身边的时候，那囚车里的男人看了她一眼。 顾昭华一震，这个眼神？ 莫名熟悉！ 可究竟在哪里看见过？ “看什么呢，这可是重犯！”顾昭扬见顾昭华在和囚犯对视，上前打断她。 “重犯？” “可不是，这些可是前朝的余孽！” “前朝余孽？”顾昭华沉吟。 顾昭扬摆了摆手：“前朝大齐虽崩塌被大周取代，可却总有些人妄想反周复齐，所以……”小心翼翼的四处瞭望了一眼。 “算了，不说这些，万一被人听见……” 顾昭华点头。 两人再次将整个岳城都转了几圈后，顾昭华心事重重的回到了顾府，就连顾昭扬在和她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心里去。 今个的顾昭华本想出去探探路，毕竟身上庞大数额的银票不如找个能连号的钱庄放进去妥当，更重要的她还想看看有没什么能上手的生意，顾云祁上次就将话说的明白，且顾家的变故她也说不准！ 更重要的，她还想找一个人！ 顾昭华隐约觉得，前世林世安之所以知道小庙村有铁矿石并在后期又寻到几处，绝对和他身边的一个人有莫大的关系。 这个人顾昭华见过几次，常年流连市井之间，长相有点猥琐，终日蓬头垢面，据说家中发生过莫大的变故，人称‘林九爷’。 主要是曾听闻过下人议论这林九来自岳城，所以顾昭华想碰碰运气。结果运气没碰上，却遇上了一个囚犯？ 不过好在顾昭华记得他左手缺了一根大拇指！ 而说起这囚犯，顾昭华突然又有点感兴趣了，她总是感觉似乎见过对方，可前世她不曾和大齐余孽有过任何照面啊？ 细细思索依旧不得劲儿，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雯儿……”是大夫人李芸的声音。 “嗯，阿娘我在。” “傻孩子，以后想出去买什么东西直接报上顾家名号便可！”李芸豪气的说又满是心疼的看着顾昭华。 不等顾昭华开口，李芸又接着道：“今日有下人禀报你和昭扬出去逛街，结果是空手而归的！” 顾昭华顿时明白，拉着李芸的小手撒娇：“阿娘，府中什么东西都有，女儿不过是出去开开眼界罢了。” “真的？”李芸狐疑。 “当然是真的！”顾昭华笑道：“女儿还想什么时候请阿娘带着一起去探望祖父呢！” “你祖父？”李芸诧异了下，叹息一声：“是啊，说起来都在岳城中，我却不孝的好久没回去了……” “阿娘莫担忧，以后您有的是时间回去尽孝。”是的，顾昭华一方面想转移李芸的注意力，另一方面想去探探那日囚车中的男子底细？ 李芸收敛心思：“不过，说起来你祖父明个有可能会来府上。”李芸眸中有期待，接着吩咐下人：“东西拿过来。” 顿时，一个小丫鬟端上了一个托盘，恭敬的放在屋中的桌上。 看着不是小玉，顾昭华明白，有些事不用提点，李芸已经开始有了防备! “雯儿，这是阿娘给你准备的新衣。” “谢谢阿娘。”顾昭华感激。 “明个就是二房昭扬的束发之礼，到时候我想当众宣称你的事情。” 顾昭华惊讶中看着李芸：“阿娘，其实早就知道？” 李芸叹息一声：“是的，其实我虽病重却也一直知是心疾作祟，可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雯儿！” 顾昭华明媚粲然一笑，看来所有人都小瞧了大夫人李芸的心性，很多事情不是她傻不知，而是在巨大悲伤面前，她选择忽视！ “所以，你说的那个事情，还有可能吗？”李芸红着脸问。 顾昭华一笑，猛然点头：“当然！” 她今日让李芸服下药物的时候给她说的是，让她养好身体好给自己生个小弟弟，看来李芸倒是因此事振作起来了。 哈哈，这下就好玩了，不知道蔡氏费尽心机的算计最终会不会被她眼中所谓的垂死的大夫人李芸连根拔起了。 当然，比起这些，顾昭华更想知道的是今日林世安去找李芸究竟有什么事情？ 问及这个问题，李芸眉头凝重让顾昭华离林世安远点。 她发现了什么吗？ “阿娘，他有所图吗？”顾昭华问得直接。 第三十三章 细思极恐 李芸想了想，没有隐瞒她：“据说前朝叛贼王朝阳被抓，他手中掌握了一份欲复兴大齐朝叛党的花名册，且这份名册所记载的全是核心人物！” 顾昭华一滞，脑海中莫名泛起那日顾云祁交给李芸册子的情景。 难道……顾家的灭顶之灾在这件事情上？ 这顾云祁是前朝余孽的眼线？ 顾昭华觉得难以置信！ 若真如此，这满门抄斩的罪名为何顾云祁却能逃过，最终病死的？ 且，林世安又是代表什么势力来此的？ 真如他自己所言的那般是想要历练吗？ 顾昭华想不明白，据她所知，林世安来此有段时间了，难道他一早就知道王朝阳会被捉拿？ 更知道花名册就在顾府？ 若果真如此，那顾府中有他的眼线？ 而谁又是他的眼线？ 他又是谁的眼线？ 顾昭华细思极恐，她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已经涉猎隐秘，若再问，只会惹祸上身！ 李芸似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展出给顾昭华做的华服，这是一块白色打底绣了水仙花镶金溜边云秀锦做成的襦裙，这样的手法和工艺都是宫中才有的。 “怎么样？”李芸满脸幸福，真将顾昭华当成自己的孩子。 “阿娘，这衣裳，太美了。”顾昭华由衷感叹，后来顾昭华才知道，李芸一直坚持每年都要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制一套衣裳，也正是因为这些睹物思人最终让她的病况加重的。 突然，门外有人影晃动，似想知道屋中人在说些什么。 李芸正欲出声呵斥，顾昭华却拉了下她的衣袖，轻轻摇头。 “小玉。”李芸口中默默叨念，她竟是蔡氏的卧底！ 顾昭华小声在蔡氏耳边说了两个字：“钓鱼！” 李芸似不敢置信顾昭华小小年纪竟将一切看得如此通透，顾昭华笑而不语了。 两人在屋中笑着打闹着，门外的小玉听着这声音，她咬了咬牙，愣是什么有用的都没听见。 也不知怎的，自从这小妮子凭空出现后，大夫人似乎整个人都变了？ 明明病入膏肓，现在身体却逐渐在好转，且有意无意的在疏离自己？ 小玉不知如果没有用的消息，姨娘蔡氏会不会责罚自己，正在蹙眉的时候，顾昭华扯着嗓子喊了声。 “啥，阿娘，明个祖父真的会来吗？” “当然，阿娘虽不喜热闹，明日却也会亲自接待陪伴。” “……” 小玉又偷听了会后没见有用的，加之新来抢了自己风头的丫鬟冬梅端着托盘而来，小玉匆忙中转身离开。 “小玉姐姐。”冬梅喊了声，小玉却如没听见般走的更快。 屋中，顾昭华和李芸相视一眼，两人再次会心一笑。 看顾昭华笑得灿烂，李芸心中莫名被填补的满满的，她愿意信任这个小女娃…… 一夜好眠，只是，冥冥中感觉有人抱着自己睡的那个梦又开始做了？ 翌日。 天空泛着清辉，顾昭华被冬梅叫醒过来。 穿上了昨日大夫人李芸为她准备的锦裳，墨发又被手脚灵巧的冬梅捣鼓了一阵，最终出现在李芸面前的时候让她忍不住赞叹。 “还是我家雯儿好看啊！” “阿娘最美。”顾昭华说。 今日的李芸身穿一袭金云锦面料秀了鸳鸯的深紫色对襟束腰襦裙，梳了个简单的同心髻，发髻上插了几只简单的流云簪。清瘦的小脸上涂了层淡粉胭脂，远山黛眉下琼鼻精致挺翘，唇如樱桃般让人心生旖旎。 不得不说，李芸确是个美人坯子。 听顾昭华的夸赞，李芸顿时乐了，拉着顾昭华又腻乎了一阵，吩咐旁候着的小玉道：“小玉，待会你就在屋中守着。”不冷不热的，可院中所有下人都知道，大夫人身体逐渐转好，却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喜欢小玉了。 小玉面上委屈，心中却砰砰直跳，原本还在想什么办法留下，这可正合她意了。 “是，大夫人。”小玉回答。 李芸和顾昭华对视一眼，只有彼此才能看懂对方眼中的意思。 随即，一行人离开了翠雅居。 外院中此时已经热闹非凡，因顾云祁的财富与他县令乘龙快婿的身份，岳城有脸面的全都来参加了这次束发之礼。 而姨娘蔡氏更早早的就起来打扮起来，一袭大红色绣着牡丹花的襦裙裹胸束腰，胸前盈盈雪白，挂着一串镶金嵌玉的链子，奢容华贵。她小脸上画着精致浓重的妆容，眉眼中更是欲滴出来的风骚！ 顾昭韵也是浓重装扮，浑身都是奢贵饰物，无时无刻不在显示顾家的贵气！ 林世安倒暂时未出现，他一直和顾昭韵都是形影不离的，又是去了哪里？ 倒是顾昭扬眼见顾昭华，当即朝这边跑过来。 “来了？”似很兴奋。 顾昭华不想理他，可场中已经有疑惑的眼光朝这边看来。 “嗯，祝贺你！”她简短的祝贺。 顾昭扬很兴奋，想带顾昭华挤入人群却被她拒绝。 场中的人越来越多，蔡氏笑得越发灿烂，实在是自己虽身为妾室却享受了正室的所有待遇。 自己儿子束发之礼能有如此大的排场更是让她面上有光，加之今日所来之客基本是和她寒暄的，老大李氏那边甚少有人寒暄。 当然，她不会让人怠慢了李氏，蔡娇娇笑的妩媚，朝几个平日里耍得好的贵妇使了个眼色。 顿时，这几人朝李芸围拢过去…… 不一会儿顾云祁陪伴一个精神爽朗的老者朝这边走来，场中众人看见两人顿时噤声。 蔡氏眼神微动，迎上去笑道：“妾身参见县令大人！”温婉动人，声音软腻。 老县令李士咏眉毛微蹙，却和蔼点头，眼光却在人群中搜索着。 确实，同在岳城，老县令两夫妻又怎么会不知女儿的病况，可毕竟是嫁了人的，不能随时放在眼前看着，此时自然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儿的。 而此时的李芸被几个妇人围在中间，不得脱身，倒是一个小女娃朝李士咏脆生生道。 “祖父，您来了！” “你…是雯儿啊？”在来之前女婿就已经给自己说过孩子的事情，现在倒也不陌生。 看着小女娃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般心中更是喜欢。 “嗯，阿娘请您到厅中小聚。” 第三十四章 要开始了 “哦？那自然是好的！”说完牵着顾昭华的小手朝李芸而去，围着李芸的几个妇人眼看县令朝这边走来，心中惶恐中不着痕迹退了下去。 小厅中，李士咏满含热泪的看着自己女儿，老泪纵横。 李芸也是眼中涌起热泪，这些年为了自己的事情，父母双鬓的发都白了。 两人叙旧期间，顾昭华并不打扰两人，一盏茶后，李士咏看着女儿。 “芸娘，你修书一封让爹爹定要前来，究竟何意？”本以为女儿有话要对自己说，结果等了半天没动静？ 李芸捂唇轻笑：“让阿爹来难道就一定有事？” 李士咏一愣，不知道多久没见到自己女儿如此笑意了，不着痕迹朝旁边的顾昭华看了眼，试探道。 “这孩子？” “阿爹，这是我的养女。” “你，你都知道？”李士咏满脸不敢置信，女婿明明说让自己不要戳穿激怒她的？ “祖父，阿娘没你们想象中脆弱。”顾昭华适时宜的解释。 李士咏更惊讶：“那，那让为父来？” “是这小妮子说想请您看一场戏的！”李芸指着顾昭华，笑道。 李士咏更惊讶，这个小娃娃，请自己看什么戏？ “祖父，这场戏您定要好生看着哦。”顾昭华也不解释，只是俏皮一笑‘好生看着’这几个字却咬的格外重。 却在此时，外面下人请三人出去赴宴。 三人再次回到前院中，人更多了，眼见李芸和李士咏走出来，原本奉承蔡氏的人纷纷朝大夫人李芸围去，之前听闻顾大夫人李芸病入膏肓，且和娘家不合，以至于越来越多人的开始轻视李芸。 看着这一幕，蔡氏紧握拳头，满脸不甘心！ 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她不会再让人抢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才是老爷的青梅竹马，蔡娇娇乃顾云谦正妻顾大夫人蔡氏娘家的远房亲戚，蔡娇娇当年家道中落后投奔蔡氏，那时候顾云祁还是少年郎，其实没人知道蔡娇娇更喜欢的是成熟儒气的顾云谦，奈何造化弄人，最终远离了那个人。 蔡娇娇摩挲了下手腕上带着的廉价翡翠手镯…… 顾云祁看着满座宾客，面上温和的笑道：“感激各位百忙中抽空参加鄙人麟儿束发之礼，祝各位身体安康，阖家欢乐，各位吃喝请自便！”顾云祁说了几句客套话。 “恭喜顾老爷。” “贺喜顾老爷！” “……” 顾云祁下台，顿时有丝竹之声响起，一群歌姬如万花丛中翩然起舞的蝶儿，水袖轻舞中，众人深陷其中，接着又是各种杂技歌舞表演。 场中欢声笑语一片。 此时的顾昭韵有点着急的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蔡娇娇走来：“在找什么？” 顾昭韵小脸顿时绯红一片：“阿娘，我看世安哥哥……”怎么还没来呢？ 她来前院之前明明去找了他，他却说肚子不舒服让自己先来。顾昭韵等了这么久都没见人，有点心慌。 “韵儿，这个人不适合你！”对于胸无大志，甚至能委身如喜鹊般帮男女之间传递消息的男子，蔡娇娇看不上。 顾昭韵着急了：“阿娘……” 蔡娇娇根本不听顾昭韵的解释，也在朝唯一通往这里的小径看去，似在等待什么？ 顾昭韵不敢追问。 远处的顾昭华看着这边，嘴角轻轻扬起。 要开始了吗？ 李士咏和李芸一直盯着顾昭华的动静，顺着她的眼光就看到蔡氏有点着急的站在原地在等待什么？ 歌舞升平，水袖飞扬，好一曲太平盛世！ 然而，就在众人沉溺其中的时候，小径那头却急冲冲跑来个小厮。 “不好了，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啊！”小厮声音颤抖，明显是吓到了。 顾昭华眉微沉，死人了？ 原本等待好消息的蔡娇娇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也是一愣！ 这……怎么可能？ 小厮的声音很大，早已惊动场中众人。 李芸朝顾昭华看来，顾昭华也是摇头。 场中歌舞乐器戛然而止，顾云祁浓眉紧蹙，盯着小厮呵斥， “大好的日子，胡言乱语什么！”虽是在埋怨，心中却一紧，难道……被发现了？ 小厮双腿转筋，早已经吓得不知所措，颤抖道：“是，确实是死人了啊……”哭丧着脸，那惨烈模样，真的是吓人！ 李士咏深深朝顾昭华看了眼，走出去沉声道：“人在哪？” “在，在姨娘的锦绣居中。” “什么？”蔡娇娇瞪大了眼，自己的锦绣居会平白死人？ 顿时，众人呼啦啦朝锦绣居而去，蔡娇娇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各种情况都分析了一遍，结果……愣是无头无脑的。 当众人进入锦绣居时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让人作呕，顾昭华被李芸紧紧护着，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死在了这！ 门口，入眼的是一只被一刀砍断的手掌，还在汩汩冒着血液，再朝里屋看，是一具没有脑袋的身体，再朝里走……一颗圆滚滚，还睁着硕大眼睛的头颅赫然出现在蔡氏的床榻之上！ “哇……” 顿时，有人忍不住直接呕吐了出来。 就连蔡娇娇也被吓了个够呛，她的小脸瞬间煞白。 是……难道是…… 那个人给她最后的时间要弄到手的东西，这是在警示…… 蔡娇娇当即被吓得浑身颤抖，大气都不敢出，她觉得那人随时能要了她的命，蓦然间，她竟有点后悔自己当年做了那件事情，可这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 “小玉！？” 有人惊呼一声，认出了死尸！ 顾昭华也凑上前去，只看了眼，眼前的血腥顿时让她胃里翻江倒海的，这……不知是何人如此残忍，竟用这样的手法？ 李芸感觉到顾昭华的惧怕，虽自己也是害怕却将她死死的护在自己怀中。 “是，是你，小玉是你的贴身丫鬟，一定是你……”蔡娇娇害怕中却也极力想生存下去，眼下这关必须过去。 顿时回神间直直的指着李芸，哗啦啦哭啼起来。 “一定是你多年来无所出，嫉妒我儿女双全，所以买凶杀人在此！”一番指控，听起倒来似合情合理的。 众人纷纷朝李芸看去，她的脸色猛然变化。 “阿娘，不要怕，有我！”顾昭华大声的说，抬头睨了眼蔡氏，这个女人的心思不是一般歹毒，自己都身陷险境竟还想拖人下水借尸还魂！ 第三十五章 变卖家产 顾昭华声音不大，却让李芸稍许安稳。 “胡扯！”顾云祁走上前一巴掌扇在蔡娇娇脸上：“事情不明之下休得胡言乱语！”说着更担心的看了眼李芸。眼见没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蔡娇娇吃痛，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盯着顾云祁！ 又打她，凭什么每次和李氏有争执都是她的错？抬眸盯着顾云祁的眼神迸发出一闪而逝的狠辣和深深的嫉恨。 蔡娇娇搽了下唇角的血迹，心中似在暗暗下决心，原本心中还稍有愧疚，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这顾云祁逼她的！ 顾云祁气的青筋暴起，害怕刺激到李芸。 顿时，场中噤若寒蝉，在这好日子，竟发生了血案。李士咏毕竟是县令，走出来一挥手：“请仵作来。” 属下领命当即去了。 顾昭华忍住想吐的恶心，环视了一圈屋中，发现这屋中被人翻的很乱？ 她沉下眸也在思索。 她和大夫人李芸的计划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小玉留在翠雅居看她究竟是谋财还是想偷名册的，更想顺藤摸瓜找到潜伏在顾府的危机。 就算小玉偷东西被撞破也该死在翠雅居啊，可小玉究竟是如何惨死在锦绣居的？ 若说是蔡氏下手的，也不可能，蔡氏不会留下这样一个大的把柄在自己身上…… 顾昭华沉默间不着痕迹将全场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 等等……林世安什么时候出现的？ 顾昭华发现林世安此时已经站在人群后似乎也一脸茫然的看着场中？ 反倒是蔡氏倒似着急，心慌道：“老爷，您虽训斥贱妾可贱妾还是想当着众人的面说几句。”满脸委屈的。 “不管怎么说，这小玉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如今来到这这里翻箱倒柜的还莫名死在了我这里，大夫人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她掉东西了，或者大夫人想在她手中偷什么？ 这是在质问大夫人李芸，想祸水东引。 李芸确是有点受到刺激脸色惨白。 顾昭华却脆生生朝蔡氏道：“姨娘，所以您真的转移了家中的财物吗？” 这看似毫无关系的话一出口，如戳中蔡氏脊背般，顿时让她脸色泛青，就差指着顾昭华的鼻子骂。 “贱蹄子胡言乱语什么！”脸上颜色明显大变。 顾昭华似被吓坏了朝李芸怀中钻，李芸很快反应过来呵斥蔡氏：“蔡氏，你自己做了什么，比谁都清楚！” 顿时，原本想摘清自己的蔡娇娇被这模糊的一番话弄的好像她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夫人李芸派丫鬟查看，却被自己灭口了似的。 “说话要有证据！”蔡娇娇盯着顾昭华都快喷出火来，这个该死的小丫头片子。 这时候仵作前来，将尸体全部集中在院子中。 蔡娇娇趁众人不注意，溜进了自己的屋中，虽然害怕可她依旧咬着牙，因为她看见了梳妆台被打开的抽屉…… 蔡娇娇四下里看了眼无人时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飞快的装入自己衣袖中。 “姨娘，你在收捡什么？”清脆的女音从身后传来，蔡娇娇身体一颤，猛然转身，慌乱呵斥。 “你，你个小破孩进来干嘛？”一看是顾昭华，又拍了拍胸口稍微松了口气。 顾昭华撇了撇嘴：“怕姨娘一个人在屋里害怕！” 蔡娇娇眉眼一翻，竖眼睨顾昭华：“去去去，哪里凉快哪里去。”要不是这里有很多人，她保不准自己非得弄死这小蹄子不可。 这时候外面顾云祁和李芸等已经进屋四下里环视了一圈，最后眸光落在蔡娇娇身上。 “可有遗失之物？”顾云祁问。 这话倒是提醒了蔡娇娇，她媚眼一动，脸色刷白。 “那……那个，前几天让账房送来的账簿全没了……”蔡娇娇就地一跪：“老，老爷，呜呜…都怪贱妾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所以……” “怎会这样？”顾云祁蹙着眉。 要知道这几年确实因芸娘的身体不好，蔡氏逐渐插手内物他才没开口的，可顾家富甲一方，账本不见…… 这可不是小事情。 蔡娇娇也是心中忐忑，她早就在想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摆脱对不上账的办法，毕竟多年来补贴那个人可不是笔小数目，且最近那个人胃口越发大了，对方说顾家即将覆灭，让蔡娇娇早留后路，并许诺她一生一世…… 如今爆出账本被盗，更想扰乱顾云祁的思维，看了眼自己的一儿一女，更不想那已经隐瞒了十几年的事情都被暴露出来。 然而，让蔡娇娇千算万算的是，这时候大夫人李芸却走上前来，她温柔的拉着顾云祁的大手。 “老爷莫担心，账房的账本早在一年前我就让账房先生都做了两份，所以……” 什么？ 蔡娇娇不敢置信，这……这李芸竟从一年前就开始防她？ 其实，顾昭华也是纳闷，因为昨日一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顾家的账本在她屋中的桌子上。 顾昭华不想被人利用，索性将此事挑明了说给李芸听，并提了嘴蔡氏估计账面上不干净，李芸得知这个消息也被震惊了下，并说她会处理此事，而后让顾昭华不要担心。 此时的李芸盯着蔡娇娇：“蔡氏，老爷待你也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 一拍手，账房先生捧着账本走到众人面前。 “老爷，最近一年来蔡氏多次以公用从账房支出几笔庞大的数额，最近更是……”账房先生迟疑了下。 “更是什么？”顾云祁剜了眼蔡氏，心知不妙。 “说！” 账房先生被吓了一跳，却也老实道：“最近姨娘更是明言不要小的做账，小的却也偷着给大夫人这边记了一笔，结果发现蔡姨娘在暗中变卖家产，庞大数额的银子并未回到账房，而是不知所踪……” “什么？” 顾云祁再文雅也忍不住额头突突跳！ 顾昭华虽早猜到蔡氏手脚不干净，却也没想到她竟打算直接掏空顾府？ “你……你。”顾云祁一巴掌打的蔡娇娇火眼冒金星。 场中原本围观杀人案的众人顿时看着蔡氏，纷纷明了，一定是这个妾室心生二心想要将大房丫鬟弄死在自己院子中以此来嫁祸大房吧？ 蔡娇娇早已经被吓傻了，她盯着眼前的一切，知道账本的事情已经被拆穿不会有好下场，索性心一横。 “老，老爷，贱妾，贱妾再怎么说也给您养育了一双儿女，贱妾是无心的，贱妾只想和您相守到老，可，可您的眼中只有大夫人李氏……呜呜，您深爱李氏，有没想过背后的我也在深爱着您……” 顾昭华突然明白，或许前世也是蔡氏偷偷转移顾家家产，只是没了自己的到来就没有李芸的振作，而李芸一旦病死就会让蔡氏越发的无所顾忌。 且，那本突然出现在自己桌上的账本是哪来的？ 第三十六章 早有染指 顾昭华想不明白，难道有人知道这即将发生的一切，故意为之？ 顾云祁脸色铁青，很难看。 蔡氏使劲揉了揉眼，继续哭嚎：“老，老爷，您想想…贱妾…贱妾再怎么说和您都是青梅竹马，当年贱妾心甘情愿跟着您奔波这么远，结果您却一眼就相中李氏，从此，她为正妻我为妾。”声泪俱下的。 “您可有想过贱妾毫无安全感可言，贱妾这才想着给两个孩子留点后路……” 顾云祁的蹙眉越来越深，这蔡氏似乎戳中了他心中柔软处，场中再次静默。 顾昭华趁人不注意喊了句。 “所以，银子究竟转移到了何处？” 顿时，这话提醒众人这才是重点。 顾云祁敛下眸看着蔡氏：“孩子的事你无须挂心……东西在哪？” 蔡氏却不接话，抵死不松口又呜呜咽咽的哭嚎了起来。 “说出银子何处，这事儿既往不咎了！”顾云祁深吸一口气，多年来因芸娘确实疏忽了蔡氏和孩子们，倒是有点愧疚。 然而，蔡氏却依旧不吭声不接话，反是不着痕迹的朝远处的林世安看了眼。 顾昭华将一切收入眼中，敛下眸沉思。 正在这时候，验尸的仵作那边传来消息。 顾云祁头疼的厉害，李芸的安慰让他心中稍安。 李士咏看着眼前的仵作：“说吧。” 仵作指着小玉尸体恭敬道：“大人，这女子是被人用利器所杀，案发场景应该是先被人砍断一只手手掌，随即一剑封喉的。” “那，这……？”李士咏觉得这有段荒诞，难道杀人者有怪癖，否则为何对待一死人还会大卸八块？ “死者确实是死后才被人砍下头颅的！”仵作证实了众人的猜测，接着又道：“这是从死者身上找出来的。” 当即呈上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个信封。 看着这个信封，蔡氏脸色顿时煞白，那自己衣袖中的信又是…… “拿上来！”李士咏自是场中最有资格查看的。 可当他展开信封，待看清信件内容后一向沉稳的面上也震惊的后退了一步，随即将信递给了顾云祁，难以置信的看着蔡氏。 众人都好奇信件中的是什么，顾云祁越看脸色越黑，最终温文尔雅的面上也再控制不住，直接将信件扔到了蔡氏面前。 “贱人，其心可诛！”气的浑身都在打颤。 蔡氏眼珠子飞转，不知是哪件事情被曝光，可她晓得，无论是哪一件也足够她万劫不复了！ 顾云祁可谓忍无可忍，几乎是咆哮出声。 “说，谁给你们传递的书信？”这贱人竟和他大哥顾云谦早有染指！ 顾云祁大手紧攥，手臂青筋暴起。 遥想当年，顾家不过是一隅之地的乡绅，大哥顾云谦光宗耀祖的考取功名走上仕途，父亲病役后大哥和大嫂蔡娇荷对自己百般看不顺眼。之后自己出了顾家，几乎跨了半个大周国，从江城来到岳城谋生，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这番家业。 而当年这蔡娇娇家道中落前来投奔她表姐也就是自己的大嫂蔡娇荷，两人这才认识，而自己被扫地出门的时候，蔡娇娇说什么都要跟着…… 而眼下偷情的书信中自己大哥说的很明白，感激蔡娇娇这么多年的财物帮补，这次他需要一笔更大的财源打点仕途，才能让他走的更远更顺坦，更是点明自己这个家即将要大乱，并许了蔡娇娇一生一世。 所以，蔡娇娇这才铤而走险转移自己的家产吗？ 最重要的，自己大哥远在几千里之外，如何知道自己家会大乱的？ 此时蔡娇娇被人戳穿丑事如被雷轰，瞬间眼前一花，遮掩这么久，还是被发现了吗？ 她和顾云谦是真爱，当年若不是表姐蔡娇荷容不下自己，自己又岂会跟着顾云祁远走他乡？ 蔡娇娇咬着牙，可信件明明还在自己衣袖中啊？ “呜呜，老，老爷，贱妾，贱妾是，是无辜的啊，孩子都是顾家的血脉啊……”还在狡辩，想通过两个孩子当做筹码。 期间更是眉眼一转，眼中阴毒的看着李芸：“老爷，您不去查大夫人李氏丫鬟为何横死在贱妾院子中，这，这是丫鬟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定是污蔑啊！” 还想挑拨李芸和顾云祁的关系。 顾云祁抱拳朝周围宾客满含歉意道：“众位，今日我顾家出了点事，改日顾某定亲自上门赔罪。”说着直接送客。 众人虽不愿离去，却也知道这次顾家非但涉及命案，这其中多半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腌攒事儿吧？ 待众人纷纷离去，顾云祁盯着蔡氏。 “说吧。”没有丝毫感情。 蔡氏眼中闪烁：“说，说什么？”抵死不承认。 “你和顾云谦的破事！” ……场中暂默。 顾昭华隐约间也听出来了，她早就从李芸口中得知蔡娇娇的来历，结合现在发生的一切让她瞬间明白。 这蔡娇娇和自己前世的亲爹顾云谦，有奸情！ 而顾昭华和李芸早就知道小玉被蔡娇娇收买，所以，蔡娇娇究竟是让小玉从李芸这里偷账本还是偷名册？ 果然，在庞大的压力下，蔡娇娇承认和顾云谦的奸情，并说两人当年在顾府就好上了，奈何被表姐蔡娇荷作祟逼迫，甚至当年之所以跟着顾云祁离开也是迫于表姐暗杀，保命的。 众人听着唏嘘，更知这蔡娇娇实在是可耻！ 可顾昭华倒是觉得蔡娇娇回答的未免也太快，甚至不必拷问就自己一股脑的倒豆子。 顾昭华朝早已傻眼的顾昭韵和顾昭扬看了眼。她一直觉得蔡氏无论在气血身体，或举止模样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假如蔡氏经历了十月怀胎却没生过孩子，那两个孩子必然是代孕所出，若是小庙村的，那么…… 牵扯就不止是红杏出墙这样简单了！ 顾昭华小脸之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脑海中更是有一道声音一闪而逝。 蔡氏让小玉去偷花名册，因为她被景王威胁。 顾昭华心中发寒，这步棋稍走不好，自己也会万劫不复！ 究竟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小玉的死，和林世安有关系吗？ 她感觉有人在暗中帮自己，这些事情和她又有关系吗？ “孩子，是你生的吗？”顾昭华问蔡娇娇。 第三十七章 与虎谋皮 顾昭华的问题让蔡氏小脸刷的一下惨白。 “说吧，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顾昭华说。 蔡氏努力控制心中惊惧，强自镇定抵死不承认：“我没生过孩子，那我儿女又是哪来的？” “小野种，你别胡乱嚼舌根子。”旁边的顾昭韵要扑上来。 顾昭华不理她，继续紧紧盯着蔡氏：“我可以可以肯定你并没有生过孩子。” 这话一出口，场中众人再次盯着蔡氏，随后看着顾昭华。 当然，更多的人在猜测，顾昭华为何会如此笃定说蔡氏没生过孩子？ “你胡扯。” 被众人质疑的眼神盯着，蔡氏愤怒反驳。 “我有没有胡扯你比我更清楚，我只想要你一句话，究竟在隐瞒什么？” 蔡氏脸色慌乱。 顾昭华接着说：“你应该明白，就你偷人的罪名就已经够你死一万次了，你是若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讲功抵过的话，或者还能有条生路。” 循循善诱，众人实在难以置信，这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的口吻。 蔡氏有点犹豫了。 “当然，我也看出老爷对你无情分，所以事成之后我可以保你不死，更能送你回大哥的身边。”这次接话的是大夫人李芸，说完后安慰的看了眼顾昭华。 这番话一出来，顿时比顾昭华的分量重了几分。 李芸之所以当众说出这句话，实在仅仅是因为信任顾昭华而已。 蔡氏流露出向往，却依旧迟疑。 “机会只有一次。”顾云祁沉吟片刻，也开了口。 若这蔡氏真是那些人的细作，那顾家真有可能会万劫不复，所以，若能在一切发生之前制止，自是刻不容缓的。 听了顾云祁的话后，蔡氏这才咬了咬牙，一狠心：“好吧，我全都说了。” 她很清楚，顾云祁从商，向来一诺千金。 蔡氏交代了两个孩子确实不是她所生，此话一出，场中顿时唏嘘。 就连原本嚣张跋扈的顾昭韵都直接傻眼，顾昭扬更是踉跄一步差点跌坐在地。 这……这，这不是真的！ 然而，蔡氏的话却如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众人心上。 她说出了自己隐藏了十多年的秘密。 当年跟着顾云祁离开顾家后两人四处漂泊，甚至有时候风餐露宿，她也在伺机想谋求更好的生活，可一直不得其愿，最终还未下定要离开的决心顾云祁的商路竟如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然而，她发现顾云祁对自己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且那个时候他一直爱恋李氏，最终李氏过门后，蔡娇娇明白，自己若想长久过这样奢华无拘束的日子只能成为他的女人，并诞下子嗣。 蔡氏迷糊间曾听表姐蔡娇荷提及过有关‘种女’小庙村的事情，加之如今有了大把可用的银钱，最终买通关系，找人帮忙生下一子。 “那为何还要再生一个女儿？”这是顾昭华不太了解的，毕竟小庙村中女娃一般是没人要的？ “这个是为了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利，我明白老爷一直喜欢女娃。”蔡娇娇老实承认。 “那给你和顾云谦传递书信的人是谁？”顾昭华问。 “是林世安！”蔡娇娇现在只求能和顾云谦一生一世，其余的事情再也顾不上！ 林世安？ 顾昭华一愣！ 虽心中早有猜测，可真说出那个名字，她的心都在猛然抽续！ 林世安真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在她的心里，他一直都是个谦谦君子啊，为何会干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 他不是一直自语君子，真君子又岂会干出这等帮苟且之人送信件的事情出来？ 旁边的顾云祁听着这些过往，额头青筋暴起，真是没想到自己辛苦养育的两个孩子，竟一个都不是自己的？ 顾云祁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看了眼蔡氏。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顾云祁原本也觉得亏欠蔡氏，可她承认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真的难以忍受！ 顾云祁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扇在了蔡娇娇脸上，这样的女人，实在是恶心。 然而，这一下大力的将蔡氏衣袖中的信封打了出来。 蔡氏想抢过来，顾云祁却一把抓住，当看了信封里的信息后，脸色比刚才得知孩子不是他的更难看。 “你，你，你这贱人，不但偷人，竟然与虎谋皮！”说着再也不留情面，一脚揣在了蔡娇娇的脸上。 场中所有人都愣了下，究竟是怎么样的怒火才能让顾云祁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做出失控的举动？ 而顾云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盯着蔡氏。 “贱妇，你若老实交代，还可饶你一死，否则……” 顾云祁没想到，这蔡氏还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今日最好给我说清楚！”顾云祁深感事情的重大，他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顾昭韵和顾昭扬。 场中只剩下他，大夫人李芸，顾昭华，李士咏还有蔡氏几人。 “老实给我交代清楚，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蔡氏眼看顾云祁来真的，她眼中都是满满的惧意。 “这，这事情……”蔡氏苦着脸，说出的话更是骇人。 “其，其实在三年前，也就是老爷您生意开始兴旺的时候，原本小庙村接洽人物就让贱妾定时告知其老爷的行踪等……” 蔡氏实在是没有想到，本以为有了孩子会是新的开始，结果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噩梦的开端。 顾昭华看着眼前的蔡氏，她知道，自己猜对了，景王威胁蔡氏成为他的眼线！ 这眼说来，可想景王此人非同一般。 “那银子究竟在哪？”顾昭华再次追问。 “原本我是想跟着林世安一起借着商队的名号离开，现在银在林世安手中，正等着一起运往江城。 “快，让人务必找出林世安。”顾昭华哼了一声。 突然，她明白了，小玉在死去的时候，林世安不在场。 那么，她假设林世安来此不光光是为了顾府的家产，还有那份花名册。 蔡氏因为被景王威胁，让小玉去偷花名册，结果却被同样偷东西的林世安撞破，结果被杀人灭口了！ 越想，顾昭华心中越是惧怕，蔡氏是景王的人，小玉为蔡氏所用，也算是景王的人。 而这林世安，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八章 你个色胚 （一更） 林世安不是景王的人，那是奕王？ 对了，顾昭华突然想起来，前世顾云谦也是奕王的人，所以，这一切是顾云谦安排的？ 若这样说来，那顾云谦绝非一般人，他利用林世安来给蔡娇娇传递书信，不但要霸占弟弟顾云祁的家产，还要用弟弟顾云祁一家人来给自己仕途铺路。 光是想想，顾昭华心中就是一凉，从来不知道前世那个温润的爹爹竟然是这样卑鄙可耻的人！ 不多时，有下人禀报，说是在码头截下财物，却让林世安跑了。 顾云祁咬牙，顾昭华都能猜出的事情，他自然也是清楚的很。 蔡娇娇颓然跌坐在地，林世安跑了，自是不会带上她的了，所以，她被抛弃了吗？ 最终，有下人禀报说亲眼看见小玉是被林世安削下手掌，随即一剑封喉杀死的，可问及后续小玉如何被大卸八块，那人却颤抖说自己害怕跑了，后续就没看见了。 而顾云祁似乎也很心累，将小玉的命案报官处理，蔡氏却被他留下。 “你真的喜欢我兄长？”顾云祁问蔡氏。 蔡氏颤抖中却忙着点头。 顾云祁挥了挥手，命人将蔡娇娇的包裹收拾好，派专人送去江城，顾云谦的府上…… 对于顾云祁的处理方式，李芸没有半点异样，倒是顾昭华心里通透的很，她从来都以为顾云祁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甚至蔡氏犯了这样的大错都未有半句责骂。 原来，最厉害的杀人方式不是将人大卸八块，而是这种谈笑间让一个人亲手去戳破自己编织多年的泡影。 可以想象，如今的蔡氏对顾云谦来说是一颗毫无用处的废棋，加上她和景王势力有牵扯，顾云谦又如何容得下她？ 能否平安到达江城顾府还两说。 当然，顾云祁也非没有火气之人，能够在短短时间内白手起家到强势崛起驰骋商界站在顶端的绝非没有过人之处！ 想必他定会保全蔡娇娇平安到达江城顾府，到时候够顾云谦头疼恶心一阵了。 顾云祁并未对外宣称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丑闻，顾昭华明白，想必当初不是蔡氏不想找人生一个顾云祁的血脉，而是顾云祁待李芸实在是情深，她根本无缝可钻。 而这样的家事自不愿对外声张的，况且顾府不是养不起两个孩子，只是…今后两人的路恐怕会变了…… 期间，顾昭华执意要李芸搬出翠雅居，并说明了自己刚来时候就看出院外屋里栽种的全是相生相克的植物，所以那个时候她一定要李芸将其全部换了。 如今蔡氏离开，她索性将话挑明，翠雅居不适合居住。 一听这话，顾云祁毫不犹豫就给换了院子，李芸始终不明白顾昭华为何如此坚定的要求…… …… 傍晚，顾昭华捧着本医书就着桌上的灯火细读，实际上她心中早已翻天覆地的，摸了摸自己怀中的花名册。 这本人人都想要，都在谋划的名册，大夫人李芸早就交给她帮忙收捡了。 用李芸的话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以没必要将东西藏在外面，并且她始终坚信放在顾昭华身上是最稳妥的，因为谁也不会怀疑这样重要的东西竟会在一个孩童身上！ 顾昭华心中忐忑，想拿出来看，却又明白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可如今的她感觉自己已陷入这片泥泞中，若看了或以后发生什么事还能提前预警，若不看……又如猫儿挠了般，陷入两难境地，一时间心里毛躁的很。 而小玉之死，一切看起来都已经水落石出，可总是有地方解释不通。 如那本突然出现的账簿，那封突然出现在蔡氏梳妆台抽屉的情书，还有…把小玉大卸八块的人，又是谁？ 这一切，究竟是谁做的？ 蔡娇娇当年就和顾云谦有了私情，被蔡娇荷知晓赶出顾府。赶巧遇上顾云祁也被排挤，了无依靠之下死咬着要跟顾云祁离开，最后来到千里之外的岳城。 为了让自己留在顾府，找种女生了顾昭扬，后又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找种女诞下顾昭韵。 更是因找人代种，结果被景王的势力威胁，想必那个时候顾云谦就已经被盯上了。 想到这里，顾昭华后背一寒，这景王果真物用其极，看起来小庙村是通过代种生娃帮他敛财，实际上真正的目的是收集情报吧？ 因为，没啥比掌握后院中女人的死穴得到的情报更快更准，甚至其中交易不仅限于金钱等，暗中还能利用这些女人吹吹枕边风，作用和用处无限之大！ 而林世安明面上作为顾云谦的眼线帮他和蔡娇娇传递情书，以幕僚的方式进入岳城顾云祁府中，暗中攀附顾昭韵为的就是打听府中情况，得知花名册已转交给李芸手中，自会想方设法弄到手。 估计也是通过蔡氏在小玉口中听到在顾昭扬束发之礼上会离开翠雅居，想趁机偷窃，结果却和小玉碰上，想必两人同时发现自己和李芸故意留下的东西，起了争执。 林世安想趁机将东西到手后带着财物就离开岳城，必是不会等蔡娇娇的，可此时偷盗东西被发现，害怕小玉告状，索性结果了她的性命！ 所以，小玉是在翠雅居被杀死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李芸搬院子。 而又是谁在小玉死后将其尸体搬入锦绣居大卸八块的？ 如此残忍的手段…… 顾昭华蹙眉沉思，头疼的厉害。 窗外虬枝摩挲发出沙沙声，夜深了，顾昭华揉了揉额头，抬眸竟对上一双深邃如幽潭般的深眸。 “啊，你……你怎会在此？” “因为你在啊！”理直气壮的。 来人没羞没躁的一跃而起，进入屋中。 顾昭华忙着想关上窗户，却已来不及。 “如今顾府大乱，你半夜来此不被人当成大盗都会被人误作采花贼。”顾昭华本很不喜欢和人斗嘴，觉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调，可每次看见这君彧枢她就气血上涌。 “哈哈，大盗倒是有可能，采花贼嘛……”君彧枢睨了眼顾昭华平胸平臀的，摇了摇头。 “……” 顾昭华气急。 “好了，别生气了，把东西给我吧。”说的云淡风轻的，却理所当然。 顾昭华顿时警觉：“什，什么东西？”她将挺了挺的平胸又窝下去。 “你，怀里的！”君彧枢没半点不好意思。 顾昭华炸毛：“呸，你个色胚！” 其实她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 第三十九章 果真变态（二更） 顾昭华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君彧枢。 他，一直知道名册就在自己怀中？ 君彧枢也不着急，笑着调戏她：“色胚半夜上门，所以你想……” 想个屁！ 顾昭华差点爆粗口，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正了正脸色，顾昭华驱赶他。 君彧枢却委屈的看着她。 “帮了你那么多忙，这就是感谢？”他漫不经心的话却让顾昭华心中一突。 这意思…… “你，你说什么？”她问。 他眨巴了下眼，云淡风轻的说：“我帮了你大忙啊。” 顾昭华瞬间明白了什么，差点跳起来，瞪大了眼，小手指着他。 “你，你，你，账本是你放的？” “对！” 鄙视顾昭华现在才反应过来。 顾昭华吞了口口水。 “梳妆台抽屉的偷情书信也是你……放的？” “当然！” 某男满脸傲然，大有种；看吧，小爷厉害不厉害！ 顾昭华强压下心中震动，双唇颤抖的继续问。 “那，那把小玉大卸八块的，还……还是……你？”顾昭华是死过一次的人，可那种活生生将人分割的场面依旧让她想要吐。 “嗯，怎么样，有没有震撼到？”君彧枢点头，漆黑浓墨的眸中没有一丝感情，似还隐带着点嗜血的兴奋。 他依旧剑眉星眸，如刀斧铸就的完美五官让人忍不住痴迷，冰冷，生人勿进，却让顾昭华心中鲸波鼍浪的如同不认识般。 君彧枢随即又看着顾昭华比划了下道：“跟切菜瓜似的。” “哇……” 顾昭华想起当天的场景和那颗人头就吐。 这，这，将小玉大卸八块的竟然会是…… 君彧枢？ 顾昭华突然感觉自己头皮发麻，这个君彧枢究竟是不是小庙村中没见过世面的少年郎？ 能眼都不眨一下将人头割下来，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且看他模样似乐在其中！ 强忍住心头惊惧：“为何要将人大卸八块？” “事情不是越大越好玩吗？” 变态，果真是变态！！！ 君彧枢的坦白虽让顾昭华刷新了对他的认知，却也明白了好几件事情。 一、蔡氏一双儿女乃小庙村所出因此被景王威胁。她命令早被自己收服的小玉偷花名册。她还和顾云谦有奸情，想变卖家产投奔顾云谦。 二、林世安是顾云谦的人，顾云谦又是奕王的人，借蔡顾二人奸情，帮顾云谦吞并属于顾云祁的家产，并偷花名册。 三、小玉撞上林世安，被情急之下砍下了手掌，随即一剑封喉，林世安本想状若无事，回来后伺机而动，却因账本暴露将蔡氏私奔的奸情暴露，情急之下逃跑了。 四，账簿，情书，小玉的尸体是君彧枢亲手弄的，只为了能吸引众人目光并曝光蔡氏从而帮助顾昭华…… “明白了吗？”君彧枢看着顾昭华，如猛兽盯上猎物的感觉。 顾昭华愣了下，她不相信这个少年会平白无故的帮自己，所以……他想在自己身上在图什么？ “明，明白。”她看他的眼神再也不如曾经轻松，甚至带着点压力。 这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你又是哪个势力的？”顾昭华还是忍不住问。 “你觉得呢？”他笑而不答。 顾昭华噤声。 屋中的空气顿时变得凝固起来，顾昭华抬头：“你，会伤顾家人吗？” “你认为呢？”他反问。 顾昭华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个势力的，可她很清楚，世道就是这样，一旦有关利益相悖就会你死我亡。 她还想再问几句，却在此时，一道三长两短的凌厉长笛声破空而响，待她再回头，君彧枢已消失不在。 顾昭华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将怀中的名册拿出来看了，映入眼帘的是齐彧枢、王启仁、何东林、郭在旺…… 一道脚步声响起，顾昭华赶紧将东西收好。 打开房门，是李芸和顾云祁。 一进屋，顾云祁对顾昭华道：“阿华，东西还在吧？”虽这样问，可掩饰不住的着急。 顾昭华点头，朝李芸瞧了眼，她点了点头，顾昭华这才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状若什么都不知。 “孩子，不是阿爹不信任你，而是若被人知晓这东西在你手上，你性命危矣。” 顾昭华点头，并未问任何问题，倒是李芸忧心忡忡。 “云祁，这样说来，咱们是不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场浩劫？”李芸很清楚，若所有势力都知晓东西在他顾府，必会怀璧其罪。 顾云祁轻抚了下李芸略微苍白的小脸：“所以，我安排明日你就带着阿华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啊？”李芸没想到顾云祁用这个方法应对，如此说来留下的人，如何还有活路？ 李芸顿时泪流满面的，因为她爹爹作为县令，肯定也会遭殃及。 顾云祁决然看着李芸，轻抚她的墨发：“芸娘，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千言万语挡不住一句深情的表白。 李芸呜呜哭泣：“不，云祁，这世上没了你，我活下来还有何意义？” “我不能让你死！”顾云祁哽咽道。 “你死，我亦不会独活！”李芸态度坚决。 随后两人同时看着顾昭华：“孩子，无论你是阿华还是雯儿，带上你的家人赶紧走吧，走的远远的，从此隐形埋名，我这里还有点产业……” 顾云祁和李芸的神情带着悲切却也有他们才懂的甜蜜，而顾昭华早已经将两人当做自己亲人，前世在顾云谦和蔡娇荷身边从未体会到这种难以割舍的羁跘，这一世，她一定要护住他们！ 顾昭华咬了咬牙，最终看着两人：“阿爹和阿娘不必如此悲观，眼下爹爹不是已经放姨娘走了吗？”她眨着眼，面上虽是少女的娇憨一双眸却闪着狐狸般狡狯的精芒。 两人一听此言，同时不敢置信的盯着顾昭华：“阿华的意思……” 顾云祁率先反应过来，当即否决。 “不可，不可做出如此丧良心的事情！” 李芸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并未开口，她知道老爷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更改。 顾昭华蹙了蹙眉，朝李芸看了眼。 李芸沉吟片刻还是深情看着顾云祁道：“我愿意和老爷一起去死！” 顾昭华想骂顾云祁迂腐，她出的却是是馊主意，却也最能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 她想让顾云祁对外发话那名册被蔡娇娇偷到手，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送蔡娇娇回去省亲，结果…… 这招确实是祸水东引，让人误以为名册已经被蔡娇娇偷着送给了顾云谦，让顾云谦去头疼。 第四十章 大齐后裔 可是，身为大哥的顾云谦虽对顾云祁这个胞弟不起，不但让胞弟顾云祁带绿帽更想谋取他的家业，而这傻弟弟顾云祁却不屑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对付他大哥顾云谦。 顾昭华觉得有时候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加上现在的府中已经风雨飘摇。 “阿爹，你真忍心让阿娘去死？况且，这事情若真落在大伯的脚背上，不见得就一定会起火……”顾昭华还在谆谆善诱。 “容我再想想。” 顾云祁扔下这句话，带着李芸离开了…… 顾昭华叹息一声，如自己前世般，总以为只要将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了，日子就会平淡过下去。 却不曾想，这个世道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有时候为了利益至亲之人又如何…… 所以，生存从来都是要拼尽全力的！ 送走两人，顾昭华眉头蹙了起来，回想当初和顾昭扬看见的被羁押在囚车内罪人就是叛贼王朝阳。 而那本传说中本该在罪犯王朝阳手中的花名册却在顾云祁手中，不言而喻，顾云祁也是前朝余孽的帮手吗？ 回想花名册看到的人物名字齐彧枢、王启仁、何东林、郭在旺…… 顾昭华记得，其中王启仁的名字很熟悉，前世似乎是林世安的得力助手也在朝中为官，可现在他的名字却在花名册中？ 此王启仁是否彼王启仁？ 而，齐彧枢这个名字？ 和君彧枢有关系吗？ 顾昭华低垂下眸，纤长的睫毛闪耀着慑人的光华。 一夜无眠，翌日一早。 顾昭华来到李芸屋中，看起来李芸也未休息好，眼圈黢黑，小脸更苍白了些，着了件如意襟绣白鸟图的罗裙，外面套了件齐臂褙子，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显羸弱。 “阿娘，放宽心。”顾昭华走上前来赶紧扶着李芸劝慰。 李芸重重叹息一声，眼中全是落寂：“雯儿啊，阿娘太没用了，竟一点忙也帮不上，这几年更是任由蔡氏兴风作浪……” 她知道，因为自己的逃避，其实给顾云祁带来了很多麻烦。 如今顾家即将面对一番狂风暴雨，她想用自己羸弱的身子帮忙遮挡哪怕是一丝风雨，可最终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也改变不了。 顾昭华沉吟，抱着李芸安慰道：“阿娘，船到桥头自然直。”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可我，怎会如此无用？”李芸泪流满面自责道。 顾昭华咬了咬牙：“阿爹已经下定决心了吗？”让李芸如此绝望必是顾云祁放弃了自己的办法，也放弃了生吧？ 李芸哀戚连连：“你阿爹就是个迂腐脑子，让他诬陷自己兄长，他如何做得出来？” “阿娘是否真想救下阿爹？” “雯儿，你有办法？”李芸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着眼前九岁多的顾昭华，她有瞬间愣神，一个孩子的话，能信吗？ 可若不信，她还能如何？ 顾昭华清湛的眸泛着涟漪的光华：“阿娘，如果救下阿爹的办法会让他恨你，你做不做？” 李芸稍微犹豫了一下，死死咬着牙，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做，就算因此让他恨我一辈子，我也不能让他去死。” 从李芸炙热坚定的眼神中，顾昭华明白，李芸和顾云祁的感情比金坚，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涩，这才是真爱吗？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两人能相守一生一世。 若不能相守，也要牺牲自己让他活下去！ 而她的林世安呢？ 目前她在他身上看到的只有阿谀小人，不择手段，自私自利……这还是前世洁如君子的林世安吗？ 亦或者，自己从来就未曾真正的了解过他？ 更或者，就连当初他许诺自己的‘无功名，不动她？’其实只是他的借口，他根本不削碰她？ “雯儿，你怎么了？”李芸见顾昭华走神，轻唤了声。 顾昭华回神，压下心头涟漪，摇了摇头：“阿娘，我知你或会疑我小小年纪懂得却很多，有些事情我没法解释，可你放心，我并无恶意的。” 李芸笑了笑，宠溺的摸了下她浓稠的墨发：“傻孩子，阿娘若不信你，就不会将你留在身边。” 顾昭华心中震动。 这种久违被人信任的感觉，让她心中猛然悸动而温暖。 看着小家伙愣怔不敢置信的眼神，李芸露出温柔的笑：“所以，究竟是什么办法？” 顾昭华明白有些事情必先抢占先机，趴在李芸耳畔耳语道。 李芸明显不敢置信，盯着眼前的小家伙，原来她一早就开始设计了？ 对于顾昭华的神秘她虽也有怀疑，可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 这日起。 顾昭华和李芸每日卯时出门在街上闲逛，午时才回府，每日买的也都是些小玩意儿，似两人突然喜欢起了逛街。 府中平静的宛若无事发生般。 傍晚，秋风瑟瑟，枯叶簌簌而落发出沙沙声，让人平添几分凄凉。 顾昭华懒洋洋的关了窗户，坐在桌旁，沉声道。 “出来吧。” 对于这能轻而易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君彧枢，顾昭华已经无力吐槽。 不过，她对他的警惕从未少过。 他虽暗中帮了她不少忙，却也要过她的命，前世小庙村一把大火将自己阿妹烧死的事情她还记得很清楚。 君彧枢走到她对面坐下，很自然的伸手拿起茶壶倒茶水来喝。 动作……优雅，一气呵成！ 看着这熟练的动作，顾昭华心中猛然一怔，似乎前段时间感觉见鬼的事件有了个端倪。 “嗯，不错，警觉性倒是变高了。”君彧枢放下茶杯，看着顾昭华唇角扬起。 她已经能发现他进屋了。 顾昭华定了定神出声：“你就是齐彧枢？” 君彧枢没有吭声，依旧优雅的喝着茶水，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眼中那深邃差点让人陷入其中。 屋中的空气静默下来。 “是。” 他继续有条不紊的喝着茶水。 君彧枢承认的很坦荡，顾昭华愣了下。 是了，疆域已输，大齐的后裔，时刻不忘输掉疆域的耻辱。 齐彧枢！！ 他竟是前朝大齐后裔？ 第四十一章 利用价值 齐域输！ 是了，疆域已输，大齐的后裔，时刻不忘输掉疆域的耻辱。 普天之下，只有前朝皇室才敢称齐为姓。 如此说来，这齐彧枢当初藏身在小庙村中倒确实是一处好的藏身之处了。 恐怕聪慧如景王也不会认为如此重要的要犯会藏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吧？ 这份胆魄，这份摄人的见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在顾昭华的记忆中，前世从未有过齐彧枢这个人的存在啊？ 当年叱咤朝堂的两人只有林世安和裴枢御。 或者是自己身在后宅中，未曾听说过这辛秘？ 不过，唯一让顾昭华欣慰的是，这个齐彧枢若真是前朝叛党，那他就不会对顾云祁出手。 “你会灭口吗？”顾昭华扬起头，盯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她问。 毕竟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齐彧枢漆黑的眸盯着她，越靠越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喷薄在她脸上，淡淡的青柠花香，她的眸清澈的能倒映出他的容颜。 “呵呵，倒是通透！”他大笑，又后退坐在凳子上。 “我若要你死，你能活到今日？”他抬眸盯着她，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顾昭华心中明白的很，这个人，万分危险！！ “那能说说我对你们究竟有何用处吗？”顾昭华决定退而求次，想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在自己身上图谋什么？ “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 顾昭华愣了下，放弃追问，又道：“这次的事情，顾府善后，你们会出手吗？” 齐彧枢又喝了杯水：“不会！” 拒绝的干脆彻底，没半点犹豫。 顾昭华磨牙，想呵斥，却又想到小玉惨死的模样，她强行咽了口唾沫。 “你们若想复兴，过河拆桥是行不通的！”还在极力争取。 在顾昭华看来，若顾云祁能得到齐彧枢的帮助，自是比他自己硬扛下来好得多。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不配活下去！”齐彧枢冰冷的说。 顾昭华怔了下，随即抬眸盯着他，咬紧牙：“那你的意思，你就配活下去了？” 齐彧枢伸出大手轻轻勾起她的下颌：“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双眸似戾芒能将人洞穿。 好冷！ 顾昭华咬了牙，强自镇定的挺了挺身子，直视他的眸。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杀我。”顾昭华一字一句。 “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她盯着他，丝毫不让！ 不知为何，在说这话的时候顾昭华的心猛然一紧，一抹她都未曾察觉的失望之意一闪而逝。 此时，两个人身上的气势竟有惊人的相似，顾昭华虽小，却也是凛然不惧。 既然对方已经将话摆在明面上来说，那么她自不会忍气吞声了。 “还有，你要的名册已经交上去了，你……请离开！” 顾昭华下了逐客令。 似不想和她多争执，齐彧枢转身无情的离开了，在到了门口的时候复又转身：“最好带着你阿娘和妹妹们离开，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 齐彧枢真的走了，屋外吹进来一阵凉风，隐约带着寒意，让顾昭华后背发寒。 前世，她在小庙村就被蔡娇荷选中，带到顾云谦的府中最后嫁给了林世安，结果惨死。 这一世，她千辛万苦的改变了命运，来到顾云谦的胞弟顾云祁家中，如今却面临家破人亡的境地！ 顾昭华咬着牙，如果自己反其道而行，不是说她还有利用价值吗，如果她和顾云祁绑在一起…… 翌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顾昭华身穿一袭鹅黄色的锦绣暗花罗裙，外面套了件单薄的轻纱，整个人看起来俏皮大方。 李芸依旧面有愁色，早早起来也画了个淡雅的妆容，整个人瞧着倒还精神。 再次在卯时出门，宽大的马车从顾府出发，平稳的行驶在岳城的大街小巷中。 …… 只是，这次顾昭华和李芸并未在豪华的马车上，此时的两人同时挤进一辆老式破旧的马车中，一路颠簸朝李府而去。 这是顾昭华支招的，让李芸请求李士咏出手。 李士咏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可顾昭华曾听林世安提及过，这李士咏曾提携过当朝猛将白仁。 若她没有记错，前段时间出门听闻白仁白将军奉皇上之命前往小庙村寻找铁矿石的事情。 虽白仁已高升，不见得还记得这份恩情，可若能将其请到顾府，这也就相当于对外宣称顾云祁是皇上的人。 到时候，无论是景王，还是奕王，甚至所谓的前朝余孽，想要动顾府的话，估计就要掂量掂量了。 两人回到李府的时候李士咏还未出门，刚巧将其堵在家中。 李士咏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儿李芸和小丫头顾昭韵，也是愣了下。 自从上次顾府中小丫头说要让他好好看戏的时候，加上顾府一连串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后，李士咏心中就是浓浓的担心。 他知道，这是那小丫头在示警，朝中政局瞬息万变，稍站错队，就是万劫不复。 “爹，爹爹，您要救救女儿。”李芸哭泣哀呼。 “乖，咱进屋说，进屋说。” 稍后李母闻讯也急忙奔了出来，看见瘦弱的李芸，她也是忍不住抹泪。 “祖母。”顾昭华脆生生喊了声。 看着精雕玉琢的小女娃，李氏祖母欣慰的点头。 然而，几人才刚进屋迎面而来一个身穿流云锦面料刺绣的大红牡丹花罗裙的妇人，她头上插满了各种金饰，李芸一眼就认出来这些都是自己馈赠的。 “阿姐，你回来了？”妇人是李芸弟弟李墨的正妻，吴玉环。 吴氏眼见金主回来，双眼一转：“阿姐，前段时间听闻你家中姨娘想偷偷变卖家产与人私奔啊？” 李芸被问的尴尬，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可如今岳城谁不知她家中那点儿事？ 眼看阿姐泪眼朦胧的，吴氏更夸张。 “阿姐，上次李墨回来不是说你病的很严重吗？”顿了顿：“在别人家里抹眼泪，忒不吉利了。” 再看顾昭华，声音更夸张：“这个就是你的养女？”捂着唇，明显不敢置信的模样。 “玉环，这是你阿姐，可不是外人。”李母不悦的敲打。 吴氏这才不满意的看着李芸：“阿姐，家里开支最近有点紧，能否在你那边借点？” 李芸还未开口，吴氏已经拍手：“谢谢阿姐，待会我就派人上门去取。” 顾昭华看着这贪婪又自私的女人，说什么借，只怕她口中借的就没有还了的吧？ “阿娘，您不是说咱家没钱，所以才来找祖父祖母和舅母借银子的吗？” 第四十二章 李芸甚为无奈，这个弟妇每次只要一见到她就是说钱的事情，且每年她借出的银子不少，却从未见收回过。 加上李芸自小性格就温柔，对待自己的亲人，更是包容，只是没曾想到这样的包容换来的却是越发贪婪无度。 顾昭华看着这贪婪又自私的舅母吴氏，没有丁点的好感，说什么借，只怕她口中的借就没有还了的吧？ 而顾昭华这番话一出口，吴氏当场就变脸。 李芸瞧见，害怕顾昭华吃亏赶紧将她护在身后，面上却佯怒呵斥：“雯儿，不得胡说。” 转而朝吴氏抱歉道：“弟妹，别往心里去。” 吴氏脸色变化之大，让人咂舌，她很清楚，一般小孩子是不会诳语的，所以…… 阿姐家真穷的揭不开锅，回来求帮助的？ 当即对李芸的态度前后判若两人，甚至带着防备，生怕她顺东西走，看着顾昭华的时候更是厌恶。 李士咏重重咳嗽一声，严厉的剜了儿媳妇吴氏一眼，吴氏这才缩了缩身子，告辞离开了。 李氏祖母倒是朝顾昭华看了眼，这个小女娃倒是机灵的紧，有她在芸娘身边，芸娘不会吃亏。 就这样，几人来到书房中。 李芸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希望李士咏帮忙休书一封给在小庙村的将军白仁。 李士咏沉吟片刻后，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沉下眉。 “芸娘啊，你可知一臣不侍二主的道理？”若真将顾云祁推向皇上方面的势力，只怕他会怪芸娘一辈子的。 其实，这也正是顾昭华担心的，毕竟如顾云祁那般迂腐，他大哥已经做出那等丧天良的事情，他却依旧不肯用同样的手段报复。 这等情节说的好听是高风亮节，说的难听点就是迂腐愚笨。 李芸当即下跪：“阿爹，女儿已经没任何选择了。”不错，就算顾云祁恨她一辈子，她也无怨无悔。 只要他能活…… 旁边抱着顾昭华的李母看着自家女儿一往情深，也是重重叹息了声：“哎，傻孩子啊。” 最终，拗不过李芸，李士咏还是亲自修书一封，待笔墨干涸后封好交给李芸。 “孩子，若最后真抗不过这关，爹娘永远站在你身后。”李士咏重重说道。 李芸顿时泪流满面，一方面是恼怒自己未能尽孝，另一方面是感激，这种舔犊之情是无以伦比的。 事成后，李母想留下女儿小聚，李芸却忍疼拒绝了，因为要抓紧时间，雯儿说了那白仁将军必会扑空找不到铁矿石，所以不会久待的。 离开李府的时候吴氏远远的监视着这边，似害怕李芸趁机揩油偷偷拿东西走。李芸的心一沉，顾昭华赶紧上前扶住她。 “阿娘，这世间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掏心掏肺对待的。”顾昭华亦有所指的说，一饭之恩，斗米之仇，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李芸深吸了一口气，转而看着顾昭华：“我竟不如一个孩子看的通透，雯儿……” “阿娘，有时候反而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顾昭华解释。 李芸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看着顾昭华笑了笑，是自己想多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是坐的李士咏的马车，在途中就下来了。 随即两人同往日般在街上游玩至午时才回顾府的。 回到府中，李芸就迫不及待的看着顾昭华：“雯儿，接下来如何办？” 顾昭华看着李芸。 “阿娘，你相信我吗？”顾昭华突然问。 “嗯。”李芸忙着点头。 “若信任，就让我去！”顾昭华主动请缨。 李芸当即惊呼：“你去，雯儿，你才是个小娃娃呀？” 顾昭华坚定的看着李芸：“阿娘，人不在小，只要投其所好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看着如此笃定的女娃，李芸心头震动，瞬间盯着顾昭华：“孩子，白将军所好的是？”不会有luan童癖吧？ “阿娘，您放心，这白仁将军是个正人君子。”顾昭华笑着打消李芸疑虑。 “真的？”李芸又问。 “当然是真的。”不过，这事顾昭华倒还真不敢确定了，前世她一直笃定是个君子的的林世安，这世给她的感觉就截然不同的。 就这样，李芸对外宣称自己身子之所以能恢复是庙王菩萨保佑，要去‘光华寺’祈福还愿。 顾云祁不疑有他，这些日子芸娘的身体确实恢复很快，这让他又喜又忧虑。 喜的是芸娘逐渐好起来，不会抛下他而去，忧的是就算好起来估计两人也会同时赴死，这不是他愿意见到的，可现在的他如困兽之斗。 至于，小阿华他已经决定等这次芸娘回来就送她离开。 看着顾云祁这些日子的操劳让他清瘦了不少，李芸心疼的紧，心中越发坚定自己要做的事情。 翌日，晨曦熹微，天色还未大亮，李芸和顾昭华已经同时出发了。 在离开的顾府不久，一辆破旧的马车朝小庙村的方向驶去…… 顾昭华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的，其实在她得知皇上派白仁过来的时候，顾昭华已经在计划这件事了。 毕竟小庙村就是隶属岳城管辖，若白仁空手而归必会拉县令李士咏下水，如此一来，皇上一怒之下很有可能怪罪下来。 到时候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连累顾家，将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财物充公低过。 所以，顾云祁根本逃脱不了命运的车轮，顾昭华能做的就是推他一把，让他在命运的脚步下大跨一步，躲过这个劫坑。 马车一路疾驰，在小庙村口的时候就被面无表情的士兵拦截下来。 车夫吓得发颤：“官，官爷，咱们，咱们是来拜见白仁大人的！”结结巴巴的。 “滚！”官兵呵斥。 白将军交代过一切闲杂人等不能进村，根本不听车夫的解释，似乎再多说两句立马正法。 车夫赶紧噤声，朝马车内的顾昭华道。 “姑娘……”为难喊了声。 顾昭华当下递出一封书信，莹白的小手伸出来，身子却在车内好整以暇坐着，完全没有半点惊慌。 士兵一看是一只小女娃的手，在看书信里面还装了一小块的重物正要呵斥，马车内再次响起少女银铃般笃定的声音。 “还请官爷将这封书信呈送给白仁白将军，白将军看过信后必会重赏的。” 第四十三章 金石之交 顾昭华的声音似带着蛊惑，士兵愣了下，倒是被这少女的镇定和坚持折服了，当即声音也温和了下来。 “白大人一早就下令封锁此处，你们若还想活，就赶紧离开吧。” 车夫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顾昭华知道士兵这是在告诫，不过，她还是拒绝了，糍糯的声音道：“劳烦官爷跑一趟，小女就在此处候着，若白将军不重赏你，小女愿意受罚。” 许是顾昭华坚定的态度让士兵改变了些许，他叹息一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倒不是他真想要赏赐，而是从小女娃的话中知道她很坚定。 而此时村中早已被一场大火夷为平地，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帐篷中传来白仁震聩天际的怒喝。 “什么，早已经被人挖空？” 正在这时候有属下来报。 “禀将军，岳城县令乃是李士咏！” “李士咏？”白仁觉得熟悉，突然想到了什么，浓眉一蹙：“是当年江城出去的中侍郎李士咏老先生吗？” 士兵回答：“正是！” “退下吧！”白仁蹙眉，如果这样的话，那这次的事情还真有点棘手了，因为这李士咏当年引荐过自己，也算是有恩，若自己将他供上去领罪的话，有点说不过去。 可若不供上去，自己这关又难过！ 这次白仁是奉皇上之命，就算是将整座山移了也要找出铁矿石所在，因当前大周内忧外患，士兵必须准备最精良的武器！ 他来这早已经被毁的小村子中已经三天了，结果刚一来就发现山上已经被秘密挖掘了很多洞穴，其中有铁矿石被开采过的影子，说明，他们来迟了一步。 究竟是谁抢在了他前面？ 白仁很清楚，如果自己空手而归的话，势必会惹怒皇上，可仔细已经找了三天，发觉能开采的全部被开完了，连根毛都没给他剩下。 这几日弄得他脑瓜子生疼，若就这样回去他只能上报岳城县令不作为，如此大的阵仗和动静他都没能发现，倒也能帮自己担了这份责任。 可现在，他发现岳城县令竟然是自己的恩人李士咏，若不将其供出去，那自己又难逃其责，真是两难了。 正在这时候，有士兵颤抖来报：“将，将军。” 白仁坐在临时找来的椅子上，揉着眉心，真是脑瓜子疼啊。 “说！” 威严的声音把士兵吓了一大跳，他内心颤抖着琢磨自己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不知道要是说了外面有马车内有个小女娃想见他的事情，自己会不会被罚？ “说！”白仁耐心有限，怒喝一声如炸雷。 小士兵只得硬着头皮：“将军，村口有人让属下送这个给将军，说将军看了一定会喜欢。”生生将奖赏他的话吞了下去，现在的他只想逃离将军的眼皮子低下。 “什么东西？”白仁倒是有些好奇，自己从未来过这地方，竟也有人知道自己行踪？ 士兵赶紧将东西递上去。 白仁拿着信封，感觉这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个什么东西？ 打开来看，掉出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 白仁正想骂，士兵将头埋得更低后悔不迭。 黑石块拿在手上略沉，白仁仔细一看，顿时震惊，面上更是愣怔，浑身一股难以捉摸的气势腾然而起。 铁矿石？ 竟然有人给他送铁矿石？ 士兵心中凄苦，现在的他只想自己能够平安离开将军的营帐。 “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白仁笑声震天！ 转而在看书信，瞬间，他眉飞眼笑的，恩人李士咏给他引荐自己的女婿。 士兵跪在地上不敢动，要知道白仁将军喜怒无常，难以揣度他的心思。 “谁送信来的？”白仁爽朗一笑后问道。 士兵这才暗中松了口大气，道：“回禀将军，是一个车夫带着一个小女娃前来的。” “小女娃？”白仁一愣，恩人会派一个小女娃前来吗？ “快，请进来。”这简直是白仁的恩人，他很明白，对方既然敢给他送一小块铁矿石，要么就是知道铁矿石的下落，要么就是手中有现货。 随后深深看了眼这小小的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笑得赵龙。”士兵略微忐忑。 白仁满脸赞赏：“以后到本将军身边跟着吧。”这个人很会看形势，值得培养。 侍卫一听，又惊又喜，当即跪伏在地：“是，是，谢谢将军，谢将军赏赐。”这是升官征兆啊，要是能得到将军的提携，前途无可限量。 顿时，小士兵无限感激怂恿他前来的小女娃，恭敬将她接引进来。 顾昭华知道白仁一见到铁矿石必会大喜！ 更知道，这小山村中原本的铁矿石早已经被君彧枢的人开采干净。 待来到营帐内的时候，顾昭华娉婷而立，轻抬下巴，不卑不亢，敬畏的行了一礼。 “民女顾昭华参见白将军。”款款而语，毫无紧张和惧意。 白仁眯着眼，眼前少女一身素雅，身穿鹅黄色罗裙，外面套了件秀了莲花的对襟外纱衣，端的可爱大方，在一听对方姓顾，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可是李老先生的外孙女？” “正是小女。”至始至终，顾昭华都谦谦有礼，落落大方的。 白仁对少女站在自己面前都能面不改色倒是有些喜欢，不过，他自不能表现知道铁矿石后的过于激动，满脸威严的沉声道。 “书信本将军以阅，姑娘小小年纪就敢前来当信使，想必李府遇上了什么吧？”其实白仁心中明白，真正需要他帮忙的不是李府，而是顾府！ 顾昭华轻轻一笑，抬眸盯着白仁：“白将军，其实信封中的那块石头不是外祖父馈赠的。” 白仁没想到少女竟然提起这个，倒是有些兴趣了：“那是你阿爹送的？” 顾昭华依旧摇头。 不等白仁追问，她继续说：“其实，是我赠送的。” “啊？”白仁搞不懂这小女娃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了？ “白将军，我虽小小年纪，可懂事较早，所以有些事情还是知道一二的。”顾昭华解释。 白仁似懂非懂的看着顾昭华：“你是想要我做什么？” 毕竟天下之大奇人异事和一些鬼才不是不存在的，甚至传闻前朝苏大将军当年十岁上战场，杀敌无数！ 眼前的小女娃若无过人之处岂敢单枪匹马前来找自己？ 且她说话行事，丝毫没有半点的少女稚嫩，白仁看着顾昭华的时候正色了不少。 顾昭华看着白仁，认真道：“我想请白将军到我顾府做客”顿了顿：“更想请将军与我爹爹结金石之交！” 第四十四章 不情之情 顾昭华这番话一出，白仁短暂愣了下，随即抬头死死盯着顾昭华，身上久经沙场的气势全部释放出来。 “你这是在威胁本将军吗？”白仁眼神凛冽，声音沙哑低沉，带着赫赫凶威。 场中气息顿时冷的渗人。 顾昭华当即躬身行礼，明眸善睐的：“小女不敢，只不过这次顾府所遇之事若没白将军鼎立相帮，这关渡不过啊。” 白仁深深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却依旧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处，孤傲不染纤尘，身上的气势没有半点卑微。 这就是这样一个八九岁的少女，竟能面不改色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谈条件！ 顾家不知遇上什么事需要他帮忙？ 可同样的，他白仁也需要顾家的帮忙！ 所以，小女娃是想说，两不相欠吗？ 小小年纪，看的倒是通透！ 场中气氛顿时凝固，白仁本是武将，看着这小丫头在自己面前竟能巾帼不让须眉，顿时泛起爱才之心，同时心中甚为可惜，此女若是个男儿…… 白仁沉吟一声：“好，本将军同意你的要求，可丑话先说在前面，若拿不出让本将军满意的筹码，就别怪本将军翻脸不认人！”音如钟鸣，振聋发聩。 “白将军还请放心！”顾昭华明白，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身边的红人，能答应自己这些要求都已经是破天荒了。 若没外祖父这层关系在其中周旋着，慢不说她不敢如此上门赌上一把，就算是上门了估计也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的。 所以，这次的事情想成为现在这种局面，条件都是缺一不可的！ 当即也就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了。 随后，两人定在三日后白仁亲自登门拜访，并要当众说出欲和顾云祁结金石之交等言词，事成之后，顾昭华再告知白仁哪里有铁矿的事情。 在两人谈话期间，白仁被顾昭华从容不迫，磊落大方的气质再次震撼到了，这哪里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 莫名的，白仁对顾昭华升起了一些好感。 最终，顾昭华同白仁告别后再次被那个叫做赵龙的士兵送出去。 在临走的时候，赵龙满脸感激的看着顾昭华：“姑娘，真是谢谢你，你可是我赵某的贵人啊。”发自内心的感激。 顾昭华笑了笑，这赵龙也就十八九岁的岁数面上还满是青涩，她道：“不用感激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就看你是如何选择的。” “可，若不是你……”他也走不到这条路上来。 赵龙有点腼腆，朝顾昭华问道：“姑娘是岳城顾家的吗？” “是的。”顾昭华很大方的回应，风撩起她的墨发，飘散几丝在胸前，她精致的如同画卷中走出来的一般… “在下赵龙，若姑娘日后有何需要帮忙的可来江城赵家留信。”余晖泄洒，衬出他高大的身影英姿勃发。 顾昭华粲然一笑：“好的，谢谢赵大哥。” 两人告别后，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赵龙心中竟有些许期待，毕竟在将军面前都能泰然处之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不知再见这小女娃的时候，她会成长到何地步…… 这边，顾昭华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并未直接回到岳城顾家，而是在城外和大夫人李芸汇合后一并回到府中的。 翠雅居早已经从新搬了一个院子，经过精心修葺后格外精湛雅致，花园中的海棠如烈焰般烧灼着人的眼，微风轻拂，撩起一抹淡然清香。 大夫人李芸是个念旧的人，所以只是换了院子，保留下了‘翠雅居’三个字。 回到院子中，丫鬟冬梅端上了两碗刚熬制好的银耳莲子羹。 在回来的路上，顾昭华已经将事情成了的消息告知给了李芸，并告知接下来就要看她的了。 “嗯，雯儿放心，阿娘定不负所望的。”宠溺的揉了揉顾昭华墨发。 两人笑着聊了会，李芸率先吩咐官家，将上次顾府举办束发礼请的客人再请一遍，所有人都只说顾府赔罪了。而后傍晚特意让人知会顾云祁，说等着他用晚膳。 然而，让李芸和顾昭华意外的是，这时候院子外面传来少女哭啼的声音？ “怎么回事？”李芸蹙眉问道。 冬梅赶紧跪在地上：“大夫人，这几日昭韵小姐每日都想要求见您，下人们知道您身子不好，就斗胆将她挡下来了，没想到今日竟发起了疯，说非要见到您不可！” 李芸愣了下，摆了摆手：“罢了，让她进来吧！” 当初蔡娇娇原本最得意的一双儿女，结果是这样不堪的身份，反变成了她的罪证，之所以还将两个孩子留在府上，一方面是不想家丑外扬，另一方面是李芸仁慈，不希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出去吃苦。 毕竟，如今的顾府就算养上两个孩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顾昭华自然看出了李芸的用意，可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通透的。 就比如现在的顾昭韵，在顾昭韵的心中，蔡娇娇就是她的娘亲，而且也就是大夫人李芸这个女人将人赶走的。 顾昭韵恨李芸，毕竟多年来在府上都是横行惯了的，突然要事事都要忍让着，心中很不痛快。 而且，最近连她们的月钱都变少了，和下人一般，穿着更是变得朴素，再也不似曾经般花枝招展，那些下人也变得漫不经心的，这一切都让九岁的顾昭韵不适应。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顾昭韵出现在李芸面前的时候，如同往日般，根本没行礼，只是嘴上很无奈的喊了声：“大夫人。” “嗯，有什么事情吗？”李芸和颜悦色的，丝毫没想去为难这个小女娃。 顾昭韵率先朝屋中的顾昭华看了眼，咬了咬牙，委屈的喊了声。 “阿姐。” 顾昭华愣了下，若这顾昭韵一进门就对自己各种怒骂或是什么，她倒不觉得稀奇了，毕竟这丫头早就嚣张惯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顾昭韵已经直接跪伏在地，朝着李芸哭诉起来。 “大夫人，大夫人，如今我阿娘不在了，昭韵再也没有阿娘了，昭韵一个人在院中害怕，呜呜……”小丫头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大夫人，昭韵有个不情之情……” 第四十五章 你真聪明 李芸被顾昭韵的哭嚎搅的心慌意乱的，毕竟这孩子也同自己去世的孩子差不多大小。 看着委屈的顾昭韵，李芸无法拒绝，毕竟错不在孩子身上啊。 “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吗？”李芸问道。 没人看见顾昭韵低下的眼划过一抹狡黠，她低泣道：“昭韵想同雯儿姐姐般，呆在大夫人身边伺候您。” “啊？”李芸没想到这小丫头说的是这个？ 顾昭华明白，孩子是李芸一辈子的心结，如此情况下她估计不会拒绝，否则当初就不会留下自己了。 只是，这顾昭韵的说辞和表现，不像一个九岁多的孩子能想到的层面。 顾昭华很清楚，她是因重生而来，才能如此通透，而这顾昭韵？ 平日里倒还有蔡氏的指点，这次，难道是顾昭扬？ 不，那个二世祖更不会懂这些人情世故的？ 顾昭华绞尽脑汁都猜不透，不过，此事倒是给她提了一个醒，至少让她明白，府中虽没了蔡娇娇，却还是不太干净。 最终，大夫人李芸不忍心拒绝顾昭韵，将她也留在了身边，院子里还有很多空置的房子，顾昭韵却独选了一间和顾昭华挨着的。 一切准备妥当，午膳时间快到了，顾云祁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芸带着两个女儿等着他这一幕。 有点温馨，又莫名伤感。 温馨的是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哪怕只是吃粗茶淡饭都是最幸福的，伤感的是，两个女儿都不是他的。 顾昭华还好点，看顾昭韵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排斥。 顾云祁对蔡娇娇隐瞒他关于孩子身份的事情还有有点芥蒂的，平日里没看见也就罢了，此时看见了心中略微排斥。 倒是顾昭韵如什么也没发生过般，怯生生的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朝顾云祁喊了声。 “阿爹。”衣袖下的小手搅了搅，有点心慌。 “阿爹。”顾昭华也喊了声。 “嗯。”顾云祁这才和颜悦色的答应了。 李芸眼看气氛有些僵硬，嗔怪的看了眼顾云祁：“都是孩子，什么都不懂！” 顾云祁爱怜的上前拉着李芸的小手：“是啊，为夫知错了。”他不喜欢看见芸娘伤心，哪怕蹙一下眉也不行。 屋中明明是很温馨的场面，可顾昭韵小手越发的紧了，顾昭华坐在她的旁边，自然将一切收入眼中… 不一会，有下人送饭菜上桌，满满一桌很丰盛。 “云祁，若有一日妾身擅自做了一件傻事情，你会责怪么？”李芸试探的问。 顾云祁甚至想都没想：“傻丫头，无论遇上了何事，为夫都是你的天，帮你顶着，不要担心。” 是的，顾云祁一直将他的芸娘当成是那金秋木樨花树下初见的少女，揉了揉她的墨发，宠溺道。 李芸心中震动，这个笨拙的从不会在她面前说甜言蜜语的男人，终于是开窍了吗？ 两人相视一笑，莫名甜蜜。 “对了，三日后，我宴请了全部亲友，想赔罪上次束发礼的事情。”她深刻知道自己的任务，自不能被轻易牵引了话题。 “嗯，你来操办的话，会累着吗？”顾云祁想说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不久后这顾府在不在还两说，又何必去做些无用的事情呢？ 可，他又不忍心坏了芸娘的好心情，索性关切问道。 李芸心中大定，只要他不排斥就是好的。 “到时候，我父亲的……” “咳咳，咳咳咳…” 只是，李芸话还未说完，那边顾昭华却呛了口水，猛烈咳嗽起来。 “雯儿，你没事吧？”李芸关切的问，后半句话也就没说出来。 顾云祁本就不知道顾昭华和李芸的心思，自然也就关心的问顾昭华好些了没有。 唯独旁边一直支起耳朵想听个所以然的顾昭韵心底如猫儿挠了般，想开口询问，又害怕大家起疑，当即朝顾昭华道。 “阿姐，你吃了什么？”心中吐槽这个土包子，估计是没怎么吃过，喝口水都能呛住，真是无用。 顾昭华这才拍了拍胸脯，又咳嗽两声：“我没事，估计刚才喝的太急了点吧。” 说完又看着顾云祁和李芸：“阿爹，阿娘，今天咱们一家人团聚，不如将阿哥也喊过来吧。” “这……”李芸想了想，不等她开口，顾昭华又道。 “不如我和昭韵妹妹去喊哥哥，您和阿爹等我们。”顾昭华的眸璀璨明亮。 李芸似懂非懂的看着她：“那好吧，快去快回。” 顾昭韵本不想去，她才懒得招呼那个遇事就只知道龟缩的阿哥，却也不知道顾昭华哪里来的大力气，竟硬生生将她拽了出去。 想骂人又害怕惹得顾云祁和李芸不高兴，毕竟她明白自己没顾昭华在两人心中那么受宠。 不安不逸的板着脸被强行拽走。 看着两个小女娃的动作，顾云祁狐疑：“两个孩子什么时候这么亲热了？” “都是孩子，纯洁的很，哪有什么隔夜仇啊，倒是刚才说的，我父亲说三日后白仁白大人会亲临府上……” “白仁？”顾云祁蹙眉：“当前皇上身边最红的红人？白仁？” “是的，你也知这白仁是我父亲当年提携的……” “你派人去找他的？”顾云祁不是傻子，他明白当前天下不但要提防前朝大齐死灰复燃，势力也算是分成三股。 皇上，奕王，景王！ 三人虽是父兄的关系，权势兵马却呈三足鼎立之势。 所以，这是逼迫自己站队吗？ 而他身为大齐的心腹，若再披上一层大周的外衣……顾云祁蹙眉更深。 “确实不行，还是取消三日后的宴席吧。”他只想一生光明磊落，若真那样，心结上过不了！ 李芸苦笑一声：“我区区一个妇道人家，岂能有能力驱使人白将军？”顿了顿：“就算是取消三日后的宴席，你认为咱们就能闭门不出吗？” 顾云祁明白了，这是皇上的人看上了他的财富和物资，怀璧其罪啊！ 顾云祁心中也是苦涩，搂着李芸深情凄切道：“芸娘，我心意已决！” 宁死不从！ 就算最终奕王或者景王对他动手他也认了，不就是一死吗？ 李芸苦涩，看来只能用出雯儿教给她的杀手锏了。 似没听见顾云祁的话般，李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云祁，纵是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死，更不怕连累我娘家人，可你……该考虑一下咱们的孩子啊……” “你放心，昭华会送走，昭韵和昭扬我也不会亏待他们……” “不，是我肚子里的这个！”李芸咬着唇说。 “……” …… 此时的顾昭华径直走着，身后顾昭韵心不在焉的，最终没忍住，几步追上来：“阿姐，你是害怕我偷听到什么吗？” 要不要这样防备着她，顾昭韵翻白眼! 顾昭华停下脚步回头，深邃的眸看着顾昭韵：“你真聪明！” 第四十六章 抠脚大汉 顾昭韵本抱着试探的心思，没想到这顾昭华竟将这些话摆到明面上说。 “啊，姐，姐姐，你这是何意？”惊诧问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顾昭华认真盯着顾昭韵的黑眸：“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吃的是顾家的饭，唇亡齿寒的道理，你应该还是能懂吧？” 顾昭韵感觉后背一寒，自己在这顾昭华的面前，竟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不，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顾昭韵嘴硬。 顾昭华也不怒，反笑道：“若顾家颠覆，就算你想嫁人都只能找个抠脚大汉，你以为你还能找个好婆家不成？” 顾昭韵有种被戳穿的羞怒：“姐姐在胡言什么，昭韵年纪还小，从未想过那么远。” “是吗？”顾昭华冷笑。 面对顾昭华冷冽的眼神，顾昭韵败下阵来。 “啊，突然肚子好疼，姐姐，你去叫阿哥吧，妹妹肚子好疼……”顾昭韵如虾米般弯腰蹲了下去。 “没大碍吧。”顾昭华一点也不紧张，睨了眼地上的顾昭韵。 “没，没，蹲一会就好了。”顾昭韵慌乱的说。 顾昭华清灿明媚的眸泛着清辉：“那好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 待顾昭华离开后，顾昭韵也直立起身朝锦绣居而去，想了想，那个臭丫头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一样？ 顿下了脚步，摇了摇头，她才不要嫁给抠脚大汉。 顾昭韵一咬牙，索性又转身，朝翠雅居方向去了。 …… 由于顾昭扬是男子，自小就单独居住在‘四海居’中。 顾昭华来的时候，院中下人只有一两个下人，此刻都漫不经心的样子，根本不将顾昭扬当成是一回事了。 顾昭华低垂下眉，走进去的时候两个下人纷纷恭敬行礼。 “大小姐。” “大小姐。” “嗯，大少爷在屋中吗？”顾昭华问。 “在，大少爷这几日都在屋中饮酒，整日浑浑噩噩的。”下人颤抖回话道。 虽不知道府上发生了什么，可一直掌管内院事物的蔡姨娘回娘家后大少爷和昭韵小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且不知觉间两人的地位什么的急剧下降，以至于这些下人也闻风而动，不再如曾经般尽心尽力了。 顾昭华知道自己年纪小，说了这些下人也未必听的进去，索性不语朝屋中走去。 刚进屋，一个酒瓶子就朝门外飞来，顾昭华赶紧朝左闪身。 “砰！”一道大响，酒瓶子重重碰在门框上，四分五裂。 顾昭华赶紧用手挡住小脸，一块碎片飞溅扎入了她的手心中，顿时鲜血淋漓。 屋中的顾昭扬醉眼迷蒙的：“滚，滚，都给小爷滚！” 两个下人赶紧上前来想护住顾昭华。 “大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大少爷这几日心情都很不好。” 再看顾昭华手上的小手，两个下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顾昭华看了眼手心，早已经鲜红一片，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将碎片硬生生扒了出来，愣是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去，提一桶冷水来。”顾昭华冷声吩咐。 “啊，大，大小姐，您手上的伤？”下人不明白大小姐这是要干嘛？ “要不，大小姐还是先去将伤口处理了吧。”下人又劝。 顾昭华当即冷声呵斥：“听不懂本小姐的话？”凌厉的眸睨了眼下人，虽小小的年纪，身上气势却让人不容小觑。 下人不敢质疑，恭敬下去提水了。 少顷，下人将水提回来：“大小姐？” “去，将水倒在他身上。”顾昭华指了指桌子上烂醉如泥的顾昭扬。 “这，大小姐，这不太好吧，万一少爷醒来？”他们能脱得了干系？ 下人苦着脸，可碍于顾昭华冰冷的眼，下人颤抖提着水桶走到顾昭扬面前，提起桶，从头到脚直接淋了下去。 “啊……”顾昭扬被一惊之下清醒过来，当即暴跳如雷：“谁，谁敢在本少身上泼冷水？” 旁边的下人早已经吓傻了，当即跪在地上，毕竟是主子，就算再不受宠，也不是自己这些卑贱下人能够比拟的。 “好啊，你个该死的狗奴才，小爷我不发威当我不存在是不是？”憋屈了这么久，顾昭扬第一次爆发出来。 确实，如果说顾昭韵还不清楚两人的来历和卑微倒也就算了，可顾昭扬不同，他已经不小，很清楚自己这般出生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郁闷，他悲伤，他厌世，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看着顾昭扬如条疯狗般一直在咆哮，顾昭华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大小姐，小心…”下人害怕她受伤。 顾昭华并未理会，在顾昭扬面前停下来了。 顾昭扬看着顾昭华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好了吧，这下如你所愿了！”少年面上全是凄苦，他觉得若没顾昭华就没强势的李氏，纵然蔡氏不是自己亲娘，也就不会被强行赶走！ “你认为，我想要的是什么？”顾昭华朝顾昭扬问道，她笑他。 “你想要的不就是父母的宠爱，所有人的关注吗？”顾昭扬咆哮道，现在她确实得到了这些，可自己什么都没了。 顾昭华盯着顾昭扬，凌厉的眸中全是寒霜，冰冷道：“你还是个男人吗？” 不等顾昭扬接话，顾昭华又道：“阿哥以为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就能安然当你的顾家大少爷？” 不错，就算没自己的到来，最终顾家也会落败，他顾昭扬一不是蔡娇娇的亲生儿子，二又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对方又凭什么会带上他？ “你，你什么意思？”顾昭扬颤抖道，很多事情他也懵懂知道一些，这几日顾府中似乎并不太平，似乎有暴风雨即将来临。 顾昭华面若寒霜：“我什么意思，只是希望阿哥能明白，纵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爹爹依旧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从无二心，你是否也该为他分担一二。” 顾昭扬被顾昭华几句话说的一愣一愣的，确实，他现在不还是在顾府吗？ 身份上不还是大少爷吗？ “阿哥该感激的不是蔡娇娇给你的富贵，而是爹爹给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你想说什么吗？”顾昭扬沉默片刻后问道。 顾昭华潋滟的眸泛着精芒，紧紧盯着顾昭扬。 “三日后白仁白将军会亲自来府上，我希望到时候阿哥你能随他去军营。” 不错，这才是顾昭华对这件事情的最终目的。 第四十七章 来历不明 重活一世，顾昭华比任何人都清楚，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 和顾昭扬接触虽短暂，可她能看出，他虽桀骜纨绔，骨子里却是那种执拗的人，一旦认定的事，一旦认定的人，绝不会轻易改变。 所以，顾昭华想培养他，趁这次白仁前来，让顾昭扬成长起来足以能护住整个顾家。 而顾昭华此言一出，顾昭扬明显愣了下。 “你想让我从军？”他以为自己如今在顾府已是多余的废人，甚至连自己的小妹顾昭韵都鄙视甚至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一句话。 可此时……眼前的小女娃粉雕玉琢，精致的五官完美无瑕，一袭粉色襦裙衬出她更如一颗明珠般不染前尘，站在阳光下，泛着让人悸动的涟漪。 顾昭华点了点头，无比认真的看着顾昭扬：“阿哥，你要记住，在阿爹和妹妹的眼中，你永远是顾家人，是顾家的大少爷！” 顾昭华这句话声音虽不大，却掷地有声，无形中带着一股气势，是对顾昭扬认可的气势，而这也明显戳中了顾昭扬内心最柔弱的一根线。 “你和爹爹真是这样认为的？”他明显不敢置信，心中却有莫名期待。 “阿哥，我们需要你，整个顾家都需要你，你应该清楚，如今天下局势不稳，顾府怀璧其罪暗中不知道多少人在觊觎咱们顾家的财产，难道身为顾家人不该保护住顾家吗？”顾昭华一字一句道。 顾昭扬心中一动，他们还需要他，顾家还需要他，他还是顾家的人！ 莫名的，体内有热血在沸腾。 其实，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很多，他顾昭扬不是顾家血脉的消息虽并未传开，可他却倍觉耻辱，这些日子也一直处在迷茫中，自己想要的日子究竟是什么？ 要不要离开顾家？ 离开顾家后究竟该做什么？ 他的亲生父母又是谁？ 冥思苦想好几日，顾昭扬都不得其所，此时被顾昭华一语点破，顿时如孤夜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他的前路。 一激动，顿时一把抱住顾昭华。 “阿妹，好阿妹，谢谢你。”顾昭扬正想深情的说，顾昭华却使劲抵住他。 “别，别，阿哥，不要你抱。”顾昭华拒绝。 “你这小东西，难道就不能让你阿哥抱一下？”顾昭扬有点挫败，从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小阿妹，可她明显懂事很早，并且和自己不是很亲热。 顾昭华并未因顾昭扬醒悟而丝毫的喜悦，蹙着眉道：“阿哥，你浑身湿漉漉的，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满脸嫌弃的样子让顾昭扬忍不住剜了下她的琼鼻。 阳光铺洒在她精致的面容上，让顾昭扬有点迷醉。 “你这小东西。”伸出大手揉了揉顾昭华的墨发，却是满满的宠溺。 …… 此时正厅中。 大夫人李芸蹙眉：“雯儿怎么还没回来？” 顾云祁摸着李芸的小手：“不用着急，在府中不会有事的。” 顾昭韵吞了口口水：“大夫人，阿爹，我觉得阿哥肯定不会来的。” 眼见李芸投来不解的眸光，顾昭韵心中暗喜，当即道。 “我这阿哥这几日都躲在屋中饮酒，劝他也没用，颓废的很。” 旁边的顾云祁沉默了下，问了句：“是吗？” “是啊，以前我阿娘在的时候，有什么事情阿哥从来不帮忙，都是我帮着阿娘打点的呢。”天真无邪的眼又看着李芸：“以后大夫人若有需要用昭韵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顾昭韵这番话不难让人听出，她是用贬顾昭扬的意思提升自己的存在感吗？ 若真是这样，这小女娃的心思…… 李芸和顾云祁相视一眼，两人并未吭声，却在此时，院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少顷，顾昭华和顾昭扬出现在厅中。 顾昭扬着了件白底滚金边秀了祥云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犀角带，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着，如同绸缎。 高大的身材俊逸的五官在阳光下泛着朝气蓬勃的光辉，这样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年哪有丁点的颓废？ 李芸和顾云祁狐疑的朝顾昭韵看了眼。 顾昭韵也是满脸不敢置信，她阿哥纨绔执拗，一旦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次怎么可能这样快就走出牛角尖？ 难不成和自己一样有人指点？ 顾昭扬走入厅中就躬身朝顾云祁和李芸行礼。 “父亲，大夫人安康。” 李芸怜爱的看着顾昭扬：“好孩子，快过来用膳了。” 顾云祁有点不悦，并未吭声。 顾昭华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阿爹，阿娘，方才来的路上女儿看见一只雀儿，嚷着要阿哥帮忙捉，所以来迟了。” “嗯，雯儿也快点过来。”李芸维护两个孩子，顾云祁也不好发作，最终作罢。 这一切，顾昭扬都看在眼中，对顾昭华很是感激。 一席饭，众人各怀心事…… 三日后。 顾府张灯结彩，府上热闹非凡，众人再次上门庆贺。 不过，这次来庆贺之人明显不比前几日般热情了，对于顾府最近发生的事情，众人心中都是有数的。 因为，有传闻，这顾府和前朝叛党似有勾结，据说已经被一些势力盯上，估计是折腾不了多久了。 所以，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是顾家短短时间究竟驰骋商界，遮挡了大多数人的光芒，很多人不甘心。 忧虑的是，拔出一个顾家，必会有下一个顾家。 朝中连绵征战不说，征收粮饷等已经成了大问题，而顾家一倒，没人能预料到下一个不是自己的家族，一时间人心惶惶的。 顾昭华站在院中，耳边充斥着众人窃窃议论声，然而，有一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让她都有点措手不及！ “啊，这顾府据说要不了多久就会崩塌了。” “可不是，据说这次是和前朝余孽挂上了关系。” “就是，传闻府上新找回来的大小姐来历不明？” “你的意思是，那大小姐就是前朝余孽？” “啥，那个顾昭华大小姐和前朝余孽会有什么关系？” “……” “……” …… 众人议论纷纷的，可顾昭华敏锐的发现了风向不对，暗中似乎有一只黑手在朝自己抓来？ 第四十八章 收割财产 有人在暗中谣传自己身份，想以此大做文章吗？ 顾昭华敛眸，若不细看，还以为她眯着眼睡着了。 众人议论纷纷的，似根本没将她一个小孩子放在心上。 可顾昭华很明白，一旦自己和前朝余孽扯上关系，不说自己万劫不复，就算顾家也会受到牵连。 顾昭华扫了眼场中小声议论的众人，大刺刺的走上前去。 “各位说小女是前朝余孽，可有想过现在还在小女家中做客？”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场中众人一顿！ 顿时，众人纷纷朝这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娃看来，眼中都是震惊！ 是啊，若传出去自己还在前朝余孽府中做客，那自己等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一时间，何人还敢再多言？ 能说出这番话的，真的是一个小娃娃吗？ 一句话就镇压全场！ 可顾昭华挺了挺小胸脯，站的笔直，让人心中为之一动。 一时间，愣是不敢再胡乱嚼舌根子了。 李芸和顾云祁一直在屋中招呼客人，倒是没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顾昭华也不管院子中妇人们的言语，直接朝屋中走去。 这时候，一个下人一路跌撞朝府中跑来，在看见顾云祁的时候颤抖禀报。 “老，老爷，不好，不好了，咱府上被人团团围住了！” “什么？”纵是顾云祁也忍不住脸色大变：“何人所为？” 下人颤抖着说不清楚，顾府内的众宾客倒是率先不淡定了。 难道，这顾府大小姐真和前朝余孽有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等人岂不是会被连累？ 顿时，场中如炸开了锅，众人心中明了，这次恐怕会凶多吉少了。 顾云祁朝李芸看了眼，李芸也是蹙眉，又朝顾昭华看去。 李芸不解了？ 按照雯儿的意思，白仁会亲自前来，可不应该是一来就将顾府围困住水榭不通啊？ 众人不解的同时，顾云祁率先朝顾府大门口走去。 顾昭华赶紧跟上，此时的顾府大门已经被身穿铠甲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结结实实的。 顾云祁还未走上前去，门外倏然走进来一个身穿铠甲，高大魁梧的武将，浓眉大眼，宽耳肥鼻，身上散发着一股死亡的冷气。 此人一出现就暴吼一声。 “顾云祁何在？”音如打雷，振聋发聩。 顾云祁不敢怠慢，当即上前一辑，恭敬道：“在下不才，正是顾云祁，敢问官爷登门所谓何事？” 其实他的心中早已经惊涛骇浪，虽早明白顾府难逃此大劫，却未料想到这日会来的这么快！ “敢问官爷如此动作所为何事？”顾云祁装傻问道。 宽耳肥鼻的武将浓眉紧拧，大喝一声：“来人，将这叛党给本提督抓起来！” 根本不给顾云祁任何解释机会，一上来就要抓人！ 场中原本看热闹的众人看着这嚣张的将士，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毕竟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 只不过，大家以为自己不吭声就能逃过此劫不过是妄想！ “将这些有嫌疑乱臣贼子全部抓走！”那武将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冰冷吩咐。 顾云祁心中震动，场中所有人都在哀嚎。 “官爷饶命，饶命啊，今日咱们都是来参加宴席的，不是什么叛党啊……”众人哀呼连连，急忙解释想将关系撇清，可却越说越着急，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宽耳肥鼻的武将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说着，就要转身。 只不过，这时候远远的又有一股兵马朝这边围拢过来，当前马背上跳下一个身材中等，满脸阴柔的太监，太监声音尖细带着冷笑朝宽耳肥鼻的武将道。 “马将军，这样就将人带走了，怕是有些不妥吧？”太监道。 “有何不妥，景王要的人，还能悄悄掳走不成？”武将声音强横，虽也忌惮这太监，却也不很是惧怕。 太监带来的人马也不少，气势上虽不如武将强势，可阴毒的眼神如毒蛇般，让人稍有不甚，必会万劫不复！ “景王要人？”太监冷笑：“景王莫要忘记了，是咱奕王在负责前朝余孽的事宜，景王想横插一脚，莫不是有私心作祟？”太监也不客气，直接指出景王想中饱私囊。 “放你娘的臭狗屁！”武将怒喝一声：“奕王着手此事已多年都没个音讯，咱景王这是在帮忙！” “谁稀罕你帮忙？”太监冷声讽刺。 此时的顾昭华从两人短暂的对话中也明白了这是景王和奕王的人在相争。 一方面都想抢夺第一个找到前朝余孽的功劳，另一方面必然想收割岳城全部财产。 毕竟，此时有大半岳城权贵都在顾府中，而顾府一旦被定罪，就不光光是顾府遭殃，场中全部都是嫌疑人，想解释清楚自己的嫌疑就只能出钱去打点，而此时的景王和奕王的两拨人就是趁机而来的吧？ 相当于顾府的聚会提供给了两人提前出手的契机。 正在那马大人和太监争执不下，各不相让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一阵整齐划一脚步声。 “白仁白将军到！” 此言一出，顾云祁赶紧出门迎接，毕竟这白大人不简单， 心中虽不是很欢迎这白仁的到来，可眼下，他终于明白，难道是芸娘故意请白仁前来解围的？ 如今景王和奕王的人马逼近，可以说任何人的到来都没有白仁的影响力大！ 顿时，马大人和太监都傻眼了！ 这，顾府什么时候又主动请了白仁？ 还是说，顾云祁已经投奔到了白仁身后的皇上势力？ 若真如此，今日自己等人岂不是白忙活了。 白仁一路和恩人李士咏前来，谁知还未走近，竟然已经发觉顾府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 不过，这些丝毫引不起白仁的注意，他刚进门顾云祁就走上前来，恭敬行了一礼。 “白将军大驾寒舍，蓬荜生辉啊。” 白仁愣了下，随即想起顾昭华对她的吩咐，当即笑嘻嘻的朝着顾云祁道。 “顾老弟啊，你我什么关系，何须如此介外了？” “啊……？”顾云祁明显愣了下。 顾昭华上前打圆场：“阿爹，您不是时常给咱们姐妹几个讲白将军的丰功伟绩吗？” 第四十九章 自食恶果 顾云祁不是笨的，加之前有景王后有奕王虎视眈眈的盯着整个顾家，有顾昭华一提点，顿时明了。 若说刚开始顾云祁还不想投诚白仁，可自从得知芸娘有孕在身，顾云祁思想开始逐步转变。 他不能死，更不能带着自己的妻儿一起去死！ 顿时，场中氛围微妙起来。 白仁眼看景王和奕王的势力都在此，顿时明白小女娃当初为何要选择和自己合作。 两位皇子的争执让自己这个皇帝的势力穿插进来，自然能轻松化解眼前危机。一旦想通其中厉害关系，白仁也是心惊，朝顾昭华看去的眼神深邃了不少，这个小女娃的心境……堪比自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白伯伯，您来了。”顾昭华明眸善睐的，乖巧朝白仁恭敬道。 “哎，这孩子，嘴巴多甜啊。”白仁喜欢的摸了摸顾昭华的脑袋。 顿时，原本嚼舌根说顾昭华是野种和前朝余孽的众人也不吭声了，原来这小女娃和白将军关系竟这么好？ 白仁白将军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可是当前皇上身边的红人！ 众人明了，顾云祁是个迂腐之人，平日很少和官府打交道，如现在这般也是因老丈人是县令因此结识了白将军的吧，如此说来，这顾昭华果真是得到了李芸认可的。 否则又如何能提前认识白仁将军的？ 场中气氛也因为白仁的到来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顾昭华上前拉着白仁，软糯的声音道：“白伯伯，您带了这么多人要保护咱们吗？”天真的仰起头，小模样像是很激动的样子，更是伸手指着将顾府团团围住的马提督和太监的人马。 “……” “……” 那马提督和太监正想着如何脱身，结果被一个小女娃拎出来，当即无语了。 景王势力马提督和奕王势力的太监有点难堪，两方势力都在暗中想着要如何干干净净的脱身，谁想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娃竟伸出小手径直指着自己的人马。 小女娃这句话如一只手直接撕开了两方势力的遮羞布，顿时让众人感觉两方势力吃相太难看。 而当着绝对权力的皇权，那马提督和太监又敢怒不敢言，两方人马都是打算这次顾家请客将岳城的权贵一锅端了，结果却没料到白仁的出现，局势逆转之下，两方人马顿时反而陷入险境。 若白仁将此时参奏给皇上，势必影响两位皇子在皇上心中的信任和位置的。 最终，两人盯着顾昭华的眼神都不善。 顾昭华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回望着两人，丝毫不惧。 场中唯一知道这小女娃腹黑的就是白仁，因为两人之间有交易，今日白仁来此就是为了要帮助顾家的，所以白仁当即冷着脸看那马提督和太监。 “怎么，马提督和薛公公来此也是为了参加顾府宴席？”白仁发话了，既然是演戏，过场自然要做足了。 当然，白仁也有自己的心思，他之所以能得到皇上的重用，就是会揣度皇上的心思。 实际上看似皇上在选择继承人，其实他一直不服老，想将权势紧紧握在手中，否则也不会出现景王和奕王势均力敌的情况了。 白仁这番问话一出，那薛公公和马提督当即一愣之下，猛地点头。 “是啊，是啊，咱们也是来朝贺顾大人的。”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想找台阶下的。 顾昭华扑闪着大眼睛，又看向顾云祁：“阿爹，快让下人过来将白伯伯带来的礼物抬进去啊。”说完后眼巴巴的看着薛公公和马提督。 似乎在看两人送上的贺礼，结果左看右瞧都没礼物，顾昭华拉了拉顾云祁的衣袖，表示不解？ 薛公公和马提督顿时脸色难看，二人说来祝贺顾府都是为了找个台阶下，这小女娃非得拆台和两人过不去不可？ “阿爹，这二位贵客难道就是来送人的？”顾昭华盯着将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士兵问道？ “阿华，不许胡言。”顾云祁额头青筋突突跳，害怕她惹出大事情。 一旁的白仁也脸色有点变化，不明白这么聪慧的小女娃为什么就要一口咬着两人不放？ 顾昭华却不管众人难看的神情，盯着薛公公和马提督问道：“是送人吗？” 这句话顿时让两人炸毛，不过，心思一转之下眼中又泛着精芒。 眼下两拨人马各自带了一千人左右的精兵，如果都被留在这顾府，等白仁一走，不说拿这顾府怎么办，至少让其脱层皮是没问题的。 而且，眼下两人确实没带任何的礼物前来，不如顺着小女娃的话…… 让她明白，什么叫做自食恶果，让这顾云祁明白，想凭借一个小女娃胡搅蛮缠是没用的！ “是的，卑职特意送上精兵一千，以保顾府安危！”马提督道。 薛公公跟着说：“不错，咱家庆贺顾府，特意送上侍卫一千！”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可这句话影响力实在是太大，毕竟，区区顾府不过是个富贵商人，若说养这么多闲人也不是不能，却根本毫无用处。 顿时，府内很多人都看着顾昭华，这傻丫头啊，谁家摊上这样的蠢货，不倒霉都难了！ 一时间，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暗中将顾昭华贬低的一无是处！ 马提督和薛公公两人抱着手臂在那看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就连白仁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说顾昭华，可他却始终相信，这小女娃绝非冲动之人，不可能平白无故说出这番话。 甚至旁边的李芸也是至始至终没多说过一个字，只因为她信任自己的雯儿！ “这……”白仁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顾昭华似乎很满意的看着薛公公和马提督，没想到这二人会如此上道？ 顾昭华拍着小手满脸欢愉：“哦，这下好了，有人陪咱们玩了。” 她这话一出，顿时让人想吐血，难道就是为了好玩？ 顾昭华漆黑明亮的眸泛着清辉，似看到人群中的顾昭扬，当即跑过去：“阿哥，阿哥，这下你能带人保家卫国了。” 顾昭扬懵了下，顾昭华朝他眨了眨眼，转而看着白仁。 “白伯伯，就让我阿哥带着这两千人投入你麾下，跟着你一起保家卫国，行吗？” 第五十章 雁过拔毛 顾昭华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愣！ 白仁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娃，眨眼间就收复了景王和奕王各一千精锐之师，这样的手段，干脆利落，让他都自愧不如。 带着这两千精锐投奔自己，白仁当然不会拒绝。 “哈哈，好，好啊。”白仁大笑，心情甚好，明白这是小女娃送给自己的意外之喜，更明白，这是她想要将自己阿哥托付给自己的见面礼。 实在是此事对他白仁影响太大，甚至若传到皇上耳中也是大功一件！ 皇上正在头疼要如何敲山震虎，让两位皇子收敛点，结果这等好事都能被自己遇上？ 白仁庆幸是自己先遇上顾昭华。 这，这小女娃，白仁实在是越看越喜欢，以至于看着顾昭扬的时候都顺眼了不少。 “贤侄长得玉树临风，威猛不凡，前途不可限量啊。”白仁笑呵呵的算是在给顾昭华做保证。 顾昭华灿烂的笑了笑，很是满意。 而原本还在担心顾府的场中众人顿时傻眼了。 纷纷看着顾昭华，满脸不敢置信！ 这小女娃，明摆着是借花献佛，这样套关系也行？ 众人不禁对顾昭华的手段有了一次明了的认知。 而场中最傻眼的还是带兵前来的马提督和薛公公，此时的二人直接懵了！ 这…… 这也行？ 两人心中顿时后悔不迭，早知道和一个小女娃置什么气啊？ 这，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两人虽都是景王和奕王的得力助手，若平常一千士兵给了也就给了，可眼下的，都是两方势力的精锐，要知道培养精锐花费的时间和资源还有精力都是不一样的。 这一千人每一个不说以一敌十，至少也能抵七八个，所以其中隐形价值可想而知。 而且，最关键的是就算是两人也都没权利将这一千精锐随意送人啊？ 此时两人恶狠狠的看了眼顾昭华，被对方直接无视后，两人又苦兮兮的朝白仁看来，结果，再次被无视。 两人说出的话，造成的恶果也只能自己吞咽了。 顿时，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相视一眼，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回去要怎么交差啊？ 无可奈何，在白仁威胁的眼光中，两人只得极不情愿将调军令扔给了顾昭扬，纷纷借故离开。 两人离开时萧瑟的背影让众人再次深深看了眼顾云祁又看了眼顾昭华，纷纷感叹顾云祁不愧为商界中的翘楚，这种毒辣的眼光都有？ 随便捡回来一个小女娃，就知道雁过都要拔毛！ 今日起，顾府名号无论在商界还是权贵中，只怕都已经打出去了。 只不过，有白仁这个背后站着皇上的人在，试问又有谁敢动顾府分毫？ 最终，这场宴席众人就是看到白仁和顾云祁亲如兄弟般的谈笑风生，一个个心中都有数，原本嚼舌根的人也直接噤若寒蝉。 顾昭华很满意今日事情的结果，实在是没想到景王和奕王会送来如此大礼，让她顺利拿下白仁，送阿哥顾昭扬进入军营。 同样的，极为震惊的还有顾云祁，昨日用过午膳后，顾昭扬就主动找他谈了话，并直言说自己想从军，顾云祁提点了今日白仁会来，并随意夸赞了几句，没想到那孩子竟激动不能自己，并说日后会将自己和芸娘当做亲生父母看待好生供奉着。 顾云祁本不忍心戳穿他的美梦，真以为从军那么容易不成？ 结果今日，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顾云祁朝顾昭华多看了眼，这个女娃，不但懂审时度势，更懂借力打力，如此心性也幸好是友非敌…… 最终，一场宴会办得圆圆满满，漂漂亮亮，景王和奕王的人被震蹑灰溜溜走了，短暂时间明面上不会找顾家麻烦，众人也很清楚顾家的位置绝非简单商贾。 白仁也带着顾昭扬离开了顾府，当然，在临走前，顾昭华交给了他一封密信，里面有一份地图，图中有一处标注着‘铁’字样，这是顾昭华仅记得的隔小庙村最近的一处矿山。 白仁虽好奇这小女娃懂的这么多，却没继续追问，实在是他觉得这一切估计都是有人暗中操控的。 既是合作，自要有诚意，万一以后还需要彼此。 …… 顾府危机就暂时告一段落，不过，一场更大的危机似在朝顾昭华袭来。 入冬的天，寒风呼啸，皑皑白雪铺洒在天地间，给世间万物平添银装。 这些日子经过顾昭华的精心调养，大夫人李芸竟真的有了身孕，这个消息让李芸也如释重负，她还在想若欺骗顾云祁的事情被戳穿，估计会伤了两人感情的。 幸好，身边有雯儿，是雯儿给自己带来了气运，带来了希望。 顾昭华琢磨着将回家的事情说出来后，李芸虽很是不舍，却也明白只怕雯儿的亲娘更担心她吧？ 李芸没阻拦顾昭华，只说挑个好日子自己也要亲自登门好生感谢一番。 顾昭华倒是没拒绝，毕竟她还想提醒李芸，等自己离开后顾昭韵那边不能掉以轻心。 从李芸的屋子离开回到自己屋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这些日子君彧枢没再来烦顾昭华，她也乐得清静。 顾昭华支着脑袋在窗户旁赏雪，寒风刮起几朵雪花落在了她的手心中，立刻消失不见。 屋中桌上香炉冒着袅袅白烟，有淡淡木丹花清香，这几日她都在想自己阿娘和两个妹妹，既然已经暂时解决了顾府危机，该回去了。 没曾想，却在这时候一只信鸽‘咕噜，咕噜’扑闪着翅膀落在了她的窗前。 鸽子似乎被冷到了，朝顾昭华身旁钻，在这过程中，顾昭华注意到了鸽子脚上绑着的书信。 她本不是好奇之人，可一想最近这些日子隔壁的顾昭韵一直很安份，就是喜欢捣鼓这些信鸽，所以，这些信鸽是顾昭韵养的！ 蓦然间，顾昭华觉得自己最近似乎忽视了什么？ 当即毫不犹豫拿出信鸽脚踝上的密信，将鸽子捧进屋给它喂了点糕点碎屑又放了出去。 这时候，顾昭华才将小心翼翼将手心里的纸条展出来细看，只不过，这一眼，就让她眼神凝重起来…… 第五十一章 无所畏惧 实在是，这消息太过惊世骇俗。 小小的纸条上只有娟秀的几个字‘你们即将到江城’没有落款，也瞧不出是谁写的，可顾昭华很清楚，信息量太大，且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这背后的妖，是谁？ 而‘你们’这两个字，包括顾昭韵和谁？ 谁和谁要去江城？ 是大夫人李芸还是自己？ 顾昭华紧了紧手上的纸条，眼中绽放清湛的光芒，她不急不缓的将纸条送到桌上的油灯旁燃烧殆尽。 飞灰被风卷起吹散在了空气中，却也勾起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 江城，那个有她前世所谓的亲生父母的地方，那个前世有她最爱的人的地方，那个她前世有太多牵挂和遗憾的地方，那个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地方！ 顾昭华又岂会忘记！？ 对于江城，顾昭华有太多情感和疑惑，或者这世能解开吗？ 关于亲人，前世自己真的是顾云谦和蔡娇荷的亲生女儿吗？ 关于爱人，林世安为何会娶了自己却不碰一下？ 关于死亡，究竟是什么人给自己下毒的？ 究竟是何人要在自己死之前污蔑自己身怀裴枢御的孩子？ 如果说裴枢御和林世安动手的话，裴枢御怀中为何会掉出自己的画像？ 一切的一切如一幕幕画面萦绕在顾昭华的脑海中，让她迫切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在这同时，顾昭华又感觉一切都像是有人在暗中推动，究竟是谁？！ 夜，一如既往的黑，屋中灯火跳跃着似想燃烧的更绚烂，让人迷茫的看不清前路，顾昭华紧了紧小手，她想要的从来都清楚的很！ 这世，她要的就是带着两个妹妹和阿娘过上平静富足的日子，这就是顾昭华的念！ 如果真有人在谋算她什么，那她也不会客气，来而不往非礼也！ 执念深种，让她在通往这条路上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 窗外大雪纷纷，黑夜都被漫天飞雪照亮了几分，没有即将黎明时的期待，倒让人紧促不少。 丫鬟给屋中添了柴火，李芸又吩咐下人给顾昭华送了一盅莲子银耳羹，起身又在李芸的屋中赖着不想走，奈何顾云祁这几夜都过来作陪，顾昭华只得作罢。 “阿娘，昭韵妹妹这几日似乎很忙啊？”顾昭华低眉端起银耳羹尽数喝下后，感觉暖和了不少。 李芸笑了笑：“是啊，这丫头似乎懂事了不少。”似也很安慰。 “阿娘，昭韵妹妹的信鸽是谁采买的啊？”顾昭华拨弄着手上的汤勺，意犹未尽的。 “喜欢吃就再让人盛一碗过来。”李芸说着招手，冬梅会意赶紧去吩咐了。 屋中顿时只剩下顾昭华和李芸两人。 顾昭华对李芸没有隐瞒，将在信鸽上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李芸也是震惊，对于顾昭韵暗中联络的人似乎也有了猜测。 对于江城，李芸也是有诸多难言，她早已知道夫君根基在江城，上面还有个吏部侍郎的亲阿哥，顾云谦。 而似乎夫君多年在外从未回过江城，自己更未曾见过他尚还健在的阿娘和阿哥阿嫂。 李芸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盯着顾昭华：“你昭韵妹妹的信鸽是你阿爹让人采买的啊。” “什么，是阿爹？” 顾昭华想了所有人唯独没想到会是顾云祁，所以说，顾云祁暗中允许顾昭韵和江城顾大家联系的？ 为什么？ 和李芸四目相对，李芸也是摇头，心中却苦涩，自己夫君的性格，她最清楚…… 眼看李芸面色，顾昭华也瞬间明了，依照顾云祁迂腐的性格，想必这次以为自家在劫难逃，所谓落叶归根，多半是想通过顾昭韵这条线回江城顾家认祖归宗吧？ 在他看来，就算是死，尸骨也要送回江城顾家。 也是了，否则前世顾云祁又怎会乞讨都想要回江城顾家，结果却遭遇冷脸，活生生饿死在顾家大门口！ 顾昭华明白这一切，更知道一个人的性格若不经历绝望，根本不可能改变。 所以，她明白了症结所在。 …… 下人将她送回屋中，顾昭华说自己还想看会书，下人恭敬退下。 捧着本医术就着桌上的灯火，她认真的研习，既然不能探知未来的危机，何不让自己变得更强！ 强大到任何阴谋算计都不能在自己身上起到丁点的涟漪！ 顾昭华蹙眉细思，和顾昭韵暗中联系的究竟是谁？ 罢了，既逃不开，就勇敢去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屋中灯火闪了下，一股寒风夹杂着熟悉的青柠花香扑面而来，顾昭华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小嘴就被人直接捂住，来人猛然一口吹灭了桌上的灯火，抱着她直接一跃滚在床榻之后。 顾昭华被这一瞬间间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想大喊，身后之人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熟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之间，痒痒的却格外低沉沙哑：“别吭声。” 顾昭华一滞，周围有血腥的味道。 这声音，是君彧枢的，他受伤了吗？ 适应了突然黑暗后，顾昭华想起身掌灯给他瞧瞧，奈何身体如被精铁紧箍住，动弹不了。 却在这时，房门几不可闻的‘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了，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屋中，径直朝床榻奔来，大手直接朝床上抓去。 顾昭华明白，若自己此时躺在床上，必被人一把抓走。 来人一把抓空，短暂愣了下，也就是这一下，君彧枢凌厉一剑朝来人刺去。 “噗嗤。”入肉的声音，凌厉一剑刺入对方肩旁之上。 来人闷哼一声，退后几步：“你真要护着她？” “是！”身后君彧枢毫不犹豫回答。 “为什么？”来人又问：“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君彧枢道。 “那你可知你已经越走越远，你这样会让人心寒的！” “你不懂！”君彧枢又道。 “你走吧。” “你护不住她！”来人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长剑，冷冰冰的。 这时候顾昭华心神震荡，她迟疑推开身后君彧枢的长剑朝肩膀受伤黑衣人道：“师傅…” 第五十二章 匪夷所思 从刚才两人谈话中，顾昭华已经知道，这想捉自己的黑衣人正是自己的师傅郑鹊德。 顾昭华推开两人长剑，将屋中灯火挑燃：“师傅，我知道就是您。”抬起头盯着眼前的黑衣人，明媚的眸中没有丁点的惧意，虽不知他为何打扮如此来捉自己，可她不怕。 黑衣人明显一震，被轻易点破身份，也不掖着藏着了，索性将蒙面的黑布拿下来。 不是郑鹊德又是何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郑鹊德惊疑的看着顾昭华问，这个小小的女娃，他就从未看透过？ 顾昭华也笑了笑，清湛的眸被灯火照耀的更璀璨：“您身上有熟悉的草药味儿。”解释道。 郑鹊德愣了下，没想到这小妮子观察入微到气味都不放过，还好自己没一闷棍将她带走，否则以后还不得恨死自己！ 这小妮子记仇的本事，他可是领教过的，可某人很像！想着朝对面的君彧枢看了眼。 当然，他也不敢确定这次若真带走了她，她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想到这里，郑鹊德有些颓败的看着顾昭华，甚至不顾自己肩膀的伤口，更不看君彧枢。 “你会跟着为师走吗？”郑鹊德不想暴戾掳走她，更不想让她牵累君彧枢。 “不许！”顾昭华还未吭声，旁边君彧枢冰冷霸道的声音就断喝一声。 顾昭华沉默了。 屋中的气氛有点紧张，却没人吭声，火光照耀一切，三人却各怀心思。 良久后，顾昭华郑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随即才抬起下颌看着郑鹊德：“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本不该违逆你的意思，可我有自己的苦衷，请恕徒儿不孝！” 拒绝！ 顾昭华不会跟着郑鹊德涉险，他和君彧枢本是一伙，如今出现对峙，必是内部出现分离。 所以，她不是要站在哪一方，更是不想被卷入其中。 可郑鹊德确实是她的师傅，若不是他倾囊相授，当初在小庙村中自己就躲不过执法嬷嬷那一关。 所以，对于郑鹊德的师徒情她是很看重的，可她不想平白无故的再被人当做筹码，如一颗卑微的棋子任人摆布。 她的路，要自己选择，自己掌控！ 不会再如前世般随波逐流，任人鱼肉！！ 郑鹊德深深看了眼地上的小女娃，倔强孤傲，心思谨慎通透，如此小却深谙重师之道，若就这样陨落，也是可惜…… 更何况，郑鹊德朝旁边的君彧枢看来，这臭小子要留下她或者不是单纯的为了她所掌握的铁矿石，或者是臭味相投，彼此有太多相似之处？ “你可以回去复命，她还有重用！”君彧枢这样说道一把将地上的顾昭华拉起来。 顾昭华跌入熟悉的怀抱，暖暖的却也有浓烈的危机感，她还是喜欢喊他君彧枢，不喜欢他齐彧枢的名字。 郑鹊德深深看着君彧枢：“你确定真要走这条路？”他再次问。 “不错！”君彧枢坚定道。 “你可知你若投奔大周，你将不再是大齐的主心骨，将不得人心！”这是郑鹊德第二次说这番话了。 “我的事情无需给任何人解释！”君彧枢冰冷道。 顾昭华一愣，作为大齐后裔的君彧枢要投奔大周？ 这……他不是以复兴大齐为己任吗？ 如此身份地位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 郑鹊德还想再劝：“你这样做如一把双刃剑，到时候两面都会不是人！” “你肩膀不疼了？”君彧枢问。 郑鹊德一滞，摇头苦涩：“意气用事，意气用事啊……”捶胸顿足的。 顾昭华眨着眼：“师傅，有些地方看起来危险，实际上最安全，同样有些事情看起来最不能成，或者也是最有可能成的！” 她的猜测，或者如今大齐叛党中已经出现分裂，这君彧枢不过是被人当成战旗般，是为了凝聚人心而存在的，若有朝一日大齐复燃，他也不过是个被架空的傀儡罢了。 当然，除此而外顾昭华也确实想不到如君彧枢这般心思，这般危险的人还有什么值得他去冒险的？ “哎，你俩啊，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啊！ 郑鹊德气的不行，旋即放下长剑，看着顾昭华语重心长的。 “小娃娃啊，你是为师第十八个亲传弟子了，若不是迫不得已，为师也不愿动你啊！”郑鹊德长呼短叹的却似在解释。 他明白，今天有这小子在，自己根本带不走人！ “第十八个弟子？前面的师兄师姐呢？” “全死光了！” “……”顾昭华一滞，‘郑鹊德’难道是缺德事做多了？ “对了，以后不要用铁矿石和任何人做交易，如这次和白仁，真是胆子忒大了！”郑鹊德完全无视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一句话让顾昭华明白，这次和白仁合作的事情传了出去？ 不说传遍天下，至少在这个权利争夺的圈子中只怕被不少人知道了？ 所以，前朝大齐余党猜测自己手上还有铁矿石？想捷足先登？ 这些后续其实顾昭华早已经预算到的，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出手会这么快！ 郑鹊德叮嘱完这些后朝君彧枢瞧了眼又看着顾昭华：“这小子受伤了，你给他包扎一下，这件事情为师就算脱一层皮也给你们摆平了。”他来此其实是想试探这小子对小女娃的在意程度。 谁想这臭小子竟一句话不说直接刀剑相向，难道这小女娃身上还有更多可取之处？ 郑鹊德狐疑，其实有很多事情他都懂，审时度势他最在行。 这些话郑鹊德没明说，却也知道内部确实有人野心勃勃，否则自己当初为何被派到那小山村中呆了几年？ 或者这看似不可能的一条路，才是正道！ 顾昭华吸了口气：“嗯，那师傅您的手臂？”她亲眼看见师傅的肩膀受伤，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咳咳，为师的伤。”郑鹊德有点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这点小伤，无碍，无碍，咳咳咳……为师刚才暗中吞了一枚止血丹。” “……” “……” 顾昭华无语。 饶是早知道这师傅的无节操，也没想到这么无耻？ 却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第五十三章 人外有人 屋中的两人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顾昭华会意，顿时也朝门口看了眼。 听脚步声，来人似乎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顾昭华蹙眉，这半夜三更的，丫鬟没她的吩咐绝不可能前来，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隔壁的顾昭韵。 她既然发现屋中有人，又为何会离开？ 这可不像是她顾昭韵的做派？ 而此时来不及思考其他，顾昭华看着眼前让人头疼的两人。 特别是自己那忒不要脸的师傅！ 所以说，她师傅刚才拖延时间是在报复君彧枢给他的这一剑，毕竟君彧枢身上的伤口还没包扎过，而他却暗中吞下止血丹？ “那你？”顾昭华转身看着君彧枢，有点担心了。一方面是他的身体，另一方面是担心有人会来。 看着郑鹊德嘚瑟的模样，顾昭华就头疼，按理说君彧枢是大齐后裔，身份无比尊贵，自己师傅却连他都敢作弄？ “为师是他皇叔！”郑鹊德无比得意，看着顾昭华震惊的眼神更是满意。 “……”顾昭华再次无语，难怪这两人不要脸起来，有惊人的相似。 原来同出一源！ 郑鹊德……齐鹊德！ 真缺德……奇缺德？ 自己师傅这个名字也是精辟了！ 而此时的郑鹊德如赢了宝贝般看着君彧枢，眯起的眼中全是笑。 似乎在说‘小样儿，玩阴的，你小子还太嫩了！’ 顾昭华哭笑不得，自己这是师傅就是老顽童，这都要争个输赢！ 而这时候一直没开过口的君彧枢面无表情，平静道：“我没负伤。” “不可能！” 郑鹊德不信，面对景王暗伏的一百多高手，不负伤？ 才怪！ 况且，这次似乎上面有人想阴臭小子，所以自己才会跟出来的。 顾昭华也狐疑看着君彧枢身上的血？ 君彧枢却不急不缓的说。 “敌人的！” “什么？”郑鹊德差点跳起来，这小子杀人从来滴血不占的，现在糊的满身都是？ 谁信？ 郑鹊德一张老脸难看的如一朵菊花，感觉被这臭小子耍了，你没受伤，表现的像重伤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耍他吗？ 可恶的臭小子，就不能让自己赢一次？ 哪怕是不戳穿这个谎言也是好的啊！ 郑鹊德气急！ 顾昭华头大，轮腹黑，这君彧枢更胜一筹……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郑鹊德遇上君彧枢也活该他倒霉了。 “好了好了，要吵出去吵，待会该有人来了。”顾昭华始终谨慎盯着院子里，感觉顾昭韵不可能轻易放弃的，看起来现在的她是想将自己却而代之得到大夫人李芸的信任。 顾昭华倒是无惧，可半夜里屋中突然出现两个男子，难得解释啊。 君彧枢也是剑眉微跳。 郑鹊德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这次又被耍了，这臭小子算到自己会来找小女娃，所以他这一剑也是故意刺自己的，就是想要自己惊醒，不能轻易来找麻烦！ 想通自己竟白挨了一下，郑鹊德气呼呼直接一跃出门，走了！ 屋中很快只剩下两人。 “你还不走？”看着眼前根本不打算离开的少年，顾昭华炸毛。 这大半夜的陪着两人玩了这么久，够了吧！ 君彧枢却朝她看来：“以后切不可再露出端倪了，知道吗？”宠溺的想要摸她的头，却被顾昭华躲开。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当初若你同意帮助我阿爹度过这个难关，我还会出此下策吗？”不错，当初顾昭华是请求过他的，希望他能传出谣言让蔡娇娇将祸水引去江城顾家。 如果他真的做了，那现在江城顾家哪里还有心思和顾昭韵联系？ 所以，顾昭华看着君彧枢，一字一句道。 “苦肉计在我面前没有用，你想要铁矿石的下落吗？”她冷笑，带着无尽的疏离：“对不起，给白仁的已经是最后一处！” 君彧枢的眸倏然变黑，他紧紧盯着她：“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不择手段之人？” 她同样盯着他。 “不然呢？” 最开始顾昭华只是觉得他有点如少年痞子般，喜欢调戏她，后来相处中，她才觉得他很危险。 危险的让两世为人的她都看不透彻。 直到后来她知道小庙村自己家中的那把大火是他在暗中推动，上次请求他出手帮顾家化解危机，他却说。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没资格获救！”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顾昭华一直在审视，自己究竟对对方有什么价值。 思来想去，她也只想到了关于铁矿石的事情。 正在二人对峙的时候，院子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似乎有好几人。 “雯儿，雯儿，你没事吧？”是大夫人李芸的声音。 顾昭韵似乎很着急：“阿姐，你还在屋中吗？”似乎就要破门而入：“阿姐，我刚才听见你屋中有声音，难道是歹人？” “阿华，睡了吗？”顾云祁刚回到芸娘的屋中，顾昭韵就匆匆忙忙的赶来，说顾昭华屋中进了贼人，似乎很可怕。 李芸担心也一定要跟过来瞧瞧，结果屋中灯火明亮，却没人说话。 顾昭韵迫不及待的想要两人看清屋中的一切，当即上前一把将房门撞开。 却由于身体太弱，一次并未成功，在二次的时候房门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来了。 顾昭韵一个没注意，直接冲入屋中摔了个狗啃屎，顿时嘴唇都磕破了鲜血长流，疼的她嗷嗷直叫！ 这翠雅居虽是同一个院子，可这院子很大，光是屋舍都有十多间，而中间的有假山亭台楼阁，中间更有一个大大的池塘，和小户人家的宅子差不多大小了，李芸和顾昭华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所以赶过来还是需要点时间的。 门一打开，李芸看着顾昭华好端端的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打了个哈欠。 “阿娘，阿爹，妹妹，你们这是干嘛？”满脸疑问。 顾昭韵才不管这些，也不得嘴唇疼的厉害，直接在屋中寻找起来，嗅了嗅。 李芸赶紧求神拜佛的：“幸好咱家雯儿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说着又看着顾昭华：“雯儿，你屋中有人吗？” “人？什么人？”顾昭华惊呼。 第五十四章 定然有诈 顾昭华看着眼前的李芸和顾云祁还有跌撞在屋中的顾昭韵？ “方才女儿看书不小心睡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顾昭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 这话一出，李芸和顾云祁率先松了口气，倒是顾昭韵不喜了。 她明明听见屋中有男人说话的声音的。 “阿姐，你屋中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实在是顾昭韵找了半天，屋中半个人影都没有，忍不住问了。 “血腥味？”顾昭华疑惑的指着顾昭韵脸上：“是不是你嘴巴上的？” 顾昭韵本来就摔了个狗啃屎很不痛快，这时候再被人提及，顿时炸毛了。 “当然不是！” 她本想让李芸和顾云祁看见这顾昭华夜会男人，还胆大的将男人都藏到了屋中，想二人轻看顾昭华，重看她自己！ 结果，这屋中不说男人的，连个长毛的东西都没有！ 眼下三人眸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倒似乎自己撒谎了一样？ 顾昭韵又急又气，吞了口带着血腥的口水，真是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 最终，几人在顾昭华屋中什么也没找到，顾昭韵就差将屋中地皮都翻过来也没点蛛丝马迹，倒是李芸深深看了眼顾昭华。 顾昭华朝她淡定的笑了笑，李芸推说既然无事就好生休息。 顾云祁满脸不悦的瞧了眼顾昭韵，本就寒冷的天气还让芸娘也跟着出来受累，当即面有愠色搀扶着李芸离开了屋中。 顾昭韵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自己怎么那么倒霉？ 不！ 这屋中，一定有男人！ 顾昭韵笃定，她才不要被这顾昭华耍。 因为房间就在顾昭华的隔壁，所以她并未着急离开。 顾昭韵不相信自己听的真真切切的难道还有假吗？ “阿姐，今晚天气寒冷，我能在你屋中和你一起歇息吗？”顾昭韵眼神闪烁的问，她才不相信屋中的人这么快就离开了。 定然有诈！ 顾昭华笑了笑，眸光明媚璀璨：“当然可以。”顿了下：“不过……” “不过什么？”顾昭韵有点紧张的问。 “我这人睡觉不太老实，要是半夜将妹妹你踢下床去着了凉就不太好了。” “没事，我警醒的很。”顾昭韵拍着胸脯保证。 两人躺在榻上直接熄灯睡了。 雪，下了整整一夜，窗外虬枝裹上一层银装，风微动，有积雪簌簌而落。 院中，唯独木椿花开的正艳，孤傲中带着一抹妖媚，那沁人心扉的艳丽让人为之惊叹。 …… 晨曦，顾昭华伸了个懒腰，明明八九岁的小女娃，那双明媚的黑眸中却带着一抹与生俱来的慵懒媚态，可以想象此女他日及笄必祸国殃民。 地上顾昭韵猛烈咳嗽一声，醒过来后眼圈发黑，浑身酸疼难受的很，特别是脖子疼的厉害。 最重要的，浑身如冰棍子般，僵硬又冷的她颤抖。 “咳咳，咳咳。“顾昭韵咳嗽一声，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昨夜怎么会翻下床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一直在等，结果却不知怎么的就昏睡过去了，她从未睡得这么死过？ 床上的顾昭华似乎这才发现她躺在地上，当即惊呼一声。 “啊，妹妹，你怎么真躺在地上了，都是我不好，昨夜定然……”顾昭华很自责，低垂着眸，眼中都是懊悔。 赶紧从床上翻身而下扶起顾昭韵。 “妹妹没事吧？”满脸真情关切的模样让顾昭韵想破口大骂又觉有失风度。 其实她心中已经将顾昭华骂了个底朝天，面上却并未表露分毫。 倒是顾昭华也是无语，回想昨夜。那个痞子竟然赖在屋中不走了……他动手将顾昭韵一个手刀就砍晕过去，扔下床，而后赖着要上床，被自己一脚踹飞出去。 任由自己百般刁难，对方都无动于衷，结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离开的。 顾昭华真的想不明白，君彧枢为何要死皮耐脸的缠着自己？ 难道自己对他的路，有莫大的帮助？ …… “啊嚏！”顾昭韵打了个喷嚏，摆了摆手：“我，咳咳，我没事……”鼻涕口水全都出来了。 顾昭华被拉回现实，满脸关心：“走，阿姐去帮你叫郎中。” 在敌我不分的人面前，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所以根本没打算亲自出手帮顾昭韵医治。 “嗯，啊嚏……”顾昭韵如个小老太太般浑身又冷又冻，将顾昭华的被褥都裹在了身上。 顾昭华赶紧将外套穿上，正要扶着顾昭韵出去，门外冬梅却在敲门。 打开房门正巧看着二女。 “大小姐，夫人有请。”冬梅恭敬说。 “嗯，咱们也正要去找阿娘。”顾昭华说着朝冬梅道：“天气骤凉，二小姐不小心染上风寒，快去请郎中。” “是。”冬梅答应后就去了。 顾昭华将顾昭韵扶到她自己的房间中：“阿妹，不知阿娘找我何事，本该带着你一起，可你也知道，阿娘是双身子的人，万一染上风寒爹爹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顾昭韵赶紧点头：“嗯嗯，阿姐，你去吧，我都知道。”万一大夫人不幸感染风寒，到时候赖在自己身上，才是倒霉。 “嗯，那妹妹你好生躺一会，待会郎中就来了。” “好的。”顾昭韵答应，在顾昭华要离开的时候，一只信鸽突然落在窗畔。 “阿妹这些鸽儿真是可爱呐。”顾昭华朝信鸽而去，结果顾昭韵如被踩了尾巴，一跃而起：“阿姐，我这些鸽儿小气，陌生人摸了就不吃东西了。” “是吗？”顾昭华明显不信。 顾昭韵急了：“阿姐，阿娘还等着你呐。”忙着将顾昭华推出房间，砰一声将房门关了。 门外，顾昭华自言自语道。 “上次不小心摸了一只鸽子，腿上似乎还有纸条，要不要告诉阿妹呢？”声音不大，却足够屋中的顾昭韵听得轻轻楚楚。 果然，屋中的顾昭韵心中当即一紧！ 难怪上次一只信鸽飞回来了腿上没有密信？ 原来是被她劫走了？ 应该看不懂那些只言片语吧？ 此时的顾昭韵再也顾不上找顾昭华的纰漏，自顾都不暇了。 顾昭华狡狯一笑，朝李芸的屋中去了。 她明白，消息也来了…… 第五十五章 如你所料 “雯儿，你来了？”大夫人李芸窝在软榻上，看她来了，满脸期待。 顾昭华恭敬行了一礼：“阿娘，消息来了吗？”她本想这几日回去一趟的，结果江城那边却似乎闲的厉害。 或者，缺钱的厉害？ 李芸点了点头：“确如你所料。”说着将一封书信递过来。 顾昭华也没有矫情，伸手接过来，打开书信看了起来，里面的意思是邀顾云祁这个弟弟回江城落户。 说母亲年岁渐大，时刻惦记胞弟，岳城毕竟不是根基，希望顾云祁回江城落叶归根，兄弟两也好有个照应，其中更有煽情话语。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并且，要顾云祁将刚收养的女儿顾昭华，也就是自己带回去。 顾昭华将信从头至尾的看完了，这封书信是顾云谦亲自书写，他的笔记自己前世看了不少，其中没提到丁点李芸的这个夫人的只言片语，顾昭华笑了笑，扬了扬信件。 “阿娘怎么想的？”看向李芸，其实心中却很震惊，因为信件中清晰的说明，要带上自己。 李芸蹙眉，拨弄了下盖在身上的软被：“我想，你阿爹是心动的吧。”幽幽叹息一声，充满无奈。 她很明白自己丈夫的一直以来的心事，这不正是他一直盼望的吗？ 就算她百般不愿，又能如何？ 纵他真的能放弃这次机会，这辈子恐怕都是不会开心的吧？ 顾昭华看着陷入沉思的李芸，也是沉默了，这就是女人的命吗？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人后心中第一位都是自己的夫君，依次是孩子，最后考虑的才是自己。 或者，很多女人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没考虑过自己吧？ 然而，这样的付出难道就真的是男人们想要的吗？ 顾昭华有些困惑，她想要的姻缘不是谁单方面一味的付出，而是两个人彼此理解，交心，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的守候。 只是，这个世道从来都是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却要格守妇道，不但要和别的女人同时分享自己夫君，更要屋中一大家子的关系融洽。 …… 李芸又重重叹息一声：“我所担心倒不是这些，而是你阿爹生性淳厚，这次回江城不见得有明面上那么好。”不错，若说江城的人对这边没有所图，李芸根本不会相信。 若早要认亲，当初又怎么会赶走他？ 只是，夫君纵早看出这一切，却依旧要回去。 明知海市蜃楼却依旧无惧，不知道该说是傻还是愚笨，还是执念作祟。 顾昭华很清楚李芸现在的境遇。 娘家人祖父李士咏倒是真心实意的待阿娘，祖母的感情倒有些复杂了，在顾昭华去过一次能看出来，祖母也是喜欢阿娘的，却不及阿娘的胞弟，否则当初那舅娘怎敢奚落阿娘？ 且瞧着舅娘那熟练的模样，不是第一次在阿娘身上索取，没人纵容，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祖母打心底喜欢的是她的宝贝儿子李墨，而不是这个已经嫁出去如泼出去水的女儿李芸！ 不然，当初李芸在府中都已经濒临死亡却没来瞧过一眼？ 若说祖父是男子也就罢了，祖母是女人，是娘亲啊，却也没来看过一眼。 所以，女人重男轻女起来，比男人更可怕！ 因为，她自身都是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昭华自小在小庙村长大，见惯了那些女人为了求个儿子不惜一切的疯狂，让她更早的接触到这一层感情。 顾昭华沉吟一声，她虽知道李芸很多事情都心思通透，都明白，可终究太过软糯。 她决定帮帮李芸，毕竟若李芸去了江城顾家，估计被吃的骨头都不会剩下！ “阿娘，您不要着急，既然猜测到了对方所图，那接下来就很好办了。” “雯儿，你有主意？”李芸已经习惯依赖顾昭华，这小小的女娃却让她无比镇定。 顾昭华狡狯一笑：“主意倒是有，就是不知道阿娘舍不舍得？” 李芸激动的盯着顾昭华：“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只要咱家能平安顺逐，一切都值得！”已经下定决心了。 “真的？”顾昭华又问。 “当然是真的！”李芸笑着，随即要挠顾昭华痒痒：“你个鬼灵精，有什么就直接说不行啊？” “好，好，我说还不成？不如这样……” 低声软语…… 李芸听了，满脸震惊：“这样？” 又蹙眉迟疑了一下：“我若不回去，那边的人会怎么想？”李芸是个以夫君为重的女人，如果自己不回去，肯定会让夫君难堪，到时候对方为难他吧？ 顾昭华笑了笑：“您回不回去那边的人都不会怎么想，不然这次信件里都没提及您一下？”其实不是顾昭华挑拨，这本来就是事实。 李芸其实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总是觉得礼数不合！ 毕竟，她和顾云祁成亲以来，还从未见过婆婆和大伯。 顾昭华当然明白前世顾云祁的悲剧，这番回去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如果带上全部家产很有可能被洗劫一空！ 顾云祁既然那般执着，或者让他再经历一次绝望多半会幡然醒悟的吧？ 况且，对方越是为难他，刁难他就越是好，就怕对方不为难他！ 顾昭华倒是将一切看得通透，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到南墙心不死，竟是如此，就让他两眼一抹黑，一路走到底！ 毕竟很多人都以为心中一直追逐的就是自己最想要的，却不知，有些事情若将那层纱揭开，最终得到的不过是失望二字，仅此而已。 “阿娘，您不用多心，纵是你去了，最后退路都断了。”顾昭华明白，李芸道还能称有孕在身，身子不便舟车劳顿，依照顾云祁那般孝顺的心思，必会将自己带去的。 所以，也算是有个照应了。 李芸依旧迟疑，奈何仔细想了下，也明白自家雯儿的话最是通透。 万一举家搬迁，先不说水土不服，万一腹中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况且，让云祁先回去看看，等自己在这边将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他若坚持，自己再过去也不迟！ “阿娘，有时候短暂的失去是为了长久的安生！”顾昭华将话点穿，她明白李芸肯定舍不得顾云祁…… 第五十六章 一定要说 “罢了，既如此，等你阿爹回来，我再和他商议一番。”其实李芸是不忍心泼夫君的冷水，江城顾家的心思她隐约猜到一二。 毕竟，这个家除了有点钱财让别人觊觎外，也没什么了！ 李芸深吸口气，蔡娇娇被送去江城顾府都没能闹出多大的风浪，自己等人去了几乎也就是送菜的。 只是，这番话，她怎么也不可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那毕竟是他夫君的娘亲，他的亲哥哥。 李芸重重叹息一声，有时候亲人较起真和算计起来，比外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娘，别担心，事情没您想的那般严重。”顾昭华劝慰。 “希望如此吧。”李芸蹙眉，再也没了睡意。 顾昭华赶紧上前将其扶起后披了件厚披风，并叮嘱：“对了，阿娘，切记，您不回岳城的消息莫传出去了。” “嗯，这点为娘还是知道的。”李芸眼神悠远的盯着窗外，拍了拍顾昭华的手背：“只是，你此番回去，只怕……” 凶多吉少吗？ 后面的话虽没说出来，顾昭华却明白的很。 按理说江城顾家不该有人知道或在意自己这个养女的存在？ 可，当初在小庙村的时候，顾昭华很清楚顾大夫人蔡娇荷命人寻找一个叫做‘阿华’的少女，当时若非自己假装扯羊癫疯，现在被带回江城顾大家的就不是杨红莲，而是自己了。 此番又是点名道姓的要自己过去，究竟是为什么？ 是谁想要自己过去的？ 顾昭华真的想不明白，却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那种算计，让她都心惊。 “雯儿，不如你留下来…”李芸满脸期待，只要小家伙点头，自己拼尽全力也能将她留在身边。 顾昭华却摇头：“阿娘，若我再强行留下，只怕阿爹就真的难以解释了，况且，万一是咱们多虑，到时候您不好面对大房的人。” 她说的是实话，若万一江城顾家大房没其余心思，李芸这个二房的长夫人想再融入其中，必会困难百倍。 虽然顾昭华知道顾家大房这次若没有算计的可能几乎没有，可她也有自己的心思。 前世自认为和林世安算是两情相悦，最终却惨死。 这件事情一直在她心中如同一根刺，咽不下，曾经无数次劝自己就此放弃，可多少有些不甘心。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前世林世安之所以知道很多铁矿出处，并非他自己探查演算出来的，而是他身边有一个奇人，据说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懂得风水演算之术。 这世顾昭华想在林世安之前，找到这个人！ 既想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必要给自己寻找更多的依仗！ 此番就算江城顾家大房不点名要自己去，或者自己也会同阿娘和妹妹们前去，不过，显然同顾云祁回去探亲的名义更好。 “你啊……”李芸眼瞧着小家伙不但没有拒绝更满脸期待，又担心又欣慰。 顾昭华明媚的眸中泛着狡黠的精芒：“阿娘，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阿爹的。” “哎……就是不知若美梦被戳醒，你阿爹能否承受得了？”李芸又是叹气。 顾昭华却摸了摸李芸的肚子：“阿娘，只要有您在，阿爹一定能渡过此次难关的。” 李芸深深看了眼顾昭华，如何不明白这小女娃是在提醒自己首先要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儿。 对顾昭华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哎，真是难以想象若咱们没遇上你，现在估计已经……”家破人亡了吧？ 当初姨娘蔡娇娇不就是差点变卖家产要投奔大伯顾云谦吗？ 这一计被戳穿，现在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让自己举家送上门，李芸很清楚，江城顾家大房心中最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家产！ 顾昭华明媚的眸眨了眨：“阿娘，这件事情您还是同阿爹一并给祖父祖母说说吧。”提点一二。 “啊？”李芸迟疑了一下，一直顾着商议如何应对江城顾家大房，倒是忘记了自己娘家这边。 如果将这件事情回去给爹娘说了，恐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吧？ 李芸沉默了，当初同云祁的婚事阿娘是一直不看好的，若不是自己执意加之阿爹的首肯，估计这场姻缘根本不能成。 而阿娘当初最反对的就是云祁是外地人，并说过‘既如此，今后就算是入赘，不能回到江城顾家的。’ 现在，她要如何解释？ 李芸一时没了主意，有点心慌：“这事不能给他们说。” “不，一定要说！”顾昭华眼神幽深。 既然有些事情李芸不好出面当坏人，那自然要有人来当才好。 嗯，那个舅母吴氏就很适合！ 顾昭华将自己的想法全部给李芸说了，李芸又惊又喜又是担心。 “这样做，好吗？” “阿娘，不必犹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咱们这不叫利用人，只不过借用每个人的人性成事而已。”顾昭华又说：“咱们没教唆也没事先和谁通气，咱们虽是故意的却也是无意的！” 这番话说出来，李芸心里才好受了不少，毕竟谋算亲人的事情她还是有些心软。 顾昭华却不这样认同，既然是亲人，爱人，就有责任和义务在他们走偏的时候帮忙拉扯一把，哪怕这一把有些疼，也要做！ 两人又商议了会…… 翌日。 冬日暖阳，积雪渐渐在融化，世间万物也在经受这迎接温暖期间更寒冷的考验。 丫鬟冬梅早早来到顾昭华屋中，帮她穿戴整齐，今日老爷要同大夫人回娘家，大夫人李芸执意要带上大小姐顾昭华。 看着顾昭华消失在院子中，顾昭韵眼中泛着寒芒。 “啊，啊嚏！咳咳，咳咳咳……”又是一番鼻涕口水，顾昭韵赶紧放下窗户，又缩回被窝中。 顾昭韵感觉这顾昭华让她看不透彻，她知道，对方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在暗中联系江城的人。 是了，自己阿娘在那边，她才不会相信这些人逼迫阿娘说的自己不是阿娘和爹爹的孩子，只有阿哥那个笨蛋才会相信这些傻话，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还去从了军！ 她要同阿娘里应外合谋取顾家的一切！ 因为这一切本就该是她的！ 最重要，林世安哥哥那边……顾昭韵心中窃喜。 此时的顾昭华坐在马车上…… 第五十七章 这算什么 由于是举家前往，且自己欲回江城是件大事，顾云祁一早就派人给李府送了拜贴。 顾昭华下了马车就看见舅父李墨同舅娘吴氏已经候在府祉门口了，眼看马车停下，舅娘吴氏眼中划过一抹不情愿，倒是舅父热情的迎接上来。 “姐夫，阿姐，你们回来了。”李墨身穿一袭深蓝色，眉清目秀，言谈举止有文人的做派，眉眼间到全是正气。 莫名的，顾昭华对这个舅父有了些许好感。 倒是吴氏，慢吞吞的上来，虽衣着华贵却掩饰不住眉眼间的刻薄冷淡：“进屋吧，咱可等候多时，腿都站乏了。” 李墨有点尴尬的拉了下吴氏，真是越发没了规矩，若不是考虑到她娘家舅父王启仁乃正六品的太医院主事，李墨哪里容她跋扈！ 顾云祁本就宅厚加李芸也不喜纷争，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假装没看见，反倒是顾昭华却很期待，看来这恶人还非得吴氏不可了！ 顾昭华也不顾众人诧异，脆生生喊了声。 “舅父，舅母！” “这孩子，莫不就是阿姐……”李墨惊讶却也很快明白顾昭华的身份，这小女娃他也是听父亲说过的，可此时却不便点明害怕刺激到阿姐。 “嗯，这就是我的养女，顾昭华。”李芸第一次对外人正式介绍顾昭华的名字。 李墨愣了下，点头夸赞：“嗯，粉雕玉琢的，是个美人坯子。”其实是在为阿姐高兴。 顾昭华也是喜欢，长久以来对李芸心疾上的治疗还是有效果的，现在的她已经能正视自己的内心，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从她失去的雯儿事件中走出来了吧。 而吴氏却明显吃味丈夫夸赞别人，纵是个孩子也不行！ 看着眼前的顾昭华眼神刻薄：“女大十八变呢，小时候漂亮的大了不见得好看，反倒是有些小时候丑的，大了人家还是绝世美女呢。”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静默。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李墨怒视吴氏：“你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顾云祁轻咳了一声。 李芸欲怒了，说她没事，说她的孩子就不行！ 顾昭华心中温暖，轻轻拉扯了下李芸的衣袖，暗中朝她摇了摇头。 吴氏很少被自己的丈夫呵斥，在这个家里，她除了忌惮公公李士咏，其余人根本不放在眼中，此时自然被激怒起了火气。 倒是顾昭华眨巴了下清湛漆黑的眸，无辜的盯着吴氏疑惑道。 “那舅娘小时候就长得很丑吗？” 这问题顿时让吴氏怒火中烧，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李芸会意后赞许的笑了笑：“傻孩子，不许胡说，你舅娘天生丽质，小时候肯定一样漂亮的。” 顾昭华似被吓唬住了，朝李芸的身后躲去，依旧疑惑抠了抠小脑袋，不解的说：“可舅娘说了小时候丑，长大才漂亮的啊？” 自言自语的：“那舅娘小时候漂亮，现在就变丑了？” 吴氏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这个小蹄子，敢给她下套？ 随便自己怎么说，要么承认小时候丑，要么承认现在丑！ 可这话是自己先吐出来的，吴氏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眼中快喷出火来，总不能自己吐出的口水自己又舔回去吧？ 李墨爽朗一笑，忙着说：“好了，都进屋吧，爹娘该等急了。” 直到进屋的时候，吴氏盯着顾昭华的眼神都不善！ 屋中，顾昭华一一请安，乖巧的坐在李芸的身旁。 大人们寒暄了一会后她表现出来有点不耐和枯燥，说自己想去院子里玩耍，得到娘亲李芸的同意后就离开了。 她来到花园中，等待鱼儿上钩。 今日的顾昭华着了件白毛雪狐棉衣绣了梅花的褶裙，外面套了件淡粉色的长衫，墨发简单的用一根绸带轻束，精致的眉眼间竟隐约有种风情流露。 她站在火红的木椿花旁，比雪白，比花艳，小小年纪身上就散发出一股勾魂夺魄的气质。 这让刚刚借故跟出来的吴氏都差点看呆了。 顾昭华似乎也发现了吴氏的到来，她笑得灿烂，迎上来热情的抱住吴氏的手臂。 “舅娘，您也出来透气啊？”小女娃似乎很热情。 吴氏愣了下，她自然是想趁这小女娃落单的时候好生收拾她一番，可此时对方眼中的信任和毫不设防让她狐疑，难道刚才门口这个小家伙真的是无心的？ 可，让她难堪就是难堪了，就算是孩子也该受到教训。 “阿华啊，想不想捉鱼啊？”吴氏问，眼光灼灼的盯着不远处结了薄冰的湖面，满脸期待。 昨儿一个丫鬟不小心掉进其中，差点没冻死。 顾昭华笑得灿烂，满脸惊喜：“真的鱼儿吗？”似害怕吴氏骗她：“我爹爹最近装了一大箱子的翡翠鱼，一点都不好玩。”又满脸丧气了。 吴氏顿时瞪大了眼：“一大箱子的翡翠鱼？”差点吼出声。 似乎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事情？ 吴氏眼睛一转，当即改变了主意：“骗人，我才不信呢？”狐疑的看着顾昭华，这小娃娃上次来不是还说家里穷得很吗？不然这次自己也不能如此怠慢他们。 “况且，翡翠那么脆弱的东西，会给你玩？”还装了一大箱子？ 顾昭华却似乎憋红了小脸：“我娘说了，骗人不是好人，我才不会说谎呢！”而且摇了摇头，满脸鄙视的盯着吴氏。 “这算什么，我爹娘才不在意这点，我家不但有一大箱子的翡翠，还有好几箱子的拳头大的夜明珠，还有银子，玉如意，首饰，金子，银子……”顾昭华如数家珍的说着。 却也暗中盯着吴氏变得越来越大的眼睛和嘴巴。 良久后，吴氏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贪婪的看着顾昭华。 “你这小东西，上次不是还说家里吃不上饭了吗？”吴氏似乎很谨慎，还是问道。 “我阿爹说了，世道人心险恶，万一有人觊觎咱家的东西会带来灾难的。”顾昭华状似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眼巴巴的看着吴氏。 “舅娘不会对阿爹和阿娘说吧？”满脸愁苦的样子。 “当然不会。”吴氏深吸一口气，眼中全是贪婪的精芒，看不出来，这两口子竟连自己都设防。 没人注意到，顾昭华低下头，小脸上却狡狯一笑…… 第五十八章 率先爆发 吴氏得到这天大的消息，浑身肌肤都在尖叫嘶吼，兴奋的不行！ 正巧最近手里有点紧。 她的漂亮衣裳，昂贵的胭脂水粉，精美华贵的首饰……似乎全都在朝她招手！ “舅娘，您别走啊，还没捉鱼呢……”顾昭华好笑，却假装什么也不懂。 吴氏得到这天大的消息，自然不可能再陪同一个小娃娃，也顾不上找顾昭华的茬，她要去讨好姐夫和姑姐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吴氏，顾昭华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她故意要搅乱这局，而是顾云祁若这次举家前往，估计下场和后果和前世没多大差别。 慢不说他举家前往沿途遥远必会引起土匪的觊觎，一些大势力说不定也早将他记在名上了。 万一平安带着家产回到江城顾家到还能过几日平静日子，万一一毛不拔，估计门都不会让他进吧？ 而李芸性格软糯，以丈夫为重，此番自己又不去，必会觉得亏欠对方，家里大半估计都会让顾云祁带走。 李府这边虽祖母会有所阻挡却也毕竟是长辈，加之有祖父的压制，估计不会有多大的结果，唯一只有吴氏，最适合闹事。 等顾云祁离开岳城，李芸没人依附加之有了自己的孩子，必会逐渐坚强，以她的心性，十个吴氏也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有些人就是这样，并不是她不强，也并非她笨什么都不知晓。 只是她不屑去争，如大象同蚂蚁的存在，一旦她真的站起来，踩死对方不过是轻而易举！ 顾昭华并未去凑热闹，她站在木椿花下，唇角微扬，一缕风轻拂起她墨般的长发，清素的面上竟带着几分如盛绽中花儿般的妖冶…… 此时的客厅中，顾云祁和李芸将欲回江城的事情说了出来。 屋中沉默良久，气氛有点压抑。 赶巧吴氏进屋就听见这些消息，再结合顾昭华的说法，难道姐夫想携带家产举家搬迁？ 这可不行！ 当即走进屋中笑着假装什么都不知：“刚好去看了眼孩子，在花园里玩的正欢呢。”随即又笑着看顾云祁。 “怎么，姐夫要出远门？” 顾云祁脸色有些难看：“嗯。” “出远门好啊，男儿志在四方，姐夫就该出去，凭姐夫这聪慧的头脑，走到哪里不也是赚钱的……”这话很明显，空手套白狼，最好只带人走。 吴氏又朝大姑姐李芸看去，等你男人走了，还不是我手心里的菜。 脸上笑意更甚，也不顾场中众人复杂的眼神，吴氏笑道：“阿姐，您身子弱，以后万一姐夫走了，要不直接搬回来咱们一起照顾你吧？” 李芸早知道顾昭华的计谋，又如何不知这吴氏的心思，笑了笑。 “无碍，女子嫁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怎好回来叨扰？”随即一狠心看着顾云祁。 “你姐夫此番是想回祖籍之地，不是出门做生意的。” 吴氏似不知，张大了嘴：“啊？回江城吗？”眼中泛着精芒问：“姐夫此番回去，是打算定居了？”回想起顾昭华口中描述的一箱箱的金银珠宝…… “暂时没确定。”顾云祁有点尴尬。 “哦，既如此，姐夫不如先回去瞧瞧，万一那边不合适再回岳城也不迟啊？”说白了，就是不让你带走一毛钱！ “嗯，是有这番打算，也想把买卖做到那里去。”顾云祁也是聪明人，没钱怎么做买卖？肯定会带走一部分财物的。 李芸静默的看着二人过招，场中发展的情况却如雯儿所言，她只不过是勾起了吴氏的贪念，仅此而已。 “江城好啊，隔京城不远了，那里更繁荣，姐夫此番前去更好大赚一笔。”吴氏也不着急：“不过，听我舅父说过，这连接江城和岳城的官道有些不太平，姐夫此番最好还是少带点盘缠，万莫本钱被人抢了，人更回不来……” “吴玉环，你就不能说句好的！”旁边李墨听着自己内人越说越离谱，看着姐夫的脸色难看，当即呵斥。 “我舅父是正六品，是宫中太医院的主事，他的话还有假？”吴氏也是豁出去了，不能让顾云祁带银子走。 场中气氛紧张，李士咏呵斥一声才少了争执，他能有今日的位置自然也看得出江城的人不坏好意，可身为一家之主，若自己不做足样子自是说不过去。 当即道：“云祁要回生养他的地方没有错，你们休得多言！” 众人心中都有数，只说让人回去，可没说带家产举家搬迁，吴氏最会揣摩心思，看来这几日是要多去去大姑姐家守着了…… 午膳的时候，客厅中的气氛明显诡异，众人各有心思，只有顾昭华如无事人般吃的很欢。 饭后，顾云祁找了个由头要回去处理事务，欲离开李府。 倒是吴氏，眼睛一眨，上前牵着顾昭华的小手，看着李芸道：“姑姐，刚才在院子里这孩子缠着我想学习刺绣。” 顾云祁当即道：“既如此，就留阿华在府中歇息几日吧。”他可不想这个吸血虫般的弟妇到自己家中做客。 吴氏一滞，没想到自己心思这么快被戳穿，不错，她就是想去监视的，只要有自己在，如果姐夫敢妄动，她就回来煽动婆婆。 顾云祁显然低估了吴氏的脸皮厚度。 “哎呀，姐夫在这是不欢迎我去你府中做客？”吴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半开玩笑的将话说明白了。 这话一出口，顾云祁一个男子倒不好再说什么了，求救的朝岳父看去。 “胡闹，吴氏，你去阿姐家作甚！”祖父李士咏当众没好脸色的呵斥。 旁边祖母李却第一次强势的反驳：“为了孩子好，有什么不能去的！” 祖父也明白其中一些事情，也就沉默了。 李墨知道自己拦不住内人，索性也跟着去顾府了。 待众人都离开后，李士咏深吸口气，幽深的眸看着顾云祁一行人离开的背影。 江城的人都敢不顾自己的存在，将手伸到岳城来了，又是一场混乱要到了吗？ …… 这几日吴氏打着教顾昭华刺绣的幌子，在顾府好吃好喝，还没人能管得了她，简直比在李府还要放肆。 实际上她暗中也在观察姐夫有没有暗中收拾细软？ 而这期间，顾昭韵暗中贿赂吴氏，两人打的倒是火热，顾昭华却闲来无事，果真老实的呆在屋中学习刺绣。 她知道，总有人会忍不住率先爆发出来的！ 第五十九章 两全其美 果然，顾云祁回江城心切，顾昭华后来才知道，顾老太太也就是顾云祁娘亲的六十大寿快到了，他估计就是想要赶着这事儿回去吧？ 所以，等不了吴氏离开，他开始命人准备各种回去的礼品和财物。 而这边的吴氏将一切看得如自己的般，又怎允许他大量带走各种名贵的东西？ 争执终于在第三日后爆发！ 纵顾云祁是谦谦君子也架不住吴氏如泼妇般守着自己的家产。 “弟妇，这是我顾家，阿华刺绣的事情我会找专门教授，你还是回去吧。”直接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旁边的李墨也是惭愧，可这内人就如头蟒牛般，说也不听，骂也不怕，随你各种手段使尽，就如对牛弹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无奈啊。 “凭啥要回去，这是我姑姐的家，我就要帮着姑姐守着家产，你既然厉害就该空手而归，白手起家再说其他！”在吴氏的眼中，如今的顾云祁有这番家业都是沾了李家的福。 现在她也不怕把话说开了，离开李府的时候她特意观察了公婆的脸色，若不同意自不会让她来顾家的，加之这里是岳城，所以她简直是有恃无恐。 顾云祁被气了个半死：“这是顾府。” 吴氏就坐在屋中该吃吃，该喝喝，闭上眼睛不吭声。 弟妇的身份特殊，打不得，骂不得，赶又赶不走，这世上哪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姐夫，我不让你带走财物，是在担心你的安危。”吴氏振振有词的：“我舅父说路上土匪凶恶……”看着姐夫急的跳脚，吴氏满意的很。 哼，在岳城，就算有风吹草动也休想瞒住我吴玉环！ 顾云祁拗不过一根筋的吴氏，对方又是女子，身份又特殊，他又气又急，不是没暗中在外准备过东西，可很快就被人截下。 …… 此时，翠雅居中，顾昭华坐在李芸的对面。 旁边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黄花梨木桌上香炉中烟雾袅袅，满屋都是芬芳，李芸有点担心：“这样，不会出事吗？” 因为吴氏的到来，顾府不说鸡飞狗跳也差不多了。 顾昭华拿着手上的刺绣，她绣了一只雀儿，有点丑，可她很用心，专注的眼神让人心动。 良久后才抬头：“怎么，阿娘心疼了？”笑了笑，无所谓的问。 李芸愣了下，回想这些日子夫君憔悴了不少，她确实有点心疼，可若放手一切皆失去，又有点迷茫要不要赌一把了？ 几缕青丝垂落眼前，顾昭华捋了捋，状若无心：“阿娘心中早有答案，你想要什么，其实早已经清楚了，不是吗？”她不好让李芸怎么做。 她是外人，是旁观者，只能谋算尽量不让局中人走上荆棘路，如李芸同顾云祁的感情却不好涉足。 男人同女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女人的感情就如飞蛾扑火付出所有，将男人放在第一位，哪怕最终自己万劫不复也在所不辞。 而男人呢，如顾云祁般，他爱李芸，可心中始终还有亲人和兄弟情意在，哪怕对方将他当成傻子谋划，在他心中依旧有一席之地。 他分不清哪种感情更重要，甚至这次着急要回江城都根本没考虑过李芸的感受，如最先的送蔡娇娇回去或许就是一石二鸟的计谋。 如后面给顾昭韵置办信鸽，并暗中示意对方沟通…… 女人要的爱很简单，哭泣时一个简单的拥抱，空虚时一句贴心的问候。如她前世般，她要的不是如个花瓶般被林世安供起来的爱，她只想要他的真心，他的在意。 所以，或者只有等男人失去身边一直陪着他走过荆棘的女人，他才能反应过来这份感情其实深得不能失去，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而两个人的感情中，顾昭华又能说什么呢？ 李芸愣了下，没料到这么个小女娃却将一切都看的如此通透，顿时也心中明了。 是了，她想要的，是永远守护爱着的那个人，哪怕这条路充满荆棘，全天下都不理解她的做法，也该咬着牙挺过去！ 最终，李芸没插手，任由事态发展，而她心中也更加坚定，这个家她必须承担起来！ 就这样吵闹着过了两日，顾云祁终于第一次爆发了，他在李芸面前数落弟弟和弟妇的不是。 对此，李芸始终没有发表多大的意见，她只有一句话：“这个家是老爷做主。”顾云祁语塞发狠了。 吴氏也不甘示弱，来哭诉姐夫的不道义。李芸让她回去，她又死皮赖脸的不走。 这锅粥越搅越乱！ 眼看日子越发近了，顾云祁心中恼火的同时也开始有点埋怨李芸，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芸娘的不好。 李芸顶着这份委屈，咬着牙扛了过来，愣是没吭声。 因为，她始终相信顾昭华！ 最终，日子越来越近，顾云祁害怕两地遥远，万一大寿时候赶不回去……最终妥协，只带了原先准备的礼物的十分之一和顾昭华离开了岳城。 在离开的时候，顾昭华假装路上枯燥，硬是拉扯着顾昭韵，要她给自己作陪。 顾昭韵也巴不得。 顾云祁虽不喜，却也没有阻挡，毕竟顾昭韵不是自己的这件事情也没几人知道。 一行人离开的后，李芸宛若变了个人般，强势让李墨将吴氏拖走，站在府中最高处，看着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岳城，她明白，夫君这次该是有点生气了，可她能做的就是帮他守好这个家…… …… 一路之上，顾昭华都能看出来，顾云祁很期待，也很激动，甚至离开岳城的时候同李芸的告别也显得有些三心二意。 她至始至终没有吭声，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缓缓放下车帘，对面的顾昭韵当即凑过来。 “阿姐，在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没什么，就是沿途风景。”顾昭华不咸不淡的，看见顾昭韵也是有点糟心，她只是害怕万一李芸生产时候这顾昭韵闹出什么幺蛾子不好收场，索性将她给一并带走了。 且三天前，李芸将她阿娘王婉妤同两个小妹妹接到了顾府中。 许是顾府最近本就大乱，竟没人发现这件事情。 李芸说知道顾昭华肯定放心不下她亲生阿娘和两个妹妹，要走至少也要告别一番，再加上所有人都走了，偌大的府中也空荡，就将人留在了府中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这个提议，顾昭华也是赞同的，一方面李芸身怀六甲，身边没个称心的人帮忙打点必然会过于辛劳。 而自己阿娘和妹妹们没人照顾她也不放心。 如此，两全其美的好事情，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顾昭华其实心中明白，这也算是大夫人李芸给她的承诺，照顾好她的亲人，让她在外也照顾好她的夫君…… 第六十章 又爱又恨 马车不急不缓的前行着，眼看顾昭华不想吭声，顾昭韵翻了个白眼也朝窗外看去，心中却暗中嘀咕。 哼，一副臭脸，等到了江城再好好收拾你！ 对于顾昭韵那点小心思，顾昭华根本就没有理会，闭上眼睛也知道她在捣鼓什么幺蛾子。 就这样，沿途中，顾昭韵时不时找顾昭华说几句，马车的速度不快，却也不慢，顾云祁似乎有些心急。 一路之上，众人甚至都没怎么投过宿，几乎吃喝都在马车上，而且走的都是官道。 中途小歇的时候，顾昭华下马车伸了个懒腰，注意了下，就算是经过吴氏各种刁难，这次从岳城运送到江城的东西也足足装了十大箱子。 而且，还专门请了镖局帮忙押送。 顾昭华明白，当初花名册的事情让顾府侥幸逃脱景王和奕王的的手段，并让二王吃了大亏，顾云祁是在担心这二人的势力趁机报复。 马车继续行走，这已经是离开岳城的第七日了，由于岳城在西江城在东，所以两地距离不近，就算是日夜兼程也要大半月的路程，如今再加上运输细软，必要二十几日才能到达江城。 一路之上也遇到过几次其余的商队，可顾云祁担心别人心生歹意，走不了多远都会分手各自行走。 顾昭华真是不知道该夸赞他的谨慎还是防范过激。 有时候欲盖弥彰端的是多生事端。 顾昭华总有一种感觉，到江城的这路不会太平，否则当初顾云祁又怎么会乞讨着回去？ 顾云祁的富裕既能传到江城，必被众多人惦记，或者他们这些看似华贵的马车能先行一步，而后将细软再佯装一番，分两路走？ 正巧，车队停下来歇息。 寒风凛冽，阴雨绵绵。 这几日又开始下雨了，天气阴寒的很，一路上湿滑泥泞，路难走了不少。 顾昭华浑身捂得严严实实的，找了个由头上了顾云祁的马车。 顾云祁本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待睁开眼睛，看见顾昭华的时候很平静却少了往日的温和。 “阿华，有事吗？”顾云祁早已经知道这个小女娃古灵精怪，甚至这次回江城所遇的阻拦他觉得她在其中毕定也扮演了不少角色。 这就让顾云祁有种被人牵制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 顾昭华看着顾云祁笑了笑。 “阿爹，即将到江城，听闻祖母的六十生辰快到了，女儿在想要准备什么礼物才好呢？”顾昭华明白，顾云祁对她生了罅隙，若此时说出自己想法，他必不会听。 此番话一出口，顾云祁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 声音也温软了几分：“你祖母什么都有，只要你有这番孝心，她老人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哦，是吗？”顾昭华假装会意，心中却无比苦涩。 顾家的老太太可没有顾云祁口中说的那般良善，不但势力且刻薄的很，若空手回去，眼神都要压死人，前世她可没少受老太太的刁难。 不过，显然顾云祁也很明白，全速赶路的同时，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准备什么礼物。 所以，他才会这般言语。 顾昭华状若无意的撩开车帘，精致的小脸垮着：“真是期待快点到江城啊？”自言自语的。 而她这句话也撩拨起了顾云祁的归乡之情，不过他终究并未吭声，抿着唇，极力在隐忍着，强压下心中那抹急切归乡的躁动之情。 “阿爹，这速度回江城，会不会赶不上祖母大寿的好日子？”伸出小手，几滴冰凉的雪水掉落在她的小手上，端的寒意刺骨。 “赶紧将手伸进来，小心着凉！”顾云祁没有坏心思，赶紧将车帘放下，一缕寒风穿透进来，让他清醒了几分。 “按照这速度，回去估摸着也确实有些恰时。”顾云祁也有点担心，实在是岳城府中的时候时间被吴氏耽搁了不少。 顾昭华不吭声了，有些事情，过则有余。提点一二让他自己做决定才是最好的。 顾云祁陷入沉思，顾昭华趁机告辞回到自己的马车中。 顾昭韵好奇的凑上来。 “阿姐，你和阿爹说什么呢？”乖巧的模样让人不设防，却不包括顾昭华。 “说到了江城给你寻门好亲事。”顾昭华敷衍她。 却没想到顾昭韵满脸惊喜：“真的吗？” 顾昭华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怎么，妹妹有意中人了？”似乎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被顾昭华审视的盯着，顾昭韵知道自己失态，当即低头笑着：“阿姐说什么呢，姐姐的终身大事都没定下，又怎么轮的上妹妹？”似还感受着顾昭华炙热的眼神，又接着道：“况且，咱们还没及笄，阿姐莫要开这些玩笑了……” 顾昭华这才收回眸光，似无意道：“这次回江城，爹爹是要打算定居的，以后免不了要提及这些事情，若妹妹真有意中人，不如说出来姐姐帮你参谋参谋？” 说这番话的时候，顾昭华却在暗中思量，顾昭韵什么时候暗中喜欢人了吗？ 而且她喜欢的人看起来还在江城？ 回想种种可能，最终顾昭华一滞，难道…… 而顾昭韵此时心中也是惊涛骇浪的，差点就说漏了嘴。 可转而一想，在岳城时候林世安哥哥看顾昭华的眼神就炙热的很，如果她先把话说明白，是不是自己就占了先机？ 且，日后就算顾昭华也喜欢林世安哥哥，也该掂量掂量个先来后到吧？ 这样想着的顾昭韵低垂着头：“阿姐，说起来我倒是很喜欢和林世安哥哥一起玩耍呢。”顾昭韵边说边暗中盯着顾昭华的脸色。 得知这个消息，顾昭华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翻江倒海的。 林世安？ 顾昭韵果真喜欢林世安！ 这个前世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不得不说，顾昭华前世到死都不明白林世安对她究竟是怎么一番感情，这世两人还会走到一起吗？ 突然她有点伤感，当年两人在徘徊花下发下的重誓，他会护她一生一世。 结果，她病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过。 “你喜欢他什么？”突然，顾昭华笑着问顾昭韵。 第六十一章 自救机会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顾昭华很多年，前世身患恶疾躺在榻上的那些年，她曾无时无刻不在思虑，自己究竟喜欢林世安什么？ 他的人？ 他的势？ 似乎当年她嫁给他的时候，林家还未崛起，她在顾家大房顾云谦和蔡娇荷的手中，日子并不好过。现在回想最初她只是茫然的急于想脱离顾家大房，想找个依靠，强烈的希望有个自己的家。 而林世安的温润如阴暗中一抹朝阳，让她看到了希望。 至今，顾昭华也不明白当年顾家大房的蔡娇荷为何会将自己从小庙村带走，明明如个贱婢般养大，却也明媒许配给林世安？ 而这世再见林世安的时候，那抹朝阳般的希望却不再那般浓烈，加之岳城再见面时看到他的都是一些负面的东西。 她明白，有些事情自己纵是再不愿面对，却也逃脱不开。 人是会变得，或者他从始至终就是这样的人？ 顾昭华叹息一声。 “阿姐，您没事吧？”马车轻晃，顾昭韵假意关心，明显发现顾昭华愣神，顿时得意，幸亏自己率先将对林世安哥哥有好感的话说出来。 大眼睛转了一圈：“阿姐，如果一定要说喜欢林世安哥哥什么的话？”想了想：“林世安哥哥温润如玉，对人很好，和他在一起很舒心。” 顾昭韵笑道，还有一些甜蜜的话，她才不会说出来呢。 这下她抢了先，就算你顾昭华喜欢林世安哥哥也只能将这些爱慕压在心下，而她顾昭韵却能正大光明的了。 温润如玉，对人很好吗？ 顾昭华努力回想关于林世安的点点滴滴，似乎确实是这种感觉。 只是，他是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吗？ …… 车外，阴雨绵绵，寒雪纷飞。 这时候，一行商队穿着蓑衣，恰巧也经过此处，看见顾昭华等人停在这里歇息，明显车队中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顾昭华虽闭着眼却谨慎听着外面动静。 “此处乃岳城同吉昌交界之地，虽不是边界却因此处山高水恶，周边有不少山匪等，特别是晚上，这波人最好早点走出这罅隙之道。”一个大汉粗声粗气道。 “可不是，如此招摇，也不怕被人盯上？” “要不咱们提醒他们一二？” “可，万一人家以为咱们有歹意呢？” “不行，都在外行走江湖的，再怎么也要提醒对方一二。” “……” 这样议论了一会，一个身穿蓑衣的壮汉当即上前来。 “各位壮士，敢问是否去江城的？”一句话让顾云祁谨慎不少。 “这位兄台何意？” 大汉咧嘴憨厚的笑了笑，忙着摆手：“在下别无他意，只是这条官道乃江城和华阳的必经之道，猜想罢了。”不等顾云祁再开口，这人有点着急了。 “我劝这位兄弟还是早点动身，这岳城同吉昌交界之地不太平啊。” 只是，话还未说完，顾云祁感谢对方，却也不提结伴而行。 大汉无奈摇头，转身回到自己队伍中，最后率先走了。 顾昭华看着大汉车队中仅有的一辆马车，在经过她马车旁的的时候，她似乎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青柠花香？ 待她反应过来，凝神再看的时候，对方的马车已经渐行渐远…… 而顾云祁不但没有立即追上去，反是命令自己车队在原地又等了一炷香，直到镖局的镖头都忍不住提醒催促这才动身。 众镖师摇头，看得清楚刚才那商队中的人全都风尘仆仆，货物保护很好，车轮毂印子也很深，是正常商人，不明白顾云祁这般老江湖为什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硬是要分开走？ 顾昭华也疑惑？ 或者最没问题的才是最有问题的？ 回想那抹青柠花香，难道…… 他也去江城？ 是了，顾云祁是前朝的人，对那些人行事作风很清楚，所以，不愿意招惹对方？ 而顾昭华强烈压下心中躁动，如果他去江城，又是为了什么？ …… 漫天雪花肆意飞舞，越飘越大的架势，很快将道路两旁虬枝铺满银白。 车队渐行渐远，终于在要天黑前走出罅隙的山夹道，却在这时候，车队却戛然而止。 守护车队的所有武夫和镖师立即紧张的将车队团团围拢在中间，死死保护着。 山风夹杂着冰雪肆意拍打在众人脸上，身上，所有镖师护卫都绷紧身体，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肃然。 顾昭韵瑟缩在马车中：“阿姐，出什么事了吗？”她颤声问着，刚才听人议论山匪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难道？ 真有这么巧？ 顾昭韵害怕的紧紧拽着顾昭华的手臂，六神无主的如果外面一有动静，必尖叫出声。 “住口！” 顾昭华低声呵斥，若真遇上景王和奕王的人最多谋财害命。 可山匪不但要财，还要人！ 特别是她们这些所谓的大家小姐，虽还小，如被对方抢上山，这辈子也就完了！ 此时的顾昭华无比冷静，她端坐在马车中，精致的小脸上没有半分慌乱，清湛的眸中透着慑人的光芒！ 顾云祁也是蹙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知道一路上不会太平才请了岳城最好的‘虎威镖局’。 眼下也只能对其寄予厚望了。 此时，前面传来刀剑金属撞击的声音，土匪想将前面提点过顾云祁的那对商队洗劫一空，奈何却久攻不下。 明显低估了那队商人的彪悍，由于山道罅隙，顾云祁的车队想趁机溜走也是不可能的。 终于，一炷香后，土匪这边败下阵来。 顾云祁也暗中松了口气，还好有惊无险。他本以为这些土匪会趁机收手，却低估了土匪的彪悍。 土匪头头眼看前面商队久啃不下，转而看着顾云祁这边的商队，直接双眼放光流哈癞子。 “抢这边的！” 土匪头头彪悍的叫喊声如狼嚎般顿时让其余人纷纷朝这边攻击。 顿时，打杀声响彻山隙。 顾昭韵经历这突然而来的变故，顿时要惊叫出声，顾昭华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这时候一个被砍掉手臂的土匪被人一脚踢飞到车内鲜血淋漓的甚是可怖。 周围都是血腥气息，顾昭韵惊恐的瞪着眼睛，顾昭华也紧张，却强烈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脚将人直接踢下马车。 “走下车！” 顾昭华拉着顾昭韵要从旁下车，如果她猜错了，前面马车中的人不是君彧枢。 那，这就是她们唯一自救的机会！ 第六十二章 果然是他 顾昭韵被这一拉之下回神，满脸害怕。 “阿，阿姐，我，我怕。”脚都软了，根本不敢下马车。 “怕，我也怕。”顾昭华焦急：“要么立即跟着我走，要么被人掠回去变成压寨夫人。” 实际上她没说，变成压寨夫人都是好的，万一沦为专门的玩物…… 不过，她这番话也确实起了效果，让顾昭韵回想起前面她说的抠脚大汉的事情，顾昭韵的目标是林世安，怎么能被人抢去做了压寨夫人？ 趁着慌乱，两女小心翼翼下车，瞅着个没人的机会，直接朝前面一行马车而去。 然而，两人虽然还小，却也惹起了场中人的注意，哪些土匪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精雕玉琢的小女娃？ 一个个顿时眼睛都直了。 “快，快，货跑了……”当即有人喊出声来。 很快，有土匪朝顾昭华这边围拢过来。 顾昭韵吓得在场中不敢走动，顾昭华拖着她就跑。 那些土匪虽然喊得厉害，却一直被其余护卫和镖师缠斗着，暂时不能抽身截住两人！ 所以，这机会是稍纵即逝的！ 顾昭华拉着顾昭韵使劲跑，根本不看身后，最终来到前面一行商队中，这些人也纷纷看着顾昭华。 这个小女娃，九岁多的样子，心性和胆子却这样大？ 不但强行找到机会逃出生天，更是将自己胞妹也救了出来，这份胆气不是一般人有的。 其他这么大的孩子估计早已经吓在马车中瑟瑟发抖哭泣不止了吧？ 顾昭华并未哭泣，反而是朝着方才提点过顾云祁的那个中年男子走去：“阿伯，求您救救我阿爹。”直接跪了下去。 中年男子一滞，没想到顾昭华会行这般大礼，不着痕迹的朝前面马车中瞧了眼。 实际上不用这小女娃跑出来，他也早就得了命令，要护住她。 据说，这可是主子此次能否得到那人信任的重要机会！ 得到指令，中年男子看着顾昭华，忙道：“姑娘，别着急，我这就命人救下你阿爹。”说着一招手，当即有好几人加入战场中。 战况越发激烈，最终，土匪并未被歼灭，还是抢走了大半的东西，顾云祁失魂落魄的。 顾昭华安慰了他几句，她明白顾云祁当年那般离开，如今终究想风光的回去光宗耀祖，锦衣夜行的办法对他行不通。 可现在本就只有十分之一的财物还被抢走大半，这叫他如何能忍受？ “阿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幸好这次咱们都无事啊。”顾昭华安慰。 顾云祁也是没有办法，给这边中年男子道谢后主动提出要同行。 对方也没拒绝，顾云祁的马车被抢走，索性改成骑马，顾昭华和顾昭韵从新回到马车中，顾昭韵直接吓得沉沉睡了过去， 顾昭华却没心思睡，因为她到了现在都还没确定对方马车中的究竟是不是君彧枢？ 如果真的是他，他又为什么要和自己等人同行？ 看起来甚至是在护送她们？ 难道自己对他的作用，也在江城? …… 就这样，车队缓缓而行，顾云祁经历了山匪的抢劫，气势也很低落，没怎么说话。 终于，就这样又行驶了好几天，已经通过吉昌，穿过华阳，来到了扬城地界，只要穿越这扬城，也就是江城地界了。 眼看着地方要到了，顾云祁低落的士气又恢复了一些，这期间，倒是相安无事，再也没出现过任何的情况了。 同行的那波人的货物就是运输到扬城的，只不过最终剩下那个大汉同马车中的人依旧留下和顾云祁等人同行。 顾昭华假装不解，倒是顾昭韵最近也恢复了不少，她疑惑的问那大汉，为什么还要去江城呢？ 大汉笑着解释：“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公子身染恶疾，要去江城医治。” “哦？我倒是略通一二，不如帮你家公子瞧瞧？”顾昭华眼光灼灼道。 早就想找机会瞧瞧那所谓的公子是谁了？ “这……恐我家公子给姑娘沾染上了……恶疾，就不好了。”有点犹豫。 “咳咳，咳咳……”这时候，马车中响起一阵咳嗽声。 大汉眼神微动，当即改了口风，朝着顾昭华道：“既如此，那姑娘就请帮忙瞧瞧吧。” 原本跟在身后的顾昭韵也很好奇，可听闻万一会感染，当即退缩不想去凑这热闹，甚至暗中希冀若顾昭华惹上恶疾，是不是就能报了将阿娘赶出来的仇了呢？ 她完全记不得前几日若不是顾昭华，说不定早已经被人抢上土匪山窝中了。 顾昭华跟着大汉来到马车中，大汉将顾昭华扶上马车，她却站在车帘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竟然莫名紧张。 最终，顾昭华伸出小手将车帘打开，里面的人却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她猝不及防，扑进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中，鼻端全是熟悉的青柠花香味。 “你……”她正欲说，君彧枢用手轻轻捂着她的唇。 果然是他！ 只是，他现在一身黑衣劲装，似乎刚回来般？ 是在掩饰什么吗？ 顾昭华知道关于君彧枢的一些事情。 譬如他大齐后裔的身份，又譬如他和他带领的那泼人理念不同，要走的路也不同。 她犀利的眼神瞪着他，不希望被他这样尴尬的抱着。 “等了你那么久，现在才来？”抱着她并不松手，甚至伸手轻轻撩拨着她散落下来的几率墨发。 “……”顾昭华无语。 感情，这家伙一直等着自己送上门来？ 她板着脸，想知道的既然已经知道，再留下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而外面的大汉和无事的众人也在注视着这边，这顾姑娘进去了怎么没了动静？ 实在是先前顾昭华求救的一幕震撼了众人，对她更多的不是轻视，而是敬佩了。 “姑娘，你没事吧？”还是外面跟着君彧枢的大汉喊了一声。 然而，车内久久都没声音，直到大汉都要等不及了，要去看，车内才堪堪转来顾昭华冷淡无常的声音。 “我没事！”实在是她不愿意此时有人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 因为她被该死的君彧枢紧紧抱在他的腿上坐着，而他那该死威胁的眼神和近在咫尺的大脸，似乎只要有人进来，他就会吧唧在她小脸上亲一口！ 这是威胁！ 威胁她不能马上离开，还要外面的人都放心！ 顾昭华深吸了一口气，厌烦的看了他一眼。 “你来干什么？”想趁机转移话题。 第六十三章 跟你回家 “当然是保护你……”他却带着痞子般的笑，认真的看着她。 顾昭华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会相信？”其实心里却很明白，这次若没有他们一路跟随，或是在出山谷的位置等候，顾家的财物人马必会损失一空。 君彧枢只是灿灿笑了笑，抿着唇不吭声了。 他这样的态度让顾昭华有种恼怒之意，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烦躁，是因为他默认了吗？ “生气了？”他盯着她调侃道。 被人点穿心事，顾昭华如炸毛的野猫，她原先确实期待他是真的会为了保护她而来，可最终却也明白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由希望变失望，这种患得患失被人拆穿让她当然难以自持，当即说话的声音都冷了不少。 “你去江城干什么？” “陪你。”这次，他倒是说的干脆利索。 “陪我？”顾昭华蹙眉，审视他这话的真假可信度？ 最终，她不信的问。 “为什么要陪我？”自己又不是千金贵小姐，陪她干嘛？ 君彧枢深邃黢黑的眸紧紧盯着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边说边把玩着她散落在肩上的几缕墨发。 顾昭华被这万金油的一句回答直接噎住，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恼火了。 他带着粗茧的指腹却轻轻摩挲着她精致的小脸，眼神晦陌难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小东西，你可已经是我的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知道吗？” 回想小庙村中他说要自己的那一幕，就算是顾昭华也忍不住小脸绯红，而眼下这痞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弄的好像要卖了她似的？ 顾昭华被这莫名其妙的解释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把拍下他的大手。 “不知道！”凭什么要她莫名奇妙的相信他？ 而且，她不是他的！ 君彧枢却不以为杵，反而爽朗一笑，低着头小声在她耳畔道。 “这世上我君彧枢骗谁都有可能，就是不会骗你！”他像是在许诺什么，整个人都变得无比认真。 这样的眼神让顾昭华一滞，是吗？ 不会骗她？ 不得不说，她有短暂的感动和兴奋，谁都喜欢听甜言蜜语。 可，他现在说的话又凭什么值得她去信任？ 这话如前世林世安给她说的时候一模一样。 男人的话，她现在不信，也不敢去信！ 顾昭华抬眸盯着君彧枢，勾起唇角笑了笑，清湛的眸中闪着让人心生潋滟的精芒，却也同时带着同年龄不符的沧桑。 “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好诓骗吗？ 小庙村中他因为离开不就是算计了她吗？且前世自己小妹阿晴是因他而死的，让她如何相信他？ 当然，她也确实利用了他的男色，所以，两人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相互合作的关系，她不想和他扯上一丁点的感情上的关系，更不想被当做童养媳般从小就被灌输的心中只能有他的存在！ 这让顾昭华反感。 “够了，到了江城，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顾昭华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人太危险，小小年纪心思城府之深，让她也忌惮。 这种高手过招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时时精神高度集中，必须做的滴水不漏，才能平稳顺逐的活下去。 “哈哈，还真是顽皮呢。”他压低声音在头耳畔小声笑了，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间，麻麻痒痒的。 “有话说话，没话我就下车了。”由于在马车中，顾昭华虽然愤怒却也不敢太大声。 他隔着她很近，贪婪的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木丹花香，带着诱惑的声音道。 “我要跟着你，回顾家。”带着诱惑的低哑声音在顾昭华耳畔响起。 顾昭华浑身一颤。 这个消息…… 无异于晴天霹雳般在她心中炸响！ 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也没想到他要的，是跟着她一并回到顾家？ 回顾家干嘛？ 藐视顾昭华知道的，他身为大齐后裔，顾云祁是奕王的人，这个君彧枢究竟要干嘛？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黢黑深邃的眼中泛起一抹涟漪。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这声音如魔音入耳，似乎在说她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身世等，而他似乎想深入了解她？ 信你才有鬼！ 若顾昭华尚未经历那么多，或者会被他这深情的一眼迷惑住，可现在，她又惊又俱？ “说人话。”她撇开眼敛下眸，不看他，冷声呵斥。 实在是那眼神，让她有些慌乱。 君彧枢没再解释，大手却轻轻揉了揉她的墨发，宠溺道：“少年老成，小心变成小老太太没人要了。” 没等顾昭华开口，他又道：“不过，幸好已被我收下了。” 顾昭华小脸涨得通红，再次被调戏，咬紧牙。 说她是小老太太？ 她不小心谨慎，能平安顺逐吗？ 她不步步为营，还不被人生吞活剥了！ 她不少年老成，能护住亲人一起活下去吗？ 顾昭华攥着小手：“有没人要不关你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顾家，不过，不能跟着我。”和他在一起，说的每句话都要小心翼翼的。 而且，她也明白，依照这混小子的手段，纵是自己不愿意，他也有的是办法混进顾家。 既如此，她不如卖个顺水人情，想着，顾昭华狡狯一笑，如只小狐狸般盯着君彧枢。 君彧枢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这小东西……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不过，他乐意她只在他面前流露出少女的狡黠。 “说吧，想要我做什么？”君彧枢道。 顾昭华愣了下，他竟知道自己的心思？ 什么时候两人这么有默契了？ 顾昭华说：“我此番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希望阿爹能看清现实。”是的，如今虽被劫匪抢劫了一些财物，剩下的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此话一出，君彧枢哈哈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的人为什么会停在扬城驻足？”看着顾昭华错愕的眼神。 “江城可是景王的地盘！”又提醒她。 顾昭华一滞，随即很快明白过来，吃惊的盯着眼前的君彧枢…… 第六十四章 松筋伐皮 他是在给她解释。 景王同奕王相互牵制，所以，沿途没有两方的人马拦截，可到了江城就不一定了，江城是景王势力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顾云谦虽是奕王的势力，在江城却也依旧举步维艰，平日却也需要忙于打点，要一笔庞大的财物填补空亏？ 而他们这群看起来荣归故里的人一旦踏入江城境界，景王势力甚至能明目张胆的收缴了任何人的财物。 “所以，无论如何，最终阿爹都会空手而归？”顾昭华震惊的张大了嘴？ 而顾云祁的财物都到不了顾家大房家中，顾云谦是知道其中情况的。 想明白这一切，突然觉得顾云谦竟这样冷情无耻，却也觉得和前世那高高在上，充满威严的形象截然不同。 说白了，这是顾云谦的局，利用自己兄弟回归，暗中给江城景王势力送上一番大礼。 到时候顾云祁空手而归，必被亲戚朋友小瞧。 是了，如顾云谦这般心思深沉且狡猾的人又怎么会容忍处处不如自己的兄弟比自己混的更高，更好？ 有时候兄弟之间的竞争比外人更甚！ 顾昭华心中默思，即便如此，顾云祁至少也是该知道一些风声的，可他为何要如此执着的回去，还带上大量财物？ 顾昭华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君彧枢。 “是你让阿爹回江城的？”除此而外，顾昭华确实想不通还有什么能让顾云祁如此心急执着？ 所以，顾云祁是前朝后裔的人，更是他君彧枢的人！ 明白这一切的顾昭华心中猛然一颤，回想前世顾云祁悲惨的遭遇，她蓦然抬起头盯着君彧枢：“你疯了，明知如此，还为何要他回去受辱？”顾昭华这次是带着无比的愠怒的。 这个少年，处处为营，小心算计，究竟是为了什么？ 谋天下？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一直动用她身边的人？ 顾昭华难以接受，瞪着双眸，死死的咬着唇，唇快要沁出血丝：“如果我身边的任何人因为你而死，我不会原谅你，你该知道动了我身边人的后果！”她清湛的眸中全是冷意，却也带着浓浓的威胁。 小小年纪，身上却也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 君彧枢带着粗茧的大手却不在意的轻轻揉捏着她的小手：“放心，我负了天下人，也不会负你！” “混蛋！”顾昭华终于忍不住暴怒了，自己如此认真的警告，却被他四两拨千斤。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他没有过多解释，黢黑的眸中全是笑意，这笑却让顾昭华便体通寒。 这个人难以看清。 这件事情，自己对他的用处是什么？ 她不吭声了，转过头眯着眼，深深吸了口气。 所以，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或者说是掌握中？ 从一开始的蔡娇娇回江城的踩点，而后顾昭韵联通这根线，再后来顾家算计的邀请，顾云祁带着她们的欣然前往江城，半路上和他的偶遇救命之恩，甚至给景王势力的掠夺都算在其中的？ 顾昭华不知道他在掩饰什么，却也同时明白，难怪当初她求他散播花名册被蔡娇娇带回江城的谣言，被他拒绝了。 原来，他一直等着要通过这件事名正言顺的去江城！ 是了，依照顾云祁的身份回江城看起来危险，却也是最安全的…… …… 这时候，车外众人觉得不太对劲，外面的大汉迟疑后朝车内道：“姑娘，敢问我家公子病况如何？” “公子这病，得治！” 顾昭华几乎没有想，一把打下还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咬牙切齿的说。 “我这就去开副单方，你们按照做就好了。”顾昭华说完要下车。 君彧枢不舍的抱着她不放手。 她眼神冰冷威胁的睨着他，他顿时焉气，用两个人的声音在她耳畔道。 “以后每日来给我瞧瞧病灶。” “滚！” 最终，顾昭华深吸一口气，极力调整好了心态，这才撩开车帘走了出去。 大汉低头敛眸的看着她，却也恭敬道：“姑娘可有看出一二？”外面等着的众人也纷纷朝顾昭华看来，这么个小女娃还会医术？ 有点扯了吧？ 闲来无事，众人纷纷好奇，这么个小不点究竟能开出怎样一副单方？ 不过，有那大汉在，众人又不敢过于围拢上去。 直到大汉拿着单方，脸色阴晴不定让众人更为好奇，不过终究没人敢上前探寻。 顾昭华深吸一口气，回到马车中就闭目如累的睡了过去。 顾昭韵狐疑的瞧着她：“阿姐，你怎么了？”看起来似整个人都被抽了空般，马车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顾昭华却闭着眼，根本不想开口，索性翻了个身，假装不耐的睡了过去。 车队最终缓缓而行，众人压下心中疑惑，开始赶路。 …… 君彧枢看着单方上娟秀的小字，唇角微扬，黢黑的眸中全是宠溺，心情大好的小心翼翼将纸条折叠好收回怀中。 脑海中回想起小家伙下车前说的话：“此番任务后放顾云祁回江城，不得再利用他！”而她交换的条件就是会助他一臂之力。 她虽没明说，可在明知他身份的前提下还能说出这番话，不是空放豪言就是确有实力。 依他对小东西的认知，必是后者，那就证明他的小东西有这样的能力能助他得到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 或者也是在试探和告知她对他的价值吧？ 想明白此节，君彧枢心情更好，整个人眉飞色舞的。 这小东西，真是一点亏也不吃呢。 要救人还不忘试探他，提醒她的价值所在。 哈哈，果然和他是同类。 君彧枢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样一幕看的大汉眼睛都要直了，跟了公子这么久，就没见他笑过，此番？ 大汉狐疑，难道那小女娃果真神医？ 他将药方呈上去的时候本以为公子会惩罚那小女娃，结果公子心情大好的还笑了几声？ 大汉头皮发麻，公子的嗜血狠辣手段他最是清楚，这样在他看起来都是讨打的药方在公子面前却起到了奇效？ 公子口味重，难道就吃这套？ 回想单方中的内容； 病因：‘但欲寐加之肝郁化火，神经受累，此番病灶较为特殊，需用安神解郁松筋伐皮之法。’ 刚看到这副单方的病因大汉就傻了。 但欲寐加之肝郁化火他明白，就是夜不能寐肝火旺盛。 神经受累是什么？ 想太多，太操心，脑子受累了？ 貌似公子纯善，没算计谁啊？ 后面的安神解郁他清楚，无非是安神镇悸的药物。 可那松筋伐皮？ 这一日三次，壮年男子拳打脚踢的活络通经之法……谁敢下手啊？ 第六十五章 来日方长 又行了几日，众人终于踏入江城境地。 果真不出预料，在进入江城之后就有官兵将众人和物资全部扣押下来，顾云祁表现的极为不解和官兵据理力争，可对方根本没理他。 而君彧枢等人也假意和他们分开，前去寻找所谓的‘远亲’投靠去了，临走前还特意朝顾昭华眨了眨眼。 顾昭华直接转过脸去不理他。 而触动最大的是顾昭韵，此时的她郁闷的很，信中阿娘说了让她们带财物投奔才能得到重视，现在她们也就只剩下马车了。 这可怎么办？ “爹爹，阿姐？”顾昭韵也明白孑然一身回江城顾家大房不被羞死才怪！ 顾云祁唉声叹气的，只有顾昭华表现的极为淡定。 “阿姐，你就一点不担心？”顾昭韵愤恨，现在她看什么都不顺眼。 被大房的人羞死都是小事情，她可是答应过林世安哥哥要备上‘厚礼’去拜见林大夫人的啊……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顾昭韵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还能怎么办，大伯不能将咱们拒之门外吧？”顾昭华似有若无的眼神朝顾云祁看了眼。 她很清楚，君彧枢要进江城顾家，就没人能拦住他，只是顾云祁，竟放下身怀六甲的芸娘回来趟这趟浑水？ 蓦然间，顾昭华似想到了什么？ 既如此，难道前世君彧枢不是通过顾云祁进入顾家的？ 而顾云祁落到那般田地也根本和他无关？ 顾昭华深吸了口气，脑海中竟浮现的那个痞子的样貌来，这是怎么了，自己这是在帮他开脱吗？ 努力压下复杂情绪，摇了摇头，难道因为自己命运的改变，很多人也因此有些牵扯？ 既如此，这世她绝对不会负了芸娘的托付。 要顾云祁好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阿华说得对，你大伯不是这种人。”顾云祁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顾昭韵还是他自己。 由于财物都被没收，顾云祁只得遣散了镖师等，修书一封，让其回岳城领取剩下的报酬，只剩下了几个跟随的小厮和丫鬟同行。 “走吧，回家。”顾云祁朝车夫吩咐。 直到进入江城最繁华的街道，众人的心情才稍微好点。 如果形容岳城是交通要塞，繁华大气的地方，那这江城就显得精雅别致，有种江南水乡般的宁静舒适之感。 只见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精致的二层小楼宾客满座，空气中飘荡着酒肉茶香，众人多日来的舟车劳顿确实疲惫不堪，此时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顾云祁咬了咬牙欲直奔顾府，倒是顾昭华来到他面前。 “阿爹，咱们一路风尘仆仆，如此回去，只怕会叫祖母忧心的。” 一句话戳中顾云祁此行最大的心事，确实，多年来自己都不在母亲身边，此行是必然，也想顺道回来看看母亲大人的。 最终，顾云祁深吸一口气，带着众人找了家看起来普通点的酒楼，安排了众人在此暂时安顿下来。 顾昭华知道他肯定会藏些财物在身，毕竟此番而来若没个周全的准备，估计回去的可能都没有，或者现在有了李芸和孩子的牵挂让他行事更谨慎吧。 踩着木梯上了二楼，对这客栈的位置和风格，顾昭华还是挺满意的。 隔路虽远了点，却胜在清静，且房子背后有一条约三丈宽的河流，河流对面也全是酒楼客栈，端的清雅别致。 然而，喜欢热闹的顾昭韵推开屋子，蹙眉撇嘴的：“阿姐啊，这地方也是人住的？”她在岳城过惯了富家小姐的生活，此番出了远门却住了个这么地方，很是不满。 顾昭华推开窗户，让风透进来：“有地方住就不错了，总比睡街边强。” 这话却惹起顾昭韵不满，她暗中撇嘴，野东西就是不一样，哪里都睡得着。 随即更是翻了个白眼：“阿姐，咱们此番回顾家大房再怎么也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又怎会睡街边？”那是乞儿干的事情，况且，有阿娘在，你顾昭华睡街边倒确实有可能。 顾昭韵满脸嫌弃的扫视了眼屋中，顺着顾昭华眸光也朝窗外看去，却惊呼一声。 “阿姐，你瞧，那是……” 小手指着对面的一间客房的窗户旁，一个一身玄青色衣衫的少年负手而立，剑眉星眸，如刀斧铸就的完美五官，与生俱来的冰冷气息生人勿进，那双黢黑幽深的眸更是慑人心魂，让人忍不住心生涟漪。 少年身后恭敬站着个大汉，那大汉正是一路跟着顾府来江城之人！ “哇，那就是他家公子吗？好俊啊？”哪怕顾昭韵心中早已经有了林世安，此时也忍不住小脸绯红。 顾昭韵是第一次见到君彧枢的面容，且此时那公子竟也似乎发现了她们，朝着两人点头淡笑，顾昭韵的心更如小鹿乱撞。 “他，他朝我笑呢…” 哪个少女不怀春，特别是经过蔡娇娇亲自调教的顾昭韵，更是自小就深谙要寻个良人…… “……” 顾昭华脸色一黑，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砰’一声，直接关上窗户。 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顾昭华对君彧枢的无耻早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就知道的，只怕此番她们之所以会住在这个房间，都是他暗中刻意的安排？ “阿姐，你干嘛？”原本正心神荡漾的顾昭韵却被人突然隔绝了视线，恼怒的厉害。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地方万一看见你世安哥哥……” “啊，不会这么巧吧？”一提到林世安，顾昭韵又焉了，如今什么都没了，要如何上林世安哥哥家中探寻他母亲林大夫人啊？ 哎，烦恼啊？ …… 半个时辰前。 侍卫莫问恭敬站在君彧枢身后，他不明白公子为何要放弃更好的酒楼，选择这里？且一进屋什么也不说，直接打开窗户就矗在那，似乎在等谁？ 直到对面的窗户打开，他才顿时恍然大悟，公子……似乎特别在意那个给他开出‘松筋伐皮’药方的小女娃？ 当然，这样的话他不敢说，只得恭敬的侯着。 此时，对方在看到他们的同时却一下关了窗户？ 公子的脸色…… 嗯，还算正常，并未恼怒。 侍卫莫问小心翼翼吸了一口气。 然而，他试探的喊了声：“公子？” 若看着那小女娃确实喜欢，不如直接将人绑了过来…… 然而，他家公子却依旧负手而立，黑眸深邃，一副高深莫测的淡语道。 “嗯，来日方长……” 莫问差点一个趔趄，他家公子……什么时候这样温柔仁慈了？ …… 此时的顾昭华闷闷不乐的呆在屋中，蓦然打了个喷嚏……感觉后背一寒，被人盯上的感觉？ 更新告知 姐妹们，今天有点急事，改成晚上8点更新了哈，要是早的话会有两更补偿大家，接下来感情戏会有很多，争斗也会更激烈，有没亲猜到君彧枢跟着来江城的目的啊？哈哈，大家期待吧~~ 第六十六章 几件事情 在客栈中歇下来后，众人整理了衣装，顾昭韵最是心急，一方面迫不及待想快点见到蔡娇娇，另一方面想让她帮自己想办法见林世安。 顾昭华对于即将回到顾府也是心情复杂，对于前世将自己主动寻回的‘亲生爹娘’顾云谦和蔡娇荷，倒是没什么特殊好感，她有直觉，或许当年其中有什么隐情？ 不过，此番回去她倒是真的有几件事情要做。 第一，就是惩戒那个跟着她陪嫁，嫁入林家的贴身丫鬟小翠。 第二，当年烧火房有个对她视如己出的哑巴老嬷嬷，最后却莫名横死在了水塘中，这世顾昭华想救下她。 关于第一点，顾昭华还记得，小翠是她当初出嫁从顾府带走的贴身丫鬟，或许经历了苦难，顾昭华一直将小翠当做推心置腹的姐妹般对待。 前世小翠在她临被烧死前说出了她之所以会躺在床上浑身水肿，其实是因为长期服用慢性毒药而至的，可她的饮食一直都是小翠亲手伺候的。 所以，就算小翠不是主谋，可她那般凄惨小翠也是帮凶，这样的仇恨，顾昭华哪里有不找回的道理？ 最重要的，万一查出小翠背后的主人……说不定能防范于未然？ 其二点，实在是困扰了顾昭华多年的心结，当年那哑巴老嬷嬷对她真的是太好，因为当初她虽有顾家大小姐之名，却没实际。 甚至很多时候，顾昭华在顾家大房府中连个下人都不如。 有一次府上来了贵客，她不小心从书房走过，结果被顾云谦以饶了贵客清静，生生给了几鞭子，那次那点让顾昭华没扛过去，一命呜呼！ 那一晚，她伤口发热得了大热症，晚上还是哑嬷嬷偷偷找了些草药帮她抹在伤口上，照顾她度过难关。 虽她后来还是横死，可顾昭华还是很感激这个在她危难时刻出手帮了她的哑嬷嬷，前世是她救了自己，这世就轮到自己救她了！ …… 当天顾云祁就派下人送了拜帖，结果却一直没等到顾家大房派人来接，这就让顾云祁脸色难看不少。 顾昭韵小脸更是惨白，如今看来，大房那边明显不屑来接她们，而阿爹这边似乎又咽不下这口气，两方倒是对峙起来了？ 一时间，顾昭韵将全部怒火都记在了顾昭华身上，若不是她非得说什么风尘仆仆要整理一番，只怕现在她们早已经躺在了大房府中的榻上，哪里还需着急没人来请她们？ 就这样，直到翌日顾家大房都未曾派人来请他们归家。 顾云祁有点坐不住了，回来的路上虽早已料到是这般光景，却也还是带着点希冀的，结果…… 真真切切接触到这种绝望的时候让他无比清醒，顾云祁摸了摸怀中早已经准备好的银票。 实际上这才是此番回江城的大头，他知道大哥在仕途并不顺利，毕竟上位者看中的都是对其有利用价值的，而他大哥虽在奕王手上，却无甚建树，以至于还需用银子打点一些腌臜事。 也正是因此只怕才生出让林世安来岳城找蔡娇娇要财物，并趁机想偷盗花名册上位吧？ 岳城的事情兄弟俩本就没扯破脸皮，加之自己心中始终记者那点情分，一直在暗中告诫自己说是林世安干出的事情，和他大哥毫无关系。 可是…… 如今，他不信大哥顾云谦毫无知晓自己等人的处境，说的难听点，他找了这么处僻静的客栈已经在告知对方自己手上钱财不多，可即便如此情况之下，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人常说不在乎锦上添花，只在乎雪中送炭。 大哥，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顾云祁紧紧拽着手上的银票，大手泛起青筋也不自觉…… 翌日。 晨曦熹微，大雪已停，放眼一看，满树银白，屋外街檐上挂着如玛瑙般的冰晶，在阳光下绽放着短暂的光彩。 江城气候较之岳城暖和不少，虽是深冬，却没有岳城酷寒。 顾昭华早早起来梳妆了一番，穿着一套如意襟秀了梅花的素色棉衣，如瀑般的墨发简单的挽起，整个人精神不少，明明朴实的衣着却愣是穿出少女独有的青涩芳华，再细看，她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矜贵，这种如刻在骨子里的贵气没有丁点的做作。 顾昭韵坐在榻上，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也差点呆了。揉了揉有些发涩的脖颈，最近怎么回事，老是睡落枕，脖子疼，头疼的好厉害？ “阿，阿姐，你这是干嘛？”顾昭韵百无聊奈，感觉憋屈的很，盯着顾昭华，这个野丫头难道要出去勾引人？ 可转而一想，窗户对面似乎就有一个贵公子，就连她见惯世面的顾昭韵都惊为天人，这顾昭华？ 却愣是看也不看一眼，甚至不许她开窗户？ 这件事让顾昭韵对其很是不满，可如今顾昭韵还不敢翻脸，忍忍，再忍忍，等见到了阿娘，她会让顾昭华后悔出现在自己面前过！ “待会想出去走走。”顾昭华看也不看她一眼，说了句。 顾昭韵一听，当即来了精神，眸子微闪。 不得不说，这舟车劳顿吃没吃好，住没住好，顾昭韵心情很不好。 如今听见顾昭华的意思，能出门溜达了，自然是好事情。 “阿姐，我也去，顺便这陌生环境咱们还能相互照料一二呢，行吗？”说完后，喏喏的问道。 顾昭华笑了笑：“当然可以，本就打算等着妹妹的。” “啊，那太好了。”顾昭韵回答后狐疑的看了眼顾昭华，她有这么好心？ 可没瞧出什么问题，也就罢了。 待顾昭韵飞快的梳洗完毕后，两人一同出门了，只是在楼下时候遇见了顾云祁和君彧枢。 此时的二人光明正大的坐在客栈的大堂中，眼看二女下来，顾云祁当即招呼。 “阿华，阿韵，过来见过君公子。”顾云祁如介绍挚友般很热情：“咱们一路上承蒙君公子的照顾才能安然到达江城，如今君公子寻遍了江城都没找到他的亲戚，估计暂时也只能落脚在这客栈中了。” 顾昭华一出现，脸色就变黑了不少…… 第六十七章 耻辱邀约 发现窗户对面的俊俏公子也在，顾昭韵面上明显一喜。 袅袅婷婷下楼后来到二人面前，有礼的朝君彧枢福了福身子：“见过君公子。”低眉颔首的，面上早已经泛着一抹羞红，小小年纪愣是别有一番风情。 倒是顾昭华清湛的眸无悲无喜，慢吞吞的走到三人面前，根本不想看君彧枢，朝着顾云祁道：“阿爹，今日天气甚好，女儿想出去瞧瞧江城的繁茂，加之祖母大寿即将到来，想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礼物。” 对于顾昭华对君彧枢的态度，顾云祁倒是有点诧异，狐疑的朝顾昭华看了眼。 “阿华，这是君公子。”顾云祁又道。 顾昭华明白，在顾云祁心中这君彧枢位置非同小可，她若怠慢他，顾云祁不会心安。 “嗯，见过君公子。”顾昭华身都没福，敷衍喊了声。 君公子？ 呸！ 小混蛋还差不多！ 顾昭华心中早已经暗骂，这个该死的混蛋昨晚上又趁机溜进了她的屋中，一个手刀又将顾昭韵砍晕过去。 就连她都为顾昭韵着急，还好今早醒来并无大碍，不然就真的是罪过了。 混蛋邀约顾昭华今日逛街，被她一口拒绝，可他却说想让她看一场好戏，这就让顾昭华不得不好生思量一番了。 她明白，如今大房顾云谦那边不派人来请她们入顾府已经不再是其和顾云祁兄弟二人之间的事情，是顾云谦同君彧枢之间的纷争。 依照君彧枢的腹黑无耻，又岂会不给顾云谦一个下马威，不让他吃点苦头？ 毕竟他们从岳城运输而来的‘大礼’可是用顾云谦的名义送了出去的。 君彧枢和顾云祁都不是吃亏的主，总不能馈赠出去大礼不收点利息回来吧？ 而且，两人此番前来必有要事要办。 原本一行人该直奔顾府却被顾昭华拦下来，她相信通过自己争取的这一日时间虽然让自己这边瞧起来被动，等着顾府大房派人来接，可同样收获也很大，让顾云祁这边应该看穿了不少事情吧。 本来都不傻的，加之顾云祁现在有了李芸和孩子的期盼，考虑事情自然是要头脑清晰一些的，想必会更冷静的看待这层兄弟感情了吧？ 而今日的逛街，在顾昭华看来是耻辱的邀约，可她没办法拒绝，否则这家伙估计每晚得在她面前晃荡。 当然，她也想瞧瞧君彧枢怎么给顾云谦一个下马威？ 顾昭华很清楚，君彧枢想做的事情，没人能挡。 不过，她倒是拉着犯花痴的顾昭韵，想必也够那混蛋头疼一下了吧？ 顾昭华眼眸微动，闪着狡狯的光芒。 她亦从来不是吃亏的主，让她心烦，她就让他头疼！ “既然阿爹同公子小聚，女儿就不叨扰了。”顾昭华说着低眉顺眼的朝二人颔首。 “这……”顾云谦顿了顿：“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女子在外甚不安全，让车夫陪同你们一同去吧。”对于顾昭华的孝心，顾云祁也很是赞赏的。 “好的，谢谢阿爹。”顾昭华笑道：“妹妹，咱们走吧。” 能不同君彧枢出门看戏她还有别的事情可办，顾昭华此番来江城本就是要寻找当年林世安身旁的奇人，那个能找到各大山川中隐藏着的铁矿石之人。 可，让顾昭华失算的是，原本吵着嚷着要跟她上街的顾昭韵却含羞道：“阿姐，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妹妹就不去了。” 她当然不会去，这君公子瞧起来仪表堂堂，气势不凡，若没了林世安哥哥的庇护，这个……也不错！ 她要留下来给他加深印象，这顾昭华走了正好！ 顾昭华：“……” 面上却假装惋惜，摇了摇头：“那好吧。” 她巴不得摆脱这二人。 这顾昭韵还是有点作用的嘛！ 顾昭华心中欢愉，任由这些小孩子闹腾吧，她要去办大事去了。 等她赶在林世安面前找到那个能寻铁矿石的奇人，这江城，这大周，还不任由她横着走？ 心中欢快的同时感觉最近几日的憋屈都顺畅不少！ 可是，还没等她抬脚，君彧枢已经起身直接朝她走来。 “这几日寻找亲人，小生倒是将江城熟悉了好几遍，不如我陪姑娘去转转吧。”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蛊惑人心的邪魅，却让顾昭华心中大震。 “这样啊？”顾云祁想了想：“也好，就拜托贤侄了。” 顾昭华还未来得及拒绝，顾云祁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 “……”顾昭华头疼。 “……”同样无语的还有顾昭韵。 最终，瞧着那高大英武不凡的身影陪同顾昭华消失在客栈大门口，顾昭韵气的咬牙。 她原本是想跟着出去的啊，故意的，这顾昭华一定是故意的！ 顾昭华一定知道那君公子也会去，故意喊自己走，让自己主动说出要留下来的话语，而后两人撇下她？ 气死人了！ 顾昭韵再次将一切不甘清算在顾昭华的头上，这个顾昭华简直不要太无耻！ 一天到晚装着对人家君公子不感兴趣的样子，现在却将人都拐跑了！ 想明白其中道理，顾昭韵再次气急，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她耍了，当即眼中一转，她等不及了，再也不想和这样卑鄙无耻的人住在一起。 …… 顾昭华同君彧枢一并走在大街上，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 实在是顾昭华虽只有九岁，身板小小的，可那张面容却粉嫩精致，如同瓷娃娃般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那君彧枢十五六岁却生的极为高大俊朗，同样着了件玄青色深沉颜色的衣衫却也遮挡不住其满身风华，如此二人看着竟毫无不协调之感。 他大手牵着她的小手，她个子矮小只及他的腰，这样的两人站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 她想抽回自己的小手，他却摸了摸她的头：“乖，这里人多，万一丢了哥哥就找不到你了。”满脸宠溺，眼神能腻死人。 顾昭华后背一寒，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不装会不会死？”她小声嘀咕，不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他却假装没听见她的话，扬声道：“啊，要哥哥抱抱啊？”状若为难的样子。 “……” 顿时，周围不少人朝两人看来。 顾昭华立马噤声，眸中都是愤恨。 “你如今已经不小了啊，还要人抱抱？”君彧枢扶额，下一刻却妥协道：“罢了，这是最后一次啊。”说着就要抱顾昭华。 第六十八章 摸着舒服 顾昭华赶紧后退两步，黑眸微敛，一本正经的大吼了声：“流氓！” 顿时，她这话引起场中人不少注视，由于不想太过显眼，顾昭华又道。 “阿哥难道忘记我如今已经九岁了，早就长大了吗？” 对于自己的个子，顾昭华也是无奈，不知是不是在小庙村受了亏，她现在小小的个子就如个七岁女娃般，小手小脚的。 顾昭华小手紧紧握住，咬牙切齿的。 这个君彧枢，太不要脸！ 竟利用两人身高和个子想公然揩油？ 回想刚才，顾昭华本意是叫上顾昭韵恶心他的，如果这家伙懂得知难而退放弃和自己逛街，那自是再好不过的。 如果硬是要强行同她一起，那一起的顾昭韵定会烦死他。 左右选择对自己都是有利的。 可这次过招，顾昭华却是输了。 这个该死的家伙定算到自己会喊上顾昭韵同行，所以他才会一早出现在客栈大堂中，引诱顾昭韵那个笨蛋主动说出留下的话语，最后只余下他和她单独两人…… 最重要的，当初小庙村那晚火烧房子这混蛋还嫌自己出谋让他用了美男计，现在呢？ 瞧起来他自己就用的很熟稔嘛！ 顾昭华暗中磨牙。 可她这番模样显露在小脸上，明显如得不到满足的孩童，那娇媚涨红的小脸更添了几分颜色，精致粉嫩。 君彧枢眼神越发深了，凑近她耳畔，邪魅低哑的声音只有两人才能听见。 “只对你…” 偏生两人个子相差太大，外人瞧着就是大哥哥和小妹妹的兄妹情谊，让人怎么都不会心生暧昧想法，外人看来君彧枢如在劝慰生气的小妹妹般。 而他这三个字却让顾昭华浑身一颤，小脸都变色了。 她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撼的同时更多的是怒气！ 只？ 只对她？ 对你二大爷的！ 她不但没有情窦初开的少女娇羞欣喜，反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昭华早已经过了少女懵懂的年龄，她可不是吃素的，不给这小子还以颜色，他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了，日后岂不是要骑在她头顶上？ 和这家伙过招，每次都是输，这次决定用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呜呜……阿哥，你说你只对我耍流氓？”声音之大，周围众人都听了个清楚。 顾昭华委屈巴拉，低头的眸中却闪过一抹狡黠。 不错，以往她都是仗着自己是重生而来，身体虽小，里面的瓤却不嫩，觉得这样做是欺负人，可现在，顾昭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果然，她小小年纪，无辜眨着大眼睛，让人心生恻隐。 而她这番话一出口更是如平地炸雷，让周围的众人纷纷驻足，众人朝她看看又朝君彧枢看看。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君彧枢只是稍微愣了下，并没她想象中的慌张。 伸出修长大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孩子，又说什么糊涂话，哥哥怎么可能一直陪着你，哥哥以后是要娶娘子的。”语重心长的模样如长辈般柔声训斥。 这话一出来，场中众人如释重负，原来如此。 “只怕这个调皮的小女娃撒娇要她哥哥一直陪着她吧？” “真是个不省心的。” “这么小霸占欲就这么强了？” “……” “……” …… “……”顾昭华无语。 这结果和自己预想中的截然不同啊？ 众人几乎是一面倒的架势站在君彧枢那边，顾昭华的杀手锏在这家伙面前都毫无效果。 顾昭华咬牙，索性板着脸，不说话，也不吭声了。 两人毕竟面生，很快引起周围众人的注意。 这时候，君彧枢不着痕迹朝某处看了眼，才大摇大摆的拉着顾昭华的小手离开众人视线…… …… 不远处就是江城最繁华的悦来酒楼，这酒楼中平日出入的全是城中贵匮，不是有权有势的，就是有钱有地位的。 此时，二楼靠窗的位置，一个二十五六岁着了袭降紫色塑身锦袍，华贵的衣料上秀了精致的四爪金龙的男子正兴味阑珊的注视着大街之上。 男子面容似刀刻，如铸就般精致的五官更比女人还蹑人心魄，那双单薄的眼皮下狭长的眸慵懒的半眯着，如打盹中的猛兽，浑身散发出矜贵却极危险的气息。 当看着顾昭华的时候，男子眯着的眼划过一抹精芒，似记住了这个女娃般，悠闲的摩挲起了大指姆上的翠绿扳指。 这时候，有人推门而入，恭敬跪在地上…… “禀告王…” “咻！”一声刺耳破空声夹杂着劲风擦过来人，直接钉在来人脑后的柱子上，匕首尾部还在抖动发着颤音。 来人浑身颤抖：“主…主子…”知道自己差点说漏了嘴暴露王爷的行踪，更庆幸王爷手下留情。 “说！” 男人声音华丽带着慵懒，半眯着的眸倏然睁开，极度深寒！ 侍卫跪伏在地，低着头颤抖禀报：“属下一路追查，那人已离开叛党大营，据说要去游历如今踪迹缥缈，暂没有下落。”侍卫明白这样的消息不是王爷想要的，可那人年纪轻轻确实善于隐匿。 “滚！” 侍卫如大赦般逃也似的离开了屋中。 而屋中男人伸出修长的大手拿起桌子面前的青花茶杯，端着茶水缓缓朝口中送去，原本精芒乍现的眸子又半眯起，慵懒倦怠……蓦然间脑海中浮起方才大街上少女巧笑嫣然自作聪明的娇憨媚态，男人没了半分兴致…… …… 此时的顾昭华被君彧枢拉着，两人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小巷子中。 顾昭华板着脸一把甩开了他的大手。 “摸着舒服？”这小混蛋一直趁机摸她小手，捏她小脸。 “舒服！”几乎没想，他一口回答。 他漆黑的眸盯着她闪耀着如星子般的光泽，唇角微扬。 “……”顾昭华无语。 不要太无耻好不好？ 顾昭华抚额，这个如同狗皮膏药般粘着她占她便宜的男人，真的是大齐后裔？ 是不是弄错了？ “说吧，究竟是做给谁看的？”她懒得理他，直奔正题。 明明说让她出来看戏，结果却让她陪他演戏？ 不知为何，顾昭华总是能很快猜测到他的意图，如方才般，刚开始她确实恼怒了，可后来才明白他在暗示她陪他一起演戏！ 既然戏已经演了，那么她肯定要知道究竟是演给谁看的。 君彧枢却瞧着她，黢黑的眸更深邃，带着痞子般的玩世不恭。 “蠢点，免得被人惦记着。” 第六十九章 去看戏了 君彧枢看着顾昭华，眼眸微深。 是啊，小家伙太厉害，惦记的人太多可不好。 莫名的，他竟想将她藏起来？ 顾昭华不知道君彧枢的想法，可她也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的意思是自己被人盯上了？ 这就让她立即沉思起来，她算是极为低调了，况且还是个小娃娃，有谁会对一个小娃娃感兴趣不成？ 思前想后，就算是有的话？ 顾昭华抬眸看着眼前的君彧枢，也应该是他吧！ 君彧枢深邃一笑，正色道：“走吧，该去看戏了。” “喂，你还没说我究竟被谁盯上了？”顾昭华蹙眉。 “怕你被吓到！” “……” 任凭顾昭华追问，君彧枢就是不同她说，气的她跺脚！ 两人出现在悦来酒楼门口，君彧枢不着痕迹抬头，窗户旁那抹降紫色早已经消失…… 顾昭华发现这个地方两人刚才来过，顿时明白他口中所谓惦记着自己的人就在这酒楼中，顺着他的眸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两人进入客栈中，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小二很快送上香茗，他和她对坐着，不多时，顾昭华隐约听见顾云谦的声音？ 是了，对方竟然在她们隔壁？顾昭华朝君彧枢看了眼，这是他的安排？ 就算不是他直接参与，其中因果也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阎大人，小小心意。”顾云谦奉承的边说边将一个装满银票的盒子推到对方面前。 “哈哈，顾大人客气了，咱们之间还需什么俗礼？”边说边将东西收入囊中。 顾云谦心中腹诽面上却笑道：“那个，敢问阎大人此番回江城？” 这阎胜武乃奕王的心腹，这次回来必有要事的？ 所谓拿人手短，阎胜武道：“实不相瞒，据说景王回了江城，并且今年秋季乃太皇太后七十大寿的大日子，据说到时候会为景王选妃！”阎胜武沉吟一声：“刚巧阎某回来将老家女儿接去京城的。” 这一番话出来，顾云谦当即心中一动！ 实在是，身为奕王心腹还将自己女儿送给景王当妃，如此说的好听是为奕王不惜用自己女儿去卧底，说的不好听就是多面撒网。 此事无论成与不成，必也没有坏处。 顾云谦沉吟了。 阎胜武道：“怎么，顾兄也动心了？”他笑了笑：“不过，据在下所闻，顾兄似乎只得一女，且令爱很早就与那林家小儿过指腹为婚的婚约吧？” “什么，阎兄知道？”顾云谦明显很是吃惊。 “哈哈，当然，这事当年不也是一番美谈吗，只不过林老爷他……”阎胜武笑了笑，没说了。 “哎，谁知他林家竟会被人污蔑和前朝余孽有关系，结果被查抄后一蹶不振了。”顾云谦叹息一声。 他本不愿提及这些事情，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还好林世子被册封成了忠义之后。”阎胜武又说。 顾云谦摇头：“阎兄啊，你也是明白人，说白了是忠义之后，结果却没什么实用。”说完后看着阎胜武。 “顾某倒是一腔热血想为奕王做点什么，不知阎兄可有点指示？” 阎胜武深深瞧了眼这顾云谦，这是在套他的话……笑了笑：“这就要看顾兄的表示了……” 两个老狐狸相互算计，都不是省油的。 …… 两人谈论的话语让隔壁的顾昭华吃了一惊！ 什么？ 原来，顾家一早有的是指腹为婚的婚约？ 那么，她前世…… 不是抢了阿姐男人的恶女人，而是替嫁的傻女人！ 这消息无异于平地炸雷，颠覆了顾昭华的认知。 所以，林世安当年不碰自己很有可能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 顾昭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侧耳倾听。 然而，两人却明显有起身要离开的架势，顾昭华朝君彧枢看了眼，他所谓的看戏就这样？ “不要着急。”君彧枢话音还未落下。 当顾云谦和阎胜武走出大门的时候，街上一个女人哭嚎着朝这边奔来，不是蔡娇娇又是何人？ 此时的蔡娇娇身后跟着的是顾昭韵，两人满脸哀切的看着顾云谦。 “老，老爷，如今您的亲生女儿昭韵都千辛万苦从岳城来了，你……你为何还要对咱们避而不见啊？”当着众人面，蔡娇娇也不怕丢脸。 她今日之所以不要这脸皮也就是想要稳稳当当留在江城顾府！ 毕竟，对于蔡娇娇来说，她已经没了退路，而顾昭韵也明白现在的岳城在李芸手中，自己万一真的不是顾云祁的孩子，倒不如就听阿娘的话…… 阎胜武朝顾云谦看了眼，面上笑容深了几分：“顾大人，恭喜，贺喜啊，真是心想事成啊！”顿了顿，也知道自己今日回来本就是暗中进行，此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中当即不喜。 “既然顾大人很忙，那下官先告辞了！”阎胜武说着离开了客栈。 倒是蔡娇娇和顾昭韵死咬着就是不松口，蔡娇娇咬死就说自己在离开江城的那晚上……结果就有了顾昭韵。 最终，迫于众人视线和压力，顾云谦气的一甩衣袖，转身朝顾府而去。 这蔡娇娇确实难缠，前几日他不过是醉酒，结果这女人就趁机爬上了他的床，这下就赖在顾府不走了。 刚开始顾云谦还觉得对方帮忙联系岳城那边，算起来还有点利用价值，现如今岳城的人来了，‘礼’也送了，她蔡娇娇留着还有什么用？ “阿……大伯伯。”顾昭韵喊了声。 “你个没良心的，人家千里迢迢从岳城来，你却见都不见人家，你的良心呢？” “蔡氏，够了！”顾云谦觉得丢人，这酒楼大门口就开始胡扯，真是忒不要脸了。 “三日后就是你阿娘的生日，你最好将这件事情对整个江城的人说清楚!” 只是，顾云谦又哪里能猜到，蔡娇娇还有更不要脸的。 “这女娃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顾云谦大吼一声，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方才阎大人说恭喜他？ 是了，这岂不是暗示他可以将这女娃当做自己女儿般送去参选皇妃？ 虽明白自己这样的身份，肯定不奢望正妃，甚至侧妃都没想过，只要能留在景王身边当个暖床的，嗯…… 顾云谦眼珠子转动，当即冷着脸看蔡娇娇：“先回府再说！” 等众人都离开后，顾昭华看着君彧枢…… 第七十章 缺了寿桃 “你故意的？”顾昭华才不相信这所谓的阎大人会专门给顾云谦透露消息，蔡娇娇母女就恰巧的出现了？ 如此不要脸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闹一番，不见得蔡娇娇就能被顾云谦留下，如此愚蠢的做法对蔡娇娇百害无一利，且如果她聪明，就不会来冒这个险。 而且，顾昭华能很肯定这背后的指使人就是君彧枢！ 能如此掐点的来此看这场好戏，可不是一般偶遇就能行的，最重要的是，她很清楚君彧枢一直想进顾家，如果在大庭广众下让顾云谦丢脸又不得不接纳顾昭韵。 那么，想必很快顾云谦会迫于压力将顾云祁和众人一并请回去的。 毕竟，顾昭韵明面上还是顾云祁的女儿，这件事情传出去，可不好！ 所以，君彧枢用了什么办法让蔡娇娇放下脸皮到这客栈中来闹事的？ “给别人想要的。”君彧枢笑了笑，又摸了摸顾昭华墨般的长发，柔声道。 顾昭华愣了下，别人想要的？ 君彧枢黑眸幽深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顾昭华又是愣怔，这话…… 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变笨点没人惦记，提醒自己不要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这混小子…… 貌似她和他丁点的关系都没有，他却将她当成自己的私有物？ 不等顾昭华说，她又摸了摸她的发：“你要变得强大，总有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他似自言自语的。 “你要走就赶紧的。”顾昭华扶额，说的他好像一直在保护她似的？ 被她这毫无风情的一句话打断，君彧枢收回大手，顾昭华却扬起眸盯着他。 “你告诉我这些，究竟要在我身上图什么？”他的眼光总是让她心惊。 被这样一问，君彧枢幽深的眸盯着她，黑眸中能看见她的倒影：“图你！” 图她？ 反应过来的顾昭华有种被人耍了的恼怒。 …… 最后，君彧枢带着顾昭华又上街溜达了一圈，他给她买了糖葫芦串，泥人，面具等…… 顾昭华从未有这一刻这么开心过，原来，生活也能这样平淡美好？ 在经过一家画铺的时候，顾昭华忽然驻足。 “要买画吗？”君彧枢问。 “想看看。”顾昭华沉思，即将面临回到顾家，她很清楚此次老太太六十大寿即将到来，前世她原本也是同样准备一副老寿星祝寿，结果那幅图却在第二天被盗。 没有办法，顾昭华送了一块自己亲手刺绣的香囊，却被老太太嫌弃肮脏，被扔在地上踩了又踩，而阿姐顾昭君就是赠送的自己准备的字画，老太太抱在手上欢喜的不行！ 顾昭华眼中闪着清湛的光芒，这次，她又怎么能不好生准备准备？ 两人同时来到里间，顾昭华一幅幅的欣赏，君彧枢在旁怂恿。 “既是送人的，何不亲手作画？” “自己画？”顾昭华沉吟一声，对方还不配得到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可是记得清楚那老太太没少刁难自己！ 所以，这次回来不主动送上一份‘大礼’又怎么对得起老太太昔日的‘特意照顾’。 君彧枢一本正经道：“不如，你画一幅送给我？”满脸希冀盯着她。 “好啊。” 出乎意料，顾昭华并没有拒绝他，反而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时候，有掌柜的前来接待。 “二位客官可有看好的字画？”见两人没立即开口他又道：“本店能按照客人要求定制字画，二位可有钟意的样本？” 顾昭华指着君彧枢：“这就是样本。” 掌柜的也是见多识广的：“小姑娘眼光甚好，本店对画人像若称二流，那江城就没有敢称一流的了！”点头哈腰的。 君彧枢当即绷着一张脸：“这些粗人作画怎能与你比较？”明显是不乐意了。 顾昭华却不理他，小手指着眼前一副寿星图：“给我将这个桃子去掉，重画一张，加上一张画像一共多少银子？” “姑娘，这老寿星拜寿，缺了寿桃这……还要怎么拜寿？”掌柜的也是傻眼，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要求？ “怎么，作不出来？”顾昭华敛着眸，明显刁蛮大小姐的样子。 掌柜的不想惹下麻烦，看着顾昭华讨好笑道：“当然能，当然作的出来！” “那好，我今日就要！”说罢直接扔出一锭银子。 “这……好吧！”掌柜的一瞧，喜笑颜开的接下来了。 随后又给顾昭华奉上了一些糕点吃食，以免她太过无聊，然而不知是不是人太小，这些日子又太过操劳，在君彧枢身边虽然感觉他这个人很危险，可让顾昭华又莫名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她手里都还拿着桂花糕人却已经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这边画师一边赶工没有桃子的寿星图，另外一边想给君彧枢画画像，却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生生后退，不敢多说一个字。 君彧枢一挥手，画师退下了去。 冬日酷寒，还好屋中烧了火盆，即便如此，他也脱下自己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顾昭华动了动身子，她的脸对着他，看着她小巧还未长开的面容，他有点恍惚，似乎在哪里见过？ 屋中炭火燃烧，时不时带起‘噼啪’声，君彧枢缓缓朝放着笔墨的书桌旁走去，他修长带着薄茧的大手执起桌上搁着的狼毫，落笔简洁，线条优美，不多时，一张小美人入睡的画像跃然画布之上。 是顾昭华的画像，唯一有点不同的是，他似乎故意放大了她的五官，连微眯的媚态都把握的分毫不差。 放眼一看，这哪里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这就是你长大的样子吗？”他端着画像，越看越满意。 顾昭华依旧在熟睡中，他却喃喃自语，那双漆黑的眸中全是深意…… …… 顾昭华这一觉很舒服，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原来直到她的寿星图都作好了依旧没有醒过来，君彧枢就喊了马车，将她护送回来。 睁开眼，还是在客栈的屋中，顾昭韵还未回来，她明白估计是提前去了顾府。 这时候，顾云祁推门进来…… 第七十一章 给下马威 “阿爹，您怎么来了？”顾昭华问。 其实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他即将要说的话，毕竟以前她只以为顾云祁就是个简单的商人，顶多也就是前朝帮凶，可现在她很明白，他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顾昭华将顾云祁迎进来，转身回到桌旁倒了杯茶水递过去：“阿爹，喝口茶吧。” “嗯，阿华……”顾云祁接过茶杯，欲言又止的。 “阿爹，女儿和君大哥没什么的。”她解释了一句，清凉的眸低敛着，身上竟有股和年龄不符的沉稳。 顾云祁愣了下，将茶水送到口中，他之所以来此也是筹措的，毕竟他不能挑明给她说君彧枢的身份，可又不希望她过于接触他。 他害怕自己最终护不住她！ 顾昭华当然也明白顾云祁的心思，索性把话挑明了。 “对了，阿爹，您来找女儿有什么事情？”顾昭华岔开话题，不想顾云祁过于尴尬。 “嗯，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是你大伯父那边派人来请咱们回去了。”他眼眸微深，又道：“你阿妹已经先过去了。” 对于自己一进门，顾昭华的解释，顾云祁如释重负，他一直清楚这小娃娃聪慧不想她被卷入纷争中，不曾想她心思通透，竟似早就洞穿了自己的心思？ 当然，对于这样聪慧的顾昭华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索性也就松了口气。 顾昭华早就料到顾云谦会派人来请，索性点头：“嗯，那女儿这就收拾收拾。” “那好，我在外面等你。”顾云祁转身出了房门。 ……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出现在江城顾府大房的门外。 意料中的，君彧枢跟着一并来了，他身边的贴身侍卫已经不在，用他的话说，被他遣散后又遭遇了贼人，如今身无长物，留在顾云祁身边成了他的贴身侍卫。 顾昭华倒是有点期待了，究竟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这个如初尊贵的少年屈尊都要混入顾府？ 收敛了心思，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的矗立在石阶之上，‘顾府’两个大字跃然眼前。 这就是江城顾府！ 是顾昭华前世居住的最熟悉的地方！ 明显，江城的顾府并没有岳城的奢华大气，顾云谦在江城混得只能算作一般，顾府的位置和府邸大小精致等程度只能算城里的中等，这都还多亏顾府祖上代代相传的地基才有今日这番局面。 倒是顾云谦和大夫人蔡娇娇手腕厉害，在顾云祁尚年轻之际就想办法将对方迫出府去，彻底的霸占了这本该属于两兄弟的家业！ 如今顾云祁同自己一般，只怕感慨良多吧？ 不过，此时的顾府大门口冷冷清清的，却哪里有人迎接？ 顾昭华低敛着眸，再回到这个地方，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期待，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心静如水。 如果可以，顾昭华并不想回到这个地方，前世带着对亲情的渴望，结果却在顾府受尽苛待，如今却被命运再次推到了这个地方。 老太太六十大寿要瞧瞧她？ 顾昭华早已经不再是那个黄毛小丫头，她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 当初在小庙村的时候虽和顾大夫人蔡娇荷有过一面之缘，可她不可能知道后面自己会去顾云祁府中的。 也就只有蔡娇娇才清楚有她的存在，那么……究竟是谁想她来江城？ 还有，蔡娇荷当初是见过自己和君彧枢的，顾昭华有点担心，可随即又想通了，君彧枢出村自谋生路不是不行，而村中本就是帮人生孩子的，自己的身份倒也好捏造。 况且，这本就是把双刃剑，瞧起来蔡氏知道她们的底细，可同样的，她们也清楚蔡氏去小庙村的事情。 这件事情想必她也不可能给顾云谦说的，所以…… 突然，顾昭华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逝！ 蔡娇荷当初去小庙村时候，手上有个令牌？ 那个令牌，是代表了什么？ 小庙村民风淳厚，况且众人都低微的如豢养的牲畜般，唯一能让上层公认的必是景王的势力。 难道，那块令牌代表她是景王的人？ 莫名想明白这点，顾昭华心中惊涛骇浪的。 “阿爹……”她低低喊了声，收回心神。 如此的话，自己更要小心谨慎的才好。 顾昭华收敛心思，大房的人明明派人请她们回来，如今却不派人来迎接，是故意想怠慢她们吗？ 还是，想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顾云祁咬了咬牙，许是突然回到这阔别已久的宅院，往事历历在目浮上心头，如今这一幕如一块被扔下水的石子般，再次将他心中仅存的那点期待碾压粉碎。 君彧枢倒是直接，抬步就要朝大门口迈去。 顾昭华敛着眸也跟上了。 既然已经到了门口，肯定是要进去的。 如今回顾府的只有七八人，包括车夫小厮等在其中。正在众人欲进门的时候，一行人突然迎了出来，为首的是顾大夫人蔡娇荷。 她身着一袭暗红色秀了牡丹的大花塑身棉袄，外面套了件猪肝色的狐裘大氅，头上梳了个贵人髻插了好几只金簪，鹅蛋脸，柳叶眉，走起路来叮铃作响。 不得不说，这蔡娇荷虽是中年妇人，却也风韵犹存。 她一出现，无形中下人们就直接挡住外面正要进去的众人。 顾云祁眼底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哟，二弟回来了？”蔡娇荷状惊讶，却故意将声音加大了几分，一双媚眼中全是阴毒怨怼。 “嗯，大嫂。”顾云祁躬了躬身，喊道。 抬头看着蔡娇荷，如二十年前般，她的眼神中依旧是那么的高傲和藐视，就从未变过分毫。突然原本心中还在犹豫的顾云祁下定了决心，等这次事情过后就回岳城，再也不回来了。 倒是蔡娇荷傲慢的眼神扫视了场中一圈，竟看见首当其中的君彧枢和其身后的顾昭华，明显面上有错愕和慌乱一闪而逝。 可她毕竟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很快将这抹震惊压制下去，同时眼神多在两人身上留意了下。 随即又看向顾云祁，叹息一声：“二弟啊，实在是最近娘亲身子不适，二弟你一路风尘仆仆而归，不如从这火盆上跨过去除了身上的污秽再进门吧！” 场中气氛顿时凝固，顾云祁不敢置信的盯着蔡娇荷。 眼看顾云祁被大房顾大夫人如此刁难，顾昭华敛眸，朝蔡娇荷笑了笑…… 第七十二章 就是他么 顾昭华巧笑嫣然朝顾大夫人蔡娇荷迎去，人畜无害的眨了眨眼：“大娘好。” 她的主动让顾云祁惊讶，也让蔡娇荷眼皮一跳。 毕竟这小妮子知道自己去过小庙村的事情……她突然跳出来的意思？ 想威胁她吗？ 大夫人蔡娇荷第一点想到的就是这个。 顾昭华指着地上的火盆，又无辜的朝顾云祁道：“阿爹，咱们都姓顾氏，岳城的规矩不是只有府上死了人，才会自家人归家需跨过火盆的吗？”这清脆如泉水叮咚，声音之大，毫不留情。 这话一出口，本就郁闷的顾云祁心情却突然好了不少，他何尝瞧不出来这分明就是蔡娇荷在找茬？ “阿华啊，这话可不能乱说。”顾云祁满脸慈爱，哪里有半分责备？ 蔡娇荷脸色涨得通红，她原本是打着主意要羞辱顾云祁一番，毕竟，现在家里那只狐狸精，她那不要脸的远房表妹蔡娇娇已经被老爷接到了府中，还顺带拎回来一个小贱人。 说是老爷的种！ 这么多年，蔡娇荷对顾家的打点，对顾云谦的付出和爱恋让顾府只有她一房夫人，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要和她争宠了。 蔡娇荷如何能接受得了？ 她知道丈夫顾云谦那边对自己还是情深义重的，自己又要表现出贤良淑德大气温婉的做派，不敢逼迫太紧，以至于将满腔怒火全部记恨在始作俑者的顾云祁身上。 若这小叔子顾云祁不将那贱人送回来，根本不会有这样一场事！ 蔡娇娇那贱人也就不会回到江城。 而且，她今日摆下火盆意思很明显的，一方面是想要给小叔子顾云祁一个下马威，另一方面是知道对方现在也是一无所有，想将界限划清楚，提点对方已经是外人，休想再回这个家染指一二。 这个家是她蔡娇荷和顾云谦的！ 顾家平日的打点开支都是蔡娇荷经手，且老太太和老爷多次夸赞过她，蔡娇荷也明白她之所以能独得老爷的真心，就是家中打点的漂亮。 所以，现在想将这盘棋下的漂亮点，到时候以此从新夺回老爷的真心。 而现在，小女娃的话…… 蔡娇荷有种被人戳穿心事的恼怒，更有种被人当面打脸的心塞。 然而，小女娃知晓她去过小庙村的事情，她心底飞快在衡量这一切，最后知道弊大于利，若被老爷知晓自己去过那腌臜地，只怕会将自己一直休书送回蔡家。 她也很清楚，若自己不刻意刁难，这小女娃也不是傻的，不可能会做鱼死网破的事情。 所以，蔡娇荷面上挂起一抹难看僵硬的笑，扯着老太太道：“哎，倒也不是我这做大嫂的要难为你，实在是老太太是个古板的人，她常说泼出去的水就不是咱家的了…来者是客……” 边说边瞧着顾云祁的脸色。 实在是她能退一步，可话要说明白了，你顾云祁可以回来，可来者是客，不要妄想还能分到家产一二。 摆明了就如看乞丐的眼神。 顾云祁这下也是不悦了。 “大嫂，这话就生分了，或者，如今在大哥带领下，江城顾家待客之道已经变成这般了？”一点也不客气的质问了。 顾昭华也趁机浇油：“阿爹，咱不是回家吗，怎么又变成是客了？”眼睛眨了眨：“哪里有客人来了还要跨火盆的道理？”她很明白，一般污秽和倒霉之人才会让跨火盆驱邪。 蔡娇荷被这一大一小弄的头晕，暗中咬了咬牙，这个小叔子此番回来怎么如变了个人般，自己都要降不住他了？ 而且那小女娃，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难道是他的私生子？ 当然，这话蔡娇荷不敢点穿，否则岂不是暴露了她知道小庙村的事情？ 倒是那个臭小子，上次竟敢阴她，这次……送上门来了看你还怎么逃！ 蔡娇荷不着痕迹又瞧了眼那一直未曾吭过声的君彧枢，脑海中回想起女儿的话。 昭君说的人，就是他么？ 蔡娇荷知道自己在大门口这次较量败的一塌涂地，不想将事情闹大，命人收了火盆，索性只得将人全部请进府去。 其实暗中已经将顾昭华狠狠剜了眼，她煞费苦心安排的重点戏竟然被这臭丫头破坏了，最近真是事事不顺心，看来什么时候该去烧烧高香了。 蔡娇荷根本没有太在意众人心思，满脸傲慢的样子，似乎你们这群穷乡僻野的人如何知道江城的精致和繁华。 此时的顾昭华低眉敛眸的跟着顾云祁一路朝府中走去。 一花一草皆和前世一模一样。 顾昭华的心中震荡，不着痕迹朝前世自己居住的后院方向瞧了眼。 这一瞧，似乎回到了前世，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女提着装满刚浆洗干净的衣物同下人丫鬟们一并欲端去后院晾晒…… “阿，阿华？”少女似乎在喊顾昭华？ 顾昭华收回心神，同样的地方，站着的确实有个少女，不过不是自己，而是……被顾大夫人从小庙村中带回来的杨红莲！ 这时候的杨红莲明显也看见顾昭华和君彧枢，张大嘴，震惊的同时似乎又在想些什么？ “在看什么？”蔡娇荷明显注意到顾昭华的眼神，不着痕迹缓慢几步，走过来问，凌厉的眼神更是朝杨红莲那个方向瞧了眼。 杨红莲赶紧低下头，状若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般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顾昭华也收回眸光：“大娘，您府上修葺的精致典雅，比咱们岳城的府邸……”也故意岔开了话题，状若刚才就是在欣赏府邸。 蔡娇荷满意的收回眸光，这才看着顾昭华：“赶紧的，你阿爹他们都走在前面了。”提点顾昭华赶紧离开此地，随即眸光幽深的又朝杨红莲方向瞧了眼，眸中深了几分。 “嗯，好的。”顾昭华点头，心中也是动荡，难道自己前世的路要由杨红莲来走了？ 既如此，她会嫁给林世安？ 和蔡娇荷两人各有心事的离开此处，朝着前面而去的时候，蔡娇荷面上又恢复往昔的刻薄傲慢。 “怎么，咱这江城顾府比之你岳城的顾府有何不同？”接起了顾昭华的话，想瞧瞧这小丫头片子突然见到这番景象的惊诧样子，毕竟岳城属要塞，那边很多东西不是有钱就有的，如府中精致的名家作画，典雅的珐琅摆件等物。 顾昭华却沉吟一声，一句话让蔡娇荷变了脸色…… 第七十三章 恶心的很（第一更） “大娘有所不知，您府上虽修葺精致，比起咱岳城府邸却小了不少。”似在蹙眉深思，不等蔡娇荷开口，顾昭华继续道。 “且，两相比较的话，咱岳城奢华更一筹。”顾昭华清湛的眸闪着狡狯的精芒，不急不缓的说来。 蔡娇荷本等着顾昭华这没见过世面的丫头更惊讶奉承的话语来，结果等来的却是这番贬低的嘲讽？ 气的她涨红了脸：“你，你个小丫头片子，仔细见过什么世面？” 她被气的半死，简直是自己找气怄，再也没了方才的镇定。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顾云祁似乎发现两人这边有了争执，害怕顾昭华吃亏，放慢了脚步，拉着顾昭华的小手。 刚才两人的话他也是听了清楚的。 当即道：“阿华，有些事情在心里藏着就好，有些人心胸狭隘，说出来会得罪人的。” 这番看似谆谆教导顾昭华的话却被顾云祁挑明了，如果你蔡娇荷生气，那你就是那心胸狭隘之人！ 蔡娇荷盛怒中被人堵上，当即硬生生憋了下来，表面功夫还是要的。 “好的，阿爹，女儿知错了。”顾昭华又恢复温顺模样，紧紧拽着顾云祁的手臂，更谨慎小心的盯着蔡娇荷。 那模样摆明了就是在说自己就是那个心胸狭隘之人。 “你，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蔡娇荷看着这护短的顾云祁，特别是两人摆明了一唱一和的话，让她心里如吃了苍蝇般，恶心的很。 可偏生这份恶气她还没办法发泄出来。 “嗯，阿爹一直都教我要明辨事理的。”顾昭华怼的蔡娇荷开不了口。 盯着这碍眼的臭丫头，蔡娇荷就一阵气血上涌。 罢了，日后有的是机会拿捏两人，忍住，忍住！ 蔡娇荷原地跺了下脚，这才强行压下怒气，将几人引入大厅，刚一入大厅，蔡娇荷脸色恢复如常，甚至对顾云祁和顾昭华也格外亲热了不少。 “阿娘，您瞧谁回来了？”蔡娇荷朝顾老太太喊道，似很激动。 高堂之上，顾老太太身穿一袭暗红斜襟棉衣襦裙，外面套了个水貂毛褙子，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盘了个垂云髻，上面插着几株金簪，倒是衬出她眉眼中都是富贵之色。 她身旁坐着的就是顾云谦和蔡娇荷的唯一女儿，顾昭君。 蔡娇荷明显和顾昭君相视一眼，似在暗中交流着怎么？ 此时的顾老太太站在自己眼前的顾云祁和顾昭华，当即惊呼一声，颤抖的站起来朝顾云祁奔来。 “祁儿，我的孩儿，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你知不知道娘亲时刻挂念着你……”老太太颤抖着双手拉着顾云祁，眼底泛起一汪清泪，诉说挂念之苦。 顾云祁也是激动，可眼中，终究少了些什么。 顾昭华看着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失望的顾云祁，想必通过这些事情，让他已经越来越清楚，在顾府中，在顾老太太心中的地位。 毕竟，如果顾老太太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边喜欢顾云祁的话，那她明知道顾云祁已经回来的情况之下为何不派人来客栈接人，如今天回来般，儿行千里母担忧，至少她作为一个娘亲，有二十年没看见自己的孩子，难道就不想念，至少也该到大门口迎接才是。 而如果她老人家真的到了大门口，这蔡娇荷又如何敢弄出什么跨火盆，去污秽一说？ 所以，就算现在顾老夫人表现的极为热情和亲切，其实在她心底深处，仍旧觉得能给她养老的唯有长子顾云谦而已。 顾云祁是个商人，他对亲人的一再包容并非是他愚笨，只是不愿去承认，可他的亲人却一而再而三的将他拎出来，置于火上烤灼，再柔软的心也都被烧成了飞灰了。 顾昭华明白，通过这些事情，顾云祁应该能够很快认清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了，想必此事之后，他回到芸娘身边也算是解开了一个心结。 有些事情，想象是美好的，可一旦将其实现，美好梦境会荡然无存。 如顾云祁般，本抱着美好一家人团聚的心里回到江城，甚至多半是想在次定居下去，有自己的娘亲，有自己的大哥，可结果呢，当他空手而归之时，等待他的是真正的人性的考验。 大嫂蔡娇荷的刁难，顾老太太如今假心假意的做派，大哥顾云谦甚至都还未回府。 这个家，根本可有顾云祁也可无他顾云祁! 对于顾老太太的热情，顾云祁表现的有些生分和不适应，最终满腔热情化成了几句简单的问候。 老太太似乎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虽是自己的孩子，可在顾云祁身上她确实并没放太过的心思，当年长子顾云谦才华横溢，以至于她全部的母爱和关注都给了长子。 若不是如此，当初蔡娇荷又如何有机会将顾云祁这个小叔子赶出去？ 美其名曰，男儿志在四方，结果那件事情老太太表现的很平静，似乎就该那般做，若不是有她的同意和默许，这蔡娇荷又如何敢嚣张？ 突然，顾云祁明白了一切，也看淡了一切，他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他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亲情终于有了个结果。 …… 屋中的气氛有些沉闷，顾老太太也有些尴尬，她明白这个孩子心中多半也是有怨怼自己的，可她毫无愧疚，甚至很快恢复正常。 “云祁，这是你的女儿吗？”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盯着顾昭华，眼底那抹轻视却毫不掩饰。 顾昭华明白，这老太太一直想要抱个大胖小子的孙子，结果这顾云祁千里迢迢赶回来却又带了个丫头片子。 “祖母安康。”顾昭华将一切眼神藏在心底，低眉顺眼的上前请安。 又朝顾昭君道：“见过姐姐。” “嗯，这孩子倒是蛮乖巧的。”老太太话语中全是赞赏，却看了眼旁边的顾昭君：“不过，和咱昭君比起来，气质上还是有些差距……”老太太这番毫不掩饰的贬低让顾云祁脸上当即变了色。 “谢谢祖母夸奖！”顾昭华根本不在意这老太太的心意，朝她看去…… 第七十四章 攻心战术（第二更） “昭华不能一直伺候在祖母身边，平日都是姐姐在代劳，真是辛苦姐姐了。”那双清湛的眸泛着清澈见底的清辉，这句话明明是点出老太太因为顾昭君时常陪伴而偏爱，却又说的那么坦然，甚至连一丝醋味都没有。 “哎，是啊，你们不在的时候，每日端茶递水都是昭君啊。” “阿爹，以后昭华也要留在府中伺候祖母。” 顾昭华这番话让老太太和大夫人蔡氏脸色勃然大变！ 以后留在府中？ 怎么可能？ 若她和顾云祁都留在府中，不但府中开支剧增，家业会不会再分走一份？ 这小女娃，究竟是天生聪慧，还是真心孝顺？ 看着场中人如吃了苍蝇般难受，顾云祁的心情稍微好受了点，他看着顾昭华，这个小女娃啊。 “这也不必了，习惯了昭君留在身边了。”老太太也是聪明人，断然拒绝了。 所谓爱屋及乌，如此公然说出此番话，或许是情不自禁，或者是心里根本就没自己一席之地。 顾昭君倒是大气的嗤笑一声，娇嗔道：“祖母，昭君受宠若惊了……” “这孩子……”顾老太太宠溺的看着顾昭君，哪里正眼瞧过顾昭华一眼？ 今日的顾昭君着了件浅粉色棉袄，外面披了件雪白的狐裘，发髻上插了一只精致的羊脂白玉的玉簪子，衬托出整张小脸精致粉嫩，大气温婉。 她眸中一如既往的笑意朝顾昭华而来，只是那双漆黑的眸中有些许的疑惑，却也一闪而逝很快堙没在眼底。 “阿妹，姐姐带你去玩。”完全一副主人家的架势，明显还朝那一直未吭过声的君彧枢多瞧了眼。 君彧枢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对场中事情似乎没有半点兴趣。 听闻这柔软友善的声音，顾昭华笑了笑，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她或者真的会再次沉寂在顾昭君这般无害且热情的笑容中。 只是，这次，她如受惊的兔子般拽着顾云祁的手臂：“我，我只要阿爹。”不想与其牵扯过甚。 顾昭君的脸色明显变了下，这和自己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顾云祁可谓最了解顾昭华，此时也轻轻拽着她的小手：“阿华怕生，侄女还是自己去玩耍吧。” 场中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顾昭华这一扯动作加之顾云祁开口拒绝，倒是显得顾昭君有些不懂礼数了。 因为，从始至终顾昭君都未曾喊过顾云祁，作为下辈，作为堂堂吏部侍郎的大家小姐，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礼数。 所以，她是故意怠慢这个远道而归的二伯了。 反观倒是顾昭华，温柔贤淑，端庄大气，一进门就给老太太和这个姐姐行了礼。 虽然还是不太受待见，可这架势是拿足了的！ 蔡娇荷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却也没有阻挡和埋怨自己的女儿，甚至连老太太都觉得这顾昭君做什么都是好的！ 难得两人竟能一条心。 顾昭华和顾云祁将这一切都看的很清楚，可两人又都有要留在府中的目的。 当即，顾云祁也乏了，朝顾老太太和蔡氏道：“娘亲，大嫂，这几日的舟车劳顿，我想先去休息一下。”明摆着是不想再呆下去，让人给他安排住宿了。 蔡氏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当即笑道。 “二弟的，听闻你这些年在外做买卖，仔细过的也是风车斗转的，怎么，这次回来给咱娘带了些什么特产啊？”这话说出来虽难听，却没毛病！ 你想一毛不拔的回来白吃白喝？ 不可能！ 对于蔡氏这第二波的刁难，顾云祁瞧起来似乎有些为难，他的东西全被抢劫了，她们不是都应该清楚的吗？ 他不着痕迹朝满是银票的怀中摸了下，最终却压制住，实在是回来发生的这一桩桩事件让他心寒的很。 这次回来不但不问自己在外如何辛苦，更不问自己此番回来遭遇的各种危机，现在问的却是礼物的事情。 哎……这嘴脸，再次如一个凌厉的巴掌扇在顾云祁的脸上，让他清醒异常。 这时候，顾昭华却呐呐道：“阿爹，您不是让君大哥帮忙准备了一些礼物的吗？”朝君彧枢瞧了眼。 君彧枢也看着她，那眼神……让顾昭华有点心虚。 那日君彧枢甩掉顾昭韵陪她逛街，顾昭华就觉得稀奇了，这样一个心系反周复齐心思的大忙人，还能沉浸下心思和她逛街？ 后来，顾昭华分明看见这家伙暗中购置了一些细软首饰，他没有送给她，那就是他准备拿来有其他用处的。 此番一回到顾家，顾昭华倒是心中如明镜般了。 她朝着铿锵一气的顾老太太和大夫人蔡氏瞧了眼，顿时明白了君彧枢的心意。 这办法，确实简单粗暴，估计也是最为有效的！ 顾昭华很清楚，这君彧枢攻心战术之厉害，震古烁今！ 依照君彧枢细如微的心思，为了能在顾家留下，肯定会准备一些礼物在顾云祁遇到危机时候，拿出来讨好大夫人蔡娇荷和老太太的，至于这些礼物的分配…… 也是极有讲究的！ 估计，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此时的顾云祁看了看顾昭华，最后又朝君彧枢看去。 果然，君彧枢去而复返，再回来时候手中已经有了一个精致的木箱子。 箱子一打开，里面的东西是各种金簪手镯等物，虽然俗气却让场中蔡娇荷和老太太立即眉开眼笑的。 顾云祁这才反应过来，当即道：“此番能回到江城实属侥幸。”接着说了半路遇抢的事情，描述不然这些东西还有十几箱，震惊的蔡氏和老太太唏嘘声此起彼伏。 顾云祁眉梢微动，又道：“还好这番这些土匪没收身，以至于损失不算最大！” 这话一出，蔡娇荷和老太太眼中都闪着贪婪的光芒。 原来，这家伙并非一贫如洗，水还深啊？ 想着，两人再瞧瞧箱子中的金银细软，顿时双眼放光，毕竟如今府中开支不小，两人已经好久没添衣添物了…… 顾昭华不着痕迹朝君彧枢看了眼，对上一双那双漆黑深邃的眸。 突然脑海中竟漂浮出‘蠢点，才没人惦记’几个字？ 顾昭华有些不自在的朝场中看去…… 第七十五章 恼羞成怒（第三更） “嗯，二弟实在是有心了。” “儿啊，你在外也受了不少苦了吧？” “阿娘，让二弟先去歇息梳洗一番再说其他吧。” 蔡娇荷又对顾云祁道：“二弟，你们先去洗个澡，等晚上你大哥回来了给你们接风洗尘。”蔡娇荷眉开眼笑的，命下人带领顾云祁他们过去。 “云祁啊，你先安排人将东西全部搬去西苑吧，为娘早就让你大嫂将那个院子腾出来了，你就先住在西苑，等过几日你在外购置了房产再说其他。” 顾老太太看似关心的话语其实也在提醒顾云祁，这个家他只能来者是客。 他已经不属于这个家的一份子，不能长久住下。 这话一出，顾云祁眼底明显划过一抹失望之色，顾昭华上前扶住他，才让顾云祁深吸口气，缓过神来。 “好！”说着，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再没了半点希冀和期盼。 有下人在前面带路。 出了院子，顾昭华偷偷朝君彧枢瞧了眼，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直紧紧拽着顾云祁不撒手。 顾云祁朝她看了眼又朝君彧枢瞧了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 倒是此时屋中的顾昭君看着贪婪的娘亲和祖母，她狠狠剜了眼顾昭华消失的方向，这些人就是故意的，依照阿娘和祖母的性格，若府中没空余财物两人还有可能集心合力。 如今…… 还有更重要的，这顾云祁离开之前并未分清楚这么一箱子的礼物，究竟谁是谁的！ “这可是我儿子孝敬我老人家的啊……”顾老太太不动声色，看着装满细软的箱子。 蔡氏正欲命人将箱子搬去自己的房间，听闻这话顿觉不对：“阿娘，这些都是府中财物，理应入库的。”她是府中的掌管人，入了库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这明明是我儿子远道归来的心意，凭什么要入库？”顾老太太也是精明之人，如何不知道这蔡氏的心思。 一旦入了库，和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了。 顿时，两个十几年没红过脸的人竟脸红脖子粗的争执起来…… 此时的顾昭华跟着被安排在顾府的西苑中。 说的好听是西苑，其实这里挨着下人居住的地方，顾昭华前世就住在这里的。 没有前院的大气奢华，这里的房屋要简单的多，下人按照事先就准备好的安排将两父子带了过来，其余下人暂时跟着两人一起挤在这西苑中。 君彧枢回到西苑的时候人就消失了，顾昭华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然而，就在顾昭华和顾云祁两人还未收拾妥当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 顾昭华一抬头，瞧见的就是满脸倨傲的顾昭韵。 “阿姐，阿爹，怎么样，这里住着还习惯吧？”明摆着就是来看笑话的，随即惊觉自己话说错了。 “哎呀，差点忘记了，如今你已经不是我的阿爹了呢。”小小年纪捂着嘴笑，眉梢间带着点刻薄之色。 顾云祁敛着眸：“你找到自己阿爹就好。”许是心情烦躁，索性出了屋子。 顿时，屋中只剩下两人。 顾昭韵秋水般的眸微闪了下。 “阿姐，你不知道呢，如今我阿爹对我好着呢，我一来就让下人裁剪了两身衣裳，还说要在祖母六十大寿时候当众宣布我的身份……”明摆着是来耀武扬威的。 那模样，好不嘚瑟。 大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架势。 顾昭华一直忙着收整自己的东西，笑着道：“啊，那就恭喜妹妹了，真是没想到啊，在岳城时候各种挑剔的妹妹来到江城竟然两身普通衣裳就满足了呢，且当众宣布妹妹的身份更是恭喜了啊。”眉眼弯弯的。 就今日，顾昭华看见的老太太，蔡氏，顾昭君身穿的都是一般的水貂和狐裘，这样的衣服粗糙不堪，和岳城大夫人李芸的根本十不足一。 特别是今日那一箱子的俗物，两人双眼冒精光的样子，让顾昭华很清楚依照如今江城的处境，给顾昭韵做的两身衣物不可能是很好的。 顾昭华依旧心情很好的继续道。 “大伯也真是出的了口，自己的弟媳和侄女都能变成妾室和女儿，这身份说出来人家只会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顾昭华这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噎的顾昭韵愣是开不了口。 确实，江城的富足和在岳城时候根本不能比较，且母亲那边也说了，这次宣布她的身份也只会说她是个一直养在外的庶女。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落差，让顾昭韵心中很是憋屈。 正是因为她满腔希望的投奔江城却得到和岳城不及十分之一的待遇，让她很恼火，急于想寻求一些优越感来让自己心里平衡，所以刚才一直冷冰冰的大姐顾昭君口中得知顾昭华已经在西苑中，她这才火急火燎的赶来。 可明显这顾昭华戳穿了她的心思，让顾昭韵当即恼羞成怒！ “你胡说！” 顾昭韵抬手想打顾昭华，却被顾昭华一下闪开，她早就知道这顾昭韵肯定受不了这个窝囊气，早就防备着的。 顾昭华一把抓住顾昭韵的手腕，死死捏着。 “顾昭华，你想在我家动手？” “动手？” 顾昭华冷笑一声，漆黑凌厉的眸盯着顾昭韵，不再如刚才般友好：“我就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蠢人，你以为你回到蔡氏身边就能得到母爱了，告诉你，蔡氏根本不会爱你，因为你不是她亲生的！” “你，你……”顾昭韵愤恨，这一直是她的痛，她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我什么我？”顾昭华声音变得冷了，知道这次顾昭韵敢上门挑衅若没人指示，她岂敢这样高调？ 蔡娇娇不太可能，她还忙着和顾大夫人蔡娇荷较量呢，所以……暗中指示她来的人，会是顾昭君吗？ “你放手，那个小贱人，不也是阿爹养在外的野种吗，只有李芸那个笨蛋才会相信你和阿爹没血缘。”顾昭韵嘶吼着，想反驳顾昭华的话。 没有预想中的将顾昭华激怒，反而，顾昭华低下头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顾昭韵，满脸都是同情。 第七十六章 字字诛心 “妹妹啊，你还真是幼稚的可笑呢？”顾昭华啧啧瘪嘴，如同看戏。 “你，你笑什么笑！”顾昭韵见不得这种被人藐视的样子，她的心愤怒而不甘！ 顾昭华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东西，再次抬起头，眸中清湛的精芒衬出她更加睿智聪慧。 “被精心养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又怎么再看得上杂乱的鸟窝？”顾昭华凌厉的声音一击致命：“你别自欺欺人了！” 这番话，说的不重，却字字诛心！ 顾昭韵颓然后退了两步。 不得不说，来到江城和自己预想中的确实相差十万八千里，顾昭韵也是后悔不迭，可已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她其实有想过，如果自己当初老老实实的呆在岳城，凭借大夫人李芸的胸襟和便宜爹爹顾云祁的富足，自己可谓一辈子吃穿不愁的，可现在…… 就算是两身平时自己根本看不上的衣裳也要表现的极为兴奋。 被顾昭华这一骂，仅存的侥幸都荡然无存了。 是啊，被精心养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又怎么会再看得上杂乱的鸟窝？ 她不是正如那金丝雀吗？ 极力的想要逃离那个黄金牢笼，结果等面对自己的鸟窝的时候，只有短暂的喜悦。 而这喜悦之后等待的将是最现实的生存法则。 从此以后，再没人会精心伺候她，她只能自食其力，看人脸色在罅隙中存活。 更糟糕的是，等自己能养活自己的时候，那一身繁华色彩斑驳的羽毛估计早已经褪的差不多了吧？ 不，相较起来，她更愿意回到她的金笼子中，可……但凡是金笼子，又怎么会少得了雀儿？ 被一句话点醒的顾昭韵当即浑身一颤！ 满脸希冀的看着顾昭华，苦着一张脸：“阿姐，我错了，还有办法能补偿吗？”如果可以，她想安稳的回到岳城，从此再也不搞这些幺蛾子，多生事端了。 顾昭华面上划过一抹狡狯的精芒，却低敛着眸。 “想让阿爹原谅估计是不可能的了。”她沉吟一声，顾昭韵就着急了。 “阿姐，您就帮帮我，现在我身边已经没人能帮上忙了。” 确实，顾昭韵感觉蔡娇娇真的将她当成利用工具般，两人之间总是少了点什么？ 现在一想，更是如此！ “阿姐……” 顾昭韵从没一次这样透彻，此时觉得顾昭华就真的是她的救命稻草了。 在这江城顾府中，她确实什么也没有，卑微如尘，大姐顾昭君更是对她不理不睬的，祖母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她觉得自己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顾昭华状若沉思。 顾昭韵顿时如看见一盏点燃的明灯。 “阿姐，什么办法，你说，你说只要我能做的都做！”顾昭韵慌忙投诚。 “那好，你先暗中帮我调查一下火灶房的一个哑巴老嬷嬷，探听到消息再过来找我。” “好，好的，阿姐，我办事，你放心。”顾昭韵赶紧保证。 确实现在的她已经被自己的造作弄的无路可走，索性一门心思和顾昭华绑在一起，到时候回岳城也就指日可待了。 “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否则别怪我不帮你！”顾昭华封口道。 她有想过自己去找哑巴老嬷嬷的，可一方面自己的现在目标太大，估计暗中不知道多少只眼睛盯着自己，不适合被人知道自己目的。 另一方面，前世老嬷嬷就是不明不白的淹死，顾昭华不想因为自己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世，她只想要她安享晚年。 而用这顾昭韵去探查却是最好的人选。 毕竟顾昭韵初来乍到，一方面被人排挤到处拉帮结派也属正常，最是容易被人忽视她的动作。 计中计，碟中谍，谁最后收获最大才是胜利者！ 顾昭韵离开西苑后，顾昭华已经整理好了自己随身带来的几件衣物等，她站在窗旁，看着屋外又阴沉下去的天，沉默不语。 屋中还没有烧炭火，有些冷，可她并没有瑟缩，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如一朵开在凌厉风雪中的傲梅般，让人无法忽视。 “小姐。” 正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顾昭华忍不住浑身一颤…… 她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鹅蛋脸，柳叶眉，大大的眼睛，面上带着一闪而逝的嗔怒的丫鬟。 小翠！ 小翠一进屋，就看见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女不畏严寒的站立在窗旁，身上有股让人难言的压抑和矜贵气势。 似乎她与生俱来就高人一等般，让人瞧着无形中生起一抹忍不住臣服的气势！ “小，小姐，奴婢小翠，是大夫人派遣过来照顾小姐日常起居的。”被小女孩凌厉的眼神一睨，小翠忍不住颤抖。 “哦。”顾昭华又转身看着窗外，实际上心中惊涛骇浪般。 这个前世推心置腹的丫鬟，却亲手对自己下毒，让自己浑身水肿的躺在榻上多年。 只有她知道，衣袖下的小手快要掐进肉里！ 和小翠一并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瘦黄如干柴般的小丫鬟。 这小丫鬟恭敬请安：“奴婢小兰，是小姐的粗使丫鬟。” “小，小姐，那奴婢这就去将炭火点燃了。”小翠明显更会察言观色一些，浑身颤抖了下，明显有些慌乱的找事情做。 顾昭华声音却压低了不少：“大夫人是现在才将你们分配过来的？”她很清楚，现在的蔡氏忙着和老太太分东西都忙不过来。 小翠低俯着身子，回想起脑海中大小姐的话，赶紧扯了吧旁边的丫鬟小兰，忙着点头。 “是，是的。”那如筛糠般颤抖的身子却明显已经出卖了她。 丫鬟小兰欲言又止的，却被拽着她的小翠使劲儿掐了一把，不敢吭声了。 顾昭华没有再深问，她收回眸光，如聊家常般：“以前在哪里当差的？” 小翠不明所以，老实道：“回小姐，以前在大小姐身边。”小翠感觉这个小姐比大小姐还难接触，这短暂的交流就让她斟字酌句头皮发麻，生怕说错一个字。 顾昭华点了点头，似乎瞬间明白了不少事情。 大小姐，阿姐顾昭君的人吗？ 第七十七章 朝廷的人 “你呢？”顾昭华又看着另一个丫鬟小兰。 小兰明显没怎么见过世面，有些腼腆，又有些害怕，最终颤抖道：“奴，奴婢以前在火灶坊烧火的。” “火灶坊？”顾昭华明显楞了下，睨了眼旁边的小翠，不吭声了。 “好，你们好生伺候本小姐，以后吃香喝辣都有份。”顾昭华冷冽的眸陡然睨着两人，特别是小翠。 “若胆敢吃里扒外，莫怪本姑娘容不下你们！”铿锵有力的话语让小翠浑身一颤。 这个小姐，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啊？ 终于，半响后屋中炭火燃起，驱散了一些阴冷。 “小姐，奴婢帮您收拾一下屋子吧？” “好。”顾昭华道，看见小翠在屋中左看右瞄的，她的眸暗了几分。 在收捡到一副卷起来的图画的时候，小翠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气，顾昭华一跃而起，一把抢了过来。 “小姐，奴婢只是想帮您收整一下屋子？”小翠低眉顺眼的，有些委屈。 顾昭华眼中戾芒一闪而逝：“哦，这是本小姐为太太后日的生辰准备的礼物，不能毁了。” “是。”小翠躬身行礼。 “你先下去吧。”顾昭华想一个人静静。 小翠和小兰都退下的时候，院子中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昭华打开房门，没有出乎预料的，是杨红莲。 她穿着同自己前世一模一样的粗布衣物，不过自小在小庙村中长大倒是很会屈迎奉承，以至于过的虽然苦点，却也受得了。 此时的杨红莲双眸赤红的盯着顾昭华：“你怎么来了？” 顾昭华自然知道她这番话里的意思了，她是出自那个地方的，自然越少的人知道，就越好！ 她以为自己就是专门来揭穿她身份的吗？ “我来此可不是为了和你吵架，更不是来夺去你什么的。”顾昭华道，她朝杨红莲走近了几步。 看着这个和自己前世命运一模一样的女娃，她也有点伤感。 “你该明白，若爆出我的身份，对你没好处的！”杨红莲依旧满脸防备。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就鱼死网破，虽然很有可能这顾昭华就真的是顾二爷的私生女，却依旧会恶心她！ 败坏她顾昭华的名声，让她难以寻找锦绣姻缘。 “怎么，想嫁人了？”顾昭华缓缓开口，伸出小手拨弄开少女额前的刘海，想到前世的自己，也是满心希冀…… 杨红莲一把将她的小手打开：“只要有了银子，我就能寻找世间最好的良医，去掉这个耻辱！” 出来这么大半年，杨红莲已经明白了当初自己自以为傲的标志是多么的卑微和耻辱。 顾昭华重重叹息一声，想提点她一二：“莫要将希望放在嫁人上！” 想当初她不也就是嫁给林世安，结果…… “不知你在说什么。”杨红莲斜眯着眼。 “那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找你给点银子。”不等顾昭华接话，杨红莲又道：“我知晓你现在是顾二爷的养女，堂堂大商贾不可能没钱吧？” 倒是开门见山，说的很是直接。 顾昭华笑了笑：“你倒是蛮聪明。”在这个地方，没点银子打点身边又怎么活得下去？她当然明白，却不知这杨红莲凭借什么如此笃定她就一定会给？ “托你的福，比你聪明点。”在小庙村的时候，杨红莲当初无比鄙视的就是顾昭华，这个笨蛋，一直都是她和杨翠花欺负的对象！ 可自从大祭那晚，杨红莲就发现了她似乎变了个人般，可究竟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 一直到了这江城顾家的时候，她杨红莲改名成了顾昭莲，本对着美好新生活有无限向往，可最终，额头上那个满是耻辱的字，顾家的态度，让她活得如履薄冰更加现实。 直到，那夜听闻大夫人和大小姐的议论，说大小姐本有门指腹为婚的姻缘，如今男家落魄，估计是想着要自己替嫁的。 虽然这个消息不算太好，却也给了杨红莲不少的希冀。 她渴望离开顾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顾府中，初见顾昭华的时候，她着实被震撼了一把，丑阿华竟然能够离开那个村子。 而且，是和君彧枢一起？ 当然，这也就让杨红莲心生一丝想法，或者……能捞点钱也说不定？ “你既知我是顾二爷的养女，自然该知道这次咱们在归来的路上遭遇劫匪，根本没有银子了。”就算有银子也要花在刀刃上。 杨红莲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点：“我不会白要你的银子！” “什么意思？”顾昭华敛眸。 “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顾昭华的心弦稍微动了下，却很快压抑下来，镇定的朝杨红莲笑了笑。 “我既然不知道的事情，也就不想知道！” “哦？如果是关于君大哥呢？”杨红莲敛着眸问。 “君彧枢？” “当然，告诉你，当年那件事情的内幕，你真的清楚？”杨红莲故作悬疑的道。 顾昭华索性迷上了眼：“对不起，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你所谓的内幕我更不想清楚！” 其实，顾昭华的心中已经翻天巨浪，当年的内幕？ 什么内幕？ 阿梅已经死了，那是和君彧枢一起私奔的杨彩月了？ 顾昭华一直估摸着，杨彩月估计早就被君彧枢杀掉了吧？ 该知道的内幕顾昭华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是什么？ 君彧枢的身份？ 如果杨红莲知道君彧枢的身份，那他在这江城，甚至在顾府中岂不是自投罗网？ 如果被顾云谦知晓了他的身份，直接捉住送去给当朝皇上…… 顾昭华简直不敢想象！ 当然，她面色不露分毫端倪。 杨红莲以为顾昭华会如在小庙村中般暗恋君彧枢，结果却是这样的反应？ “阿华，你以为君彧枢是谁的人，他是朝廷的人！” 顾昭华当然明白君彧枢是前朝后裔，算是朝廷想通缉的人。 低下眸，不吭声了，状若丁点都不感兴趣，实在是这些消息她都清楚。 杨红莲眼看顾昭华不吭声，她又道：“顾昭华，你应该明白，小庙村中，可以说每个留下来的女子其身份都是极其不一般的！” 这句话让顾昭华心中震撼，敛着眸低沉的声音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 第七十八章 最稳妥的 最终，顾昭华从杨红莲的口中炸出来一些信息，杨彩月的身份不一般，可她现在究竟在哪来也只有君彧枢才清楚。 还有另外一个让顾昭华心情复杂的消息。 当初阿娘进入小庙村之前就已经抱着自己的。 所以，自己确实不是王婉妤亲身的。 回想前世重重，难道自己真的是蔡娇荷和顾云谦的女儿？ 若果真如此，自己还要再认她们吗？ 顾昭华最终还是给了杨红莲一些银子，她说这也是她给的最后一次，好自为之。 不知道是不是顾昭韵改变阵营的原因，这一日倒是平静的很，竟然没人来找顾昭华的麻烦，她也乐得清静，在屋里睡了一天。 顾昭华明白，还有一场硬仗等着自己去打，朝放行李的箱子里瞧了眼，那副缺了寿桃的画已经消失不见…… 这几日的天气渐寒，顾昭韵昨日就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让顾昭华的心中多少有了点心慌，毕竟这世很多人的生活轨迹都发生了变化，难说哑嬷嬷会不会提前遇上危机？ 小翠过来伺候用了晚膳。 “小姐，您有心事吗？”小翠到是挺机灵的，很会揣摩人心。 到是旁边的小兰看着老实巴交的，或者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送到自己的屋子中，不过，前世顾昭华或许是因为一直听闻小翠的花言巧语，到是将这丫头放在了一旁。 “小翠，你去帮我再拿点炭火来，天气太冷，熬不住下半夜。”顾昭华作势缩了缩脖子。 小翠迟疑了一下，朝一旁小兰瞧了眼，谁知道这丫头木讷的厉害，竟然看不懂这本该是粗使丫鬟做的活计，被小姐盯着，只好作罢了。 暗中跺了跺脚，小翠不清不远的领命出去了，出门的时候又朝屋中多看了眼，会不会是小姐有什么话要单独给小兰说？ 随即想到小兰那个木讷的模样，能成什么事情？ 如果这二房的小姐真的找那丫鬟做心腹，那大小姐那边也就不用一直提心吊胆的了，甚至自己也能早点回去也说不定了。 …… 等小翠离开后，顾昭华看着小兰。 “小兰，你说你从火灶房出来的吗？”顾昭华问。 “回小姐，是的。”小丫鬟明显没想到顾昭华会问她的话，本来这屋中的事情一直都是小翠姐姐在掌管着，此时到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顾昭华看着眼前的小丫鬟，放缓和了语气：“没什么，只是初来咋到想聊聊天而已。”就算对方出自火灶房，顾昭华也不会放松警惕的。 “哦，小姐，奴，奴婢没什么好聊的。”这丫鬟，真是老实的紧。 “没事，你给我说说你都会做什么好吃的？” “奴婢会做的……只有烙饼子。”小兰双眼放光：“奴婢平日在火灶房会做的也就是烧火。” “那火灶房谁对你最好呢？”顾昭华相信，凭借哑嬷嬷前世善良的心思，相必也会对这个小丫头照顾一二的。 果然，小丫头立即来了精神：“火灶房的哑嬷嬷对奴婢最好。”小兰似乎打开了话匣子：“而且，哑嬷嬷会做很多好吃的。” “那明日时候也让哑嬷嬷帮我做点好吃的？”顾昭华说。 “嗯，好的，到时候奴婢给哑嬷嬷说。”小兰很激动，毕竟平时府上很多人都觉得哑嬷嬷是个累赘，如今人也老了，不中用了，甚至有人曾经提及要将她送走。 不过这些日子大夫人那边似乎很忙，到是没这空闲的时间，如果哑嬷嬷能得到这二房小姐貔虎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其实，不是小兰木讷，而是她明白，深宅中，有时候大智若愚才是最能安稳活下去的。 顾昭华知道哑嬷嬷还安好，倒是松了口气，可她也明白夜长梦多的事情，正在要出门的时候，一阵慌忙的脚步声却传来了。 “阿姐，阿姐，不好了……” 顾昭华一听，是顾昭韵的声音，她的眸微微凝起。 晚上过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顾昭华将顾昭韵让回屋中，顾昭韵拍了拍胸口，猛然吸了口气才道：“阿姐，您让我寻那老嬷嬷，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顾昭华也慌了。 “哑嬷嬷怎么了？”木讷的小兰突然站起来，目光中有精鋩闪动，顾昭华朝她看了眼，她这才恢复往昔木讷。 “就在今日一早，我去寻找的时候，火灶房的人说老嬷嬷昨夜就未归，据另一个厨娘说的哑嬷嬷给她用手势比的她老了不想拖累顾府，回去养老去了。” “什么？”顾昭华沉默了下，按理说无亲无故的哑嬷嬷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不正常？ “不可能！”小兰率先道：“奴婢一直和哑嬷嬷同吃同住，她老人家无亲无故的不可能主动提出离开的话来？”她知道自己刚才泄露了点什么，可实到如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听两人都反驳，顾昭韵着急了，这可是代表着她办事的能力，她当即道。 “都是真的，我甚至还想了办法查找了她时常出府买菜什么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看着顾昭韵的样子，似乎真的不像是说谎？ 可是…… 顾昭华收敛了心思，她不能表现的过于了，否则对于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哑嬷嬷来说只会更加不利！ “对了，小兰，我顾昭华说过，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既然哑嬷嬷对你来说不一般，那我就帮你找她！” 小兰一听，虽觉得有点不对却也被着急懵了头，没想太多，而旁边的顾昭韵在岳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顾昭华喜欢多管闲事。 不过，回头一想，如果她不爱多管闲事，那自己这次就更是没丁点的希望了，一时间倒也没人注意到她对老嬷嬷的事情特别上心了。 明日就是老太太六十大寿。 已经过了一夜，今日若没消息，更没有时间寻找哑嬷嬷。 而顾昭华也在沉思，昨夜就是她们归来的第一夜！ 为何他们一归来，老嬷嬷就要离开？ 她吩咐小兰回火灶房暗中了解情况，顾昭韵暂时按兵不动。 顾昭华想不明白，她觉得这件事情只能找君彧枢帮忙才是最稳妥的。 索性，顾昭华披上大氅，将浑身裹了个严严实实，朝君彧枢的房中溜去…… 第八十章 毁你全家 顾府西苑虽简陋，占地却不小，且也有主侧之分。 作为半个主人，顾昭华和顾云谦居住的是西苑的主屋，君彧枢和其余的下人住在侧屋中，而这些侧屋以前都是柴房什么的杂乱之地，分隔本就较远，君彧枢的还在最角落里。 此时，天色已暗，寒风呼啸，时而有雪花飘落，估计没人愿意出门。 顾昭华拢了拢大氅，将小脑袋都快要藏进去了，来到西苑角落里最僻静的一个房屋门口，她驻足上前轻轻敲门。 由于前日分配屋子的时候她留意了一下，君彧枢好像就是在这个房间中。 屋中灯火已熄，难道他歇息这么早？ 狐疑的敲门，结果却没人应声。 难道半夜跑哪出去厮混了？ 外面风雪更大，顾昭华冷的在原地跺了跺脚，本想转身回去，却突然感觉有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她现在虽然只有九岁，可让人见到半夜站在下人还是男子的门前，终归是不好的。 蹑手蹑脚的打开点房门，摸索着溜了进去，结果…… 这竟然是一间柴房？ 难道是自己记错方向了？ 顾昭华捂住小嘴，想离开已来不及，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来人似本就迫不及待就溜了进来。 “小翠，真是想死我了。” “好哥哥，别这么猴急，小心被人发现了……” 顾昭华一凛，她明明记得是让小翠去帮自己找木炭的，结果却鬼混到这个地方来了？ 前世她倒是没发现她竟还有这么点腌臜事儿…… “嗷…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让老子想死了。” 男人一个虎扑就抱着女人猛啃，压低了声音：“放心好了，这地方老子是踩了点的。” “嗯…好哥哥…啊…” 小翠不依不饶的：“你是知道的，前两日岳城的二房回来了，就是住在这西苑中的。”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好了，天寒地冻的，谁想出门，况且，这间屋子最偏。”男人猴急的悉悉索索脱裤子的声音。 “来，咱今晚来个新姿势。”说完直接将小翠压在木柴上，栖身压了上来。 “啊，你，你轻点，衣服扯烂了要我明天怎么说？” “怎么说，就说被树枝刮破了呗。”男人淫~邪一笑，大手摸上浑圆之处直接探了进去：“我就是那根超级大的，大树棒！” “呸，不要脸！”小翠被撩拨的心痒难耐的。 男人嘿嘿一笑：“要脸干嘛，来要人！”男人说完直接将小翠的头压在胯下，男人立即传来一阵舒爽的呻吟。 小翠被突如其来的一按，顿时挣扎着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这种极致压抑又不敢大吼的感觉让男人将其一把又拽了起来，在小翠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直接从后面就撞了进去…… 小翠低呼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波波的舒爽呻吟。 顾昭华躲在里面点，隔两人也就两丈远的样子，只能听见压抑的低吼，和‘啪啪’声。 她悄然深吸口气，觉得自己此时若是被两人发现，会不会被灭了口？ 正在这时候，小翠低低的喘息却暧昧问道：“怎么，这次出去又是帮老爷办什么事情？” “还能是什么事情，给老娘们传话呗。” “啊…老娘们…呃，什么老娘们？”小翠呻吟一声又疑惑的问：“嗯嗯，啊…府上不是刚回来一个姨娘吗？” 顾昭华明白了，感情这小翠是在帮人打探消息呢。 男人拍了拍小翠的白生生的屁股，加大力量弄的小翠身体跟着朝前倾。 “难道不知道偷人才是最爽的？” 暧昧而带着引诱却没有再解释，小翠也被对方弄的无力再问问题，两人眼看着就要攀上高峰…空气中全是旖旎腥骚味…… “啊，有人！” 小翠被男人抵着一直往前倾，她也一直忘情呻吟，结果却没料到。 一睁眼，竟看见……一张脸！ 此时的顾昭华也是无奈的，这两人动作太猛，以至于本就蜷缩着的自己退无可退，现在被人发现，她心中飞快换算，要怎么办？ 怎么才能脱身？ 小翠惊呼一声，男人却是个不怕事的，一把将小翠拎开，朝角落里的人看去。 只见，一个小女娃侧身躺在木柴堆里，闭着眼，男人低喝一声。 “你是谁，在这里干嘛？” 小翠却一个激灵直接跪了下去：“二小姐，二小姐，饶命，饶命啊……”压抑着哭嚎声，低下头的眼中有阴毒一闪而逝。 顿时，男人也反应过来，这是二房顾云祁老爷带回来的女儿。 “小，二小姐？”男人始终胆子要大些，而且这种下人苟合的事情一旦被曝光，他也不能活。 所以，现在的他口中虽然在喊，却伸出双手，只要对方敢喊一声，他立马拧断了她的脖子！ 然而，空气中静默的只有两人呼吸的声音。 “二小姐？”这下，就连小翠都胆子大了些，觉得事情不对劲？ 男人更是熟练的伸手摸了摸顾昭华的鼻端，蹙着眉，随即又摸了摸脉搏，随即神色凝重的看着小翠。 “有体温，没呼吸，没脉搏！” “什么？”小翠颓然坐倒在地上：“二小姐怎么会死在这里？” “难道是哑嬷嬷回来夺命的？”小翠捂着嘴不敢置信，毕竟这几天是她在伺候二小姐，难不成给自己抵命了？ “别胡说，那老婆子可是被老子亲自扔进了城外的水井里的。”男人也有点心慌发悚。 暗中听着这一切的顾昭华差点没忍住直接暴起！ 什么？ 哑嬷嬷被这该死的臭男人扔进了水井里？ 顾昭华简直不敢想象，她明白自己现在身小根本斗不过这两人，应拼只能枉死，索性直接装死！ 结果，却让她听到这样的一个惊天消息？ 该死的，是谁吩咐将哑嬷嬷扔进水井的？ 顾昭华心中有很多疑惑，却不能开口问，暂时只能随机应变！ 场中小翠明显已经花容失色，慌忙中再也没了兴致，胡乱的穿上衣裤急的在原地打转。 “怎么办？怎么办？”小翠惊呼：“咱们还是赶紧逃吧……” 男人在这方面倒是沉稳不少：“不着急，不管这丫头怎么死在这的，都要毁尸灭迹才行！”毕竟，这地方是两人一直苟合的老地方，会不会有人想要两人背这口锅？ “啊？”小翠惊呼一声，顿时也明白了其中厉害关系。 顾昭华在心中暗骂，毁你全家…… 第八十一章 一个圈套 顾昭华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有所行动，只怕今晚真的是难逃此劫了。 “小翠，你先回去，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去处理了这尸体就立马回来。”男人说，至于‘处理’方式就多种多样的。 “好。” 小翠溜的风快，甚至顾不上凌乱的衣衫，黑暗中没人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雀跃和期待…… 小翠这一走，顾昭华已经在心中飞快的计算，究竟哪种办法才能让自己安然离开？ 却在这时候，她感觉不对劲？ 这大汉并没如小翠说的般‘处理’了自己，反倒是一股灼热的目光朝她射来，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这大汉满是淫威的笑声传来。 “哈哈，小翠那娘们虽骚，不过，老子最喜欢的还是这种小娃娃。”裂开满口黄牙，带着恶臭朝顾昭华凑去。 顾昭华的心‘咯噔’一声。 这男人……想？ “啧啧，这小娘们长大了也是祸国殃民的，不过，老子最喜欢的还是这口！”肥胖的大手就要凑上去。 “好好玩玩再说！” 这些话语和动作也让顾昭华明白，这男人！ 顾昭华陡然怒火中烧，大汉却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就在大汉要靠近她的时候，顾昭华暴喝一声！ 倏然间眼睛猛然睁开，眸中散发着震慑人心的精芒。 她站起身一字一句道。 “我乃天神下凡，尔等岂敢赎渎！” 大汉一愣，平日走南闯北的最是信鬼神之说，此时看见小女娃猛然站起来如诈尸了般，吓得他一个踉跄直接坐倒在地。 “你……你是？”大汉颤抖起来。 顾昭华不着痕迹瞄了眼出口，暗中谋划逃出去的路线，能否在这大汉阻挡自己之前逃出呼救？ 毕竟这里偏僻，她不敢去赌，慢不说这里呼救能不能被人听见不说，就是被人扣个夜会家奴的屎盆子，也是玩完的事情。 “还不退下！”顾昭华几乎用尽全力，暴喝一声！ 大汉吓得屁滚尿流的正欲逃走，却又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再看顾昭华，大汉眼中闪烁精芒，舔了下嘴巴子：“呵呵，老子还没试过搞天神，今天试试，就算是死了下地狱也是值了！” 顾昭华明了，大汉终究是看自己身单力薄，就算是所谓的‘天神’也难逃他的淫威吧，她当即浑身防备，手中一动，衣袖中已经抖出一根金针。 就在男人朝顾昭华一步步走近，咸猪手正欲一把扯过顾昭华的时候，顾昭华也准备好了，只要扑上来，她就一针朝他插去！ 虽然，她的手在颤抖，她从未杀过人，可这种时候也容不得她手软分毫！ “小仙子，你就从了大力哥哥我吧，保管待会就让你欲仙欲死的。”男人直接凑上来一个熊抱就要在这逼仄的地方压住顾昭华。 顾昭华却一低身子，从对方腋下灵巧躲过，直接就朝门口奔去。 “臭婊子，竟敢耍我？”这时候的男人也发现顾昭华在装神弄鬼的骗他，赤红的眸中更显狰狞，却也更有期待…… …… 然而，就在这时候，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屋外瞬间火光葳蕤，这间杂乱的房子被人包围了！ “夫人，奴婢亲眼瞧见有两个下人鬼鬼祟祟的躲在这边私会的。”小翠拔高声音道。 “岂有此理，我江城顾府向来家法严厉，府上竟会出现这等事情？”蔡娇荷阴冷刻薄的说：“来人，我给将这柴房团团围住，究竟是哪个不要脸的，竟敢在此私自交合！” 顾昭华的心中一突！ 这…… 自己现在虽衣衫未脱，可那男人现在光赤赤的，就算自己有心解释也说不通啊？ 回想今晚上发生的一幕幕，一切未免过于巧合了？ 小翠逃走没多久就能出去找到大夫人来‘捉~女干’吗？ 顾昭华突然明白。 这，是一个圈套！ 有人知道自己要寻找哑嬷嬷，更知道自己会去找君彧枢，此时的顾昭华透心凉！ 她知道，今晚若自己没走错房间，那么…… 现在，捉~女干的就是自己和君彧枢！ 正是因为自己走错房间，才有之前小翠勾引这大汉进屋的一幕，才有现在被众人包围的这一幕！ 她们知道她就在这屋中！ 蔡娇荷就这么等不及了？ 今日自己一旦被她捉~女干成功，不用说，自是在顾府中呆不下去的，且名誉受损不说，二房声誉永远也甭想超越大房。 屋中大汉也被眼前这一幕直接就吓傻了，顿时趴在地上哀呼连连：“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是小二，小姐……勾~引的！” …… 蔡娇荷眼中有精芒一闪而逝，自己都没想到这办法，简直是太。 简单，粗暴，有效！！ 哈哈，二房的人想占她的便宜，简直是妄想！ 听着无证小厮求饶的声音，蔡娇荷满脸得意，可这声音却在此时戛然而止，这就让她更加迫切起来。 “来人，给我踢开房门，瞧瞧谁和谁在里面偷人！”故意将谁谁咬重几分，明摆着就是要将事情闹大的。 小翠满脸期待的走在前面，一脚将本就破败的木门踹开，结果却失声惊呼起来。 “啊……”小翠大吼了一声，尖锐的叫声要刺破这喧嚣的夜。 明显惊吓的花容失色。 “进去瞧瞧，是谁在里面？”蔡娇荷白了小翠一眼，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蹄子。 结果其余下人一进去，皆面色慌乱的又折了回来。 “夫，夫人，里，里面……”下人颤抖，语无伦次的，实在是里面的情况太凄惨…… 正在这时候，另一道脚步声又传来了，顾昭君搀扶着顾老太太裹着大氅出现在院子里，蔡娇荷当即面上一喜，这场有关二房的大戏，又怎能少得了老太太？ 她不会亲自开口要二房走，这显得她这个当大嫂的心胸狭隘容不下人，这些坏人自然是老太太这个老不死的来做了。 寒冷的天气，老太太被蔡娇荷请到这里来，活了一辈子的岁数，她已经是人精了又岂会不懂？ 老太太很明白，这样的斗争若现在不爆发出来，等自己生辰再爆发出来的时候就更难看了。 索性也就顺水推舟的来一趟了。 “阿娘，您老怎么来了？”蔡娇荷笑了笑，做戏要做全，滴水不漏。 老太太瞧了眼自己这儿媳，有点不满了，啥恶名都要自己这把老骨头扛着，你蔡娇荷倒好，全当好人？ …… 此时的顾昭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只大手轻轻将她搂在怀中…… 第八十二章 好生厉害 就在那被小翠骗到柴房之中的大汉跪地哭嚎求饶之时。 顾昭华也明白今日难逃一劫，索性心一横，欲化被动为主动拉开房门之际，一双温暖的大手揽住她的纤腰，轻轻一跃，直接跳到了房梁之上。 一股熟悉的青柠花香让顾昭华忙捂着小嘴，差点惊呼出声，猛然间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危险却熟悉的眸。 那跪在地上的大汉甚至根本没察觉，一道冰冷刀刃已经洞穿了他的眉心，鲜血顺着血洞汩汩流出，大汉更是瞪大了眼，到死都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大汉的声音更是在那‘是小二，小姐……勾~引的’几个字之下戛然而止，破败的柴房中再次寂静下来。 顾昭华朝君彧枢看了眼，他朝她笑了笑，顾昭华莫名心安。 一股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出来的委屈，流露了出来，顾昭华甚至没有察觉到，从最开始听闻哑嬷嬷失踪到她主动寻求君彧枢的帮助，都意味着，她对他不设防了！ 甚至已经将君彧枢当成了自己人！ 此时的君彧枢深邃的眸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璀璨，看着她眼角微蹙，抱怨委屈的小脸，满头青绸如瀑的发丝被风轻轻撩起，甚至有几根缠绕在他脖颈间，让他心中猛然一动。 低下头，他轻轻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 “我会护你的。”小声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 顾昭华的心尖儿一颤，抬眸间看见他的侧脸在黑夜中格外轮廓分明，剑眉星眸，如鬼斧神工铸就的五官毫无瑕疵，那种生人勿进的冰冷，优雅，矜贵，危险，却也时常夹杂着痞子般的气息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知何时，顾昭华发现自己对这个少年竟有了一分依赖，似乎只要有他在，她就很安全。 这份依赖，这份寄托似乎已经在她心中肆意蔓延开来…… 假以时日，这份感情究竟会变成什么？ 她不知道，更没去想过。 场中危机万分，但凡院外的人一旦破门而入两人必被人捉个正着。 两人相视一眼，心意相通，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君彧枢朝地上扔下一个包裹，带着顾昭华顺着一个破洞，两人钻上屋顶，更是趁众人不注意之际，一个闪身纵上头顶的大树之上，顿时眼前一切尽收眼底。 此时场中老太太都来了，自然惊动了正在书房相聚的兄弟俩，蔡氏特意让人请来了顾云谦，倒是并未说有人**，而是说有人偷窃，被下人围在西苑柴房中…… 眼看偷儿被围在自己居住的西苑中，顾云祁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紧跟着也来了。 看戏的众人都到齐了，大夫人蔡娇荷满脸正气凌然：“你们，去，将里面的人给本夫人拖出来！”威严霸气，当家主母的威严尽显无遗。 旁边小翠一直想找机会和蔡氏说话，可随着老太太和老爷的到来，一直没捡到机会，此时也是紧张中扯了扯大夫人的衣襟。 然而，激动中的蔡娇荷又岂会注意到这点？ 今日事情爆发对她来说好处太大。 一方面能赶走虎视眈眈的二房，另一方面能告诉老太太和老爷，岳城来的东西，没一个是好的，想以此惊醒两人将蔡娇娇那贱人赶出府去。 对于自己这个远房表妹，蔡娇荷实在是倍感耻辱，竟然还生下一个孽种！ 想谋撺自己大夫人的位置吗？ 妄想！ 方才进门的下人更是双腿打颤，硬着头皮：“夫，大夫人，车夫大力死在了屋子里！”一个死人要怎么拖出来？ 老太太生辰在即，这不是自找晦气吗？ 万一老太太不高兴，惹怒老爷，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什么？”蔡娇荷爆喝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 怎会这样？ 果然，院子中的众人一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变了脸，老太太更是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这事情肯定就是这容不得人的大儿媳搞出来的幺蛾子，本以为只是自己大寿前的小打小闹，现在倒好，直接搞出了人命！ 老太太生辰明日开始，大办三日，这前夜却见了血光！ 这岂不是诅咒她这把老骨头吗？ “怎么回事？”顾云谦也是眼神犀利，平日这正妻弄点小花样小手段倒也睁只眼闭只眼就罢了，这次…… 竟搞出了人命？ 顾云谦抬脚就踹开大夫人蔡氏身旁的小厮，朝屋中走去。 蔡娇荷身体一颤，有点不自在，这次的事情老太太和夫君都不满意，似乎是办砸了，她不免着急起来。 顾云谦抬脚一进屋。 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发霉的味道弥漫整个屋子。 顾云谦皱了皱眉，很快有下人举起火把上前，竟然看见平日的车夫大力被人一箭洞穿额头，倒在血泊中？ 眼看屋中唯有一个已经死去的车夫，且是大哥顾云谦府上的，顾云祁也暗中松了口气，朝前踏了一步。 “大哥，这就是贼人吗？” 顾云谦沉默了下，却也眼尖，踢了下尸体旁边的包裹，顿时有清脆金器滚落的声音。 “这是什么？”一脚将其踹开，竟全都是金银细软！ 好啊，这臭婆娘，平日常在自己面前哭穷，还说拿了嫁妆补贴家用，这可好，竟暗中藏了这么多东西？ 顾云谦冰冷的声音转身睨着蔡娇荷，双眼中都要喷出火来。 蔡娇荷心中一突，几步上前来，竟看见上午同老太太争的脸红脖子粗的金饰，当时就因为分配不均弄的两人气息不顺，她更是暗中手快的多捡了两样，这可好，全部暴露在众人面前。 老太太也闻讯而来，当瞧这满地金饰竟比自己快要多出一半的时候，差点没气死！ “咳咳，咳咳咳……”不知是天儿太冷还是什么，老太太猛烈咳嗽了几声，浑身都在颤抖：“这，这些是？”凌厉的眼神盯着蔡娇荷。 “祖母，这些是二伯伯回来时候馈赠的礼物啊？”场中传来一阵糍糯软腻的声音。 正着急的说不出话来的蔡娇荷朝自己女儿顾昭君看了眼，满脸感激。 “我知是你二伯伯的馈赠的！”老太太声音很冷，不知是不是对孩子，却也温柔了不少。 “所以啊，谁会知道这次二伯伯带这么多礼物归来的啊？”顾昭君自小身上就有种大家闺秀的娇憨气质，端的惹人喜爱。 …… 树上的顾昭华一怔，顾昭君这句话，好生厉害！ 第八十三章 假仁假义 顾昭君比顾昭华略长两岁，在这如娇花嫩蕊的年纪里，她这番话…… 又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对于顾家大房的人，顾昭华只看到了自私，阴暗，贪婪，丑陋的一面。 地上金器曝光的时候。 大伯顾云谦第一反应是蔡氏对财物的隐瞒，老太太第一反应是分赃不均，怒火中烧气得半死的是在自己生辰前夕见了血不吉利。 在这场陷害中蔡氏可谓是作茧自缚，可就是在这样的绝境中，顾昭君一句话将事情的矛头转移到了二房。 是啊！ 世人皆知顾二爷在回来的路上遇上劫匪，且不说这些金器是怎么完好保存下来的。就算是东西保了下来平安回到江城顾府中，可知道顾二爷有财物的人又会是什么人？ 定然就是顾二爷的家丁甚至，是他自己！ 他本就已经一贫如洗之下还将这些东西馈赠出来，会不会心中有贪恋，这只手送出去，那只手就找人收回来？ 里子面子都抹的干干净净，平平顺顺的？ 至于，为何会在现场死了顾府的人，这更好解释了，顾府之人忠心护主，或者是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被人灭了口？ 所以，这背后的主谋，很有可能就是顾二爷！ 果然，这话一出口，蔡氏立即心领神会朝顾云祁看了眼：“他二伯啊，您回府的时候是不是有人知道您有这么多金银首饰啊？”顿了顿又疑惑的说：“咦，也不对劲儿啊，就算是这样的话，外面那些歹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都已经馈赠给愚妇和阿娘的呢？” 顾云祁脸色瞬间难看。 蔡氏可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此时更是不给顾云祁说话的机会。 “幸好歹人看上的是愚妇的，否则万一伤害了阿娘，这事儿可就……”话点到即止，却让众人都明白，后果不堪设想！ 此番分析一出口，顾云谦和老太太也被领着朝这个方向跑，顿时盯着顾云祁。 “是啊，祁儿，你在外是不是已经被人盯上了？” 树上的顾昭华朝君彧枢掐了把，这事情她不去助阵，只怕顾云祁就要被人套在其中了，否则他怀中带回来的银子就要保不住！ 不然，他如何回答众人的话？ 被土匪洗劫过都是小事情，被江城景王势力扣押了财物，这些金饰的出处就有待考证了。 “这……”顾云祁有点为难，却也并未恼怒。 场中气氛有点凝固，所有人都盯着顾云祁，顾云祁迟疑中一直没吭声…… 空气中静默的连树枝上的积雪被寒风刮落都听得轻轻楚楚，可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顾云祁！ 半响后。 “云祁，这事情你要解释一下。”顾云谦终于发话了，名义上似乎在说不干净的东西我顾府可不稀罕，暗中却也有其他思量算计。 这时候，顾昭华伸了个懒腰从自己房间的方向走了出来。 “咦，阿爹，祖母，大伯，大娘，阿姐……你们，怎么都在这？”软糯的声音带着惊奇。 “阿华，你怎么来了？”顾云祁最担心的就是顾昭华，毕竟，老太太亲自吩咐要将她带来，如今却未见老太太有多亲待她。 顾昭华疑惑的摇了摇头：“阿爹，这里是西苑啊，女儿听闻这边声音，问了府上的丫鬟，说是这边出了点事情才摸黑过来的。” 一句话点出，这可是江城顾府的地盘，就算是消息灵通的也该是江城顾府之人才是！ 顾昭华这看似回答顾云祁的话，却也阴差阳错的轻易就解除了顾云祁的危机和尴尬。 是啊，东西是在你江城顾府丢的，人也是死的你的大房的人，和我二房又有什么干系？ 顾云祁当即顺着台阶就下：“哦，你大伯府上失窃，有贼人偷了前日为父馈赠的金饰。”随即又朝着顾大夫人蔡氏恭敬回答道。 “回大嫂的话，云祁办事素来谨慎，馈赠家中的饰物，都是曾在江城投资的买卖处取来的银两，而后在江城现购置的。”佯怒道：“倒是大嫂，听闻平日治理家务就严苛有方，怎么咱们一回来就遇上这样的事情……” 同样是聪明人，话说一半留一半。 倒打一耙的本事，谁又不会？ 如现在般，顾云谦和顾老太太就算再不待见二房的人在面子上也不会扯破，甚至会做的假仁假义，可现在，被顾云祁这个二房的人直接将不待见自己这层窗户纸捅破，可想蔡氏这次篓子捅大了！ 果然，这层窗户纸被捅破，顾云谦和顾老太太的脸色极为难看。 场中却没人敢在这节骨眼上吭声。 谁也不敢去承受老爷和老太太同时盛怒中的火气。 “蔡氏，究竟怎么回事？”顾云谦发火了。 “蔡氏，你个心狠的，我儿远道而归你都容不下他吗？”老太太索性也将脏水泼出。 众人十恶不赦的眼神盯着大夫人蔡娇荷，气的她浑身颤抖！ 不对！ 不对，原计划不是这样的啊！ 究竟怎么回事？ 蔡氏感觉头皮发麻，明明是她带人来捉奸，却变成是自己人惨死在这里？ 明明是她已经占据上风，却被这小女娃顾昭华一出现就搅了局！ 如今更是惹起了老爷和老太太的不满… 可恶！ …… 夜风呼啸，火把的光晕映照着顾昭华的小脸在大氅中忽暗忽明的，她从黑暗中走出来，众人看着她心思各异。 顾昭华和顾昭君相视一眼，两人年岁相差无几，顾昭君朝她和善的笑了笑，顾昭华也微微颔首。 蔡氏不着痕迹朝身旁的小翠瞧了眼，不是说看见顾昭华这小蹄子在里面的吗？ 小翠看着刚出现的顾昭华也是如同活见鬼般满脸不敢置信，她，她不是该在柴房中的吗？ 当着众人的面，顾昭华呵了呵手，似乎一来就瞧见了一旁的小翠，当即惊异中娇嗔了一声。 “小翠，你不是去取木炭了吗，怎会在此？” 小翠一滞，颤抖了下，当着众人的面哆哆嗦嗦的：“小，二小姐，奴，奴婢方才正欲去取木炭，却瞧见有人鬼祟的朝这边来，结果……” 顾昭华微眯着眼，方才那柴房中的车夫死的时候就是喊了‘二小姐’几个字，这丫头，果真不是个省油的。 “哦，是吗？”顾昭华笑了笑，眼神犀利冰冷。 “你是说你瞧见有人从大夫人房中偷了东西而后潜入到了西苑中？” “是……”小翠说了一个字，警觉不对劲？ 此处是个废弃的柴房，平日木炭什么的都在南苑那边，就是为了方便南苑的大夫人和老爷老太太屋中暖和，如果说自己真瞧见了偷儿，肯定就是从大夫人院子中就发现了的，如此…… 如此，试问又有哪个偷儿不是偷了东西就逃？ 自己这番话，是说有人想要诬陷二房的人！ 小翠感觉头皮都要炸开，刚才二老爷已经说了大夫人治家手段严苛，眼下，自己这番话无疑是在说大夫人在陷害二房？ 小翠想自打嘴巴，却也于事无补，满脸不敢置信的朝旁边的小女娃顾昭华看去，又疑惑又惊讶？ 倒是顾昭华此时貌似才看见柴房中鲜血已经凝固的车夫，当即惊呼一声！ “啊，死人了，死人了吗？”无辜的恐惧的眼神瞧着旁边的顾昭君：“阿姐，你不害怕吗？” 第八十四章 你在骗我 没错，顾昭华在试探顾昭君。 “怕啊，可人又不是我杀的，我怕啥？”顾昭君睨了眼顾昭华。 这回答…… 简单却毫无罅隙，明显这次试探失败。 不知该说这顾昭君冷漠还是胆大，亦或者是真的有问题。 而且，此番话说得在理，却夹枪带棒的。 你顾昭华害怕要不就是心虚，要不就是个软包子。 江城大房这样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也有可能是这种冷漠大胆的，所以，这顾昭君倒是让顾昭华有些看不懂了。 而且，她感觉顾昭君比前世聪慧了不少…… 顾云祁适时的出声打断了顾昭华的心事。 “大哥，你这是想将这尸体摆在此处，等明日客人上门观看吗？” 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 从出事开始，大房的人就一直在各种算计，坑完了自己现在又在坑孩子……这让顾云祁心寒。 甚至都没想过究竟要如何处置这尸体的事情！ “此事必要严查。”顾云谦发话了：“可明日就是母亲生辰大日子，来人，先将这尸体抬去义庄。” 待下人手忙脚乱的将人抬走的时候，顾云谦看着蔡氏：“此事你给我办仔细了！”明摆着的要个交代。 蔡氏低着头浑身颤抖间却也只能点头应和：“是，老爷。”她的心里也憋屈的很啊，谁曾想过竟然还会出这些幺蛾子？ 究竟是哪里不对？ 是不是小翠这小蹄子吃里扒外？ 待众人纷纷离开此处的时候，蔡氏一巴掌扇在了小翠小脸上。 “怎么回事？”要不是刘嬷嬷去做另外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用这个小蹄子？ 此事……得从长计议了。 这一夜很不平静，众人各怀心事，谁也没占了便宜。 倒是待众人走后，顾昭华回到自己屋中，看着正坐在桌旁兀自喝茶的君彧枢道。 “咱们做个生意，如何？”她问。 君彧枢抬起如深邃的眸，唇角微微扬起：“我吗？”他故意道：“你喊我什么？”似故意要为难她。 顾昭华不理他，咬了咬唇：“做不做？” “怎么做？”他勾起唇，眼角眉梢都是笑。 这明明一本正经的问题却愣是让顾昭华浑身都不自在的很。 痞子就是痞子，改不了那臭德性！ “我还知道一处铁矿石。”顾昭华直接抛出这硕大的诱饵。 君彧枢面上却无太大惊喜，似乎这早已在他预料之内的般？ “所以呢？”他抬眸胸有成竹盯着她。 顾昭华冷着脸：“我想你现在带我出城。”虽说被人扔进水井中，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已经过去两夜，哑嬷嬷不可能还活着，可是，顾昭华不想放弃！ 哪怕有丁点的希望，顾昭华都想亲自验证！ 这世有太多的事情脱离了前世的轨道，如这次哑嬷嬷的事情，她明明记得前世是在顾老太太生辰后的三天出的事情。 可这世，为何会提前？ 这次，君彧枢神色严重了：“你想出城？” “是的！”顾昭华坚定的说，她既然重生而来，不但要护住自己亲人，就连曾对自己好的都要让她们好好的活下去！ “为什么？” “因为，我想找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顾昭华直言不讳。 她是亲耳听闻柴房中那车夫说的哑嬷嬷下落的，她也很清楚，自己是瞒不住君彧枢的，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就没能逃过他耳朵的。 “找谁？”他漆黑深邃的眼终于变得凝重不少！ 甚至有顾昭华少见的肃杀！ 这让顾昭华心中一动，突然打算改变原计划，她清湛的眸中闪着睿智的光芒，盯着他直接问。 “找火灶坊里的一个哑嬷嬷！”她诚恳而坦然道。 君彧枢倏然逼近，冰冷凌厉的眸中闪着嗜血的寒意，睨着顾昭华。 “找她干嘛？”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出强烈的煞气，似乎只要她一个回答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对着这冰冷似乎随时能捏死她的少年，顾昭华心中顿时明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这个君彧枢这次来江城的事情或许也是和哑嬷嬷有关系！ 所以，他是认为自己知道了他什么秘密吗？ 他大齐后裔的秘密自己都知晓，也未曾见过他这般滔天的怒火，可现在？ 顾昭华突然发现，原来她丁点都不曾了解过他！ 没有露怯，她反而是迎上他的眸，大方坦然的说。 “我半夜出去是就是为了找哑嬷嬷，甚至我来江城的目的也是为了找她，据说这个老嬷嬷知道我身世的一些蛛丝马迹。”顾昭华顿了顿。 “所以，你认识哑嬷嬷？”她盯着他的眼睛，依旧深邃黢黑却也有一闪而逝的波澜。 这是顾昭华大胆的猜测，否则她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事情才会让这个情绪一直冰冷的少年出现丝毫的波动！然而，她也不可能直接给君彧枢说她就是重生而来，前世哑嬷嬷对她很好，只是想报恩的。 毕竟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顾昭华在赌，赌一切如她猜想！ “是的，我认识。”君彧枢也大方的承认了。 甚至默认他此番来江城，也是因为她！ 顾昭华虽震惊，却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该知道的，而且她也不想知道。 “我是真心想找她，并非是心有歹念的。”耐着性子，她还是解释了句，看起来哑嬷嬷对于君彧枢来说似乎也是很重要的。 难道哑嬷嬷也是前朝的人？ 其实，顾昭华只想确定哑嬷嬷安好，凭借如今自己攒下来的一些财物，想要她老人家能安享晚年，仅此而已! 当然，君彧枢承认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哑嬷嬷，也让顾昭华原本紧张的心逐渐放松了下来，她坚信有君彧枢的照顾，哑嬷嬷肯定未死！ 顾昭华有些雀跃的上前拉着君彧枢的手臂。 “能带我去见见她老人家吗？”顾昭华坚信，凭借自己现在的医术，说不定可以救治哑嬷嬷，能让她重新说话，她眼中的神采透露的全是希冀。 “你真的想见她？”君彧枢凝重的神情问了句。 “是的。”顾昭华回答的无比肯定。 “你纵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如何？”他端起茶水又喝了口。 顾昭华愣了下，这不过是自己想要见到哑嬷嬷的一个借口，哪里有什么身世不身世的？ “你，在骗我？” 第八十五章 是一路人 君彧枢几乎是带着质问。 顾昭华迟疑了一下，知道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索性直接道：“我骗没骗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是一路人。”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至少就目前来说，她和君彧枢是一路的。 顾昭华不答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言语的秘密，你不是也有吗？” “你来江城又是为什么？”她清湛的眸中划过一抹狡狯的精芒。 这招果真让君彧枢不再吭声，他沉默一息后，又将她扯入自己怀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 “你干嘛？”坐在他的大腿上，能清晰感觉到他大腿上的炙热体温，这让顾昭华很难堪，小脸张的绯红。 况且，她现在已经不小，大半夜的和个男子暧昧不清的，万一他兽性大发？ 她挣扎一下，小脸憋得通红却上下不得。 “小家伙，想什么呢？”他调侃的笑了，似乎点穿她胡思乱想的心思。畅快的笑意让顾昭华更加羞愤难当。 “我以后还要嫁人的！”她终究是忍不住了。 虽早知道这男人的无耻，可现在她有求于他，她要见哑嬷嬷！ “我来江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这哑嬷嬷。”他深邃的眸紧紧盯着她：“不要再乱动了，不然屁股该生火了！” “无耻……” 顾昭华身板虽小，却也知道很多事情，他这是在说自己在他腿上摩擦。 屁股生火！ 生了火也该把你活活烧死才好！ 她捏紧了小拳头捶他，而他的胸口却僵硬如铁，暗骂他真是枉为皇室后裔，生的个市井泼皮般？ 而君彧枢看着她娇憨怒火中烧的样子却哈哈大笑起来，他依旧看着她，似乎想将她看穿了。 “你事先就知道我是为哑嬷嬷而来的吗？” 不然，这小东西为何让顾昭韵到处去查哑嬷嬷的下落？ 顾昭华愣了下，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 以为自己暗中在调查他吗？ 顾昭华摇头，却也解释搭道：“不是的，我并不清楚你来江城的目的，我若说我时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人引导我来找哑嬷嬷的，你信吗？”她仰起头，满眸坚定。 “你信吗？”君彧枢嗤笑一声，满脸宠溺的反问。 “无论信不信，这就是事实。”顾昭华不想再解释，若她说自己是重生而来，只怕他更不会相信，也懒得去解释了。 她的这番神态在他瞧来娇憨可爱，君彧枢终于忍不住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琼鼻，似乎方才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了。 揉捏着她的小手，柔软若无骨，倒是让他心神一荡。 “好，你说的我都信。” 他满脸信任的看着她：“那，你都不问问我为何千里来寻哑嬷嬷？”君彧枢又说。 顾昭华其实真的很想知道，可也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了不好。 而君彧枢却捏了捏她的小脸，自顾自的解释起来：“因为，前朝苏大将军当年死之前囤积了一批战甲和兵器，而苏家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这位苏大将军的乳母，哑嬷嬷。” “这……哑嬷嬷是前朝苏大将军的乳母？”顾昭华也吃惊了。 前世她曾经听闻林世安说过，最崇拜的枭雄就是那位前大齐朝的苏大将军苏傲天，只是这苏大将军也是个悲催的，据说爱上了皇上的女人，忠心耿耿却被大齐朝的皇上赐死。 或许大齐朝也是因为没了主心骨的苏大将军，以至于战事节节败退，最终被灭，才有了大周朝的。 听闻这个消息，顾昭华也是愣了下，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说这些？ 她才不想知道这些机密呢。 君彧枢大手将她紧紧抱着，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闻着她发间的馨香，他的眼神更深了。 “所以，除非你是苏家的人，否则哑嬷嬷怎么可能知道你的身世？！”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让顾昭华愣怔了下。 不等顾昭华回神，君彧枢又道。 “这小身板，得多久才能长大啊？”似乎在感叹。 而这番话让顾昭华心中一突，她记得他曾经似乎说过要吃了她，再配合现在的话…… 怎么听，怎么别扭不对劲啊？ “既然如此，哑嬷嬷的安慰就已经没问题了吧？”顾昭华问。 君彧枢点头。 既然如此，那以后也就有的是机会见面，不用急在一时，万一真的暴露了哑嬷嬷可不好。 而君彧枢却埋着头在顾昭华耳畔暧昧而小声道：“我什么都不瞒着你，我的命都在你手中，你说，该怎么报答我？” “我又不会出卖你，况且如果我真的会出卖你的话，估计现在也根本就不能活着站在你面前吧？”这番话，顾昭华没有任何的扭捏，说的很轻松也很直接，她说的就是事实。 君彧枢笑着摸了摸她如青绸般的发。 “你倒是会说话。”没明说，却也默认了这番言论。 周围的空气有些凝固。 “既然天色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吧，万一还有人蹲点要找你都说不定。” “想睡觉了？”君彧枢问。 顾昭华没否认。 “今夜我救了你你都还没好生感谢我呢。”君彧枢明显在邀功。 顾昭华白了他一眼，恨不能一脚将其踢出去。 由于这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君彧枢不敢就留。 上架感言 上架了，有点匆忙，感谢一直支持柠檬的姐妹们。 特别是芳芳，从开文一直不间断的推荐票票，真的，谢谢你的支持！ 还有很多一直潜水默默投票的亲们，爱你们。 说不来多煽情的话语，感谢编辑卫矛的支持，谢谢。 以后文文每天最少是保底2更，暂时定在下午2点和晚上8点。 月票20章加一更，打赏2000加一更，要是有姐妹过生日可以提前留言，柠檬会存稿。 下个月应该不会太忙了，谢谢你们，这本文文是计中计，所以看起来稍微费脑，希望多给柠檬点机会，多看几章，谢谢大家~~~ 第八十五章 怎么滚蛋 君彧枢狠狠在顾昭华的额头上啄了一口，顾昭华打他，他却嘿嘿一笑，痞子味十足。 “滚蛋！”她骂他。 “怎么滚…蛋？”他却扬起脸问她。 顾昭华简直要抓狂：“君彧枢！”她吼他。 “要不要脸！”她如只炸毛的猫儿，面红耳赤，都是被这个少年气的。 “对你，不要！”君彧枢笑嘻嘻的将顾昭华扯入怀中，揉捏着她的小手掌：“等你长大了我还要做更不要脸的事情。”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脖颈间，他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的，把顾昭华气的半死。 白了他一眼，她都为他这话感到羞耻！ 这种话竟说的这么堂而皇之，估计也只有他君彧枢了！ 这时候，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君彧枢这才又亲了她一口，才笑嘻嘻的一跃从窗户旁跳了出去。 顾昭华扶额，无语到了极致。 不过，如今她能确认哑嬷嬷安危也就放下心来。 “叩叩叩，阿华，睡了吗？”是顾云祁。 “没呢，阿爹。”顾云祁进了屋，抖落了肩膀上的雪花，朝窗户看了眼：“这大冷的天气，怎么不把窗户关严实了。”嗔怪的声音却让顾昭华莫名温暖。 “怎么，阿爹有事情？”顾昭华问。 “阿华，阿爹是担心你啊。”顾云祁似乎知道君彧枢对顾昭华不一般，可这话又不好明面上给顾昭华说，毕竟他是男子。 顾昭华点头：“阿爹，女儿明白的，到是您，这次事情后还是早些回岳城吧，阿娘该想念您了。” 眼前小女娃乖巧的模样又让顾云祁放下心来，不忍责备半句。 “嗯，为父也是这样想的，到时候早点回岳城。”经过这么多的事情，顾云祁早已经放弃回江城扎根了，有些人，有些事，久了就淡了，也就看穿了。 顾云祁看着顾昭华：“这些日子你也老实着点，有时候，你不去惹事，事情会栽在你身上。” “嗯，阿华明白。”顾昭华点头，这次发生的事情顾云祁也觉得是有人想要针对二房的人，且说是抓小偷，那小偷衣衫不整的模样谁都清楚。 所以……有些话虽没明说，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 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到顾昭华女儿家的声誉。 顾云祁又叮嘱了一番，说明日老太太诞辰多多小心注意着，这事情完了后就离开江城，回岳城，那边才是他们的根基。 听了这番话，顾昭华也明白顾云祁不想再离开的时候多生事端，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容易吃亏。 当然，这也让她很欣慰，至少顾云祁已经看清了大房的嘴脸。 顾云祁走后，顾昭华并未立马吹灯歇息，而是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好生疏理了一番。 现在，通过这件事情顾昭华明白了，小翠多半是大夫人蔡娇荷的人。 这就让顾昭华迟疑了，前世她是被大夫人一手从小庙村中带走的，她又为何要给自己下毒？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还有，君彧枢来此找哑嬷嬷的目的或许不假，可真的是因为前朝苏将军那所谓的‘宝藏’吗？ 顾昭华觉得他的话没说完，应该还有其他目的。 罢了，现如今至少知道身边还有能用的人，至少小兰不如表面那般简单，所以…… 是时候干自己的正事了。 翌日，顾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前院更是早已张灯结彩，门庭若市。 昨夜血案的阴霾也被缓和了不少。 顾家在江城有多年的根基，因此前来参加顾家老太太的大寿的人也有不少。 今日的顾昭华身穿一袭粉红色的加棉襦裙外面套了件雪白的水貂皮毛，青绸般的墨发肆意披散在肩上，整个人如个精雕玉琢的京瓷娃娃，肌肤胜雪，五官精致，身上更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站在那满树海棠花下，更显娇嫩软磁。 这样的顾昭华将出了名的顾家大小姐顾昭君都比了下去。 顾云谦同顾云祁一直在正厅中迎客，大夫人蔡娇荷就和那些女客道道家常，倒是今日蔡娇娇协顾昭韵也同样出席了这场盛宴。 顾昭韵早已经没了岳城时候的雍容贵气，现在的她身上衣物都是当初在顾昭华面前炫耀的所谓的‘新衣’。 同样出席的还有现在已经改名为顾昭莲的杨红莲。 比起来，顾昭莲倒是低调不少，尽量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大家小姐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顾昭华的眼也在寻找，前世她唯一的好友殷素梅今日也该来的。 当年殷素梅患病早夭，让顾昭华甚为遗憾，她少有几个得心的朋友。 找了几圈，顾昭华未看见殷素梅的身影，倒是有些意外？ 宾朋满座，台上有唱曲演戏的，端的热闹非凡，大伯顾云谦说了一些祝词送给了老太太一副自己亲自书写的字画，把老太太乐的眼都眯起了。 顾云祁馈赠的是一串精雕细选的翡翠手串，识货的人都知道，这串手珠可不一般，在江城一座小点的宅院是够了。 有人感叹顾家二房财力果真不俗，想要结交。 也有人暗中鄙视二房的人铜臭十足，不愿沾染。 无论面对哪种心态的人，顾云祁纷纷含笑而谈。 轮到小辈馈赠贺礼，出乎顾昭华的预料，顾昭君送出的是一副苍松，她说：“祝祖母寿元如松，永不老！”小嘴非甜，惹得老太太又是一顿夸赞。 正在顾昭华狐疑的时候，她看见顾昭莲拿出的竟是自己准备的那副，当一副寿星图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众人纷纷变了脸。 “这简直就是大不孝，竟然拿这种字画出来？” “寿桃呢，寿桃去了哪里？” “这……诅咒老人家吗？” “……” “……” “放肆！”顾老太太都忍不住要暴动了，岂有此理！ 这几日府上本就不太平，如今这小妮子竟敢公然诅咒她，简直是该死！ “昭莲，究竟怎么回事？”大夫人蔡氏变脸厉呵一声。 毕竟这顾昭莲算起来虽是养女，也是她大房的人，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岂能不怒？ 顾昭莲的小脸顿时惨白了，她噗通一声跪伏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颤抖朝顾昭华看来。 “阿，阿娘，这是女儿用了全部月钱从昭华姐姐那儿购买的画儿啊，昭华姐姐说这是岳城大师所画，女儿知道祖母喜爱书画，特意让她割爱，没……没想到？” 第八十六章 等着被辱（一更） 顿时，全场所有人都朝顾昭华看来。 更有蔡娇荷冷眼苛责，不分青红皂白朝顾二爷厉声质问：“他二伯，这就是你岳城的礼数？” 此言一出，所有宾朋都朝顾云祁这远道而归的二房看来，各种轻待之色有更甚的在低语。 “这就是二房的人，听闻就是个空架子了。” “哎，这顾家想光宗耀祖还得靠大房的人了。” “你们有所不知，这二房到如今都无所出，这女娃娃是不是二房的血脉还不得知呢？”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 “……” “……” …… 顿时，场中窃窃私语之声越来越大，甚至都根本不顾及顾云祁和顾昭华的存在。 顾昭华倒是不在意自己身份，顾云祁脸色就不太好看，再怎么说这江城是他的根，不过，他并未生怒。 甚至看也不看蔡娇荷一眼，挺身而出之时反朝顾云谦大声道：“大哥，这就是你的治家之方？” 此言一出，顾云谦脸色阴晴不定了。 这摆明了就是怨怼他治家无方，世人皆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这蔡氏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他二房！ 其心很明显，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想趁机让二房出丑。其二，想驱逐二房的人。 如此急切，吃相太难看。 同样是质问，这种围魏救赵之妙用顿时让蔡氏脸色大变，顾云谦横了她一眼，一甩衣袖。 “此事过后再议！”声音充满威严。 蔡氏知道，自己此事又搞砸了，横了眼顾昭莲。 顾昭华看着顾云祁，却也放下心来，这蔡氏还不是他的对手。 她又朝顾昭莲看去，对方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不过，顾昭华注意到了，今日的顾昭莲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头上的珠钗，耳垂上的宝石，脖子上的串珠…… 不得不说，顾昭华自己都承认，顾昭莲比起前世的自己，聪慧十倍有余，难道是背后有人指点？ 可既有人指点，又为何会找自己要银子？这身装扮定是用自己的银子购置的。 这点顾昭华有点想不通泰？ …… 而场中众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不敢吭声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若表现过甚，岂不是显得自己如七大姑八大婆般毫无教养了？ 看来，这顾二爷也是个狠人！ 一句话让众人噤若寒蝉。 场中最气的就是顾老太太，她身边依旧是顾昭君伺候着，此时的老太太似乎依旧气不过，甚至多日压抑的怒火在这时候已经达到顶峰。 虽然顾云谦已将事情压了下去，可她脸上再无笑容。 “呵呵，都是小孩子小打小闹的，倒是二房阿华给祖母准备的是什么啊？”老太太脸色划过一抹厉色。 众人皆心惊，蔡氏最兴奋和期待，瞧起来这次那顾昭华无论馈赠任何礼物都讨不到老太太的好！ 太贵重了会被嫌弃金絮其外粗痞铜臭，太廉价会被鄙视乡下来的野丫头没眼力劲，总之都是老太太说了算。 这下，二房的人不出丑，都不行了！ 场中众人早有耳闻顾家老太太偏爱，现在看来，果然传言不假，顿时又有点同情二房的人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纵是将心都掏出来送给人家，人家都不会正眼瞧瞧，这顾老太太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啊。 众人瞧着场中的顾昭华，纷纷为她默哀，这个小女娃娃就等着被凌辱一番吧！ 这次，就连顾云祁也略显着急，他以为阿娘对他多少还是有些母子情分的，可现如今咄咄逼人的事态……他似乎想多了。 此时全场几乎是所有人都朝着顾昭华看来，这么个晶莹剔透的小女娃，究竟会馈赠什么礼物？ “阿华，老太太还等着呢，你就不要谦让了。”蔡娇荷不怕事情不大，欲添油加柴，将这把火撩的更高！ 众目睽睽之下，顾昭华小小的身板却没预想中的迟疑和颤抖。 她挺了挺小胸脯，昂着小脑袋，脚下生莲步履轻巧的走到了场中，率先朝顾老太太行了一礼，明眸善睐的：“阿华祝贺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动作款款有礼。 而后一直弓着身子，等待老太太的意思。 这一谦卑有礼的贺词顿时让场中差点炸开了锅，众人纷纷看着这小女娃，她没贺礼，却如此淡定，现在将这烫手的山芋直接扔到了顾老太太的手中。 人家说了贺词，你说你作为祖母的不好直接找一个小辈要实质的礼物吧？ 这，还怎么挑毛病？ 顾昭华依旧站在场中，她的个子虽小，身上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这气势让人无法小觑！ 场中顿时寂静下来，就连顾老太太都没想到这个小女娃脸皮竟如此之厚，空手站出来，说话的气势都不输人？ 她此时更是被问的不知该如何开口，若继续找茬倒是显得自己为老不尊，若不挑刺，岂不是自己在一个小娃娃面前败下阵来？ 顾老太太左想右想都觉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蔡娇荷和没想到这小小的女娃竟以不变应万变，如此轻巧的就化解了危机，当即朝顾昭莲横了眼，示意她出面。 顾昭莲没办法，知道自己寄人篱下，若不从，等待自己的日子更苦，她当即朝顾昭华道。 “昭华姐姐，您不是早说了精心为老太太准备了贺礼的吗？”满脸的委屈，似在哭诉顾昭华坑了她，实际上却提醒众人，顾昭华空手套白狼，礼物都没有，实为不尊！ 顿时，场中紧张的气氛被再次撩拨起来，众人盯着眼前的顾昭华，心思各异。 大多还是有些期待，这么个小娃娃究竟要如何化解自己的危机？ 毕竟，这小女娃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惊艳！ 若一个小娃娃能当场化解这些危机，那这二房的顾二爷，值得结交！ 蔡娇荷这次眼睛一转，光明正大的呵斥顾昭莲：“阿莲，你着什么急，既是早已经备好的，自会拿出来的！” 这一句话直接掐断顾昭华的后路，今日这礼物就是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顾昭华深吸了一口气，她本不愿将事情做的太绝，可这二人咄咄逼人，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随后，顾昭华低眉顺眼的朝顾老太太道：“回禀祖母，阿华确有精心准备贺礼，只不过……”她清湛的眸光扫过场中众人，最后落在顾昭莲身上，看的顾昭莲心中一突。 第八十七章 釜底抽薪（二更） 顾昭莲感觉顾昭华那如小狐狸般的眼神盯的自己，让她有种要窒息的慌乱。 “昭，昭华姐姐，您这样盯着妹妹干什么？”顾昭莲心中咯噔一声，觉得这顾昭华蹊跷的厉害，当初清醒过来就似变了个人似的？ 场中众人更是看着顾昭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纵是她再会巧言善辩，如今也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 顾昭华沉吟一声，转过头朝老太太缓缓道：“祖母，实际上孙女准备的礼物，确实就是昭莲妹妹手中馈赠的那副老寿星祝寿！”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哗然，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女娃，能说，这是在自己作死吗？ 这种话，竟能说出口？ 蔡氏一听顿时乐了，这女娃懂不起顾云祁一番苦心啊，终究是个未谙世事的小娃娃。 且，这下根本用不了自己出手，这下二房丢脸丢大了！ 顾云祁脸色变了下，朝顾昭华看了眼，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选择相信她！ 果然，老太太一听，顿时怒了。 “云祁，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怒火中烧的：“难怪这次你二房的正妻都敢不回来了，眼睛里是没我这个生你养你的娘，是与不是！”这番话，连枪夹棒的，将二房的正妻李芸都扯了出来。 顾云祁脸色难看，终究是自己娘亲，再开口就是不孝，且芸娘确实也没回来，不过顾云祁之前就已经有单独给老太太解释过芸娘有孕在身，可现在老太太却又当众提及，让他脸上有些搁不住了。 场中众人也是摇头，刚开始都以为这二房的人不简单，结果一个个摆明了就是榆木脑袋啊？ 这小女娃，难道不懂给人祝寿馈赠没寿桃的老寿星图案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此时的顾昭华依旧恭谦有佳，甚至头都没低一下，根本不觉自己有哪里做错事的地方！ “阿华，你解释一下究竟怎么回事？”顾云谦缓缓开口，可众人知道，这不过是当家做主人住持大局的客套话而已。 老太太也欲恼羞成怒的发火，却在这时候，顾昭华不急不缓：“祖母，切莫气坏了身子，孙女确实精心准备了礼物，就是这副自己作画的老寿星祝寿图，却没料想到仅差一个寿桃时候却在府上失窃了。” 假意抹了把眼泪：“孙女在岳城时候阿娘和阿爹就时常教导江城大娘治家有方，孙女不敢启齿在江城府上失窃，可现如今……”顾昭华声音猛然拔高。 “没想到的是，这幅图却出现在了昭莲妹妹的手中，且……昭莲妹妹，出了事你还说我是卖给你的，我想请问你有钱买吗？”这话问的咄咄逼人，更是没停下。 顾昭莲的脸色一白，这顾昭华……竟将计就计！ 此言一出，场中之人皆变色。 就连蔡氏也颓然后退了一步，这女娃，她心中有种强烈不好的预感欲爆发。 顾昭华根本不给众人开口的机会：“孙女一起遗失的不止这副字画，还有一些平日阿爹给的金银细软，否则，昭莲妹妹，你又哪里来的钱财购置你那一身行头？” 顾昭华若遭受了莫大的委屈，朝着顾老太太直接跪拜下去，泫然欲泣却极力隐忍晶莹的泪水：“还请祖母做主！” 眼下这一幕，急剧逆转，这顾昭华不但洗清自己馈赠礼物的真诚心意，更说出这大房的人偷她东西，毕竟，若没大夫人的暗许，这事情又怎么可能发生？ 众人纷纷朝蔡氏看去，眼中都是复杂之色。 以往江城哪家不是以这顾府大夫人为例，人心胸开阔，心地善良，以至于顾老爷顾云谦一心只许她一人。 可现在看来，顾老爷之所以只娶她一人，也说不定就是她心胸狭隘，容不下人…… 这番变化让蔡氏咬牙切齿的，盯着眼前的顾昭华恨不能撕了她！ 同样的，高位之上的老太太也是傻眼了，她没想到这小女娃竟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不得不说，如今顾府空有其表，平日都是蔡氏在打点，甚至有其娘家的帮扶，所以两人之间有小摩擦她都在克制，不想将关系闹僵硬了，可现在…… 若她不说点什么，不表态的话，这是对自己地位的否定！ 这小女娃这招真狠！ 这是釜底抽薪啊！ “阿娘，是媳妇鲁莽了，真是没想到这臭丫头，媳妇本是好心见她无父无母的，结果她却暗中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媳妇的大意了。”蔡氏眼睛一转，将一个都推脱在了顾昭莲的身上！ “来人，将此女拖回柴房关押着，改日再查！”蔡氏率先下了矮桩，顾老太太脸色这才好看点。 方才顾昭华一系列的事情爆发出来，顾老太太脸色阴晴不定，不再如曾经般轻视她！ 这个小女娃，透着邪门！ 收回阴鸷的眸光：“哈哈，我这老婆子的寿宴让众位见笑了，各位还请移步到大堂中喝杯水酒。”顾老太太终究是见过世面的，很快掩下心中不满，朝众人道。 为显自己的深明大义，蔡氏上前轻轻扶起了顾昭华，这该死的小蹄子，还真以为自己治不了她不成？ 顾昭华却惊呼一声，甩开她的手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大娘，您掐我干嘛？” “……”蔡娇荷愣了下，众目睽睽之下，这小女娃这番说辞，顿时让她脸都憋的绯红。 “胡扯，我怎会掐你？”急于辩解，却不知有时候越是解释就越是掩饰。 众人纷纷朝蔡娇荷瞧了眼，倒是顾云祁面带愠色。 “大嫂，还是我来吧。”说着拽过顾昭华：“既然你们这么不待见我二房的人，这次老太太大寿后咱们就离开江城！” 顾昭华朝顾云祁瞧了眼，和聪明人配合就是不累，否则想要轻易离开江城估计有难度。 果真，顾云谦朝蔡氏剜了眼。 “二弟，说什么呢，当着怎么多客人。”声音不大却让场中众人都听了个清楚，这是在说顾云谦不懂隐忍，成得了什么大事情？ 江城的人几乎是句句打压，事事算计！ 却在这时候，门外有下人来报：“宫中萧贵妃娘娘派人送来贺礼，给老太太祝贺了。” 第八十八章 男女有别（三更） “快请！”顾云谦忙着迎接出去。 顾昭华却沉默了，萧贵妃的娘亲当年和顾老太太是好友，可这层关系已经好久没联系了，如今萧贵妃却主动示好？ 场中众人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谁都知晓如今宫中最受宠的就是萧贵妃，可以说，区区一个吏部侍郎又怎会引起众人在意，众人来此皆因有人放话说宫中会来人。 结果，竟然是真的？ 顿时，所有人都不在意顾昭华了纷纷朝门外迎去，萧贵妃虽没亲自前来，可命人送了一颗血红的珊瑚树，并送了请帖，请老太太进宫小聚。 这就让众人都垂涎妒忌，也让顾老太太等阴郁多日的心情畅快了不少。顾府的位置，终将稳固在上流圈子中了。 旁边众人都在观赏珊瑚树的时候，一道身影不着痕迹出现在顾昭华的身旁。 “昭华妹妹。”温润的声音莫名熟悉，顾昭华抬头，竟是林世安。 顾昭华愣了下，方才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站在冬日暖阳下依旧满脸温润，欣长的身材站在她旁边，浑身清隽之气四溢，眉目间潋滟柔情轻轻看着她，让顾昭华的心一阵涟漪。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站在自己身侧，牵着她的手对她许下誓言。 无功名，不动她！ 结果…… 顾昭华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情愫全部赶走：“林大哥。”她喊的亲热却莫名后退了一步，带着疏离让林世安也稍微愣了下。 “昭华妹妹，在岳城的时候，咱们之间有些误会。”林世安笑着，如沐春风，似乎想要解释。 如此温润的男子让场中不少人都侧目，只是，待看清是林世安后，有些可惜了…… 这林家实数落魄世家，顾家也正是因为和对方有指腹为婚的婚约才一直被上流圈子排挤，现如今这林公子并未站在昭君大小姐身边却同这岳城而归的昭华小姐在窃窃私语？ 顾昭华敛着眸：“林大哥多虑了，岳城咱们根本不熟！”声音大了不少，让众人明白了她的立场！ 前世的路，她不想再走一遍。 也就是在这时候，林世安的母亲，林大夫人笑嘻嘻的来到顾大夫人蔡娇荷的面前。 “姐姐啊，你看既然趁着今日大家都在，两个孩子的事情，不如……”定个良辰吉日都还没说出来，就被蔡氏厉声一喝。 “今日繁忙，招呼不周啊。”说着直接捏着林大夫人的手：“此事不忙！”用两个人的声音道。 林大夫人明显愣了下，为了今日来她可是好一番准备，就连府上的开支都是缩减了足足好几个月，这次来祝寿就是想将孩子的事情定下来！ 毕竟，自家儿子一直在帮他顾府做事，却从来都不讨好，更莫说好处了，天下没这么好的事情。 对于这林大夫人，蔡娇荷看着就糟心，死缠烂打的，真不知自己以前抽了什么疯，竟会答应这样的事情？ 想当年林家还在顾家之上，可这短短的十年时间竟沦落至此，自己掌上珠般的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跟着吃苦？ 最重要的，她原本已经找到一个好办法，收养了一个女儿，本想趁机将她推给林家，可今日出了事情，若自己强行如此，只怕落人话柄。 蔡氏眼珠子一转，盯着顾昭华。 “呵呵，是啊，看起来世安似乎和昭华更亲热啊。”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意思？ 蔡氏剜了林大夫人一眼：“不如，咱们随缘吧？”这是警告。 可这随缘让林大夫人不乐意了，这不是摆明着两人婚约或者会被耽搁，会黄了吗？ 这可不行，这些年来世安每每拜访顾家可都是备上厚礼的，如此一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林大夫人要发飙的时候被蔡氏架着半拖着出了大堂。 这时候，场中才恢复热烈的气氛，吃吃喝喝的好不热闹。 倒是顾昭华推脱说自己有些累了，想要早点回去歇息，这些道貌黯淡的喧嚣她看着心累。 面对林世安的时候，顾昭华的心更累。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是爱？ 是恨？ 是怨？ 还是根本已经将他当成不相干的人？ 这点就连顾昭华自己都不清楚，她必须要好生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她的离开倒也没引起太大的注意。 现在的顾老太太逢人就说自己即将进宫，若方便会帮忙在萧贵妃的面前提点众人一二的，众人一听之下自然是巴结奉承好话说了一大箩筐，老太太也空前的满足。 顾家两兄弟也忙着应酬宾朋，有些人还是刻意结交顾云祁，这让顾云谦略有不满，却也没当面表露什么。 …… 顾昭华回到西苑中，倒是清静不少。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林世安竟一路跟着她来了。 院子中，顾昭华躺在软榻上，一缕暖阳照射在她的身上，泛起潋滟的光泽，她如娇花嫩蕊般在这冬日里傲然绽放！ 这样的小女娃让林世安心动，他一看见她的时候就有种多年未见的亲切感，她似乎就是那个无数日夜出现在自梦境中的女子，他竟忍不住心底腾升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丫鬟小兰这时候去帮顾昭华端吃食去了，整个院子中只有他们两人。 听见脚步声，顾昭华慵懒的眼睛都未睁，在他看来，她如只矜贵的猫儿般，慵懒的蜷缩在软榻之上，乖巧，柔软。 林世安没吭声，他轻巧的走上前来，轻轻坐在了软榻之上，这一举动吓了顾昭华一跳！ 她蓦然睁开眼，带着凌厉之色！ “是谁！” “昭华妹妹，是我。”他淡然而笑，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让顾昭华有些恍惚，可她很快恢复过来。 “你干嘛，不知男女有别吗？”满脸疏离冷傲。 她从来不知道这张看似温润的面庞下竟是如此浮夸的一颗心！ 顾昭华翻身从旁站起来，满脸冰冷凌厉！ 纵然她现在只是个孩子，可他已经行了束发之礼，这样毫无防备的就坐在了自己软榻之上，这也不是个正人君子该做的事情。 回想起当初他为姨娘顾娇娇和顾云谦传递书信，顾昭华就莫名恶心！ 可他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抬步栖身而近…… 第八十九章 教你做人 “你，可知自己在干什么？！”顾昭华本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没成想这林世安竟主动跟来？ 跟来还算了，方才明显感觉他伸手想摸她的脸，这让顾昭华不能忍受！ 他本身和大小姐顾昭君是有婚约在身的，现在却对自己这个未来姨妹暧昧不清，这样的男子，要如何托付终身？ 感受到他栖身靠近的气息，顾昭华心中警铃大作！ “昭华妹妹，我想和你谈谈。”林世安从没想过自己如此主动之下，竟还有女子对他如此防备，一时间心中竟泛起一股异样！ 他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加绚烂，想让她放松警惕，可她却如炸毛的猫儿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咱们不熟，没什么好谈的！”顾昭华断然拒绝，浑身更为紧绷。 林世安伸出如羊脂白玉的大手想摸她如青绸似瀑般披散在胸前的墨发，顾昭华撇开脸，声音冷了下来。 “未来姐夫，你可知自己在干什么？”她清湛的眸中绽放戾芒让林世安的手顿在她面前，摸不下去了。 片刻后，他似才回过神来：“昭华妹妹，我愿意等您，你可愿意给我机会？”林世安的声音依旧好听，略微磁糯，带着淡淡的诱惑。 这话确实让顾昭华愣了下！ 他说什么？ 他说愿意等自己？ 顾昭华的心中一阵抽搐，林世安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跌落谷底：“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真将她当做一个好哄骗的小娃娃了吗？ 未来姐夫给小姨妹说出这番话，要么就是不确定能不能得到其姐姐，要么就是想要一脚踏两只船！ 顾昭华冷了脸：“林世安，你以为我顾家女儿是你在街上任意挑选的肥肉？”这番话毫不留情面！ 林世安真的就以为凭借那副皮囊就能将顾家女儿都吃住？ 岳城一行已经让顾昭华对他的认知有了改变，现在他说出这番话让她对他更是厌恶。 “你走吧，我可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顾昭华低喝一声。 被顾昭华这么一怼，林世安明显也是愣了下。 他明显没料到这顾昭华竟如此聪慧心思通透，当即着急解释：“昭华妹妹，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岳城时候已经让她留下不好印象，现在似乎又添了一把火，林世安本想在她脑海中留下谦谦君子形象，却没想似乎弄反了。 林世安一直不走，让顾昭华心中起了疑窦。 她镇定的看着他：“你是想害我？”回院子的时候她可是亲眼瞧见蔡氏拉扯着林大夫人暗中嘀咕什么？ 难道蔡氏和林大夫人做了交易，想让自己替了这门婚事？ 如此一来，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自己若再进林家。 顾昭华摇了摇头，被她看穿，林世安有点不好意思，顾家大小姐顾昭君对他也是无动于衷，这让林家不得不妥协，接受蔡氏的建议，迎娶这顾昭华。 当然，两相比较之下，林世安也确实更喜欢顾昭华一些，他本不愿意如今日般用出这等下作的手段，可也心知肚明，机会稍纵即逝。 因为他没任何的理由能说服顾二爷松了这个口！ “昭华妹妹，我会好好待你的，你要配合一下！”林世安不再谦和，他伸出大手朝顾昭华抓来。 顾昭华惊呼一声。 “林世安，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二房的家业吗？”顾昭华咆哮：“你妄想！”想侮辱她的清白如此得到她，这手段，着实卑劣！ 不错，自己都不要脸了难道还妄想别人给他留？ 林世安愣了下，他没想到顾昭华竟会如此排斥他，当即收敛了温润如玉君子的嘴脸，变得狰狞起来：“昭华妹妹，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你若答应，以后我正妻的位置就是你的。”顿了顿：“你二房的也不过就是商贾出生没有功名在身，能高攀上我这种世家已经是烧了高香！” 想要来抱顾昭华，这也是接下来要让众人看见的一幕！ 顾昭华没想到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如玉般温润的男子竟有如此粗痞的一面，又是失望又是心疼，可她终归是人太小，很快被逼到角落。 “事情成了我会把你带回林家好生养着，总有一日你会爱上我！”林世安像在给顾昭华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大手一把将顾昭华拽入怀中，顾昭华一个低头，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背上，她从他身侧想要逃走，可他却凶狠的将她一把拽回。 看着她染了自己鲜血的唇鲜红欲滴，如盛开中的娇蕊，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林世安控制不住心中躁动，对着小小的唇就直接吻了下去，想尝尝其中滋味。 却在这时候，一直带着粗茧的大手一把就搁在了中间，反手一拍，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林世安的脸上，将他整个人连带着直接扇飞出去！ 下一刻，顾昭华已经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中，鼻端有青柠花香，似在抚平她心中的惊惧。 感受着怀中小人儿的颤抖，君彧枢浑身散发着冷冽嗜血的寒气，如一尊杀神般满脸凌厉的盯着地上的林世安。 “找死！” 他浑身气血都在沸腾，性感薄唇中爆出这两个字，那赤红的眸中全是凛冽，浑身杀气四溢而出！ 这混账东西竟敢觊觎他的小东西！ 君彧枢浑身杀气肆意蔓延，上前一脚踩在了林世安的胸口之上，咔擦一声胸骨直接断了两根，疼的林世安差点昏死过去！ “她，不是你能觊觎的！” 声音冰冷，一字一句，在这本就寒冷的空气中更是让人寒到了骨子里。 林世安又疼又怕，嘴角溢出一丝猩红的鲜血，双眸也燃起熊熊烈焰：“你个小厮，知道个屁！”终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虽也瞧出眼前之人气势不凡，可现在是在顾府，还不相信这厮敢杀了自己！ 君彧枢再栖身而上，他居高临下的盯着林世安，如俯瞰蝼蚁，眼神犀利中唇角却微微勾起，那双冰冷的眸如千年寒冰。 “今日，我就来教教你该如何做人！” 君彧枢是真的怒了，在岳城时候看见这臭小子盯着小东西的眼神就想收拾他一顿了。 这笔账，现在一起算上！ ‘啪’一大耳刮子毫无预兆的就扇在林世安的脸上，疼的林世安直接吐了一口血沫子。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知好歹，癞蛤蟆肖想吃天鹅！” 第九十章 烂蜂污蝶 “啪！”又是一巴掌下去。 “这一巴掌是打你心思不纯，吓到了我家小东西！”君彧枢的声音寒冷如冰霜，没有一丝感情！ 操蛋的玩意儿，也敢胡乱动了歪心思？ 眼看林世安竟似被打怕了，缩在地上抱着头，想逃过巴掌，结果君彧枢扬起脚。 “砰！”就是一脚，林世安直接疼的昏死过去…… “呸，这一脚是让你长记性，被猛兽宠着的女人岂会看得上你这种混账！” 君彧枢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似乎在为民除害般。然而这却让顾昭华的心中一暖，内心深处有一丝涟漪在波动。 瞥了眼君彧枢：“最后一巴掌为什么变成了一脚？”她明明看见李世安在躲避他的三巴掌的。 这家伙倒好，直接不按常理出牌了，一脚踹过去。 君彧枢瞪了下眼：“喜欢。” 不错，他细化怎么大他就怎么打！ 真是岂有此理！ 顾昭华这时候也逐渐恢复正常，她看着君彧枢：“这下怎么办？” 想必林世安竟敢来此不用说，待会蔡氏和林大夫人就会偶然来此，捉奸成双，而后顺理成章的让自己成为替嫁之人！ 这样想着，顾昭华蹙眉！ 她总觉得自己在极力改变前世的轨迹，可却有人在暗中想要拨正她的道路。 让她重蹈前世的覆辙？ 究竟是谁呢？ 而眼下，林世安这么个大活人，就算是被藏起来，只怕今日也要被人拿下了，而且到时候还会暴露了君彧枢，可想如果君彧枢若被人捉住，不暴露身份还好，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怎么办？”顾昭华着急的团团转，君彧枢却一只手就将林世安提了起来，顾昭华当即阻止：“你疯了，后院是一处光秃秃的峭壁，根本无路可走，前面现在正在举办宴会，这么扛着出去，又怎么脱得了干系？” “嘿嘿，小东西，有时候前后道路走不通，咱可以走侧面啊！” 在顾昭华震惊的眼神中，君彧枢如扔个破布口袋般一把将林世安朝隔壁的院落扔了出去！ 侧面？ 顾昭华双眸瞪圆，这就是他所谓的前后走不通就走侧面？ 这，也行？ 这君彧枢实在是一次又一次的在刷新顾昭华对他的认知，不但无耻，做起事情起来更是简单粗暴。 不过，她喜欢！ 瞧了眼隔壁，顾昭华知道那边是顾府下人居住的地方，刚来时候就瞧见顾昭莲在那边晾晒衣物的。 也罢，总之人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就是好的！ 君彧枢做完这一切，才认真的将她的肩膀板正了，板着脸：“让你蠢点，你看吧，这些烂蜂污蝶的简直是防不胜防！” “……”顾昭华无言。 烂蜂污蝶？ 她怎么就觉得他最污呢？ “我知道了。”她还是在他一本正经的关切下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这声让她自己都惊了一跳，什么时候她竟开始习惯接受他的关心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顾昭华让君彧枢回避，他却就傲然站在院子中，仗着自己现在是小厮的身份，又是顾云祁的亲信，就算说出去两人同时在院子中也是为了保护她。 顾昭华甚至来不及再多说一个字，外面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 “昭华，昭华，大娘听你昭君姐姐说你似乎身体不太舒服，过来帮你瞧瞧。”蔡氏故意捏着嗓子，声音尖锐，显的自己似乎多么在乎顾昭华的安危一样。 一双眼睛却贼儿般四下里滴溜溜的转，当看见君彧枢高大威猛的身躯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跟着一同前来的林大夫人也四下里张望，她给自己儿子说好了的，可现在？ 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啊？ 世安呢？ 人去了哪里？ 而顾昭华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林大夫人，顾昭华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几分，那场大火，生生污蔑自己和裴枢御偷人，还说自己有了他的孩子，这是可笑之极！ 现如今对方的嘴脸在顾昭华看来就无比清晰了，对方在乎的一直都是一个利字！ 是了，林世安有这样一个娘亲，又怎会如前世自己心中想象的那般美好？ “有劳大娘了，刚开始确实有点头晕，不过现在好多了。”顾昭华顺着梯子就爬，让蔡氏暗中很不爽。 她本来还想就因为顾昭华缺席的事情明日在老太太面前参奏一本，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可现在……竟被她占了这个理儿。 蔡氏暗恼自己不该这般说，可这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看来真是小瞧了她，不过眼前这小子… “嗯，昭华没事，前院该很忙吧，大娘不必担心阿华，您去忙吧。”顾昭华直接下了逐客令。 蔡氏不好再说，林大夫人却不死心，实在是这次的机会难得。 她林府现在有走仕途的这条线，就是缺银子去打点，其实娶了这二房的虽面子上掉了点价，却也比大房的却是要肥实的多。 此时的她看着顾昭华的眼神明显的如一块要到口中的肥肉，自然不能放弃了。 清了清嗓子：“哟，这就是二房的贤侄女啊，真是乖巧啊，难怪我家世安从岳城回来就一直夸赞啊。”这番话若是一般小女娃估计心中已经如小鹿乱撞了，可顾昭华又怎么会？ “呵呵，是啊，世安哥哥常说起我昭君姐姐，说她聪慧美貌，是全江城第一美女加才女！”带高帽子的本事，谁又不会？ 这番话听起来没毛病，特别是夸赞顾昭君，却让蔡氏和林大夫人眼中划过一抹不太自在？ 两人在院子中转了一圈，林大夫人着实不死心，正欲扯着借口想去顾昭华屋中小坐片刻的时候，隔壁院子中发出一声震耳发聩的尖叫！ “啊，这……这，昭莲小姐，你，你……”有丫鬟惊呼的声音，明显是见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我，不，是林公子，他抱着我就将我强行……呜呜，呜呜……阿娘，我要如何做人啊！” 隔壁传来顾昭莲撕心裂肺的哭嚎，一口一个不活了，要阿娘做主。 这是将蔡氏架在了明面上，若蔡氏不给她做主，加上方才前厅给众人留下的不好印象，估计名声在江城也没脸见人了。 顾昭华和君彧枢对视一眼，她豁然明白，难怪他轻巧的就将人扔了过去，她刚开始还担心若被人发现林世安躺在隔壁的院子里，她们依旧难以逃脱嫌疑，现在看来……是啊，他才是只老狐狸！ 第九十一章 碍眼的很 君彧枢或许一早就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下手毫不留情。 顾昭华的身体轻颤了下，不禁感慨，若谁被这只老狐狸盯上，后果……很严重。 她感觉到他的眸光，如芒在背…… 而此时隔壁院子里都是顾昭莲呜呜咽咽的哭啼声，吵得这边众人心绪不宁的，特别是林大夫人！ 她的脸色无比难看，再瞧顾大夫人蔡氏，她眉眼中都是笑，原本她就是想让隔壁那破丫头片子替嫁的，结果同二房斗法的时候成为一颗废棋，本就打算这次事情后解决了她。 没成想，这次竟又派上了用场？ 虽和预想中有些偏差，没让二房的顾昭华中招有些遗憾，可终究让自家昭君摆脱了这门婚事，倒还算是一件好事情。 蔡氏睨着林大夫人的脸色当即变了，不说直接翻脸也相差无几：“林大夫人，咱们过去瞧瞧。”连声音都带着讥讽嘲弄。 林大夫人噎了一口气，很快强行压下去，展现笑容。 能撑起偌大的林家，她也是个通透的，自己这边声音这么大，隔壁没可能听不见，既如此还哭嚎声那么大，必是有诈！ 她暗中剜了眼蔡氏，蔡氏也无惧，这两个原本还在合谋顾昭华的女人的盟约轻易就被崩塌，顿时争锋相对。 隔壁院中。 “昭莲小姐，你别，别哭了，奴婢这就去禀报大夫人！”丫鬟看着床榻上那男子光溜溜的身子，似乎还有青红色的痕迹，这事情是谁强了谁还真是不太好说了。 且如今这样子，就算是顾昭莲岁数不大两人并未有实质性的交合，可若被人瞧见，也是难以说清楚的。 当然，丫鬟可不敢开口挑明，急冲冲的就要离开，顾昭莲却哭嚎着道。 “冬梅姐姐，冬梅姐姐，您且等一下，我如此被毁掉清白传出去必被人耻笑，且就算世安哥哥愿意娶我，顶多也是个侧房，平白给我阿娘丢了脸也是丢顾府的脸……”呜呜咽咽上气不接下气的。 “冬梅姐姐不如代替我，今后纵然成为林世安哥哥的小妾，也是好的啊。”顾昭莲哭的呜呜咽咽的，好不伤心。 冬梅一听，沉默了，这种事情，传出去就是毁名声的，可自己卑微的身份，若真的能成为林世子的小妾……她的小脸不禁绯红一片，双眼绽放精芒。 “不行！”这边的林大夫人再也装不下去！ 断然一声呵斥！ 若世安真轻薄了顾家小姐，顾家或者会念在面子上难堪帮忙掩盖此事，纵是说出去最终也是一桩美谈。 可若轻薄丫鬟的事情传出去…… 林大夫人简直不敢想象，若果真如此，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必然被毁！ 所以，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提起襦裙，再也顾不得和蔡氏争锋斗法，慌忙朝隔壁小跑而去。 蔡氏虽有疑惑却更愿意瞧见这不可一世傲气臭屁的林大夫人吃瘪，在离开西苑的时候，深深朝君彧枢瞧了眼。 顾昭华不着痕迹站在两人中间，截断了蔡氏炙热似火的眼神，蔡氏不悦，却并未再说什么跟着朝隔壁去了。 …… 冬日暖阳，顾昭华坐在软榻上，双腿交叠轻轻甩动，样子俏皮可爱，却是在凝神听着隔壁正发生鸡飞狗跳的事情。 由于两家人都不想在这样的日子将事情闹大了，最终林大夫人咬牙，答应娶顾昭莲过门为正妻的条件…… 西苑中。 顾昭华白皙的小手拿起小兰刚端回来的桂花糕放到口中，入口即化。 她满足的眯了眯眼。 她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慵懒的气息，寒风微动，撩起她青绸般的墨发，凌乱惑人。 君彧枢看着这样的小家伙，恨不能扯入怀中好生搓揉一番。 他黢黑深邃的眸微微眯起，回想小家伙刚才挡在自己面前那种护犊子的动作，心头火热。 而顾昭华此时心思万千，今日顾昭莲的一番做法让她都为之侧目。 顾昭莲不但将昏迷的林世安拖回了屋中，更是利用昏迷的他制造失去清白的假象，且在和小丫鬟冬梅的对话中，看似慌乱跳墙，实际上这是最睿智最隐晦的在谈条件！ 让林大夫人不得不承认，纵是她要进林家也是正妻的地位。 否则就让林世安娶一个丫鬟回去当小妾。 然而若林世安真的选择了后者，他在江城的名声，那条仕途之路会更加艰巨。 毕竟趁人家里请客之际却强要了人家下人这种癖性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 如此一番设计，可谓滴水不漏，就是顾昭华都不得不佩服！ 顾昭莲，不简单！ 此时隔壁自然是哀嚎哭泣，又是各种安抚，顾昭华听着头疼，复又看着眼前的君彧枢，他依旧淡然而立，在她面前收敛了锋芒。 可她没有半点轻松，甚至心绪更为凝重。 这一切，他都早已经预料到了吗？ 那自己，也一直都在他的预料中走吗？ 是了，他说过，自己对他有用。 且，他从不救没利用价值的人！ 她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有点慌乱的回到了前院中，无聊中等待这宴会结束。 君彧枢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不悦，也跟着出来，乐呵呵朝顾云祁方向去了…… 顾昭华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人少的地方。 这时候，一道人影走过来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她浑身在轻颤。 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清隽，五官如鬼斧神工铸就的般，高大魁梧的个子，修长的腿站在她的面前，那双深邃的眸比同龄人更沉稳大气。 “瑾，瑾年大哥？”她轻轻的喊了声，有短暂迷茫。 这是挚友殷素梅的大哥，殷瑾年。 殷家家主殷成名当年救过大周皇帝一命，后来大周皇帝登基就册封殷成名为护国公，殷瑾年和殷素梅都是殷家大房所出。 而这殷瑾年今后会成为大周禁卫军首领，皇上身边的红人，不过顾昭华嫁给林世安后就再也未曾见过他了。 曾经这殷瑾年都是如大哥哥般温润的对待她，从未低看过她一次，很温暖会照顾人的一个男子。 如今再相见，她几乎是控制不住就喊了出来。 只是，她盯着殷瑾年这番痴呆的模样被某人看在眼中，碍眼的很。 第九十二章 撩动了心 “她还小，什么都不懂。”顾云祁走过来瞧着他眼神犀利，害怕他惹事暴露了身份。 “咔嚓。”捏在手中的酒杯都变成了粉末，顾云祁眼角微颤，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白仁已经派人来查当年的事情了……”在提醒他。 君彧枢敛着眸，危险嘀咕：“我知她小，只是见不惯那些狂蜂浪蝶撩拨她。” 万一撩动了心…… “呵呵，护国公殷家的公子？”他冷笑两声，让旁边的顾云祁后背都是寒意。 顾云祁不禁为身为护国公的殷家担心，被公子盯上，不死都要脱成皮。 …… 此时的殷瑾年感觉背后有一道戾芒，他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转而看着眼前的少女，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微微笑起来眼如月牙儿般可爱。只是，她此时看着自己的表情，那种复杂，那种似乎多年未见的真情流露都让他狐疑？ 殷瑾年生的英武不凡，自是不少少女爱慕的对象，此时眼看顾昭华似激动又似兴奋的眼神，忍不住疏离道。 “你怎知我叫瑾年？”他绷着脸警惕的看着她。 顾昭华短暂愣了下，旋即明白如今两人不过是初次相见，她如此亲昵的喊他定让他误会了。 她当下展颜一笑，落落大方的朝他行礼一礼：“昭华唐突了，实在是这次回江城早已有耳闻，护国公殷家的男儿仪表堂堂，能文能武。殷家的女儿诗词歌赋，才貌双全！”接着又道。 “方才殷大哥来的时候小女便已经有心结识……” 顾昭华随意找了个由头，蒙混过去，殷瑾年这时候也逐渐放松警惕，且如此真诚的解释也让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在下唐突了，实在是家妹素梅如今病重在榻，方才从别处听闻昭华小姐对医道一途有些见解。” “什么，素……”吞了口口水，顾昭华压下心中震惊和担忧：“殷小姐病倒在榻上?” 顾昭华不解，前世殷素梅虽性格软糯点，却不是病恹恹的身体啊？ 且前世她确实会死，可不是在老太太大寿前后啊？ 这…… “是的，眼见阿妹身体日渐肿胀，江城乃至京城都找了不少大夫，皆让准备后事。” “这么严重？”顾昭华蹙眉。 殷瑾年点头，否则他又岂会抓着一个小娃娃不撒手？他是不相信顾昭华会治病的，可他不愿意放过任何的机会。 等等…… 他说殷素梅浑身水肿？ 这，实在是顾昭华前世就是水肿差点病死，去被告知是中毒，那殷素梅？ 难道是被人下毒？ 顾昭华心中猜测的同时瞧着眼前的顾瑾年。 “敢问殷大哥在何处听闻这些消息的？”顾昭华问他。 有瞬间，殷瑾年差点迷失在她清湛的眸中，这小女娃人小，眼睛却分外迷人，若看久了竟能从那清湛中感觉出一丝丝与生俱来妩媚之态，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暗骂自己竟对一个小娃娃起了心思，他很快收敛心神。 “是你大伯的侍妾……”后面的话没说完，顾昭华明白，定然是蔡娇娇了。 顾云谦虽将蔡娇娇接回来，可这次宴席之上只承认了‘养女’顾昭韵的存在，蔡娇娇终究是腌臜的存在，平日里睡一觉用来发泄一下还好，若给了名份岂不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抢了自己弟弟的女人？ 蔡娇娇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现在两面不是人，想要给自己早点依傍，结果就瞧上了护国公殷府。 也不知道其哪里来的消息，竟将护国公的公子引荐来了找她。 顾昭华明白，岳城时候蔡娇娇确实知道她懂医术的事情，毕竟李芸的康复和怀上身孕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她现在担心的是殷素梅。 有心想立即就去，可今日是老太太的生辰，这样立即就走有些说不过去，偷跑又怕被大夫人蔡氏告了阴状，倒是有些为难了。 “昭华小姐，您能去一趟吗？”殷瑾年满脸希冀的问。 这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直接插在两人中间：“对不起，我家小姐不能去！”高大威武的身影直接挡在了顾昭华的前面。 殷瑾年迟疑的眼神盯着眼前同样气势大盛的君彧枢。 顾昭华暗中扶额，将君彧枢拉开：“这是我阿爹的贴身侍卫。” “是的，昭华小姐，是你的贴身侍卫！”君彧枢这话咬的格外重了些，听得顾昭华心中直打哆嗦，索性不想再和他争辩。 殷瑾年知道顾家二房家缠万贯，子女身旁有个贴身侍卫什么的，倒也是不奇怪。 不过这家伙的眼神，如自己夺走他挚爱般？ 这…… 殷瑾年又朝顾昭华瞧了眼，心中明了。 估摸着这侍卫多半是心中有肖想啊？ “少侠多虑了，我护国公府可不是一般的孟浪之辈。”话已经点名了，不是冲着小女娃来的。 君彧枢这才看他顺眼了不少，这让殷瑾年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一个护卫竟也能如此桀骜了? 不过，殷瑾年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他又诚恳道：“只要昭华小姐愿意去帮忙看一趟，咱们护国公府会永远记住昭华小姐的恩情。”这话已经说在这个份上了。 若她能救治殷素梅，必将成为护国公府的救命恩人。 于情于理顾昭华本就打算去一趟，倒不是在乎这恩人不恩人的。 “去一趟倒是小事情，若可以，咱们现在都能走，可今日……”宾朋满座，她这个小辈总不能溜走吧？ 却在这时候，三人的举动惹起了不远处的顾云谦的注意，毕竟护国公府也一直是他想要攀附的对象，昨儿他喝了点小酒，蔡娇娇告诉他今日便有机会攀附护国公，这让他当时就抱着蔡娇娇一顿猛啃。 许诺若今日事情成了，必许她名份，如今看着护国公的公子围着二房的丫头，倒是有点苗头了。 顾云谦朝自己女儿顾昭君瞧了眼，这女儿一直乖巧懂事，可在勾搭这些贵公子上面竟不及二房丫头的手段，有点不喜了。 “殷大公子，来来里面请。”顾云谦上前主动招呼。 殷瑾年愣了下，虽只有十七八岁的岁数却明显得到了殷成名的真传，在为人处世察言观色上堪称老手，他朝顾昭华看来…… 第九十三章 现场问诊 “顾大伯，实不相瞒，今日晚辈前来一是为老太太祝寿，二是家妹的事情您也是听说了，所以此番前来想请顾二小姐去帮忙瞧瞧的。” 顾云谦愣了下，护国公的殷大小姐一月前突然卧榻不起，浑身水肿药石无灵，如今喊二房的丫头去瞧？ 心中翻江倒海的，蔡娇娇所谓的办法，难不成还要靠二房的人才能搭上这条线？ 又朝顾昭华瞧了眼，一个混丫头还能有医术，这江城可是自己的根基，万一凑巧将人医死了，岂不是都算到他的头上？ 顾云谦当即眯起眼睛，笑着朝殷瑾年道。 “当然，当然，若我顾府能帮上一二自是义不容辞的，只是这些都是外人的舆传，一个小娃娃哪里懂什么医术，做不得真的。”顾云谦笑着道，也没有直接拒绝。 “如此……”殷瑾年略有迟疑，可依旧抱着一丝希望。 此时的顾昭华也明白顾云谦的心思，这是又想结交护国公府又怕自己给他惹事，里子面子都想要抹平啊。 “殷大哥，不如明日我去你家拜访，若同殷小姐有缘必能药到病除。”这番话说的既合了顾云谦的心思要上门拜访又没说自己定然能医治殷素梅，算是给自己留了余地。 顾云谦听闻此言，自是眉飞色舞的，心道这二房的也不是个蠢的。 殷瑾年迟疑中却也知道今日强行带走对方，有些不过去，正欲点头。 “对了，殷大哥，小女初来江城，还劳烦您亲自给我阿爹知会一声。”顾昭华朝不远处的顾云祁看了眼。 “哦，那好，我这就去。”殷瑾年会意，朝顾云祁的方向去了…… 盯着殷瑾年的背影，顾云谦的脸色难看，这该死的二房丫头前一句话倒还好，后面这话摆明了就是将自己彻底无视了啊！ 该死的！ 君彧枢一步不离的站在顾昭华的背后，气势惊人。 顾云谦咽了口口水，冷哼一声。 正欲离开的时候，一道糍糯的声音传来。 “昭华妹妹，你真的懂医术？”软糯的声音让人毫无抵抗之力，故意问顾昭华。 “昭君，你不是陪着祖母吗？”今日宫中来了消息，顾云谦想到时候让老太太将顾昭君带进去，万一攀上一门皇亲，顾家就要鸡犬升天！ 呸！ 是一步登天！ 他顾云谦是有大志向的人，虽选择了站队在二王爷这边可一直没什么建树，根本不能跻身进入那贵圈中，他必须要多方撒网。 顾云谦不着痕迹又朝不远处的顾昭韵瞧了眼。 “阿爹，祖母要和老友叙旧。”顾昭君解释了一句又满脸兴趣的朝顾昭华看来。 “阿华，你真的懂医术？” 顾昭华抬眸，顾昭君的眼神清澈明亮，前世两人唯一一次摩擦就是今日馈赠老太太的祝寿图上。 这世很多人和事情都在改变让顾昭华不得不重新审视顾昭君究竟是正是邪？ 至少从两人接触至今顾昭华感觉到她都是友善的。 略微点头：“嗯，看过不少医书，略懂一二。” 这回，顾昭君明显震惊了下，不过这神色很快掩住，她又道。 “对了，妹妹，其实今日姐姐也是想要馈赠祖母‘老寿星祝寿图’的，结果前几日去了城中最大的‘德宝画坊’得知近来有人定制了一副就是没寿桃的，倒是有些巧了啊？” 似试探，又似在提点？ 顾昭华一时间倒是看不懂这顾昭君了，前世这幅图就是被她找人偷出，而后她馈赠了的，而这世若她要害自己，刚才就该招出来才是？” “谢谢阿姐提点，妹妹有时间的话也该前去拜访一二，据说城中的‘德宝画坊’是大娘娘家人设的，画工不俗，我阿爹正说想要引进画坊去岳城开个分号呢。”她笑着，绚**花娇。 顾昭君笑了笑，眼底一抹精芒一闪而逝。 顾昭华不管这世顾昭君究竟是站在什么位置，方才这番话也算是暗中敲打了，如果你顾昭君方才真当众点穿我的字画不是自己绘画是专门购买的，那么，我也可以一口咬定那画坊就是你舅舅蔡家开设的。 如此一来，她甚至可以咬定就是蔡家借她的手羞辱老太太，想活生生给她气死的。 想必，到时候，虽众人会谴责她不诚信馈赠礼物，可在老太太眼中名家出手的字画终究是比她一个小娃娃出手的更贵重，依照老太太势力的心思，说不定还巴不得那副字画出自名家之手呢。 “对了，既然明日昭华要去护国公府昭君也去一趟吧，帮你阿妹带下路，她刚来江城不熟悉。”顾云谦看不出这两个小娃娃之间有什么不对，说罢正欲离开。 顾昭君又道：“阿爹，不是我不相信妹妹的医术，不过妹妹年纪终究太小，万一得罪了护国公府，咱们可担不住啊？” 顾云谦蹙眉，这个他不是没考虑过，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方才话已经说在了明处，如果不能治好殷素梅也是她的命了，况且就连京城御医都来了一些，总不能还强行拽上他顾府吧？ 不过，他向来知道自己这女儿聪慧伶俐，当即朝她道。 “昭君有何见解？” “阿爹，不如咱们来个现场问诊，一方面是给祖母生辰助兴，若成了不但妹妹医术精湛，顾府名声能很快传出去，若不成，最多也就是场笑话，笑过也就罢了！”顾昭君又朝顾昭华看来。 “妹妹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顾昭华以不变应万变，她刚在想要如何将自己的名声打出去，才能吸引那人主动来找自己。 毕竟当初那能轻易找到铁矿石之人，就是因为遇上难处被林世安凑巧救了…… 顾昭华从未忘记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就是有足够底牌护着家人好好的在这纷乱的世道好好的活下去！ 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去岳城顾府，更不会和顾家有任何的交集！ 此时的顾云谦没立即吭声，他还在权衡，如果今日不成，明日自然也就没必要去护国公府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第九十四章 没摸上呢 “爹爹，咱们这是摆正姿态，且护国公府又不是洪水猛兽之地，今日殷大哥既然已经邀请，纵是明日咱们只是备上薄礼专程去探望殷妹妹也是可以的啊？”顾昭君还在劝慰。 “这，那好吧。”顾云谦最终同意，他也不愿去冒这个险。 顾云谦已经吩咐了官家，毕竟这等荒诞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屈尊开口？ 管家心知肚明大房和二房的暗中较劲，在一场戏曲后，他直接站出来。 “众位，我顾府二爷如今远道而归，自言教女有方，如今小小年纪医术有成，今日是咱家老太太大寿的好日子，二小姐欲显山露水，帮众位解难。”管家这番话自是无形中捧高了顾昭华的医术。 说的她似乎如个活神医般，顾昭华当然明白，这是捧杀！ 待会自己若医术不行，必被人嘲讽，连带阿爹顾云祁都会被人低看。 当然，顾昭华有自信，她不敢说自己就是神医，可一般的病情还是能看出一二。 最重要的，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钓鱼，要的就是高调！ 这把火烧得越旺越好！ “小东西，你似乎忘记了我的话！”君彧枢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朝她狠狠道。 顾昭华愣了下，又假装根本没听见般朝场中看去。 让她蠢点吗？ 她若蠢点谁来保护她？ 谁又来保护她的家人？ 她不能因为他一味的对自己好，就少了危机感！ 说实在的，到了如今顾昭华都不明白这君彧枢为何会对她如此好？ 这样的好有些不真实。 如前世林世安般，那种好让她忘记了自己卑微的身份，以至于手上能打的牌也越来越少，以至于到了后面没了所谓的价值，等待的也就只有那条不归路了。 所以，这世只会按照自己的路走，不会因为任何人偏离了正常轨道！ …… 而旁边的顾云祁听闻殷瑾年的邀请，就满脸震惊了，说了一番客套话，他虽相信阿华的手段，可江城终究不比岳城，万一有闪失，不说是他，就算大房的人极力护着，估计都难以保全。 况且，大房的人也不会去保她！ 顾云祁本就不打算在江城久待，根本没必要如此出头，所以想找顾昭华叮嘱一番。 结果刚一来之际就听到这个消息。 不等他开口拒绝，顾昭华已经站了出来。 “小女初来江城，对医道一途只是略有见解，还请众位大人叔伯婶娘们多多担待。”这是大方应承下来了。 她就是医术了得！ 众人一滞，这小女娃，好大的口气！ 看着场中众人不屑的神情，顾昭华明白，纵她表现的唯唯诺诺依旧讨不了好，索性大方应承下来。 若期间确实遇上自己都不能缓解的疑难杂症，索性现在这副皮囊还小，笑话就笑话一场。 望着小手小脚的自己，也算作是本钱了！ 就算最后笑话一场也不会有人和一个小娃娃一般见识了。 “阿华，不许胡来。”顾云祁这时候快步走来，上前想要阻止。 顾云谦却伸脚挡在他的面前道：“二弟，不必谦虚，索性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吧！”这话说的，明摆着顾昭华就是出来找虐的。 顾云祁脸色难看，朝顾昭华身旁的君彧枢瞧了眼，他倒是不害怕她出丑！ 而是害怕这位祖宗吃味啊！ 平日里众人生辰都是歌舞宴会，这脱俗的问诊表演倒还是第一次见识。 这就让众人心中好奇的同时，也带着点期待，当然，更多的人是满脸不屑，甚至有人暗中嘀咕。 “这小女娃能瞧出病灶了，我手掌心煎鱼。” “可不是，如此小小年纪竟学会如此吹毛求疵？”朝顾云祁瞧了眼。 “咦，今日太医院王启仁大人的关门弟子李家的李峰不是正巧也来了吗？” “就是，有太医院的人在此，这小女娃竟还如此不知好歹！” “……” “……” …… 众人议论纷纷的，都是不看好顾昭华的，那种发自骨子里的轻视让场中气氛顿时就压抑了不少。 顾老太太今日心情本就大好，此时听大儿顾云谦的话，自然也喜欢的朝顾昭华看来。 “阿华，不要怕，能看就看，不能看也就罢了！”这话和顾云谦的同样毒，说的似乎很为她这个小娃娃考虑，其实就是将她拎出来鞭挞，以此巩固大房的地位。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帮了顾昭华。 毕竟小手小脚的，一个小娃娃暂时还没自己的势力，想在茫茫江城找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很快就有一位年轻男子站了出来，这少年也是十七八岁，众人瞧去，是顾大夫人蔡氏的大侄子。 她大哥蔡余邺的大公子蔡永富。 这蔡永富在江城名声可不太好，仗着自家有财且有顾云谦这个大姑爷平日没少做欺男霸女的恶事情。 他早已经注意顾昭华好久了，这小女娃粉雕玉琢的，肌肤如京瓷白皙赛雪，让人一见就想要亲近。 今日若不是当着众人在场，他早就找机会去调戏一番了。 待会自己装病，若能被她光滑细嫩的小手摸一摸，估计也是爽翻天的事情，这样明面上调戏逗弄她一番，自然再好不过。 当然，众人本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情，索性让这蔡永富上前试试深浅。 蔡永富眯着一双猥琐的桃花眼，正要上前就被君彧枢一把阻挡在顾昭华三米开外。 “你干嘛？”蔡永富不悦。 “你有病？”女娃旁边的少年冷着脸睨他。 这话一出，蔡永富绷着脸有些不喜了，谁好端端的会承认自己有病？ “……”沉默几息，蔡永富怒道。 “最近确实有些不太舒坦，想请娘帮忙看看。”说着又上前几步。 君彧枢寸步不让，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让蔡永富愣怔了下。 “你这病，咔嚓！”朝他胯下瞧了眼。 蔡永富：“……” 这动作，想剪掉他的命根儿？ 江城人皆知他蔡家大公子，风流倜傥，流连花丛，可这些腌臜事情被人摆在明面上来说，终归是不好听的。 哪里冒出来的一个臭小子，竟如此争锋相对？不过对他倒是有点害怕了…… 眼看这君彧枢要坏了自己好事，顾昭华率先站了出来朝着蔡永富道。 “这位公子，你面色桃红，实际内虚外刚，平时可偶尔是脚酸背寒，头昏眼花？” 蔡永富原本是想来揩油的，此时一听顾昭华所言，当即一愣。 “你怎么知道？”满脸不敢置信，这手都还没摸上呢，就看出了他的病灶？ 这话一出，众人也纷纷狐疑的朝顾昭华看来…… 第九十五章 在欺负人（一更） 顾昭华笑了笑：“我瞧你面红目赤实，气血阴虚火盛，宜滋肾水养肝血，可用滋肾丸或六味地黄丸。” 蔡永富被小女娃这番话说的目瞪口呆，他确实最近头昏眼花，举步无力，可小女娃这番话这是让自己养肾。 这岂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房事儿不行吗？ 自己可是常年游走花丛，如此之下岂不是被人笑话了去，蔡永富脸色铁青。 果然，场中不少人在捂住偷笑，难怪外界有传言，这蔡永富就是个‘一二三’就喊停的公子哥儿。 被众人异样嘲讽的眼神盯着，蔡永富气的吹鼻子瞪眼，他承认自己在那方面确实每次时间很短，许正是因为这原因他就越是想要急于证明自己，结果每次越来越短…… 可这样羞人的事情被人当众说出来，顿时让他恼羞成怒了。 哪个男人愿意听人说自己不硬，不行？ 他想动手教训这小女娃，可旁边那煞神又觉得自己弄不过，对方那凌厉的眸和杀气让他顿时焉了气。 特别此时那煞神满脸嘲讽，口语朝自己说‘阳#痿’二字。 蔡永富差点吐血！ 他从未有这样憋屈愤懑过！ 这…… 这两人…… 这是在联手欺负人！ 想他蔡永富风流倜傥的一世英名竟被这小女娃毁于一旦，且跟在后面这臭小子还在背后给他添柴火，说他阳%痿？ 蔡永富怒不可歇，恨不能大耳刮子呼上去！ 却偏生不能发作，一方面是考虑自己打不过，另一方面岂不是真的承认自己这病了？ 他当即蹙眉。 “你个小娃娃的话语，凭什么让人相信？”顿了下，眼珠儿一转：“况且，你个小女娃当众说出男子隐秘事的这番话，不觉得羞愤，还是，见识过本公子的本事？” 只是，这话一出口，蔡永富后背就一寒头皮发麻，浑身肌肤似乎都在尖叫报警，小女娃身旁的那小子的眼神！ 好危险！ 嗯，不自觉的闭紧了嘴巴。 他甚至有种错觉，若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对方直接拧下脖子！ 而此言一出，顿时让场中几欲沸腾。 确实，大周虽风化较为开放，可如此宴席之上女子当众说出男子隐秘这番话，纵是个孩子也是坏名声的事情，这女娃还真是敢说啊？ 有人已经脑补，若这小女娃没见识过，又如何说的这般绘声绘色的？ 面对众人有嘲讽，讥嚣，鄙视，不解的神情，顾昭华一律漠视，行医者，皆无男女老幼，眼中唯有患者。 这是师傅郑鹊德一直让她紧记的一句话！ 面对众人满满攻击的眼神，她小小的身板越发的站直了，挺了挺小胸脯，满头青绸般的墨发随风轻舞，秋水般的眸中全是清湛精芒，如一株寒冬孤傲绽放的冰山雪莲。 似乎，在众人面前，这并非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娃，而是一个经历世间洗涤无比坚韧高高在上的贵人！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气势，端的让她更显尊贵不可赎渎。 蔡永富在她面前顿时显得污浊不堪。 她傲然开口，自信，孤傲。 “所谓中医都需一定医缘，你若不信，纵是天仙妙药也不能将你医治好！” 顾昭华言辞灼灼的一番话顿时让蔡永富有种无地自容之感，如无形中的气势碾压，让他想要歪曲事实的心里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蔡永富首战告败，打的不但是他的脸，更是整个蔡家的脸。 大夫人蔡氏脸色发青的盯着场中，恨不能撕了顾昭华，前段日子她回娘家才听父兄商议想要高攀殷家，毕竟殷家小姐生病，若信冲喜一说，这事儿就成了！ 这半路上却杀出一个顾昭华！ 眼看搅黄了这事情不说，今后谁家还敢将女子嫁入蔡家？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怂恿让永富去羞辱这臭丫头了！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蔡氏气的胸腹都要燃烧炸裂。 且刚才她和林大夫人较量一番，本想算计顾昭华这臭丫头，只要是她嫁入林家，必被林大夫人收拾凄惨。 结果却被她逃脱，蔡氏和林大夫人都心知肚明的，西苑和北苑只有一墙之隔，且林世安身上的青紫哪里是欢愉后的证据，哪里有欢愉后连肋骨都断了的？ 这摆明了就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 林大夫人想否认，找蔡氏要赔偿，蔡氏又岂会同意？ 她一毛都不会拔，你林家咽不下这口恶气你就把事情暴出来，谁怕谁？ 当初在小庙村时候，蔡氏本就是打算带一个女子回来代替自己昭君出嫁，结果老太太生辰在即，二房的回归和预想中凄惨不同，风光的差点盖过大房的风头，这让蔡氏受不了。 她也明白，自己若不办好这件事情，会让夫君不悦。 很多时候碍于那份血缘，兄弟间不好出手，只有她们这些后宅的女人来料理这些腌臜事儿。 所以想算计二房的丫头顾昭华代替自己女儿昭君替嫁林家，一方面是打击二房士气给自己留个取钱的地儿，毕竟顾云祁没留在江城的意思，以后这臭丫头若想要江城顾家帮她就要给自己持续不断的上供。 另一方面，如此能轻易化解自家昭君和林家的婚约，脱身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林家落败，二房没仕途的路子，就算有钱也帮扶不了林家这摊烂泥，以后大房压住二房自是不再话下的。 可如此煞费苦心的算计却被顾昭华这臭丫头逃过，林家吃了个大亏，便宜了顾昭莲！ 蔡氏觉得一定是有人在帮这臭丫头！ 一定是他身边那小子！ 还是昭君说的对，想收拾这臭丫头，就要先弄死那小子！ 蔡氏有些可惜的舔了下唇，不着痕迹的收敛了眼光…… …… 场中已经议论纷纷，顾云谦脸色难看，毕竟蔡家和他算是绑在一起的，蔡氏自然注意到这点，纵是她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干咳了两声。 “众位，都是玩笑，不必介意，不必介意……”努力打圆场。 然而，蔡氏这话却明摆着在偏袒蔡永富，若这是一场笑话，那就是在打顾昭华的脸，毕竟一个女子家怎么能用男人隐秘的事情开玩笑？ 顾昭华笑了笑，不愿在这件事纠结，可她也不是个怕事的。 第九十六章 银样枪头（二更） 可旁边却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有病不治，金枪都要变成银样蜡枪头。” 众人纷纷看去，竟是护国公府的大公子殷瑾年。 顿时，场中噤若寒蝉。 这话！ 干脆，利落，一语戳心窝子啊！ 殷家大公子殷瑾年向来刚正不阿，且不喜管闲事，可此时明白着在帮这顾二小姐说话？ 方才顾二小姐那番话，结合这蔡永富的谣传，众人心里岂会没数？ 当然，大家也在心惊这顾二小姐小小年纪，真有这样惊人的医术？ 而这殷家大公子能站出来帮忙说话让顾云谦恼火。 若得罪这殷家的人可不是他愿意见到的，当即横了眼蔡氏。 蔡氏心中一突的同时，却也很是不甘心，咬牙暗中朝旁边一个妇人使了个眼色，这妇人平日与蔡家交好，更是蔡娇荷的挚友。 妇人当即站出来：“既然顾二小姐医术了得，听闻刘府刘老爷的孙儿一直喊肚子疼，且也是找了好多大夫皆毫无办法！” 而且这刘府不简单，这是当朝宠妃萧贵妃母亲的娘家人，且传言为了给孩子治病暗中弄死了不少郎中，不过都是些谣传，也没人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如今江城又两其，第一就是刘家小儿，第二就是殷家的小姐殷素梅了。 两家都是权贵，所有人都想要攀附，却没人敢戏弄，所以…… 这算是烫手山芋。 顾昭华朝殷瑾年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殷瑾年微愣了下，这女娃，真是通透啊。 顾昭华低下头，刘家小孩的事情顾她初来江城在客栈中耳闻过，如今被这妇人挑唆出来，她心里明白，这是在给自己设套！ 当然，作为医者对这些疑难杂症还是很有兴趣的。 今日宴会刘家只是象征性的派了一个小辈来，刘家老一辈并未出席，这点让顾老太太和顾云谦有些不喜，再怎么说老太太当年同萧贵妃的母亲还是挚友，这是在轻视顾府。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顾府一直不上不下的，很多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此时听闻有人在提及刘家，刘家出面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刘靖生，对于顾家二房小姐一语道破蔡永富的病根，他觉得还是有些撞大运的成分，况且家里孩子的情况……根本不能被外人知道，这些日子为了孩子真是操碎了心。 当然，如果有希望的话，心中竟隐约有期盼，想着当下谨慎道：“若顾小姐真能帮忙医治犬子，刘某感激不尽！” “昭华尽力而为！”顾昭华并未拒绝，这自信让人侧目。 有人期待，更多的人是在等着看笑话。 “救人如救火，不如刘兄命人将孩子送过来吧？”有人已经等不及想看结果了。 “就是，刘兄，人家顾小姐不是说了讲究医缘的吗，假若真是有缘，令郎的病说不定药到病除！” “是啊刘兄……” “……” “……” …… 场中更多的人在怂恿刘靖生，这让他有些许为难，毕竟孩子这副样子若是被人瞧见，闲言碎语怕是影响动摇了宫中表姐的地位。 顾昭华也想当众立功，她要将自己的名声趁机打出去。 若成了，这也算是她保命符之一。 她朝刘靖生笑道：“刘伯伯，若是不太方便的话可用软轿抬着令郎，昭华可在轿外把脉！” “这……”刘靖生迟疑了。 “靖生兄，这可是个机会，万一成了可是令郎重生的一次好机会。” “就是，不试试又怎知结果？” 众人再次游说，毕竟这刘家小儿的病也是江城一奇了！ 顾云祁担心的看着顾昭华，她却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顾云祁又朝旁边脸色已经能滴出水的君彧枢瞧了眼，暗中着急。 在没人注意到两人的时候，顾昭华朝他飞快说了句。 “不要挡我，否则我宁愿从未认识过你！”她漆黑的眸中依旧是清湛的芒。 君彧枢愣了下，随即浑身气势收敛起来：“我给你成长的时间！” 是的，他的小东西需要成长，自己此时若扼杀了她的天性，那她也就不再是她，甚至今后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想通这点，君彧枢浑身舒坦了不少。 而且，此番果真没白来江城，他竟找到一条不得了的线索。 自己……真的是那所谓的大齐后裔吗？ 这番话他不能给小东西说，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小东西，不要怪我对你的隐瞒…… 最终，刘靖生同意了，他悄然给随身的小厮命令了几句，小厮回了刘府。 而场中一直观望的李峰抱胸等着看好戏。 这李峰二十五六，是太医院主事王启仁的得意关门弟子，可谓年轻有为，得到王启仁大人的多次赞誉，甚至常年跟在宫中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此番刘家托了萧贵妃的面子，终于请动了太医院的王启仁大人，结果因为皇太后最近哮喘犯了，这边又不好得罪萧贵妃就派得意弟子李峰前来先让刘家人安心。 这李峰本以为自己医术精湛，药到病除，结果在看到刘家小少爷的病情的时候也是傻眼了。 这病…… 他当初摸了十多次的脉，最终又将孩子浑身都检查了遍，结果……这病情可谓闻所未闻！ 且这还不算，因为是京城来的，李峰想着这孩子的病情有妖，又松口去了殷府，结果看见榻上的人水肿的眼睛鼻子都要看不清了，摸了脉却又是正常。 李峰对这两例病情可谓闻所未闻，最终自己也是没有办法，休书一封请自己师傅务必快点来。 而眼下，这些人莫不是要疯了，竟让一个小女娃帮忙瞧病灶？ 虽小女娃说出了那蔡永富的病灶，可就他这个来江城不久之人稍微一打听都知道其人品。 常年流连花丛，不得花柳都会肾虚，用那殷家公子的话来说，不收敛金枪都磨成了银样蜡枪头，猜都猜的到的。 不过，场中有人认识李峰，想巴结其背后的王启仁，当即上前。 “李大人瞧瞧，现在的孩子真是不知好歹，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明显讨好道。 “就是，就是，真是不怕打脸啊。” “这顾府二房的也是自大，一回江城就想生事啊！” “……” 李峰成竹在胸的笑了笑：“众位话可不能这样说，这世上不少奇人鬼才，万一顾小姐真能解决这江城二难……”劳资手掌心煎鱼给她吃！ 第九十七章 有孕在身（三更） 李峰在心中吐槽，他可是堂堂太医院第一把手的关门弟子。 不是他吹牛，就这二人的病情，就算是自己师傅来了估计都会束手无策，这小女娃能医治？ 别开玩笑了。 当然，他心知自己地位不同，不能与这些愚民一番见识，自然是要表现的更为大气一些，是以才说出了那番话！ 李峰不着痕迹朝站在场中荣辱不惊的顾昭华看了眼，等着看她出丑！ 不多时，刘家的软轿来了，轿子里传来一阵阵极致隐忍的痛苦闷哼声，所有人都朝顾昭华看来。 顾昭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还请刘公子将手伸出来。”软糯的声音煞是好听。 谁知，轿子里的人根本不理她！ 顾昭华也不尴尬，就站在场中，荣辱不惊。 刘靖生眼瞅着气氛有点尴尬，走上前来：“博儿，将手伸出来，顾姑娘帮你看看。” “不！” 软轿中是抗拒的声音，一听就是个倔小子。 众人愣了下，这刘家小公子今年也该十岁了，看来也是个蛮横的。 刘靖生叹息一声，他明白儿子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那种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感觉早已经磨灭掉了他对生的希望！ 顾昭华又道：“烦请刘公子将手伸出来！”声音冷了点，这种病人不愿意就医的她也听闻过，不过对方如此排斥她也明白他已经放弃活下去的意志了。 可人既然已经来了，好歹也要瞧瞧不是。 “你是听不懂人话？”谁知，轿子里的小爷还傲娇的很，怼了顾昭华一句。 这话让场中众人顿时脸色微变，毕竟顾昭华代表的可是顾家，刘小公子代表的是刘府，如此，如小孩打架般，大人之间也是暗中对上了。 顾云谦的脸色明显难看，顾云祁更是愤怒，想让他家阿华收手，这小子不救也罢！ 然而，顾昭华不怒，反而脆生生道：“我说的不是人话刘公子也能听懂，佩服佩服！”荣辱不惊，一句话让场中众人纷纷变色。 这女娃，好犀利的嘴巴！ 果然，软轿内的刘公子似被激怒，伸手就想要出来打顾昭华。 结果小手刚伸出来还未挠在顾昭华脸上已经被她旁边一只大手紧紧拽住，如铁钳般被死死咬住的感觉让刘小公子吃痛闷哼了一声。 “放手！”不等顾昭华开口：“声音好听，这手却粗坯又大，跟个男人似的！”他觉得似乎这样才能转移自己的痛苦。 君彧枢脸色冰冷，手上力道加强！ “哎哟哟，疼，好疼……”刘小公子求饶。 众人纷纷朝刘靖生瞧了眼，传言这刘家小公子对待下人都是谦谦有礼，此时…… 病魔已经将他折腾成了这样？ 喜怒不定，动不动就生事，果然传言不假啊。 哎…… “顾姑娘，犬子心性单纯，以前并非如此，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刘靖生拱手赔礼，实在是害怕站在顾昭华旁边的护卫一把将自己儿子拽出来，若暴露在众苦睽睽之下！ 这孩子这辈子也就被毁了啊。 顾昭华明白，当即朝君彧枢道：“君大哥，手下留情。” 还别说，这句‘君大哥’让君彧枢很是受用，这才一把甩开了刘小公子的手。 许是刚才被拽着的力气过大，这刘小公子本就枯瘦的小手上有一圈红印，也让打消掉了他身上那怒气，耷拉着手等顾昭华上前摸脉。 君彧枢赶紧掏出一张手帕盖在刘小公子的手上，顾昭华眼角微抽，看刘小公子这小手也知道不过就是十来岁的样子，都是孩子，况且她是医者，哪里这么多穷讲究？ 不过，害怕君彧枢再多生事端，顾昭华也就没说什么。 略微冰凉的小手透过手帕触及在自己手腕上，刘志博原本狂躁不安的心蓦然安静下来，莫名的，他透过帘布的缝隙朝外偷瞄，对上一双清湛的黑眸的时候蓦然一惊，赶紧收回眸光。 可刚才的眸光，如一道暖流般麻麻痒痒的爬遍了他的全身，甚至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在顾昭华开始摸脉的时候全场就已经寂静下来，纷纷屏住呼吸，想要瞧瞧这顾家二房的小姐究竟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然而，顾昭华摸着脉眉头却越蹙越深，此脉象……下焦邪火。 且，是滑脉！ 顾昭华如遭当头棒喝！ 纵是早有准备，可这脉象！ 这…… 滑脉！ 这是有孕在身的迹象？ 怎么可能？ 莫说还是个孩子，年岁不够！ 就算年岁够了也是不可能的啊？ 这可是个男娃！ 顾昭华深吸一口气，才努力平复下来，而她如此镇定的举动无形中给了软轿内的刘志博一丝希望，以往那些庸医一摸了他的脉象就跳了起来，满脸不敢置信的大吼。 这小女娃，她倒是沉静，还是她根本就没瞧出自己的病因？ 莫名的对顾昭华生了一些好感，却也患得患失。 而此时的顾昭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收回手，静默在当场，似在思量。 众人纷纷看着她变色的小脸，顿时更加好奇。 场中唯一李峰依旧抱着双手，等着看好戏！ 这病因他不能说出来，毕竟当初和他同时给这孩子看病的江湖郎中都被坑杀暗中解决了，若当众说出这番话，岂不是自己找死！ 这女娃若不懂这些人情世故说了出来，整个顾家都要遭殃！ 而场中众人纷纷好奇，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这场宴会的主角可是顾老太太大寿的好日子。 无形中，众人注意力全在顾昭华的身上！ “敢问顾姑娘可查到病灶？”已经有人等不及上前问了。 “就是，刘小公子究竟是什么病？” “顾姑娘医术高明，定已经查出病灶！” “……” “……” …… 众人议论纷纷的，有直接询问，有夸奖捧杀的，可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病，这小女娃能否将其医治好？ 刘靖生患得患失的看着顾昭华，既希望她能将自己孩子医治好，又希望此事不要暴露出去，毕竟宫中风云色变，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势力正盯着他们刘家！ 顾昭华仰起头，朝众人瞧了眼，自然心中如明镜。 这病灶，她敢肯定，若说出来，立马得被弄死！ 深吸了一口气，顾昭华看着场中的刘靖生。 “顾姑娘！”刘靖生喊了声，又不好当场让顾昭华闭嘴。 “刘小公子，没病！”顾昭华笑的和善。 第九十八章 偷鸡摸狗（一更） “什么？”众人皆惊呼一声。 “怎么可能没病？”传言刘家小公子的病情已经是江城第一难，现在这小女娃说没病？ 满口胡言！ 这是在扯谎还是她的医术根本不能瞧出个一二？ 刘靖生也是愣了下，随即苦涩一笑，终究是自己期望太高了啊，这么一个小娃娃，怎么可能懂这些？ 又怎么可能救得了自己的孩子？ 软轿中的刘志博抽回被女娃摸过的手，微微愣了下，虽隔着一层手绢，可他依旧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柔嫩，看着微红的手腕，上面似乎还残留有她独特的木丹花香。 此时的他虽失望，却也暗中松了口大气，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必然药石无灵，可就算是死，也不希望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和个怪物似的苟活在世，他该感谢这个小女娃，当着全城的面给了他清白。 “顾姑娘，刘家公子真的没病？”场中当即有人不信。 “就是，刘小公子的病之奇特，在咱江城谁都知道的。”这可是江城第一难！ “哈哈，顾姑娘不知道会不会摸脉啊？” “……” “……” …… 这些人的言语让刘靖生心生怒火，全部怒气都聚集在了顾昭华的身上，都是这顾家二房的小姐，若不是她自己孩子此时又岂会听见众人这些凌厉言论？ 万一刺激了他！ 这孩子因为一次次的失望，现在变得无比急躁，稍有不顺就会暴怒，而每次暴怒后都是无尽的痛苦，每次看着他额头都是冷汗的在地上打滚，他真的想要结果了他！ 刘靖生明白，如今宫中已经有些风吹草动，甚至有人想要以此诬陷萧贵妃家中出现不祥之兆，若此事一旦被坐实，不但自己全族要亡，萧贵妃也会被打入冷宫，从此不得翻身！ 如今各种怒气夹杂着怨气就要暴怒出来，却也害怕自己当众承认孩子有病，给他最致命的打击！ 不过，这顾家二房的小姐，今日他刘靖生饶不了她！ 有心人已经注意到刘靖生额头上暴起的青筋，顿时明了。 众人都是怀疑嘲讽的各种言语，顾昭华皆含笑相视，无比坦然。 这模样就让人心中有些迟疑了。 难道刘公子真是没病？ 可这其中本就有些宫中其他人的眼线，平素但凡给刘小公子瞧过病灶的郎中都不着痕迹被抹除了，现在自是不肯轻易放过这番机会的。 当即有人将眸光放在旁边脸色铁青的李峰身上，要知道这李峰可是太医院王启仁大人的关门弟子，且前些日子去帮忙看过的。 “李大人，刘家小公子真的没恶疾吗？”旁边有人小声的问，可这声音虽小，一些尖起耳朵的人还是听了个轻轻楚楚的。 李峰短暂沉默了一下，心中也是翻天覆地的，他本以为这小女娃也是懂一二的，如果当众说出病情来，这就好玩了，可没曾想着小女娃会回答的如此干脆。 没病？ 怎么可能没病？ 他摸出的脉象可是如女人身怀六甲的滑脉。 这小女娃竟如此厚颜大胆，竟连脉象都摸不出来还敢站出来谎称神医？ 且那满身正气凌然义正言辞的模样，看着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李峰觉得自己要吐血而亡！ 因为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否认小女娃的话，可如此一来众人必会问及刘小公子的病灶，若自己说出来必死无疑，若不说何以服众？ 第二条路就是附和小女娃的话，承认就连自己都瞧不出来，也就是小女娃所谓的没病！ 李峰觉得自己不过是想要看一出好戏而已，现在却被人拎到了台面上，哪一条路他都不想选的啊！ 憋屈，苦闷，最终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众位，李某才疏识浅，查出刘小公子。” “咳咳！”软轿中传来一阵略带威胁的咳嗽声，李峰心中一突，苦涩的继续道。 “并无病灶，这也正是奇怪之处，所以需等家师前来才能定夺！” “啥？” “还有这样奇怪的病？” “没病就没病呗，还整些幺蛾子。”恼怒刘家大惊小怪。 “……” “……” …… 顿时，场中炸开了锅，既然太医院的人都这样说了，这小女娃是真的有本事还是狗屎运气好？ 还是说，宫中某位故意授意要刘家自己造谣，由此吸引某些人的视线？ …… “哈哈，哈哈哈！！”软娇中传出一阵少年会心的爽朗笑声：“顾小姐好生有趣，还请今后到我刘府做客！”少年声音略微沙哑，似经历了时间沧桑。 “一定！”顾昭华笑了笑，无视一旁冷冽的眼神，欣然答应。 众人纷纷朝刘靖生瞧来，只见他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患得患失的。 确实，好久没听见博儿如此会心的笑声了，叹息一声，罢了，罢了，这小女娃什么都不知道更好，否则如何敢确定一个小女娃能守口如瓶？ 刘靖生带着自己儿子一并回了刘府，顾府这边气氛顿时淡了不少。 众人心中还在疑惑刘家的病情，却没人愿意当这出头鸟，第一个去打听消息的。 倒是殷瑾年目睹了这一切，他有些迟疑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顾昭华虽乖巧伶俐，可在医道一途，终究是生涩门都没入，纵是去了自己家里也是浪费时间。 正欲拒绝的时候顾昭华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她一双清澈的眸盯着他：“殷大哥，明日就去拜访殷姐姐，行吗？”满脸的天真无邪。 殷瑾年愣了下，想拒绝，可她满脸期待的样子又有些不忍。 罢了，去一趟也耽搁不了什么，当即道。 “好啊，那明儿我在家中等着。”其实他还是有些期待明日也能见到她的，不过一切情绪被掩盖在了那双黢黑的眸底。 “那好”顾昭华拍了拍手，很激动。 不多时，殷瑾年告辞离开了顾府。 而他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再次盯着顾昭华。 旁边的李峰更是无语。 论医道，这女娃屁都不会，论脸皮厚，她可算一绝了！ 明明什么都不会，想巴结殷家还要用医术去，真厚颜无耻。 场中其余人也是羡慕妒忌恨！ 特别是蔡氏，心中那个怒火啊，恨不能直接烧死顾昭华！ 可偏生人家还真就这样就巴结上了殷家？ 而这时候顾昭华也发现了君彧枢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了她身旁，顾云祁上前来悄然在她耳畔道。 “他去办事了。” 顾昭华了然，趁她吸引了顾府所有人的注意力的时候，他去办事？ 不是偷鸡都是摸狗，顾昭华沉吟一声。 第九十九章 丢人现眼（二更） 船到桥头自然直，索性不再去想他来江城究竟有什么打算了。 “阿爹，我想在江城多待几日。”顾昭华收敛心思朝顾云祁说了句。 今日这事实在是和她想法相悖，她想要在今日扬名，却不想刘小公子的病情实在过于特殊，不能明面上说出来。 以至于她想透过今日将自己名声打出去的计划也被搁浅，不过，此事也提醒了顾昭华，树大招风。 相反，她想到了另外一个更妙的计划！ 不过，眼下此事一出，大房的更要趁机让她们快走，所以想要留下只能给顾云祁这边沟通了。 顾云祁沉默了下，看着她眸中的期待：“好！”他终究是答应了，江城和岳城距离远，多待几日也没什么的。 “对了，阿华，刚才刘小公子的病灶？”顾云祁也有点好奇了，依照他对顾昭华的了解，这病多半有古怪。 顾昭华却朝他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顾云祁朝四下里瞧了眼，不知多少人暗中尖起耳朵在听，他立即闭上了嘴。 …… 傍晚，寒风萧瑟，月朗星疏。 场中宾客匆匆告辞，不多时，陆陆续续都散完了。 待送走所有宾客之后，顾云谦挡着顾云祁去路，板着脸：“丢人现眼的东西！” 这次算是首次正面训斥，当家做主的威严尽显无遗。 顾云祁将顾昭华护在身后：“大哥，咱们过几日就回岳城了。”说出了自己的退意，当然，并未说立即就离开。 “哼！”顾云谦冷哼一声：“离家怎么些年了，还不知收敛！”似长兄的训斥，也似恨铁不成钢的怨怼，顾云谦甚至没任何的挽留，对这个弟弟冷冰冰的。 “兄长训斥的是！”顾云祁不想与其争执，将阿华推到风口浪尖的就是他，此时却在自己面前说些风凉话。 看着顾云谦的背影，顾云祁苦涩一笑，紧紧拉着顾昭华就要回西苑。 老太太今日或许是累着了，也早早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整个顾府慢慢平静了下来。 蔡氏看着面前的礼单，眯了眯眼，这时候有丫鬟来报：“大夫人，老爷今晚在南苑歇息。” “什么？”蔡氏低喝一声，一把将面前的礼单揉捏在手中，手上的青筋都要暴起。 南苑，蔡娇娇那贱人的地盘！ “岂有此理！”蔡娇荷怒火中烧，想要捏死那突然冒出来的蔡娇娇。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道脚步声，少女袅袅婷婷，穿着一身秀了春荷的夹袄外面套着一件水貂毛的大氅，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明媚艳丽却不庸俗。 少女款款而来，将地上的礼单捡起来：“阿娘，您又生怒了？” “昭君，你怎么来了？”蔡氏疑惑中却收敛了满身寒气。 “嗯，女儿猜测阿娘心情不会太好，所以过来陪陪您。”顾昭君道。 “哎，二房的人虎视眈眈的，你阿爹又被蔡娇娇那贱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蔡氏颓然，人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如今老爷却和那贱人厮混在一起，实在是可恨！ “阿娘不必担忧，说起来这事情都是二房惹的事情，若说二房的人没野心，当初有将那蔡娇娘送回来干嘛？”顾昭君也打抱不平的。 “是啊，可你阿爹……”蔡氏焉了，有些事情，她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若这次轻易将二房的人放走，只怕日后鞭长莫及，如这次般，送来了蔡娇娘，下次保不准还有李娇娘，王娇娘什么的……”顾昭君无比担忧。 蔡氏咬了咬牙：“是啊，这次真的是他们自己找死！” 顾昭君瞧了眼蔡娇荷脸色浮现一抹阴鸷和杀气，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口，掩盖住了自己的心思。 …… 顾昭华同顾云祁回到西苑，君彧枢还未回来，倒是顾云祁已经忍不住问了她刘小公子的情况。 “阿爹，您真想知道？”顾昭华敛眸，褪却面上铅华，认真的盯着他。 顾云祁被一个小女娃的眼神盯着竟有点心虚，抠了抠头点了点头。 顾昭华当下也不隐瞒，在他耳畔小声道，而话还未说完，顾云祁已经震惊的张大了嘴！ “这……同芸娘一样的身子？”顾云祁不傻，这不是身怀六甲了吗？ 一个小孩子如何会身怀六甲？ 难怪，难怪昭华刚才不说！ 这……根本无法出口啊，且出口就会有杀身之祸！ 良久后顾昭华沉吟一声，似又思索了一会儿：“这……是真的？” 他见识颇多，这种情况都是第一次听见，难免失了一仪态。 “是真的！”顾昭华可以无比肯定他是真的有孕在身。 只是…… “真的？”顾云祁都傻眼了：“那要怎么办？”难道生下来？ 看着顾云祁满脸好奇如孩童般震惊的脸色，顾昭华哈哈笑了声，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严肃，她相信对方会派人来请她。 如今那小家伙的病情已到了膏肓的地步，不快点医治将药石无灵！ “生不下来的。”顾昭华蹙眉，这病例她隐约在《郑氏秘籍》中似乎瞄到过一眼，当初只是背下那秘籍，如今要好好回想一下才能仔细知道到底有没有救治的办法。 “如此危险，你还是不要去冒险了。”顾云祁随即想到什么，这病例医治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啊。 毕竟刘家牵扯了宫中的萧贵妃，不可能让人将这个秘密散播出去的！ “阿爹您放心，这事情我若没万全的办法不会碰的。”顾昭华承诺，顾云祁这才稍微宽心。 顾昭华转而看着顾云祁：“对了，阿爹，您知晓这次祖母为什么叫女儿一定要回江城吗？”这件事情顾昭华一直觉得好奇，且一回来后老太太似乎并未有单独要见她，或者为难她的意思？ “此事，为父也不太清楚，等明日捡个时间我去询询。”顾云祁蹙着眉，看着顾昭华有些不太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要给她说…… 顾昭华回到自己屋中，找了小兰来，率先给她说了哑嬷嬷无大碍，让她安心在自己身边。 小兰激动的同时也放下心来，又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小姐，您今日这番做法明眼人一瞧就知您必然医术不精，只怕今后这名声……”江城会搅臭吧？ 第一百章 做了嫁衣（三更） 顾昭华笑了笑，看着小兰：“怎么，你担心我？” 清湛的眸似能洞穿人心，哪里有半点忧虑？ “小姐，您是奴婢的好小姐，奴婢怎能不担心您？”小兰立即恭敬跪伏在地。 “好了好了，逗你玩玩的，以后不用动不动就下跪。”顿了顿：“既然哑嬷嬷都关照你，那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无需拘束。” “奴，奴婢不敢！”小兰迟疑。 “你去帮我办件事情，办好了，这次不但不会损我名誉，甚至能帮我办成大事情！”顾昭华敛着眸，计谋这种东西，只要你想，就永远不会让自己置身绝境！ “啊？真的？”小兰惊诧，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难道小姐还能逆天改命？ 当即也是充满期待，看着顾昭华的眼色也截然不同了。 顾昭华趴在小兰耳畔小声道…… “小姐……这，绝妙啊！”小兰听闻这番话，当即震惊，这般小的孩子竟有如此心性？ 就算小兰这般一直谨慎微小的活了十五载也从未想过逆境中还能顺势扳回一局啊！ 顾昭华嘿嘿一笑，却让小兰感觉她更加古灵精怪，有勇有谋，心思缜密。 自己若是跟了这样的主子，今后必然腾飞，心中雀跃起来。 “去办吧！”顾昭华也满脸期待道。 她相信这样的效果必然会比之前强行出头的效果好十倍！ “好！”小兰也是心中火热，原本呆滞的眸中顿时青芒乍现，决定从今而后跟了顾昭华。 小兰的聪慧以前都是明珠蒙尘，现在有了顾昭华在，自然要为自己好好搏一搏了！ 看着小兰的背影，顾昭华对未来也充满希望！ 她相信自己这世谨慎而行，定能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不过，林世安的事情对她还是有一定触动，那种前世倾尽全力的爱一个人，当那层面纱揭开却是各种阴谋算计的集合。 这世她不要再和他扯上丁点的关系！ 顾昭华不知道若顾昭莲心心念念的嫁给了林世安是否会如前世自己般惨死，可这已经不是她能操心的事情了。 她已经给过顾昭莲一次机会，而这顾昭莲却帮着大房算计她，顾昭华不是圣人，不会在明知别人算计她的情况下还舔着脸帮对方！ 所以才有了她反将计就计的诬陷顾昭莲的一幕！ 既然是重活一次，那么她不会让任何不相干的人再有丝毫的伤害到自己和家人！ 屋中的烛火跳跃着，映照着顾昭华小脸隐晦不明的，她收敛了心思，又在思考如今刘小公子的病情，若自己师傅在此，必能手到病除，可她明白，郑鹊德并不在江城，或者等她找到师傅的时候，刘小公子已经朝不保夕了。 而同样的，挚友殷素梅的病情？ 躺在榻上，顾昭华可谓一直在脑海中温习《郑氏秘籍》又将前面所学的《医者论》等又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 待翌日天色快亮的时候她才缓缓眯了过去…… …… 翌日一早。 顾家老太太的大寿接连庆贺三日，实际上昨日是最重要的，接待的都是些达官贵人，而今日都无非是府中对外一些穷人的施舍之礼，早早的顾府门前就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一些贫困人家等着领顾府的千斤糙米。 这也是顾府为何能在江城屹立不倒的最重要的原因！ 然而，此时这些人口中都在喃喃叨念。 “顾家真的是好人啊，年年开放米仓接济咱们，可不是，顾老爷顾老太太真是大善人乐善好施，好人有好报啊！” “顾家全是大好人，据说顾家二房的昭华小姐略懂医术，且是个热心肠，乐于助人！” “就是，我也听闻了，顾家二房的昭华小姐最喜欢助人，据说今个一早就去了殷府，救治殷家大小姐了。” “可，这顾二小姐不是医术不精吗？”有人疑惑了。 “嘿，你这就不懂了，对待一些疑难杂症就连太医院的人都看不出来的恶疾，哪个郎中敢说自己就一定会医治！”这人的声音很大，在人群中说着又道：“可对咱们这些穷人来说这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此话怎讲？”有人追问，顿时这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人眼睛一转：“你们想啊，这顾家二房的昭华小姐既如此热心肠，若咱们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若求她帮忙医治，依照顾家如此乐善好施的大善人，想必那昭华小姐也是不会拒绝的吧？” 此言顿时如一道霹雳让众人都懵了。 随即，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场中如炸开了锅！ “是啊，这么说，俺家中的老娘有救了！” “就是，二狗子的身体也有希望了！” “俺家媳妇那身子也……” “……” “……” …… 此时站在门口的顾老太太和顾云祁，还有蔡娇荷脸色都难看的能滴出水来！ 本想给自己锦上添花，在名誉上让江城顾家更上一层楼，哪里想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谣传，竟平白给二房的臭丫头做了嫁衣！ 这让三人怎么受得了？ 老太太转身离开回了院子，顾云谦也是板着脸走了，蔡氏留在原处暗中咬牙…… …… 西苑中。 等顾昭华醒过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 她赶紧从榻上一骨碌的爬起来，暗叫一声糟，这才赶紧准备换洗衣物。 已经日上三竿，许是昨夜一直在想医案，竟将今日要去殷府拜访的事情给忘记了！ 大房早已经派人给她准备好了马车，顾昭君坐在车内足足一个时辰了。 等顾昭华赶来的时候她难免有些抱怨。 “妹妹，你平日在岳城也是这般懒撒吗？”鼓着腮帮子，倒是瞧不出来究竟是嗔是怒了。 如此少女情怀尽显无遗，这让顾昭华微愣了下，这世有太多不确定，特别是这顾昭君，和前世截然不同。 “哎呀，别杵在那了，赶紧坐进来，不然殷家该等急了。”顾昭君友好朝她道。 顾昭华点了点头，进入马车中坐着。 “妹妹，我猜你今日没吃早饭吧？”顾昭君献宝的送上手绢中的桂花糕：“吃点吧。” 白皙小手上乘着的桂花糕很新鲜，应该是刚做好的，顾昭华迟疑了一下。 第一百零一章 私会男子（一更） “这是阿娘早上让人做的，怎么，难道不喜欢？”顾昭君拿了一块放入口中，满脸享受的俏皮模样一如既往的娇憨。 顾昭华这才伸手拿了一块，入口即化，确实比平日给西苑送来的好吃不少。 口中吃着桂花糕，心中却震惊的很，这顾昭君表现的娇憨大大咧咧的，顾昭华沉着眸，在思量她和前世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大？ 面对顾昭君的笑颜，她只是时而微笑应对却并没有要特别巴结和亲热的意思。 马车缓缓而行，不多时停了下来。 有下人来搀扶二人，顾昭君带了个小丫鬟，顾昭华自然也带着小兰。 二人刚下马车，殷府就已经有人迎了出来。 “二位小姐，里面请。”有人带路，恭谦有礼。 顾昭华和顾昭君纷纷回礼，温和大方。 殷府明显比顾府大气奢华不少，宽阔的街道上两尊威武霸气的是貔貅，正怒目圆睁的盯着一切胆敢妄图殷家之人！ 十几层台阶之上，宽阔的大门上方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殷府’二字，让人平生敬畏之意。 两人被下人领着进入其中，精致华丽的房屋，亭台水榭应有应有，穿过几条开满正艳海棠花的长廊，殷瑾年已经站在亭子中等着两人了。 远远看去，小亭子中，殷瑾年一身月白色长衫，腰间束了一条吉祥云点缀了玉石的腰带，上面坠着一个羊脂白玉的玉佩。墨般的发用一只白玉簪子束在头上，清隽的面上微微一笑，顿时连这火辣娇艳的海棠都被比了下去！ 看见二女前来，殷瑾年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期待，特别是在看着顾昭华的时候，莫名有种熟悉想要亲切的感觉。 他这样站在鲜艳欲滴的花丛中，满脸温润笑意的看着正走过来的两人，一缕微风吹来，撩起他几缕墨发，此景此情，如梦如画…… “二位妹妹，来了。”殷瑾年一如既往的温润有礼，迎接二女。 “殷大哥。” “殷大哥。” 两女几乎是同时喊出这个称呼，不过，顾昭华的更亲热顺口一些，顾昭君的就稍显有些生涩了。 殷瑾年没去在意这些，对于顾府的人，他一直知道对方在暗中想要和殷府打好关系，可因为这顾家二房小姑娘的原因，他竟莫名其妙的答应了她的拜访，这是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 此时人既然已经来了，自然要将人引瞧瞧素梅的病情，成与不成再另说了。 不过，对于这顾家小姐，他已经不抱甚希望了。 “外面天冷，咱们到屋中说话吧。”今日人既然已经到了，就该有主家人的样子。 随即正欲带二女去殷素梅的闺房中，这时候一个身穿大红色堪比这海棠更娇艳的少女跳了出来：“大哥，你不愿陪我就是因为这两女？”少女嘟着嘴，满腔都是怒火盯着顾昭华和顾昭君，脸色难看的很！ “玲珑，休得无礼，这二位是顾家的小姐。”殷瑾年略微尴尬的朝顾昭华二女解释。 “见过玲珑妹妹！”顾昭君率先行礼。 顾昭华也略微点头，殷家大人殷成名共娶了三房夫人，大夫人就是殷瑾年和殷素梅的娘亲，早已病逝多年。这殷玲珑就是二夫人如今的掌家人柳云烟的心肝儿，平日里刁横跋扈，前世顾昭华遭了她不少白眼，就连挚友殷素梅也时常遭遇她的作弄。 不过，顾昭华知道她一个秘密，和她差不多大的殷玲珑喜欢她同父异母的大哥殷瑾年，所以会对无形之中靠近殷瑾年的女子百般刁难。 “大哥，你一个男子带着两个女子在府中私会是什么意思？”出口就是刁钻，看着顾家二女的那张精致粉嫩的小脸上全是敌意。 这话说的真可谓恶毒的很，直接贬低顾家人的身份！ 试问谁家那么不要脸会让两个小姐送上门私会男子？ 不过，顾昭君大大咧咧的，似听不懂这话中的意思，顾昭华也懒得理会这胡搅蛮缠，索性低头敛眸假装听不懂。 眼看顾家两位小姐如此大方，倒是让顾瑾年稍微松了口气，随即蹙着眉：“玲珑，你已经不小，说话该注意点了。”作为长兄的告诫，眉宇间全是愠怒。 “注意点？” 殷玲珑不甘心因两女被大哥训斥：“顾家本就想要巴结咱殷府，爹娘都知道的，人家送了两个小姐过来，怎么阿哥就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要了？”小脸上说着说着就梨花带雨起来。 若是往常，大哥殷瑾年该来安慰她了，可呜呜咽咽的嚎了几声却没动静了？ “呜呜……大哥心中从来都只有别人，以前是素梅姐姐，现在又变成了顾家小姐……呜呜，我要告诉阿娘，让父亲斥责你！”眼看哀嚎没用处又开始威胁起来。 旁边的顾昭君依旧睁着一双清澈的黑眸，盯着眼前的这一幕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顾昭华也敛着眸，不吭声。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不少。 “够了！” 殷瑾年温润的面上表现的很是不耐：“要去告状立即就去！” 对待这刁蛮的殷玲珑他的耐心都要用完了。 “呜呜……我，大哥，我不是故意的！”眼看殷瑾年第一次发火，殷玲珑懵了。 “滚！”殷瑾年怒了！ “哟，大公子好大的口气啊！” 一道曼妙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场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头戴珠钗玉器，身穿一袭华贵的暗红色秀了富贵芍药的长裙，外面披了个上好狐狸皮毛的大氅，整个人雍容华贵，精致妆容的面上带着一抹狐媚的气质，勾人心魄。 “二姨娘！”殷瑾年敛着眸，收敛了怒意，恭敬喊了声。 这正是殷家二房夫人柳云烟，据说当年出身青楼，被殷成名看中收纳入了护国公府，后来更是凭借自己的手腕站住了脚，成为了护国公府如今后院的当家人。 “阿娘！”殷玲珑如遭受了极大的委屈般，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 特别是看着顾昭华的时候，明显的不顺眼！ 她刚才可是看见自家大哥瞧见这女娃的时候春心荡漾的样子，这怎么可以！ 顾昭华感受到了这凌厉的眼神，知道自己又被当做了靶子…… 第一百零二章 好大胆子（二更） 殷二夫人心尖儿都在疼，怒视着眼前的殷瑾年：“瑾年，欺负妹妹，这就是你当一个哥哥该做的吗？” 殷瑾年低着头不吭声，似乎眼下这局面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顾昭华沉默了，她分明看见这殷二夫人盯着瑾年大哥时的火辣眼神…… 这殷二夫人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此，想要拿捏殷瑾年的软肋吗？ 对于这些常年闺中的妇人心态，顾昭华在小庙村的时候就清楚的很，大多都如狼似虎的，否则当初君彧枢随意抛出一个美男计岂会有那么多妇人明知死罪却依旧上当？ 且，就连顾大夫人蔡氏如今不也是对他还有肖想的吗？ 如果她不是在小庙村那等腌臜地方长大的，或许永远也不会相信人性的贪婪。 果然，殷二夫人脸色一变，转而盯着顾昭华两姐妹：“今日顾家小姐可有拜帖？” “没有！”殷瑾年预感不好，这二娘一直对他明里暗里的暗示，上次自己洗澡的时候更是闯入其中……让殷瑾年烦不胜烦。 这次，他明明是早就得到消息她今日会出门的。 “没有拜帖也敢私自进入别人的家门，瑾年，这不是私会又是什么？”殷二夫人明摆着要给自己女儿出气，其实暗中想拿捏住他！ 殷瑾年的脸色极为难看，此事可大可小，自己倒是无所谓，万一污了顾家二位姑娘的名誉，他就罪过了。 “二娘，瑾年只是听闻顾二小姐医术了得，想要请她给素梅瞧瞧，别无他意。”顾瑾年颓然的解释了句。 “呵，一个毛都没长全的臭丫头，懂医术？”殷二夫人满面嘲讽：“真以为我是个三岁孩童般好欺是不是！？” “我没有！” “还敢顶嘴，仔细今晚上老爷回来我给了说清楚，让他瞧瞧自己的孩子变成了什么样！” 殷瑾年噤声了，他知道自己越说只会增添麻烦。 “此事瑾年愿听二娘教诲！”妥协了。 顾昭华很清楚这顾二夫人的心态，私会女子的事情可大可小，所以，想要事情闹大还是偃旗息鼓，就要看殷瑾年怎么表示了。 如今殷瑾年已经说了听她教诲，这自然让殷二夫人心中欢喜，看着殷瑾年，心中一片火热！ “那好，将二位小姐送回府去，来我屋中等着。”殷二夫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根本就是长辈和晚辈的说辞，哪有丁点的不好意思？ 殷瑾年眸中一暗，想拖延时间：“既然二位姑娘已经来了，不如去看看素梅吧，万一成了呢？” “有什么可看的，大夫都说让准备后事了，我这棺材和白纱都让人准备好了！”殷二夫人犀利呵斥，依她的心意，早死早了事。 顾昭君站出来：“殷二夫人，那小女改日再来拜访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留下来的意义？ “不用来访了！”旁边殷玲珑恢复常态的刻薄，她可不想再见到这两女。 且言辞中根本不将顾家放在眼中！ 顾昭君被怼，小脸绯红，这时候顾昭华朝殷二夫人瞧了眼，她明白了这殷家两姐妹在家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劳烦殷二夫人让小女见见素梅大小姐吧。”顾昭华说着，没有乞求没有撒娇，有的只是很平静的说着。 “将死之人见了也是晦气，有什么好见的？”明显不悦，挑眉瞅着顾昭华，似乎在说怎么还不滚！ “昭华初来江城就听闻殷家大小姐染上恶疾，可护国公府的夫人宅心仁厚，温婉柔情，对待殷大小姐更是百般疼爱，遍寻天下良医可如今大小姐已药石无灵，昭华略懂医术，昨日府上聚会全江城人皆知我今日会来探望大小姐，难道这顺水人情……” 您都不想要了吗？ 顾昭华最后一句话虽未明说，可眼中却也已经挑明了，我顾昭华总之不是江城之人，如今江城人都知我今日会来探望殷家大小姐，若今日你殷夫人不让我见殷家大小姐，那么以后外面有任何不好的传言可不要怪我了！ 这话一出，殷二夫人挑眉睨着顾昭华，小小年纪，不卑不亢，眼中全是坚定，竟敢当众威胁到她护国公府来了！ 好大的胆子！ 且这番话威胁的话语还偏生让她无法反驳！ 眼前这小女娃的气势，纵是一些成年男儿也不能比得上！ 这是顾家的女儿？ 若真的是，那顾家崛起之日不远了。 如此会审时度势，软硬兼施的小女娃，几乎没有！ 殷二夫人能混到今日也是个识人的主，当即收敛了身上的煞气，变得温和了不少，假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那好吧，准许你去探视一会，不能待久了，谁也不知这病情是否会传染！” “多谢殷夫人！”顾昭华福身施礼，一句句的直接叫殷夫人而不是殷二夫人让柳氏心头逾越了不少。 众人盯着眼前的一切，也是有些不敢置信，特别是殷玲珑，不是要将人赶走的吗，怎么会？ 殷瑾年也没有想到顾昭华三言两语就将难缠的二夫人柳氏打发了。 顾昭君只是不着痕迹的朝顾昭华看了眼，眼底划过一闪而逝的精芒。 殷瑾年带着顾昭华和顾昭君去了殷素梅的屋中，屋中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桌上烧着檀香，一进屋一股腐烂的恶臭就扑面而来。 “呕……”紧跟着来的殷玲珑才走到门口就已经忍不住吐了。 “这么臭，是烂在了榻上了吗？”殷玲珑忍不住抱怨道。 殷二夫人柳氏也捂着口鼻，满脸难受，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 顾昭君同两人反应基本一样，也是驻足不前。 门口的三人再也不能上前分毫，就是站在门口似乎都能闻到一股子的腐烂恶臭味道，三人纷纷到了院子里去透气去了。 唯一恍若未觉走到榻前的是顾昭华和殷瑾年！ 殷瑾年之所以在殷府隐忍不发，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这个小阿妹，他怕自己若反抗殷二夫人柳氏，今后她会为难阿妹，如择婿一些终身大事若被拿捏，会毁了自己阿妹的一辈子！ 他还记得娘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让他发誓要好好待阿妹的，这不但是他作为大哥的责任更是对已经去世阿娘的承诺！ 如此沉重的气氛下，顾昭华又岂会不知道殷瑾年承担着的压力。 她轻声道：“殷大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旋即朝屋中榻上的挚友看去，却倒抽了口凉气…… 第一百零三章 并非是病（三更） 榻上的人虽然盖着被褥，可裸露在外的小脸都已经涨圆润了，似乎不小心就会破皮！ 殷瑾年没半点嫌弃，温柔的伸出大手轻轻摸了下殷素梅的额头。 “阿妹，阿哥带了顾家二小姐来看你，你好些了吗？”声音很轻，温柔的让人心疼。 顾昭华感觉心脏都在抽搐，原因不但是殷素梅浑身水肿雪亮，更是这番模样和自己当初的症状是一模一样的！ 前世她躺在榻上，林世安嫌弃无处下嘴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只是，殷素梅拖得时间太久了，以至于浑身开始溃烂。 看着顾昭华震惊的模样殷瑾年却并未埋怨她，毕竟能抵抗住这恶臭进屋都已经说明这少女心性坚韧，总比那些连门都未敢进的好多了吧！ 顾昭华也没有解释。 “阿妹，你一定要挺住，开春了阿哥还要带你去放纸鸢，你不是最喜欢的吗……”殷瑾年一边一声声温柔的和殷素梅说话，一边拿起旁边刚让下人送来的热水里的帕子给她搽试身体。 然而，被褥轻轻揭开的瞬间，却如一把利刃般在戳顾昭华的心尖儿！ 看着躺在榻上的挚友，顾昭华的眼角都温润了，她不是容易滥情感动的人，特别是重生后，几乎没有掉过眼泪，可现在…… 她都忍不住了。 榻上的殷素梅昏迷着，浑身发烫的厉害，那露在外面的四肢更是因为肿胀已经腐烂，皮肉翻卷腐烂，若不是冬日估计都要长满蛆虫！ 这…… 纵顾昭华是重生而来看见这惨状也心中愤怒！ 因为，和她前世症状想同就已经说明一个问题！ 这是中毒，并非是病症！ 眼看顾昭华一直不上前，殷瑾年以为她被吓到了，虽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可此时也掩饰不住的失望。 不过，这小女娃能勇敢走进屋中就已经让他很是感激了。 “顾姑娘，尽力就好！”他不想为难她。 顾昭华回过神来：“嗯，我摸摸脉瞧瞧。” 她很清楚这种病症，冷的时候如置身冰窟，热的时候又热的心慌，想要再确定一下脉象。 榻上的殷素梅明显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如果持续这样，确实要不了几日估计就会病逝。 “你要摸脉？”顾瑾年有些吃惊。 “是的。”顾昭华变得无比正经，小脸上一派严肃：“行医者，望闻问切。” 当下收敛心思认真的朝那肿胀的手腕上摸去。 入手滚烫，顾昭华微微蹙眉。 心中却在想，若殷素梅真的是被下毒，又究竟是何人所为？ 殷府乃护国公府，旁人不容易混入其中，倒是二房的殷玲珑，会因为妒忌殷瑾年的宠爱下手吗？ 可她年岁尚小，纵是不喜也不该如此恶毒，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难道是殷二夫人？ 可如今护国公府已经在她手中，她要的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如今大夫人早已逝世多年，按理说殷素梅不该碍着她的眼才是啊？ 然而就算下毒能让浑身水肿病变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在肺、脾、肾三脏下手，且与膀胱三焦亦有关系。 顾昭华沉吟了良久，期间脸色变化了好几次，让旁边候着的殷瑾年都紧张不少，难道……真的有希望？ 在满怀期待中，顾昭华收回了手。 “此病难，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真的？”殷瑾年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你说我阿妹还有救！” “是的。”顾昭华点头，这毒是从内脏触发的，和自己前世一样，必是服用了过量的毒物。 而唯一不同的是，自己前世服用的药效少，却时间长。而殷素梅的情况刚好和自己相反，她是用量大，估计只有一两次的接触。 “顾二小姐，请你救救我阿妹！”殷瑾年坚定道：“只要你能救她，今后瑾年听你差遣！” 顾昭华眨了眨眼：“真的？”这样忧郁的殷瑾年同前世那说一不二，满身风华的男子截然不同！ 感受着她炙热的眼神，殷瑾年心中突了下：“除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偷鸡摸狗？ 听到这个词，顾昭华率先想到的竟然是君彧枢！ 那个和殷瑾年差不多大的少年，张扬，杀伐果断，就算是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然而，奇怪的是自己竟丁点都不排斥？ 摇了摇头，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放心好了，殷大哥，我只是想要你变得更强，对命运切莫轻易妥协，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护住自己的家人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朝榻上的殷素梅看了眼。 殷瑾年被这比自己小了差点一半的女娃训斥一番非但没半点不爽，甚至触动很大！ 确实，只有当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顾昭华接着道。 “由于水肿分**、阳水。阳水乃实症，发作急。**偏虚寒症，遍身肿，烦渴，小便赤涩……而水肿之症往往表里虚实，错综复杂，且殷小姐如今已经是药石无灵，所以……” “顾姑娘要药材或者是什么，只要我殷瑾年能办到的只管说。”殷瑾年激动了！ 第一次，他想要将面前这个少女抱起来欢呼，可看着她小脸严肃，那双清湛的眸似乎能洞穿人心，他又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那顾姑娘需要什么只管说。” 顾昭华低眸，看着榻上的女子摇了摇头：“我想说的是这病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由于药石无灵，所以我能用的只有金针来诊治。” “这没问题！”殷瑾年说完眼神又暗了下，如何才能让这顾二小姐能随意进出府中呢？ 他知道二娘那边一定会盯着自己试试的！ 顾昭华又道：“至于进出贵府的事情我自会和殷二夫人说好，这个你无须担忧！” 殷瑾年愣了下，她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 可她如此一个小女娃要怎么才能将二娘那边说通？ “殷大哥放心好了，小女自有妙计。”顾昭华不想顾瑾年担心，而她也确信找到殷二夫人，她必然会答应的！ 看着少女眼底狡狯的笑意，殷瑾年心情莫名好转不少！ 却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低喝声…… 第一百零四章 粗言秽语（四更） “怎么样，有没救？”是殷玲珑的声音，她不想大哥和那个陌生的顾家二小姐呆在一起。 又不想进屋，索性在门口低吼。 顾昭华在心中捋顺了思路，不得不说，这毒确实霸道且诡异，因为她摸了脉搏也是正常，若不是亲眼看见，亲自染上过，自己都不敢置信！ 所以，她没走冤枉路，顺着中毒的思路整理出了一套医治办法。 接下来，顾昭华要做的就是用金针将殷素梅淤积在肺、脾、肾三脏的毒素释方出来，内外夹攻才能将她的病情控制住。 只有稳住病情才能进一步诊疗。 然而，这时候那殷玲珑却等不及了，想要冲进来。 “这病，身子弱了的，害怕会传染！”顾昭华道。 门口殷玲珑已经抬出的一只脚立即收了回去。 顾昭华收回心神朝殷瑾年一本正经道。 “殷大哥，屋中可有纸墨？” 殷瑾年点头，随即桌上已经摆好。 顾昭华提笔龙飞凤舞的游走一圈，写下了一副五皮饮单方。 殷瑾年看着手中的单方，茯苓皮五钱，陈皮三钱，桑白皮四钱，大腹皮四钱，生姜皮三钱，水煎至糊状。 “……”不是已经说药石无灵了吗？ “有人想看戏，怎么能不让人看够？”她笑了笑，意味深长。 殷瑾年顿时明了，拳头也紧紧握起！ “殷大哥莫激动，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不见得是真实的！”顾昭华知道殷瑾年一定以为自己在说殷玲珑，她就知道若给他说殷素梅是中毒的话，将整个殷府掀的可能都有。 “你去守着熬制药材，咱们今天就先给殷小姐下针！”顾昭华知道，殷素梅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 门外的人既然不敢进来，那么她就不出去，殷瑾年出门了。 顾昭华将门关好，复又转身将屋内的炭火盆端到了榻旁，添了几块木炭屋中的温度才暖和了不少。 这才将殷素梅的衣衫轻轻解开，在看见她浑身肌肤都在溃烂的时候，顾昭华都忍不住心底颤动！ 她动作麻利的从衣袖中取出金针飞快的在她的几处大穴上插下，而后又在肝脾肾缓缓刺下，如此周而复始，进展虽缓，却也是肉眼可见的。 不多时，在肝脾肾周围有恶臭污血顺着金针流淌出来。 淤血停止流出的时候，顾昭华早已经满头大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昭君都在门外催促：“阿妹，你还在里面吗？” “还在。”顾昭华明显有些气息不稳。 “哦，那就好，咱们该回家了。” 顾昭华明白，定是那殷玲珑在外给顾昭君施压。 “好，再等一下。” “等，等什么等，你还要脸不要，难不成想赖在咱们护国公府了不成？”果然，那殷玲珑憋不住了。 顾昭华懒得理她，将金针又一根根的收纳了，这时候殷瑾年端着一碗药糊糊进来了。 眼看地上手帕上有搽试过的污血，他眼神微动，透着神采：“顾姑娘，汤药已经熬制好了。” 顾昭华接了过来：“能找些不用的布料吗？” “好。”顾瑾年答应下来‘撕拉’一声直接从自己身上的袍子扯下来一截。 “……”顾昭华愣了下，这也太，随意了吧。 当然，她能理解为他的救妹心切，当下也不迟疑，将布料折叠五六层，将糊状的药全部倒入其中，将其拴住成一个包裹状，直接在殷素梅的三脏位置轻柔，慢慢有黑色药汁侵出来，而后在轻揉中被吸收进入脏腑中…… 这期间，顾瑾年并未打扰她丝毫，生怕她分心。 不过，他惊喜的发现，自己阿妹虽然依旧是浑身水肿身体却总算不再发烫了。 如此反复，直到手上的包裹中药汁已经搓揉不出，顾昭华才停手。 “顾姑娘，辛苦了。”殷瑾年很是诚心的感激。 “不辛苦，应该的！”前世殷氏兄妹帮了她不少忙。 然而，外面的殷玲珑确实等不及了，直接冲了进来，结果就看见殷瑾年袍子少了一截，已经变成黑糊糊的被顾昭华捏在手上。 “顾二小姐，你想霸王硬上弓不成，竟将我大哥的衣服都扯破了？”质问凌厉的眼神盯着顾昭华，恨不能撕了她的脸。 顾昭华脸色冷了下来，小小年纪就是满口粗言秽语的。 眼见如此，不等她吭声，殷瑾年已经怒火中烧‘啪’一巴掌直接甩在了殷玲珑的小脸上。 “胡闹！”这同父异母的妹妹愈发的不像话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顾家小姐，万一惹怒了人家，素梅的病情…… 突然被打了一个巴掌的殷玲珑直接懵了。 用小手捂着火辣辣的小脸，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殷瑾年。 记忆中大哥一直都是温润和煦的，自己再怎么调皮惹他，他似乎都能宠着自己，可现在！ 他，他竟然为了一个不起眼的顾家的贱人打了自己？ 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啊……阿娘，阿哥，阿哥他打了我！” 这喊声，哭天抢地的，似乎将房顶都要掀翻了。 柳氏正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突然听闻自己女儿不要命的哭嚎，三步两步的赶了过来，看见她白皙的小脸上印上五根手指印子，心尖儿都在疼。 “谁打的！”满脸凌厉冰冷，屋中的温度都冷了不少。 “二娘，是我打的。”殷瑾年站了出来，不同方才般卑微，现在的他站的笔直，本就高大魁梧的个子比柳氏都高出一大截。 柳氏想伸手打却发现自己似乎够不着，且他身上的气势和往昔的卑微懦弱不同，有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气概，这气势让柳氏又惊又怒气，终究是没有立即动手。 眼见柳氏没敢动手，殷瑾年似乎突然顿悟了般，是啊，人就是这样，你越卑微越渺小就越是有人欺负你，相反，你若是足够强大，又有谁敢动手? 他突然有点明了顾昭华的意思了。 这就是所谓的让自己变强吗？ “你疯了不成！”柳氏怒目圆睁，眼看殷瑾年竟不似往昔般害怕自己：“仔细等你爹回来我告诉他！” 若是往常，殷瑾年已经妥协，可现在，他不想！ “等阿爹回来，二娘就说我殷瑾年好不容易请到了顾家神医小姐，本想救治素梅，却被你二娘当做私会男女拿捏一通吗？”傲然的挺起胸膛，丝毫不惧！ “你……你！”柳氏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是殷瑾年吗？ 第一百零五章 哪里二了（五更） “有时候别人不说，不争，不抢，并不代表别人就是傻子，二娘该知道自己的位置，若与我为敌，你认为阿爹终究会选谁？”殷瑾年眼中泛起一抹凌厉，这才是真正的他！ 才是真正的殷瑾年！ 这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身上的那种包子气息已经荡然无存！ 可偏生这样气质的少年，让柳氏心中更加怦然跳动！ 不错，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这个半老徐娘连儿子都不要了？ 可自家女儿受辱，脸上五根手指印子她依旧咽不下这口恶气。 当即朝顾昭华看了眼。 “你说这小女娃不但能治病，还是神医？”眉梢间都是怒火：“若她不能救下你妹妹，你又觉得你阿爹会相信我的话，还是你的话？”不错，到时候自己就一口咬死他想要私会顾家小姐，谁还能辩？ 殷瑾年深吸了一口气，他也有些犯难了，虽然看见自己阿妹好转了一些，可不太明显，对于顾昭华能否将其医治痊愈，自己心中也不太有底！ 柳氏媚眼一眯，顿时已经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当即捂唇笑了笑，得意的很。 然而，旁边的顾昭华不关心正在斗法的殷二夫人和殷瑾年，也不关心嚎啕大哭的殷玲珑和旁边置身事外的顾昭君，她一直盯着榻上的殷素梅半响后才道。 “明日也是这个时候将药方中的药熬成糊状，我明个再过来。”说的很随意，如拉家常般！ “明个再来，你以为咱们国公府是市井之地？”殷二夫人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快滚！”她觉得这小女娃邪门的很，就单独和殷瑾年待了一会，难道就能影响他的心智？ 若长此以往，自己还怎么拿捏的住他？ 眼看好不容易才要到手的鸭子，岂不是又要飞了？ 柳氏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坚决不能让这样的人再来国公府！ “二娘，哪里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殷瑾年怒了，又不能给她一个大耳刮子，真的是又气又急。 “待客之道，是客才能让我待，如这等想巴结国公府之人多了去，我岂不是每个都要捧着？”柳氏说的是实话，这些年这种人她见了不知道多少！ 哪个不是卑躬屈膝的来上供，这顾家的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让自己女儿钓金龟吗？ 没门！ 此事她自已想到如何应对老爷之策，总之要羞辱这顾家二房的丫头，不知好歹，不懂礼数！ “还不滚，等着我找人将你扫出去吗？”其实敢这样笃定的骂顾昭华，就是料定她治不好殷素梅。 诚如这臭丫头所言，纵然到时候你去谣传我护国公的人不待见你，到时候自己就有话可说了，谁叫你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不能医治人不说，还各种谬论！ 总之自己是占尽了礼数的。 殷二夫人满脸寒霜，顾昭华却不急不缓的：“二夫人如此有精神的在这蹦跶，可有想过最多还能再蹦跶几日？”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氏。 “你……你个小蹄子，竟跑到我护国公府来撒野了，真是岂有此理！” 本以为这小丫头会被自己唬住，结果她却反过来嘲讽自己？ 可恶，可恨！ “二夫人注意，我是来帮殷小姐看病的。”顾昭华缓缓的说。 “呸！” 柳氏要被气死，自己翻脸快，没想到这丫头片子翻脸比自己更快！ 一口一个二夫人！ 她哪里二了，如今府里府外的，哪个不尊称她为殷夫人，实际上已经是默认她就是大房的了！ 柳氏当即翻着白眼：“看病，顾小姐，这病你能看好吗？”冷笑了一声。 想城里城外，哪怕是京城也找了不少名医，结果都说这病没得治，现在她顾昭华倒好，一个九岁多的女娃娃给自己说她能帮人治病？ 用脚趾头想一下都知道是骗人！ 柳氏怒火中烧。 “难道二夫人就没想过殷小姐这病生的蹊跷？”顾昭华试探，盯着她和旁边的殷玲珑，结果殷二夫人满脸怒火，殷玲珑却有点不正常了…… 顾昭华将两人心神收入眼中，心中有了个大概。 “呸，你这话说的似乎是咋们给害成这样的般！” 柳氏知道老爷一直喜爱大小姐，因为大小姐温润和以前的殷大夫人很像，可这事儿……等等，若大小姐病逝，中途有谁给自己找点叉子，捏造点什么中毒证据什么的…… 柳氏的脸色大变！ 毕竟她也是在后宅中摸爬滚打的，很多事情虽没见识过却听过不少。 她的眼神都变得凝重了。 顾昭华笑着道：“还有，二夫人，我观你气虚不足，中气下陷，恐平日常伴有小腹下坠，小便频繁，经带较多等症状吧？” 殷二夫人还未从殷素梅病因中缓解过来，顾昭华又一语中地！ “你，你怎么知道的？”柳氏眼神晦暗不明。 这些私下里的隐疾，她根本都不好开口。 一方面郎中皆多是男子，自己这病症，俗称‘茄症’乃产后未休息好，内宫脱垂，这病症时常困扰着她，让她头晕耳鸣等，她也是暗中听人说要找个雏男给自己滋阴补阳才能好，这才盯上了殷瑾年！ 结果，这小女娃都还未给自己把脉，光是瞧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吗？ “你，你可有医治的办法？”柳氏迟疑朝顾昭华开口。 昨日顾府的事情她早已经听下人说了，传言这顾二小姐就是个笑话，她喜欢帮人医治，可医术却不精湛。 可眼下一语道破自己的隐疾……这，只能说明刘家的也是不能开口的隐疾！ “还请顾姑娘赐教！”柳氏收敛了傲气，确实因为她的较为严重，这些日子甚至有糜烂的征兆，所以这段时间老爷都去了三房，根本不愿意多瞧自己一眼。 她比任何人都心急自己的病情。 众人并不知道顾昭华和柳氏在说什么，只是看着柳氏原本盛气凌人的，结果三言两语就被顾昭华糊弄住，愣是服服帖帖的？ 就连殷瑾年也不得不佩服顾昭华，小小年纪，有勇有谋，她刚才给自己说有办法每日进护国公府的大门，自己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简直是服气了。 “病是能治，就是这价钱嘛！”顾昭华摊了摊手，她可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什么君子，对于这殷二夫人，不坑一把怎么能对得起她刚才喊自己滚？ 第一百零六章 借她的手（一更） 看着眼前小女娃清湛的眸中划过一抹狡黠，这摆明了就是要坑自己啊。 殷二夫人顿时又火冒三丈了：“你给素梅看病都未曾见你提及过诊金的事情……” “那是因为有医缘！”顾昭华大言不惭的，却偏生一本正经。 “……医缘？”殷二夫人满腔怒火，在她看来这小女娃要的不是什么医缘，说白了就是坑人，报复自己刚才口出狂言让她滚蛋的仇！ 她似乎在怼自己，你殷二夫人不是牛气吗，拿钱来砸我啊！ 看着那张小脸，淡定冷静中全是深沉睿智，这哪里是一个小娃娃？ 这，分明就是只小狐狸！ 不过护国公多年屹立不倒，也不是拿不出这点诊金，就是心里憋屈的很啊。 “你要多少银钱？”板着脸，声音又冷又尖，似能戳人心窝子！ 明知这小狐狸在吸她的血，还要主动伸出脖子送去，心里郁闷，憋屈，偏生又无奈！ 自己竟被一个小女娃拿捏，真是该死！ 顾昭华却哪有半点的不好意思，睨着这二夫人笑道：“瞧殷夫人您说的，谈银钱多生分啊！”那笑容灿烂，如娇花绽放无形中让人心生潋滟。 只是，这话却让殷二夫人柳氏心中咯噔一声。 能用银子办成的事就不是事儿，她不要银子？ 且那笑容，让柳氏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在蔓延，实在是这小女娃透露着邪门，偏生拿她愣是没点办法！ 这，小女娃不是个好人！ 柳氏沉吟一声，终于正色朝身旁的殷瑾年吩咐道。 “瑾年，将玲珑和顾大小姐带到花园里去走走。” “是。”殷瑾年原本还有点担心顾昭华可她却朝自己点了点头，这就让殷瑾年放下心来。 也是，这么狡猾的一个小女娃，可谓步步为营，又岂会有吃了亏的？ “阿娘…我…”殷玲珑不走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殷二夫人柳氏横了一眼，当即委屈的鼓着腮帮子跟着殷瑾年出了门。 顾昭君朝顾昭华深深看了眼，也跟了上去。 待屋中只剩下二人，柳氏蹙眉问顾昭华。 “你想要什么？” 顾昭华也收敛了笑颜：“夫人睿智，昭华别无他求，只想请护国公亲自到顾家拜访我阿爹顾云祁！”想要在顾家多留几日，不添把火怎么行？ 消息已经放出去，还等着鱼儿上钩呢，若她贸然离开顾家让那人到哪里去寻她？ 所以，原本是计划在江城多待几日，要变成在江城的顾家多待几日了。 “不可能！”柳氏怒喝一声。 护国公府地位超然，按理说是皇上的势力，而顾家是二王爷的狗，莫说他刚回江城的二房顾云祁，就算是大房顾云谦也没有资格让老爷上门拜访！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且依照老爷的性格又岂会低眼瞧瞧顾家人？ 也正是因为她深知这点所以一开始才敢怠慢这顾家的小姐的。 “殷夫人莫要急着拒绝，再好好考虑考虑。”顾昭华言罢站起身来：“殷夫人的病症昭华虽是瞧了出来却一时间记不住了药方子，待我回去好生想想再说吧。” 说罢，站起来就要离开屋中，在走到满口的时候复又转身：“对了，殷小姐的病情在好转，若精心伺候着一月后能痊愈，不过这期间饮食清淡还劳烦夫人多多留心了。” 殷二夫人微微愣了下，这女娃……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给她想要的诊金才肯给自己治病。 且，话里话外的似乎在提点自己什么？ 殷二夫人脸色晦暗不明的朝床榻之上明显安静了些的殷素梅瞧了眼…… 方才那小女娃试探的时候她心中也是震惊的很，因为看见了自己女儿闪躲的眼神！ 这府中，大夫人已经不在，想弄倒她的还能有谁，用她那不成器的女儿下手，而后等着这殷大小姐一死就坐收渔翁之利吗？ 三房的，打得一手好牌啊！ 柳氏目中爆射出一抹阴鸷的精芒…… …… 顾昭华出了门就和顾昭君上了马车回顾府去了。 车上，她似乎很累，一直眯着眼睛。 确实，今日给殷素梅治病的时候她的心中也是翻江倒海的，她没想到殷素梅差点就被那能让人浑身水肿的毒药毁了。 不过，这也是最让顾昭华震惊的地方。 因为前世她也是身中这毒药的，一模一样的毒药，依照她如今的手段也瞧不出个所以然，这毒药绝对不简单！ 究竟是谁想要了殷素梅的命，会和自己有关系吗？ 顾昭华之所以给殷二夫人瞧病并非只是为了能在顾家久待几日，实际上只是想要拉住这个短暂的盟友，想要借她的手帮自己查找这条随时可能被掐灭的线索。 车上，顾昭君几次三番的想开口说话，顾昭华猜测是想要知道殷素梅的病情和自己究竟给殷二夫人提了什么条件吧？ 她一直闭着眼，对这顾昭君有所保留，不愿过甚结交。 顾昭君虽心中如被猫儿挠了般，眼看顾昭华一直闭着眼睛却也不好开口。 回到府中，顾昭华更是没给她任何的机会，直接回到西苑中就关上房门。 丫鬟小兰也紧跟而来：“小姐，今日那殷家小姐的病真的能痊愈吗？”小兰本来一直是跟着顾昭华的，可后来却被大小姐的丫鬟青芸一直缠着，小兰欲言又止的。 “你认为呢？”顾昭华抬眸含笑。 小兰愣了下，随即笑道：“我家小姐出马，必定马到功成！” “噗嗤。”顾昭华又笑了下，小脸如冬日绽放的莲，迤逦潋滟。 “仔细马屁拍到了马腿子上。”挑了眉：“说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小兰愣了下，当即将今日青芸打听顾昭华的事情说了出来，语闭，她有些担心：“小姐，不是奴婢心思重，实在是这大房的人一个个都如如狼似虎，大小姐平日在府上虽娇憨无心机，可毕竟后面站着大夫人蔡氏啊？” 听到这里顾昭华挑了眉：“你是说，大小姐性格一直如此？” 小兰抠了抠脑袋：“以前奴婢在火灶房的时候听闻是如此的。” 顾昭华看着小兰不似说谎，她又敛着眸无比认真谨慎的问：“你进府几年了？” 却在这时候，一道脚步声匆忙而来…… 第一百零七章 故布疑阵（二更） “顾二小姐在屋中吗？”有下人在大喊，丝毫不顾及身份！ “怎么回事？”顾昭华蹙眉，听闻外面吵吵闹闹的？ 小兰快步出门，门外有下人不悦的已经在喊她了：“小兰，快，让二小姐准备一下到大厅去一趟！” “有什么事情吗？”小兰拧眉，这才刚回来，难道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的，有事，还是大事情！”下人声音都冷了几分：“有人举报我顾家窝藏朝廷侵犯，老爷让咱们都去大厅集合，商议此事！” “什么？” 小兰低喝一声，声音都拔高了：“还有这种事情？”毕竟一旦扯上叛贼的事情都不是好相与的。 “是啊，你们赶紧的，全府的人都要在大厅集合。” “好，我知道的。”小兰心知此事不是小事情，转身离开的时候口中嘀嘀咕咕的：“哎……这二房的人来了后，府中就没有消停过啊……” 小兰蹙眉转身回屋，赶紧一把将房门关上，结果就看见顾昭华端坐在桌旁，手中依旧端着一杯热茶，似陷入深思。 “小，小姐。”小兰喊了声，顾昭华这才回过神。 方才门口的话她都已经听了个轻轻楚楚的。 所以，是君彧枢的身份被曝光了吗? 那么，他现在又在哪里？ 莫名的，心中竟起了涟漪，顾昭华蹙眉细思，无形中就连她都没注意到的，自己竟然在担心他。 “小姐。”小兰又喊了声，难道小姐知道什么？ 小兰没有继续深问，如此心思通透的主子，又怎会需要自己提点？ “走吧。”顾昭华敛眸站起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过，她倒是没有看起来很着急。 小兰不解的看着她：“小姐，难道您就一点都不着急？” 最终还是心慌的提点了几句，毕竟此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顾昭华笑了笑：“放心吧，还未到你想象中的那般严重。”她蹙着眉，总感觉暗中有只大手在推动什么？ “啊？”小兰不解了，府上被人举报有叛贼，这等事情还不严重，还要什么事情才严重？ 一双大眼中全是不解？ 顾昭华眼见小兰还在思略，摇了摇头：“你想啊，若顾府真的被坐实了有叛贼，岂会只是大伯让人集合？”顾昭华眼睛微眯，若真严重，估计此时监察司的早已经来抄家捉拿要犯了。 所以，这次是某些人在故布疑阵吗？ 为了什么？ 一听这话，小兰顿时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咦，这话，有道理啊？” 看着前面小小的身影已渐行渐远，小兰心中更多的是佩服，如此小的细节就能揣测出这番结论，不是任何人都能可以的，她家小姐，果真不是一般人，赶紧快步追上去了…… 当二人来到前厅的时候，府中全部人都已经等在了这里，甚至连君彧枢也站在其中，这就让顾昭华莫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新一轮的担心。 这小子，明知这里已经有人在怀疑什么了，竟还如此大胆的不走，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到手吗？ 顾昭华蹙眉的同时，顾云祁已经走了上来：“阿华，快过来。” 赶紧将顾昭华拉到自己的身边，她就站在顾云祁和君彧枢的中间，君彧枢朝她笑，顾昭华将小脸撇开，上次趁自己吸引宴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就溜走了她还在生气呢。 君彧枢并未当众拉她的小手，只是一股青柠花香笼罩着她，让她心中更加复杂。 不多时，蔡娇娇和顾昭韵也来了，两人表现的谨小慎微，倒是没太引起太大的注意力。 一炷香后，顾云谦咳嗽一声。 “既然大家都在，那么今日就将话说清楚了，前日有人上奏说我江城窝藏有前朝叛党，所以不日会有朝廷的人下来暗查，此事不是小事情，我顾府上到三代都是一清二白，下到小厮丫鬟来历都是一清二楚的，可其中终究难免有些猪狗之辈混淆其中。 所以，今日起，我希望自身有问题或有对此事有知情之人自己站出来，否则，休怪我顾云谦不讲情面！”大袖一甩，满脸威严！ 场中听着训斥的人纷纷低头敛眸，不敢多说一个字。 此事，算是不知何处听闻了风吹草动，先自查了起来？ 顾昭华一直低着头，且口口声声说上到三代，下到小厮，所以，将矛头对准了二房的人？ 顾云祁也站出来表态了：“大哥还请放心，小弟我所带回来的人也皆是一清二白的！” 顾云谦斜眼扫了顾云祁一眼，冷冰冰的说：“希望如此！”其实他的心中也是复杂。 一方面是不希望叛贼出现在自己府上，这毕竟是连带抄家的大事，另一方面又希望叛贼被自己知道踪迹，这可是一笔大功! 随即，顾云谦又睨了顾云祁一眼。 “如今整个江城都在谣传你二房家的丫头是神医，此事你自己看着办！”想起今日发放糟米时候平白帮二房的做了嫁衣就让他心中都是窝火。 “就是，他二弟啊，莫要以为自己有几分颜色就想要开了染坊，咱江城顾家可经不住你们折腾。” 大夫人蔡娇荷适宜的站出来补刀，要知道依顾府的财力每年发放糟米已经够呛，今年还是她惦着脸跑回娘家借了些银两的，这可好，功劳都跑到了二房头上去了，想起来就生气！ 况且，就说今日去了殷府，若不是前不久自己才咬牙送上一对罕见的翡翠手镯子，依照殷二夫人的性格，估摸着要不是有自己女儿昭君带路，殷家二夫人许还念着点情分。 不然，就凭这二房顾昭华一人，估计早就被人扫地出门了还差不多。 “所以啊，做人还是要实诚点的才好，以为凭借一个丫头片子瞎折腾就能拼出一番天地了不成！” 蔡氏这话说的毫不留情，且旁边的顾老太太和顾云谦并未阻挡，让顾云祁眉心紧拧起。 这毕竟是当众打脸，场中气氛有些尴尬和诡异，这时候，旁边的顾昭君却站了出来。 “阿娘，妹妹的医术真的很好。”顾昭君说道，她睁着漆黑的眸盯着顾昭华又道：“据说妹妹明日还要去医治殷小姐呢。” “什么？”场中众人都震惊了！ 第一百零八章 福祸相依（三更） 旁的顾云谦都震惊了一把，还有这事？ 要知道护国公是什么地方，他都巴结了好久，至今都没能搭上这根线。 “这怎么可能？”大夫人蔡氏也是傻眼了，殷大小姐药石无灵之人还能有救？ 这可是江城第二难啊？ 难道所谓的江城二难是假的？ “是啊，而且昭华妹妹还单独让殷二夫人要奖励呢。”顾昭君咧嘴娇憨一笑，这话一出顿时让场中炸开了锅。 “这，这不可能！”蔡氏惊呼一声，可这话又偏生是自己女儿口中说出来的。 顾昭君接着道：“昭华妹妹很厉害的。”朝顾昭华又笑了笑，漆黑明媚的眼煞是迷人。 而场中的顾昭华一直未吭声。 “啊？”这回蔡氏更惊讶了，自己宠爱的女儿都当众说出这番话，不会有假了！ 这，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殷家二夫人柳云烟最是刻薄抠门，平日上护国公府拜访之人若带的礼物平常了些她都会当众甩脸子，自己馈赠了一对上等的自己都舍不得带的翡翠手镯子，至今都没接到对方的拜帖，更是从未听闻她反馈赠过比护国公府更低之人礼物。 可以说，地位比护国公低的，想在她身上拔毛，难比登天！ 众人齐刷刷的眸光都朝顾昭华看去…… 顾云祁也担心的看着顾昭华，虽然相信她的能力，可终究还是有些担心了。 “这……是真的？”顾云谦并未想象中的哈哈大笑，反而是脸色阴郁的朝顾昭华看来。 “回大伯的话，姐姐缪赞了，只是能帮上一二，让殷家大小姐稍微舒服点，能不能成，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很谦虚，却也没有否认。 顾云谦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是初听闻这个消息有些不真实，毕竟这小手小脚的，怎么可能会医术？ 当然，如果这是真实的，并能趁机搭上护国公这根线，那这次二房的回来也算是有点用处了。 他想哈哈大笑几声，可当众做出这番表现又觉得有些不妥，索性脸色越发阴沉了。 场中最明白他心思的就是蔡氏，她深深了解自己的夫君，他若是在笑，且笑得越发明媚其实心中就是生气到了极致。可相反的，如果他板着脸，脸色阴郁，那么表明他极为高兴和兴奋！ 这怎么可能？ 蔡氏灵机一动，朝顾昭华道：“昭华，要殷夫人奖励你什么？”这话一出口，场中又噤声了。 毕竟，这主动找人索取奖励的事情要看情况，按理说这殷二夫人不可能会因为殷大小姐的病情奖励顾昭华。 所以，这小女娃又是用什么手段让殷二夫人那等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身上拔毛的？ 还有，她所要的奖励又是什么？ 这都是关键，毕竟她顾昭华虽然是二房的人，可名字上还是挂着顾家的姓氏，若惹出事端，要怎么收场？ 顾家可惹不起护国公府！ 若将整个顾家都赔进去可就不是好事情了！ 收敛了心思，顾云谦也在深思。 此时的顾昭华却不着痕迹的朝顾昭君瞧了眼，后者的眸中依旧娇憨毫无心机，可反过来若不是她顾昭君的这番夸赞，众人又怎么可能注意她顾昭华在殷家发生的事情？ 蔡氏找茬的时候，顾昭君这看似在帮她说话，却将事情搅浑了不少。 反而倒感觉在提点蔡氏？ 顾昭华敛着眸，心中也在思考着这事儿。 “是啊，孩子，你要的是什么奖励？”顾云谦脸上带着少有的笑意在问顾昭华，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狐狸没捉到却惹了一身骚。 若因此将顾家基业都赔进去，他要捏死这小女娃！ 场中众人纷纷朝顾昭华看来，顾云祁见此当即一把将顾昭华拽在身后：“这孩子不过是贪玩点，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大事情？”笑着打圆场，掐断了众人的视线。 顾云祁心中也是苦涩，实在是方才看见顾昭华被众人质问的眼神盯着，他已经能感觉到身旁那少年浑身危险的气息在四溢而出，万一他一旦出手，可是没人能拦得住啊！ 后果严重不说。 而且，这好不容易下的一盘大棋，也将毁于一旦。 “贪玩？”蔡氏咬着不松口，不依不饶的：“他二伯，若这贪玩二字将咱们顾府都葬送了，你说谁来陪？”蔡氏冷着脸呵斥。 好不容易揪住了一条小辫子，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松了手？ 此话一出，场中众人看着顾昭华的脸色也变化莫测。 顾云祁却一昂头：“自古以来，富贵权势皆福祸相依！”深深瞧了眼大哥顾云谦：“况且，昭华明日还要去护国公府，若得罪了殷夫人昭华又岂能平安归来？” 这话一出，场中立即沉默。 是啊，顾云谦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要平安的攀附上护国公这条线，这样在奕王面前才有更大的利用价值，至于过程和怎么攀上护国公府，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 他在意的只有安全搭上这条线。 蔡氏一看气氛不对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顾云谦横了一眼。 心知自己若再说铁定被人坐实心胸狭隘的名头，当即也闭了嘴。 “好了，今日发放糟米大家也累了，该休息就休息了！”顾云谦恢复往昔不冷不热的样子。 倒是蔡氏，她气闷的同时也想知道这顾昭华究竟是凭借什么能让殷夫人送出礼物的，若自己掌握了其中奥秘，今后上护国公府岂不是来去自如？ “还有，若发现府上有叛贼包庇的，休怪我辣手无情！”他还在想明日再去拜访护国公府自己要不要跟着去一趟？ 若是明日就去，倒是表现的自己太心急了，罢了，估计那殷家大小姐的病情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到时候带着这丫头，随意寻个由头也能去拜访的，否则惹起对方的反感，就不好了。 说完这番话，顾云祁率先扶着顾老太太离开了…… 当家做主的一走，场中的人顿时松了口大气。 纷纷议论叛贼的事情的同时也复杂的朝顾昭华看来。 倒是蔡氏轻咳了一声，走上前来：“昭华，方才大娘之所以说出那番话，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危啊。” 第一百零九章 四大势力（一更） 蔡氏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然而，面对她的热情，顾昭华低眉垂眼的也不争辩，顺势行了一礼。 “谢谢大娘。”她乖巧懂事的站在那里，漆黑璀璨的眸里荡着潋滟的清辉，盯着蔡氏扬起唇角淡笑。 只是这笑让蔡氏明显的僵了一下，有种被人洞穿心思的味道，不好开腔了。 蔡氏心中暗恼，这臭丫头，就算看穿了她的心思，也不用表现的这样明显吧！ 不过，这女娃以不变应万变，这定力，着实高！ 就是蔡氏都不得不佩服，无论她怎么开口都，那种被人剥光心思，如跳梁小丑的味道让她都觉得难堪，可这些面子和能自由进出护国公府的诱惑比起来，她更在乎的是后者。 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扯着僵硬的笑：“昭华，最近府中家眷刚巧要准备一批新衣裳，你也随我去量一下尺寸吧。” 这里毕竟人多，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稳妥点，蔡氏心中暗道。 然而，顾云祁一把拉过顾昭华朝着蔡氏道：“谢谢大嫂了，这孩子衣裳挺多的，况且咱们再过几日估摸着就要回岳城，这衣裳量了尺寸也等不及做出来了。” 不等大夫人蔡氏开口，顾云祁继续道：“阿华，还不谢过大夫人。”表现的很生分。 “谢谢大夫人。”顾昭华似乎突然变得很木讷，竟很配合顾云祁的这番话，蔡氏越发难看的脸色了。 她气的心慌，这顾云祁明知自己想将顾昭华单独支出去探寻护国公秘密，却偏生还要来搅局，这岂不是故意的！ 然而，顾云祁如看不懂她晦暗不明的脸色，行了一礼，转身告辞带着顾昭华扬长而去！ 最终，众人都散了的时候，蔡氏狠狠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碗推翻在地“哗啦”一声大响，茶碗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 大夫人蔡氏的眸中全是冰冷的煞气，这该死的二房，就是天生和她作对的吗！ 从遇上这二房的人就无时无刻都是战败，最开始进门时候的跨火盆，后院捉奸，而后来老太太宴会馈赠的绘画，再后是赠糟米，现在的争锋对决…… 一向精明在后宅中百战百胜的她却屡挫屡败！ 真是岂有此理！ “阿娘，生气有什么用？”顾昭君走上前来搀扶着蔡氏：“这个阿华，确实不一般。”她低着头，看不清心中在想些什么？ 面对自己这女儿，蔡氏怒火中又无比怜惜的：“你啊，就是不喜纷争，否则哪里还轮得到二房那臭丫头作威作福的。”蔡氏越想越气，可面对自己女儿那双平静深邃的眸，却总有种莫名心安的错觉。 “仔细当初小庙村的时候，哪里想到这丫头竟扯羊癫疯，眼下瞧来当初定是找错了人！”蔡氏抱怨道。 “阿娘，小心隔墙有耳。”顾昭君笑了笑，那双明媚的剪水秋眸中似乎蕴含了强大的吸力，蔡氏顿时捂嘴住声。 顾昭君这才又缓缓道：“树大招风的道理，阿娘明白吧？” “啊？”蔡氏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咧嘴一笑，心中阴霾一扫而光。 不错，这顾昭华不是喜欢逞能吗，那她就静观其变！ 她就不相信她顾昭华能将江城两难都轻易就解了！ 她总会有求教到自己的时候，而那时候…… 眼看蔡氏恢复冷静，顾昭君笑了笑，眸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娇憨媚态，缠着她又讲了些今日护国公府发生的事情。 …… 顾昭华跟着顾云祁回到西苑，身旁君彧枢也一直跟着。 顾云祁将房门关上，屋中只剩下三人。 “阿华，你明日真的还要去护国公府？”顾云祁问，神色却有些凝重。 “是的，阿爹，有什么事吗？”顾昭华直觉气氛有些不对，回想顾云谦的话，陷入沉思。 难道江城真的被人盯上了？ 顾云祁凝重道：“阿华，不日朝中会派人前来江城驻守。” 其实，明面上说是捉拿叛贼，实则是皇上不满景王势力的扩大且对于铲除叛党毫无建树，估摸着是护国公殷成名暗中上奏的，所以……江城稍有不慎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顾昭华顿了下，看着顾云祁。 她明白了，护国公殷成名一直呆在这小小江城自也想往上爬，且他在这里估计就是皇上的眼线，捉拿前朝余孽的任务本就一直是皇上交给景王的。 如今发现景王将全部精力都用来扩展势力，且在捉拿叛贼上毫无建树，索性就想用收回江城敲打景王。 父子之间都是这样的算计，自古无情帝王家啊。 顾昭华深吸了一口气，景王势力顾昭华早已经打探清楚，就是现如今的江城知府曹孟，此人性格乖张，仗着江城是自己的地盘，平日里眼高于顶所以这次顾老太太大寿并未参与。 可以说，如今江城势力分为四大势力！ 其一，就是如今掌管着江城的知府景王势力的曹孟。 其二，就是皇上安插的护国公府的殷成名。 其三，就是当前宫中宠妃萧贵妃母亲的娘家人刘靖生的刘家。 其四，就是奕王下的一颗废棋不受重视的顾家顾云谦。 然而，这四大势力的中间还有在罅隙中生存的前朝遗孤君彧枢。 如此分析开来，江城大乱倒是迟早的事情。 顾昭华也明白，此番既然是护国公想更进一步，一方面护国公府必成为矛头的对象，另一方面，皇上派来的人必会驻扎在护国公府，所以…… 她若时常出入护国公府怕引起不不要的麻烦。 毕竟皇上既然有心要江城，将景王势力打压了后就是刘家和顾家，然而刘家人毕竟是宠妃娘家人，而为了平息景王的不满身为奕王势力的顾府必遭殃及池鱼。 而顾云谦根基就在江城，这次可谓是背水一战，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所以迫切想要结交护国公府的人，可因为顾云祁和君彧枢的特殊位置，则刚好相反。 顾昭华沉吟中也知道顾云祁的担忧，当即道：“那阿爹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她自是拎的清孰轻孰重的，若事情真的已经危及到了这个地步…… 第一百一十章 送你进宫（二更） 这边不得不走，殷素梅的病情又不得不治，那她就要提前见见护国公了。 到时候只能想方设法将素梅一并带走。 而那前世被林世安发现的奇人，顾昭华相信在这两日也该会有消息的，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已经尽了全力却找不到对方，那也只能说明两人无缘了。 当然，顾昭华也不会放弃，她只能用下下策，就是让人去监视林世安！ 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然而，眼下面对顾昭华的问题，顾云祁沉默了一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明显有些不忍。 顾昭华明显发现了他的心思很沉重。 顾云祁最终朝着君彧枢瞧了眼：“阿华，你先回去吧，此事还未定下。”顾云祁有点别捏。 “对了，彧枢你送阿华回房。” 对于顾云祁这一系列奇怪的表现，顾昭华觉得这两人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的，至于究竟是瞒着什么顾云祁估计不好开口，要君彧枢自己来对她说吗？ 又究竟是什么事情还未定下？ 心中起伏不定的，顾昭华收敛心神：“好，那阿爹也早点歇息。”她明眸灿然的，那双眸却让人不敢直视。 告辞后，君彧枢陪着顾昭华回了她的房中，一路之上两人都未言语，许是空气有些寒冽，竟让顾昭华感觉有些阴冷。 君彧枢解下自己的大氅要披在她的身上，却被顾昭华拒绝。 “只有几步路，被人看见了不好。”同在西苑，顾昭华不想落人口实，加快脚步朝房间中小跑去了。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君彧枢的眸黢黑的如同一汪深潭 回到屋中，顾昭华将小兰支走让她去调查今日的成果，瞧瞧有没有急需要她帮忙医治病情的，对于那个奇人，顾昭华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且当年似乎是姐弟相依，是林世安救了他的阿姐，那人最后死心塌地的跟着林世安的。 对了，那人少了一只胳膊！ 听到自家小姐奇怪的要求，小兰也没追问，领命下去了，屋中顿时只剩下了两人。 君彧枢习惯性的坐在屋中的凳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水，自顾自的喝了口，似乎只要顾昭华的地方茶水的味道都要格外的好一些！ 终于，顾昭华忍不住朝君彧枢瞧了眼。 “既然危险，为何不走？”表面平静，实际心中担心的很。 明知这场政权争夺大战中顾府逃脱不了，或许会被殃及，且他的身份一旦暴露，必死无疑，如此情况之下却依旧要死死的守在这里？ “怎么，担心我了？”痞子般的笑意盯着她，伸手来想要摸她的头。 顾昭华一把将其打掉：“这里是江城！” 这痞子总是手无遮拦的，不知道暗中多少眼睛盯着这边呢，要不是要等他给自己说什么话，房门她都不会要他进来！ 被顾昭华凌冽的眼神盯着，君彧枢这才收敛了玩笑的心思，屋中跳跃的烛火映照着他的脸，隐晦不明。 良久后，他认真道。 “小东西，若我送你进宫，你去吗？”他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只是，这话如一道晴天霹雳打的顾昭华措手不及！ “什么意思？” 顾昭华轻呼一声，紧紧盯着君彧枢！ 从这个位置刚好看见他完美带着刚毅的侧脸，这个人可谓完美无缺，毫无破绽，顾昭华收敛心神。 这…… 将自己送入宫中？ “你什么意思？”顾昭华心神震动，她不过是个小庙村中的贱民，进宫做什么？ 突然心中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只想恣意畅快平安的和家人在一起，否则她精心图谋这么多干什么？ 为的不就是想要手中多捏两张大牌，而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护着家人安然度过吗？ 可他这番问话，如一场飙风般彻底吹乱了顾昭华的心。 且这种言论，绝非是空穴来风。 而后，顾昭华回想起刚入城时候君彧枢邀约自己去看戏，江城最大的悦来酒楼上，听闻那奕王心腹阎胜武和顾云谦的对话。 难道…… 想要自己进宫选妃？ 让自己混到奕王或者是景王的身边成为他的探子吗？ 顾昭华虽对君彧枢各种防备，却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眼看顾昭华脸色很难看，君彧枢笑了笑：“傻家伙，别胡思乱想，逗你玩的。”他依旧笑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眸让顾昭华看不清楚了。 是啊，她不是从始至终就看不懂他吗？ 不过，这话真的是逗她玩的？ 她不信！ 若果真如此，方才顾云祁为何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昭华回想从岳城而来，这一步步算计，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突然……她的心有些慌乱了。 这场算计中，是她自以为是了！ 顾昭华苦笑一声，君彧枢曾不是说过自己对他有大用处吗？ 那么，他对她，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或者说，是不是一路跟着她从岳城到江城，就是为了能将她送入宫中？ 难怪，当初密信明明说是江城顾老太太要见自己，她来了江城顾府后老太太却并未表现过甚，更未单独见过她一面！ 原来，不是老太太想要她来江城，而是他君彧枢想要她来吗？ 这一瞬间，顾昭华想了很多，她不想承认这些算计，可现实却要逼迫她朝那方面想，突然，她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竟还在担心他的安危？ 君彧枢曾说过，他的命在她手上，还说不会负了她，就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让她放开心扉，心甘情愿的沦为他的棋子吗？ 又是一句不会负了她，当年林世安不也是信誓旦旦的吗？ 顾昭华心口有些闷，她一早就该紧紧捂住自己的心…… 幸好，幸好一切还未开始。 她不会如他所愿的沦陷进去，更不会爱上他！ 既然想谋她，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 脸皮一旦撕开。 那么！ 就接招吧！ “逗我玩？”顾昭华苦涩一笑，随即眸中全是凛冽的寒芒！ “君彧枢，你以为控制了我阿娘和妹妹们在岳城，我就一切都会听你的吗？”想要她入宫，她终究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吗？ 顾昭华偏不如他的愿！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强行吻她（三更） 这本就是一把双刃剑，若我阿娘和妹妹在岳城有事，最多鱼死网破，你也休想置身事外，若在这非常时期戳穿了君彧枢的身份，那么…… 他也难以逃脱！ 我顾昭华不好过，你君彧枢也不要想活！ 重活一回的顾昭华再也不会如前世般畏首畏尾，更不会傻傻的因为一个男人而再次将自己葬身深渊！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坦荡的无所畏惧，反而会让敌人萌生退意。 君彧枢愣了下：“你想多了。”想伸手将顾昭华搂入怀中，看着眼前炸毛的小猫儿，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只怕这只猫儿跑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顾昭华却闪躲开来，冷冷的，浑身都是疏离。 “无需给我解释！” 不错，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他也不是她的谁，她不想听，也懒得听！ “生气了？”君彧枢站起来缓缓靠近她…… 顾昭华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直到退到了门背后，浑身贴在了墙壁上。 她清湛的眸中都是冰冷的寒气：“再过来，仔细我大喊，大不了咱们一起死！”他逼近的气势让她有很重的压迫感，似乎只要他一抬大手就能轻轻将她捏死！ 而她，还不想死！ 她只想威胁他！ 他的大手朝她靠近，她轻轻偏过脑袋，而他并未如预想中掐住她的脖子，反而是轻轻撩起她青绸般的墨发，大手从脖颈间穿过，撑在她背后的墙上。 “小东西，你就不能试着相信我一次？”声音很轻，却是慢慢的心酸，似乎掏心掏肺的却不被人信任！ 顿时，一股温暖中夹杂着他独有的青柠花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此近距离，几乎是脸贴着脸，顾昭华羞恼。 “你干嘛！”顾昭华想捶他，可他身材高大，皮糙肉厚的，打得她手疼他都岿然不动，她又试着用脚踹他，可他的腿欣长。 他本就比她高出一大截，此时弓着身子撑在她的面前，她又哪里踢得到他的腿！ “君彧枢，你放开！”她怒了。 “你就不能试着相信我一次？”他又说。 有些心碎的语气，酸酸的问，漆黑的眸紧紧盯着她，另一只大手轻轻捏着她的小下巴，让她瞳孔中唯有他的倒影。 似乎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就不会松手。 顾昭华气急，是你在算计我，撩拨我，难道自己就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她心一硬！ 清湛的眸中全是冰冷和疏离。 “君彧枢，我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你，以后更不会喜欢你！”顾昭华一字一句的。 她没有说，我更不会爱上你！ 转而敛下眸。 “所以，不…要…来…招…惹…我！” 被他圈在怀中抵在墙壁上，这样的姿势让她又羞又恼，更气！ 不错，若他真的不知好歹，那么就算是死，她也会拖着他一起！ 君彧枢愣了下，看着她气急败坏的，那双清湛的眸中全是怒火。 似乎只要将她放开，她就会永远离自己而去了！ 而她刚才的话，让他浑身冷了不少，那种与生俱来的霸气让人呼吸都要窒息。 若以前不喜欢他，他可以弥补。 现在不喜欢他，他可以改正。 以后不喜欢，这怎么行！ 看着这小小的身子，粉嘟嘟的唇，君彧枢觉得自己要是再不下手烙印上自己的痕迹，总有一天会将她弄丢的。 他完美铸就的五官朝她缓缓逼近，那双深邃的眸让她无所遁形，他的逼近如大军压境让她慌乱中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君彧枢，你想干……” 嘛……字还未出口，她吹弹可破的樱桃小嘴已经被他赌上。 顾昭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眸，她虽瓤老，可这小手小脚的小身材。 “呜……呜呜” 她快要被气死，而他却似乎品尝到了什么人间美味，竟欲罢不能。 顾昭华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前世和林世安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人家顶多也只是吻过她的额头，而这该死的痞子！ 一言不合就强行吻她！ 气死人了！ 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咬的嘴里都弥漫出了血腥味道，而他却趁虚而入，好一番肆意掠夺，顾昭华被他搅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索性将已经快瘫软的她一把打横抱起，走到旁的床榻之上，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看着怀中的女娃羞红的小脸，君彧枢哪里想放过她。 顾昭华惊觉他坐到了榻上，心惊的同时。 “啪！”响亮的一巴掌直接呼在了他的脸上。 他这才放开了她，看着她嗔怒的小脸，他一如既往的笑了，眼神深邃。 “小家伙，你为什么要怎么聪明？” 是啊，为什么他的小东西什么都懂？ 顾昭华不想理他，她板着脸：“你滚！” 她是真的怒了。 这个少年实在是太无耻了！ 强行亲了她，还将她抱到了床榻之上，欲行不轨吗？ “滚！”顾昭华咆哮。 而他看着她已经红肿的小嘴，心痒痒的。 他一本正经的：“抱着你一起滚，好不好！” “……”顾昭华气呼呼的伸手揪他身上的肉，然而这家伙浑身硬邦邦的，哪有软肉给她掐？ 他又恢复了往昔痞子般的样子逗弄她，顾昭华觉得有些恍惚，若不是方才发生的不愉快事情，或者他们之间还能友好的相处下去，可现在。 她已经很难再相信他！ 一而再的让自己相信他？ 相信他会将自己卖了吗？ 顾昭华苦涩的同时，心中也是翻江倒海的，这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晚上。 而今晚上的事情，他全部都未曾否认，也就是默认了，顾昭华心知肚明的，将君彧枢赶走，她要好生思量一番。 …… 君彧枢站在院子中看着顾昭华的屋子灯火还亮着，回想刚才的美味，他忍不住心中悸动了。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小东西都不会再如从前般打开心扉对他，所以他也就并未逼她过甚。 这时候顾云祁站了出来，他看着君彧枢的身影，幽幽的问：“真的不告诉她吗？”或者这个记仇的小家伙会因此记恨上他们。 君彧枢摇头：“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更好……” 寒风凌厉，带起他的衣角翻飞，而他黢黑如黑曜石般的眼中却唯有那散发着光晕的屋子，似乎想要将其看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的身世（四更） 被无赖狠狠的亲了口，顾昭华觉得心情糟透了顶，她命院子里的另一个丫鬟去取了盐水来漱口，又在水盆中使劲擦洗自己的唇，直到唇都红肿了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可她躺在榻上又睡不着，索性将脑海中的《郑氏秘籍》又翻来覆去的仔细研究。 而她也在考虑刘小公子的病灶，一会又想起殷素梅的病情，再一会又想到了那痞子问自己进宫的事情…… 这一夜顾昭华睡的很不安稳。 翌日一早，睁着惺忪的眼，顶着黑眼圈把丫鬟小兰都吓了一大跳！ “小，小姐，您昨晚上没睡觉吗？” “怎么了？”顾昭华有气无力的。 小兰赶紧找了面铜镜出来，看到镜子中憔悴的自己，顾昭华愣了下。 “我没事。”顾昭华道，随即又问小兰：“小兰，找的人如何了？”她早就知道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还是自己手上抓着大牌才是真的！ “小姐，请求你看病的人倒是不少，可一个断了手臂之人，倒是如今都没有看到一个。”毕竟这目标太明显。 顾昭华收敛心思，若果真一直都找不到，岂不是真的只有用第二个计划？ 找人去盯着林世安？ 无论如何，她都要下两手棋。 “小兰，身边可有能用忠诚又稍微有点拳脚之人？” 小兰想了想：“这个……”又道：“小姐有什么用处吗？” 顾昭华没有隐瞒小兰：“我想跟踪一个人的行踪。” “这，奴婢倒是有个小兄弟，倒是很靠谱。”小兰想了想，决定用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弟。 迟疑了一下，她又道：“奴婢这小兄弟岁数不大，却是个机灵的，跟踪人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 “那好。”顾昭华知道小兰的办事能力，若是没有能力的话，她也不会引荐给自己的。 此事拍板后小兰又狐疑的看着顾昭华：“不知道是谁得罪了小姐？” 顾昭华笑了下，不回答她的问话，反而笑着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对了，最近府上可有听说林府上门提亲的事情？” “林世安公子吗？”小兰自然是知道林府和顾府婚约的事情，她想了想摇头：“倒是没听闻过。” 顾昭华沉眸，看来还有场好戏要看，这也好，如此一来林世安又哪里有时间去想其他？ 就这场婚约都够他头大的了。 眼看自家小姐陷入沉思，小兰没有再追问。 “去准备一下，待会就去护国公府。”抓住有限的时间，顾昭华还有要事要办。 她还想要去见一面殷成名，若要离开不带走素梅，那么素梅就唯有一死了，顾昭华不想。 刚出院子的时候顾云祁走了出来：“阿华。”他喊她，明显有点不太自然。 顾昭华却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阿爹，有什么事情吗？”言行间却有掩饰不住的疏离。 曾经她已经将顾云祁当做家人般的存在，可他最终还是和君彧枢是一伙的，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能在这乱世中找到一块能栖身的浮萍的时候，他却推翻了这块浮萍，让她重新知道。 原来，至始至终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奋斗。 她终究是孤身一人的！ …… 看着小女娃单薄的身子，顾云祁心中也是不好受，他们最开始的计划确实是将她主动送出去，送给萧妃。 然而，让顾云祁也无法开口的是，他们送她给萧妃这本身就是一场交易！ 其实顾云祁很想给顾昭华说她的身世，可少主不让他插手此事，加上前面的自己也真的是无颜开口。 阿华若知道两人一开始就算计她，估计会恼火。 而一旦告诉她真相，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怕……自己都会进宫的。 顾云祁叹了口气，知道是因为少主的不舍，或者少主是真的动心了。 少主自欺欺人和阿华之间不会是这样糟糕对立的身世，且这次来江城也确实让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他不想放手，才没有对她说明这一切吗？ 也是，如此聪慧冰雪伶俐的小丫头，又有谁人会不喜欢？ 可是，若不给她说明这些事情，为了能一直养着她，他就强行将她养在自己身边。 万一有一日阿华自己知道这件事情，那…… 估计依她的性格更不会原谅少主的！ 顾云祁摇了摇头，哎，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插手的，他只希望这小女娃不要记恨他。 “阿华，你既不想进宫，咱们最多再滞留三日，三日后就要离开江城！”她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道 顾昭华收敛了心思，垂着眸：“好。” 她甚至连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想说，她不会进宫去给君彧枢当棋子，更不会去接近景王和奕王，这都不是她的初衷！ “如果阿爹没有其他事情，阿华还要去一趟护国公府。” “嗯。”顾云祁答应了，让开了路，心里却苦涩的要命，阿华已经不再信他。 顾昭华走了，确实，她重活一回，本以为能有人温馨的对待，结果却是这样的局面。 罢了，罢了，不该是自己的就不该去贪恋！ 顾昭华来到了护国公府，结果发现今日只有殷瑾年在。 殷瑾年很喜欢顾昭华，却欲言又止的。 “顾姑娘，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怎么能让我二娘今日一早就携着家父去顾府拜访了的？”虽然是在问问题，可看的出来，殷瑾年心中更多的是担忧。 依照他对二娘那呲牙必报的性格，若这顾姑娘真的阴了她的话，她必然不会轻易吞下这口恶气的！ 顾昭华笑了笑，没有隐瞒顾瑾年，因为他的眼神很清澈，让她一眼就能见到低，不像是有些人！ 一想起那张痞子般的脸，她心中就抽续，摇了摇头，朝顾瑾年道：“因为我瞧出了二夫人身体抱恙。”当然，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顾瑾年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不禁为顾昭华的医术吃惊，也为她小小年纪就能有此见识感到不可思议。 顾昭华没再和他多说了，她让殷瑾年将早已经熬制好的药糊糊端了上了，看着旁边早已经准备好的崭新的布包，顾昭华笑了笑。 第一百一十三章 突然拜访（五更） 想起昨日殷瑾年扯了自己的袍子的事情。 而这一笑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照射着殷瑾年心中去了…… 顾昭华给床榻之上的殷素梅扎针后，肉眼可见的污血在排出，这回是殷瑾年亲眼所见，当即也是蹙眉。 直到污血已经排不出来的时候，顾昭华将药糊糊又如法炮制的放在三脏的位置小心搓揉，一切就绪后，殷素梅肉眼可见的，小脸上都要红润了不少！ 呼吸也平稳了，整个人如松了口大劲儿，舒坦了不少。 而且，身上原本溃烂的地方竟然也神奇的在结痂，这就是欲好的征兆啊！ 殷瑾年很兴奋，觉得顾昭华真的是太厉害了，小小年纪，心性沉稳干练，就连医术都如此神奇！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才吗？ 小小年纪，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所不能！ …… 此时的顾云祁正在西苑中，这些日子回到顾家其实很难熬。 一方面是让他彻底见识到了所谓的骨肉之情，另一方面是顾昭华的事情。 在府中，大哥和大嫂甚至阿娘都不太待见他，至少他能感觉到，从刚回府时候就能瞧出来。 若不是馈赠了那些金饰，估计现在自己早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这几日光是看下人的脸色他都知道自己在府中哪里有什么地位？ 他怀中还揣着一些银两，本想回江城立足，或者至少也购置一些田产地契让大哥帮忙照顾着，这样其实也是变相在帮大哥一家。 可每日里的对待，让他心中越发的心酸和无奈了。 虽然他此番回来不是为了耀武扬威可那种锦衣夜行的感觉还是有些心塞，毕竟当年他是被赶出顾府的，这次回来却依旧不能荣归故里，其实多少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 然而，正在这时候，府中的管家竟然主动来寻他了，且平日都是眼高于顶的，此时却明显的态度极好不说，更是对他恭维有加。 “二老爷，还请您立即到客厅去一趟。” “有什么事情吗？”顾云祁狐疑的问。 管家不敢隐瞒：“回二老爷的话，是护国公殷成名大人携夫人柳氏亲自登门拜访，说是早已经久仰您的大名了。” “啊？”顾云祁心中一动，回想这几日顾昭华都在护国公府，当即明白估计是她的手笔了。 这孩子，竟然心思细腻到了这个地步？ 若不是朝中突然会派人来江城的话，他们估计还要在顾府久待一些日子，可现在…… 计划没有变化快啊，不过能让护国公前来拜访，他在顾家的地位将会水涨船高。 顾云祁对顾昭华心中更多了点愧疚，可也知道这其中牵扯着少主的心意，他一个外人若是帮忙只会越帮越忙，只希望阿华逐渐长大的时候能了解少主的心意了。 说着他跟着管家去了前院大厅…… 顾云谦这几日心绪不宁的，他心中患得患失的。 知道这次顾府必然会被清理，可心中也有期望，若自己再谨小慎微一些，或许能逃过此番劫难呢？ 可是，昨日夫人蔡娇荷也给他提点了些，若这回被二房的牵连了呢？ 他想要下定决心将二房的赶出去，二房那臭丫头却偏生又攀上了护国公府，这就让他想要如蔡娇娇献计般想要利用那丫头了。 正在取舍因此能攀上护国公府的希望究竟有多大的同时，心情自然也坏了不少！ 正欲再呵斥叮嘱一番，门外再次传来通报声。 “老爷，护国公府的人求见。”守门的小厮恭敬通禀道。 顾云谦这才收敛起怒气：“护国公府？！”瞪大了眼：“你确定？” “回老爷的话，是护国公殷大人同夫人柳氏亲自来了。”由于对方的地位极大，根本无需拜帖，肯来已经是给足了顾府的面子了！ “啊？”顾云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殷大人？ 殷大人怎么会突然拜访？ 而且是亲自带着夫人来了？ “好的，亲自去迎接！”顾云谦兴奋道，无论找他什么事，都是好事情！ 小厮却迟疑道：“对方，对方说了是拜见顾二爷的……” 顾云谦脸色一变！ 什么？ 来拜访二房的人！？ 这让顾云谦措手不及，要知道这江城顾府是他顾云谦的，如今屡次给二房的做嫁衣，气的他吹胡子瞪眼的。 小厮低着头不敢吭声，顾云谦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也通透，今日无论是怎么一种情况，护国公的人可不是自己能随意就请来的，甚至见上一面都困难。 如今人既然已经来了，他率先出去迎接着才是正事。 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 待顾云祁来到客厅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护国公殷成名和夫人柳云烟。 这护国公四十多岁，生的孔武有力，一脸的络腮胡，眼神犀利的很，旁边的柳氏倒甚为妖娆，一颦一笑间却也颇具上位者的气息。 此时的顾云谦同夫人蔡氏正在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赔笑。 顾云祁上前一步：“顾云祁见过护国公，夫人。”恭谦有礼的，却如顾昭华般不卑不亢，柳氏看在眼里，心中暗叫要遭，看着老爷的眉头果然蹙了下。 当即笑着道：“这就是顾二爷啊，果真名不虚传啊。” “夫人缪赞了。”顾云祁依旧挺直了后背，并没有顾云谦般屈膝讨好。 “殷某亲自登门感谢顾二爷生了个聪慧伶俐的女儿！”殷成名的声音硬邦邦的，不过，即便是这样违心的夸奖也让顾云谦和蔡氏妒忌的暗中咬牙。 “殷大人过誉了，不过是巧合，二女有缘罢了。” “好一个有缘分。”殷二夫人柳氏眼见场中气氛有些僵硬，当即笑着调和。 殷二夫人自然知道顾昭华要的是什么，所以极力的在众人面前说顾云祁的好话，表现的很是热情。 殷大人那边也早就被她摆平了，跟了殷成名这么些年，刚巧借着已故的殷大夫人托孤给她在殷成名面前流了几滴泪，殷成名就乖乖就范了。 且这件事情对她利益实在是太大了，也让柳氏心中触动极大，原本她以为老爷不过问大房的那对兄妹也就没太上心，这回亲眼看见在老爷心中二人的分量可不比自家的玲珑差。 若不是顾昭华提点，这回殷素梅死掉了，估计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的！ 所以，柳氏利用这次，她好好好回去收拾三房的那个小贱人！ 此时收敛心神，含笑的看着顾云祁，又夸奖了一番…… 第一百一十四章 长长见识（一更） 然而，场中最气的就是顾云谦和蔡氏，二人完全的就像是在作陪衬般，中间甚至没提到个一星半点的，心里气的要命，面上却还要极力的隐忍着，实在是如冰火两重天，这种滋味难受的要命！ 护国公亲自登门造访，此事在江城的触动极大，让不少暗中势力都要仔细掂量掂量了，毕竟顾老太太生辰的时候虽说宫中有萧贵妃亲自送来的贺礼，可对方毕竟在皇城后宫中，所谓鞭长莫及。 且这回的事情特殊，纵然是萧贵妃也不可能因为要保顾府而和皇上对着干，所以，最让众人和现在场中顾云谦和蔡氏好奇的是护国公殷成名此番前来拜访的目的。 无论是从哪方面都难以揣测对方的心意啊？ 顾云谦狐疑的朝顾云祁看去…… 而今日顾昭华在护国公府本想见见护国公殷成名，结果却和对方错过，中午她没有拒绝殷瑾年，留在护国公府用的午膳。 经过顾昭华连续两日的施针加之药物外敷，殷素梅日渐好转，浑身不再散发出腐臭之味，原本水肿的几乎透明的肌肤也逐渐恢复正常。 对于如此神奇的医术，殷瑾年表现的甚为崇拜，还嚷着要顾昭华教他。 而后顾昭华又叮嘱一些该注意的地方，在要离开护国公府的时候顾昭华暗示自己有可能会离开江城，她瞄了殷瑾年一眼，对方表现的很震惊，还想再问，顾昭华却只是笑了笑。 殷瑾年的神情很复杂，欲言又止的。 和小兰回到顾府中时候，所有人看顾昭华的眼神都不同了，她也不在意，此事皆在料想之中。 今日后，整个江城不少势力的人纷纷送礼差点将顾家大门踏破了，一个个皆是朝贺顾二爷荣归故里的，其言辞中全是巴结和恭喜。 也是从今日起，顾云祁和顾昭华在顾家的地位与日俱增，顾昭华刚回府就被拽到顾老太太屋子，小兰很担心，顾昭华让她就在屋外等着。 蔡氏正在屋中小心的陪衬着，此时看见顾昭华也是神情复杂。 “阿华啊，来，到祖母身边来。”顾老太太欢喜的瞧着顾昭华都顺眼的很。 顾昭华虽然心中不喜，面子上还是要做的，乖巧的走到了老太太的身旁，顾昭君依旧站在老太太的身旁，此时睁着一双杏仁圆眸盯着她，眼底清澈让人毫不设防。 “阿妹，回来了啊？”顾昭君和她打招呼。 顾昭华点了点头，乖巧中带着点局促。 这模样让旁边站着的蔡氏咬牙。 若没见识过这小女娃的手段，或者真的会被她这番模样欺骗了，真是会伪装啊。 心中暗骂的同时却又丁点的办法也没有，蔡氏自然知道因为护国公拜访二房的，让如今二房成了热馍馍，今日还让她将南苑的空屋子腾移开来…… “阿华，以后就搬来南苑和祖母一起住，好不好？”脸上带着极尽慈祥的笑意。 顾昭华眸子微敛，沉默了一下。 让她们搬来南苑？ 这老太太算盘打得可是噼啪响啊！ 这段日子必定会有很多人前来拜访，而这些人绝不可能空手而来，加之这些礼物本就是打着二房的名义，你大房的口口声声说江城顾家是大房的，二房回来是客。 所以，这些东西断然是不可能会被大房的入库的。 所以…… 就打迂回战术吗？ 顾昭华笑了笑，眸中荡起潋滟精芒，璀璨明媚的。 “祖母，无需劳心了，阿华在西苑住着很习惯，况且这一家人都在府中还搬过来搬过去，万一被人落下口实，笑话了去！”软糯的声音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此番话说的合情合理的。 确实，若这事儿传出去，外人只会更加看不上你大房和老太太。 你若是觉得西苑不好，为何人家刚回来的时候你不让人搬去南苑居住，现在这行迹，着实可疑啊？ 这话顿时将顾老太太噎住，她深深瞧了眼顾昭华，倒是旁边的顾昭君笑着道。 “是啊，昭君不懂，南苑和西苑不是一样的吗？”顾昭华挠了挠头，不解的睁着大眼朝老太太看了眼，又朝蔡氏瞧了眼。 蔡氏也当即笑道：“阿娘，是啊，西苑那边清静。”蔡娇荷又怎么会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意，只是对于老太太想要吃独食有些看不惯。 老太太脸色明显难看不善，可顾昭华毕竟是个孩子，知道和一个孩子滞气也没什么大用处，一时间心中也是憋屈的慌。 “阿华，仔细过些日子祖母带你进宫长长见识。”老太太摸了摸顾昭华的小手又道。 顾昭华滞了下，感情这是算计不成又变成了收买了？ 进宫？ 别人挤破脑袋都想要的，她却不想。 在这本就变化莫测的世道，宫中更是得小心翼翼。 且这让她回想起来昨晚上，君彧枢问她的话，要送她进宫…… 心情又无端变得黯然了。 顾昭华表现的有些局促，朝顾老太太道：“阿华不敢……” 老太太本以为顾昭华听闻这消息会激动的跳起来，结果呢？ 屋中的气氛有些凝固，旁边的顾昭君不着痕迹朝顾昭华瞧了眼，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蔡氏却站出来哈哈笑了两声：“进宫都不敢！”她可是想去的紧，只是去不了，这味儿可着劲儿的酸了。 再看顾昭华的时候，眼中都是轻视，果真是个穷乡僻壤走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面对大夫人蔡氏调侃的笑声，顾昭华却老老实实的抬眸看着她：“阿华确实不敢。” 蔡氏一滞，没想到平日里机灵的丫头片子竟突然脑抽了不成？ “好了，你身为长辈怎么和晚辈说话的？”老太太轻咳一声，若不是宫中萧贵妃来了密信要她带这丫头进宫，她还不想呢。 顾老太太甚至在想，萧贵妃从未对她老婆子如此亲近过，此番让她秘密进宫，说不定也是因为沾了这这丫头的光了…… 如今本想着借用此事能从二房收获点好处，是不是被这丫头识破了呢？ 老太太这回主动发话了想要顾云祁他们将院子搬倒南苑去，顾云祁说要看阿华的心意，现在却又被顾昭华拒绝了。 她说在西苑就挺好的。 老太太有些愠色，这倒是让蔡氏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二房的气势碾压过大房，否则老爷的脸哪搁？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太安分（二更） 顾昭华谎称自己累了想要休息，老太太算计不到好处也懒心无力的，也就准了她，顾昭华告辞行礼后出来小兰迎着她，二人缓缓朝西苑而归…… …… “小姐，此事……”小兰在门外自然也将屋中人的话听了个清楚，虽早已经知道顾府的波澜诡状，却依旧很担心顾昭华。 顾昭华却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悠远道：“真正知道别人在谋你什么反倒并不可怕，最怕的就是那种对你很好却一步步攻心，最后让你心甘情愿献出一切却甘之如饴的！” 是啊，君彧枢不就是一个吗？ 小兰挠了挠脑袋：“小姐的意思？”她怎么听不懂啊？ 顾昭华也不解释，她发现这两日脑海中都是那臭痞子的影子，摇了摇头，不想吭声了。 而蔡氏方才听闻顾昭华不愿住南苑，激动的同时命人给西苑中就增添了好些花草，就连木炭都添置了不少，这让顾昭华想起小翠。 上回小翠算计她捉奸失败，又拖累大夫人蔡氏被老爷和老太太责备，被蔡氏找了个由头弄回到了粗使丫鬟的院子。 其实暗中顾昭华也让小兰留意小翠的动静，毕竟得罪了蔡氏却还没被发卖留在府中的话，就说明这丫头还有人要用。 果然，据小兰说其这两日不太安分。 两人正说着回到院子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然而，顾昭华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见小翠却一直跪在房门口等着她，情深凄切的，好不可怜。 看到这张熟悉的小脸，顾昭华依旧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小翠姐姐，你干嘛呢？”小兰惊呼一声，似也只这小翠不是同道中人，不自觉间站在顾昭华面前护着她。 顾昭华也朝地上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翠瞧了眼。 不等她开口，小翠已经泪流满面的朝她跪步而来，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 “二小姐，二小姐，奴婢，奴婢不知究竟犯了什么错，您为何要赶走奴婢啊？” 泪流满面的，看的出来，浑身都冻得瑟瑟发抖，小脸上更是惨白一片，估计在此已等候多时了吧。 只是，那一声声的二小姐让顾昭华眸中越发清明。 她甚至在想，今日若不是在护国公府用午膳，若不是回来的时候去老夫人的院子中呆了一会儿，现在回来的时间是不是就刚好看见小翠跪在这里呢？ 敛了眸，这副一语不吭的样子倒是让小翠心中疑虑的同时也只能硬着头皮。 “二小姐，那日夜晚……奴婢之所以跟着黑影出现在柴房方向，实在是担心二小姐您的安危啊。”小翠哭嚎着心中也越发的没了底。 “小翠姐姐你别在这哭了，若被大夫人看见又该责罚你了。”小兰蹙眉道。 “呜呜，二小姐，您听我说，听我说几句啊。”小翠不去理小兰，反而看着顾昭华。 顾昭华不去管她，进了屋，坐在桌旁的凳子上，不急不缓的伸手从桌上拿出一只水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眼神幽深，声音却很冷。 “哦，说罢。”漫不经心的样子，冷静的很。 哪有丁点被自己感动的意思？ 若不是看着这二小姐小手小脚的坐在自己面前，小翠都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眼看顾昭华接话，小翠忙点头如捣蒜：“是的，小姐，奴婢对您可谓忠心不二啊，二小姐明鉴啊。” “如何个忠贞不二？” 顾昭华把玩着手上的茶杯，而这一瞬间却想起，昨晚上那人也坐在同样的位置，似乎……喝的也是这只水杯？ “砰！”顾昭华失神之际，手上茶杯不小心落在桌上，差点摔碎了。 小翠眼见这一幕，心中砰然一跳！ 她看着顾昭华有意无意的把玩茶杯，而后差点将那只茶杯摔了，这就让她心中一突。 “二，二小姐。”小翠呐呐的喊，以为顾昭华不满她这番话的虚假，特别是这二小姐小小年纪，那双深邃的眸让她心中却莫名发颤。 “说。”顾昭华更冷了，不知道是在和茶杯较劲，还是在和小翠。 小翠明白，若自己这次不能回到这二小姐身边，那么，大夫人那边饶不了她的！ “二小姐，其实，其实奴婢那晚上听得清楚，那贼，贼人临死之前喊了一声‘小，二小姐’可奴婢忠心护主，后来有衙门的人来调查，奴婢也一直守口如瓶！”小翠抬头以表自己的忠心。 顾昭华笑了笑，声音变得莫名难测：“是吗？” 小翠颤抖伏在地上：“所以，你怀疑是本小姐下手的了？” “不，奴婢不敢，二小姐，奴婢只是害怕一些风言风语的扰了二小姐的清誉……”不得不说，这小翠倒是很会见风使舵。 顾昭华突然想要改变主意了，她收敛心思。 “明儿起你回到西苑来吧。”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小翠愣了下，随即欢喜：“啊，谢谢小姐，谢谢二小姐。”她知道定是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起了大作用。 “家中可还有其他人？”顾昭华问了句。 小翠颤抖了下：“家，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小兄弟。”随即才知自己说漏了嘴，想捂嘴已经迟了。 顾昭华也不吭声，从衣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这个拿回去给家人买点好吃的吧。” “啊？”小翠不解顾昭华的意思，可这么个小小的女娃……定然是同情她吧？ 小翠收敛了心思：“谢谢二小姐，谢谢……” “罢了，下去吧。” “是，二小姐。”小翠恭敬行礼，捧着顾昭华给她的银子，心中甚为激动。 小翠离开后，小兰上前忧心的看着依旧坐在凳子上把玩茶杯的顾昭华。 “小姐……”她欲言又止的，最终却还是忍不住道：“小姐，小翠姐姐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啊。”这话说的隐晦其实已经点明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如小姐这般聪慧之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良久后，顾昭华却道：“最近盯着点，去探探小翠将银子送到了哪里？” 此话一出，小兰当即明白了顾昭华的用意，也就放下心来。 “是，小姐！”恭敬道。 这一番折腾天已经黑了下来，小兰去张罗顾昭华的晚饭，送来的时候顾昭华却没什么胃口……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感兴趣（三章） 她只拣了些清淡的随意的扒了几口，小兰有些担心她，顾昭华却说自己累了今晚要早点歇息。 小兰只以为她是今日在护国公府劳累过甚，也就将炭火盆中加了几块木炭，熄了灯，转身退了出去。 躺在榻上的顾昭华又睡不着了，实在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给她的触动太大。 她睁眼闭眸都是君彧枢的影子，就这样迷迷糊糊中顾昭华睡了过去…… 半夜时候，顾昭华警醒，睁开眼，很快适应黑暗，她看见一个人影正站在自己的榻前，当即心中一突！ 这两日为了纠结那些事情，以至于自己的精神都恍惚了不少，连基本的防范都没了，等她顺势一滚之际，衣袖中的金针已经捏在了手中，这是顾昭华找郑鹊德学会医术后就自己在贴身衣袖中特意缝制的暗囊，就是方便应急。 朝榻下滚去的同时，小手金针一挥，朝来人膝盖处刺去。 来人似没料到这么个小东西竟有如此本事，一惊之下飞快后退，转而大手一番，直接打开顾昭华捏着金针的小手，一个手刀落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顾昭华昏迷了过去。 黑衣人将她放在被褥中裹着，径直扔在肩膀上，一个纵身，几个闪跃出了顾府，直接就将人掳走了…… 等顾昭华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非只着裹衣，反而身上早已经穿戴整齐，且看布料都是上等货色。 她蹙着眉，这半夜将她掳走还给换上一身锦衣华服，这是？ 莫不是有心思龌龊的…… 顾昭华心中一惊的同时发现衣袖暗囊中的金针尚在，又安稳了不少，抬眸扫了四周一眼，结果却看见这是一处厢房，黄花梨木雕刻的桌椅，屋中的木炭烧得正旺，很温暖，瞧起来这地方竟比顾府好了十倍不止！ 这是什么地方？ 却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原本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由外而内的打开了，顾昭华瞧见的是一个满脸憔悴的妇人，这妇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云纹锦绣着海棠的裹身长裙，外面套了个水貂毛及膝的长披风，眉如勾月，眼如繁星。 头上插着几根精致名贵的金钗，走起路来清脆作响，妇人一看见顾昭华双眼通红，直接就奔了上来。 顾昭华表现的并未有如同龄人般的哭嚎害怕，反而很大方的看着这妇人。 “刘夫人，此番半夜将昭华掳来，于情不合吧？”她虽小小年纪，可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却丝毫不弱。 不错，这妇人顾昭华若是没有猜错，定就是老太太诞辰那日的那位刘大人刘靖生的妻子，那位患病的刘小公子的亲娘了吧。 确实，来人正是刘家大夫人陈月娥，还未开口就被眼前小女娃点破了身份，陈月娥顿时也有些惊讶了。 “你……你怎知我是刘夫人的？”陈月娥表现的很吃惊，她都还未开口，平日更不怎么出门，这刚回到江城的小丫头会认识自己？ 且，明知自己是刘夫人，还敢用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要知道整个江城刘家的地位平日哪个不是巴结着的，这女娃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之下还如此淡定？ 刘夫人陈月娥心中震惊的同时也有些兴趣了，不过，若不是自己儿子的原因，她估计早就下手拿捏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 自从前两日夫君去参加了顾家老太太的寿宴，中途派人来接了儿子过去，说是什么顾家二房的小姐是个神医，她当时还满怀希望的，结果却等来了这番结果。 这女娃说他儿子没病！ 这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儿子都被折腾的皮包骨头了，这小女娃却说儿子没病？ 如此信口雌黄让如今儿子果真不再碰任何的药物，每日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她这个作娘的自然是心急又心疼！ 刘夫人生气护犊子，觉得是这顾家的小姐折腾了他儿子，且她细心的发现，那日后她儿子虽依旧每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却在疼的心慌的时候会喊‘昭华’这两个字！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昭华’二字正好是那顾府二房丫头的名字。 所以，刘夫人觉得一定是顾昭华祸害了她宝贝儿子。 看着自己儿子生下来没几年就开始被病痛折磨，刘夫人心尖儿都在疼，然而因为这病情的特殊，十个有九个诊断的结果都说他儿子有了‘身孕’这让刘家人如遭遇晴天霹雳。 这怎么可能的事情？ 刚开始他们不信，随着后来一个自负的郎中觉得刘家人在质疑他的医术，竟然开了很多保胎的药物，蒙在鼓里的刘家人如何知道？ 这一吃就是半年，而孩子的肚子竟然也肉眼可见的在慢慢长大…… 这就让刘家人慌了，刘靖生气的一剑接过来那郎中的性命，可孩子的病情越发严重，最重要是心里上的。 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陈月娥都在暗中抹泪，而孩子的性格也变得极端粗暴，生人勿进。 如今更是连药物都不吃了，而陈月娥和刘靖生只有这么一个孩儿，这叫两人简直就是操碎了心。 既然这病不能说不能道，更无法治好，那么陈月娥就将自己能给的最好的全部给他！ 他儿子喜欢这小女娃，那她就将小女娃抢回来给自己儿子做童养媳，等以后儿子去了让她陪着他一起去，也好有个伴。 顾昭华清湛的眸让刘夫人心中稍有不忍，毕竟都是父母生的孩子，她原本是将此事和夫君商议了明面上八抬大轿给小女娃一个名分的，可夫君说她这是在坑害人家小姑娘。 可每次看见儿子瘦骨嶙峋的小脸，陈月娥就于心不忍，这回更是趁人不备，调动了家中影卫，将这小女娃给掳来了，反正要不了多久江城还有没有顾家都还说不一定呢！ 等自己儿子一旦去了，就将这小女娃一并陪葬，到时候也算是这小女娃的荣幸了！ 陈月娥收敛心中那点柔软，看着顾昭华：“你就是顾家二房的丫头？” 顾昭华临危不惧，站的很直：“是的。”她回答，声音没有丁点的颤抖。 “今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会供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不过，唯一条件就是……” “对不起，刘夫人，昭华对住在这里不感兴趣！”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做一场梦（一更） 顾昭华朝刘夫人走近了几步，明明小小身板却强势中带着一股威压，让刘夫人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你，你想干嘛？”刘夫人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这女娃的眼神，实在是骇人。 挑眉紧紧盯着刘夫人陈月娥，顾昭华冷笑，一字一句的问。 “昭华还想知道夫人想要干嘛？”眼中凌厉之色让人刘夫人心惊的同时更是震撼。 这…… 这个女娃！ 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刘夫人陈月娥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往常凌厉：“以后你就留下来陪我家志博了。”生生死死都陪着。 刘夫人恢复后宅之主的威严，收敛心神对顾昭华说。 这不是在商量，是命令！ 顾昭华却依旧盯着这刘夫人，不卑不亢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刘夫人的意思，是要将昭华禁足在此了？” 对待这种动不动就将人当做玩偶之人，顾昭华由衷的厌恶。 “却有此意！”面对这小女娃的眼神，见多识广的陈月娥竟然都有些莫名心虚。 “哈哈……哈哈哈！！”顾昭华并没有如个小女娃般哭泣，她甚至大笑了几声。 这笑声让刘夫人莫名心颤，她狐疑的抬起头看着顾昭华：“你笑什么？” 顾昭华收敛笑意，眸中精芒乍现：“我笑刘夫人蠢！”丝毫不给这内院的妇人丁点的面子！ “你……你……”陈月娥气急。 等了半天，竟等来这小女娃这番歧视的眼神？ 她陈月娥莫说在刘家备受尊崇，在娘家人那也是受人敬仰的存在，整个江城谁人看见她不得下矮桩讨好，这小女娃竟敢骂她蠢？ 岂有此理！ 若不是想着自家孩儿瞧上了这臭丫头，她真想给她发卖了！ 哪里还轮得到她踏入刘家作威作福？ 陈月娥衣袖一甩，眉梢间都是怒火：“放肆！”浑身都在颤抖，媚眼微挑，睨着顾昭华：“你在挑战我的耐性？” “不敢。”顾昭华明眸善睐的：“我只是想要提醒一下夫人，若护国公夫人知道小女被您软禁在此，您以为……又会如何？” “你说什么？”陈月娥吸了口凉气，昨儿她才听了老爷抱怨江城格局即将有变，如今江城最为得势的应该就是护国公府了。 刘家虽背靠萧贵妃，可终究也算是远亲，若在这节骨眼上刘家真的和护国公府的磕上，不用说，必引火上身！ 依照她对护国公府的了解，特别是护国公那位还未登上正位的二夫人，此妇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她也盯上了这小女娃…… 陈月娥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可看着眼前的小女娃，自己已经将其绑了过来，她的黑眸在飞快的转动，究竟要如何才能将此事揭过？ 最终她还是还是死咬着不松口，反正也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绑了这女娃娃？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就在陈月娥心中飞快换算和衡量的时候，顾昭华又道。 “若刘夫人肯将我再送回去，小女就当今晚是做了一场梦！”顾昭华临危不惧，傲然站立在陈月娥的面前说道。 陈月娥又愣了下，眼底有一丝的松动。 顾昭华又继续道：“况且，你若将我绑在这里，陈小公子的病灶依旧不能医治，难道您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您的面前……”敛着眸这声音却异常冷冽。 陈月娥浑身抖了下，随即又苦涩一笑：“不然呢……”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孩儿消失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失望，那种心酸，全都涌上心头，差点迷糊了她的眼，陈月娥随即收起浑身凛冽的视线，咬着后槽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罢了，随你怎么说，护国公的又如何，她们凭什么知道你就在我刘府！” 最终，一切都没能打动这位为人母的护犊心切！ 为了自己孩儿在有限的日子过得喜欢舒坦点，做出这种甚至连刘府安危都不顾的举动！ 她收敛心神，觉得差点被这小娃娃动摇了心智，狠狠瞥了眼顾昭华：“好好伺候着我家世博，他想要干什么你都要满足他的愿望！” 陈月娥是铁了心不会轻易放过顾昭华了！ 顾昭华敛着眸：“若刘小公子还有救呢？”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顾昭华也不得不露底了。 方才没主动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她都还不确定刘小公子的病情是否如自己猜想的那般，可现在，她不得不将此事扯出来博弈了。 果然，陈月娥惊呼一声。 “什么？”她震惊的睁大了眼：“你说我孩儿还有救？” 陈月娥浑身都在颤抖，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不敢置信充斥着她的全部神经！ 真的吗？ 这话，是真的吗？ 陈月娥颤抖不敢置信中又看着顾昭华，想要她给自己一个确定答复。 顾昭华点头：“一切还需看望刘小公子后才能定夺。”看这刘夫人护犊的疯癫模样，她不能将话说死了。 “啊，如何救治？”刘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有些失态的朝顾昭华肩膀抓来：“你说，如何救治？”双眸中全是迫切。 “小女自幼习得医术，可先帮小公子瞧瞧再说。” “你？”陈月娥又是一惊！ “你不是连世博的病灶都瞧不出来吗？”是啊，眼前这小女娃和世博岁数差不多大小，虽表现的比一般孩子更老脸沉稳，可终究还是个孩子，且当日顾府这女娃说了自家孩子没病的？ 顾昭华睨了这刘夫人一眼：“夫人是希望小女将公子的病灶对世人宣布吗？” 陈月娥又是一愣，孩子的病情…确实不能说。 随即心中惊骇莫名，却也带着无尽的期盼，这女娃竟能瞧出病灶，且还知道为人处世的圆滑，说的更是有根有据的，难道自己的孩子这次真的有救了？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世博其实是喜脉？”陈月娥吃惊的问。 “是的。”顾昭华点头。 “不过……”顾昭华又道。 “不过什么？”一听顾昭华或许能让自己儿子渡过难关，陈月娥再也顾不上其他，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若小女真能救治刘小公子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与你结姻（二更） “你说！”陈月娥敛着眼，若真能救下她孩儿，莫说两个条件，就算是十个，她也答应！ 顾昭华也不客气了。 “其一，让人去岳城将我乳母和妹妹们请回来！其二，我们要你散播出刘府有意与我结姻。”顾昭华虽然不知道君彧枢为何要将她送入宫中，可既然脸皮已经扯破，那她也该为自己谋划一二了。 其实江城也不错，只要王婉妤和妹妹们能安全过来，江城自然是最好的立足之地！ 此处虽看似凶险，顾昭华却深谙一个道理，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且有刘家帮衬着，护国公府那边自己在周旋一二，想必在江城落脚不难！ “就这事??”陈月娥狐疑，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可听闻顾昭华后面一个条件的时候，毕竟蹙眉。 “你要我刘府散播出我儿爱慕你，有意与你结姻缘？”这条件让陈月娥蹙眉了。 “是的。”顾昭华点头，丝毫不脸红。 陈月娥沉默了，也知道这女娃是想要利用刘府在江城站住脚跟，这消息放出去对刘府确实有一定损失，毕竟依照刘府的条件，随意找一方姻缘也比这个远道而来的二房丫头要好的多。 这会让皇城中一些贵家小姐望而止步的，算起来有损她刘府的清誉。 可同样的，若不答应，这女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万一抱着和世博一起去死的决心，那…… 两相比较之下，陈月娥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你！” “那就多谢刘夫人了。”顾昭华颔首，她知道这刘夫人必然会答应，因为她在自己面前毫无选择！ 却在这时候，房门猝不及防的‘吱呀’一声，由外而内的打开，两个小厮抬着一顶软轿，上面半坐着一个身材枯槁的少年。 少年皮肤白皙，病恹恹的，宽大的衣衫下腹部高高隆起，似乎才经历了鬼门关回来。 “志博，你什么时候来的？”刘夫人陈月娥飞快上前，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心肝儿。 少年咳嗽一声，胸膛起伏的不稳，满脸愠怒大喝一声道：“阿娘，你半夜将人顾姐姐请回来，这是作甚！”难怪今日晚膳的时候，阿娘说要送他一个礼物！ 如此好强夺取人家来陪自己吗？ 刘志博对顾昭华有种特殊的感情，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昭华是唯一维护了他面子的人。 今晚上特别是听闻顾家姐姐被阿娘掳来，让他心中一紧，担心的要命，赶紧的就命人抬他来了。 结果门口的时候却听见阿娘和顾姐姐的对话交易，这让原本将顾昭华当做精神支柱的刘志博怎么接受得了？ 他心中的顾姐姐是个温柔善良的少女，怎会如此深沉的算计人？ 且她小小年纪竟然提出这等要求？ 要刘府对外散播欲娶她的名声？ 刘志博倒是不甚在意名声，可她呢，伟业要如此儿戏？ 这让他对顾昭华完美的幻想如美梦被人戳破了般，顿时陷入低谷！ 难道，这世间就没有纯粹的对他好的人了吗？ 刘志博小小年纪由于被病魔折腾，让人看起来很是虚弱，他躺在软榻上，甚至自己都不能翻身。 看着自己孩儿这般遭罪，陈月娥咬着唇，如果能替代，她宁愿替代他遭受这般罪过，此时被自家孩儿一顿质问，顿时心中一突。 “阿娘这是听人说顾家二小姐乖巧懂事，想要和她谈谈心。”知道若说实话，孩儿又该生气了。 “真的吗？”刘志博狐疑，眼中更多的却是不相信：“阿娘，方才在门外我已经听见了一切！” 此时蹙眉看着两人：“还有，你们方才的交易，我不答应！” 少年明显很是倔强，他眼中有凶芒看着顾昭华：“让顾姐姐失望了！”原本他很感激这个顾二小姐，因为她当众说他没病，破了他多年的心疾，他不想成为所谓的江城‘第一难’。 更不想自己这说不出口的病灶被人知晓，是她，如冬日里的一抹阳光照耀着他，让他不再那么的孤单。 可现在，却亲耳听闻她在算计自己！ 虽不知晓她有什么苦衷，可这等赤裸裸的算计如一滴墨汁般，污染了他心中圣洁的她！ 顾昭华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男娃，许是多年遭遇恶疾的折磨，心智上比旁人更加成熟敏锐。 顾昭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无悲无喜，甚至连一点怜悯都没有。 她已经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怒火，她没开口，就是这么淡然的站在她的面前。 如此神情让刘志博一愣！ 从他记事以来，围着他的众人无不是各种算计，各种怜悯，各种疼惜的，如今只将他当成个正常人般的这女娃还是第一个！ “阿娘，您如此，实在是让孩儿无比的失望！”他没想到一向心善的阿娘会因为自己有朝一日变成这样心狠之人。 看着这张枯瘦苍白的小脸，陈月娥欲言又止的，想要劝慰自己儿子却又张了张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 “志博……”可最终她还是开口了，这毕竟关乎到孩子的命脉问题，就算是无耻也好，狠辣也罢，她终究是不想放手。 然而，这刘志博却也倔强的很：“阿娘，我不想医治了！” 况且，他也从未对自己的恶疾有过丝毫的肖想，这些年不知道吃过多少药，刘府又坑杀了多少大夫，每每都会让刘志博生不如死！ “孩子……试试吧，万一……”陈月娥这声音到了最后自己都变小了，因为就连她都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总感觉这渺小的希望太不真实了。 “不必再试，阿娘，将顾姐姐送回去吧。”冷冷的全是疏离，对顾昭华的好感也瞬间荡然无存。 顾昭华并不清楚这小家伙的心思，也不想去清楚，她的路从来都是孤单的，且她本身就算计了他！ 而她不欠他任何东西，他的家人却算计她，所以顾昭华没有半点的惭愧。 刘夫人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随即又朝顾昭华看了眼。 若和这小女娃合作她还能放了她回去，毕竟是各取所需，可现在……若平白将其放回去，她不能这样做！ 万一小女娃回去后口风不紧，被顾府的人利用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何为婚约（三更） 陈月娥的筹措，刘志博看在眼中。 “阿娘，没听见我的话吗？” 既然顾昭华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好，那么，他对她的期盼也全部消失，不想再看到她却也带着矛盾的心思不想她受到阿娘的伤害。 相处多年，刘志博早已深知自己阿娘的脾性，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否则这些年来那些给他瞧过病的郎中会平白消失？ 刘志博毫无征兆的就暴怒了，气息不稳的同时浑身都在抽搐，小脸更是憋的绯红，不过是瞬间，浑身肌肤已经变得青紫，似乎要透不过气来，让人看着又惧又心疼。 刘夫人哪里还在乎顾昭华，赶紧回答：“好，好，来人……”冷眼扫视顾昭华，将人带到哪个犄角旮旯的藏起来，等这孩子睡着了就让那小女娃出来帮他医治。 若不行，就直接将她抹除了！ “将顾姑娘带走。”刘夫人朝下人使了个眼色。 顾昭华将刘夫人眼底一闪而逝的凌厉看在眼中，再看那呼吸不稳，似要憋死过去的刘志博，当即上前一步，小手抓住刘世博枯槁的手，另一只早已经捏着金针的手，朝他的虎口一针刺下！ 顿时，刘志博的身体一滞，很快软了下来，不再抽搐，呼吸也变得缓慢匀称开来。 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刘志博竟神奇的恢复常态。 就连他自己都满脸的不敢置信，每次只要他这恶疾一旦发作就药石无灵，可眼下？ 抽回了自己的手，这次被她的小手直接拽住让他心中一动，她的手凉凉的让他想要保护她，可一想到她用感情算计自己心中又不满起来。 “放手！” 眼见刘志博恢复正常，且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在看，顾昭华拧眉道：“刘小公子，在医家眼中只有病患。” “你，你什么意思？”刘志博在意的是顾昭华前面的那句话‘医家眼中只有病患’，这意思是说她牵他的手让他不要妄想什么吗？ 刘志博心情复杂的很…… 正在这时候，门外有丫鬟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送过来。 “公，公子，该食汤药了。”说这话的时候，丫鬟明显都是颤抖的，因为这些日子公子从未碰过一滴汤药，可夫人却依旧雷打不动的要下人按时送来，所有每次给公子送药之人都是胆战心惊的。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了公子不满，以此遭到惩罚。 果不其然，药碗还未端近，就被公子一只手掀翻在地。 “滚！”他虽虚弱，可眼中的戾芒还是让人胆战心惊的。 眼见如此，刘夫人赶紧上前来：“志博，你就这样一点汤药都不吃，这……”掩面低泣，心中又酸又疼。 刘志博颓然一笑：“阿娘，再吃还不是一样的！”是的，他已经被折磨的放弃了期望，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恣意而活。 刘夫人掩面低泣，顾昭华却冷着脸。 “刘小公子，你这病虽复杂却也不是不能痊愈，为何要放弃？”她是带着愠怒的。 想前世，她想要和相爱之人携手而活，却被人给弄死了。 这世呢，想和家人一起安稳的活着，却在风雨飘摇的世道谨小慎微的求活。 而这刘小公子，生的高门大户衣食无忧的，竟如此不知道珍惜，这也就勾起了顾昭华的怒火，当即道。 “刘小公子自小就在爹娘的爱护中长大，区区一个恶疾就放弃不想活了，岂不知这世道还有更残酷，更严苛的环境之下的人在努力挣扎……”是啊，如小庙村般，被人沦为牲畜般的存在，且女人生孩子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有命就喝鸡汤，无命就只有见阎王了！ 多少站在底层的人只为了苟活下去卑微如尘。 而她这番话最重要的也是想要激发他的生存意志，多一个挚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 作为医者，顾昭华也明白，有些人的心疾远远胜过身体上的！ 顾昭华这般言论让刘志博果然一滞，脸色复杂变化的同时，旁边的陈月娥心疼的要命，明知是在帮儿子，可她就是不忍。 又怎么见得有人这样违逆她孩儿的意思？ 且这番指责，就是她都舍不得的！ “住口！”呵斥顾昭华。 而刘志博却摆了摆手，刘夫人立即噤声。 他转而眼底闪过期待看着顾昭华：“你想让我活下去吗？”枯瘦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中泛着精芒。 顾昭华愣怔了下。 陈月娥眼见自己儿子竟问出了这番话，细想之下立即朝顾昭华示意，希望她能说些好听的话诳着他，更希望他能燃起生存下去的希望之火。 刘志博希冀的看着顾昭华，这少年眼中炙热她又如何不懂？ 只是，她虽小，更不能轻易沾染上这些因果，人生在世，最难还的不就是情债吗？ 且这个小屁孩，她不感兴趣！ “昭华自然希望刘公子活下去，不过和刘夫人和刘大人比起来，他们才是最关心你的人！”顾昭华将这一切点明，既然他已经听见了那她也就不怕他知道。 她不可能无偿的关心他和帮助他！ 就算他觉得自己可恶也好，深沉也罢，顾昭华不想和他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 这话一出，果真刘志博心中一突，不过，他随即却笑了笑。 “好，要我接受你的医治也可以，你和我阿娘的合作我也能答应，不过！”他顿了顿。 倒是旁边刘夫人一喜，只要他孩儿肯乖乖医治，不管结果如何她也会答应他的要求！ “我要对外宣称咱们已经订下婚约！”刘志博调皮的很，竟说出这番话来。 刘夫人脸色一冷，让这区区一个远道而来无根无萍的二房丫头成为自己的媳妇嫁入刘家，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可为了孩子，罢了，都是孩子的感情能有长久？ 万一过几年都长大了就不稀罕这小女娃了，她有的是办法将她休掉！ 同样的，这番话一出来，顾昭华也是好一番愣怔，随即清湛的眸紧紧盯着刘志博，莞尔一笑。 “刘小公子可知何为婚约？”这个小小屁孩竟要娶她吗？ 顾昭华敛着眸，心情稍微复杂…… 第一百二十章 权宜之计 眼瞅着这顾二小姐竟然对自己笑了，刘志博顿时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他朝顾昭华笑得灿烂，随即支起小手满脸认真道：“就是与自己喜欢的人同吃同睡，一起生娃娃。”看着顾昭华满脸期待的。 这刘志博纵然平日里再将自己伪装成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样子，此时天真依旧很快暴露了出来！ 顾昭华并未责怪刘志博，他毕竟也就只有九岁多的孩子，不像自己内瓤子都是换过的。 然而，这番言论一出来，旁边的刘夫人却满脸欣慰和激动。 因为她已经好久没听见自己孩儿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了，现在瞧来，着实让人欣慰啊。 出乎意料，这番看起来是调戏的话语并没让顾昭华发怒，她反而笑了笑。 “对，刘公子说的很对，可是……我不喜欢你啊？”若她还是十岁的时候估计会羞恼，可现在，两世加起来几十岁的人了，她又怎么可能和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这话一出，刘志博明显一滞：“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顾昭华没有吭声。 倒是旁边的刘夫人脸色难看的很了，她朝顾昭华剜了眼，这女娃还真是败兴！ 刘志博却扬起脸：“那你喜欢谁？”有些好奇又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顾昭华愣了下，摇了摇头：“我喜欢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引导的说着，她喜欢的人，估计还没有吧？ 若真的要说有的话，估计曾经对君彧枢敞开过心扉，只是，一次次的经历后让她又逐渐的封锁了自己的心门。 刘志博听闻这番话却想了想。 “活蹦乱跳？”随即又盯着顾昭华：“这个好办，我的身体若是好了，自然能活蹦乱跳的了！”到时候一定能合她心意的。 顾昭华笑而不语。 刘夫人眼见顾昭华小孩子般的打闹着却很快解开了自家孩子的心结，这女娃……如此厉害吗？ 说着就看着顾昭华：“那你赶快给他瞧瞧病灶。”想趁机让刘志博接受诊治。 顾昭华颔首迎上刘夫人的眼色，对视间，她年纪虽小却毫无惧意，两人意见再次达成一致。 眼见两人同时朝自己看来，顾昭华轻咳了一声，朝着二人道。 “夜属阴，阴气上升能影响其脉象，加之刘小公子这病症乃体内阴阳之气紊乱，所以，必须晨脉才能断诊！”这番话说的坦坦荡荡的毫无半丝故作之态。 “晨脉？”刘夫人轻呼了一声，似在考虑顾昭华这番话的真实程度。 “那好，明日一早你就给我医治！”刘小公子道。 不等刘夫人开腔，顾昭华就率先道：“那就有请夫人派人将昭华送回去了，昭华明日一早再来拜访！” 顾昭华这番话说的很真切。 刘夫人迟疑一下后咬着牙：“不然，顾二小姐今夜就在刘府歇下！”还是不太愿意放走顾昭华。 若明日她不来给志博瞧病，还将此事告知长辈…… 顾家肯定会讹上她刘家的！ 顾昭华当然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将这刘小公子的病给医治好了，估计这刘夫人也不会放过自己，与自己周旋间不过是刘夫人的权宜之计。 她要在刘夫人的‘权宜之计’中尽量大的谋取自己所需的一切！ 眼中精芒一闪而逝，顾昭华当即也为难了道。 “回禀刘夫人，实在是昭华没给家人提醒的同时蓦然消失在顾府中，且日后若被人传出昭华半夜自府上消失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刘府中，只怕会污了您的威名！” 此话说得很有技巧，没强行说刘夫人欲将自己留下，却说了自己必须要回顾府中！ 且，这番话是说给刘小公子听的！ 顾昭华很明白自己的处境，若这刘夫人敢强行将自己留在府中，一方面就是料定没人敢上门找茬，另一方面也敢肯定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更甚者，若顾昭华真的莫名消失了，至少近两年不会有人知晓是出自刘府之手，而待有人知道后又有谁会因为一个死人和刘府硬抗上？ 刘夫人深深朝顾昭华瞧了眼，顾昭华却眸底清湛的笑了。 只是，这笑让刘夫人觉得自己似乎遇上了一个劲敌！ 有些恍惚的搽试了下眼睛，若不是眼前的女娃依旧小手小脚的，只怕刘夫人真的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深宫宅院中走出来的老手！ 这等察言观色的本事，这等荣辱不惊的气势，这等心思缜密的算计，分毫不失，就连自己应对起来都还捉襟见肘的。 果然，刘志博一听，自然朝刘夫人瞧来：“阿娘，将顾小姐送回顾府吧，这么多年都熬了，这一夜又怎会等不及?” 若旁人说这番话刘夫人自是不会去听，可现在……她忙着点头：“好，好，阿娘这就派人将顾二小姐送回去。”说话间朝属下使了个眼色。 “顾二小姐，今夜是我刘府不对，若能痊愈，我定亲自登门拜谢。”刘夫人朝顾昭华道。 “夫人无需多礼，昭华会尽力而为！” 刘志博虽有些不舍，却也只能目送顾昭华离开。 …… 其实，此时的顾昭华心中有些突突跳，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小翠这么巧就回到她的院子？ 而后这个晚上刘夫人就来掳她？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联系？ 摇了摇头，侍卫对顾昭华说了一声抱歉，这回倒是没有给她套麻袋，只是抱着她朝顾府的方向去了…… 不过，在路上，顾昭华却感觉脑袋很沉，很沉，好想眯眼睛？ 她蓦然一动，鼻端有一阵醉人的花香，这香味让人沉醉其中，头脑发昏的同时就要昏睡过去！ 顾昭华心中警铃大作，衣袖中的金针朝自己另一只手的虎口刺去，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再仔细瞧，眼前的路线哪里是回顾府的？ “你……你是谁？”此人竟能潜伏进刘府，还能不动声色的给自己下药，不是一般人！ 顾昭华凌冽的眼神一动，金针直接朝对方脖子上的大穴刺去。 此人侧面像是长了眼睛，一把捏住顾昭华的小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你死！”这声音刺耳的很，如凌厉寒风刮过坚冰而后带起的尖锐戾气。 有人要她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要亡她 顾昭华愣怔了下：“谁？” “是谁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即将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男人的声音很沙哑，却也带着即将完成任务的兴奋。 似乎只要将顾昭华杀了，他就即将得到一件自己最喜爱的珍宝！ 顾昭华敛着眸，自问自己并未得罪过谁，更不会有人会花费如此重要的棋子来杀自己。 毕竟能安插人进入刘府中并打入内部，这等棋子又如何能轻易暴露？ 究竟是谁想要自己死？ 自己死掉就不能医治刘小公子，还能趁机让刘家嫉恨上顾家……这其中，究竟是谁最能获益？ 当前最具争议的就是江城四大势力，而若这件事情爆发了，这四大势力背后之人谁最能得到好处？ …… 这看似很久的思虑，实际上想这些东西不过只在一瞬之间，顾昭华的小手被对方抓着动弹不得，可她并未放弃，眼中一转，狠狠一口咬在了对方的大手上！ 口中早已经腥红，顾昭华却依旧不放弃，死死咬着不松口！ 这人被活生生咬下一块皮肉，疼的钻心，一掌朝顾昭华劈来，顾昭华早已有准备，身子一缩，这手掌擦过她的脑袋，落在了右手手臂上！ “咔嚓”一声，顾昭华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断了。 好疼，不过她却咬着牙，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顾昭华没有放弃，左手捏着金针趁机朝男人的眼睛刺去！ 她怕，甚至浑身都在颤抖！ 顾昭华没有直接伤害过人，更没如今日般粗暴的想要刺破别人的眼睛，可她知道，若不自保，不用出浑身解数，那么……最后死掉的就是她！ 生存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既如此，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顾昭华凌厉的一针刺下去，男人明显感觉到了一阵凌厉的寒风朝自己眼睛招呼而来。 不得已，只能将顾昭华扔出去，若不然，他敢肯定，自己的眼睛要被这女娃报废在此处！ 怒火中烧的同时，下手也更黑了，左右这女娃也是死路一条，若真的摔死了倒也干净不脏手！ “砰！”一声大响！ 顾昭华被人重重扔在了地上，感觉浑身都疼的厉害。 抬眸飞快环视一眼，此处已经出了江城，在一处小树林中，此时两人身在一处土坡之上。 顾昭华被扔在地上，风吹乱了她的发，可她漆黑的眸中清湛的精芒却越来越盛！ 那种重活一世，想要活下来的欲望让顾昭华一咬唇，顿时鲜血都沁了出来也不觉。 没有再去看那想要了自己性命的黑衣人，反而是顺势就朝着小土坡下面滚落，黑衣人似乎没想到这小女娃反应竟然这样快，等追来的时候，顾昭华已经一路荆棘的朝下方滚落。 身上，手上都感觉被荆棘割破了，火辣辣的疼，可为了保命，顾昭华不敢不逃，由于下方灌木荆棘葳蕤，想要了她命的黑衣人竟一时间没能捉住她。 顾昭华之所以选择朝低矮的地方滚落，一方面是逃命，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知道手臂断了一只，想要逃跑的希望更微！ 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万一下方有河流或是山崖，活下去的希望倒还稍微多了点！ 电光火石间，身上衣服都被荆棘割破成碎片，而她整个人也已经滚落到了坡底，再睁眼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戳在了她的头顶之上！ 没她想要的河流和山崖，难道，天要亡她？ 这时候，头顶一道阴簌簌的声音道。 “顾二小姐，怎么不滚了？”调侃中却也明显带着极致的怒意。 顾昭华沉着眼：“是谁要杀我？”不理对方调侃，冷静不着痕迹的四下里观望，在心中制定逃走路线。 “要怪，就怪你名字里有个‘华’字了！”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顾昭华几乎已经能感觉到了匕首要入肉的声音。 “等等！”她喊出了声，已经感觉到了额头肌肤被戳破。 匕首顿了下：“还想知道什么，道下面去问吧！”男人声音狠辣道。 “我有银子，谁给你银子，我给你双倍！”小小年纪，浑身有的不是被吓唬的尖叫，而是在和自己谈条件？ 黑衣人突然有点舍不得将这样一个坚韧的少女凌迟。 可，若不这样，他要的，她亦不会给！ 眨了下眼：“对不起，我要的，你给不了！”沙哑的声音说着一匕首刺了下来！ “噗嗤”一声！ 顾昭华能听见利器入皮肉的声音，她要死了吗？ 前世死的不明不白的，这世难道又是凶杀？ 好可惜……为什么？ 为什么她已经谨小慎微，却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轮回吗？ 然而……下一刻！ ‘砰’的一声，原本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狰狞的黑衣人被人一剑洞穿脑袋，温热的血顺着剑尖滑落在了她早已经吓得苍白的面上！ 他的身体更是缓缓倒了下去，到死掉的时候都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顾昭华亲眼看见这一幕，也着实吓坏了！ 不过，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血，努力压制心中想要呕吐的征兆，眼前，从黑衣人身后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顾昭华一突！ 是君彧枢！ 他背光站在自己面前，看不清脸，可那满身怒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的身材越发的显得高大，却不吭一声，一把将顾昭华就扯入怀中，看着她衣衫凌乱，甚至多处已经被撕扯成了条缕，露出白皙皮肉上猩红的血痕，君彧枢身上的寒气更冷。 而她闻着他身上独有的青柠花香，顾昭华很心安，却也莫名的心悸和排斥。 他的好，他的温柔，皆不过是为了图她，让她心甘情愿沦为他棋子罢了。 月华浓稠，泄洒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分明的脸上全是刚毅和担忧，漆黑的眸如星子般璀璨，可眸底的愠怒和火气却掩饰不住！ 顾昭华的心莫名一颤，她不该奢望肖想其他，心中复杂，失落，索性别开脸不想去看他也不想去想了。 君彧枢蹙着眉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痕，越看，脸色越黑，周围的空气都更加冷冽不少，他身上更有杀气在肆意弥漫！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用心去看 君彧枢如一头发狂的猛兽，心中怒火越烧越盛！ 他明显发现顾昭华的手臂竟断了，且浑身衣衫被荆棘割破，伤痕累累的。 看着她蹙眉隐忍，他的心中一股更浓郁十倍的怒火在蔓延！ 他的眼神深邃阴冷，纵然冷冽的寒风都抵挡不住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要焚尽世间的怒火！ “不碍事的。”顾昭华蹙了下眉，他身上的担忧之色难辨真假，她的手臂确实很疼，不过和前世那种被活活烧死的感觉比起来倒也不算什么。 咬着牙，况且方才从山坡上滚下去的时候，她就趁机用金针封锁了几处大穴，可这钻心的疼还是让她牙齿在打颤。 “疼就哭出来！”君彧枢轻轻帮她包扎伤口，看着她已经极力隐忍咬破了唇，眼底更深。 顾昭华愣了下，他喊她在他面前哭吗？ “哭不出来！”干巴巴的声音有惊吓过度的沙哑。 她的眼泪早在前世就流干了，况且，她更不会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流泪！ 不错，如今在她心中，他就是个不相干的人！ 顾昭华扬起脑袋看着他，无悲无喜的。 她的眼神清湛明亮，他敛下眸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小心翼翼披在她的身上，她甚至能能感觉到他的余温。 “记住，我永远在你身旁。”将她扯入怀中，在她的额头啄了口。 顾昭华滞了下，他每次都是这样耍无赖，这样霸道，明明已经说了自己不会在他面前哭泣，更不会再动心，可他…… 毫不在意的无视自己这番话，且，总是能撩拨她已经平静的心湖荡起涟漪。 “我真的很担心你。”他又道，声音中夹杂更多的是真情实意，漆黑的眸盯着她如深深的漩涡让人忍不住就想深陷其中。 然而，顾昭华却觉得这眼神刺眼的很，她很快恢复清明，冷笑了一声。 “你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 不错，就连这次来江城，他亲口给自己说是为了哑嬷嬷而来，可结果呢？ 只怕虽不知哑嬷嬷对自己的重要性，可将哑嬷嬷转移了也不过只是手中想要多一个筹码，要用哑嬷嬷来威胁自己吧？ 面对顾昭华的质问，君彧枢却眼神深邃道：“至少前面两句话是真的！” 他不否认自己对她的欺骗，只是淡淡的解释！ 前两句话？ 顾昭华浑身一顿，前面两句话是。 记住，我永远在你身旁。 我真的很担心你。 是这两句吗？ 他若真的永远在她身边又如何会想要将她送入宫中？ 他若真的很担心她，又岂会欺瞒她？ 顾昭华收敛心神，懒得再和他争辩，她要的是坦诚相待，一生一世一双人！ 仅此而已! 而他，注定不会是自己的良人。 顾昭华也知道，凭借如今的自己，在这冰天雪地中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索性眯着眼不吭声，假装晕了过去，实际上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疼。 君彧枢也不再解释，飞快的帮她简单处理好了伤口，这才一把将她抱起来，眼见她颤抖的小身子，他身上有滔天怒火在肆意蔓延。 也不管顾昭华是不是装晕，他在她耳畔轻声叨念。 “小东西，我对你做的一切，用心去看！” 这声音很轻，轻的如一阵清风，轻抚而过不留丝毫痕迹！ 顾昭华依旧没有吭声，可她的眼睑微动。 君彧枢笑了笑，眸光如暗夜中最璀璨的星芒！ 他抱着她一跃而起，另一只大手捏着长剑将地上已经被洞穿脑袋的黑衣人一剑挑起，带着浑身凌厉之气朝城内飞身而去！ 看着他竟将死尸都挑在了手上，顾昭华终于装不下去，她蹙眉：“你干嘛？” 总觉得他会干出滔天大祸事，她安慰自己，不是在关心他而是害怕他身份暴怒之下自己被牵连。 “怎么，关心我了？”他依旧笑着，恢复往昔的痞子模样。 顾昭华不吭声了，她的心思在他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 可她依旧嘴硬，清冽的声音道：“你想多了！” 君彧枢哈哈一笑，并不反驳她，迟早他会将她的心都捂热了。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君彧枢一只手抱着顾昭华，另一只手用长剑挑着刘府的影卫直奔城内。 他的速度很快，加之是冬日的晚上，以至于根本没有他的行踪，只是这一路走来，顾昭华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这……路线，是按照刘府原路返回的啊？ 他，他要去刘府？ 顾昭华紧张了：“你要去哪里？” “找欺负你的人！”他看也不看她，全速赶路。 “你疯了？”顾昭华惊呼一声，若主动去刘府，他的身份迟早暴露！ “只为你疯！”他痞子般的模样哪里还有，此时眼中都是狂暴的怒芒！ “……”顾昭华沉默一下，心脏快速一跳，复又很快瞧着他：“不许去刘府生事端！”她不想在这处泥潭中越卷越深。 他要带着自己去刘府讨要公道吗？ 只是，这世上又哪里有什么公道可言？ 他低头，深邃的眸盯着她，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我说有，就有！” 就算没有，他也会给她打出一个公道来！ “小家伙，用心去看。”他喃喃细语，声音如清风拂过。 顾昭华再次沉默。 用心去看什么？ 去看他对自己的决心吗？ 也就是这迟疑间的瞬息功夫，君彧枢抱着她已经站在了刘府的大门口！ 顾昭华虽是猜测却并未确定君彧枢的真正意图，现在瞧来，果真如猜测般。 他是带着自己来刘府找茬问罪的！ 顾昭华还未来得及阻止。 ‘砰’一声雷霆大响如平地一道炸雷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在刘府上空掀起了风雨。 只见君彧枢浑身上下都是冰冷寒气，他一脚带起凌冽之风，将刘府威武的大门直接踹翻朝院子中飞去！ 砰一声落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谁，是谁，活腻了不成，敢来刘府闹事！”院子中顿时响起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君彧枢冰冷无情的一把将长剑之上挑起想要杀顾昭华的黑衣人扔到了院子中，只见他捏着长剑的大手一扬！ “噗嗤，噗嗤”几声！ 原本好端端的尸体被他直接在空中大卸八块，还未来得及凝固的血水纷纷扬扬落的刘府满院子都是……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人分尸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一愣！ 这！ 这样血腥的一幕竟在刘府发生了？ 众人完全愣在场中，若不是此人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女娃，众人皆以为是哪里闯入了一头人型凶兽！ 这等无情，这等冷冽！ 一言不合上前就是踢门，杀人分尸！ 君彧枢一只手紧紧抱着顾昭华，另一只手捏着一把长剑，他的脸上全是肃杀之气，漆黑冰冷眸中的凉意让人透彻骨髓，寒风吹起他几缕墨发，整个人如神祗降临般，让人不可赎渎！ 众人纷纷盯着眼前的少年，这等无情凌厉的煞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且他满身狠辣冰冷的气势却和略微有些稚嫩的脸上丝毫没有违和之感。 能练就这样的煞气必是战场上摸爬打滚的老手了！ 这个少年身上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无情磨砺？ 然而，此时君彧枢怀中的顾昭华也是愣怔。 纵是见惯了君彧枢嗜血无情的一面，此时看着那血腥的一幕也让顾昭华忍不住想要作呕。 她原本以为那种眼都不眨一下，一剑洞穿人的脑袋已经够血腥冷酷无情的了，可现在看来。 这种一声不吭，杀了人还要分尸的君彧枢更加可怕！ 这似乎才是真正的他! 冷酷无情，嗜血阴冷，不择手段的君彧枢！ 不自觉间，顾昭华有些害怕了，她究竟是招惹上了怎样一个凶兽！ 对，君彧枢就真的如一头凶兽！ 他的多情能融化寒冰，而他的无情也能让人万劫不复！ 他对她的好！ 究竟是不是想要将她养在身边，而后再一口一口的吃掉？ 顾昭华浑身打了个寒颤。 似感觉到了怀中小人儿的战栗，他拍了拍她的后背：“不要怕，一切有我！”温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无尽的宠溺安慰她。 顾昭华非但没有半点暖意，心底寒意更甚！ 那种明知他对她的好有毒，她竟还心生潋滟，这种感觉让她自己都害怕…… …… 而场中，君彧枢霸气凛冽的出场方式让所有人都又惧又怕！ 一剑分尸，血洒长空！ 场中众人良久后才恢复过来，当看着君彧枢的时候更是忍不住的后退了几步，直觉将他列入危险的行列！ “你，你是何人，为，为何来我刘府杀人分尸？”有胆大的护卫大声质问道。 然而，君彧枢只是抬头那双锐利的眸子一扫，这问话的人顿时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君彧枢却根本不理会这些人，黢黑的眸中爆发出凛冽嗜血的精芒！ 冷冰冰一字一句道。 “让刘靖生滚出来受死！” 嘶…… 众人顿时吸了口凉气！ 这……这语气！ 好生霸道！ 此人究竟是谁？ 可此时没人敢再多吭一声，似害怕惹上这个恶煞，稍有不慎就会喋血当场！ 很快，一群影卫悄无声息的靠近，不着痕迹见直接将两人围住。 场中护卫们纷纷松了口气。 众人皆知，刘府之所以能在江城屹立不倒，一方面是因为有萧贵妃做后盾，另一方面，刘府在暗中培养了一批护卫，这些人才是刘府的底蕴！ 现如今，已经惊动影卫，此人敢上刘府来撒野！ 莫不是活腻了！ 还敢在刘府杀人分尸？ “何等凶人，竟敢来刘府撒野！”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让刘靖生出来受死！”君彧枢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依旧冰冷霸气！ “竟敢挑衅刘府威严，活腻了不成！”其中一个影卫上前来怒喝一声，同时也看清了地上被分尸的影卫！ “你，你竟然杀了老七！” “什么？” 场中有十多个影卫，他们哪个不是百里挑一，拿出去都是以一敌十的存在，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杀掉，连传信号的时间都没有吗？ 众人定睛一看，地上早已经被分尸之人果真是被人一剑洞穿脑袋的，甚至到死的时候都是瞪大了眼睛，估计是不敢置信，甚至连是谁取了他的性命都没能看清楚吧！ 这消息太让人震撼了！ 而众人对君彧枢来者不善也看在眼中，此人，不是善类！ 这些人再看着君彧枢和顾昭华的时候，眼中也全是怒气和杀气！ 场中有和那老七关系好的影卫忍不住了，仗剑而出，一剑朝君彧枢刺来，夹杂着凌厉劲风。 然而，君彧枢站在场中动也不动一下，任由长剑而至，右手轻轻一挥，欲将对方的长剑劈断，而那人剑风一转，竟直直朝着顾昭华而去！ 顾昭华几乎已经能感觉到一股凌厉劲风朝自己侧脸飚射而来。 君彧枢却不退反进！ 她的心中一紧！ 随即又咬着牙，他若想要自己死，又何须如此？ 她终究是相信他的！ 果然，君彧枢一剑率先刺入对方的手臂中，大手一搅，这影卫捏着长剑的手臂直接断掉，在地上滚了两滚，而他也发出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啊，我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落在自己脚边的手臂，竟只是一招！ 他就败了！ 鲜血，顿时从影卫的伤口肆意涌出，君彧枢敛着眸，如一头魔君，一跃而起，抬手间对方另一只手也断成两截！ 空气中散发着凛冽的血腥气息，顾昭华知道，他怒了！ 是因为此人想要偷袭自己吗？ 这就是他让自己用心去看的结果？ 他不会让人伤自己一丝一毫，不过也要自己完全的信任他吗？ 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君彧枢一剑直接洞穿对方的额头！ 那人缓缓倒在血泊中，到死都完全的不敢置信！ 这…… 他的骄傲，他的一切自信，一招之下就被对方切菜瓜般直接毁于一旦，且这种被羞辱被砍断双手的死法让他憋屈的很，死都不瞑目！ 这少年如杀神临世，强横的姿态出现在刘府，若一进门只是一场下马威的威胁，那么……方才的就是一场厄难的开始！ 众人毫不怀疑，若继续下去，刘府必被血洗！ “快去请刘大人出来！”众人明白，更清楚眼前这少年的冷冽杀伐果断！ 若今日任由事态发展，估计刘府要被他灭门！ 顾昭华也没想到君彧枢如此强势的要帮她找公道，看着他为了自己大开杀戒，她的心情复杂。 而现如今，这刘府被灭门的话，这件事情连带出来的后果将会更加可怕！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只凶兽 顾昭华头脑很清明，可只要有君彧枢在的地方，她发现自己就掌控不了大局！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心慌，如眼下般，说要找公道就直接强势的杀到了刘府来，这样的气势，这样的霸道，绝非常人有的底气！ 顾昭华不明白如君彧枢这般算无遗策的人怎会如此冲动。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 她发现自己大脑完全空白，事情越闹越大，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这要如何才能收场？ …… 然而，场中众人更是傻眼，眼前的这个满身杀气的少年，难不成要直接杀了刘大人泄愤？ 很快，刘靖生匆忙的披了一件大氅就走了出来，一身玄青色衣衫，依旧儒雅四溢而出之气，可眼底的黯然却掩饰不了此时的着急。 “何人来我刘府闹事！”当看见地上鲜血四溢的断肢的时候，刘靖生眼中都是凛冽和震惊。 已经多少年了，没人敢这样在府中闹事，如今…… 刘靖生朝抱着顾昭华的君彧枢看来，这……不是顾家的二房小姐吗？ 再看君彧枢，似乎明了，这不正是这二小姐的贴身护卫吗？ 难道是这位二小姐上门闹事？ 刘靖生眉眼微动，不过，此少年竟能虐杀自己的影卫，还是让他越发的震惊了，自己的影卫不说以一敌百，至少以一敌十是完全没问题的，可这少年！ 他竟能无惧这么多人的包围，杀气腾腾的就闯入了府中！ 并且，此时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让人不容小觑，刘靖生不着痕迹朝君彧枢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剑看了眼，随即肃然朝顾昭华道。 “顾姑娘，是不是与我刘府有什么误会？” 清冽的声音有明显的不满！ 这大半夜的被人杀上门来，是个人都不会高兴的！ 且，当日自己还没找这夸海口的女娃麻烦，她倒好，主动杀上门来了！ 刘靖生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此时凛然无惧，浑身罡气不阿傲然盯着顾昭华。 “二小姐想给顾府惹事端吗？”刘靖生威严道。 顾昭华朝君彧枢瞧了眼，清湛的眸中泛着清辉。 君彧枢，若你不负我！ 那么，我也就不负你！ 顾昭华知道他如此强势上刘家找公道，背后需要承担的东西，所以，她又怎么能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况且，现如今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解除当前这个局面！ 且她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一旦强大到一定的地步，就无人敢挑衅！ 既然她躲不开命运的轮回，那么……就让她摒弃一切努力变得更加强大吧！ 顾昭华当即敛着眸，声音冷冰冰的，眼神更是无情的盯着刘靖生：“刘大人，你该问问你家夫人为何半夜将昭华请来刘府！” 一字一句的，声音中带着冷冽的寒气，这满身的气势和抱着他的少年不差分毫！ “刘大人乃一家之主，昭华恳请大人做主，给昭华一个说法！”顾昭华眼神清冽，虽手臂依旧疼得厉害，却仍面色不改，岿然不惧。 刘靖生愣了下，这是杀上门找说法？ 他顿时愣了下，结合这顾二小姐的话语，眼神转动的同时脑海中想起昨儿夫人陈月娥给他提出的主意，顿时额头青筋突突的跳！ 难道？ 是陈月娥那愚妇半夜将这顾二小姐掳到了刘府的？ 这个该死的陈月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刘靖生气的面色铁青。 可转而一想，此时顾二小姐二人分明就是从外而来的啊？ “顾二小姐莫恼，此事若真是我刘府的不对必将亲自登门道歉，可纵是愚妇不对，可也不能上门就杀人啊！”心里已经将陈月娥鞭挞了无数次！ 看着地上死掉的两个影卫，刘靖生的心尖子都在滴血，要知道培养一个影卫所付出的人力物力等资源都非同小可，最关键这贱妇也不去查查就动手！ 这是招惹了什么？ 这分明就是招惹上了两只凶兽！ 此时这二人毫无一软一硬谈合的苗头，甚至一个比一个更强势！ 江城顾府在他刘靖生眼中屁都不是，可这能眨眼睛都杀了他影卫的少年，他不得不掂量着点了。 这世道混乱，若因此让刘府一夜被人灭门，这种连凶手都找不出来的惨案，他可不想要。 刘靖生冷着脸转身朝早已经呆愣的侍卫道：“去将夫人带过来！”说到后来，声音中已经是冰冷的寒气了。 场中侍卫纷纷愣怔，毕竟眼前一幕实在是匪夷所思了，因为眼下老爷都来了，这堵着大门的二人依旧有恃无恐的！ 要知道刘府在江城的地位，岂会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然而，就在此时，那强悍少年的话更要将众人的下巴都惊掉了！ 只见他一把将地上影卫的长剑踢到刘靖生的面前，冰冷的声音道。 “自己结果吧！”声音冰冷如千年寒冰，没有一丝感情！ 嘶…… 众人纷纷吸了口凉气！ 这，如此强势又如此霸道！ 刘靖生愣了下，看着眼前少年满头青丝随风而动，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息，让人不敢小觑。 可此处终究是他刘府的地盘，他蹙眉看着地上的长剑：“阁下若有怨怒咱们可以商量。”心中也有怒火，此事他不知情，这二人怎能如此难缠！ 且说这话的时候却明显朝顾昭华看去，继续吐苦水：“况且，此事虽我刘府的错，可顾二小姐也不喜这消息泄露出去吧？”明面上是商量，暗中却是施压，是威胁！ 毕竟顾昭华一个女娃半夜三更被人从府中的闺房掳走，这消息若传出去…… 此言一出，顾昭华敛着眸浑身也冷了下来！ “刘大人的意思是，死人就不会说话了？” 刘靖生一怔！ 这小女娃，好毒的嘴巴！ “你若不动手，我来！”旁边君彧枢似乎不耐烦了，手中长剑扬起就要朝刘靖生而去。 场中影卫顿时将刘靖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虽知道这样或许抵挡不住对方，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慢着，若真是愚妇做的，在下愿意给二位一个交代！”刘靖生急忙惊呼。 顾昭华挣扎着下来，不着痕迹将君彧枢的身影挡在身后，朝着刘靖生道。 “那好，昭华就要刘大人的交代！”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血口喷人 此话一出口，蓦然间，刘靖生竟生出这两人很般配的错觉？ 君彧枢要上前，顾昭华很认真的转头看着他，软糯的声音带着坚定道。 “信我一次！” 是的，她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当然，她更加不想他动不动就杀人！ 更不想他为自己杀人！ 这笔债，她还不起！ 然而，她也说过，他强势的要帮她找公道，她亦不会负了他，软趴趴的将今夜的事情假装没发生就此揭过。 这也不是她顾昭华的做派！ 君彧枢深深的看着她，带着粗茧的大手想要轻抚她的发，却被她轻轻躲开。 “你说过要我用心去看，你……也该信我！”她轻声的说，这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君彧枢的大手停顿在半空，旋即又垂下去，笑着道：“好，我信你！”他收起长剑，站在了顾昭华的背后，如一尊守护神般护她周全。 原本身上凛冽的杀气也在这一瞬间化作一缕冬日暖阳，众人虽震惊，更多的却是心头大石头落地。 眼看君彧枢的态度稍微软和了下来，刘靖生也暗中松了口大气。 然而，顾昭华却朝刘靖生道：“不知刘大人要给昭华什么样的交代！”清冽的眸中都是清湛的精芒。 刘靖生眯着眼：“不知顾小姐又想要什么样的交代？”都是老江湖，说话自然含糊又明确。 含糊是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交代，明确的是要看对方想要的又是什么？ 顾昭华也不客气：“刘夫人半夜将昭华套了麻袋弄来刘府实为居心不良，威胁昭华后不成就想着杀人灭口，实为心思歹毒！”不着痕迹的朝旁正火急火燎赶来的身影瞧了眼就收回眸光。 朝着眼前的刘靖生道：“所以，昭华想问刘大人，刘夫人为何要昭华的命！” 这话一出口，紧跟着来衣衫都还未穿戴整齐的妇人大吼了一声。 “一派胡言！” 来人正是刘夫人陈月娥，她知道今夜老爷在书房休息，此时的她原本躺在暖和的锦被中，结果就被下人叫醒，说府中出了大事，死了人不说，老爷也差点罹难。 一听这话，刘夫人就着急慌忙了，难不成顾府的找上了门来？ 虽刘府无惧顾府，可这事情毕竟是自己理亏，传出去对自家名誉上还是有些损失的。 况且，她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和老爷解释这件事情。 如今因为孩子的事情老爷已经是焦头烂额的了，且宫中也是瞬息万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纰漏，刘夫人简直不敢想象！ 当她顶着寒风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却只是看见顾昭华和一个提着长剑的少年，这就让她的心中稍微松了点。 不过，她却清楚的听见这个顾家二房的小姐血口喷人！ 说什么自己想要杀她？ 再看场中老爷的脸色，早已经黑如锅底了。 刘夫人心中慌乱的同时，当即脚下加快步伐：“喂，顾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走到两人面前的时候挑着眉：“本夫人好心留你在府中过夜你不干，非怕我刘府吃了你要回顾府，现在又带着人杀来刘府？” 陈月娥自然见到场中一片血腥，蹙着眉，直接干呕了起来。 可眼下这一幕，由不得她不面对，实在是这顾二小姐欺人太甚！ 她陈月娥虽然确实干出了错事情，可这也是一时糊涂，对方这不依不饶上门来挑事情的样子让她心中很不爽。 顾昭华敛着眸：“昭华难道会自己弄出一身伤，而后自己弄断自己手臂前来找你的麻烦？！”朝另外一只耷拉着的手臂瞧去。 顿时，众人也纷纷顺着她的视线看来。 小女娃的手臂果真垂在身旁，且若细看，她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刘夫人张了张嘴。 刘靖生蹙眉怒道：“夫人，怎么回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眼神冰冷道。 刘夫人颤抖了下，平日老爷念在孩子的病情上，从来不会苛责她一句，可现在…… 他明显嫌弃的怒视自己，陈月娥心中慌乱的同时不想刘靖生失望，当即不承认是自己害了这顾二小姐，事实上也真的不是她！ 她只是暗中命令影卫将人藏起来，可没想要这顾二小姐的性命！ 毕竟刚才陈月娇想的是，要是真的将顾昭华送回去，万一明日她不来了呢？ 陈家就算是不怕顾家也不能上门抢人吧？ 可方才自己儿子又急切的要她将这顾二小姐送回去，所以陈月娇多留了个心眼，索性暗中示意要那护卫将这二小姐随意找个地方藏一晚上，翌日再带来府上给儿子看病。 若是能看好，如她所言，她必定亲自登门拜访道歉！ 而同样的，若不能医治好，那么……就别怪她杀人灭口了！ 难道那影卫会错了她的意？ 不可能！ 刘府的影卫都是百里挑一的，这么多年来，大小事情办过无数，又怎么可能会出这样大的纰漏？ “老爷，妾身，妾身没有想要这顾二小姐的性命！”刘夫人声音颤抖，她这辈子不在乎任何人，却唯独在乎刘靖生的看法，她不想寒了他的心。 万一孩子再一去……转而陈月娇朝顾昭华怒道。 “顾二小姐，你这究竟是何意？” 顾昭华也就不绕圈子了：“夫人，今夜昭华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您的手笔？” 刘靖生也朝陈月娇看来，让她脸色变化的同时也算是默认了顾昭华的话。 然而，顾昭华并未停下，接着道：“将昭华送回顾府的人，是不是你刘府的？” 陈月娇又沉默。 张了张嘴：“可是，我让他护送你，并没要他杀你！” 顾昭华却不理这套言论：“可结果是他终究动了杀手！” 刘靖生的脸色更加难看，让陈月娇心中也是一突，她当即又道：“可是，我若真的要你的性命，我儿子的病情又有谁来医治？”所以，自己是不可能要了这顾二小姐的命的！ “所以，刘夫人是认为你府上出了奸细？”顾昭华又道，毕竟这样这样的情况，属下才敢不听主子的话。 “这个……”陈月娇眼巴巴的朝刘靖生看来。 刘靖生朝自己养的影卫看去，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番美意 这个小女娃是在提醒自己府上有奸细吗？ 刘靖生和刘夫人陈月娥相视一眼，朝场中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瞧了眼。 场中众人纷纷低头，实在是这小女娃的话让人心生畏惧。 不错，顾昭华要的说法就是揪出背后暗算她之人，若真杀了刘家人，这条线岂不是又断了？ 顾昭华一直感觉背后有一股势力萦绕在她的身旁一般，如被人盯上，只要自己稍有疏忽就是万劫不复！ 就连君彧枢对自己的算计似乎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如自己重生而来小庙村的时候，顾昭华后来听阿娘王婉妤说那晚上村长杨长蓉下令在寻找名字里有个带‘华’的女娃。 许是瞧着贵人上门，加之自己没有大祭，额头上没有刺字，所以村长杨长蓉就推举了同姓的杨红莲。 可为何顾家大房的大夫人蔡娇荷要找一个名字里带了‘华’字的小女娃？ 当初顾昭华就纳闷许久，且方才那杀手虽没明确的告知她为何想要谋取她的性命，可却也点出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消息。 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华’字。 所以，才要杀她！ 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或者，从小庙村的时候开始，就有人百般盘算想要自己的性命？ 顾昭华不想自己活在被动中，更不想自己的命脉被别人牵扯着。 所以，倒不如借着刘家的手，若能顺藤摸瓜找出究竟是谁暗中在操控这件事情，必然能一举铲除隐患！ 当然，此事的发生让顾昭华觉得自己必须要会顾府会一会顾大夫人蔡娇荷了…… …… 寒风呼啸，空气中夹杂着雪沫子肆意打在众人脸上，让场中众人神色无比严肃。 沉默片刻后，刘靖生朝顾昭华道：“顾二小姐，此事刘某必定给你一个说法！”若自己一手培养的影卫中都出了细作，那要之还有何用？ 而后不等顾昭华说话，刘靖生再次道：“还请顾二小姐沐浴更衣，来人，去请郎中来！”所谓医者不自医，众人都清楚的道理。 “不必！”回答这话的是君彧枢。 “你可以不死，可她……必须死！”君彧枢冰冷的眸，朝刘夫人看了眼，挑剑指着她。 陈月娥吓得花容失色，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刘靖生一愣，满脸复杂。 陈月娥知道老爷都要低头的人，绝对不简单！ 当即求救的朝老爷刘靖生看去，刘靖生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朝顾昭华可怜巴巴的：“顾二小姐……内人愚蠢，此事鄙人愿意赔偿。” “赔什么？”顾昭华冷冰冰的。 她自然明白君彧枢的用意，在帮她博取最大的利益，且方才手臂已经处理过，断骨已经被君彧枢续上。 她又怎能辜负他的一番美意？ 顾昭华这反问一出口，刘靖生短暂愣了下，他朝这一男一女看去，有种被人讹诈的错觉。 这二人，特别是那动不动就杀上门来的少年，究竟是何人？ 刘靖生心知眼下若不将此事善了，这二人必不会罢休。 当即道：“不知要如何才能平息顾二小姐怒火。”算是下了矮桩，要顾昭华自己提出意见了。 “三日内，我要知道这影卫为何要杀我！”顾昭华敛着眸：“还要你刘府答应为我办一件事。” “这……” 刘靖生蹙了下眉，前者还好说，影卫是他的势力，虽如今人已经死了，想要在三日内调查出其中真相估计有点困难。 可若要查，必然有蛛丝马迹！ 然而，这后面的要求？ 答应为她办一件事，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 刘靖生沉默了…… “怎么样，刘大人？”顾昭华敛眸冷冰冰的说，她相信自己不久后会用上这所谓的一件事情！ 其实，顾昭华这要求并不多么的过份，甚至对偌大的刘府来说，已经很轻了。 君彧枢瞧了眼顾昭华，又朝刘靖生冰冷睨了眼。 刘靖生心中一突，知道这少年不是个好糊弄的，必须自己也拿出诚意来，索性咬着牙：“好，刘某答应，并且愿意拿出一处房产赔偿顾二小姐。” 顾昭华冷着脸，没有吭声，当然也能感觉到身后冷冰冰的气息稍微收敛了点。 刘靖生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不明白眼前这两个黄口小儿究竟如何有自信敢杀上府中来！ 顾昭华却沉吟一声，敛了眸，他难道知道自己想要将岳城的阿娘王婉妤和两个小阿妹接来江城？ 没有吭声，如此好事情顾昭华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她很清楚如今自己的位置，君彧枢如此强势的找了刘家的麻烦，并且要刘家咽下这口恶气估计有些困难。 现如今刘靖生之所以服软，不过是打了刘府一个措手不及，若他召集能人异士，加之如今宫中即将有人来江城，若闹出风云，她不但一无所得，甚至整个顾家都将万劫不复了！ 顾昭华深刻的明白，想要安然活在这世上，必然需要依仗。 否则，依照刘家能在江城屹立多年不倒，自己纵然现如今得到这所谓的公道，都不见得能够兑现。 顾昭华朝早已经面色苍白的刘夫人道：“昭华依旧明日来拜访！” “小儿的病情……真的有办法吗？”刘夫人也明白，如今和顾昭华已经闹得这样僵硬，若这小女娃真的没办法，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能医治自己的孩儿，要她做什么都行，当即满脸期待的朝顾昭华看来。 “什么？咱们的博儿有救？”刘靖生听闻这个消息也是震惊。 难怪自己那蠢婆娘将人掳来还要送回去…… “顾二小姐，您放心，只要您能医治犬子，就是咱们刘府的大恩人，莫说答应您一件事情，就算是十件，咱们也在所不辞！”刘靖生发话了。 顾昭华却收敛心神，明眸善睐的：“刘大人严重了，昭华定当全力以赴，不过只要刘大人记住答应昭华的一件事情就好！” 不是她不贪，只是有些事情见好就收，钢过亦折的道理她还是很清楚的。 刘靖生满脸不敢置信的瞧着眼前小手小脚的女娃，她真的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娃吗？ 怎么他倒是感觉她活脱脱的就是一条小狐狸？ 第一百二十七章 更大风暴 离开刘府的时候顾昭华很清楚的看见刘靖生探索的朝君彧枢看去，似乎在揣测他的来历和出处。 顾昭华明白，现在刘府要她救治刘小公子，估计暂时不会有大动作，可迟早有一日他们会调查君彧枢，而这个时候就是他身份曝光的时候。 他抱着她，她能感受到他怀中的温暖是这么的真实，顾昭华在想，若今日自己不用刘小公子的病情压下此事，他究竟要这么收场？ 难道真的屠尽刘府的人？ …… 夜晚的寒风更甚，落雪更大，打在她的脸上融化成了雪水，顾昭华发现君彧枢将大氅给了她包裹了个严严实实的，可他……却后背都湿了。 顿时，心底有复杂的情愫在蔓延。 她真的是越发的看不懂他了，他的多情，他的温柔，他的谎言，他的欺骗……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心对她的君彧枢！ 寒风吹乱了她如绸布的长发，有几根轻拂在他的脸上，他的眼中柔情更甚。 而顾昭华的心却越发的乱了…… 冰雪纷纷，越下越大，似乎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两人如暗夜的幽灵般朝顾府的方向游走顾昭华以为能悄无声息的回到顾府，却不想，全顾府的人竟在她的院中等着她！ 君彧枢抱着她隐在暗中，看见西苑中灯火通明。 这大半夜的，顾老太太，大房的顾云谦，大夫人蔡娇荷，甚至连蔡娇娇和顾昭韵也在其中，这群人身旁站在的是正愁眉苦脸的捏着一条皮鞭的顾云祁。 小翠和小兰跪伏在地，看得出来，小兰身上衣衫偻烂，小翠虽战战兢兢身上却并没有伤痕，此时趴在地上哭嚎连天的。 “大夫人，老爷，奴婢，奴婢真的不知情啊，此事，二房的昭华小姐莫名失踪真的不关奴婢的事情啊。”小翠满脸哀嚎。 旁边的小兰却一直咬着牙，一声不吭。 顾昭华明白了，必是小翠发现自己莫名失踪，所以暗中推波助澜的。 她的眼中当即迸射出一道浓郁的杀气！ 将小翠暂时留在身边还未来得及收拾她，她倒又开始兴风作浪的了。 蓦然，顾昭华想要杀人！ 场中顾老太太和顾云谦明显脸色不好看，蔡娇荷却满脸的兴奋，似乎这次顾昭华这该死的小牲畜终于落在了自己手上，让她兴奋莫名！ 蔡娇娇和顾昭韵倒是低眉垂眼的，不吭一声，眼下也是在等着看戏。 不过顾昭韵面上倒是有些复杂，毕竟她还指望着顾昭华能将她带回岳城呢，所以顾昭华突然消失她是有些担心的。 场中众人几乎是各怀心思，蔡娇荷朝顾云祁笑着道。 “二弟，不是我这个大房的嫂嫂说什么，你自己瞧瞧，你亲自教出来的女儿半夜三更私自出门是怎么回事？”蔡娇荷眉眼一横，又朝地上已经半死不活的小兰看了眼。 “你这贱婢，是不是和二小姐串通了，每晚上都将其放出去了的？” 小兰咬着唇，已经沁出血丝：“大，大夫人，小姐，小姐绝对不会半夜出门的。”其实她心里担心的要命，可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大夫人都会扣上帽子。 要不就是小姐私自出门，私会男子。 要不就是小姐被采花贼劫走，被毁了清白！ 可无论怎么说，小姐半夜莫名消失在府中都是难以解释清楚的事情。 依照现如今大房的态度，只怕小姐回来后都将无处落脚，无处容身！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小姐究竟去了哪里？ 依照她对小姐的了解，她虽小小年纪，可处事老辣，绝不会私自离开顾府！ 所以，是真的被劫持了吗？ 如果被劫持了，现在又会有危险吗？ 小兰心中着急的同时，却让蔡娇荷更为恼怒。 “小小贱婢竟敢无视本夫人的问话，还敢狡辩。”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转而朝顾云祁看来：“二弟，你自己瞧瞧，这就是你二房的丫鬟，想当初这丫头在本夫人的调教下懂事乖巧，结果现在……” 满脸的痛心，声音更是一冷：“你是不是该好生调教一下这将自己主子都弄掉的贱婢！” 顾云祁蹙眉，实在是地上的小丫鬟已经身受重伤，若再这样鞭挞下去，只怕最终会性命不保。 可，眼下他发现不但是顾昭华消失，就连那人……也不见踪影。 难道，两人私奔了？ 顾云祁摇头间，心中也是复杂。 “怎么，二弟不忍下手？”顾云谦添油加醋的，眼瞅着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还不动手，难道要老太太重新给咱们顾家后宅立规矩？”蔡娇荷满脸寒霜，挑眉朝一直没有开口的顾老太太瞧了一眼。 顾老太太被人拎到了台面上，不吭声岂不是主动放弃了这镇压后宅的威严？ 当即蹙眉道：“云祁，此事不是阿娘说你，你瞧着咱们顾家就只有几个女娃，你大哥和你都没男儿，这一旦咱家有一个女娃的声誉被毁，其余的必然遭殃的！”否则，林家又岂会给顾家提亲！ 这话一出，顾云祁知道分量，今日若他出手这丫鬟估计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否则…… “二弟，是不是手打的乏了，要不要找个家丁来？”蔡娇荷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期间更是朝地上的小兰瞥了眼。 这丫头当初在火灶坊的时候装的个呆傻痴愣的模样，实际上是把未开封的利刃，而这顾昭华一来，就收复了这丫头。 这样的得力助手若是自己的自然再好不过，可不是自己的，她就必须要毁了，否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些不痛快？ …… 顾云祁捏着长鞭的手紧了紧。 下面跪着的小兰满脸凄然，当初她之所以躲在火灶坊的罅隙中生存，就是因为不想被卷入这混乱的宅斗中，结果，顾昭华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这希望渺小，可她如飞蛾般义无反顾。 如今小姐都不见了，必然和这蔡氏有些关系，否则方才又怎么可能找她暗中谈话。 要她今后跟着大夫人蔡氏，结果被她断然拒绝后，就发生了眼前的一幕。 “二老爷，您动手吧，小姐不见了是奴婢的疏忽，奴婢该死！”小兰低头请罪，却牵动身上血淋漓的伤口，疼的唇都咬破了。 顾云祁知道今日是自己这边没有占理，害怕大夫人蔡氏找下人动手，当即扬起长鞭夹杂着破空声就朝小兰挥去。 “住手！”顾昭华几乎是冲出来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知她重生 顾昭华冲出去，左手一把将欲落到小兰身上的长鞭捏在手中！ 长鞭还带着倒刺，倒卷缠绕在顾昭华的手上。 顿时，小手鲜血淋漓。 场中众人一滞！ 从未想过这小小的女娃竟能挺身而出。 而且，还是因为一个丫鬟！ 小兰跪在地上，仰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小姐的身上带着一种让她无比心安的光晕，顿时心中一暖，担心的问。 “小姐，您没事吧？”哪怕小兰此时更加狼狈也担心顾昭华。 顾昭华一只手断掉，另一只手捏着长鞭，虽她面上神色不改的，可众人能瞧出来，她的身体在颤抖，额头上隐约有豆大的汗珠在滑落！ “住手！”顾昭华一字一句咬唇道。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众人毫不怀疑，此时的顾昭华再无多余的力气多说出哪怕是一个字！ 众人都被这主仆情深的一幕震撼到了。 君彧枢浑身迸发出一道冰冷的寒气，却被顾昭华挡住，她知道他就算是暴露了身份估计也能全身而退，可她和她的家人呢？ 刘府已经露出端倪，顾府她不能让他再胡作非为，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行！ …… 这一愣神之际，倒是蔡氏率先反应过来，面上一喜，佯装关心，口中却恶毒的很：“昭华，这半夜三更的，你倒是让咱们好找啊？”眉梢微挑，满脸责怪。 顾昭华敛着眸，这摆明了就是在质问她半夜三更的跑到哪里去了。 顿时，场中众人视线都集中在顾昭华的身上。 似只要她今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只是，面对这等质问，顾昭华不想吭声，她懒得解释，不明白自己重生而来这大房的蔡娇荷为何一直要和自己过不去？ 细细想来，这世蔡娇荷出现在小庙村的时候就是为了找到自己并带回江城顾府的话，那前世，将她带回顾府……是不是并非她运气好，而是故意为之的？ 也就是说，这世在自己的努力下改变了前世命运的些许的轨迹。 难道，这世也有人和自己同样是重生而来，拼命要让自己走上前世悲剧的轨道吗？ 顾昭华倒抽了一口凉气。 细细想来，确实有这个可能！ 第一，前世在小庙村的时候她是大祭过，额上刺了个到死都屈辱的‘贱’字，而后就被蔡娇荷阴差阳错的带回了顾府，一辈子都屈辱的活着甚至到死都没不明不白的。 而这世，在自己的挣扎下，是不是就因为逃过了大祭，所以才逃过了蔡娇荷的寻找？ 也就是说，这是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甚至以额上刺了‘贱’字和名字里的‘华’字为目标寻找自己，经过多次被人暗算让顾昭华明白，对方是想要让自己按照以前的轨迹行走，若不然，就要直接抹除她！ 第二，岳城到江城，看似君彧枢的谋算，背后却有人同样在谋划她，想要让她依照前世的估计依旧嫁给林世安。 而这世，因为自己的原因，君彧枢也同样进入顾府，以至于那日林世安想进西苑辱她清白想强行娶她的时候，被君彧枢阴差阳错的灭掉了对方的计划，改变了前世轨迹。 同样的也破坏了背后那双想要掌控这一切的大手。 …… 顾昭华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前几条线索都指向大夫人蔡娇荷，难道她知道自己是重生而来？ 因为自己改变命运的轨迹对她的影响很大，所以才会百般刁难？ 想明白此节，顾昭华心中一突，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一切都在脑海中明了起来。 既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顾昭华就有了目标。 …… 然而，蔡娇荷眼看顾昭华不吭声，以为她害怕了，当即又道：“怎么，阿华，是不是经历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这话问的，明面上很关心，实际上，却更加恶毒！ 试问一个女娃半夜三更莫名消失在自己闺房中，这其中若经历了难以启齿的事情……不是被辱，就是被人糟蹋了，今后她顾昭华又怎么还能翻得起风浪？ 顾昭华抬起头，明眸善睐的盯着蔡娇荷，依旧不吭声，以不变应万变。 蔡娇荷一愣，没想到这小女娃一直不吭声，这样的态度让她如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纵是她这等老手都面皮一热，有些难堪和尴尬。 眼看场中气氛凝固，顾云祁一步上前来护着顾昭华，朝着蔡娇荷道：“大嫂，不要吓到了孩子。” 蔡娇荷眼皮一挑：“我怎会吓到孩子，这是在关心孩子，她阿娘不在江城，若出了事情，我这个内宅的大娘岂不是落人口实？” 说的好一番义正言辞的。 顾云祁被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实在是这番话没毛病！ 终于，顾老太太睨着顾昭华，出乎意料的带着几分审视，看着人心中发毛。 然而，顾昭华却坦诚的抬眸颔首的，不卑不亢的站在场中。 旁的顾云谦蹙眉，回想今日老太太给他说的一番话，也朝着顾昭华看去，当看着她满脸笃定的模样，他心中一滞。 回想起了曾经收到的一封密信，说是此女能断了他顾家的根基，结果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让顾云谦不得不防。 当即沉声道：“昭华，你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若有隐瞒，就将你送去官府处置。” 这话一出，像是蓦然提醒了蔡娇荷什么般，让她凝眸朝顾云谦道。 “老爷，您有所不知，上次西苑中出现了下人被杀，结果小翠听闻对方临死之前大声的喊了声：“二，二小姐……所以，妾身斗胆猜测，旁人都爱称呼昭华为二小姐，难道昭华……和这件事情有脱不了的干系？” 根本不等顾昭华开口，蔡娇荷继续道：“现如今，昭华深夜莫名消失片刻，难道……昭华身上有什么秘密？” 这话一出，不光是顾云谦震惊，就连旁的君彧枢眼中也迸射出一道冰冷的寒气。 顾昭华将众人神情收入眼中，当注意到君彧枢身上的寒气的时候，她的眸微微蹙起。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私生之女 听闻蔡娇荷的话，顾云谦眸子微眯：“此事是真的？”满身威严气势威压破体而出。 眼见如此，蔡娇荷心中一喜：“老爷，此事当然是真的，否则妾身又如何敢将此事摆在明面上说？”蔡娇荷满脸冰冷的睨了眼顾昭华。 顾昭华敛眸瞧着蔡娇荷：“大夫人如何就敢肯定这所谓的二小姐就是说我顾昭华？”确实，若真的按排行，如今顾府的顾昭莲才算顾家大房的老二。 而她顾昭华算起来只不过是二房的大小姐罢了！ 这话一出口，蔡娇荷明显的愣了下，没想到这小女娃反应如此之快，而顾昭华接着道。 “还是，大夫人故意想要让昭华万劫不复！？”顾昭华的眸中蓦然爆发出冰冷的质问。 被顾昭华这冰冷的眼神睨着，蔡娇荷有短暂的失神，随即反应过来觉得是自己过于心虚了，当即暴喝一声。 “放肆！” 不等顾昭华开口，蔡娇荷又冷冰冰的：“你这是在说我是诬陷你了？” “大夫人觉得呢？”顾昭华一口一个大夫人，丝毫不留丁点的面子，摆明了就是说她是诬陷。 “岂有此理，二弟，这就是你二房的教养吗？” 顾云祁不吭声。 蔡娇荷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特别是顾昭华，恨不能弄死她！ 今日偶然间听闻那个老太婆说这次大寿萧贵妃让其进宫实际上真实目的是想要她将二房的这顾昭华带去，听闻老东西说过，这萧贵妃曾经在宫外就和当前皇上有过一次际遇，且还未进宫时候就有过一个私生女。 只是当初碍于面子上的关系，萧贵妃和皇上并未将此事公布，可现在…… 毕竟萧贵妃平日和她家八竿子达不到一堆，这回也是老太太惦着脸请了刘家人托关系告知萧贵妃阿娘一声，结果却意外的接到了萧贵妃的庆贺。 萧贵妃的亲自道贺确实让顾家人蓬荜生辉，甚至在眸中程度上顾府在江城的地位更加稳固了一些。 且明面上还邀请了老太太进宫小聚，不过，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带上这个二房的顾昭华！ 难道…… 那个进宫前和皇上的私生之女，就是这顾昭华？ 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蔡娇荷也是愣了下，她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番局面。 若不知其中厉害关系，也就罢了，可蔡娇荷知道当前萧贵妃很是受宠，且此时与皇上多半对这流落在外的公主有愧疚在之心。 要是这顾昭华进了宫，必然感激二房的不说，从此顾府必然二房为大了。 然而，若她在其中周旋，来个狸猫换太子，将自己的女儿……昭君送进宫的话…… 又怎么还愁夫君顾云谦翻不了身？ 就在这时候，顾老太太朝着顾昭华道：“孩子，给祖母说说，你这大半夜的究竟去了哪里？” “出府去了。”顾昭华也懒得绕弯子了，直接道。 “果然，我就说嘛，府中都找遍了也没人，不是出去鬼混才有怪事了！”蔡娇荷又接着道。 顾云谦脸色一变：“你这小女娃，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出去鬼混，实在是有损我顾家的威名。”朝着顾昭华颐气指使的。 转而瞧着顾云祁：“二弟，执法长鞭还在你手中，几日，你瞅着办！” 顾云祁为难中却更明白，若当着君彧枢打了顾昭华，估计今日整个顾府都会被血洗。 若不打……今日不能收场！ 沉默片刻，顾云祁苦着脸：“大哥，此事是小弟的疏忽，可两方皆骨肉，此事两难全，小弟愿意替昭华受罚！” “不行！”顾云谦冰冷拒绝。 “云祁，不是阿哥要说你，你瞅瞅你，上梁不正的，你女儿半夜究竟跑到哪里都不过问，就想着帮忙顶罪了？”顾云谦说的语重心长的，实际其心昭然若揭。 顾云祁低着头，不吭声了。 顾云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长兄为父，既然你不能好好教养女儿，就让我这个当兄长的帮你教教！”顾云谦冷着脸朝顾昭华看去。 今日蔡娇荷给他说萧贵妃和皇上的一段隐秘事情，这女娃……若能将自己的昭君送进去来个狸猫换太子…… “来人，这二房的小姐半夜莫名出府鬼混，给我鞭挞三十次！”云淡风轻的声音命令道，可顾昭华很清楚，若真的是三十次，必会要了她的小命！ 所以，顾云谦也想要她的命？ 顾昭华敛着眸，转而再睁开的时候都是冰冷的寒气！ 她如一抹傲然立在世间的冰山雪莲，清丽，脱俗，浑身那碾压人的气势，不容置疑…… 一字一句的看着顾云谦说。 “大伯就这么迫切想要给昭华治罪？”顾昭华冷笑：“难道都不问问昭华出去所办之事能否帮助江城顾家，帮助大伯您！” 后面的几个字特意咬重了几分。 顾云谦被她这凛冽的眸光也盯得有些不太自然了，不知为何，这小女娃的眼神摄人的很！ 旁的蔡娇荷眼瞅着事情已经按照自己的预想在发展，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想到就连老爷都被这小蹄子迷惑住了，当即站出来怒喝一声。 “就你这小手小脚的，除了出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能翻了天不成？”她才不相信自己用尽一切手段，甚至连娘家那边都出手帮了很多忙，都没能帮衬到顾府，帮助到老爷。 这个小蹄子出去一会就能帮助上？ 确实，顾昭华人太小，实在是顾云谦在官场上已经摸爬打滚了不少年依旧毫无起色，也不相信这个二房小女娃的话。 难道还真以为自己这个大房的是个大笨蛋不成！ 似乎感觉到了顾云谦的犹豫，顾昭华笑了笑：“大伯，难道昭华竭尽全力的想要帮您一把，您瞧不上？”冷笑着问。 顾云谦实际上犹豫的很，毕竟他也想在官场上一飞冲天，病急乱投医的心态谁人都会有。 可场中的蔡娇荷却极力的怂恿他，一个小娃娃能帮上什么忙？ 且此时的蔡娇荷朝顾昭华厉声道。 “昭华，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学着打诳语，你知道你大伯想要的是什么吗？慢不说你不能帮上忙，告诉你，这次你自己坏了名声都是小事情，若连累咱们顾府……” 第一百三十章 怎么收场 蔡娇荷这番话说的很是严厉，甚至已经一盆屎给顾昭华扣在了头上。 毕竟，顾府确实如顾老太太所言，还有顾昭君在。 听闻此言，旁边的顾云谦心中也是一动，顾昭君可是他唯一的期盼，而如今…… 若昭君能成功取代对方进宫还好，若不能呢，名声被毁，想找个门当对户的都困难的很！ 更别说还想攀高枝了！ 顾云谦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再看着眼前的顾昭华的时候也似乎下定了决心。 “区区一个黄毛丫头，竟还口出狂言？”在嘲讽顾昭华方才说要帮顾府和他，似根本就不将顾昭华在眼中，甚至转而朝顾云祁睨了眼：“二弟，你是顾家的人，就该谨遵顾家的家规！” 言语间还在威胁顾云祁！ 若他不动手打顾昭华三十长鞭，那么，变相的就不再承认他顾云祁是顾家人，就要将其驱逐出去！ 这招可谓狠毒至极！ 说千道万就是要逼迫顾云祁就范！ 顾老太太本来一直就偏心大房的，今后老欲所依，她又如何不知道这大房的打算，这就是想要用昭君将昭华替代了啊。 只要能和萧贵妃攀上关系，哪怕最终并非其与皇上的私生之女，顾府也能凭借此间的微妙关系一飞冲天。 当然，这件事情若不是顾老太太在暗中推波助澜的，她蔡娇荷又如何会偷听到那番话，又如何会生出这样的算计？ 顾云祁被逼迫至此，其实今晚的事情也并非完全是帮顾昭华，实际上他始终念着自己是顾家的人，若今日真的惩罚了顾昭华，顾家必定会遭遇厄难。 他了解君彧枢，否则当年小庙村又岂会被全灭…… 可现如今……自己的亲人竟一次次的逼迫他至此！ 这种骨肉亲情的考验最让人心寒，如今的顾云祁只想快点办完那件事回到自家的芸娘身边。 可眼下，昭华确实半夜莫名消失在府中，这样的情况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大房的又死咬着不松口，这打又不得，让他一着急之下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的。 顾昭华赶紧上前扶住顾云祁，将众人视线收入眼中。 她站在寒风中，墨般的长发肆意飘散在黑夜中，如一抹盛绽的青莲，让人不能忽视。 盯着顾云祁，眼神凌厉：“大伯，平心而论，我二房的人费心费力的想要帮扶你大房的，你们却不识好人心，你等如此这般欺压我二房的，还欲陷我阿爹于不仁不义，更欲将我阿爹逐出顾府大门，敢问你大房的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顾昭华一字一句，眼神中迸发出冰冷的寒气，不等众人说话，又朝蔡娇荷看去。 “还有，大夫人，从咱们二房的回府之际，你就让咱们跨火盆，要驱邪，试问哪家有这个道理？人家不知情的只会以为咱们是回来奔丧的！”小小年纪，说话却一板一眼的。 顾云祁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继续按照这样下去，若任由顾昭华将事情闹大，这都还未解释清楚她这大半夜的去了哪里，再在府中如此强势……不用说，绝壁不能收场。 然而，不等他开口，顾昭华又朝着顾老太太看去，言辞恭谦却带着深深的怨怒：“还有，祖母，当年我阿爹被你们狠心赶出去，您就说了一句话‘男儿志在四方’可您可有想过，大伯难道是个女儿！” 嘶…… 此番言论一出，如一把利器直接将众人仅存的那份薄膜全部戳破，不留丝毫面子。 顾府大房的三人都被顾昭华这个小小的娃娃强势的怂怼了一番！ 且这番话句句在理，因为大房的确是这样对待他们二房的。 而这话如戳破了马蜂窝，顿时如扯了大房的遮羞布，让大房的面子上挂不住了，顾云谦气的伸手指着顾昭华。 “你，你……你这丫头，好凌厉的嘴巴！” 对方是个小娃娃，他总不能和一个娃娃去计较这些事情吧，可心里憋屈的很啊，恨不能上前掐死顾昭华。 蔡娇荷反应也激烈的很：“放肆，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账，说的是些什么糊涂话！”这些事情拎在明面上来说，若老爷和老太太面子上搁不住又会记在自己头上。 顾老太太也是气的差点背了气，她确实一直溺爱老大，可这种事情被人挑穿了，遮羞布都丢了，老脸无光啊！ 三人几乎是捶胸顿足的盯着顾昭华，可偏生又不能和一个小娃娃一般见识，当即朝顾云祁怒视，可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无情打脸，还是一个小娃娃，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的蔡娇娇和顾昭韵也是傻眼了，早知道顾昭华的毒舌，却没想到竟能有舌战群儒的本事！ 且眼下，还游刃有余的样子，小小年纪就有此心性，大了呢？ 此女，不得了！ 终于，大房的人像是回过神来，盯着眼前的顾昭华和顾云祁，怒道。 “顾云祁，你就带了这么个孽障回来，是想要气死咱们吗？”顾云谦怒喝。 蔡氏见机也怒喝：“就是，二弟，你家女娃半夜出去私会男子，若传出去不但毁了自己名声，更会连带咱江城顾家蒙黑，这种亲戚，咱们高攀不起！” “云祁啊，为娘的也没想到你教出来的孩子，品行竟……如此之恶毒！”老太太这话说白了就是在怼顾云祁，根本不想承认他也姓顾！ 顾云祁成为众矢之的，显得更加着急。 因为顾昭华非但没有要和解的意思，甚至将这一层浪推得更高了，气的大房的人在原地跺脚！ 顾云祁扶额，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 转而朝君彧枢看去，对方却傲然站立场中，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顾云祁暗中抹汗。 有瞬间，他倒是觉得顾昭华和少主气质上有些匹配，两人都有那种一旦认定就不屈不挠的性格。 不过，少主年纪虽小却不会意气用事，甚至老谋深算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顾昭华，终究只是个小娃娃，如今日般，这件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和收场的办法，这是将事情逼到了绝境中。 按照目前情况来看，结果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挨三十鞭，另一个就是和顾家闹翻离开江城！ 阿华啊阿华，你这是坏了少主的大事情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实在可恶 顾云祁知道顾昭华素来聪慧，可这件事情确实办砸了。 两个结果后面一个看来还好，可少主的大事还未完成……暂时不能离开江城，且也只有呆在顾家倒还能掩饰住其身份。 然而，顾家大房的盯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特别是看见顾昭华的时候，因为她将众人心思戳穿后，众人都恨不能弄死她! 场中气氛一时间陷入凝固，众目睽睽之下，顾昭华状若无事发生般，回到自己的屋中，冷眸瞧着众人。 “各位，这半夜三更的，若没事，昭华要睡觉了，你们……也请回吧。” 众人一滞！ 纷纷瞧着顾昭华，这女娃，明明犯了这样的大错，竟还状若无事般要休息了？ 大房的人脸色难看的很。 就连顾云祁也是差点惊呼出声，昭华难道想就此将此事揭过？ 她这样做，究竟是幼稚还是另有所谋？ 顾云祁心中想着，依照他对顾昭华的了解，觉得更像是后者。 可，她这番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吗？ 还是她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顾云祁百思不得其解，也是各种担心。 大方的人冷了半夜，就欲整治顾昭华，可她这无耻的一幕让众人眼皮子一跳！ 恨不能要吃了顾昭华：“你，你犯了如此大错还想睡觉？”蔡娇荷翻着白眼，阴阳怪气的，她的目的还未达到呢，怎能因为这女娃三言两语就鸣金收兵了？ 顾昭华无惧蔡娇荷的冷冽，睨了她一眼，收回眸光冷声道：“怎么，大夫人还想留下来一起歇息不成？” 蔡娇荷被她这转移话题弄的一滞，就连欲开口的顾云谦也是硬生生将口中的话吞了进去，蔡娇荷眉眼一翻，却强硬道。 “今个不把话说清楚，谁也甭想睡觉！” 顾昭华抬头睨着蔡娇荷：“你确定？” “本夫人当然确定，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帮你开脱！”蔡娇荷为了让自家女儿顾昭君取代顾昭华，下了狠心道。 “哈哈，那好，左右天已经快亮了，大夫人可派下人去大门口接个人。”顾昭华依旧不冷不热的：“等那人来了自会给你们大房的一个说法！”小小年纪，眼神中却坚定的很。 顾昭华盯着眼前的一切，身上爆发出一道冰冷的煞气！ 这气势让场中众人噤声，就连蔡娇荷也被这庞大的气势碾压的不能吭声，而场中众人也瞬间的明白过来，这……小女娃原来一直在拖延时间！ 就是为了等人？ 这让众人心中有些不喜，都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就连顾云祁也暗中松了口气，可很快他又蹙眉了，整个江城能在顾府说上话的也就那么两家，护国公府的上次才登门拜访了。 这次，难道是…… 顾云祁不敢置信的朝顾昭华看去，他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可这件事情的难度不亚于伸手摘星，这么个小娃娃，怎么能做到的？ 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顾昭华的身上，她却依旧淡然而立，有恃无恐的。 这份淡定和从容就连多少成年男子都不能比拟，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区区的孩童！ 而听她这番话和这心计让蔡娇荷越发的觉得若放任这女娃长大，必会将大房的踩在脚下，当即动了杀机！ 且这顾昭华虽说待会会有人前来解释今晚为何莫名失踪，可蔡娇荷觉得这小娃娃家的，在江城没有根基，多半是乱说的诳语。 眼看着夫君和老太太的脸上难看的很，心知再不出手收拾这小女娃只怕会让自己陷入僵局之中，毕竟今晚是自己主动邀请两人前来…… “来人，我顾家的家法还是要的，既然二弟不肯动手，我这个做大娘的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瞅着下面的孩子犯错！” 蔡娇荷说的义正言辞的，实际上心中却也冷的厉害。 然而，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小厮匆忙的脚步声。 “老爷，老爷，门外刘府管家求见，说是刘府老爷刘靖生还等在门外。”小厮有些语无伦次了，实在是此番就连刘府那般的大府对他们这些下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让看门的小厮有些受宠若惊了。 要知道这些大家大户的，管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一般都不会亲自出马的。 这回不但是管家亲自前来，且话语中恭敬的很。 听闻小厮的话，顾云谦皱了下眉。 蔡娇荷也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朝顾昭华睨去，就连顾老太太眉梢都是蹙起的。 “好，本大人这就去迎接。”顾云谦道，刘府的管家亲自登门，且态度如此恭谦，自然是好事一桩的，可现如今，这事情却让顾云谦忍不住的想要蹙眉了。 他依稀中还记得这女娃说，是因为想帮顾府，想要帮他才会这般深夜消失在府中的。 自己权衡利弊间却舍弃了这女娃的帮助，特别是蔡氏在其中挑唆加快了他的方向！ 回想护国公的亲自登门，现如今又和刘府扯上了关系……顾云谦觉得自己没有站在这顾昭华的一边肯定会后悔。 然而，他脆生生的答应了下来，一旁的小厮却苦着脸：“那个，老爷，人家说是想要拜访二老爷和二小姐的。” 这话一出来，顾云谦差点气的岔气，又是这样吗？ 这个顾昭华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家偏生就围着她一个人转吗？ 顾云谦想要骂娘，老娘却就在身旁，让他气的不行，紧紧拽着大手，特别是看着顾昭华的时候，眼神复杂的狠戾。 若这半夜消失的事情真有刘府开口帮忙兜着，他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这女娃，他动不了！ 难怪了，这女娃如此有恃无恐的，感情就是在等待刘府来援吧！ “快，去将刘大人请进大厅中。”顾云祁眉梢间都是喜气，恨不能将顾昭华直接抱在肩膀上，这女娃，果真没有让他失望！ 她的心思和心智与同龄人截然不同，若有朝一日真的站在少主身旁，说不定将会是他最大的助力！！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诡异和让人不甘心了，特别是蔡娇荷，明明已经逮到了对方的小辫子，最终却被对方玩耍的团团转！ 这个顾昭华，实在是可恶！ 第一百三十二章 输的彻底 蔡娇荷咬着后槽牙，百般算计却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且还是个小娃娃！ 她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紧紧攥着手心，这顾昭华小小年纪就心思如此不纯，甚至连自己几次过招都不是她的对手，难怪小庙村的时候能逃过自己的眼线，且让蔡娇荷没想到的是这顾昭华竟跑到了二房家中，活的风车斗转的…… 难怪志云大师说此女是自己大房仕途晋升的最大胖脚石。 蔡娇荷的眼神一暗，眸中都是冰冷的寒气恨不能咬死顾昭华。 顾昭华走到自己床榻前，转身间，眸中凛然对着众人道：“众位若没事就请回吧，劳累了一夜，该好生歇息了。” 众人一滞，特别是大房的，简直被这话气得要死！ 这摆明了就是在暗讽他们大房的劳累一夜却没有将她如何！ 然而，顾昭华朝顾云祁接着道：“哦，对了阿爹，女儿瞧着江城顾府也不欢迎咱们，不如……还是搬出去吧。”顾昭华敛眸，身上有狡狯的气息弥漫出来。 被她这样一说，欲出门的大房的人全部顿足，若这二房和顾昭华立马就离开的话，刘府和护国公府的怪罪下来……区区一个江城顾府的，又怎么能承受得了这份怒火！？ 特别是现如今朝廷会下来人，若在这节骨眼上……顾云谦简直不敢想象！ 这其实就是把双刃剑，如果一开始他就接受的顾昭华的‘美意’管她半夜和谁鬼混，甚至与男子私会什么的只要能帮助自己仕途顺畅，顺水推舟的将她送出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且这件事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可这样的好意偏生被他生拉活扯的拒绝了！ 因为暴露了大房的嘴脸让这小女娃明显嫉恨上了他们大房的，若此番情况之下再任由对方离开，那么……现如今已经风雨飘摇的江城顾府必抵挡不过这次风浪，估计会被抹除了。 顾云谦悔不当初啊，他愤恨的盯着蔡娇荷，恨不能用针线缝住这妇人的嘴巴。 实在是个长舌妇，这可好，坏了自己的大事情！ 顾云谦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让蔡娇荷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场中众人都噤声了，甚至连一向说一不二的顾老太太也一声不吭，原本满是精芒的眸中也变得黯然无关，善意和蔼了不少，场中的气氛很紧张怪异。 顾老太太朝着顾昭华和蔼的笑了笑：“昭华啊，说什么糊话呢，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哪能说二家话，若传出去你们远道归来还要居住在外，岂不是以为咱们容不下你们？”这话说着朝旁边脸色阴暗的蔡娇荷直接使了个眼色。 蔡娇荷眼神一暗，真是没想到今日狐狸没抓到还惹了一身骚！ 实在是气死人！ 然而，眼下被一个小丫头威胁中却偏生不敢吭声，这样憋屈的感觉让她恨欲狂！ 当下朝着顾昭华道：“昭华，是啊，大娘还不是关心你的安危吗，若你在江城出了事情，大娘难辞其咎啊！”这番话说的实在是生硬。 顾昭华扬起唇，笑了笑：“有劳大夫人了，若真如你这番美言，方才一直要打昭华三十长鞭，您……为何不站出来荣辱与共？” “这……”蔡娇荷自己给自己找的阶梯都被顾昭华毫不留情的拆了，这种赤裸裸被剥光心思的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感觉很不好！ 众人盯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这小女娃，处处紧逼，根本不给人留丁点的余地，如此行事作风，实在是该死。 顾昭华眸子微眯，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凌然如一抹孤芳傲然不惧任何风浪！ “所以，既然脸皮都已经揣在了包包里，就不要再故作丑态了。”这番话，毫不留情，全然不顾蔡娇荷中年妇人且是顾家大房的脸面。 “你……你，顾昭华，我好歹是你的长辈！”蔡娇荷大吼一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实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自己被这个小女娃怂怼的一愣一愣的！ 岂有此理！ 她何曾吃过这等大亏？ 然而，现如今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巴巴的看着顾昭华，不能动她分毫！ 蔡娇荷这一局输了！ 输的彻底！ 她颓败的后退了一步，却不想顾昭华抬眸，却话锋一转：“大夫人，若你真关心昭华，待会昭华愿意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单独与你一人说。”也不再提要离开顾府了，似只要大夫人蔡氏答应下来，离开顾府的事情就可作罢！ “什么？”蔡娇荷觉得有点不真实。 这小狐狸般的娃娃会想要和自己说昨夜发生了什么？？ 特别是这番要强行留下自己的意思，竟还带着威胁！ 蔡娇荷满脸的不敢置信，眼神中都是复杂，实在是想不到究竟是什么情况才会让这女娃突然改变心智？ 直觉告诉蔡娇荷，这件事情远没有明面上瞧着这么的简单，当下想要拒绝，旁顾云祁却脸色阴冷的朝她扫了眼。 蔡娇荷将欲拒绝的话深深吞入腹中，而后回答顾昭华：“昭华有什么要和大娘说的？”脸色都有点扭曲了。 让她独子面对这女娃娃，心里竟有点心虚。 顾昭华恢复往昔乖巧的模样，乍一看，就是个九岁多的娃娃，让人毫不设防。 “不然，待会见完刘大人再同大娘说，好不好？”蔡娇荷心里瘆得慌。 顾昭华却蹙着眉：“不行，此事相当的重要！” “那，那好吧。”蔡娇荷被顾云谦睨了眼，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却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当蔡娇荷答应下来，顾昭华明眸灿然一笑，如娇花嫩蕊般的小脸上散发着潋滟的清辉。 顾昭华转而盯着眼前的众人：“各位，请回吧！”而后又朝着顾云祁道：“阿爹，昭华待会就来。” 顾云祁虽不知顾昭华单独留下大夫人有何事，却也坚信这个心思缜密的小女娃不会吃了亏去！ 顾云谦和顾老太太熬了半夜，眼下却是这番局面，一个个双眸赤红的，若不是这蔡娇荷被顾昭华单独留下来了，两人立马回去就要好生收拾她一番……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毒发身亡 这次真的是错过了绝佳的机会，顾云谦不禁心中都是怒火。 顾老太太英明了一世，如今明摆着是抓着把柄而来，却被这区区小女娃摆了一道，实在是可恶！ 自己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顾云祁心累了大半夜，此时虽然也是疲惫，心中却欢喜的很。 最终，众人呼啦啦的离开了西苑，顾云祁去了大厅迎接刘府管家，顾云谦如顾昭华说的般，将脸皮抹在了包包里，跟着顾云祁就去了大厅…… 唯有顾老太太，离开西苑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回头，在猜想自己将一世荣华都压宝般的压在大房的身上，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 此时的西苑中，顾昭华从床榻旁走过来，直接坐在了凳子上，下意识的就伸手去倒了杯热水，捧在手心中的时候脑海中又蓦然出现那个人的面庞，摇了摇头，努力收回视线。 看着蔡娇荷：“大夫人，请坐。”自从脸皮扯破后，顾昭华再也没喊过她大娘，一直喊得都是大夫人了。 蔡娇荷明显的有些迟疑，特别是看着顾昭华那双清湛的眸子的时候，眼中迸发出的是试探，是猜测。 然而，顾昭华并未多言，她只是盯着蔡娇荷没有立即吭声。 场中的空气顿时静默了一炷香的时间，蔡娇荷终究是憋不住迟疑的朝顾昭华看去：“阿华，仔细这里也已经没人了，你要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就直接说出来吧？” 蔡娇荷眼神闪动，也在想顾昭华究竟要给自己说些什么出来。 顾昭华抬眸，眸中有摄人的精芒，朝着蔡娇荷一字一句道。 “大夫人还要装傻吗？”她不相信对方不知道自己将其留下来的意思。 蔡娇荷果然脸色一变：“你，你莫不是昨夜没睡，糊涂了？”明显眼神闪烁。 顾昭华只是挑眉一笑：“别装了，这里没有外人，不是吗？”两人皆知对方的底细，相互都不敢揭对方老底。 可现在，顾府顾云谦需要自己的帮忙，所以，她蔡娇荷不得不就范！ 而顾昭华对于这蔡娇荷是否重生而来，究竟为何几次三番的要置自己于死地也抱着必知的决心。 蔡娇荷明显有些慌乱，媚眼一转，极力想要隐藏什么。 “这，不，不知昭华在说什么呢？”蔡娇荷抵死不松口。 “那……那个，若你没什么想说的话，大娘就先回去了啊。”此时的蔡娇荷终于反应过来，也明白了，这小女娃将自己留在此处并非是想要给自己说什么，而是想要从自己口中得知一些事情。 这就让蔡娇荷双眼中都是迟疑起来，志云大师说过，有些事情她绝对不能说的，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可现在，不说的话明显这小女娃不会放自己走！ 所以，蔡娇荷迟疑了。 “大夫人可要想明白了，有些话，若说出来你好我好大家好！”顾昭华顿了顿：“否则……”威胁之意明了！ “我……”蔡娇荷迟疑了，正欲开口，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丫鬟小翠，她正端着两碗参汤走了进来，看见顾昭华的时候明显低下了头，有些心虚。 “大夫人，这是您让厨房熬制的参汤，老夫人和老爷二老爷那边都盛了一碗过去，这是您和二小姐的。”说完后将参汤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两人面前。 顾昭华只是朝小翠瞄了眼，对方浑身颤抖的像是打了霜的茄子，顿时就焉气了。 “小，二小姐，昨夜的事情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半夜发现小姐不见了，担心的很，这才通知大夫人和老爷的。”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了。 顾昭华敛眸盯着小翠，冰冷的声音笑道：“哦，是吗？” “是，是的。”小翠眉心一跳，觉得被猛兽盯住了般。 “下去吧。”大夫人蔡娇荷拧眉道。 “是。”小翠飞快的转身离开了，实在是被这个二小姐的眼神盯着很是骇人。 很快，屋中又只有两人，像是被顾昭华的眼神盯着很是恼火，蔡娇荷用手捧着参汤边喝边朝顾昭华道：“喝点暖暖身子吧，这人参是颗五百年的老人参。”似想要转移顾昭华的视线。 顾昭华朝瓷盅上瞄了眼，也端起面前羹勺朝口中缓缓送去。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蔡娇荷说的眉飞色舞的，顾昭华只是默默的喝着。 确实，折腾了一夜，这参汤一喝下顿时让她浑身都暖洋洋的。 正在这时候，院子中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人还未走近，就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阿娘，昭华妹妹，你们在藏着吃什么好东西呢？”是顾昭君的声音。 顾昭华蹙了下眉，这顾昭君倒是来的‘凑巧’？ 听见顾昭君的声音，蔡娇荷明显心中大定，赶紧朝门外看去：“昭君，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虽带着几分责备，却也喜上眉梢的，这世间真的赶得恰好。 “阿娘，你在这里呸昭华妹妹吗？”顾昭君话语中明显有些醋意，带着娇嗔朝蔡娇荷的怀中磨蹭。 顾昭华将最后一口参汤吞入腹中，这才看着眼前的顾昭君：“姐姐怎么早就起了？” 被这样一说，顾昭君撅起嘴巴，不满的朝蔡娇荷看去：“阿娘说了，女娃太懒以后没人敢娶。”说着满脸红霞，端的惹人怜爱。 顾昭华顿了顿，这样吗？ 这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却也在顾昭华陷入沉思的这一瞬间，却蓦然传来了顾昭君尖锐的叫声。 “啊，阿娘，阿娘……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这声音之大，差点掀翻屋顶！ 顾昭华收回心神，眼前的大夫人蔡娇荷竟直接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续…… “怎么回事？”顾昭君慌慌张张的大吼：“怎么回事，阿娘，究竟怎么回事？”顾昭君趴在地上使劲摇晃蔡娇荷的肩膀，又惊又吓的。 “来人啊，来人……”顾昭君六神无主，扯起嗓子大喊出声。 顾昭华也瞬间收起满心震惊，因为这大夫人蔡娇荷不但在口吐白沫，浑身颤抖的同时，双眼赤红，口鼻中竟溢出殷虹的血液来…… 这，快要毒发身亡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舍近求远 顾昭君还在哀呼，且这动静之大，立即就喊了来了不少护卫丫鬟等。 蔡娇荷口吐白沫，瞪大了眼睛，直直的指着顾昭华，似乎想要说什么？ 顾昭华上前一把将她的手捏住，用两个人的声音飞快的说：“想活命就不要吭声。” 此时的顾昭君似乎惊吓过度，转身就朝院子里奔去：“不好了，不好了，阿爹，阿爹，你快来，快来啊……”声音之大，要掀翻屋顶。 很快，这阵仗直接惊动了前院正在会客的顾云祁和顾云谦，二人同时而来，身后还有刘府的管家。 而此时的顾昭华捏着蔡娇荷的手，她看的清楚，若不是自己上前来，这手指着的方向该是和她挨着最近的顾昭君！ 不过因为顾昭君的突然离开，自己的上前，让这一幕从外表看起来蔡娇荷像是在指着自己！ 蔡娇荷为何要指着自己的爱女？ 顾昭华虽奇怪，却暂时也没空想那些。 眼下蔡娇荷身上的毒素霸道至极，眼皮收缩，口吐白沫，十指尖端月牙处已全黑，命悬一线。 顾昭华知道救人如救火，倒不是她纯善的可以不顾以前的栽赃非要救活这蔡娇荷，实在是眼下重生而来的重重算计都和她或者她知道的势力有关系，所以……顾昭华不想这条线索被人掐断！ 她抬手间，衣袖中的金针已经捏在手中，一把朝蔡娇荷的百会穴刺去，而后又封锁了其余几处大穴，最后才抹了把额间汗水，转身从屋中找了把学刺绣用的剪刀，正欲照着蔡娇荷的手指就戳下去…… 旁边的下人早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六神无主的，一时间竟任由顾昭华胡来。 “住手！”门外进来的顾云谦看着顾昭华当众行凶，忍不住厉喝一声！ 他蹙着眉，再也忍不住，就想一巴掌抽死这臭小女娃。 然而，他的大手却被另外一只大手紧紧扣住。 顾云谦抬眸，竟是老二身旁的那个少年护卫？ “放手，岂有此理，你二房的真的长了能耐了，区区一个护卫也敢放肆！？”转而再瞧着旁边的顾昭华：“你个白眼狼，亏我江城顾府的百般善待，竟然想趁机用剪刀谋杀你大娘？” “孽障，孽障啊！”顾云谦怒火中烧，他知道后面刘府的管家和二弟顾云祁也跟着来了的。 然而，君彧枢却不吭声，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顾云谦的手骨就直接断裂了。 “啊……” 顾云谦没想到这侍卫竟敢如此大胆，直接就将自己手骨都捏碎了！ 他的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不解和惧怕。 顾昭华眼看君彧枢已经控制住这胡搅蛮缠的顾云谦，也不吭声，剪刀直接朝蔡娇荷手腕处割去……顿时，鲜血四溢…… “啊，你，你个畜生，竟还当着本大人的面动手，你……你，实在是该死！”顾云谦真的没想到这小女娃竟如此大胆，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敢动手伤人？ 而他自己也是手骨疼的厉害，整个人扯着嘴巴，疼的差点昏倒过去！ 旁边跟着进来的顾昭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接蹙眉：“妹妹，我阿爹阿娘究竟是哪里苛待了你不成，难道要被你如此羞辱至死？” 顾昭华愣了下，抬起头瞅着顾昭君，这话……若大夫人今日死在了自己这里，就是自己行凶的结果咯。 这句话，斩钉截铁的，似乎就是坐实了她的罪名！ 且顾昭华也没想到这君彧枢一言不合就断人手骨，虽她也看不惯这表里不一的顾云谦，可这君彧枢的下手还是忒狠了。 众人盯着眼前的一幕，直接就吓傻了！ 这样血腥且无情的一面，让人咂舌。 小女娃顾昭华朝蔡娇荷手腕割下去时候的狠，她侍卫捏断大老爷顾云谦手腕的辣，这二人真的就是狠辣最佳的组合了！ 跟着进来的刘家管家傻眼，顾云祁也是暗中咽了口口水，这才多长的时间，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落实，可现在瞧来，这事情闹得越发的大了！ “啊，岂有此理，顾云祁，你二房的丫头动手伤人，你不管吗，你要是不管，就休怪我这个大哥将你当做同党。”顾云谦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来人，去报官，这件事情已经涉及了命案！” “是！”属下领命。 顾昭华如何瞧不出来，这顾云谦似乎根本就不心疼蔡娇荷的安危？ 也是了，前世他不就时常传写风言风语的出来，现如今…… 估摸着是巴不得蔡娇荷死了倒是干净，他想续弦纳妾都没人敢阻挡了，毕竟顾云谦之所以能在江城站稳脚跟，实际上蔡娇荷可没少回娘家干缠，这件事情是圈子里公认的秘密。 所以……他顾云谦对蔡娇荷是休也不是，忤逆也不是，总之对顾云谦来说，一直觉得自己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 顾云祁盯着眼前的一切，想阻挡，却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到了自己不能控制的地步。 他确实知道顾昭华会闹事，却没想到会闹出这么件大事情出来？ 这可如何办才好？ 若小丫头被官府逮捕，那少主？ …… “来人，先将人羁押下去！”顾云谦冷冰冰的，手腕疼的他额头冒冷汗，不过，他却依旧不忘朝旁边候着的刘府管家瞧了眼，而后才怒喝一声：“来人，还不快去请大夫！” 若是往常，刘府的管家自然能瞧出这其中的猫腻，可现在……就算是他瞧了出来，又能如何？ 老爷都还在外面的马车中等候着呢，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请这位顾二小姐去刘府！ 刘府的管家深深明白这么多年来老爷很少要他亲自出面办事，但凡是办过的，都是大事情！ 且这次的事情，老爷没有隐瞒他，说是这小女娃有医治少爷的良方，这就让管家惊骇莫名的同时，也更满带着期望而来！ 眼瞧着人群中的小女娃满脸镇定的样子让这位刘府的管家也是深深震撼了一把，他察言观色，当即朝顾云谦献计道。 “听闻顾二小姐就是神医再世，顾大人又何须舍近求远？” 第一百三十五章 泄露什么 “这……”顾云谦蹙眉，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个小娃娃的手段。 朝顾昭华看去，她一直在蔡娇荷身旁忙碌，眼瞅着地上的污血全部流淌出来…… 等蔡娇荷手腕中的污血全部放出的时候，顾昭华赶紧撒药止血，一切完成后，她才看着众人。 顾昭华终于站出来：“不错，大夫人确实被人下毒，不过，这毒不是昭华下的！” 众目睽睽之下，顾昭华看着眼前的众人，一字一句道：“我已控制住大夫人的病情，毒药大致已经被排出，不过体内始终还残留一些，所以估计一时间醒不过来。” “然而，等大夫人醒过来一切将真相大白！” 众人一愣，朝顾昭华看去，感情，这女娃方才的手段是为了给大夫人放血治疗？ 她是如何将对方毒素都朝手臂集中的？ 看来这小女娃有些手段！ 众人盯着眼前的一切，实在是被震惊的无法吭声。 顾云谦的脸色变化最大，确实，此时的蔡娇荷脸色虽然依旧泛白，却不再黢黑，若不是关键时刻被这小丫头救治下，只怕…… 且如今自己又究竟要不要开口求这小女娃帮自己医治手腕呢？ 顾昭华明白顾云谦的手腕是被君彧枢捏断的，她当即道：“昭华才疏识浅，能力有限，对骨骼一道，不慎了解，不敢妄自动手！”这话摆明了就是说自己不愿意出手帮忙的。 顾云谦有种被人戳穿心思的感觉，他敛着眸，不想说话，这小女娃实在是太气人了。 他盯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特别是看着君彧枢的时候，更是气得要命！ “来人，将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给我拿下！”身为一个下人竟敢动手打了他，顾云谦如何能接受得了？ 旁边的顾昭君也帮腔：“就是，区区一个下人敢动手打主子，实在是该死！”而后又朝着床榻之上是阿娘靠过去。 不过顾昭君的身影却被顾昭华不着痕迹的挡了下来，顾昭华道：“大小姐，如今大夫人染上毒物，您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放肆！”顾昭君恢复往昔跋扈：“妹妹这意思是连我阿娘我都不能探望了？” “不错!”顾昭华凝神回答。 她想要找出那个暗中给蔡娇荷下药之人，毕竟敌在暗，她在明。 且顾昭华很清楚，对方一定是害怕蔡娇荷告诉她，或者泄露什么的吧？ 所以，她要将人留在西苑中，一方面是害怕人又被莫名害了，另一方面是想要找出那个暗中之人！ 毕竟，竟然对方动了杀心，可蔡娇荷却被自己救活，这种没立即死下去必然会被再次下手！ …… 此时的顾云谦双眼都要喷火了。 顾昭华知道顾云谦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君彧枢。 她当即先将话说了出来:“天色不早了，昭华今日一早约了刘大人要亲自登门造访，眼瞅着时辰该差不多了吧？” 旁边的刘府管家顿时会意，当即躬身朝顾云谦道:“顾大人，我家刘大人这次是亲自前来的……”后面又说了几句什么。 顾云谦的脸色难看的很，却强装笑颜和刘府管家又客套了两句。 而后，顾云谦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不追究此事的。 其实众人都心知肚明的，万一这顾昭华不能讨到刘府欢心和重视，不用说，到时候更加会被穿小鞋。 所以，就算是顾云谦大人有大量，可眼下这件事情，若不是中间夹杂着刘府在，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君彧枢？ 顾昭华朝着君彧枢看去，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让人看不明白，顾昭华不知道他刚才动手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警告的朝他横了眼。 “来人，将大夫人抬回东苑中！”顾云谦命令道。 属下领命正欲上前，却被顾昭华直接拦住：“等一下！”她敛着眸，眸中有阴郁一闪而过。 “又怎么了？”顾云谦很是不耐烦，或者是手疼的快要让他差点就晕倒过去了。 此时也是咬紧了后槽牙才有力气说出这番话的。 顾昭华敛眸道：“禀报顾大人，大夫人的病情不稳定，且体内还有未曾清理干净的毒素，恐万一传染……”顾昭华明显的感觉到了顾云谦的手臂轻微颤动了一下，笑着继续道：“所以，这段日子最好就住在昭华的西苑中，好生调养一番。” “不行！”然而，顾昭华的话声还未说完，就被人直接打断了。 是顾昭君，她朝着顾云谦道：“阿爹，我阿娘此时中毒，可若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女儿于心不忍啊。”说着又道：“女儿想请阿爹将阿娘接回东苑中，这样一来才能彰显你一家做主的风范啊？” 顾云谦最终还是蹙眉了，并未立即确定。 而顾昭华自然也不会放手：“若顾大人还想要顾家在江城屹立不倒，最好就按照昭华说的来办！” 这番话在顾云谦的心中翻起来惊天骇浪的，确实，方才自己因为听信了蔡娇荷的话而放弃了这个小女娃的帮助，结果呢……现在都还后悔的要死。 不说其他，就是平时这小女娃能在护国公府和刘家多多帮自己美言几句也是极为不错的了！ 所以，这个小女娃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特别是此番涉及的还是关于江城顾府的存亡，这就让顾云谦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怎么样？”顾昭华挑眉看着眼前的顾云谦。 顾云谦心中很憋屈，这种感觉让人郁闷中却也不得不点头答应下来般。 他怎么能，怎么会被一个小娃娃捏在手中呢？ 可小女娃的眼神清湛，明亮，让人瞧着确实不似在说谎。 “好吧，人就暂时留在西苑中调养，平日里要什么都听二小姐的！”顾云谦也想卖给顾昭华一个顺水人情，他想再次修复二人之间的感情。 如上次顾昭华说过要帮他的忙的，他在想，万一什么时候自己又哄的这个小女娃高兴了，就又答应了要给自己帮忙呢？ 最终，蔡娇荷留在了西苑中，顾昭君很是愤恨和不甘心，却也没有半点的办法，只能一跺脚就离开了。 可顾昭华看着顾昭君的背影，陷入沉思……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是谁下手 顾云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仕途和别的什么原因，竟破天荒的连蔡娇荷究竟为何变成这般都没调查，当然，或者在他的心目中，已经认定这一切就是顾昭华下手的了。 顾昭华也没解释，倒是顾云祁上前来：“阿华，怎么回事？”很担心她。 “女儿也不知。”顾昭华摇头，确实这件事情自己都不清楚。 “你们之前吃过什么吗？”顾云祁冷静下来，看着桌上两个汤盅。 顾昭华凝眸，自然明白顾云祁的提点，朝桌上的汤盅瞧去，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幕幕。 难道……是小翠下手的？ 顾昭华抽出一根银针，直接就朝着残存的汤盅刺去，结果……没有问题？ 这种霸道的毒药不可能会不着痕迹的就爆发的，一定是服用过量，且还是立即爆发就一发不可收拾的！ 然而，这一晚上蔡娇荷都在西苑中，刚开始人多，中毒的几率几乎很小。 那么……就是在众人都离开后？ 众人都离开后蔡娇荷发病前接触的就只有自己，小翠，顾昭君！ 可小翠送来的参汤没问题，自己也没有看见顾昭君有下毒的机会！ 所以…… 又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 顾昭华冥思苦想的，顾云祁也很担心她，眼下虽暂时顾云谦不会追究，可若顾昭华不能医治好刘家小公子，换句话说，不能帮助顾家大房的顾云谦的仕途之路，那么……很明显他必然不会罢休的！ 到时候众人想要离开江城也必然会遭遇阻拦的。 且，依照顾云谦睚眦必报的心态，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顾昭华！ 顾昭华假意说自己想要梳洗一番。 顾云谦冷哼了一声，带着刘府管家就出了西苑，顾云祁看了看前面两人，又朝顾昭华看了眼，最终没有吭声，跟着顾云谦和刘府管家一起去了前厅。 由于这夜小兰也受伤颇重，在大夫人蔡娇荷留下的时候，顾昭华已经帮小兰处理了伤口，并亲自将她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让小兰好生的休息。 结果后来蔡大夫人就中毒，接下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现如今，屋中只剩下顾昭华和君彧枢的时候，顾昭华直接看着君彧枢。 “帮我盯着她，看看是谁下手的，行吗？” “好！”几乎是没有考虑，君彧枢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这下顾昭华的心才定了下来。 不是她不相信小兰，实在是小兰都身受重伤。 万一蔡娇荷再有点闪失，这条线索就真的彻底的断了！ 顾昭华也没有时间和君彧枢再多说什么，刘府还等着自己，她必须要先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当她来到前厅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在等着她了。 顾昭华也没有吭声，顾云谦提议让顾昭君跟着同路去，两人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却没想到顾昭华直接拒绝！ 她直接说这是去看病，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跟着一路去没什么好处！ 最终，在顾云谦冰冷的眼中，顾昭华跟着刘府大管家出门了。 顾云谦的脸色很冷很难看，特别是瞧着顾云祁的时候，恨不能将其直接吞了。 而顾云祁也从这件事情瞧出来了，感情和大哥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夫妻都未能得到他的真心相待，又更何况是自己？ …… 在出府的时候，顾昭华竟遇上了林家上门来提亲，挑着一框框的彩礼，这是要上门迎娶顾昭莲了。 莫名的，顾昭华的心中一紧，这些东西和自己前世的一模一样，回想前世，就是自己被抬入了林府中。 若是顾昭华对林世安没有感情是假的，可有种感情叫做爱之深，恨之切，且这世无论是岳城还是江城，林世安给顾昭华的感觉都不好。 特别是上次联合蔡娇荷算计自己，这让顾昭华心中仅存的一丝希冀也瞬间荡然无存！ 她知道，自己和林世安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那个徘徊花下发下重誓的男人，她现在都要怀疑，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媒婆睨了眼顾昭华，对于顾家的姑娘们她似乎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喊了声：“二小姐。”随即就一甩喜帕进了门。 顾昭华也收回视线，她很清楚，这世有太多的事情已经脱离轨道，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跟着刘府的管家出了门顾昭华上了马车，是刘靖生亲自在车内候着。 “顾二小姐，劳烦您了。” 顾昭华知道刘靖生是真心想要请自己的，当即恭谦有礼的行了一礼：“刘大人无需多礼，让您这么早就来我府上实在是辛苦了。” 确实，刘府的马车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出现在这里，全是顾昭华的要求，当然，刘家人也巴不得早点接着她去。 然而，顾昭华的聪慧懂事和恭谦有礼还是让刘靖生深深震撼了一把，要知道可不是所有的小娃娃都有这种魄力，甚至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是面色不改的。 “哈哈，你个小娃娃，真是懂事啊。” 两人寒暄了几句，刘靖生就吩咐车夫回刘府，趁着这世间，顾昭华也眯起眼想稍作休息，毕竟待会刘小公子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 马车缓缓而行，载着顾昭华朝刘府方向而去，看着顾昭华小手小脚的不多时就在马车中睡着了，刘靖生也知道昨夜因为刘府的原因让小女娃受累了，直接就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欲轻轻的帮她搭在身上，结果顾昭华的眸却倏然睁开。 直愣愣的睨着眼前的刘靖生！ 小女娃的眼神清湛明亮，让刘靖生莫名的心中一动。 当即看着她：“我瞧着你睡了过去，仔细天气冷，怕着凉了……” 顾昭华不着痕迹将披风推开：“谢谢刘大人，昭华不冷！”明显是不接受她的好意。 被个小女娃拒绝，刘靖生也不恼，抠了抠脑袋，笑了笑也不吭声了。 这下，顾昭华睡意全无，回想昨夜被刘夫人陈月娥悄然偷走，而后顾府又一摊子的事端，可最终的结果让顾昭华咂舌，她甚至都想不到，顾大夫人蔡娇荷都会被放弃？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吃坏东西 她很清楚，背后之人说不清就在身边，从小庙村开始到岳城，再到江城，蔡娇荷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马车摇摇晃晃的就到了刘府，当顾昭华再次看着刘小公子的时候，他的脸色更苍白了。 顾昭华也明白，他危在旦夕！ 不过，这刘小公子看见顾昭华的时候却明显的咧嘴一笑，似乎很喜欢她的到来。 刘夫人陈月娥和刘靖生都在旁边守候着，顾昭华命其屏退了下人。 刘志博看着顾昭华：“我这病，还能好吗？”脸上都是生无可恋，可想每日的折磨，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想痊愈吗？”顾昭华没有解释，反而朝着刘志博看来。 最终，刘志博眼中迸发出强烈想要生存下去的希望，他看着顾昭华。 “我要活，我还要娶你呢。” “噗嗤。”顾昭华笑了笑，没去理会这个小屁孩的想法，他只是笑了笑，随后道。 “刘小公子请将手伸出来，昭华帮你请脉。”这个刘志博又说了些什么，顾昭华笑而不语，不想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更不想和他挣了资金的终身大事。 刘志博顺从的伸出了小手，不知为何，他特别喜欢顾昭华。 且她的小手柔滑细嫩，让人摸着爱不释手，不过他也明白，顾昭华的性格刚烈，若惹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旁边刘夫人和刘靖生却明显的很是着急。 “那好，快脱衣服。”顾昭华也不客套，直接朝刘志博道。 “啊？”刘志博傻眼了，虽说他还小，可这种在心仪的人面前耍流氓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 刘家虽不是世代书香世家，可也是一直秉承着优良的传统，若此时干出这样事情…… “这，于理不合吧？”有些试探的朝着顾昭华看去。 顾昭华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医家面前不分老幼男女，只分病人和正常人！” 刘志博这才朝爹娘瞧了眼，刘靖生和陈月娥赶紧点头，这确实是事实，况且，都是些孩子，看了也就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到时候孩子要给这小女娃负责人，那就迎娶了她岂不是刚好？ 毕竟在两人的心目中，这孩子是长不大就要夭折的，现如今若真的能捡回来一条小命，他若想要办成的事情，众人又岂会拒绝？ 刘志博咬着唇，似乎这才下了狠心，却也迟疑道：“你要轻点啊。” 顾昭华不禁乐了，这个鬼灵精怪的臭小子，看来之前没有少吃苦啊，想必每次有人给他医治的时候，都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然而，刘志博信任顾昭华，这个是最重要的。 当刘志博揭开身上的衣物的时候，顾昭华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的肚子被涨的非圆，似乎怀胎十月，就要生了般，顾昭华用小手去摸，立即疼的刘志博龇牙咧嘴的。 她刚才就是摸了他的脉象，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脉象滑而不实，看似‘有孕’实际上是一种‘假孕’现象。 “怎么样，我难道真的要生孩子？”刘志博依旧带着小孩的天真。 场中的刘靖生和陈月娥却着急的看着顾昭华，因为她的眉头在蹙起。 “你想生吗？”顾昭华一边和刘志博谈话，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也发现这病情和自己想象中的不相同。 她伸出温热的小手直接轻抚上去，光溜溜的肚子被撑得都要发光了，顾昭华轻轻的按压，刘志博疼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却一直紧紧咬着牙冠，任由她给自己瞧病。 不知为何，刘志博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女娃，所以，她说自己能医治好，自己就绝对的相信。 眼看自己儿子对生存竟然又有了强烈的希望，刘靖生和陈月娥心中激动的同时，在顾昭华身上却有抱着更强烈的希冀了。 顾昭华一直轻轻抚摸他的腹部，以肚脐眼为中心，她从左到右边轻轻按压，原本僵硬的肚子竟变得稍微柔软了些，顾昭华敛眸，眸中却更冷了！ 这刘志博之所以出现了这样的症状，最开始顾昭华猜测他是怀上了罕见的‘胎中胎’病症，这种病症极其罕见，就是胎中带出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后果难以估量，就算是自己，这次估计也难以下手了。 然而，现如今通过把脉和抚摸腹部，已经很明确，腹中的东西没有所谓的‘胎骨’所以，可以排除这个可能性！ 最终，顾昭华收了手，看着眼前的刘夫人。“ “夫人，请问府中平日是谁在掌管小公子的膳食？” 刘夫人不疑顾昭华竟会问这样的问题，当即道：“是我亲自挑选的一个丫鬟！”这丫鬟可是她的贴身丫鬟，难道有问题？ 方才在顾昭华强烈的要求下，屋中仅仅只有四人，所以，那个小丫鬟不在屋中。 还是顾云祁满心担心自己的孩子，当即走上前来，看着顾昭华：“顾小姐，无论是什么条件，只要你能救下孩子，我刘靖生还是那句话，你就是我刘家的救命恩人！”确实，到时候莫说顾昭华的一件事，就算是十件事情他也答应。 顾昭华沉吟一声：“其实公子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不可能！”刘夫人双眸赤红，她觉得顾昭华在忽悠她！ 顾昭华敛眸：“这样，我开一些东西给小公子泡个澡再说。”不是顾昭华不想解释，实在是当着这刘志博说出他的真实情况，害怕他会被吓到。 “我真的没事？”刘志博盯着顾昭华。 “真的”，顾昭华说道。 “那为何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还疼的很？”刘志博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自然知道一些厉害关系。 “那是因为你吃坏了东西！”顾昭华这话说是很是现实，他确实吃错了东西才变成这样的。 刘夫人和刘靖生毕竟是老江湖了，知道顾昭华这话语里的隐瞒，当即宽慰的笑了。“ “既然如此，还请顾二小姐赐药！”至少，请了这么说的郎中，只有这位顾二小姐说的最云淡风轻。 顾昭华敛着眸：“不必开药，去找人端十大碗的盐水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匪夷所思 “什么？十大碗的盐水？” 刘夫人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顾昭华，觉得她这话是在说笑了！ 她就从未听闻过盐水还能治病的！ 且还是自己儿子这种药石无灵的病况？ 这惊呼一出口，刘靖生也猛然睁大了眼睛，明显表示两人都难以置信这个结果。 刘夫人反应过来后直接拉着顾昭华的小手，喏喏说：“顾姑娘，昨夜的事情是本夫人的不对在先，可即便如此您也不能拿这个事情开玩笑啊？” 明显经过昨夜的事情，让刘夫人也明白眼前这个小女娃不是自己能随意动手的！ 似怕顾昭华还在嫉恨自己从而让自家儿子多吃苦头，刘夫人着急道：“顾姑娘，你的手，还好吗？” 顾昭华抬眸盯着这急切的刘夫人，突然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刘夫人是因为觉得自己手被她弄断了，所以自己是不是不方便用手给刘小公子下针用药？ 更或者是想要公报私仇，所以才用这样奇葩的治疗方式？ 明白这一切，顾昭华收敛心神：“刘夫人无需担忧，我顾昭华既然已经答应要救人，就一定会尽力而为！” 不是她仁慈想要给对方解释让其宽心，实在是这本就是一场交易而已！ 刘夫人被人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个，顾姑娘莫要多心，本夫人不过是有些疑惑，这盐水乃最为普通的食材，又如何能当做药物使用？ “是啊，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啊。”旁边的刘靖生也接着附和。 看着两人虽也是一心为了孩子，可顾昭华并未着急解释，她不想待会刘小公子被吓到了，索性摇了摇头：“天下之大，万物本相生相克，所以，所有病家需要的，只是对症下药！” 这席话，说的高深莫测的，刘靖生和刘夫人似懂非懂的盯着她，可听着那句‘对症下药’随即又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愿意听顾昭华的。 因为，那么多的大夫，她是第一个敢如此笃定的站在他们的面前说话的。 很快，顾昭华又吩咐刘靖生和刘夫人准备了一口大缸和一些柴火，还有十只母鸡。 当顾昭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刘靖生和刘夫人都愣了，这哪里是要治病？ 这难不成要将他儿子顿鸡汤？ 这种治疗方式，简直是匪夷所思，问若未闻！ 因此难免有些紧张了。 “这个……真的行吗？”刘夫人紧紧拽着夫君刘靖生的手，紧张兮兮的。 刘靖生眼瞅着顾昭华的眉轻微皱了下，当即紧了紧她的小手安慰道：“志博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刘夫人忍不住泫然欲泣的，若这次还不行，估计孩子自己都难以接受吧！ “老天爷啊，我刘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刘夫人忍不住抹泪。 “顾姑娘，开始吧。”倒是刘靖生定了定神，朝顾昭华道。 刘靖生有自己的想法，若当初在顾府没有发生顾二小姐斩钉截铁的说孩子没病那一幕，两人都还会有些质疑她的医术，可现在回想，当初她那般说，必然是早已经发现了这孩子的异常，不过是在帮刘家掩盖面子吧？ 对此，他对顾昭华倒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由于顾昭华的手不方便，且接来下来的一幕害怕这刘夫人失神惊叫，当即让其回避，只留下了刘靖生，为此刘夫人很是不乐意，又是一顿哭嚎。 刘靖生眼见刘夫人的状态，也明白了这顾二小姐的心意，当即厉呵一声将刘夫人赶了出去。 刘夫人在门外呜呜咽咽的，害怕自己儿子有事，这小女娃的手段让她不能信任，万一真的将自己儿子熬成了鸡汤…… …… 房门外，寒风簌簌。 天色虽还未大亮，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已经恭敬的站在门外候着。 “夫人，您稍安勿躁，少爷会没事的。”小丫鬟柳儿开口安慰道。 刘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柳儿，甚是安慰。 这柳儿是刘夫人千挑万选出来平日里专门伺候儿子刘志博的贴身丫鬟，她对其一直都很是满意的。 丫鬟柳儿偷偷瞄了一眼刘夫人，而后眼神一转，又似有若无的问道:“夫人，话说回来，这位顾小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这话一出，让刘夫人一愣，其实她心里也是一直没底，可她宁愿相信这个顾昭华确实有些本事的人，因为这样自己孩子才有救。 深吸了一口气：“本夫人也不知，瞧着护国公府的都亲自登门了，应该是有些本事的吧。” 否则，她昨夜又岂会劳师动众的将这小女娃弄来？ 因此弄的府上鸡飞狗跳的，还扯出了一起命案，更是阴差阳错的得知刘府竟早已经被人渗透，甚至影卫都被安插了细作。 这件事情对刘家来说无异于是一场大的震荡，因为刘家背靠着的可是宫中的宠妃，萧贵妃。 竟已经有人都将手伸到了这里来，这……可不是件小事情。 小丫鬟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眼看刘夫人脸色阴沉，当即朝屋中看去，转移了话题:“话说这顾二小姐要十只母鸡有什么作用啊？” 一提这茬，刘夫人又变得忧心忡忡的了，想着自己儿子那圆滚滚的肚子……毕竟从未听问过给人瞧病还有用母鸡的啊？ 小丫鬟自顾自的猜测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兮兮的看着刘夫人，小声惊呼道。 “夫人，莫不是小少爷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住口！” 这话一出口，就被刘夫人断然呵斥! 要知道这件事情之所以一直被刘家隐瞒，就是害怕萧贵妃在宫中受到牵连。 万一有消息传入宫中，说萧贵妃母籍出了妖邪的事情，不光是刘府要完蛋，就是萧贵妃也难辞其咎，估计会被打入冷宫！ 所以，这绝对是机密的事情！ 而小丫鬟的一番话也让刘夫人心生警觉了？ 她莫名的回想起顾昭华方才说过的话，说自己儿子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一直伺候孩子的衣食住行的不就是柳儿吗？ 刘夫人的眼神带着浓烈的煞气，不知为何，在选择柳儿和顾昭华的时候，她宁愿相信那位不怎么靠谱的顾二小姐的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就信你 刘夫人不是笨的，能在刘家立足，偶尔还进过两次宫中，并时刻听闻一些宫中事情，让她立即逼视柳儿。 柳儿一滞，随即心虚的低下了头：“夫……夫人，您怎么了？” “说，你这臭丫头，给我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刘夫人也是个狠角色，从昨夜直接挟持了顾昭华就知道，她也是个狠人！ 柳儿吓得颤抖跪伏在地，她真的是不明白，原本还好端端的夫人为何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夫，夫人，柳儿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柳儿哀呼一声。 “还敢狡辩！”刘夫人眉毛一挑：“来人，将这丫鬟给我抓下去审问！”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柳儿的声音越来越远，刘夫人蹙了下眉，觉得这件事情或许不简单，朝屋中看了眼，随即又跟着柳儿去了，或者只能自己亲自出马拷问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 万一，有解药呢？ 实际上，若不是今日的柳儿话特多，且言语间有试探挑拨之意，再加上之前顾昭华也问过一些问题，最终让刘夫人联想着这丫鬟，不对劲儿啊？ 不然，她估计到死都不会怀疑这个自己亲自提拔的小丫鬟的。 究竟是谁想要自己儿子的性命？ 刘夫人心神一动，跟了上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 此时屋中。 顾昭华先给刘小公子用了一颗药，这是当初师傅郑鹊德送给她的，是保命的奇药！ 随后指着前面的十大碗的盐水：“能喝完吗？” 谁知这刘小公子蹙着眉看她：“能活命吗？” 顾昭华莞尔，面上却很严肃：“你觉得呢？” 小家伙规规矩矩的捧起大碗：“你说能成，我就信你！”说完，咕咚咕咚的开始喝水了。 这一幕让刘靖生都觉得匪夷所思，实在是自家这孩子平日里莫说喝盐水了，就连糖水碰都不碰一下，眼下在顾昭华的面前却如此乖顺？ 刘靖生朝顾昭华深深看了眼。 而喝到第五碗的时候，刘小公子的肚子涨的更大，似乎都要撑破了。 就连刘靖生都于心不忍，顾昭华却依旧没有喊停，直到第七碗下去，这刘小公子的脸色都扭曲的吓人，额头上更是豆大的汗珠在滴落，刘靖生看着这样难受的儿子都想帮其承受了这份痛苦的同时。 顾昭华趁刘小公子不注意的时候，左手一针朝着后颈插下去，顿时，刘小公子就昏睡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刘靖生沉默了，不过只是片刻，他并未询问，更没有责骂，只是看着顾昭华。 “顾姑娘，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刘靖生是选择相信顾昭华的。 对于这点，顾昭华倒是很满意，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想要她帮忙医治恶疾，若不信她首先在‘医缘’上就缺了不少。 这也就是当初顾昭华为何要和刘志博之间建立这份所谓的‘医缘’让他相信自己能痊愈，也是相信她！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最佳医治效果。 顾昭华让刘靖生架起了木炭，并将大缸子放满了清水，放在上面烧制。 屋中碳火烧灼着，也映照着屋中众人的脸色绯红，特别是顾昭华，粉嫩的小脸上却全是严谨之色。 随即，顾昭华又吩咐了刘靖生命人送了桶滚烫的开水过来，让刘靖生宰了这十只母鸡，并全部泡在桶中，将鸡毛全部扒光取出内脏。 刘靖生虽然疑惑，却也照办了，若传出去堂堂刘老爷清早就杀鸡拔鸡毛，且还是一个小女娃吩咐的事情他也照办了，想必全江城都要轰动吧？ 直到一切都办妥了，顾昭华让刘靖生将桶中的鸡毛和水全部倒入大缸中，并让其将内脏全部倒进去。 顿时，屋中全是一股浓重的腥臭味道，这味道甚至让人闻之作呕！ 可顾昭华这个小女娃愣是不怕，她没有吭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最后，顾昭华才指着早已经昏迷不醒的刘志博：“麻烦刘大人将刘小公子衣物脱光，放进去！” “啊？”刘靖生这回震惊了！ 要知道那大缸子中的水早已经污浊不堪，莫说是用来泡澡了，就算是挨一下里面的水都让人作呕，又如何能用来洗澡？ “刘大人舍不得？”顾昭华睨着他。 刘靖生一咬牙，只要能医治好自己的孩子，就算是臭点又何妨？ 当即一狠心，将他脱光，抱着肚子早已经涨的浑圆的刘志博放入了大缸子中…… 顾昭华转身背过去，她可不想看光这小子后被其要求负责任，顾昭华早已经看出来了，许是因为这刘志博听自己的话，让刘靖生看着她的时候，双眼冒精光！ …… 接下来的一幕，让刘靖生自己都咂舌了！ 因为将刘志博放下去的时候，明显看到他的脸色很痛苦，似乎在努力挣扎着什么？ 然刘靖生也发现，这些污水中似乎有东西在游动！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 ……水蛭！ 这么多的水蛭身影在满是腥臭的污水中游荡，就算是刘靖生见多识广，也被吓得面无人色！ 这……这，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必然不会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随即，刘靖生朝顾昭华看来，满脸的佩服和担心，最后的是暴怒！ 佩服的是顾昭华果真知其道，瞧出病灶！ 担心的是，自家孩子究竟能否扛过此劫? 暴怒的是竟有人真敢对刘府下狠手！ “顾姑娘，小儿的病情，能痊愈吗？”强压下心中不适，实在是看着这些活的水蛭密密麻麻的让刘靖生脑子里都炸毛了。 顾昭华无比严肃，她在观察这刘志博的情况，毕竟这些东西一直寄生在他的体内，如今一下子要全部驱逐出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用盐水从上攻去就是为了让这些水蛭朝下盘逃去，而后在外界用满是腥臭的鸡毛水相当于食物在引诱他们出来…… “若无异常，应该可以！”顾昭华确实刚才把脉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脉象和身体的不对劲。 如今看来，自己的诊断果真没有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水中已经越来越多水蛭，由于热水的原因，水缸面上已经漂浮了满满的一层。 刘靖生一直死死咬着后槽牙，来不及问顾昭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紧紧的盯着水缸中脸色苍白的刘志博。 顾昭华也盯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有寒芒闪过！ 第一百四十章 关键时刻 不知是谁，竟用如此歹毒的手法坑害这区区不过十余岁的一个小娃娃，无论是出自何种理由，都是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 旁边刘靖生看着大缸中满脸痛苦的儿子已经快要奄奄一息，如被人剜了心头肉般，着急的原地打转。 “那个，顾姑娘，能停下了吗？”刘靖生终究不忍的开口了。 顾昭华却凛然不动，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刘大人，你该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这话一出口，让刘靖生都愣了下，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娃，她的右手受伤，却也全然不顾疼痛隐忍着医治自己的孩子，这等大医风范，这等气势，就是一般男儿都难以比拟的啊！ 自己竟在这关键时刻想要退缩了，刘靖生暗中羞恼，随即调整心态，也紧张的注视眼前的一切！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屋中两人可谓屏住呼吸，特别是顾昭华，她必须时刻高度集中刘靖生的状态，害怕他遭遇反噬！ 因为这种医治方法虽最是能除根病灶的，可也同样是风险最大的！ 若没在最好，最适宜的时机将刘小公子抱出来，势必会让这些东西再回到他们所谓的‘巢穴’中，到时候想再也这种办法根治就毫无可能了！ 顾昭华的额头已经铺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旁边的刘靖生看着都心疼，可他也明白这是关键时刻！ 容不得半分打扰！ 终于，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顾昭华才让刘靖生将刘志博捞起来用旁预留的温水清理了身上的污水。 刘志博的肚子已经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若不是还剩下一张皮耷拉在那里，真的难以让人置信他肚腹中曾会装满那些东西！ 顾昭华让刘靖生将其放在床上，而后又开了一副温补的药物，这才松了口大气。 刘靖生也赶忙吩咐院子外的下人抓药熬制。担心的看着顾昭华。 “顾姑娘，你没事吧？不然先去偏厅稍作休息？” 顾昭华摇头：“我没事，倒是刘小公子，这些东西长久在体内，突然全部取出，估计会影响五脏六腑的走向，还请大人用布带将其腹部圈圈捆住，且这段时间尽量卧榻而歇。” “那，小儿体内……”回想那些水蛭密密麻麻的翻滚纠缠就让刘靖生头皮发麻。 世人皆知这东西繁殖极快，若未根除，万一又长起来了？ 刘靖生简直不敢想象！ 然而，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门外刘夫人却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刘夫人急的花容失色的，满脸都是慌张。 “怎么了？”刘靖生不悦，这个平日里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妇人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情？ 顾昭华也朝这刘夫人瞧了过来，刘夫人惊觉自己失态，当即收敛了慌张拍了下胸脯道：“没……也没什么大事情！”这等机密，她又如何会当着一个外人说道？ 特别是这个如个狐狸般的小女娃？ 刘靖生不悦挑眉：“鬼咋呼什么呢！” 随即刘夫人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朝大缸子中看去：“我儿子呢？”不会真被这小女娃顿了吧？ 入眼大缸子中全是鸡毛，内脏，且下方有柴火熬煮，这味道…… 臭气熏天！ “你，你……这哪里是治病？”刘夫人盯着顾昭华，目呲欲裂的。 刘靖生寒声道：“你儿子在这里。”当即从榻前让开。 刘夫人一看自家孩子好好的躺在榻上，当即涓然泪下，上前来一把抱住刘志博的脖子：“儿啊，我儿受苦了……”呜呜咽咽的又是一番哭嚎。 不过，刘夫人却发现了一个事实，就是平躺在榻上的孩子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没有了！ 这？ 她当即掀开被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靖生也紧锁着眉，道：“你去仔细瞧瞧大缸中的东西！” 刘夫人疑惑的起身朝大缸走去，方才拷问了柳儿，对方起初抵死不承认，后来却说是什么‘志云’大师交给她一个东西，让其和着燕窝，喂给自己刘小公子吃了后对方长大就会娶她，她也是鬼迷了心窍。 刘夫人得知这消息后，就想着既然有这个所谓的‘志云’法师，不如告诉老爷，拿下对方再说！ 且这其中刘夫人也觉得有猫腻，她是过来人，自不会相信柳儿的这番话，可她也确信这丫头不敢欺瞒自己，所以先来禀告老爷再做计划！ 结果等刘夫人看清了大缸子中如沸水烧开，还在上下翻滚的水蛭的时候，她直接‘呕’干呕了起来。 随即头皮发麻，满身恶寒的盯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置信的低吼出声。 “这……这些东西就是我孩子肚子里的？”她颤抖的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刘靖生却朝她点了点头。 顿时，刘夫人看顾昭华的脸色都不同了，因为……这个小女娃瞧出了病灶，还除了病根，实在不是一般人的手段。 且昨夜她好差点就害了这个女娃，一时间刘夫人的眼圈发红发涩。 “顾姑娘，谢谢，谢谢你……”猛然间上前想要拽着顾昭华的小手，却被顾昭华躲开。 刘夫人看着她包扎着的小手，满脸懊悔：“本夫人实在是该死，竟差点做了件天大的错事！” “无碍，只要夫人还记得对昭华的承诺！”不是顾昭华市侩，既然是一场交易，就要有交易的做派。 她可不会因为对方的感激之语就忘记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放心，顾姑娘，日后我刘家就是你的家，只要你想要进府，随意来住。” 当然，刘夫人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方才观察着自家老爷对这小女娃的眼神赞许有加，且这小小的年纪竟有如此本事，若能进刘家，将是一大助力！ 顾昭华当然知道刘氏夫妇的打算，她当即扯开话题：“夫人可想找出伤害小公子之人？” 这话果真说到了点子上。 刘夫人很快将刚才的想法抛诸脑后，随后张嘴，正欲说话的时候却又欲言又止的朝顾昭华瞧了眼。 顾昭华正欲告辞先离开……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还要隐瞒 旁边的刘靖生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夫人在迟疑什么，眼瞅着顾昭华要离开。 当即大声道：“如今顾姑娘已经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这是不想顾昭华心生罅隙，今后万一还有求于她，毕竟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女娃就有如此精湛造诣的医术，他不想交恶。 听着自己夫君如此说，刘夫人也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顾姑娘，请留步，这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顿了顿：“况且，待会万一……”有些犹豫的朝榻上的儿子瞧了眼。 眼看如此，顾昭华也不扭捏，索性也想揪出这背后究竟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 刘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凶手就是柳儿，不过听其话语中的意思，背后还另有其人！” “哦？”刘靖生火气‘腾’一声就直接串了出来：“究竟怎么回事？” 刘夫人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而这些话一出口，顾昭华也拧起了眉。 又一次提及那个所谓的‘志云法师’，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初小庙村的时候顾大夫人身边的何嬷嬷口中就出现过这个人，这次回顾府的时候也听闻过此人名头，现在在刘府竟又意外的听闻这个名号？ 虽看似散乱，可顾昭华却总觉得冥冥中和自己有些牵连。 顾昭华道：“不如请夫人将丫鬟带出来，昭华还有其他问题想要闻询一二。”此事，无疑对顾昭华来说是另外一条线索。 刘靖生和夫人对视一眼，分别知道顾昭华的询问或者和自家孩子的病情有关联，当即命人将柳儿带了上来。 柳儿一上来就趴在地上哀呼连连的：“大人饶命，夫人饶命啊！”鼻涕眼泪一脸，让人不忍直视。 可想刘夫人的手段果真是不凡的。 顾昭华收敛了眼神盯着地上的丫鬟，并不同情她，无论什么情况都不是她能害人的理由！ “咳咳，待会顾姑娘问你的话，若有半句诳语，嗯哼……”刘夫人不忘威胁。 柳儿当即朝顾昭华作辑：“姑娘问话，若奴婢有半句假话，随姑娘处置!”随即又道：“还请姑娘帮奴婢说几句好话……” “放肆！”顾昭华低喝一声！ 不等刘夫人开口，她蹙眉凝重道：“区区一个犯下如此滔天罪行的丫鬟，竟还敢威胁本姑娘！”这句话，带着强烈上位者的矜贵气势，浑身凛冽的如冬日寒风，能生生将人凌迟！ 柳儿被吓了一跳，纵然是刘夫人，也没这么可怕啊？ 这还是个小女娃吗？ 此番气势，就连刘靖生和刘夫人也被吓了一大跳！ 这个小女娃，手段犀利，医术精湛，且其心事缜密，突然两人有些庆幸，幸好并未与其交恶了。 这气势也陡然让柳儿浑身颤抖，当即颤声道：“姑，姑娘，奴婢知错了……” “将你知道的一字不漏的从新说一遍！”出乎众人的预料，顾昭华并未直接问问题，而是让柳儿自己说。 柳儿愣了下，随即苦着一张脸朝刘夫人看来。 “说！”刘夫人浑身气势也是陡然提升，哪有半点示弱！ 柳儿心知自己今日逃不过此劫，只能眼珠一转，努力回想给刘夫人说的一番话。 “是这样的，奴婢并不知情，奴婢回乡探亲之际偶遇家中兄弟请了‘志云法师’那法师一看到奴婢就说奴婢此生坎坷，可他有办法帮忙化解，随后拿给奴婢一包药，说只要将其送给自己想嫁之人吃了，以后定能心想事成……” “胡扯！” 话说到这里，顾昭华断喝一声，截断了柳儿的话。 刘靖生和刘夫人同时朝顾昭华这边看来。 在两人听来，柳儿这番话确实有些玄乎，却也不是不能解释，毕竟谁都想攀附高枝，且在二人的心目中，总是觉得柳儿是被人利用了的。 就算想要从其身上找出端倪，只怕都需要时日来加以佐证。 可这小女娃……难道就从这有限的话语里已经听出问题？ 若果真如此，那这小女娃真该是刘家的福星了。 两人同时朝顾昭华看来，顾昭华蹙着眉，盯着柳儿。 “你该知道你家小公子的病况吧？”她眯了眯眼，眼神危险，声音更是冰冷如寒冬：“若不说实话，本姑娘让你自食恶果！” 不错，顾昭华在威胁！ 这丫鬟不老实！ 事已至此，竟还想着要隐瞒。 “姑，姑娘，奴婢真的只知道这些啊……”柳儿还在挣扎。 顾昭华眼神更冷了，许是一夜没休息，她的双眼中都夹杂着血丝，让人看着竟有些心悸。 “据本姑娘所知，水蛭烤制研成粉末乃有抗凝固，破淤血，破淤通经之用处。平常医家常用作跌打损伤，目赤病等开出此药，甚至有不少妇女闭经……乃至，滑胎！都会用及此药！” 此言一出，柳儿的脸色瞬间惨白，她颓然的坐倒在地，脸色难看至极。 顾昭华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眼神冷冽：“所以，你该知道，若真的是药包裹着的，必然是已经烤制过的粉末，可这样的药物对一个男孩绝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所以，你给你家小公子服用下的必然是鲜活的水蛭，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他体内大量繁殖下去！” 顾昭华的话让刘夫人差点失控上前一脚踹死柳儿，却被旁边还算稍有理智的刘靖生一把拉住。 刘靖生觉得，或者这小女娃的拷问，能让他们也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这些日子府上影卫出事，绝非偶然！ 柳儿已经不能吭声了，她盯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小女娃的眼神，让她惊惧，恐怖，无所遁形！ “奴……奴婢……” “你个贱婢，竟然敢在府上偷人滑胎！”刘夫人从顾昭华隐晦的提示中已经明了柳儿的所作所为，竟然还敢给自己孩子喂食活生生的水蛭？ 想起那扭曲着在自己儿子肚子里呆了不知道多久的东西，刘夫人就忍不住抹泪。 柳儿似乎知道自己隐瞒不了了，当即跪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夫人……夫人，都是柳儿的不是，都是柳儿，柳儿对不起您的栽培啊！”柳儿悲愤欲绝，满脸沧桑落泪，却也感激的朝顾昭华看了眼……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先阉割了 柳儿一直觉得自己愧对刘夫人的栽培，当初若不是刘夫人的提携，她和她的弟弟早被饿死了。 可是，造化弄人啊，柳儿家人当年遭遇了一场偌大的瘟疫，只余下柳儿和弟弟，还好后来两人遇上了一个善良的农家收留了他们。 谁知道天不容她们，这农家的老伯和老婆婆对她们姐弟都很好，可两人却有一个混账的儿子，这个儿子一直觊觎柳儿的美色，更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就直接将其……玷污了。 柳儿本想投井一死了之，可那人却用她的弟弟威逼利诱，最终农家的老两口死后，更是对柳儿明目张胆的，甚至有时候当着她的弟弟面都会干出那种苟且之事。 最后那人惹上了赌博等恶习，没钱的时候要将柳儿卖去青楼，柳儿不从那人对其弟弟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的，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的弟弟也是伤痕累累的，甚至一只手臂都废了…… 然而机缘巧合下，柳儿得到了刘夫人的赏识，来刘府做丫鬟的同时也深受刘夫人的器重，每月的月钱她都是老老实实的奉送回去。 结果，那人嗜赌成瘾，还烂酒，没钱就在她弟弟身上撒脾气，可怜她小弟如今也只有小少爷这般的年纪，却遭遇如此虐待，柳儿想杀了他。 可杀了他，自己弟弟谁又来照顾，她不能将其接来刘府，更不放心让其一个人在外面。 且若刘府的人若知道自己身上有人命官司，必不会再要自己…… 这件事就这样一拖再拖。 一次，柳儿回到家中探亲，就看见自己弟弟手臂都断了一根，质问对方，那男人先将其强行凌辱一番后又扬长而去，气的柳儿在当天的饭菜中都下了药，想同归于尽。 结果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很兴奋的回来，将她赶回屋中，说待会有贵人会到来。 柳儿疑惑，当夜偷瞧见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家中，并掏出一个瓷瓶给那个男人。 柳儿只听见了一个‘志云法师’什么的东西，待黑衣人走后，那男人拿出一个小瓷瓶给柳儿，说是高人指点他只要给刘家小少爷吃了，他就能时来运转，到时候飞黄腾达了接柳儿回去过好日子。 且柳儿的弟弟他也会帮忙送去学堂…… 柳儿当场将那东西拿出来一看，吓了一大跳，她确实暗中为这个男人滑过胎，知道这活生生的水蛭吃下去…… 可那男人威胁她，如果不从就要把她弟弟另外一只手臂，双脚都砍下来，给他装入坛子中做成人棍！ …… 场中众人听着柳儿呜呜咽咽断断续续的说，也是唏嘘，就连刘靖生都动容。 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 好吃懒奸凶，还如此恶毒！ 竟然活生生的将孩子的手砍下来？ 真是岂有此理！ “所以，奴婢该死，请夫人责罚，不过奴婢的弟弟……” 刘夫人是有孩子的人，自然也能体会到那种看着自己亲人被毒蚀，实在是可恶的很！ 顾昭华却凛然蹙眉：“为何这些事情你不给刘夫人说，请求她的帮助？”对于这丫鬟的可怜，顾昭华有些许的同情，却也觉得她还是有些侥幸的成分。 她已经认命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是那个男人的女人，所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这是已经将自己都放弃了。 如前世的自己，嫁人后就将全部的重心，甚至将自己都抛弃了，结果……却落得凄惨的下场！ 这个丫鬟和自己前世又何其的相同！ 她还是抱着侥幸，有一天那个男人会改正，会正眼和她好好的过日子，会善待她的弟弟……可结果呢！ 所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若当初得到刘夫人的器重后就坦白这些事情，顾昭华想依照刘夫人的心思，且刘府的财力，将其弟弟一个小屁孩留下来给刘小公子当个书童什么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吧？ 被顾昭华这一问，刘靖生和刘夫人也很快收敛心神，纷纷盯着柳儿，不过，两人的眼神已经不再那般犀利，可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了她！ 而面对顾昭华的质问，柳儿沉默了，她猛然间才如醍醐灌顶般，是啊，当初她是担心给刘夫人坦白后刘夫人会不要她，若她赚不了钱回到家中，必然会被卖入青楼。 可也正是因为自己这种畏首畏尾的态度，才让那人能够如此毒害自己的弟弟的吧？ 柳儿悔不当初，却也没有丁点的办法，只能跪伏在地，开口求刘夫人收留她的弟弟。 可刘夫人蹙着眉，不吭声了。 作为一个娘亲，一个女人，又岂会将差点毒害了自己孩子凶手的亲人留在身边？ 这根本就是妄想！ 柳儿又低着头朝刘靖生求情，刘靖生刚经历了自己孩子从鬼门关回来的一幕，且大缸中的东西都还在，更不可能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最后，柳儿又朝顾昭华看来：“顾姑娘，顾姑娘，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弟弟……” 顾昭华只是蹙着眉，也没立即吭声，只是转身朝刘靖生道。 “刘大人，此事……”顾昭华也觉得牵扯过多。 暗中的大手在操纵这一切！ 刘靖生自然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质，当即命人将柳儿口中的男人带来。 半个时辰后 一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猥琐的男人跪伏在地。 “大人，大人，草民刘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几天都感觉有太多的意外，要不是自己警觉，刘三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被意外害死多少次了。 这回倒好，直接被人抓了，还是刘府，他的脸色难看的很。 刘靖生也是怒了，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刷’一声，直接将其的耳朵割下来一块。 “你最好老实交代，还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刘靖生一出手，就是狠的，旁边刘夫人更绝：“来人，将这瘪三给本夫人先拖下去阉割了！” 瞧得出来，这刘夫人也是急性子，性情中人，她虽然不能原谅柳儿对自家儿子的所作所为，可不得不说，她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此时看着这满口黄牙，浑身弥漫出恶心气息的男人，她差点就暴走了。 这番举动让顾昭华看着都很解气！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德宝画坊 刘夫人横眉冷眼的。 岂有此理！ 敢在江城干出如此恶心的事情，且还指使人还害她的孩儿，实在是该死！ 果然，刘夫人这话一出口，顿时比刘靖生割耳朵还奏效，顿时让这刘三吓破了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是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那玩意儿被阉割了，万一下辈子没了呢？ 就连宫中的太监死了都要领会这玩意儿一起埋葬的…… 刘三确实被刘夫人唬住了。 眼瞅着这个机会，顾昭华却在这时候冷声质问。 “那背后给你装着水蛭瓶子的高人是谁？” “是，是志云法师的人。”刘三浑身颤抖着说。 “志云法师是谁？”顾昭华又问，实在是这个消息太重要了。 刘三却摇头：“只知道叫做‘志云法师’不知其他的意思？” 这话一出口，不光是顾昭华沉默，就连刘靖生和刘夫人都沉默了。 眼看三人不相信，刘三又道：“是的，对方给了我一锭银子……所以……” 这是见钱眼开了？ 三人实在是被气的要死，这男人竟然因为区区一锭银子就如此残害人家孩子，差点导致别人家破人亡！ 也在这时候，顾昭华又问。 “那对方还有什么指示吗，最近可有什么动作？你又是如何联系对方的！” 这话一出，就连刘靖生和刘夫人都不得不佩服顾昭华的冷静了，这小女娃竟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如此犀利的找出其中的关键点，就连两人都自愧不如！ 果然，这刘三被哄吓了后浑身一颤，再看顾昭华的时候，哪里还敢说半句假话？ “回姑娘，对方每次要联系小的都是直接来小的家中的。” “撒谎！”顾昭华怒视刘三让其心中咯噔一声，再看着顾昭华的时候浑身都不自在。 刘三匆忙道：“确实如此，姑娘，小的不敢说半句假话啊。”哭丧着脸。 顾昭华凝眸，回想柳儿明明说的当初这刘三是提前接到消息会来贵客，所以才回家准备等待的，这其中……还有什么名堂？ 刘夫人也发现其中猫腻，这瘪三确实没有说假话，他只是话没有说完而已。 “来人……”刘夫人哄吓，刘三立即害怕的接着道：“小的想起来了，夫人莫慌，莫慌，小的想起来了。”刘三在心中暗骂刘夫人的最毒妇人寻，面上却极力讨好。 “对方和小的约好，若会来小的家中就会去城中德宝画坊的屋檐下拴上一根红布……” 德宝画坊？ 顾昭华一愣，旋即想起当初购买的那副没有寿桃的祝寿图，那不是蔡氏娘家的产业吗？ 也就是说这所谓的‘志云法师’是蔡氏娘家人？ 若这样，也说得通，毕竟蔡娇荷不就是对方的棋子吗？ 可最终蔡娇荷差点成为一颗废棋的时候对方却毫不留情想要将其抹杀，这种雷霆手段，还是让人后背一寒。 当然，顾昭华倒是没有将自己知道的这些猜测说出来，有些事情，她相信凭借刘家的势力有能力去处理好，且这件事也只是她自己的猜测，作不了实。 不过这刘三接着的一句话让刘靖生眉头一蹙。 “对了，小的想起来了，上次那志云法师的人来说，时机要差不多了，过段日子宫中会来人，还让草民帮忙煽动谣传，说……说……”迟疑了。 “说什么？”刘夫人眉眼一横！ 顾昭华也抬眸盯着他。 刘靖生眼神更是犀利，刘三差点吓的尿了裤子，哭丧着脸。 “说，说刘府的小公子是个怪物！” “什么？”刘夫人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这瘪三。 “夫人明鉴，夫人明鉴，小的哪敢这样说啊……”刘三没有说，当初对方答应了他若成功了就给自己一栋大宅院和十个侍妾的…… 刘夫人这才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随即反应过来这话语中的意思后，脸色更加渗白了。 刘靖生也敛着眸，满脸阴郁。 顾昭华也奇怪，按这刘三的话中意思，就是有人故意想要搞垮刘家的，可究竟为何呢？ 还是必须要找到那背后的志云大师才能知道真相。 刘靖生和刘夫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刘三，眼神中都是戾气。 “来人……” “大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老爷，夫人！”门外侍卫进屋。 “将缸子抬出去，把其中的东西全部给此人灌进去！”刘夫人命令。 刘三一听，这还了得，他刚才进屋就瞧见了大缸子面上全是一层密密麻麻的水蛭，满脸的惶恐惧怕：“夫人，夫人，您饶了我吧……” 刘三被拖了下去，他的声音中都是悲鸣，似乎正在经受什么人间地狱。 顾昭华只是蹙了下眉，她自认自己并非个冷血绝情的人，可也不个同情心泛滥到毫无界限之人。 如刘三这种人就该恶人有恶报，他现在并不可怜，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 早知道自己会有今日就该想到刘小公子遭受的磨难！ 不是顾昭华自夸，这刘小公子已经到了膏肓的地步，若不是仗着有师傅郑鹊德给自己留下的一些保命药丸，就凭那刘小公子如今虚弱的身体，他能熬过这几日才有怪事情！ 刘府的事情顾昭华不想插手了，她本来就受了伤，加上昨夜一夜未歇息，今日一早就来到刘府精神高度集中，此时头晕目眩的，若不是自己强撑着，她估计都昏迷了。 好在刘靖生和刘夫人此时看出了她的疲惫和虚弱，加之顾昭华就活了他们的儿子，让两人此时对顾昭华的看法截然不同了。 “来人，将顾姑娘送回客房好生歇息。” …… 傍晚，顾昭华回到顾府的时候，顾云谦明显人逢喜事精神爽的。 不用顾昭华猜测，估计刘府给其馈赠了不少谢礼吧。 毕竟，平日顾云谦端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去贿赂刘府，现如今刘府如此热络的上门，话语间都是恭谦有礼。 且前几日护国公府的亲自登门，虽不故意找顾云谦，在外面人谣传却并不知道其中实情。 让平日里被人欺压鄙视惯了的顾云谦这些日子也是扬眉吐气的，看着顾昭华的时候自然也就顺眼了不少！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暧昧一笑 对于这些明面上的讨好，顾昭华也不甚在意，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清楚的很。 期间，顾云祁欲言又止的似欲问她什么又碍于人多，没开口。 顾昭华也就没有吭声，说自己累了，回到屋中时候，君彧枢就献宝的凑上来了。 “你怎么在屋里？”突然冒出来，顾昭华惊讶的问。 “等你啊。”他倒是回答的干脆，若这番话被人听了去，又该多想了。 顾昭华扶额：“等我干嘛？”对于君彧枢算计她的事情，她依旧耿耿在怀的。 君彧枢也不恼她，伸手将她拉进门，把门关上：“不是你让我帮你看着的吗？”他转过身，黢黑的眸子盯着她反问道。 顾昭华径直来到桌旁坐下，侧睨着他：“故意的是不是？”看着他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样子，她就来气。 努力克制自己，她扶额，自己究竟是犯了哪门子筋要和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啊？ 君彧枢见她沉默不吭声了，这才嘿嘿一笑，伸手指着屋中的梁上。 顾昭华一滞，同时心中深处的那根弦也同样被拨动了一下。 确实，如今顾大夫人蔡娇荷歇息在她的屋中，小兰也被体罚，一时半会估摸着也照顾不到这边，所以，若真有人想要谋杀蔡娇荷，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可顾昭华分身乏术，且若她在的话，暗中之人不见得敢来下手，所以她暂时离开府中，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君彧枢的身上。 然而，君彧枢毕竟是个男子，顾云谦必然不会将其留在屋中照看蔡娇荷的，所以……顾昭华才会一进门撞见他的时候那么的惊讶。 才会问他怎么在屋中的。 结果，让顾昭华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为了帮她的忙，一直躲在房梁之上守护着，这么冷的天气一直呆在梁上一动不动的，她有些触动。 而他就像是个等着她夸奖的孩子般，让顾昭华忍不住心中一软。 “辛苦你了。”她的声音终究柔软了几分。 他却上前一把将她抱着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盯着她：“小东西让我做的事情，我岂有不做好的？” 然而，这个动作瞬间让顾昭华炸毛，这个痞子，果真是本性难移！ 顾昭华朝榻上的蔡娇荷瞧了眼，确定她不会这么快醒过来才暗中松了口大气。 他总是这样旁若无人的，若被人知道两人现在这样的姿势，必招来横祸！ 她怒视着他，不过这次没有发火，如他这般身份尊贵之人肯降尊帮自己已经不错了，是以这回顾昭华没有开口怼他。 而君彧枢轻轻抚摸着顾昭华被固定的右手，顾昭华能感觉到他指腹的粗茧，右手却不能动弹，忍不住扭动了下身子。 而他却毫无预兆的闷哼了一声。 顾昭华扬眉盯着他：“怎么了？”虽觉得这家伙不讨喜，话语中却掩饰不住的在关心他。 “很舒服！”良久后，他才对着她暧昧一笑！ 顾昭华虽两世为人，男女那方面却还是空白，此时看对方眼神中的不怀好意，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恨不能捶死他！ “混账！”她骂他。 就没个正经的！ 她简直要被气炸了，这家伙真的是前朝遗孤吗？ 顾昭华不止一次在心中想到，而他此时却心疼的摩挲着她的右手：“还疼吗？” “你来试试！”顾昭华撇开脸，实在是从侧面看着他的脸，让她的心中都有怦然心动的错觉。 君彧枢明显发现她的尴尬和逃避，却没有点穿她，只是唇角微微扬起：“我去帮你灭了他们！”他如开玩笑般，懒洋洋的说。 “你疯了啊！”顾昭华一听，又生气了：“不许去！”她好不容易才压下的局面，若他再次搅合一番，岂不是又乱了？ 到时要怎么收场，让他的身份曝光吗？ 她终究还是担心他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君彧枢如只老狐狸般，嘿嘿笑了笑，顾昭华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又被他调戏了，当即恼羞成怒的。 “你在这待了这么久，可有结果？”她终究还是关心究竟是谁想要了蔡娇荷性命的。 一说起这件事情，君彧枢也满脸正经起来。 “目前为止，除了专门伺候的丫鬟，蔡娇娇，顾昭韵，顾昭莲，顾昭君都来过屋中。”君彧枢道：“我只看见顾昭莲一人下过手！” “那……？”顾昭华突然着急的想要起身去检查榻上的蔡娇荷的身体。 君彧枢摇头：“有我在，她又哪里能得手？”他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的药包都偷了。 顾昭华拧眉，她想了估计是这顾府中的人下手的，可顾昭莲已经要嫁人脱离苦海了，又为何还要冒险杀害蔡娇荷呢？ 为了报复之前蔡娇荷的虐待？ 顾昭华摇头，无论如何，顾昭莲的现在就是她的过去，这蔡娇荷确实讨厌，可算起来若没她的提携，顾昭莲也离不开小庙村，现在的结局必然更为凄惨。 所以，她又有什么动机去杀人呢？ 倒是蔡娇娇，若论这几人的动机，这才是顾昭华最怀疑的人，毕竟若大夫人蔡娇荷一命呜呼，那么顾云谦很有可能扶其上位，对方今日确实来了，却没下手？ 顾昭华想着挣扎着起身，君彧枢却不许她。 好不容易抱着小东西，她却又想要抛下自己，这怎么行？ “放心，我去去就回来。”顾昭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顺着这件事情摸清楚，究竟谁才认识，才能找到那个所谓的‘志云法师’。 “外面冷，还是明日再出门吧。”君彧枢劝慰。 “不行，这件事情迟则身边。”顾昭华很清楚，如刘府的柳儿和刘三般，若不是她下手快了一步，只怕对方现在已经被灭了！ 感觉到了她的坚持，君彧枢也就没有阻挡：“我陪你一起去。”他说。 顾昭华却摇头：“就在顾府中，没事的，倒是你要留下帮我守着，万一有人趁机下手呢？”冥冥中，顾昭华直觉有人甚至知道君彧枢的存在，所以，她不敢去赌！ 她从梳妆台上抓起一对耳坠子，就直接朝西苑隔壁的北苑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丰厚嫁妆 顾昭华回到府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现在在屋中又和君彧枢嘀咕了一会，眼瞅着天色已经漆黑了。 不过，当她来到北苑的时候，被人告知顾昭莲已经搬去了南苑。 据说林府的已经来提亲了，大夫人如今身体抱恙，府中的大小事宜暂时还是交由老太太做主。 如今顾昭莲要出嫁了，总不能还住在下人居住的北苑中吧，可东苑老太太知道，若等蔡娇荷醒来知道自己将小丫头安排去了她的东苑，肯定头皮都会给自己闹晕，所以，直接将顾昭莲接到了自己南苑算了。 且老太太也有些自己的打算。 她始终觉得蔡娇荷是外人，她个老太太手上不抓拿着几个趁手的人，以后整个顾家被其架空，自家云谦和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 所以，才会有了现在这一幕。 顾昭华来到南苑的时候，这里明显的热闹了不少，众人面对她的到来，似乎不是特别热情。 甚至有小丫鬟拦着她的去路。 “昭华小姐，老夫人和昭莲小姐已经歇息了。”挑了眉睨着顾昭华，明显是有人下过命令才敢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的。 顾昭华心中明了的很，面上却淡然一笑。 “哦，是吗，本小姐怎么听着屋中还有欢笑声？”顿了顿：“还是，老夫人不喜欢本小姐，或者是……有人故意不让本小姐给老太太请安的？” 句句都是‘本小姐’三个字。 能伺候老太太的都是人精些，此时听闻这番话，自然心中一突，感情这二房的小姐，不好糊弄啊？ 可若将人放进去，只怕又会遭到老太太的惩罚，当即扯起嗓子道。 “二小姐，老夫人真的歇息了，您还是请回吧。” 这话，自然让屋中的人也听了个清楚，丫鬟也抱歉的朝顾昭华瞧了眼，一切都不是自己这些下人能左右的。 “外面怎么这么闹啊？”屋中的老太太也明白，自己和顾昭莲的声音很大，若不放顾昭华进来，只怕会落人口实。 丫鬟赶紧大声回答：“回禀老夫人，是二房的昭华小姐求见。” 屋中沉默了几秒：“让她进来吧。”顾老太太声音中气十足，威严的很。 顾昭华也未和这些丫鬟一般见识，抬步就上前轻轻推开大门，而后进屋了。 屋中，老太太坐在软榻上，顾昭莲就坐在她的身旁，有瞬间，顾昭华心中暗想。 想要了蔡娇荷性命的，会不会是顾老太太呢？ 不等她再深想，顾老太太看着顾昭华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不同，敛着眼的，似乎没有太大的好感。 “昭华啊，你这么晚不歇息还来干什么呢？” 顾昭华当即两步上前恭敬行了一礼：“祖母安康，昭华这是想祖母了，来看看祖母身体呢。”这番话自然是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儿上。 毕竟孩子长大了，再也不粘着她，且身体上的一日日的衰老让顾老太太很想和众人呆在一起，可儿子媳妇没有一人想陪她这个老太婆，顾昭华的嘴巴很甜，让老太太根本都讨厌不起来了！ “来，坐到祖母身边来。”老太太对顾昭华道。 顾昭华乖巧上前，走到近前似乎才看见顾昭莲，当即道：“姐姐，听说林府已经上门提亲了？” 顾昭莲原本很不喜欢顾昭华，特别是上次祝寿的画被掉包，狠狠坑了她一把，让她面上无光的同时，也被眼前的死老太婆嫉恨上了，这回要不是因为林家送上聘礼丰富，想要这老太婆对自己和颜悦色？ 做梦！ 可这面上的功夫还是要的，顾昭莲笑了笑：“嗯，是啊。”不愿再多说。 顾昭莲比任何都清楚，她这份婚约究竟是怎么来了，若不是自己想要逃离顾家，顾昭莲必然将当日林世安被人从西苑扔沙袋般扔到北苑来的事情和盘托出…… 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有今日，即将逃离顾府，不也是这顾昭华帮了天大的忙吗？ 顾昭华来到近前，有下人伺候着欲脱下大氅，却被顾昭华拒绝了。 顾昭莲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昭华妹妹，你的手？” 顾昭华摇头：“没事，就是自己摔了一跤。”云淡风轻的。 顾昭莲摇了摇头，有这么厉害？ 摔一跤，手都断了？ 顾昭莲敛着眸，没有吭声了，倒是顾老太太道：“你们小两姐妹可要多多叙叙啊，否则以后昭莲出嫁了，见面的次数都会少了。” “是的，祖母。”两个女娃几乎是同一时间回答的。 老太太心中痛快，笑呵呵的看着顾昭华：“阿华啊，你姐姐要出嫁了，羡慕不啊？”不等顾昭华道，她又继续说：“日后祖母也帮你寻一门好姻缘，好不好？” “不好！”顾昭华一口回绝。 这老太太的眼神，都恨不能将她直接卖了的感觉，她也就不怕得罪她了。 “嗯？”老太太果真竖起眉毛。 顾昭华又软了下来：“孙女不是这个意思，孙女是舍不得祖母啊……”顾昭华假仁假义道。 老太太虽心中不满，却也知道这顾昭华的脾性，顺着台阶也就下了，没有再为难她！ 屋中三人可谓各怀心思，老太太想着的是如何将两个丫头片子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顾昭莲想的是这顾昭华为何而来？ 顾昭华却想如何让这顾昭莲说实话，当即，她眼眸微动，朝着顾昭莲道。 “姐姐，你这要出嫁了，妹妹知道你肯定会有很多嫁妆，可这对耳坠是妹妹最喜欢和珍贵的，就送给你了。” “我...”顾昭莲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昭华这么说，还要送她礼物？ 瞧了眼那翡翠耳坠子，虽不是价值连城，却也还算可以，她想要，却不能立马接下。 既然话已经支到了她的嘴里，就没有不说的道理了。 顾昭莲深吸了口气，有些娇羞朝顾老太太瞧了眼:“妹妹这知祖母给姐姐备了丰厚的嫁妆？” 她当然知道作为女子出嫁的嫁妆有多么的重要，特别是她的这场婚约还是用了手段得来的，若寒碜的进了林家，估计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看着顾昭莲果真上道，顾昭华嘴角微微勾起……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口拒绝 果真，顾昭莲这话一出，顾老太太当即变了脸色，觉得这小女娃忒不会看脸色了。 竟然说出这等妄想之语？ 她心中一冷，老脸上当即一笑:“丰厚嫁妆自是要的，我堂堂顾府女儿，岂能寒碜了去？”老太太就差拍胸口保证了。 顾昭莲心中一喜，真是运气来了门槛都挡不住啊，她刚才还在焦头烂额谋划要怎么才能开口提及嫁妆的事情，现在瞧来，这个顾昭华可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啊。 哼，想谋算她？ 你顾昭华还嫩了点！ 然而，就在此时，顾老太太却又道:“只不过，这府中大小适宜皆是你阿娘在掌管着，所以这事儿究竟要陪嫁些什么东西都只有等着她醒过来再说吧。” “啊？！”顾昭莲脸上的笑意直接凝固在了脸色。 如今府中谁人都知晓大夫人蔡娇荷什么时候醒来都还说不定，且今日…… “这...”顾昭莲显然没想到这老太婆光进不出，且翻脸不认人起来更是有恃无恐的。 这么一来，简直是耍无赖，万一自己都已经出嫁了，她还没醒过来呢，那自己岂不是两手空空进林家？ 若果真如此，林大夫人不欺负死她才是怪事情！ 眼瞅着顾昭莲的脸色不好看，老太太轻咳了一声：“实际上，你阿娘还醒着的时候就交代过的，说你如今年岁尚小，害怕你携带大量的财物去了林家被对方吞没。且……” 老太太欲言又止的：“如今，咱们的姿态还是要摆正的，别让人小瞧了咱们顾家人。”老太太说的义正言辞的，一口一个顾家人。 可这话里坏外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出钱！ 还什么美其名曰摆正姿态？ 她的姿态就是不愿意出钱罢了！ 顾昭莲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因为老太太口中的‘你这年岁本不该谈及婚嫁的，可既然事出有因’。顾昭莲如何不明白，这是故意的！ 确实，她如今只有区区十岁，断没有这个岁数出嫁的，可她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林家是最好的阶梯。 所以，她不能放手，只有这样有朝一日她才能找到自己的爹爹，找到自己的亲哥哥…… 眼瞅着自己一翻言论让小女娃不能吭声，老太太甚为得意。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姐妹俩再叙叙吧，我这把老骨头是熬不住了，先去歇息了。”老太太说完就转身进了内屋，完全不管屋外脸色难看的顾昭莲。 老太太最终朝顾昭华多瞧了眼，意味深长的，这个小女娃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 待老太太离开后，顾昭莲终于反应过来，她被顾昭华耍了！ 若她再和这老太婆打几天感情牌，估计自己出嫁再简单也不至于寒碜的很吧，可现在，因为自己的的主动开口将一切都挑在了明面上，如今被对方一口回绝，这话让自己已经失去先机，这下还想再为自己博取一份厚重的嫁妆明显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顾昭华！ 若不是她的突然出现好突然提及，自己又怎么会被诱惑说出这番话来？ 顾昭莲咬牙切齿的盯着顾昭华:“这回你满意了。”愤恨的恨不能杀了顾昭华。 顾昭华却不怒反笑:“你别天真了。” 一句话让顾昭莲身体一颤：“你，你什么意思？” 顾昭华笑了笑，满眸都是潋滟的精芒，走到顾昭莲身边坐下来，挑眉盯着她:“你难道真以为凭借你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对方的坚如磐石？”如顾老太太那般的人，她不信早慧如顾昭莲会瞧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顾昭莲盯着顾昭华，当初小庙村的时候都未曾见到过这女娃有如此风采，此时瞧来，那满身风华着实渗人。 顾昭华盯着眼前的顾昭莲：“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要的一切东西，我也能给你，不过……我要的东西，你也要给我！” “什么意思？”顾昭莲又问？ “等你想明白了可以来找妹妹我。”顾昭华不想再和对方胡言乱语的，她紧紧盯着顾昭莲：“不过提醒姐姐一下，婚期似乎就在这个月……所以，姐姐若不着急，妹妹也不着急的！” “顾昭华，你……” “别说其他，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兜住的！”顾昭华意味深长的说。 顾昭莲的身体一颤，浑身脸色煞白，顾昭华只是笑了笑，她相信这顾昭莲能听懂子的话，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妹妹也有些乏了，告辞了!”顾昭华说着转身离开了，头也没回。 只是，她这前脚刚入西苑，顾昭莲后脚就到了。 “顾昭华，我有话和你说。”她冷着一张脸，冷冰冰的说。 “哦，姐姐请说！”顾昭华道。 “实际上，让我给大夫人下药的是老爷的私妾，蔡娇娇！” “真的？”顾昭华倒是怀疑过蔡娇娇确实有很大的嫌疑，只是……一切未免过于顺利了？ “千真万确！”顾昭莲又道。 “你该知道欺骗我的下场！”顾昭华又威胁。 “你放心，我都要出嫁了，哪里有这个闲工夫？”顾昭莲瘪嘴：“你要的消息我已经给了你，我要的就是我封厚的嫁妆，所以……” “放心好了，既然是交易，我自不会乱来！”顾昭华回答。 顾昭莲最终满意而归。 顾昭华蹙眉深思，一直在脑海中想要将此事理顺。 若真的是蔡娇娇确实各方面的嫌疑都最大，若蔡娇荷一去之下，正房的位置也就腾出来了，顾昭华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总是感觉这看似说得通的局面也有很多的不妥之处！ 罢了，眼下一切都表示要将蔡娇荷就醒才知道真相了。 顾昭华回到屋中，又给小兰检查了伤口，发现她并无大碍后这才回到自己屋中。 屋中，君彧枢竟然不在，顾昭华索性来到榻旁帮蔡娇荷把脉，依旧很虚弱，究竟哪天能醒过来还真是不好说！ 这日夜里，顾昭君又来探望蔡娇荷了，并主动提出想留下来，却被顾昭华一口拒绝。 第一百四十七章 被骂惨了 又过了三日，顾昭华都呆在自己屋中，因为有她的精心调养，蔡娇荷恢复的倒是很好，就是一直没能清醒过来。 就连丫鬟小兰那般重的伤都能下床动弹了，嚷嚷着要伺候顾昭华。 刚巧这几日君彧枢离开后就暂时没有回来，加上顾昭华身边没人可用，索性让小兰帮忙看着，以免有人对蔡娇荷下杀手！ 顾昭华也找到了顾昭韵，让其盯住蔡娇娇，若再出纰漏，她就必然不会帮忙让她回到江城的了。 顾昭韵当即拍胸脯保证！ 实在是这些日子在江城让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江城府上的所有人都让她没有任何的归属感。那种急欲逃脱的感觉让她恨不能立马离开。 …… 这几日，护国公的派人送来请帖，在催促顾昭华说殷素梅已经醒过来了，当然，只有顾昭华明白，实际上也是大夫人柳氏在催促她的，想必实在是痒的受不了了吧！ 这也不能怪顾昭华，实在是这些日子过于繁忙。 顾昭华来到殷府的时候，殷素梅已经又睡了过去，不过依旧还是很虚弱。 “顾姑娘，谢谢您！”殷瑾年明显很是激动。 顾昭华摇头：“殷大哥，言重了。”顾昭华一边说一边帮殷素梅把脉，她体内毒素逐渐控制住，慢慢调养应该不会有大碍了。 “顾姑娘，我阿妹醒来的时候就在问你呢。”殷瑾年笑着道，他已经好久没听见自己妹妹的声音了，此时心中激动的很。 “嗯，我也期待殷姑娘痊愈，日后一起去踏青呢。”顾昭华也颇为怀念当初和殷素梅相处的快乐时光由衷的开心。 眼瞅着她脸上绽放光彩，殷瑾年心中蓦然一动…… 正在此时，大夫人派人来请了顾昭华前去。 顾昭华当然明了她此番来殷府本来也就是要帮助大夫人医治身体的。 殷夫人下身一直痒的坐立难安，此时看着顾昭华终于来了，她有些不满意了，这小女娃竟一直不来给自己医治身体，这是故意想要逃避吗？ 就因为此事，自己还请了老爷去顾府，由此被老爷骂惨了！ 加上这些日子身子又不舒服，不能伺候老爷，让殷大夫人心中也是怒火中烧的，将全部责任都推在了顾昭华的身上。 顾昭华来了，只是象征性的帮殷大夫人把了脉，开了一些吃药和洗药，而后就告辞了。 殷夫人盯着顾昭华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口牙，这个哑巴亏，她可不会这样就吃了！ 哼！ 殷夫人眼角微勾，三日后朝中会派人来府中，老爷对此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加之老爷本对去顾府颇有微词，到时候…… 顾昭华给殷夫人告辞，自然将其眼中的算计看在眼中，不过她没有吭声。 果真，欲离开殷府的时候，殷夫人又邀请顾昭华三日后再次来帮自己复诊，顾昭华也出奇的没有拒绝，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在顾昭华走到门口的时候，殷瑾年追了出来。 “顾姑娘，这几日风和日丽的，不如咱们明日出去游玩一番吧。”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俊脸都憋红了。 “啊？”顾昭华不解？ 殷瑾年赶紧解释：“就是为了感谢您一番想，知道你初来江城，很多地方都没去过，所以在下想请姑娘多多了解江城。”万一以后要能留下来最好。 殷瑾年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当着顾昭华说出来。 原本顾昭华想拒绝的，可后来听闻殷瑾年对江城都熟悉的很，心中对那个少年还是充满期盼的。 当即又答应了下来。 …… 此时，江城外的一个小山村。 茅屋内，一个早已经浑身打湿的妇人颤抖着双手举起斗笠护住床上的一双男孩和女娃，口中颤抖叨念：“老天爷啊，你放过我们去找那些坏人吧……” 床上男孩十一二岁，女孩五六岁，此时两人抱作一团，互相取暖。不同男孩的颤抖惧怕，右手臂空空如也的。 那个抱着男孩的小女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哥哥不怕，哥哥不怕……” 女孩一边安慰男孩，一边猛然想到了什么？ “娘，这房子不结实，会不会塌啊？” “去去去，乌鸦嘴，老祖宗不要和小丫头见识。”杨桂芝赶紧呸了几声，如今家里一穷二白的如果再连躲雨的房子都没了就不用活了。 翌日，天清气爽，霞晖绚丽，朝光带起无限生机，小山村中一派繁忙。 村口，妇人颤抖中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身后却轰然倒塌，惊起飞鸟躲避不及。 房子，倒了！！ 妇人愣了半响，站在院子中嚎啕大哭：“夭寿哦，老天爷咧，房子没了，咱咋办啊……”一把抱着两个孩子痛哭流涕。 男孩虽小，却很有男子气概：“牛大娘，不怕，大不了咱去找我阿姐？” 妇人一愣，虽知去了会遭白眼，甚至连门都进不了，如今却也没任何法子了。 转而看着旁边的小男孩：“二喜啊，你姐夫这一去咋又没动静了啊？” 二喜的小男孩喏喏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那个姐夫，不回来更好！ 妇人瞧着这个被硬生生砍断了手臂的小男孩，也是心疼的摇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没办法，杨桂芝男人死的早，如今无依无靠的，越想越低落，又抱着两个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二喜伸出小手轻轻拍打妇人的后背：“不哭，牛大娘不哭。”他倏然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妇人。 妇人心中更加难过了，呜呜……：“明个咱们还是去城里刘府找你姐姐吧。” “好勒。”二喜突然变得很开心，即将见到了自己的阿姐，让他甚至激动的睡不着。 此时的殷瑾年和顾昭华来到这个小山村中，刚巧就看见了这一幕，倒是顾昭华，盯着这个手臂断了一只的小男孩，她的眼中绽放精芒！ “你，你这手臂怎么回事？”顾昭华问的很直接。 结果，这个小男娃根本就不理会=她。 实际上两人年岁数相差不多，顾昭华糍糯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神一动！ 殷瑾年不明白顾昭华的作为……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兄妹吧 同时，那叫做二喜的小男孩眼瞅着这个精致的如瓷娃娃般的少女朝自己小跑而来，满脸防备的后退了几步，旋即瞧着顾昭华。 “你，你是谁？”二喜朝自己手臂瞧了眼。 “我叫顾昭华！”顾昭华站在阳光下，郑重的介绍自己，眼光一直落在小男生断掉的手臂上。 少年也瞧着她的手。 顾昭华笑了笑：“受伤了！”坦然，大气。 殷瑾年早就注意到顾昭华的手受伤了，他追问她，她却笑了笑，说是自己摔的，所以他才想着带她出来透透气…… 而面前这小男孩有些羞涩，也有些黯然，朝妇人的身后躲去，似不愿意旁人瞧见自己断掉的手臂。 顾昭华愣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表现过于，吓到了对方，当即收起了眸中炙烈。 “我们途经此地，不是坏人！”她开口，声音袅糯，似在安慰对方。 如此坦然，明媚的笑容让小男孩喏喏道：“我不认识你。”可看着眼前的小女娃明眸皓齿的，且眸中的笑容很真诚，他想了想又道：“我阿姐说了不能和不认识的说话。” 小家伙呐呐的，可却很喜欢顾昭华，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说了一大堆的话了。 这时候，村中其余人也发现了顾昭华和殷瑾年的出现，当即围拢了过来，如看稀奇般。 今日的顾昭华身穿一袭粉嫩绣着梅花的夹袄，外面套了件水貂毛的大氅，端的粉嫩可爱。殷瑾年则一袭玄青色长袍，外套了件及脚裸的披风，英气十足！ 毕竟村中很少有外来人，且还是衣衫如此华贵的少男少女。 殷瑾年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顾昭华却对此处毫无嫌弃，他不禁想起半个时辰前，带着她出来游山玩水，无意中发现了这城外隐在群山中的小山村，这顾二小姐就说想要进村中瞧瞧。 刚开始殷瑾年是反对的，毕竟不想多生事端，且万一出事…… 可顾二小姐一心要来，睁着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仰望着他，让他心中也是一软，索性好好的游山玩水变成了探索农家小山村之旅。 这时候妇人防备的看着眼前满身华服粉嫩的女娃娃和旁边气质不凡的少年殷瑾年。 “姑娘，你们是出来游玩的吧？”不明白如此满身贵气的一个小女娃为何会主动和二喜说话，受人所托，杨桂芝害怕二喜被人拐跑了，没法给柳儿姑娘交代呢。 顾昭华点头，殷瑾年当即上前解释：“是啊，大娘。” 杨桂芝又道：“你们是两兄妹吧？” 殷瑾年蹙眉欲解释，杨桂芝又关心道：“你们都要小心点，这些日子咱们这地方不太平啊。” “啊，大娘，此话怎讲？”顾昭华轻声的问，旋即朝少年的断臂瞧了眼。 杨桂芝抹了把眼泪：“咱村一直都挺平静的，可近年来山匪较多，甚至每月都会来收取供奉，这不……咱家穷的房子都塌了。”抽噎着抱着自家女儿和断臂少年，可怜兮兮的。 “还有这种事情？”殷瑾年率先不忿。 顾昭华也疑惑：“这里挨着江城不远啊？”算起来就在江城城外，岂会这样混乱？ “你们没去报官吗？”顾昭华问。 妇人摇头：“姑娘啊，这兵荒马乱的，报官也没用啊……” “报官都没用？”顾昭华沉默，她自然知晓官匪一家的道理，如今江城算起来还是景王的地盘，如此瞧来，这景王还真是狼子野心啊！ 为了收敛财富可谓物用其极！ “罢了，你们也赶紧走吧。”杨桂芝心善，又提点道。 “多谢大娘了。”顾昭华和殷瑾年纷纷告谢。 随即，顾昭华又道：“大娘您们这是准备……？”房子都塌了，要如何生存下去？ 此时村中人已经越爱越多了，众人好奇的瞧着顾昭华和殷瑾年，对于杨桂芝已经倒塌的房子却无半点同情。 甚至有人指指点点，阴阳怪气的。 “她杨婶啊，既然房子都塌了，你就搬家吧。” “就是，把这个小祸害也赶紧的带走，去找他那不要脸的姐姐。” “可不是嘛，这家人要是继续呆在村子里，咱们都在水深火热中啊。” “就是，特别是这家人简直就是瘟神……”伸手指着断了手臂的二喜，二喜眼神黯然的低下头去。 “……” “……” …… 顿时，所有人都在排挤这带着两个孩子的杨桂芝，且看着顾昭华和殷瑾年的眼神更满是防备。 殷瑾年眼看村中这番情况，当即笑着道：“各位，不要激动，咱们只是路过。”明显不想牵扯进来，更不想因此让顾昭华受到丁点的伤害。 杨桂芝咬牙：“各位乡亲，能不能积点口德，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么多干嘛？”护犊子的将断臂的二喜扯到身后。 “哟，装好人呐，还不是因为你家房子塌了，想去城里投奔人家阿姐，做作！” “就是，别以为咱们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我呸，既然这么护犊子，赶紧搬走吧。” “就是，说不定就是因为有你们在，山匪才会来呢！” 众人又是一顿狂怼，将一切的怒火都撒在这带着两个孩子的杨桂芝身上。 杨桂芝被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欲发火，身后两个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扯着她的衣衫，当即收敛了怒火，知道自己骂不赢，也打不过，重重的叹了口气。 “罢了，孩子们咱们走吧……”对于这小山村，已经死心了。 离开的时候，那断臂的二喜朝顾昭华深深瞧了眼，最终没有开口。 三人的身影越走越远…… 殷瑾年扯了扯顾昭华的衣袖：“顾姑娘，咱们也走吧。”万一真遇上了山匪？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殷瑾年也没了兴致，不明白顾昭华为何喜欢管这些闲事？ 顾昭华若有所思的，最终在山村里溜达了一圈，帮一些村民瞧了下伤寒等病症，当然，她不是白白帮人看病，这一圈自然也收获了不少情报和山上一些罕见的药材。 至此，这些山民对她才卸下来防备，顾昭华趁机问起了那断臂孩子的情况。 刚开始村民们都是忌讳的很，在她一直医治了好几人后这些人才将她当成了从天而降的活神仙般说起了那少年的事情。 原来，这家人姓刘，这刘三狗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怂货，平日里尽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刘三狗？ 刘三？ 顾昭华若有所思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无声拒绝 村民们不知顾昭华的心思，继续说着。 这刘三狗不知道哪天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孩和小男孩，见人就说这是他媳妇，刘三狗三十多了，带个十几岁的小女娃谁信啊，可村里人本就穷，平时干活糊口都难，哪里有人去深究这些。 最后这女娃果真留下来给这刘三狗生活在了一起，不过女娃生的漂亮，在村里自然很多男人想勾搭由此也让刘三狗时常打她，甚至她弟弟的手臂都是刘三狗一次醉酒后砍下来的！ 听完这些，殷瑾年都捏紧了拳头，若那刘三狗在，必然好生教训他一顿。 顾昭华听闻这些消息，心中顿时清明，她没想到今日出来竟还能得到这样一个重要的线索…… 这期间，殷瑾年都小心翼翼的，害怕果真山匪来袭，到时候不能保顾昭华周全，那自己就罪过了。 “咱们回吧！”顾昭华站起来告辞。 村民们感激这个突然出现的神医小女娃，希望她日后能常来，顾昭华直言不讳自己就是江城顾二小姐，若有需要让这些人去江城顾府寻她。 众人感恩戴德的作辑，最终全村的人相送，将她们送到了村口。 顾瑾年看着眼前的小女娃，眸中精芒越发的亮了。 待上了马车，顾昭华一直打开车帘在朝外看，殷瑾年以为她还想玩耍，当即道：“顾姑娘，小心着凉了，下次若有机会，咱们再出来玩耍就是。” 顾昭华心不在焉的应喝着，却依旧打开车帘在朝外面看。 顾瑾年欲言又止的，响午时候还有些暖阳，现在已经是下午，天气转凉了，他害怕顾昭华着凉，看着她被吹的通红的小脸，他竟有些心疼了。 正欲再开口，这时候顾昭华突然大喊了一声。 “停车！” 车夫不明所以，却也老实的一提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堪堪停了下来。 车子刚一停稳，顾昭华就跳了下去，把殷瑾年吓了一大跳，紧跟着出了马车就看见顾昭华正拍了拍手站在了那带着两个孩子的妇人面前。 “大娘，真巧啊，敢问您们这是去哪？”顾昭华明眸善睐的，乖巧可爱。 杨桂芝扯着两个孩子，她迟疑的看着顾昭华:“姑娘，天色都暗了，你们还没回去吗？” 顾昭华点头，表示自己正要回城，若对方同路的话自己这边可以捎带她们一程。 杨桂芝摇头拒绝:“谢谢姑娘好意，咱们身上脏，怕玷污了姑娘的马车，还是走路习惯了。”杨桂芝不是贪图便宜的人，不想多生事端。 她身后的断臂少年二喜又朝顾昭华瞧了眼，顾昭华也朝他一笑，那少年瞬间就害怕的缩了回去，有些怕生的感觉。 “姑娘，事不宜迟，咱们还要赶路，就不叨扰了。” 杨桂芝其实也想得到帮助，可对方锦衣华服的，自己等人就连饭都没吃顺畅的，又岂能去叨扰人家？ 且，她发现这小女娃看二喜的眼神不太对劲，这万一将人哄骗走了自己就真的无依无靠的了。 确实，杨桂芝是个寡妇，平日里日子本就难过，都是柳儿每次回来托付其好好照顾她的弟弟，更暗中每月给她有些钱财，加之她瞧着这孩子也是可怜...可如今？ 若二喜被这小姑娘拐跑了，自己和女儿岂不是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顾昭华也瞧出其中端倪，当即道：“诸位还请放心，我江城顾府向来喜扶贫救弱，所以小女见到大娘带着两个孩子在这严寒中赶路有些不忍。”顾昭华解释道。 杨桂芝有些松动了，加之她现在确实一无所有，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被人哄骗的。 瞧着对方锦衣华服的，就算将她三人卖了估计也值不到几个钱，还污了人家的手。 况且，最让她心动的就是这江城顾府的名头，她曾经听闻过，确实是个大善人。 “阿娘，好冷啊...”旁边小女儿脸色通红，又冷又饿的，这小家伙抬头瞅着顾昭华:“姐姐，咱们真的能坐马车吗？” 顾昭华点头，这时候殷瑾年也下了马车，当第一眼看见这一家三口的时候，他瞬间明白了顾昭华方才为何要一直朝车外观望了，感情在看这几人。 殷瑾年不明白顾昭华为何对几人如此有兴趣，却也帮腔道:“上车吧，能得到顾姑娘的帮扶，你们修了两世的福分了。” 这话一出，杨桂芝愣了下，怎么感觉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她不敢抬头看顾昭华，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和一声。 顾昭华抬眸看了殷瑾年一眼，对方倏然发觉自己失态了，当即对杨桂芝道:“你们都坐车内吧，我这边坐在车夫旁边就好。” 杨桂芝吓了一跳，当即要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公子，咱们挤在车外就好...” “让你们坐，你们就坐，哪那么多废话！”要是有的选择，他殷瑾年也不想在外吹冷风啊。 他还想单独和顾二小姐待会呢，虽然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的，可殷瑾年打的主意就是趁她还小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结果这好好的一场机会竟生生变成了这样，实在是不知如何说才好。 其实，今天发生的一切，殷瑾年有个直觉，他觉得如这顾二小姐这般聪慧，说不定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这场邀请变成这般的。 这是她无声的拒绝吗？ 想到这里，殷瑾年浑身有些冷了，赶紧摇了摇头。 旁边的车夫问到:“公子，您冷吗？” 这时候，顾昭华从车内钻出来一个脑袋，拿着一件殷瑾年带来的大氅:“殷大哥，辛苦你了，把这个挡在身前吧。” 殷瑾年当即感激道:“谢谢顾姑娘。”拿着大氅，心中暖暖的。 其实顾昭华今日也很抱歉，她没想到会遇上这些事情。 她确实怀疑这个叫做二喜的断臂少年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算她现在还不能确认是不是他，她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马车一路前行，很明显，三人除了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已经睡着了，杨桂芝和二喜都很局促，甚至连手都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放！ “大娘，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顾昭华问道。 第一百五十章 打你主意 杨桂芝心中忐忑，却老实道：“姑娘啊，咱们现在是去投奔二喜他姐姐的。”朝断臂少年瞧了眼，他一直蜷缩在马车内的角落。 “若没去处，我顾府倒还可以给你安排点活计。”顾昭华说道。 “这，这怎么行？”杨桂芝心中是激动的，可眼下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的一面之词，做不得数的。 “大娘忘记了，我顾府乐善好施……”顾昭华没继续说下去，第一次，她觉得大房的这些虚名还是蛮好用的。 杨桂芝轻摸了把自家女儿的头发，慈爱的笑了笑：“姑娘好意咱们心领了，若真有需要，咱们会上门寻求帮助的。” “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顾昭华也就不再勉强。 马车徐徐进城。 刚一进城，杨桂芝就着急的拖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顾昭华给了她一些碎银子傍身用，杨桂芝感恩戴德的。 待众人都离开的时候，殷瑾年这才上前，他朝顾昭华道：“顾姑娘，对这几人似乎有些兴趣？” 顾昭华抬眸：“你瞧出来了？”也不避讳。 殷瑾年点头，不明白这小女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只是觉得她们很可怜。”顾昭华说着低下了头。 “对了，咱们今日游玩，一路上似乎都有人在跟踪？”殷瑾年漆黑璀璨的眸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对方看见他朝那边瞧来，赶紧低头消失在原地。 这话一出，顾昭华顿时蹙了蹙眉，一直有人在跟踪？ 会是谁呢？ 蓦然，顾昭华朝殷瑾年道：“殷大哥，可否帮我一个忙，昭华日后必有重谢！” “什么忙？”殷瑾年看着她，带着几分期待，毕竟这样两人之间才能有更多见面的机会…… 当然，殷瑾年更是的是担心顾昭华，在他的认知中，这小女娃聪慧伶俐，似乎没有什么能难住她的事情。 当即激动的伸出双手欲搭着顾昭华的肩旁。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道冷冰冰清朗的声音传来，更是出手一巴掌将殷瑾年的大手给拍开了。 “不必，我家的事情，无需请外人帮忙！”蓦然出现的是君彧枢！ 他时常都是神出鬼没的，这蓦然出现的动作让殷瑾年脸色很难看。 “我家小姐岂是谁人都可以乱摸的！”君彧枢正气凌然的站在顾昭华的面前，挡住了殷瑾年的视线。 殷瑾年瞧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脸色有些尴尬。 顾昭华头疼，君彧枢这家伙总是这样口无遮拦的，可不是每个人都知晓他的身份尊贵，当即扶额抱歉的朝殷瑾年道。 “殷大哥，我的护卫来了，您先回去吧。”顾昭华不想他尴尬，毕竟今日对方也帮了很大的忙。 “哦，无碍，马车刚好顺道。”殷瑾年虽不甘心，却也不能失了理性大街之上和一个护卫一般见识吧，当即爽朗一笑。 谁知，顾昭华拒绝的话都还没说出口，旁边君彧枢看着殷瑾年就满脸质问道:“顺道？” “在下倒是瞧着丁点都不顺道！”君彧枢仿佛听见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睨着殷瑾年极不友好的质问：“殷公子，殷府在南，顾府在北，咱们现在在东门上，您且说说这南北方向如何个顺道法？” “而且，我家姑娘手臂还有伤你殷公子难道就如此猴急，不顾我家姑娘的伤情在身还约她出去爬山？”眼神犀利的盯着殷瑾年。 “你殷公子究竟居心何在！”夹枪带棍的。 这话一出，殷瑾年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护卫似乎对他有敌意，顾府和殷府确实并不顺道，他只是想要将她安全的送回去，当然……若顾府的人有什么误会，那自然再好不过的！ 毕竟，顾府一直想要巴结他国公府，若知道他对顾府小姐有些心思……却没想，眼前这侍卫就这样暴露了他的想法。 顾昭华打圆场，嗔怒的朝君彧枢道：“人家殷大哥只是一番好意，你如此话语太不懂礼数了。”他性格太刚烈，不好。 殷瑾年松了口气，只要这顾姑娘不误会，一切就好说。 只是不等顾昭华话语落地，君彧枢满脸无奈：“这叫哪门子好意，这分明就是在打小姐你的主意啊！”君彧枢这番话一出，顾昭华当即就恼了。 殷瑾年被人当场戳穿心思，清隽的脸上刷的一声就红了。 “滚蛋！”顾昭华生气了，有些东西那层窗户纸一旦戳破了，就朋友都做不成了，这不是她愿意看见的。 顾昭华并非是那种喜欢滥情和暧昧不清之人，可前世殷瑾年对她真的如兄长般，只是顾昭华不明白这世他为何会对自己有些想法，可这份感情是两世而来，她不想破坏了。 然而，君彧枢非但不滚，还讨好的看着顾昭华：“小姐，这大路上让小的滚，那小的就滚了啊！”这话语中痞子味十足。 顾昭华抬眸就剜了他一眼，这家伙就是诚心想气死她的。 明知这里在大街上，且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有人朝这边瞧来，若不是下午天气又冷，只怕众人早就被围住当稀奇看了。 这种情况下自己又怎么可能放任他真的在地上打滚？ 顾昭华再次怀疑，他这个无赖样儿究竟是哪门子的皇室后裔啊？ 这分明就是个不要脸的痞子！ 顾昭华不忿，面上带着凶狠的寒气，君彧枢却笑着朝殷瑾年道：“殷公子瞧见了，我家小姐脾气大得很呢，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殷瑾年一滞！ 感情，这护卫对这顾二小姐？ 可眼下这顾二小姐并未表现怒意，这就让殷瑾年有些挫败了，他转而瞧着顾昭华又道。 “顾姑娘，您方才说的需要什么帮助吗？”眼神不善的睨着君彧枢，似顾昭华正遭受他的压迫和狂追烂打，而需要他殷瑾年帮忙解决的事情也正是这件。 然而，君彧枢同样强势的眼神给殷瑾年怼回去！ “有在下，我家小姐的事情无需外人操心！” 若眼神能杀人，君彧枢这眼神已经不知道要将对方凌迟多少回了！ 这让顾昭华都感到尴尬！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才不要 眼看着这一幕，顾昭华脑袋都要炸了，当即上前朝殷瑾年道：“殷大哥，您还是先回去吧，估摸着殷小姐该醒来了，昭华明日在上门拜访道歉。” 一听这话，殷瑾年才收回眼光，可也是瞧着君彧枢碍眼的很，不知道是因为他站在顾二小姐身边看起来蛮般配的还是什么？ 待殷瑾年离开，顾昭华才板着脸。 “以后请你不要这样莫名其妙的。”她很认真的盯着君彧枢。 君彧枢却不为所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有人想拐跑你，我也无动于衷？”似乎她就是他的，本该如此护犊子！ 顾昭华脑瓜子疼，懒得和他理论，此时夜色逐渐降临，天寒地冻的，君彧枢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在了顾昭华的身上。 宽大的袍子倒刚好及地，将顾昭华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对了，你不是有事情要办吗？”他倒是好奇顾昭华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办？ 顾昭华从袍子中伸出一个脑袋：“都怪你！？”被对方一提醒，顾昭华一跺脚之下才想起早已经远去的二喜一行人！ 当下不再迟疑，朝着刘府的方向就去了，因为从对方的言谈中，顾昭华确信，她们要求投奔之人正巧是刘府伺候刘小公子的柳儿。 而柳儿如今身陷囫囵，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接济得了她的弟弟？ 傍晚的街道只有零星几个人，一道寒风吹过，顿时让人头皮都在发麻！ 顾昭华加快了脚步，君彧枢一直在后面紧跟着。 “你出来了，万一顾大夫人出事了呢？”顾昭华狐疑的问建议君彧枢。 “无碍，杨权和莫问都在！” “……”顾昭华无语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他：“你是专门出来找我的？” 君彧枢点头。 顾昭华沉默了，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想将我完好无缺的送入宫中？”她心中复杂。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最清楚吗？”顾昭华心情莫名烦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何。 君彧枢大手一勾，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搂入怀中，感受着他的温暖，她更加狂躁。 “你干嘛？”这大庭广众的，虽是傍晚却也来去都有人在，两人这般动作，于礼不合。 君彧枢却猛然在她小脸上啄了口：“天色暗，你浑身都裹成了这样，没人会在意的。”他温热的话语喷洒在她的耳畔，让她感觉心烦意乱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眼看着怀中的小女娃要炸毛了，君彧枢又赶紧在她耳畔小声道：“顾府中有人在跟踪你。”说着不着痕迹朝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瞧了眼。 顾昭华愣了下，回想殷瑾年的话，既然两人都这样说，那就是真的了。 可如今顾府大夫人都昏迷了，还有谁会派人来跟踪她？ 且跟踪她又有什么用处？ 又是为了什么？ 顾昭华想不通，可君彧枢的提点让她心中也有了个防备，知道自己若如此大张旗鼓的去寻找二喜一行人很有可能给对方带来无妄之灾！ 也就说，她只能回去等待吗？ 等待刘府的拒绝，而后对方上门寻她？ 虽然有不甘心，却也朝君彧枢道：“能否甩掉这些人？”她还是不太放心。 实在是如今局势动荡，顾昭华想给自己手中多捏一些筹码，否则江城之行对她而言就不完美了！ “能！”君彧枢笑了笑，却支出自己的俊脸。 顾昭华假装看不懂：“你脖子疼吗，伸这么长！？” 君彧枢却不理她扯犊子的话，意味深长的：“你懂的！” “我不懂!”心中实在是憋闷的很：“况且，还有人跟踪呢！”她其实什么都懂，这家伙趁机想揩油，让她主动在他脸上亲一口！ 呸！ 她才不要！ “有人跟踪才好呢，让人知道你喜欢的是一介区区侍卫，没竞争力，也就没人将你放在眼中了！”君彧枢还在循循善诱的。 顾昭华却直接撇开脸：“做侍卫就要有个做侍卫的样儿，小心惹火烧身，被人惦记着后悔不迭！” “噗嗤!”看着小人儿一本正经的数落，君彧枢笑了：“我就喜欢被你惦记着，怎么样？” “滚！”顾昭华觉这厮真的是不气死人不偿命，索性不想和他说话了。 这时候的君彧枢也抱起顾昭华转了个弯，钻进了一条小巷子中，直接一跃而起，跳在了旁边的围墙上将身形隐在了暗处。 果然，瞬间有两人跟踪而来，在小巷口发现一直没人出来，这才鬼祟的抹黑进来，可这是条死巷子，又哪里还有人在？ 一男一女如凭空消失了般，让两个跟踪的人都莫名其妙的。 “老黑，人呢？”一人瓮声瓮气的问。 “妈的，竟然跟丢了！” “……” …… 两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这时候君彧枢才抱着顾昭华起身站出来，月华浓稠，照耀着两人如一对金童玉女般浑身都散发着高不可攀的矜贵之气！ “是谁在跟踪我？”顾昭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该是蔡娇娇的人吧。”君彧枢道。 顾昭华挑眉：“她不是你的人吗？”她一直觉得蔡娇娇是君彧枢的人。 君彧枢勾了勾她的琼鼻：“我哪有那么笨的人！” “……”顾昭华又被说的哑口无语，人家蔡娇娇若笨，当年勾引了顾云谦又岂能安然跟着顾云祁离开，且如今又能从岳城平安来到江城，眼瞅着这都要坐上了顾大夫人的位置了，还说人家笨？ “对了，咱们赶紧去刘府瞧瞧再说！”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二喜他们如何了？ 果然，君彧枢抱着顾昭华来到刘府门口的时候，发现根本没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又抱着她悄然进了刘府溜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出事了？ 顾昭华迟疑，毕竟城门口到刘家还是有些距离的。 君彧枢不知道她要找的是什么，却也一直陪着她寻找，最终，两人从刘府到东门，又从东门再到刘府，依旧空无一人？ 顾昭华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却也知道这天色已经要黑，自己必须尽快回到府中，且两人这样的力量根本难以寻找线索。 第一百五十二章 怎会有心 她准备回去再从长计议！ 回到顾府中，顾云谦倒是表现的很喜欢，因为他知晓今日那殷瑾年带着顾昭华出去游山玩水了，若对方能瞧上这小丫头，他就算是机关算尽也会将这门关系定下来！ 顾昭华没心思管其它，她率先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大夫人蔡娇荷依旧没有清醒，顾昭华又上前帮忙摸了脉，毒药太烈，估摸着还要昏迷几日。 蔡娇荷没有清醒，顾昭华就不能知道其中的真相，这让她心中堵得慌。 正在此时，一只大手一把就将她捞入怀中，感受着熟悉的青柠花香，顾昭华心中莫名放松了一些。 却也依旧担心的很，担心暗杀蔡娇荷的蔡娇娇，担心失踪的二喜三人。 “若累了，就靠在我肩上歇息一会儿吧。”第一次，君彧枢没有带着调戏她的语气。 感受着他的呼吸就在头顶，且那种心脏有力的跳动让她小脸莫名羞红。 有瞬间，顾昭华心尖儿一颤！ 那种凡事都要自己操心，莫名有人关心的感觉让她很温暖，可她并未选择依靠他，强压下心中躁动，板着脸。 “说什么糊话呢，男女有别不懂？！”白了这痞子一眼。 君彧枢不怒反笑，低头就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就啄了口：“小东西，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还这么见外？” “你混蛋！”顾昭华伸出另一只能动的小手就朝他身上招呼，谁知对方如饶痒痒般，铜墙铁壁的胸膛反倒是将她的小手给反震的生疼。 顾昭华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的依旧不死心，她用手照着他腰上就掐去，却哪有软肉给她掐？ “哈哈，摸到了没，你家未来相公身板如何？”他看着她绯红的小脸忍不住调笑。 “……”顾昭华想锤死他！ 不过，这家伙的身材确实不赖！ 摇了摇头，顾昭华脸上火辣辣的，自己这在想些什么东西呢？ 君彧枢看着气鼓鼓的她时而又羞恼又磨牙的，反倒是轻轻摸了把她受伤的手臂，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好些了吗？”他关心的问。 顾昭华睨他：“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试试！”明知她疼的要命还问？ “既然还疼，为何又要强行陪那殷瑾年出去游山玩水的？”灯火跳跃，他敛着眸让人看不清心中在想些什么。 “要你管！”顾昭华怼他。 而他却很认真的将她的身子板正：“怎么不能管，万一你被人拐跑了我怎么办？”这话说的很坦然，也很自然，让顾昭华心中莫名一动。 随即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我只是将殷大哥当做大哥。”确实，前世殷瑾年对顾昭华也很好，让顾昭华不忍看他脸上的失落，这才咬牙答应下来的。 君彧枢如个老妈子般谆谆教诲着她：“你将他当做大哥哥，他可不将你当做小妹妹，懂吗？” 顾昭华倏然抬眸，清湛的眸盯着他：“那当我是什么？” 看着小女娃越发的出落的水嫩，特别是那双翦水秋瞳，看的君彧枢心中都是一动：“像我这般，将你当成是未来的小娘子！” 被这掷地有声的话语愣怔了半响，顾昭华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又被他套了进去，被占了便宜。 呸！ 她才不是他未来小娘子！ 不要脸的东西！ 难不成他以后还有大娘子不成？ 顾昭华磨牙，却没发现，对方的这番话，她竟然并不反对，甚至在纠结这些细小的事情上面了。 两人笑着打闹了一会儿，顾昭华又请求了君彧枢帮她找二喜等人，顾昭华也直接告诉了他，若他能找到二喜，那么他君彧枢想要光复的大齐就指日可待了！ 君彧枢只以为她小孩子般打闹，笑着答应了。 顾昭华太累了，这些日子脑袋一直紧绷着，就害怕自己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此刻不知道是躺在君彧枢的怀中还是怎么原因，她竟熟睡了过去！ 幸好前两日屋中就已经让下人从新将贵妃椅收拾了出来，平日里她窝在里面也暖和的很。 待顾昭华睡熟了，君彧枢一个响指，杨权和莫问神出鬼没的跳了出来，两人竟很配合的，一人将软榻上的锦被收拾起来，另一人将踏上的蔡娇荷连人带锦被直接拎着扔到了贵妃椅上。 待杨权将榻上重新收拾出来，君彧枢轻轻将她放在了软榻上，看着她熟睡过去，他就静静的呆在她的身旁，不愿离开。 “少主。”杨权喊他：“您还是忘了姑娘吧……”又朝顾昭华瞧了眼，欲言又止的。 若有朝一日顾昭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永远不可能同少主在一起的啊，因为两人是…… “滚！” 然而，他劝慰的话都还未说完，君彧枢原本看着顾昭华满带笑容的脸转过来的时候，倏然就阴沉了下来，这种阴沉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寒冷了几分，杨权深吸了一口气，愣是不敢吭声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少主！ 对自己都狠辣无情，冰冷嗜血的人，又怎会有心？ 若真的有，也就只对榻上的小女娃有几分柔情了……莫问当即上前。 “主子，还请息怒，属下这就同杨权去寻找姑娘要的人！”随即给杨权使了个眼色，杨权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吭声了。 待两个侍卫都离开后，君彧枢再次温柔的轻抚了顾昭华的额，眸中透露出来的却是愈发的坚定…… …… 这一夜，顾昭华睡得很不踏实，翌日一早顾云祁就来寻了她。 顾云祁一贯老成的脸上都有了一副愁容：“昭华啊，咱们出来时日已破多了，你难道就不想念岳城的阿娘和姐妹？” 顾昭华睨着顾云祁，眼珠儿打转：“阿爹想让我开口回岳城？”她明白，必然是君彧枢不肯离开，所以顾云祁想找自己当说客吧？ 可顾昭华的事情也正到了关键时刻：“能否再多等三日？”顾昭华知道京城即将来人，君彧枢实际上是很危险的。 “一日都不能等了！”顾云祁斩钉截铁道。 “二伯伯说什么一日都不能等了？”蓦然出现的是大清早就来探望自己娘亲的顾昭君，她显然也听见了两人的话，出声问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丧心病狂 “当然是医治顾大夫人了！”顾昭华一口将话题接了过来。 “什么，我阿娘出了什么大事情？”顾昭君表现的很吃惊和害怕：“阿华，你不会是不会医术故意想拖延我阿娘吧？”顾昭君大惊失色的 顾昭华笑了笑，果真就成功就转移了话题！ “大夫人中毒颇深，却无大碍，再过几日就能清醒过来，阿姐可知她平日里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了什么人？”顾昭君想了想，一拍脑门子：“妹妹这意思是府中有人对我阿娘不利？”明显的后知后觉的。 顾昭华点头，看这顾昭君表情不似作伪，她就微微蹙眉了。 顾昭君大大咧咧的猛然盯着顾昭华：“若果真如此的话，妹妹觉得会是何人所为呢？”睁着一双眸紧紧盯着顾昭华。 顾昭华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究竟是什么人呢？”顾昭君蹙眉细想，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一定是蔡姨娘和她的女儿了！”后知后觉的大吼一声：“一定是，若我阿娘死掉了，她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正妻，真是不要脸！” 顾昭华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顾昭君。 顾昭君想明白了这点，当即就想要挽胳膊动粗了，这模样倒是和自己了解的世家的大家闺秀有些出入，不等顾昭华再开口。 “阿华妹妹，确定我阿娘几日后会醒过来吗？”似乎不放心。 “嗯。”顾昭华颔首。 “那好，我这就去找那贱人，让我阿爹瞧瞧她的真实意图！”顾昭君风风火火的来又火急火燎的去找蔡娇娇麻烦了。 看着这一幕，顾昭华同顾云祁相视了一眼，没有再吭声了，方才那顾昭君前来，两人竟毫无察觉，实在是很大的不妥！ 顾云祁最终答应了顾昭华的请求，可无论如何三日后必须离开江城，且他也告知了顾昭华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这回就算是顾老太太进宫不会带上顾昭华，等过几日宫中来人也会将她带走。 顾昭华沉吟，她虽不明白宫中为何有人要找她，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否则又为何要找这个找那个，不直接一道圣旨就让她进宫呢？ 当然，她也明白，顾云祁一直担心的是君彧枢，若自己被强行带入宫中，万一对方撒起泼来闯入宫中…… 想到这里，顾昭华不由自主的娇嗔一声，跺了跺脚！ 哎，自己这都想的是些什么呢？ 对方身份尊贵又如何会为了一个区区的自己闯入宫中呢？ 方才的想法是自己孟浪了！ 顾昭华甩了甩头，她现在只有三件事是必须做的，其余都不要去多想！ 第一就是赶紧救醒蔡娇荷，知道她为何从小庙村开始就一直在找自己，并知道那个暗中的‘志云法师’就是是谁，怎么联系的？ 第二就是赶快找到二喜，确定对方不要被林世安率先找到。 第三就是带着这些人和哑嬷嬷一起离开！ 关于蔡娇荷的病情，顾昭华心中一直有数，该醒来了。二喜这边她只能暂时在府中等候。 想到这里，顾昭华起身朝小兰的屋中走去，却发现她竟然已经起床了？ “小兰，你怎么不多休息一挥？”顾昭华问。 小兰摇头：“小姐，您怎么来了？”明显很感动。 毕竟小姐到下人的屋中都是让下人觉得受宠若惊的事情。 顾昭华却不以为然的：“没事，我就是来瞧瞧你好些了吗？” “谢谢小姐的关心，好多了。”小兰脸色依旧苍白，还好顾昭华本就随身带着一些名贵草药，就连郑鹊德给她的保命药丸都给小兰服用了一粒。小兰能恢复这么快让她也很是安慰。 “来，我帮你把把脉。”直接就拉过小兰的手，小兰也没有拒绝，更多的时候，她是将顾昭华当做小妹妹般真心呵护的。 虽然左手用着有些不顺畅，可顾昭华还是宁心静气，细细的把完脉后，顾昭华却微微蹙了下眉。 “这些日子你的药，都是谁熬制的啊？”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小兰不疑有它：“都是厨房里老爷吩咐的。”具体谁熬制的她也不太清楚了。 顾昭华点头：“你这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用再服药了。”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瞧了眼小兰。 “好。”小兰是个聪慧之人，很快就明白了顾昭华的意思，有人在她的药中动手脚。 “你先好生休息，对了，最近你弟弟那边可有什么消息？。”这是当初顾昭华可以安排在林世安身边的探子，如今她随口问了句，想将其召回帮她去寻找二喜三人的下落，否则万一三日到了对方依旧没有来找她，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错过了这最佳时机？ 小兰一听这话，当即想起自己刚巧起身就是想寻小姐的，当即道：“小姐，那边今早上传来消息...” “什么？”听完消息的顾昭华当即就怒喝一声，脸色猛然就变了。 她冰冷的盯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戾气。 “小，小姐您没事吧？”眼瞅着顾昭华突然就暴怒了，小兰黯然的同时也有些好奇：“小姐，那些人不过是些俗人，不该和您有什么关系吧？”然而，瞧着顾昭华这愤恨的模样，却如杀了她的衣食父母般，小兰脑海中蓦然出现一张冷冰冰的面容！ 看着小姐，明明九岁的小女娃，身上凛冽的气势却让人后背都在发寒，和那个一直冷冰冰的侍卫君大哥倒是有些相似…… “可是真的？”顾昭华呵斥一声，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喜三人已经被林世安劫去了？ 且……在她心目中一直温润如玉的林世安，竟暗中对老大娘和小女娃动了杀手！ 两人死的之凄惨，骇人听闻，是被一群恶霸劫持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子中直接被凌辱至死的！ 期间，是让那断臂少年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切的，待两人都死后，出现一波人突然将那少年救走了，而这一切都是林府自导自演的！ 那妇人就罢了，可那个五岁多眼眸灵动的小女娃啊！ 她是如何承受得了那么多的壮年恶霸的凌辱的！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失了价值 顾昭华咬着唇，唇角都沁出血迹也未察觉，更为自己当初没有强行将三人带回顾府而心痛！ 究竟是谁！ 是谁知道断臂少年二喜的！ 顾昭华极力冷静下来，眼眸中都是赤红，她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心急，连累了他们三人。 这件事情更是让顾昭华发觉背后之人手伸的太长了，且，林世安不是如自己般重生而来的，他究竟是为何一定就要这个断臂少年的？ 是他身后有人能预知，还是料事如神，更甚的或者是如自己般，同样重生而来的？ 想明白此节，顾昭华莫名的后背一寒！ 若果真如此，自己之前认为的一切先机，是否早已经被人洞穿了？ 顾昭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小兰初闻一大一小被凌辱至死的消息也是后背一寒，头皮发麻，可她毕竟是下人，这些悲剧不是没有见识过，倒也很快就镇定下来。 只是，原本对林家公子还有些好感的，现在也蓦然就恶心的很了！ “确定是林世安吗？”顾昭华又问。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世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的交集，可现在瞧来，顾昭华不得不重视他的存在。 “确定是！”小兰点头。 “我去林府一趟！”顾昭华敛眸，她想的东西很远，这世林世安是不择手段将断臂少年二喜留在他身边的，那么前世呢？ 是不是他也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强行将人留下的？ 顾昭华蓦然之间很心疼，那种被人活生生哄骗了的感觉确实很心塞，胸口如被一个大石头狠狠的堵住了！ 然而，小兰却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小姐，万万不可。”若不知道林家人的作为倒也罢了，如今明白后就不想顾昭华一个人前去，害怕她一个人吃了大亏！ 顾昭华回以小兰一个放心的眼神，旋即又盯着小兰：“对了，我正说着来问问你，小翠平日里都和些什么人来往啊？”顾昭华觉得小翠和大夫人那边也是个重大的突破口，当即问道。 小兰沉默片刻，倏然就明白了叶昊的心思，当即道：“这个奴婢平日里也有私下里注意，就是发现和大夫人走的挺近，最近其他的倒没有。”小兰摇头。 关于大夫人蔡娇荷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更明白顾昭华这么问的意思就是想要寻找蛛丝马迹，找出是谁给大夫人下药的。 毕竟，小姐自己不可能在自己的房间中给大夫人下药，那么……中途只喝过小翠端上去的参汤，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必然是参汤有问题！ 不过小姐并未供出小翠，想必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了！ 听闻这个消息，顾昭华点头，她也想不通啊？ 若真的是蔡娇荷，那么她又怎么可能自己给她自己下毒？ 最重要的，那盛来的参汤中并无毒素，所以，她又会如何中毒的？ 太多的未知让顾昭华都想不明白，索性摇了摇头，竟如此，那么她也就只能找小翠，询找突破口了。 顾昭华想明白此节，又吩咐小兰多多休息一会，随即回到自己的屋中。 她传令门口的侍卫让小翠来面见，却被告知小翠告假回了老家，这就让顾昭华蹙眉了，这么巧？ 这回，顾昭华直接让小兰的弟弟去将小兰找回来。 寻找区区一个下人回来，她也就没有给府上的其他人报备了！ 而后，顾昭华依旧背上厚礼，准备去林府质问了。 结果这时候，君彧枢回来了，他挡住了她的去路，说晚上会带她去一个神秘的地方，顾昭华想拒绝，他却很强势，就是不让自己出去。 并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他在她耳畔道：“人在他手上！” 顾昭华愣了下，不敢置信的看着君彧枢：“在你手上？” 君彧枢朝她点头。 顾昭华心急如焚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了，君彧枢并未和她多待，如禀报事情般是，说了晚上来带她出去后就走了。 “晚上带我去？”顾昭华沉默片刻，这次她并未请求他的帮助，可他依旧做了这件事情…… 如今小翠似乎被人藏起来，顾昭华怔怔的看着自己床榻上的蔡娇荷。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用过晚膳后，君彧枢果真如约而至，依旧是杨权和莫问暗中守护在屋中，君彧枢抱着顾昭华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中。 凛冽的寒风刮在顾昭华的脸上，君彧枢拉开自己的大氅，直接将她整个人都裹在其中，顿时让顾昭华温暖了不少。 而她的发丝轻抚在他的脖颈间，让他身上都沾染上了她的气息，两人相依相偎，有瞬间，顾昭华有种错觉，两人的路，究竟有多长？ 她若强行不想进宫，对他而言就失了价值，他为何还要对她这般好？ 顾昭华不明白，更想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待顾昭华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一座农家小院前。 “进去吧。”君彧枢道。 一路都是他抱着她在飞跃，顾昭华知道，这里已经早已经出了江城。 轻轻推开竹篱笆，顾昭华想到了自己刚穿越而来，小庙村中，自己的家也是如此！ 瞬间，她有些伤感了。 她想要的不过是带着阿娘和妹妹们过上富足的日子，仅此而已。 可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早已经被卷入了一场不可逆的纷争中？ 进入院子中，吱呀一声，内屋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出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她的双鬓早已斑白，额上深深的沟堑映照出岁月的轮迹，满脸的沧桑，在看见君彧枢的时候明显一喜，咧开唇角慈祥的笑了。 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的时候，顾昭华早已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前世哑嬷嬷帮了她很多，在顾府中毫不夸张，若没哑嬷嬷的照顾，她必然熬不到最后。 而她都还未报答哑嬷嬷的恩情，那年冬天，她却横死在了顾府的荷花池中。 顾昭华满脸激动的走上前去就紧紧握住她大手。 “哑嬷嬷！”她轻轻的喊她，眼中晶莹一片，更是伸出脑袋乖巧的在她身上磨蹭了一下。 然而，哑嬷嬷看见她的面容的时候也明显一脸的震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担心她吗 “咿咿吖吖……”她激动的比划的着什么，似见到了顾昭华如见到了一个熟人！ 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可很快想到了什么，拉着顾昭华的小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要安慰她。 感受着这熟悉的拍击，顾昭华直接忍不住泪流满面了，她哭了，越哭越凶，哑嬷嬷急的团团转，她心急的朝顾昭华咿咿呀呀的，又朝君彧枢看去。 似乎不明白这个突然出现，第一次见面的女娃娃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情，竟然如此伤心？ 君彧枢看着顾昭华的模样，陷入沉思…… 哑嬷嬷示意外面天冷，将顾昭华带入屋中，又给屋中的炭火加了几块炭，让顾昭华好好的烤了下手，直到她身上传来暖意，这才放下心来。 而且，哑嬷嬷似乎也很喜欢顾昭华，围着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的，眼中绽放精芒！ 就这样，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一见面就是这番热切，一个激动的泪流满面，另一个如看见熟人般，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 顾昭华感慨，前世哑嬷嬷看见她的时候也是这番表情，在她温暖的怀中，她的心都安稳了不少。 还好，自己回来的及时，她想要保护的人并未遭逢厄难。 待两人情绪都稍微好了些的时候，顾昭华环视这屋中，发现这屋中干净简洁，有两张床榻，且其中一张榻上此时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哑嬷嬷顺着顾昭华的视线看去，当即想到了什么，激动着急的朝君彧枢比划。 “呜呜……呜呜。”一会比划额头，一会又比划身体，总之似乎要说什么？ 顾昭华前世就和哑嬷嬷接触颇多，很快就明白了她想说的是榻上的人在生病，一会发寒一会发热的。 她率先就起身走了过去，刚巧就发现榻上的少年身体似在发寒，浑身都激灵灵的打寒战。 而这少年，顾昭华知道，就是那个断臂少年，二喜！ 她当即给他把脉，发现他的脉象不稳，且受惊过度，有些惊厥。 顾昭华当即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驱寒药物给他喂了下去，并让君彧枢来帮自己的忙，让他将他的衣服全部脱下来，她身上唯一带了的就是金针，她要施救！ 这少年本就遭遇厄难，加之亲眼所见那血腥肮脏的一幕，可谓精神都被摧毁了，想必若林世安想要驯化他必然也告知了关于其姐姐柳儿的事情。 所以，这少年是自己放弃了生的希望，以至于自己放弃了生机，体内寒气趁虚而入攻占五脏六腑，才会有现在的这一幕。 “不要……不要……”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婶子和孩子吧……” “不……” “……” “……” …… 迷蒙中，少年眉宇紧蹙，声音中都是极致的哀求和绝望…… 看着顾昭华对光着膀子的少年行针，君彧枢不满意了。 “我来！”他说着，不想让顾昭华看这光溜溜的身子，就算是小孩子都不想。 顾昭华白了他一眼，功夫了还有心情吃味吗？ “你会吗？” “我不会，你转过身子去说，我就会了！”还在强词夺理的。 “……”顾昭华不想和他在这些小问题上争辩，她知道若再不行针，只怕这少年的身体要废了。 他或许会一辈子都活在那懵懵懂懂和惧怕中，永远也醒不过来！ 看着二喜如落水的人般紧紧拽着顾昭华的小手，君彧枢的脸色难看的很了。 他扬起手…… “你住手！”顾昭华呵斥，君彧枢的大手已经堪堪停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只要她慢一声，二喜多半就会被他一个砍刀直接弄晕过去。 虽然二喜晕倒了短时间内不会躁动，可顾昭华是医家，她很清楚若这种情况之下粗暴的将其打断，那么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只会让他今后这种癫狂更加变本加厉，这不是顾昭华愿意见到的！ 狠狠的横了君彧枢一眼，顾昭华毫不留情的一把将他的大手拍开。 “不许胡闹！”她凝重的眸中唯有二喜一人，因为她必须要高度集中，要布针！ 这回，似乎知道顾昭华很严肃，君彧枢竟没有在逗弄她，乖乖的站在了一旁。 顾昭华在二喜脾胃往下二寸的位置刺下一根金针，而后又在他胸口位置连刺三针，二喜面上明显有大汗溢出。 做完这一切，她最后小心翼翼轻轻一针插在了他头顶的百会穴上。 顿时，二喜不再挣扎，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看着他躺在了榻上，整个人面上无悲无喜的，顾昭华的额头也溢出冷汗，不过却也重重的松了口大气。 实在是她一直用的左手，这样的方式用针比她平日要辛苦几倍。 蓦然间……顾昭华似想到了什么，她朝君彧枢瞧了眼，他方才不愿意自己施针，甚至想要取代自己，其实是在担心她的手吗？ 君彧枢没有解释，只是眼神炙热的盯着她。 顾昭华心中猛然一跳，低头敛眸的，不愿意去深想了。 待二喜的情况稳定下来，顾昭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加之自己也累了，哑嬷嬷眼瞅着如此，去厨房中熬制了两碗红糖生姜汁来，让顾昭华和君彧枢喝下。 鼻端闻着这熟悉的气息，顾昭华眸中闪着潋滟的精芒，她没有拒绝，滚烫的红糖水被她直接吞下，顿时浑身燥热了起来。 君彧枢一直有礼有性的，端着碗轻轻的放在薄唇旁，优雅的喝着。 同他比起来，顾昭华就显得有些牛饮了，不过她不在乎，这君彧枢不是外人，他本就知道自己的底细！ 直到了下半夜，二喜才幽幽醒来，他一睁眼就又慌忙的举手投足的挥舞着还剩下的一只手臂。 “不……不要……”还在竭力嘶吼，顾昭华赶紧上前，二喜不注意之下，一把就抓在了她受伤的右手臂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君彧枢上前来一巴掌就将二喜的手拍掉，脸上都是冰冷的杀气！ 顾昭华赶紧挡在两人面前，左手紧紧拉着二喜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 顾昭华对这二喜总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竟忍不住生出想要保护住他的心思？ “好些了吗？”她语言温和的轻声问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比你还大 “嗯，这……这里是？”二喜一直浑浑噩噩的，抬头就看见一双清湛的眸，直到看到顾昭华的出现他莫名有种温暖在心尖儿倘过，这才镇定了不少。 可那种对顾昭华的深深依赖让旁边的君彧枢火大的很。 他如一头暴躁的猛兽，在地上走来转去的。 旁边的哑嬷嬷瞧见二喜不再似昨儿般躁动，当即也欢喜起来，她飞快的又去厨房将预留着的米粥盛了一碗出来，送到二喜面前，哑巴吧的看着他。 二喜明显没什么食欲，甚至只要一想到那血腥的一幕，就想干呕。 顾昭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想报仇就必须要坚强的活下去！”说完，她径直将米粥送到了他的面前，示意他无论如何都要吞咽一点下去。 二喜这才乖乖的拿起勺子，吃了口下去。 有顾昭华在，他的情绪明显要镇定不少，可却一直都是沉默，不吭声。 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怎么样，找到你阿姐了吗？”尽量在转移他的注意力。 二喜摇头，咱们在半路遇上了……小女娃嘶声力竭的哭嚎还萦绕在他耳畔，为何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坏人！ 在村子中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姐夫更是时常打骂他是个拖油瓶，是个倒霉鬼，想到这里，他原本拽着顾昭华衣袖的手也猛然松开来，自己会给她带来厄运吗？ 顾昭华又柔声问他，他都一直不吭声，眼瞅着天色就要大亮，顾昭华知道自己不能久待。 这时候旁边的君彧枢看着火冒三丈的，他上前粗暴的一把将二喜拽过：“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若不是因为顾昭华，他宁愿让他死在了林府才好！ 眼看君彧枢突然暴怒，顾昭华害怕吓到二喜，当即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你干嘛，吓到了小孩子！” “君彧枢不满：“他是小孩？”像是看稀奇般的眼神盯着顾昭华：“人家可比你还大！” 这话让二喜有些不太自然，确实，他是男孩，竟还一味的想依附一个小女娃，说出去都笑死人。 顾昭华也稍微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副小身板，确实是三人中最小的那个。 “谢谢姑娘，我没事。”二喜十一二岁，却也有股子的执拗劲儿，被君彧枢一激，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 眼看他能说出这番话来，顾昭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你暂时先在这里住着吧，这里很安全。”有哑嬷嬷照顾他，顾昭华也很放心。 可二喜却倔强摇头：“我答应了林公子，只要他厚葬了婶子和花儿妹妹，我宁愿为他一辈子做牛做马！”既然是男儿，自己说过的话就不会轻易否认！ 顾昭华吸了口气，回想起小兰告诉她的事实，不禁为二喜感到悲哀，可如今这种情况之下她也明白自己不能将话给他挑明了。 若自己之际告知他这一切都是林府弄出来的，那他又会不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何居心呢？ 就在顾昭华为难的时候，旁边的君彧枢却抄着手，冷冽的睨了眼二喜。 “小子，不是所有将你从屎堆里拖出来的人都是为了救你！” 这眼神让二喜不喜欢，蹙着眉问。 “什么意思？” 君彧枢却笑道：“什么意思，从前隆冬天气有只快要冷死的老鼠钻进了一堆牛粪中，这时候一只野狗过来，直接将他拖出来吃掉了！” “……”顾昭华蹙眉，这比喻……好恶心。 可这却也就是事实，林世安将二喜逼入绝境中，还想将他吃干抹净，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出谋划策的！ 这手段……实在是阴险狠辣！ 二喜听闻这段话随即看着君彧枢：“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谁知，君彧枢去朝顾昭华看来：“你不用相信我，相信她就好了！” 二喜再次一愣！ 同样愣怔的还有顾昭华，她明白，君彧枢是想帮她，他虽不知道她为何要找二喜，可他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和帮助，这就让顾昭华有些许的感动。 顾昭华并没有如君彧枢这般直接，只是淡然道：“你的身体还很弱，你先在这里稍作休息，待身体好些了，我定陪你亲自前往！” 她想要的人，就算是要揭穿林世安的嘴脸，也要她亲自陪伴着。 不知为何，二喜在小女娃脸上看到了的是坚定，这种坚定让他整个人有种看见亲人般的温暖，更让他对她的话毫无抵御的能力！ “好。”他答应了顾昭华。 “你先好生歇息，明日我带你去看你阿姐！”顾昭华又叮嘱，看来今日要去刘府一趟了。 “嗯。”他答应了一声，随即又道：“婶婶和小妹……”终究还是有些不忍，特别是听旁边青年说那林公子似在忽悠他。 “放心吧，我会让人厚葬她们的！”这是顾昭华的承诺。 “好，谢谢你，姑娘。”二喜朝顾昭华苦涩道。 顾昭华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勉强他，跟着君彧枢回到了顾府。 因为府中缺了大夫人这个位置，加之顾昭华本就打着照顾大夫人的幌子，一时间竟也没人发现她溜出了府。 等她回到顾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小兰身体虽未全好，可有顾昭华给她的保命药丸和精心调制的药物，倒也恢复的很快，此时早已经焦急的在顾昭华的屋子中等着了。 “小姐，您回来了？”刚一回来，小兰就迎了上来。 “出什么事情了吗？”顾昭华看她脸色难看，当即问道。 “小姐，听府上的丫鬟们说，昨儿大小姐发了大脾气，说顾大夫人是被蔡娇娇姨娘下了毒药的，并且让下人动了私刑了！”不等顾昭华问，小兰接着道：“据说，蔡姨娘被打了个半死，这事儿都惊动了老爷。” “顾昭君打蔡娇娇？”顾昭华听着这个消息，怎么都觉得别扭！ 她顾昭君没凭没据的，凭什么就一口咬定事情是蔡娇娇做的？ 顾昭华蹙眉，小兰也疑惑道：“奴婢也是好奇，大小姐此番是下了狠手的！” “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吗？”顾昭华觉得，这顾府似乎要乱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后是鬼 顾昭华又何尝不明白，这件事情若闹得越大，那么对自己就越发不会有好处！ 毕竟，大夫人是在她的屋中中毒的，无论如何她也逃脱不了干系！ 所以，这顾昭君究竟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顾昭华沉眸的同时，小兰也明白她一夜未合眼，想让她好生歇息一番，顾昭华却猛然摇头，如今她又哪里有心情休息？ 来到床畔又把了脉后并无大碍，可这人究竟为何一直不醒？ 这究竟是什么毒素？ 竟然如此霸道？ 今天已经是第二日了，明日一过她答应了顾云祁要离开江城的。 顾昭华觉得自己还有好多的事情没做完，首先她必须要去刘府一趟，毕竟二喜的姐姐柳儿还不知道大夫人是如何处置的，她必须去一趟。 而后护国公府也是要去一趟的，素梅该醒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二小姐，老爷有请！” 顾昭华微蹙眉：“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回想刚回来时候小兰的禀报。 听闻这个消息，小兰也是紧张了，这把火还是扫烧到了小姐的身上了吗？ 顾昭华安慰小兰：“没事的。”她相信依照顾云谦的心思，不会动她，不过也朝君彧枢道：“君大哥，请您找人去护国公府跑一趟，就说昭华和大伯待会会去拜访！” 君彧枢点头，自然知道自家小东西的心意。 安排好这一切，顾昭华朝大厅而去…… 此时厅中顾云谦坐在正位之上，怒火冲天的。 顾昭君和蔡娇娇，还有顾昭韵都在。 不过，三人表情不一。 顾昭君一直大咧咧的，甚至看着蔡娇娇的脸色很不善。 蔡娇娇却委屈的要命，看样子似乎确实受了伤，甚至脸皮都是淤青的。 至于顾昭韵则一直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场中敛着眼，一声不吭，可在顾昭华出现的时候，脸上明显也有异样。 待顾昭华来到大厅，她状若无事人般，率先给高位上的顾云谦行了一礼。 “大伯安康！”旋即又看着旁边满身带伤的蔡娇娇，状若没看见般：“姨娘安康！” “姐姐和妹妹都在呢？”顾昭华笑了笑：“不知大伯找昭华来所为何事？”直接问顾云谦了。 顾云谦顿时怒火冲天的。 “顾昭华，你皮痒了是不是！”开口就是冷冽的质问！ 顾昭华却不害怕，反而愣怔不解的看着顾云谦：“大伯？昭华皮肉不痒啊？”说完故意朝自己露在外面的手背看去。 这话一出，场中原本凌厉的气势被她四两拨千斤的直接卸掉了不少！ 顾云谦更是如重重一拳头直接砸在了棉花上，让他气的额头上青筋都暴起了！ 若对方太过愚笨，回答他这句话还没什么，可这小女娃偏生天生聪慧，所以……是故意这样回答他的！ “你……你！”顾云谦气急。 旁边顾昭君却看着顾昭华：“妹妹，你惨了，阿爹是问你是不是想挨打了，你却这样故意回答想气他吗？”依旧没心没肺的。 “住口！”顾昭华还未出口，旁边被人洞穿心思，且当众戳穿的顾云谦脸色不善呵斥一声。 顾昭华盯着眼前的一切，并未立即接话，反而淡笑不语：“阿姐，大伯不是这样不讲事理就出手打人的人吧？”同样装傻。 这话却让顾云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后路都被人堵得死死的了！ 顿时，他如被两女耍了的感觉，怒火更甚！ 扫视场中，一方是他女儿，一方是他睡过的女人，最后再看顾昭华这个外人！ 顿时，所有的怒火都放在了顾昭华的身上！ “阿华，你说，你大娘明明就是在你屋中中毒的，你为何要告知你阿姐说是你姨娘下手的！”摆明了质问顾昭华。 顾昭华听闻这个消息差点跳起来：“大伯，您这是听何人所言的？”满脸吃惊的样子：“昭华可从未说过这番话！” 顾云谦朝自家女儿瞧了眼：“若不是你说的，你阿姐去了你院子中就直接去找了姨娘的麻烦？” 顾昭华笑着朝旁边的顾昭君看了眼：“阿姐，既然大家都在此处，是您给大伯说我顾昭华对你说的这番话吗？”小小年纪，她的眼神中也带着炙热。 “老爷……老爷，您要给我做主啊！”旁边蔡娇荷哭兮兮鼻青脸肿的样子，实在是可怜。 “昭君，到底是不是！”顾云谦算是在暗示了，若不如此，他如何给蔡娇娇一个交代？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为何，在官场上，他听了蔡娇娇的很多建议，如今竟觉得路途顺畅了不少！ 否则他又岂会因为一个区区的蔡娇娇找这么多的麻烦？ 所有人都看着顾昭君。 顾昭君摇头：“昭华妹妹并没说过这些话！”她一口否定了！ 然而，这话让顾云谦如被人当众打脸，蔡娇娇给他告状的时候他就找了顾昭君，可对方就是各种暗示是从这顾昭华口中听闻的消息。 可如今？ 难道是自己这女儿性子太粗，自己理解错了？ 若真如此，今日这笑话就闹大了，顾云谦又怎么会承认自己的失误？ 他当即冷着脸：“胡闹，都在胡闹，你们一二个的将本大人当傻子吗？”这话是将全部人都囊括在里面，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而旁的顾昭华同样心中震动！ 震动的是顾昭君的这番话！ 若她真的顺从顾云谦指责自己，那倒还算正常，毕竟闹出这么一番大的动作，若没有顾昭君的助力，又岂会让她来对峙？ 顾昭君不就是想要陷害她吗？ 可现在……顾昭君却当众否决了顾云谦的话！ 这就让顾昭华越发的看不懂这顾昭君了！ 她究竟真的是如此大大咧咧的性格，还是人前是人，人后是鬼？ 场中众人都没有吭声，顾云谦如个跳梁小丑般在旁边嘶吼着。 “老爷……”旁边的蔡娇娇也是个看得懂火色的，瞧着这副架势，意思是她这顿打要白挨了？ 蔡娇娇怎么能受得了？ “老爷，此事娇娇丁点关系都没有，不知道大小姐究竟是为何要如此针对于我？”呜呜咽咽的又哭了：“不知道大小姐是公报私仇还是听了人的挑唆，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听这话，顾昭华的唇角微扬…… 第一百五十八章 顾昭华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就是如此欺软怕硬的，被比她更强大的人伤害了知道自己打不过或者奈何不了对方，就会欺负一些比她更弱小的！ 如今这蔡娇娇不就正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当然，顾昭华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披着羊皮的狼！ 她自问不是那种喜欢生事的人，可若有人敢欺负到了她的头上，她也不不会惧怕！ 顾昭华笑了笑，朝顾云谦道：“大伯，昭华约了要去护国公府，若没事，那昭华就先行告辞了！”低眉垂眼的，话语中都是恭敬的很，可眉眼中依旧洋溢着无法言表的自信，这份气势让顾云谦无法反驳！ 因为，对方要去的地方是护国公府！ 他早已听闻消息，最近两日宫中来的人就会抵达护国公府，若自己能趁机和对方见上一面，以此博得头筹，至少在印象上要给对方留下一份好的，那么顾家或许能逃过此劫并顺势平步青云…… “老爷，呜呜……咱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娇娇从未奢望过什么，只是……这回娇娇挨的冤枉啊……”蔡娇娇瞧着顾云谦似乎想要松动，当即哭嚎着 顾云谦听了这话脑瓜子都生疼。 这时候旁边一直如看戏的顾昭君也朝顾云谦道：“阿爹，我阿娘如今还躺在榻上，您却从未过问过究竟是怎么回事，若阿娘醒来必会心寒的！”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饶是一直心性缜密的顾云谦都被搅的心神不宁，额头青筋突突跳！ 若要追究，不用说，这人必然是在顾昭华的屋中出事，且出事的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在屋中，可…… 顾昭华就是自己的仕途之路！ 区区一个蔡娇荷又如何同自己的仕途比较？ 顾云谦正要决断，顾昭华笑了笑，朝顾云谦不急不缓道：“大伯，昭华也觉得此事确实该彻查一番，且这事情是在昭华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也不知道大娘是不是帮昭华挡了这回的劫难？”低头敛眸，眼中晕漾着雾气。 “昭华感激大伯和大娘的抬爱，平日在刘大人和护国公府时常都说大伯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情本不该昭华一个晚辈提醒，可若昭华不说，事情憋在心中又如鲠在喉。”少女委屈尽显，端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顾云谦原本心中怒火不知道往哪边烧，这时候只要有人敢吭声，不用说，必会遭到他的雷霆怒火，可偏生顾昭华将面子话摆在了明面上，特别是提及在刘府和护国公府帮他美言之事，这让顾云谦忍不住回想这些日子为何如此顺当！ 真是因为蔡娇娇的出谋划策，还是因为这顾昭华在其中的周旋？ 当然，结果显而易见，必然是后者！ 顾云谦收起心中怒火，极尽耐心的看着顾昭华：“阿华，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委屈只管给大伯说来。” 这话一出，旁边低着头的顾昭君不着痕迹的微蹙眉头，却很快舒展开来，让人恍然。 顾昭华沉吟一声：“大伯，阿姐，姨娘，您们或许都觉得大夫人在昭华的屋中出事就和昭华有脱不了的干系，确实，昭华因此一直背负自责。”顿了顿。 “大夫人为何偏生在昭华的屋中出事？”她抬起眸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各位可有想过，若真的是昭华有这个胆子，为何又要将大娘留在自己屋中休养着。”若她真的想要她的命，为何还要将人留下惹一身骚？ 当然，顾昭华其实是害怕有人对大夫人下杀手，不过这番话她不会给众人点明，若谁下手的心中必然有鬼！ “最重要的，大伯您们明知当晚给大娘和昭华送上参汤的是丫鬟小翠，而如今小翠人呢？您们可有追究过？”顾昭华一句话让场中众人哑然！ 确实，当初竟没人去深想这个问题，亦或者有人压根就不想提这个问题！ 顾昭华是不相信一个区区下人若没人帮助能顺利离开顾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这……”顾云谦当初确实以为就是顾昭华下手的，就是顾念着顾昭华和护国公府的关系才没对她下手的，就连今日实际上也没真心想惩戒她，不过是想要借着这件事情敲打她一番的，可这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让他蹙眉了。 他又如何能允许这等不受自己控制的存在出现在顾府？ “刘管家，将小翠带来！”顾云谦命令。 刘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生的一副精明模样，此时却颤颤巍巍的：“老，老爷，小翠前日就已经不见了踪影……”眼看着顾云谦的脸色不好，却也唯有硬着头皮道：“属下已经查明，这，这丫头似乎逃了……” “岂有此理，这贱奴既敢逃逸！”顾云谦怒吼一声，当即拍案而起：“来人，去将逃逸的丫鬟给本大人追回来！”如今顾府中本就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的，蓦然来了个扰乱军心的，让顾云谦如何能忍！ 这气势顿时让蔡娇娇不敢吭声，顾昭君也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今日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是蔡娇娇被顾昭君收拾了求顾云谦为其做主，可顾昭华的心中却拎的很清楚，有人冲自己而来。 否则这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何这把火会烧到她的身上？ 对于方才顾昭君的态度，顾昭华总觉得看似正常，可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欲盖弥彰的错觉？ 再朝顾昭君看去，她依旧巧笑嫣然的朝自己一笑，似对她并无恶意？ 收敛心神，顾昭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娃，若心思真的很重不该隐瞒的如此之好才是啊？ 且，这世的顾昭君和前世的性格都截然不同，顾昭华不知道是否随着她对自己命运轨迹的改变让顾昭君也发生了改变？ 此时，屋中的空气都要凝固了，众人盯着眼前的一切，各有所思，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禀报声…… “老爷，护国公府的马车来接您和二小姐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正常反应 护国公府有人亲自上门来请的消息让正处在愤怒中的顾云谦面上一喜，他盯着眼前的下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这等好事情，是在做梦吗？ “大人，护国公府派了马车来接您和二小姐。”下人朝顾昭华瞧了眼，将这个二房的小姐直接就称作了二小姐。 顾云谦又愣怔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朝顾昭华看来：“阿华……” 顾昭华笑着上前：“大伯，是阿华说今日您会带着阿华去拜访的。” “这……”顾云谦震惊中倏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 “阿华，大伯果真没有错待你！”此时的顾云谦哪里还在意今日是想找她麻烦的，此时眼中唯有顾昭华一人，可谓怎么看怎么顺眼。 顾昭华依旧低眉顺眼的，乖巧道：“谢大伯夸赞。”恭谦有礼，丝毫没有居功的意思。 如此乖巧懂事的顾昭华让顾云谦更是喜欢，起身就朝顾昭华而来：“既然如此，咱们就快些去吧，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顾府的架子太大！”没有任何消息能比过此时这个，顾云谦恨不能直接飞身去护国公府。 若运势好，能在护国公府遇上那京城而来之人…… 顾昭华也不扭捏，跟着顾云谦就离开了大堂，兀自留下了顾昭君和蔡娇娇，离开后顾昭华故意朝蔡娇娇瞧了眼，却发现她并无半点紧张的意思？ 这就让顾昭华敛眸深思了！ 按理说蔡娇娇和顾昭君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且此时是蔡娇娇找来顾云谦给她做主，算起来是得罪了顾昭君，可徒留下两人的时候，她脸上竟无半点的紧张或局促？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难道…… 强烈压下心中的猜想，顾昭华不吭声跟着顾云谦亦步亦趋的。 马车之上，顾云谦对顾昭华各种嘘寒问暖的，甚至说这回回去要给她定做几身衣裳，顾昭华含笑道谢。 在快要到了护国公府殷家的大门口的时候，顾昭华终于忍不住问了顾云谦：“大伯，昭君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昭华？” 这话一出，顾云谦反倒是愣了下，旋即眼神微动，脸上扯着笑意：“阿华，你这是什么话，你昭君姐姐若是不喜欢你，今日又岂会维护你？” 顾昭华明白，顾云谦这是想借自己搭上护国公的这根线，所以才会如此敷衍自己，当即又道。 “大伯，阿华知道自己有些事情做的不好，可阿华会听大伯的话，若昭君姐姐真的有不喜阿华的地方，阿华也愿意改！”这番话谦卑有礼，顿时让顾云谦顺耳的很，毕竟这算是表明心迹。 这小丫头原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顾云谦心中暗喜，当即道：“阿华，今日的事情大伯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你阿姐那边，估计也是最开始实在是气糊涂了，后来不是也意识到自己的错处，主动承认你并未对她说是姨娘下毒的吗？” 这番话似在安慰顾昭华，可顾昭华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不错，她想要知道，今日自己出现在大堂中，有没有顾昭君在其中助力，这也是她为何要将顾云谦带上。 今日刚回来就听见小兰的禀报，顾昭华就清楚的很，这件事很有可能会连带她。 如今听闻了顾云谦的话，让顾昭华心中确定。 今日顾昭君必是在他面前说了自己坏话的，甚至有可能说收拾蔡娇娇都是自己指使的，可她又为何要当着自己的面又一口否认这些呢？ 是害怕自己怀疑？ 还是为什么？ 顾昭华想不明白，若说这江城有谁看不懂，那么，她觉得就是这顾昭君了！ “阿华，到了，快些下马车。”顾云谦心中激动的喊顾昭华。 顾昭华敛眸，才发现顾云谦已经下了马车，在等着她下去了。 两人下了马车，殷夫人柳氏已在大门口候着了，且旁边还有一个精巧玲珑的小女娃，不是殷玲珑又是谁？ 殷玲珑不喜欢顾昭华，看着她的时候就觉得碍眼，顾昭华也不会同一个小女娃般计较，当即笑了笑，上前恭敬道。 “殷夫人。” 旁边顾云谦更是受宠若惊，上回殷夫人亲自登门一直和他弟弟顾云祁说话，将他晾在一旁，此时殷夫人竟亲自站在门口等待，这样的大礼，这样的厚待，让他都激动的忙着上前点头哈腰的。 “殷夫人，顾某初次登门拜访，这些都是区区薄礼，还请笑纳。”说着大手一招，下人奉上了一些贵重礼物。 殷夫人当即笑得更喜欢了，不过对顾云谦还是有些官场上的客套，反对顾昭华亲昵的很。 “嗯，都来了啊，快些屋里请。”说着就请两人进府。 倒是身后跟着的殷玲珑对顾昭华蹙眉冷眼的，她知道昨儿她的瑾年哥哥带着这个小丫头出去游山玩水了，一旦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心中就是怒火冲天的，恨不能立马撕了顾昭华，可如今自家阿娘对这小女娃如此客套，让她心中气愤不已。 “切，以为自己是谁呢，跑到咱护国公府来做派了！？”阴阳怪气的毫不掩饰。 顾云谦愣了下，被一个小孩子这般羞辱，让他老脸一红。 反观旁边的顾昭华，恍然未觉般朝殷夫人瞧了眼：“夫人这两日气色不错啊，不过……”这话说到这里就断了，意味深长的朝旁边还想口出狂言的殷玲珑瞧了眼。 顾昭华这话让殷夫人柳氏心中一滞，这两日她用了这顾昭华的吃药和洗药确实有明显的效果，下面不再瘙痒，且带下也正常了，正想着这几日和老爷云雨一番……可顾昭华此时的话让她心中咯噔一声。 殷夫人顿时明白症结所在，旋即就转身怒喝身后跟着的殷玲珑。 “玲珑，来者是客，你不许再多言！”态度严厉，声音更是冰冷，如此严苛的呵斥顿时就让殷玲珑面皮上绷不住了，短暂的愣了下。 瞪大了眼睛：“阿娘……可是这不是您……”的指示吗？ “住口！”殷夫人截断了殷玲珑的话，横眉冷眼的。 站在旁边的顾昭华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眼神朝自己剜来…… 第一百六十章 好算盘啊 殷玲珑心中一堵，一口憋屈的闷气出不来，今日阿娘找到她后特意吩咐了要给这顾家的人一番‘好招呼’的。 可现在？ 阿娘竟然呵斥她，殷玲珑委屈的不行，眼中雾气弥漫转而就变成晶莹的泪珠泫然欲泣了，然而她一跺脚之下，将全部怒火都转嫁在顾昭华的身上，若眼神能杀人，这顾昭华已经不知道被她杀了多少次了！ 然而，这该死的顾昭华却将她凛冽的眼神视若无睹！ 依旧傲然的站立在场中…… 殷玲珑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当即心中一动，就想杀人！ 殷夫人蹙眉，又警告了自家女儿一眼，让殷玲珑更是怒火无处发泄，对顾昭华的恨意更深了一些！ 她真的是不明白，平日里自己阿娘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为何如今这顾昭华一个眼神就能让阿娘如此畏首畏尾的？ 眼瞅着场中情况不妙，且殷夫人都发话责备了自家女儿，旁边的顾云谦虽很解气，却也知道凡事都要有个度，顿时上前：“殷夫人莫恼，都是孩子的天真话语，没什么的。” 这番话，表现的他仁义又大量，让顾云谦暗自得意。 殷夫人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点，顺着这阶梯也就下了：“顾大人，让您见笑了。”旋即又看着顾昭华：“顾二小姐，里面请！”最终尊敬的还是顾昭华！ 顾昭华瞧着怒视自己的殷玲珑，只是笑了笑。 这场看似隆重的迎接其中的要害关系她又如何不懂？ 莫说方才这殷玲珑差点说漏了嘴，就是今日让护国公府派遣出马车来迎接他们都是大忌讳的事情，依照殷夫人这等平日高高在上惯了的性格，岂会容的了她？ 顾昭华明白，这殷玲珑的挑衅不过是这殷夫人故意安排的一场责难，若一个处理不好，莫说她顾府从此和殷府是路人，就是曾经帮助护国公府的恩情也将被殷夫人抹去的干干净净！ 面对殷夫人的‘盛情邀请’顾昭华理所当然的挺胸踏步就走了进去。 此时她身上那种淡然的气势让旁边紧张的顾云谦都有些佩服了。 自家昭君平日里也是个谨慎的，可和这顾昭华比起来十不足一，且这些日子变得越发的奇怪了，顾云谦这段日子也是被即将到来的变故弄的焦头烂额的，也没时间管这茬，看来只要能听过这劫，还是得好生管教一番了。 此时的殷夫人眼瞧着这顾昭华被自己请入府中，面上甚至没有半点的推辞和不好意思，心情有些不好了，毕竟平日里只有她被人捧着的，哪有她捧人的道理？ 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顽疾，殷夫人咬了咬牙，满脸谄笑的跟了上来，眼神转动间寻思着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这顾家的人看清楚眼下局势！ 且要自己不出手的情况下，否则真惹恼了这小丫头，万一不给自己医治…… 顾昭华感受着一道炙热算计的眼神，她依旧不吭声，只是淡然的走着自己的路，殷夫人将二人请入屋中后奉上香茗，期间又千叮万嘱的告知顾云谦，待会老爷就会回来，且老爷时常提起顾府顾大人，让顾云谦一定要等着老爷回来叙叙再说！ 这番话自然让顾云谦心中暗喜的同时更下了坚定的信心，定要等着殷大人回来再说。 当然，只有顾昭华注意到了殷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眉眼中的欣喜，似乎正等着看一场好戏！ 顾云谦不明白，顾昭华心中却如明镜儿般，上回她让这殷夫人一定要请护国公殷老爷去顾府，虽不知这殷夫人用的什么手段，可殷大人至始至终必然是不会情愿的，甚至还会祸水东引！ 如今这顾云谦等着对方回来找他的茬，不是傻又是什么？ 而顾云谦若在殷府受了大气，第一个要迁怒的就是自己，这殷夫人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啊！ 顾昭华将一切看在眼中，没有吭声，反倒是问了殷夫人殷素梅的病情。 “殷夫人，敢问殷小姐清醒了吗？” 殷夫人上次经过顾昭华的提点，自然更在意殷素梅的病情，当即道：“素梅已经清醒了，正说想见见顾二小姐呢。” 顾昭华笑了笑：“如此，那昭华这就先去帮忙瞧瞧吧。” “嗯，本夫人亲自带你过去。”殷夫人将顾昭华单独叫出去自然还有自己的用处，她这种隐疾自然不好在顾云谦的面前追问，此时顺口就回答了顾昭华的话。 “那就有劳殷夫人了。”顾昭华也没有拒绝，又恭谦的朝顾云谦行了一礼：“大伯，昭华……” 顾云谦早已经被殷夫人供在高处有些晕头晕脑的恍惚了，此时一听顾昭华的话且旁边殷夫人还要亲自护送，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参与这些事情，且他还要在此处等着护国公回来接待他呢，当即笑了笑。 “嗯，你去吧，不过要听殷夫人的话啊。”顾云谦对顾昭华的做派和有礼很是满意，又假意叮嘱了一番，将顾昭华又卖给他的这个面子又转手卖给了殷夫人。 殷夫人当即笑了笑：“顾大人还请稍等，老爷就快回府了。” 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顺水人情的事情，应付人的这番话让顾云谦心中更是欢喜…… 出了大厅，殷夫人直接先将顾昭华带回了自己的屋中。 “顾二小姐，本夫人的病灶……难道还未根除？”说这话的时候丁点的都不温柔呢，她觉得这顾昭华是故意在耍弄她！ 不是药到病除吗，这样拖着自己，是不是故意想要拿捏住自己？ 顾昭华却不急不缓道：“殷夫人莫急，昭华乃是医家，绝不敢对夫人有任何的隐瞒，只是夫人这病症想必您自己也清楚，这‘茄症’乃气虚不足，中气下陷，产后未歇息好所导致的宫房脱垂，这病症可大可小，且夫人……” “什么？”殷夫人被顾昭华这番话又说的心中一紧了，因为这小女娃字字珠玑，全部属实。 “夫人还带着严重的带下之症等，所以这病若想要根治，需得分疗程，夫人现在虽也无碍，可若同房必然复发，且后果难测！” “什么？”殷夫人一个趔趄，心中又惧又怕的，可再看着顾昭华的时候眼神也变了。 “好啊，顾昭华，你好大的胆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威慑话语 殷夫人不是感激顾昭华，反而直接翻脸：“你明知这种情况为何不早点告知本夫人，你这是故意的是不是！”带着质问的眼神恨不能直接将顾昭华凌迟。 顾昭华却不恼，也无惧，反而朝殷夫人笑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医者不自知的道理您听过吧？” 殷夫人神色一凛，死死盯着顾昭华，似只要她接下来说错了半个字就会将其凌迟！ 旋即冷声道。 “你这话，意思我还得感谢你的隐瞒了！？” “当然！”顾昭华傲然站在场中，丝毫不惧殷夫人眼中绽放出来的暴戾，接着道：“您之所以能恢复如此之神速，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啊。” 殷夫人蹙眉思量，顾昭华接着道。 “所谓神医药到病除不但需要药石辅助，更需要的是病家有一颗坚韧宽慰的心。”在殷夫人震惊的眼神中，顾昭华继续道。 “试问夫人，若病家知道自己频临死亡，已经药石无灵，还有生存下去的信心吗？”这话说的粗痞，却也形容的很直白。 殷夫人脸色难看却也缓和了不少：“你的意思，本夫人的病情实际上很严重……”她的心中一紧，恍然以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医治不了的绝症？ “实不相瞒，夫人，您的病症究竟严不严重，难道您自己不清楚？”顾昭华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却也很有技巧，殷夫人哑口无言。 接下来有的不再是对顾昭华的质问，而是着急的盯着她。 “那本夫人的现在的病情如何？”她现在关心的不再是顾昭华隐不隐瞒了，若自己老命都没了，什么都于事无补！ 当然，若这小丫头敢欺瞒，自己会让她怀疑人生！ 顾昭华知道半唬半拿捏的火候差不多了，这才道。 “恭喜夫人，您下身血瘀，气滞之症以得缓解，最近可有明显感觉身下不再燥热发痒？” “嗯……”殷夫人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一些，因为对方都说对了。 顾昭华胸有成竹继续道：“您体内的热证虽除，自己感觉体内原本垂落的内宫又收缩了回去，就以为病情已经除根，其实这不过是一种‘假象’。” “假象？”殷夫人第一回在病症中听说‘假象’这个词。 “不错，您以为自己已经痊愈，可身体上却并未全部康复，这种情况若日后您体内再淤积热证势必反复更厉害！”这番话说的越发严重了，就连声音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有这般严重？” 顾昭华点头：“女子有内宫孕育后代，这是上天赐福，可您的内宫已经完全改变了方向，这种病症急不来，需好生调养。” 此时的殷夫人早已经被顾昭华说的一愣愣的了，若这小女娃说的有假又岂会如此头头是道？ 殷夫人也明白了自己过于心急，当即面上都改了颜色，和颜悦色的看着顾昭华。 “那顾二小姐可否再给本夫人赐药？”谁有想死，特别是如今有身份有地位的殷夫人！ 顾昭华知道接下来还需用到这殷夫人，也就不再迟疑，当即道：“茄症分‘素体气虚’和‘肾气不足’。” “那本夫人这种……”殷夫人已经被顾昭华折服。 “夫人原本就素体虚弱，中气下陷，加之产后休息未当，导致气虚下陷而成的内宫脱垂，并常伴有小腹下坠，精神疲倦，小便频繁带多等症状。” 顿了顿在殷夫人期盼的眼神中接着道：“然而，夫人拖延已久，内宫不但脱出且带有糜烂，这些症状更引起了一系列的热证，以至于阴阳失调，才会下身湿痒，所以想要根治必须先压下体内热证从而解决下体湿热，而后才能治疗茄症。” 殷夫人听着顾昭华讲解的如此仔细，当即也明了，心中更是庆幸遇上了顾昭华这等良医，只要能根治，那么一切都好说！ 在殷夫人殷切的眼神中，顾昭华继续道：“夫人这等病症较为严重，可用枳壳或乌梅煎水熏洗。” “那还需内服的药物吗？”殷夫人继续问道，莫名很是信服这个小女娃，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何？ “夫人如今最好服用‘加减补中益气汤’。”顾昭华说完，殷夫人立即命人奉上笔墨。 顾昭华刷刷几笔，字迹娟秀中却也带着一抹刚毅不羁，如她的人般，年纪虽小，眉眼中时而流露出来的坚毅不屈却让人为之一动。 殷夫人拿过药方，上面写着炙黄芪一至四两，党参五钱至二两，当归升麻各三钱……十付为一疗程，轻症可服用一疗程，重症可服三个疗程。殷夫人敛眸，知道这顾昭华没有欺瞒她，且如今除掉病根有望，当即命人去煎药去了，哪里还有时间找顾昭华的麻烦。 顾昭华眼瞧着殷夫人要走，当即又补了句：“殷夫人，病症皆是千变万化，若哪里有不适，定要早点告知昭华！” 这话让殷夫人一愣，再看眼前的顾昭华，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明眸善睐的，殷夫人有瞬间的错觉，因为能说出这番话也是在提点自己，不能动她！ 当然，这番威慑的话语也确实起到了作用，殷夫人盯着眼前的顾昭华，心中也瞬间明了，身为一个内宅女人，一辈子必会遇上不少这等隐疾，若过河拆桥日后还想再过桥就难了…… 且若没这顾昭华的出现，如今自己估计早已经被二房的弄的手忙脚乱，不但失了老爷的爱护，估计这大夫人的位置……都难保吧？ 想明白这些，殷夫人当即笑着朝顾昭华道：“嗯，多谢顾二小姐了，来人，小心护送顾二小姐去大小姐的闺房！” 这话一出，下人们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且方才大夫人为了这顾二小姐将玲珑小姐都呵斥了一顿，当即对顾昭华更是恭谦有佳。 从殷夫人的屋中出来，顾昭华也重重的松了口大气，高傲的殷夫人今日不但派出马车去顾府迎接自己，且还有自己的之前对她隐疾的隐瞒，都让她对自己心生杀意。 顾昭华也很明白，若殷夫人想要弄死她，实在如捏死蚂蚁，不过如今这种局面顾昭华倒是最乐意见到的。 然而，在她跟着丫鬟刚走到后花园开满了艳丽海棠的长廊中的时候，就被一道粉色的身影直接挡住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气死人了 “顾昭华，你站住！”一道少女的娇喝声蓦然响起。 顾昭华抬眸，看见的就是正满脸盛怒朝她不善而来的殷玲珑。 旁边带路的小丫鬟瞧见来人是小祖宗玲珑小姐，当即低眉垂眼的躬身行礼，端的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殷玲珑上前来一脚就踹开了挡在顾昭华面前的小丫鬟，凌厉的眼神盯着顾昭华。 顾昭华依旧淡然站立场中，她如青绸般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清湛的眸中没有半点卑谦，如此不显山不露水，身上的气势却已经强压了殷玲珑一头！ 平素只要自己面露不喜，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来讨好自己，可现在，这顾昭华，竟敢如此轻慢她！ 殷玲珑怒火中烧！ 然而，还不等她发怒，顾昭华已经朝着她笑道：“殷二小姐，有什么话对昭华说的吗？”她云淡风轻的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让殷玲珑一滞，一时间竟被这顾昭华问住了。 可随即她就反应过来，横眉冷眼的：“顾昭华，你是不是在威胁我阿娘？”否则依照阿娘不吃亏的性格岂会低头臣服这顾昭华？ 甚至因为这臭丫头的一句话就责难自己？ 殷玲珑一想到这件事情胸口都要炸裂了，可恶！ 实在是可恶！ “殷小姐，您这话让昭华受宠若惊，阿华何德何能敢威胁到护国公府来？” “你，顾昭华，跟本小姐油嘴滑舌的是不是，待会我阿爹回来，有你们顾府好看的！”已经赤裸裸的威胁了。 然而，这殷玲珑低估了顾昭华处事不惊的心态，因为面对她的威胁，顾昭华只是淡然一笑，如这冬日里开的正艳的海棠般，娇艳欲滴，对她的威胁可谓置若罔闻！ “殷二小姐说完了吗？说完了昭华还要忙着去帮殷大小姐瞧瞧病况。”根本就不将殷玲珑放在眼中，甚至殷玲珑的威胁在顾昭华的眼中不过如跳梁小丑般的独角戏。 “你……顾昭华，你，竟敢如此顶撞本小姐，想挨打是不是？”凌厉的眼神就欲上前撕了顾昭华！ 顾昭华却依旧不急不缓的：“不知殷大小姐的性命和殷二小姐的无理取闹，哪个…更重要！”面对殷玲珑的挑衅，顾昭华非但没有虚与委蛇，甚至更加强势！ 被这炙烈冰冷的眼神睨着，殷玲珑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若殷二小姐没有其他指示，那么昭华先告辞了！”说完朝前面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刚刚从雪地里战战兢兢爬起来的小丫鬟淡然有礼道。 “还劳烦小姐姐帮忙带路！”语气淡然，眸中精芒早已深敛，恢复了往昔乖顺人畜无害的模样。 小丫鬟屁股还生疼，若不是此时玲珑小姐还愣怔的模样，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若今日没有看错的话，玲珑小姐已经在这顾二小姐的手上吃了两次大亏了！ 同样是二小姐，人家顾二小姐恭谦懂礼数，自家这个二小姐平日就飞扬跋扈的，甚至不许府上人称呼她为二小姐，殷府很多下人都不喜欢她，甚至有些害怕。 此时眼瞧着殷玲珑被顾昭华收拾，心中更多的是快意，本也想逃离此处，当即对着顾昭华行礼。 “是，顾姑娘！”说完，转身就继续朝殷素梅的房间而去。 顾昭华也根本不看这殷玲珑一眼！ 在她的眼中，这就是个小破孩子的妒忌之心，顾昭华又岂会和她一般见识，当然，被一个小女娃威胁也不是她顾昭华能隐忍的，如此刁蛮的小丫头，你给她强势点的敲打，还真以为自己害怕了她！ 顾昭华经过殷玲珑面前的时候，殷玲珑一把就将她拽住。 “顾昭华，昨儿我大哥邀约你爬山又是怎么回事？”明显惦记的还是殷瑾年邀请顾昭华的事情。 顾昭华朝殷玲珑笑了笑，轻轻将她的手打落：“殷二小姐若想知道，可以亲自去问殷大哥啊？”清湛的眸中划过一抹狡狯的精芒。 “殷二小姐还请让让路！” 殷玲珑一滞！ 这顾昭华暗讽她是挡路狗吗？ 实在是气死人了！ 在自己的殷府中竟硬生生吃了这样的一个大亏，让她如何能忍？ “顾昭华，你站住！”待殷玲珑反应过来之际，顾昭华已经随着丫鬟远去了，哪里有要停住的意思。 且在她即将要走出长廊之际，复又转身朝殷玲珑道：“殷二小姐，如此大呼小叫的，哪里是大家闺秀的做派！”随即在带路丫鬟震惊的眼神中，转身又跟了上去。 “啊……”身后传来殷玲珑歇斯底里的嚎叫！ 是被气的！ 被这该死的顾昭华差点活活气死她！ 殷玲珑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顾昭华看似纯善，实则心思城府之深，就连自己竟都不是她的对手！ …… 同样震惊的还有给顾昭华带路的小丫鬟，平日里府上何人敢违逆玲珑小姐的心意？ 若有半点没合着她的心意就会被其疯狂折磨，就连江城的一些世家小姐都明白她家小姐的脾性，平日里游玩都是各种奉承和小心注意着，丫鬟还记得去年冬天也有一位小姐得罪了她家玲珑小姐被其活生生推下了池塘，差点冷死，甚至大小姐的病情…… 下人其实心中都是明了的很，只是不敢吭声。 可如今这顾二小姐，不但三言两语就气的她家玲珑小姐半死，且还好端端的没有丁点的事情？ 小丫鬟心中吃惊的同时也深深朝顾昭华多瞧了眼，因为这顾二小姐不简单！ 特别是最后转身的那句话，若被大夫人和老爷听见……虽不会满意这顾二小姐，可最终责罚的必然是玲珑小姐，因为这顾二小姐既然能平安从大夫人的房间中走出来，必然是对大夫人有大用处的。 “你叫什么名字？”顾昭华蓦然开口，吓得小丫鬟赶紧站定，浑身颤颤巍巍的，老实道。 “奴婢春梅，不知顾二小姐有何吩咐？” “没什么。”顾昭华敛眸，这小丫鬟的表情她看在眼中，倒是个可用之人。 却在这时候，屋中人似听见了顾昭华的声音，吱呀一声从内打开房门。 “顾姑娘，你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骗自己人 出声的是殷瑾年，他早就知道今日顾昭华会来，已经等候多时了，此时看着顾昭华的时候满脸的喜气。 顾昭华笑了笑：“殷大哥。” “嗯，外边冷，快些进屋来，对了，素梅刚巧已经醒了，正吵着要见你呢。”殷瑾年赶紧将顾昭华让进屋去，笑着道。 顾昭华也没有客气，直接走入屋中。 刚一进屋，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顾小姐。”文文弱弱的声音让顾昭华内心深处一阵悸动，这正是殷素梅的。 前世殷素梅性格内敛，平日不喜纷争，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很得顾昭华的脾性，不过后来据说她生了一场大病，药石无灵后在顾昭华还未嫁入林家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现在想来，多半也是成了殷府中一些内讧的牺牲品了吧？ 顾昭华收敛心神，这世再见，她分外的激动。 抬头，殷素梅还躺在榻上，不过浑身水肿的情况没有继续发生，反而逐渐开始有好转的迹象。 不过，她依旧很虚弱，顾昭华当即走到榻旁，殷素梅睁着一双翦水秋瞳看着她，眼中有满满的感激。 “顾小姐，谢谢您。”殷素梅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顾昭华的。 她身体的情况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她几次都想自行了断，若不是有自己阿哥的陪伴，殷素梅觉得自己肯定活不到现在。 顾昭华当然瞧出来了殷素梅眼底的那抹悸动，那种浑身水肿的躺在榻上不能动弹，只能等着浑身溃烂而亡的感觉让她两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不用谢我，还是殷小姐洪福齐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顾昭华笑着，想安慰殷素梅却害怕殷素梅不能接受。 “顾小姐真会说话。”殷素梅笑了，有些腼腆。 顾昭华知道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当即转移话题：“殷小姐，我再来帮您把把脉吧。” “好的。”殷素梅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可当瞧着顾昭华的右手的时候，又蹙了眉：“顾小姐的手臂？” “不碍事的，自己不小心磕碰的。”顾昭华解释。 殷素梅没继续追问，她淡然，恬静，眉宇中都是浓浓的关心，却也知晓如今的自己根本不能帮上丁点的忙。 随即顾昭华帮殷素梅又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体内毒素果真已经开始慢慢排除，旋即收回小手，沉眸道：“殷小姐的病情日渐好转，不过再也经不住这等霸道毒素的侵蚀。”顿了顿，顾昭华意味深长的问。 “实不相瞒，殷小姐，您这不是恶疾，而是中毒了，所以……昭华冒昧的请问，这半年来您的饮食和平日可有异常发生？” 顾昭华原本就对殷素梅中了和自己前世想同的毒药而充满兴趣，她本想直接询问殷夫人这其中的猫腻和背后之人，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殷夫人估计不会对她说实话，所以才想着问问殷素梅。 一方面是想要从其中寻找突破口，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提点一下殷素梅，不要再犯同样的失误。 殷素梅一愣，她还以为自己这是生病，是恶疾，结果却是被人下毒了吗？ 而旁边的殷瑾年听着这个消息也是浑身一颤，随即而来的就是暴怒。 “顾姑娘，您说我阿妹这不是生病，是中毒？”殷瑾年暴跳如雷，顿时想要抽人！ 顾昭华安抚殷瑾年：“殷大哥，您不要激动，昭华这不是在帮忙分析病症吗？” 一听这话，殷瑾年也听明白了其中的道道，这顾昭华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声张，敢在护国公府对护国公的大小姐用毒的能是一般人吗？ 所以…… 殷瑾年也陷入了沉思中。 倒是殷素梅很是坦然，她睁着清凉的眸盯着顾昭华：“顾小姐，此事待素梅病情痊愈之时，自会给自己一个说法。”殷素梅和顾昭华的岁数差不多，可顾昭华却明白，她很聪慧，一点就通，甚至其心细如尘，若真要比较，就连殷瑾年的心性都不及殷素梅。 此时眼见殷素梅眼眸中全是炙烈的生存下去的希望，顾昭华也放下心来。 当然，她最想知道的还是这毒药的出处，这样一来或者能解释清楚前世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而护国公府中，还有哪个助力能比得上殷素梅？ “顾姑娘，素梅能痊愈吗？”还是很担心自己阿妹的。 顾昭华点头，百分百的肯定：“必然会好的！” 殷瑾年心中的巨石这才落地。 顾昭华又和殷素梅交谈了一会，而从未见过顾昭华的殷素梅此时对她也有种相见恨晚的错觉，这种感觉让殷素梅打从心底的认同顾昭华。 看着自己阿妹笑了，殷瑾年的心中一动，多日的阴霾也就一扫而空了。 顾昭华又在屋中玩了会，考虑到殷素梅要歇息，她也就告辞了。 二人约好了明日再会，而顾昭华却看着殷瑾年:“殷大哥，您能送我去前厅吗？我有些不识路了。” “好，我送你。”殷瑾年虽不知顾昭华这话语中的具体意思，却也明白她或者是想要给自己说什么了吧？ 殷素梅似乎也累了，两人刚离开的时候就睡了过去。 “咱们走吧。”殷瑾年提醒，顾昭华点头，路上的时候，殷瑾年直接问她:“顾姑娘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这话一出，顾昭华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 “殷大哥，若我说殷小姐还会有性命之忧，您信吗？” “什么？”一路上殷瑾年都在各种揣测顾昭华究竟会和他说些什么，可现在听来这个消息着实让他震惊！ “顾姑娘这话……” “不要问我为何知晓，您只要知道我顾昭华绝对不会骗自己人！”顾昭华知道，这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而来的吧？ 顾昭华其实就是想要问问，若自己想带殷素梅离开江城回岳城的话，殷瑾年会不会答应？ 殷瑾年明显心中一动，她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了吗？ 他虽对顾昭华信任，甚至也很喜欢她的为人，可是，这番话真的难以让他信服。 可看着顾昭华清湛的眸子，殷瑾年又道：“我信你！”他选择相信她，冬日暖阳下，她的小脸绽放着潋滟的精芒。 却在此时，有下人急冲冲的朝这边跑来：“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朝顾昭华看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难以信服 殷瑾年蹙眉，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儒雅气势却也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何事，如此慌张？” 那原本给顾昭华带路的丫鬟春梅急冲冲道：“大少爷，老爷回来了，并说立即要见顾姑娘！” 实在是这丫鬟因为刚才亲眼瞧见玲珑小姐被这顾二收拾，一方面是害怕这事儿牵扯上了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不忍看见这顾二小姐被老爷责备。 毕竟，方才听人说，老爷发了大火，更当众拿捏奚落了顾家老爷，如今更是点名要见这顾二小姐……眼瞅着不是什么好事情。 听闻丫鬟的话后脑，殷瑾年蹙眉更深：“阿爹要见顾姑娘？”转而朝顾昭华看去，眼中都是探索。 顾昭华却宛若无事人般，似更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倒是坦然的站出来看着丫鬟春梅。 “既然是护国公召见，那咱们就去吧。” 不过，说完这话，顾昭华还是转身朝殷瑾年道：“殷大哥，您好生考虑一下昭华刚才的话，或者不日昭华就会离开江城，若您放心的话，可让殷小姐跟我一起走。” 这话一出，殷瑾年顿时愣怔在场中，什么？ 她要离开江城？ 还想带走素梅？ 殷瑾年一时间有些不认识这个小女娃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她的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 而她清湛的眸中绽放着精芒，实实在在的就是顾二小姐，顾昭华！ 可，她带走素梅真的是因为有人会不断加害素梅吗？ 一时间，遇事冷静，凡事运筹帷幄的殷瑾年都有些不懂了，这个小女娃究竟想是是什么？ 顾昭华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跟着丫鬟春梅朝前厅走了，她知道今日护国公必然会召见自己，甚至等待她的将会是一场生死考验，可她依旧无悔，无惧！ 当然，方才从殷瑾年的眼神中她看到了犹豫和猜测，顾昭华不怪殷瑾年，因为就算是自己突然遇上了这样的抉择也会犹豫会猜测，且她这话太突兀，让人难以信服！ 而顾昭华也清楚毕竟这世殷瑾年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见得会相信她的这番话。 可顾昭华也没有选择，明日一过，她就会跟着顾云祁离开江城，所以……顾昭华今日若不说，不给殷瑾年考虑和准备的时间，明儿就迟了。 待顾昭华的身影即将要消失在开满艳丽海棠的长廊的时候，殷瑾年蓦然反应过来，他虽不明白这顾二小姐为何会有此言论，可也不得不说，如他说的般，只要是她说的，他就相信！ 虽然，她还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娃，可她也毕竟医治好了自己濒临死亡的阿妹，所以，他信她！ 此时眼瞅着顾昭华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场中，更知道自己阿爹最近心事繁重，想必这回又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情，而且还和这顾二小姐有些牵扯！ 他终究是害怕顾昭华吃了阴亏，当即朝她追去。 “顾姑娘，等等我……”他要陪着去，也好在阿爹和她的中间周旋一二。 …… 此时的丫鬟春梅带着顾昭华穿过海棠长廊，走到了嵌满鹅卵石的小道上，她不禁不着痕迹朝身后的这位顾二小姐看去。 要知道，春梅见过的达官贵人不少，可遇事如这顾二小姐这般淡定的人，不说是没有，可她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心性的，算是第一个！ 无论是方才被玲珑小姐半路找茬还是如今老爷要见的消息，这位顾二小姐甚至眉头都没有蹙过一下！ 淡定，冷静，眉宇间有的是一种坦然的气质！ 这样的气质如身经百炼的那些上位者，让春梅都忍不住想要臣服其中。 不过，春梅本以为大公子会跟着这位顾二小姐一起面见老爷，这样一来老爷或者会看在大公子的面上不对这顾二小姐下狠手，可…… 春梅正想着的时候，身后就传来殷瑾年让她们等等的呼喊声。 她为难的朝顾昭华看来，顾昭华驻足，转而回身看着正气喘吁吁追来的殷瑾年。 “殷大哥，还有什么事吗？”顾昭华问道，她不认为殷瑾年这么快就想通了会让殷素梅跟着她离开。 她知道，他想陪同她去面见护国公！ “嗯，顾姑娘，我阿爹脾性暴躁，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若遇上事情，他还能在其中周旋。 毕竟，殷瑾年也很清楚，自己阿爹自语身份尊贵，一般不会面见这等小娃娃，更知晓上次阿爹主动去了顾府面子上虽然不说，心中其实早就已经记恨上了顾家的人！ 竟敢在他的面前拿捏面子，让他降尊去顾府，这回必会收拾这顾二小姐也说不定！ 他是真的担心这个顾二小姐，顾昭华！ 不忍心看着她在自己殷府受到丁点的伤害！ 然而，顾昭华却宛若不明白他的关心般，清湛的看着他：“殷大哥，不用了，护国公纵然脾性暴躁，也不会与我一个小娃娃一般见识的吧？”顾昭华笑了笑，却拒绝了殷瑾年的好意。 “顾姑娘，你不明白的……”说自家阿爹脾性暴躁都是好的，他是害怕阿爹用这顾姑娘敲打顾家的人，若她顾昭华成为了一把重锤用去敲打顾家，必然会受到眼中的伤害。 殷瑾年于心不忍。 顾昭华却截断了殷瑾年的话：“殷大哥，我没事的，你还是先行回去，考量一下昭华方才的话，最近这两日就要有个决断！”不是顾昭华不想寻求帮助，更不是她愿意一个人独自承担护国公的怒火。 因为，她很清楚，这殷府中看似平静，实际上暗中也是风起云涌的，否则殷素梅被人下毒的事情岂能轻易被人的手？ 且据她所知，纵然殷夫人被她医治好了，甚至也被自己点穿其中的厉害关系，可她依旧没有什么名面是那个的大动作，也就是说，连殷大夫人在府中行事都要畏首畏尾的，更不要说这个失去生母的殷家兄妹俩了。 万一因为自己的事情让殷瑾年在府中的地位更加不堪，顾昭华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且来殷府的时候已经有了防备会遭到责难…… “顾姑娘……”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休得无礼 殷瑾年依旧担心的喊顾昭华。 顾昭华却拒绝：“殷大哥无需多言，昭华心中有数的！”不想这件事情牵扯上殷瑾年。 当然，对于护国公出手倒是她始料不及的，顾昭华只以为最多被殷夫人拿捏一番，却没想到如今这局势有些失去控制了！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顾昭华拒绝了殷瑾年的好意，让殷瑾年愣怔在场中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丫鬟春梅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朝顾昭华深深瞧了眼。、 这位顾二小姐，究竟是真傻还是过于自负了？ 她真以为自己老爷还如玲珑小姐这般好对付吗？ 看着顾昭华坚定的背影，殷瑾年有些许失落，他也明白她不想牵连自己，可这样也就表示自己永远也走不到她的身旁…… 这边顾昭华刚走到大堂外的时候就听见屋中一阵阴冷的笑声和顾云谦谨慎慌乱，赔礼的语无伦次的言语。 “殷大人，云谦并无此意……” “好啊，你顾府的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不是？” “不，此番前来云谦不过是……只是纯粹的想要拜访大人，并无其他的意思啊……” “……” “……” …… 顾昭华在门外就已经听见了浓烈的怪罪味道，眼瞅着这顾云谦必受到了护国公的打压，承受不住，想将自己拉出来如盾牌般抵住吧。 春梅偷偷朝顾昭华瞧了眼，却发现在这顾二小姐除了深吸了一口气，面上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 “老爷，顾二小姐来了。” 丫鬟的话语一出，顾昭华就已经泰然自若的走到了场中，朝着高位之上满脸威严的护国公大方的行了一礼：“昭华参见护国公，祝大人安康。”完全无视了旁边脸色冰冷难看的能掐出水来到顾云谦！ “嗯，你就是顾昭华？”护国公四十多岁，英武不凡，面上却没有笑意，甚至眉眼中的冷冽都能将人直接洞穿！ 且不等顾昭华再开口，他又继续道：“你就是从岳城回来的二房？” 如此带着明显轻蔑和羞辱的高姿态和言语让人为之一滞，场中众人感受着来自护国公强大的威压，头都不敢抬起。 可顾昭华却偏生就如看不出护国公怒火的样子，抬起头，明眸灿然一笑。 “回大人，正是如此！”如此坦然的就承认了自己是二房的。 这样的坦然倒是显得护国公有些小气了，且这重重的一拳头更是如打在了棉花上，让他凛冽的眸子一动，都是冰冷的戾气。 “好啊，你来的倒是正好，听你大伯说今日是跟着你一同前来的，就是听闻了你说是本大人要召见他的！”原本就冷冰冰的话被这硬邦邦的语气说出来，顿时让旁边顾云谦心中一紧。 顾云谦眼神冰冷的朝顾昭华看来。 带着浓郁的威胁！ 顾昭华当然明白这护国公的用意，这是想要用顾云谦来威慑自己！ 若自己将今日的矛盾点推到了顾云谦的身上，回到顾家，身为主家的顾云谦又岂会容得下自己？ 顾昭华很清楚自己的位置，而她更清楚，这护国公是想用自己杀鸡儆猴给顾云谦看的！ 果然，眼瞅着顾昭华一时间没有说话，护国公殷名成的面上冷冽更甚，就连声音中都带着杀气：“你个小小的娃娃竟敢在外如此造谣，真以为我护国公府是你姓顾的能随意左右的吗？” 没有和善，有的全是冰冷的质问！ 这眼神让人瞧着都骇人。 且言语中都是连带着整个顾家的，若今日一个处理不好，不用说，顾昭华必然万劫不复！ 而这话一出来，顾云谦受不住了，他急于撇清自己的关系，且方才护国公就已经表达很是不满，这样的态度让顾云谦瞧着有些不妥，如此情况之下，他必然将顾昭华拎出来，让其牺牲小我抵消护国公的怒火而救下江城顾家的大我！ “是啊，昭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云谦也佯装怒火冲天的，明显是不敢丝毫开罪护国公。 顾昭华不急不缓的，直接无视顾云谦，反朝着护国公殷成名恭谦行了一礼，这才又不慌不忙的道：“大人，今日是护国公府的马车亲自来顾府接昭华的，且昭华以为大人和夫人也会如喜欢昭华般喜欢昭华的家人…… 加之，护国公一世英名，受天下人的敬仰，我大伯不过是想要瞻仰大人威仪，昭华这才斗胆带着大伯悲伤厚礼前来拜访，如今昭华刚给大夫人和大小姐调理了身子，护国公是江城的骄傲，也是昭华的骄傲，昭华又岂敢，又岂能放肆左右护国公府？” 顾昭华说完这番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场中，清丽的小脸上没有半点局促，虽她的身体很单薄，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却让人无法小觑，如她才是身份准备的上位者般！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反应，让护国公殷成名都短暂的一滞。 这个小女娃…… 他很清楚，自己方才的怒火莫说是个小娃娃，就算是整个江城都找不到几个人能如此平稳面不该死的接下来！ 而这小女娃，她竟能如此坦然，且这番反问让他都觉得无言以对！ 虽是短暂的几句话，却点名了好些东西。 其一，是殷府的马车主动请她而来，不是她倒贴而来的。 其二，点明了她还小，若传出去自己追究一个小娃娃的责罚，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其三，说白了是敬仰自己的英名，自己又岂能亲折自己的威严？ 还有最狠的一点！ 其四，这个小女娃竟点出她们是背着‘厚礼’而来，且殷府是收下了这份所谓的‘厚礼’的，既然已经收下礼物，那么来者就是客，自己现在又岂是待客之道？ 若自己再强加之罪与对方，岂不是顺着小女娃的话让众人猜测了去，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堂堂护国公府都会被一个小女娃左右？ 殷成名第一次遇上这样一个厉害的小女娃，他敛着眸，眸中阴晴不定的，毕竟任谁被一个小娃娃斗败，都是极为耻辱的事情！ 正在此时，旁边的顾云谦却朝顾昭华厉喝一声。 “阿华，休得无礼！”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真敢下口 顾云谦是瞧出来了这顾昭华句句在理，字字珠玑。 所以，他不能让她继续再说下去。 这个顾昭华方才的一席话他又如何不懂？ 她点明了自己终究是个孩子，就算是有什么事情都该由大人顶着，所自己已经被她拎到了明面上，若今日护国公真的要找麻烦，就只能找自己！ 这个小女娃，真的是个小孩子吗？ 心思缜密，一句话出来滴水不漏的！ 最重要的，前面说出这番话如给了自己一巴掌，可后面当众提点出自己备上了厚礼而来，这点又让顾云谦心中喜欢。 毕竟这样一说，护国公若还想再强行找自己麻烦，就站不住理了。 不过，这小女娃见机的过于了，且这番话已经惹起了护国公不快，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必须要打压她，由此让护国公出了这口恶气，否则最终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果真，顾云谦这一声呵斥，让旁边的殷成名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一见如此，顾云谦更是脸皮一动，这回溜须拍马总算是拍到了马屁股上了！ 当即兴起之下，又是凌厉朝顾昭华道：“阿华，无论如何说，你隐瞒大伯，假传护国公的名誉，就是不妥！” 这话一出，护国公坐在高位上置身事外的看戏了，在他这个位置上又何尝看不懂顾云谦的意思？ 不过，这个小女娃，也确实有些本事！ 顾云谦越战越勇，当即朝顾昭华呵斥道：“阿华，今日就算是护国公大人大量的不再计较，可大伯这边依旧难以容下你这等恶事。”边说边暗中瞅着殷成名的脸色继续道。 “今日若不是亲自会晤了护国公大人，你让大伯日后如何能解释的清楚，知晓你大伯为人的倒还好，若不知的呢，还以为你大伯我是个屈迎奉承，溜须拍马之辈，这些言论若传出去，你让大伯如何在江城立足？！”顾云谦这番话有些委屈，瞪着眼也吓人的很。 旁边的殷成名听着倒是眯起了眼，满意了不少！ 顾昭华这回转过头盯着顾云谦，没有他预想中的慌乱，反倒是满脸无辜的看着顾云谦，笑了笑，只是这笑意却让顾云谦头皮发麻…… “大伯，这里就只有咱们几人，护国公大人又岂会是您口中这等八婆之辈！” “……”这话一出，顾云谦直接傻眼，转而感觉一道阴鸷的精芒朝自己射来，是护国公的！ 八婆……之辈？ 这个顾昭华，还真敢下口！ 当面说护国公如七大姑八大婆之人，这整个江城，甚至整个大周，估摸着唯有她了吧？ 顾云谦感觉到了不妙，似乎不该开罪这顾昭华！ 感觉殷成名阴鸷的眸光朝自己迸射而来，顾云谦的脑袋嗡一声，直接大了！ 确实，细想之下，这里乃是护国公府，如此不堪的消息自己和顾昭华自是不会再提及，若这消息传出去不是护国公本人就是护国公府的人传出去的！ 这个顾昭华的话虽然难听，却也确实就是这个理儿！ 若要比扣帽子，自己方才的那番长篇大论都不及这小女娃的一句话！ 一语中地！ 一语扼杀住他的要害！ 顾云谦脸色难看的同时，都快哭了！ 他就从未如此憋屈过，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如今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却因为自己的贪念，想要和护国公的关系更上一层楼，结果就变成了如今让自己身陷囫囵的同时，更是将护国公得罪惨了！ 这是这小女娃对自己的报复吗？ 也是她对自己的警告，她不是好动的！ 顾云谦不得不重新审视顾昭华，这个小女娃，果真不同，难怪就连自己的内室蔡娇荷都不是她的对手！ 场中的气氛有些紧张和怪异，顾云谦当即谄笑朝护国公道：“殷大人，您别往心里去，小孩子的话语做不得数，回去我再好生调教一番！“他觉得自己有事情搞砸了。 殷成名本就为京城来人的事情有些头疼，这回外面的人都以为皇上是信任自己，甚至是自己传出消息才让皇上派人下来的，其实……此事与他无关啊！ 并非不是他不愿意朝京城去，实在是两相比较之下，他宁愿继续做这江城的土皇帝，在这里，自己说的话就是圣旨，这回京城皇上派来的人据说就是自己的死对头，是白仁亲自下来！ 这就让殷成名这些日子也是焦头烂额的，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 然而，偏生这些日子府中还出现了这些事情，这就让他的心情越发的阴郁，若平日里他还有可能和这些人周旋一二，可现在，他怒火中烧的，恨不能一把火将这两个碍眼的人直接烧死！ 眼瞅着护国公的脸色越发的深沉都要滴出水来，顾云谦的头皮都在发麻，心中惧怕的同时也恨不能将顾昭华直接杀了！ 而此时的顾昭华将两人的神情收入眼中，现在的她当然不害怕将事情闹大，对于她来说，明日一过就要离开江城，所以江城的死活和她没有关系！ 原本她还打算帮着顾云谦将这回的难关渡过，可这顾云谦竟还想着过河拆桥，顾昭华又岂能容忍？ “殷大人，不是的，这事情不是您想的那般……殷大人……”顾云谦急于解释，却越说越着急，完全没了往日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心里更是恨死了顾昭华，却也对她心生了一些忌惮。 殷成名果真面色不善，如今想来，方才发生的一幕幕，自己本想置身事外的坐在那里看戏，最终却如同个傻子般，被这二人对话中的调戏，让他本就怒火中烧之下更是气势撩人，如烈焰般要燎原了！ “滚！”他实在是忍不住要发火了！ 可也知道自己如今头上的虱子都捉不完，又哪里有心思收拾这顾家的？ 最重要的，这小女娃，眼神中的镇定让他心中都有些发麻，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忌惮！ 如似乎只要惹上了这样的人，只会让自己越发的倒霉……有点妖邪的味道。 顾云谦张嘴还想解释，却也知晓自己只会越说越惹怒这护国公，转身狠狠剜了顾昭华一眼的同时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在护国公府对她动手，否则指不定又给自己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而顾昭华却低眉垂首朝殷成名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去接圣旨 “殷大人，最近天气交替，快要开春，您没事要多饮点白水。”顾昭华不冷不淡，不卑不亢的说。 殷成名心中一动，他自然知道自家女儿和大夫人情况的，虽然柳氏没有说，可他又岂会不清楚她的身体？ 以前是娇軟多姿，现在只要挨着太近就能感觉一道刺鼻的脂粉味道，端的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有点庸脂俗粉的味道。 不过，这两日却怎么瞧着怎么顺眼，不但气色更好，甚至身体隐隐透露出来的芬芳渴望也让殷成名心中砰然心动！ 甚至若不是因为这两日过于操劳，他早就和她重温旧梦了。 而据他所知，这一切都是这个小女娃的本事，这个小女娃不说能起死回生，至少医术上是有些过人本事的，此时一提点？ 殷成名当然明白，这小女娃既然能说出方才让自己哑口无言的话语，就该给自己留下退路，否则依照如今跟着这顾云谦回去，不被狠狠修理一顿才是怪事情！ 所以……她这是有求于自己，也算是想要恩惠自己！ 以此让顾云谦忌惮！ 殷成名敛下眸，却也对这顾昭华越发的有兴趣了！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盯着顾昭华：“你是瞧出了什么？”这话问的一丁点都不客气，似乎摆明了只要顾昭华敢有半句假话，就会让她万劫不复！ “那，殷大人，云谦改日再来拜访了。”顾云谦眉头一动，却也厚着脸皮道。 顾云谦也算是瞧出来了，这顾昭华还有后招！ 如今他已经将这护国公得罪惨了，倒不如借着这顾昭华再强行扳回一局！ 这话一出，殷成名脸上又阴郁了起来。 旁边的顾昭华可不是一次两次的接触到顾云谦，自然也深深的明白其人的卑劣和不择手段，此时也索性懒得理会他了。 朝着殷成名道：“殷大人，您最近可有头晕胸闷，口渴不饮等症状？”这话说的很诚恳，可没有半点的作伪。 殷成名一听，虽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其中两种病症却说的一清二楚的，他最近确实有这样的症状！ 只是……这小女娃甚至连脉搏都未成给他把过，就随口就能扯出这样的病症，还是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当即冷着脸：“顾二小姐究竟想说什么？” 这冷冰冰的架势带着责问，这样的架势就让心中本就没有底的顾云谦心中惊惧了。 万一这顾昭华胡言乱语一番，自己到时候就不是被护国公轰出去，而是被打出去了，到时候自己在江城的地位就真的难保了！ 顾昭华没有顾云谦这般畏首畏尾的，她假装如看不懂护国公眼中的威胁，甚至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大人不必担心，您现在乃是轻微的怔忡之症，多半由于近日过于操劳，惊悸之下属心神不安之症状，不过，若相继出现了头晕眼花，失眠健忘，耳鸣自汗等症状就不能小觑了！” “若出现了会如何？”出乎众人的预料，护国公对这小女娃的话语似乎满感兴趣的，甚至盯着她的时候，眼神中都不再是冰冷的寒气了。 似乎这小女娃有什么话语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毕竟，谁人都不想受到病痛的折磨，特别是失眠，这种简直堪称酷刑！ 顾云谦张了张嘴，却被殷成名凌厉的眼神一怼，顿时不敢吭声了，他竟然根本就挤不上槽，更说不了几句话！ 顾昭华没有隐瞒。 “大人，您可服用‘朱砂安神丸’药汤，这里是药方，您命人去熬制就好！”顾昭华说着直接从衣袖中就掏出了一张药方。 殷成名看着这一幕，顿时心中一动，这小女娃似乎早已经准备好了这副药方，她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病灶？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小女娃来护国公府之前就做足了准备，那她的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沉。 这样的人若为敌！ 就连殷成名也第一次头皮都发麻了！ 顾昭华的这一举动也让顾云谦心中一动，他倒是有些不解了。 “昭华，你早就知道护国公的病灶？”出声问道，也在寻求自己的存在感！ 顾昭华笑了笑，很无邪的点头：“是的，当初殷大人来顾府的时候，昭华曾有幸瞻仰过大人的威仪，当时只是猜测，今日亲眼见到大人，才肯定了昭华的预料！” “你，为何不早点给大伯说？”顾云谦深深看着顾昭华，若早就知道这护国公有病在身，再怎么说也都该自己来表现吧？ 一时间对顾昭华抢了自己的风头很是不满！ 然而，顾昭华虽帮助这护国公，而殷成名的心中未必感激她！ 在殷成名看来，这区区一个小女娃也想站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吗？ 实在是可恶！ 殷成名的脸色逐渐变化，在这过程中，顾昭华能感觉到他眼眸中露出了杀气！ “大人，若无碍，昭华明日再来拜访！”直接就想要告辞了！ 这话一出，殷成名眼中戾芒更甚！ 真以为自家殷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顾云谦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愤恨的朝顾昭华看了眼，顾昭华也没有料到这殷成名性格如此阴冷暴戾，当然……她有的是全是而退的办法！ 正欲开口之际，门口去传来了下人的禀报声。 “老爷，宫中来人，让您去接圣旨！” “什么，这么快？”殷成名下意识的吼了一声，声音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他心中忐忑的同时也根本就没了心情去找场中两人的麻烦。 “滚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大人的面前！”当然，说这番话的时候，殷成名也是清楚自己女儿已经好转并醒来了的。 如今宫中来人，外人以为他的日子好过，实际上却不明白他其实和他们面对的是一样的局面！ 且，自己明摆着被宫中的人也盯上了，万一让自己离开江城…… 殷成名光是想想脑袋就大了！ 待殷成名出了大堂，顾云谦的眼睛就狠狠的瞪了顾昭华一眼是，似乎在说，待会回去再和你算总账！ 当然，顾昭华并未理会他！ 顾云谦哪里还有心情再待下去，直接起身就跟着殷成名走了出去，想要待会趁乱离开护国公府，且在这过程中若能瞧瞧宫中的来人究竟是谁，说不定还能想点办法周旋呢。 不日老太太不是就要进宫面见萧贵妃的吗？ 顾云谦有自己的打算，顾昭华并未吭声，乖巧的跟了上去。 然而，两人跟着走到大门口，看见的不是传说中的白仁，而是一个俊俏英武不凡的年轻人，且这年轻人看见顾昭华的时候，明显的眼前一亮！ 顾昭华看清来人，也是蓦然吃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投其所好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小庙村中见到的小士兵，赵龙！ 此时的赵龙被护国公殷成名小心伺候着，他原本脸色冰冷，可在看见顾昭华的时候，蓦然变得很热切了。 不等顾昭华开口，赵龙凑上来就惊喜一笑：“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顾昭华莞尔，当初小庙村全毁自己到了江城顾家，恰好皇上下令大将军白仁去小庙村寻找铁矿石的时候。 自己去拜会大将军白仁，此人那个给自己引路，被自己提点了一二的小士兵赵龙。 顾昭华虽早已知晓对方会升官发财，却没想到攀爬的速度竟会如此之快？ “赵大哥，您……？”顾昭华也招呼赵龙。 如今的赵龙身穿一袭银白色的铠甲，墨般的长发高高束在身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不再是那种土鳖小心翼翼之气，有的是冰冷的肃杀气势。 都说军中是最磨砺人的，果真不假。 如今的赵龙虽依旧是青年，可身上那番气势，早已经今日不同往昔了！ 而顾昭华这一开口，赵龙就直接迎了上来，他满脸喜气，有种久缝故友的激动。 不等顾昭华再开口，赵龙笑呵呵的朝她道：“怎么，姑娘也认识护国公的人？” 这话一出，旁边早已经愣怔的护国公殷成名和顾云谦早已经傻眼了。 感情…… 这顾家二房的小丫头，竟连这赵大人都认识？ 殷成名老眼一转，方才一迎接到这位年轻的大人的时候，就觉得他很是拿捏面子，以至于殷成名都要处处小心伺候着，且原本说是大将军白仁亲自前来，如今白仁没有来，却派遣了自己手下最得意的大将…… 这其中的名堂就有些深沉了！ 甚至殷成名心中在猜想，万一这回被这白仁手下大将打压了，自己都没处说理去，这种情况让他心中都是没底！ 且各方面打听了，都没有这年轻大人的消息，这就让殷成名心中越发的心慌了。 不过……如今瞧着他看这顾家二房的小姐的时候，殷成名老脸终于有了一些喜气。 或者投其所好的话…… 殷府这回倒是能渡过难关了。 面对赵龙的询问，顾昭华还未来得及开口，旁边原本让顾昭华和顾云谦滚蛋的殷成名顿时笑着道：“是啊，顾姑娘和府上小女是挚友，时常来府上小坐，赵大人认识顾姑娘？”殷成名小心翼翼的探寻口气。 顾昭华微微蹙眉，她不是那种喜欢拿架子的人，可这殷成名变化多端的嘴脸让她心中闷得慌，正欲开口时候，旁边得知顾昭华和这京城来的人竟认识的消息让顾云谦早已经激动的难以复加。 特别是护国公都一改方才冰冷嘴脸让顾云谦更是有种咸鱼翻身的错觉。 甚至这多日来的委屈担心都在这一刻直接变成了激动！ 同样不等顾昭华吭声，顾云谦看着赵龙就道：“大人，鄙人是昭华的大伯，您们……早就认识？”试探的问赵龙。 这番嘴脸，恨不能将顾昭华直接送给赵龙去讨好对方了。 顾昭华蹙眉的同时，却也直接朝赵龙道：“嗯，赵大哥，这些都说来话长了，您怎么回江城了？”顾昭华尤记得当初赵龙说过让自己若遇上了困难可以去江城赵家给他留信，这回是回家探亲还是…… 当然，顾昭华不能将这些消息说出来，所以含糊的问，当然这些话语也只有她和赵龙清楚。 赵龙率先朝顾云谦点了点头，这模样倒是颇有点讨好的味道，让旁边的殷成名看的牙痒痒的。 赵龙能这么快就攀升成为了白仁的心腹，必然也是有过人之处的，此时很快明白了顾昭华眼神中的意思，甚至盯着她笑了笑：“姑娘这是要回家？” 顾昭华点了点头，知道赵龙心意，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过，这话让旁边的殷成名不甘心了，他激动的走上前来，朝着顾云谦道：“顾大人，既然大家都认识，不如再一同回去小聚一番，也好给赵大人接风洗尘！”这话说的很明显了，想要留下顾昭华作陪。 而这番话语又不敢说的太过，若直接说要留下顾昭华，吃相过于难看，顾家这边不好交代不说，这年轻的赵大人万一也不食这口，就像是有些时候给上面的人送礼都要迂回去送，不能过于直接。 一听这番话，顾云谦已经飘飘然了，他没想到这顾昭华竟然还有这用处，当即一口答应了！ 而他这一口答应之下，殷成名笑呵呵道：“既然如此，咱们别一直站在门外，进屋再说吧！”不着痕迹朝赵龙瞧了眼，而他果真在看顾昭华！ 当众人都移步之时，顾昭华却没有移动半步，且转而朝赵龙道：“赵大哥，白伯伯会来吗？” 而顾昭华这话一出，场中的殷成名和顾云谦更是一愣！ 白伯伯？ 当今能被这赵大人熟知，且记在心中的姓白的可没有几人！ 难道是……白仁将军？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敢置信！ 转而又朝着顾昭华看去，难道，这顾家二房的还认识白仁将军？ 这不可能！ 殷成名蹙眉，觉得自己是不是方向错了！ 而旁边顾云谦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自己在仕途都攀爬了大半辈子也从未面见过白仁将军，他二房的顾云祁不过是一阶商人！ 何德何能？ 竟然能得到白仁将军的垂青吗？ 殷成名有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的错觉！ 旁边的顾云谦脸色也难看的很，朝着顾昭华看去，满脸的不甘和不解！ 赵龙会意，当众道：“白大人日理万机，让我先行来安排一些事宜，大人他不日就会来江城。”顿了顿，又直接证实了旁边殷成名和顾云谦的猜想：“顾大人身体可还安康，我家大人时常叨念怀念当初岳城同顾大人促膝长谈的光景。” 顾昭华点了点头：“哦，若白伯伯来了，您告诉他一声，我阿爹这回也来江城了。” “好的。”赵龙点头：“若大人知晓顾大人也在江城，必会欣喜的早些赶来的，我这就飞鸽传书出去……” “嗯，谢谢赵大哥！”顾昭华笑了笑……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在报复他 顾昭华的笑让赵龙眼波微动，他倒是颇为喜欢和顾昭华接触，可也知道自己今日所来继续要处理的事情！ 场中的顾云谦和殷成名已经傻眼，原来，不是这小女娃同此人的关系较好，而是……顾云祁和白仁！ 顾昭华将众人眼神收入眼中，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转而朝赵龙行礼告辞！ “赵大哥，既然如此，那昭华就先行告辞了，咱们改日再聚。” 赵龙点头，虽有不舍，却也瞧出了顾昭华的心意，当即又补了一句：“那好，待明日我定然亲自登门拜访！” “好！”顾昭华毫不犹豫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邀约，旁边的护国公殷成名和顾云谦脸色难看了。 这场接风宴若没有这顾昭华的存在，又还有什么意义？ 殷成名又何须还要留下顾云谦这个没用的东西？ 而顾云谦也是无语，没有顾昭华，他又站在什么立场留下吃这台接风宴？ 两个都老谋深算之人从未想到过，自己竟然会遇上这样的局面！ 顾昭华转身朝顾云谦道：“大伯，昭华就先行回去了。” 顾云谦的脸色难看的很，盯着顾昭华，恨不能直接撕碎了她！ 岂有此理，他不相信这顾昭华如此深沉的心性会不明白此时他若留下来的尴尬！ 所以，她是故意的，故意报复自己方才想要过河拆桥？ 然而，顾昭华不看脸色难看的顾云谦，转而又朝旁边同样蹙眉面上却强撑着笑意的殷成名告辞道：“殷大人，昭华告辞了！”眨了眨眼又朝他道：“对了，大人，昭华有马车，所以倒是不需要滚回去了。” “……”殷成名脸色难堪…… 这……小女娃在报复他刚才吼她滚？ 还是自己方才想让她留下来陪同参加这位赵大人的接风宴席？ 毕竟大周虽民风开放，男女之间虽不是那般迂腐，可让闺中女子待客陪聊，也是相当不尊重对方的手段，所以，这番话…… 当着这赵大人的面子说出来？ 果然，赵龙脸色难看：“姑娘，谁敢让你滚，我赵龙第一个就不会答应，待白大人前来，我定将此事禀报上去！” “误会，误会，赵大人，在我殷府，有谁敢说顾二姑娘半个不字，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殷成名额头青筋都在暴起，从未被人阴过这么惨，更是从未将这顾昭华放在眼中，就连方才，他也不过是觉得她就是自己手上的肉，想这么揉捏就怎么揉虐！ 可倒是没想过这坨肉还会扎手了！ 如今事情竟然变成这样的不可控的局面，着实让殷成名头皮都在发麻！ 这小女娃果真不是个善茬，丁点的亏都不肯吃！ 如今殷成名都不得不好好正视这小女娃了！ “殷大哥，那昭华先行告辞了!” “嗯，那你小心点。”赵龙关切道。 顾昭华没有理会脸色难看的顾云谦和殷成名，如今既然知道赵龙回了江城，她又岂会不懂借势？ 有些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的，你若让他，他会欺压在你头上来！ 反之，你若是一开始就强势将其死死压住，对方反而会惧怕你，会掂量究竟是否敢来招惹你！ 顾昭华自问不是喜欢挑事儿惹事儿之人，可若真有人招惹到了她的头上，她会让对方知道厉害！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一张俊逸的面庞？ 自己这个想法怎么越发的如那个痞子般？ 摇了摇头，顾昭华上了马车，离开了护国公府。 看着马车的缓缓离去，赵龙这才收回柔和的眼神转而凌厉的朝护国公看去：“殷大人，请吧！”上位者的气势尽显无遗。 “好，请，赵大人请上座！”殷成名赶紧道。 赵龙却不急不缓的道：“这顾爷可是我家大人的金石至交！”这番话似警告又似解释。 “啊？”顾云谦和殷成名同时惊呼一声！ 这……此事似乎比两人预想的更糟糕了一些…… 殷成名当即拖着顾云谦不放了：“顾大人，怎么，您都不知晓这层关系？”略微质问的语气！ 心中怒火更是无处发泄的同时嫉恨上了顾云谦，觉得是不是这顾云谦想要故意阴他的！ 旁边的顾云谦听闻满脸苦涩，如今买对赵龙和殷成名两方的压力，要他如何开口？ 若说不知道，平白让赵龙小瞧了去，若说知道，岂不是坐实了故意阴护国公的名头？ 他恨不能方才求着顾昭华将他也带走，可现如今，就算是硬着头皮他也唯有受着了。 这个顾昭华……如今顾云谦心中也是苦涩，方才这赵龙的话让他也是惊惧。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弟竟然隐藏的这样深！ 这样的人脉关系都未曾和他提点半句，若他早就知道白仁和他顾云祁是金石至交，又何须再来舔着脸巴结护国公府？ 且如今这种情况之下，陷自己于水深火热当中！ 顾云谦又暗骂了顾昭华和顾云祁，这才硬着头皮跟着进了护国公府…… …… 顾昭华回到顾府的时候，小兰着急的给她说，大夫人已经醒了，只是…… 小兰身上的伤，明显还未好全，可现在的她却也很担心，害怕顾昭华因此惹火烧身！ 毕竟，此事不是儿戏！ 顾昭华蹙眉加快了脚步，她知道小兰也算是有些眼力劲的人，可此时吞吐的言语和唯唯诺诺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边走，她边开口问。 “究竟怎么回事？”虽然着急，却也依旧保持冷静。 小兰也不再隐瞒，事先给小姐说一下，也免得她待会过于惊惧，索性边走边说：“小姐，大夫人虽然醒来了，可神智上……” “究竟怎么回事？”顾昭华站住脚步，沉吟一声。 “大夫人神智不清，如个三岁孩童般……”小兰一咬牙，直接说了。 她还是害怕小姐接受不了，毕竟小姐也才只有堪堪九岁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小女娃都还在父母怀中撒娇，偏生她家小姐就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如今这种情况，她也是没辙，小兰已经将这个消息禀报了顾云祁后在大门口守着她家小姐了。 她甚至不敢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分毫！ “三岁的孩童？”顾昭华沉默了…… 第一百七十章 你死我亡 顾昭华回到了顾府，完全不在意殷府和顾云谦的死活了。 只是，这突如而来关于殷大夫人的消息着实让她都忍不住咋舌了。 大夫人一直都好端端的在她的眼皮子低下调养，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昭华盯着小兰：“这期间有其余人接触过大夫人吗？”忍不住敛眸追问。 小兰想了想却摇头满脸笃定:“小姐走后...奴婢可以确定没有人。”她知道这消息对小姐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若胡言乱语的话，害怕影响了她的判断！ 果然，顾昭华蹙眉…… “没人？”她迟疑了，她自己的医术，清楚得很，若无异常，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会不会是有人趁小兰不注意的时候？ 小兰很肯定的摇头：“不会的，小姐，您离开府中后奴婢就一直守着的，况且……暗中还有杨大哥也在帮忙守着的，所以……” 杨大哥？ 小兰小脸泛起一抹可疑的潮红：“就是君大哥身边时不时跟着的那个人。” 君彧枢身边的人？ 是杨权吧？ 顾昭华蹙眉了，当初来顾府的时候可唯一君彧枢和原本顾府的几个下人，现如今杨权竟然也混入了顾府，难道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小兰以为顾昭华蹙眉在担心，小兰赶忙解释：“小姐，您不必担心，如今大夫人神智不清，府中诸多事宜早就已经要没人过问了，所以府中多一个人也没人知晓的。” 眼瞅着小兰满脸促狭，顾昭华明白了，这丫头多半是春心荡漾了，也对，小兰如今也有十五六岁了，思春也属正常，不过为何君彧枢他们不设防小兰？ 且小兰看起来也不怀疑他们？ 难道…… 顾昭华一滞，她不愿意相信小兰也是君彧枢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若果真如此，能让君彧枢都相信的人，要么小兰一早就被其安插进入顾府，要么就是因为其他的契机！ 否则，依照君彧枢那种多疑的为人，岂会轻易相信人？ 最重要的，君彧枢和小兰之间又有哑嬷嬷的存在，难道这事情还和哑嬷嬷有些关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又是什么关系呢？ 顾昭华越想越头疼，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想…… “小姐……您说究竟怎么一种情况才能让一个好人变成了这般模样？” 顾昭华明白，小兰口中的人说的正是大夫人蔡娇荷！ “具体得等我去瞧瞧再说！”顾昭华虽然疑惑，却也并未慌乱，她很清楚，很多事情自己若是没有亲眼所见，也是不能解决的！ 当下加快了脚步！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情况的，可若小兰的话真的属实的哈，那问题又究竟出在了哪里呢？ 没人接近无论是药物还是言语的刺激之下，一个好端端的人，若说之前毒药留下的后遗症？ 不可能，这方面顾昭华很信任自己的医术！ 想着，她加快了脚步，当来到院子中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屋中如孩童般傻愣愣的笑声。 “咯咯……你们甭想来害我……” 是大夫人蔡娇荷的声音。 顾昭华蹙眉的同时，脚下也加快了步伐，推门进屋的时候看见蔡娇荷正坐在塌上傻笑。 “……”顾昭华明显愣了下。 “小姐...”眼瞅着顾昭华上前去，小兰满脸担心，害怕这已经半疯癫的蔡娇荷伤害她。 顾昭华却摆了摆手，示意小兰出去，自己想单独瞧瞧这蔡娇荷，究竟怎么回事？ “无碍的。”顾昭华朝小兰摆了摆手，实在是这回的情况特殊，她不赶快将事情弄清楚，就害怕没时间了。 小兰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性，劝也劝不动，索性乖巧的站在门口边，打算守着顾昭华，若一有事儿，就立刻喊人。 其实，小兰心里是清楚明白的，顾昭华之所以一定要将大夫人留在身边精心养护着就是为了等大夫人醒来后有什么隐私追问的吧？ 否则，依照他对自家小姐的了解，她家小姐可不是一个心思纯善的小女娃，是个不好糊弄的。 所以小兰这番守护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保护顾昭华，另一方面也是为她放风，不被人打扰了！ 此时屋中的顾昭华蹙眉朝塌上的大夫人看去，对方却宛若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到来般，自顾自的玩耍小手，且不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顾昭华看着这一幕，顿时明了小兰为何会如此害怕了，实在是蔡娇荷当初多么雷厉风行的人，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其中的变故着实令人费解的同时有更大的危机在靠近。 毕竟，大夫人是在顾昭华的屋中出事，且其中的厉害关系也让人误会，如今在二小姐全力救治下，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夫人变成这般，大老爷同顾府一干人等又岂会原谅小姐？ 小兰很着急，顾昭华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看着蔡娇荷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 “大夫人，别来无恙。” 蔡娇荷恍若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般，没有回话，依旧自顾自的口中呓语连连。 顾昭华也不逼迫她，而是就坐在她面前，直直的盯着她。 蔡娇荷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的，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哭闹，再等一会更是开始唱起了大戏…… 顾昭华依旧没有吭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如在看戏般，眼神深邃让人根本看不清究竟在想些什么？ 终于，半响后，蔡娇荷似乎累了，直接就闭上眼睛，躺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顾昭华依旧没动，又过了一炷香，她这才缓缓站起身朝榻旁而去，这样拿起蔡娇荷的小手把脉之时，对方似乎被惊吓清醒过来，再看着眼前的一切的时候，眼神中都是犀利的寒气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边说边想朝顾昭华的脖子掐来。 门口的小兰一看不得了，赶紧冲上来，一把抱住从榻上暴起的蔡娇荷，想要大喊却又觉得这不是好事情，毕竟被大房的人知晓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阿华……”出声的正巧是顾云祁，因为小兰通知了他的，所以他也很快就赶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信不信我 顾云祁却没想一到的时候就瞧见了顾昭华的脖子被蔡娇荷捏在手掌中，且一张小脸都涨红了，这还了得？ 当即冲上了，想要掰开蔡娇荷的手，奈何她的手中用力过猛，甚至指甲都要掐进顾昭华的肌肤中，一双眸子更是染上赤红，双眼中绽放的是冰冷疯狂的杀气！ “大嫂，住手，住手！”顾云祁一边喊，一边大力扯，奈何这蔡娇荷似乎是铁定了心想要顾昭华的命！ “二爷，这……怎么办，救救小姐啊。”小兰原本很镇定，可眼瞅着顾昭华的小脸已经出现青紫之色，也就方寸大乱了。 她害怕顾昭华有事，旁边的顾云祁又如何不是这般害怕。 他再也顾不上那许多，一个手刀就照着蔡娇荷的脖颈砍去！ 顿时，蔡娇荷原本阴郁恐怖的面色逐渐被不甘取代，她身体软软的直接就倒了下去。 待脖颈间的小手松开的时候，顾昭华才得以喘息出气，这回实在是她过于托大，太不小心了。 实际上刚才在顾云祁一个手刀的时候，她手中已经摸着一根金针，就是犹豫自己这一针砸下去万一这没精神更为混乱，那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也只有泡汤了。 顾昭华不愿意这条线索再断，她想要知道那背后的‘志云法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何这世从她重生而来就不止一次听闻过这四个字！ “阿华，你没吧？”顾云祁和小兰一左一右的扶着顾昭华，看着她雪白脖颈上鲜红的几根手指印子，更甚有殷虹的血液流出来了，这大夫人下手真的是忒狠了! 小兰眼圈绯红，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都是不忍。 “小姐，您没事吧？”方才看见小姐脸色都在发紫色，小兰确实担心她的安危。 眼前顾云祁和小兰关切的眼神让顾昭华心中有些温暖，她不是容易感动的人，可也并非铁石心肠，她只不过是前世被坑害而死，所以这一世，对所有人的防备都很强烈。 如今看着顾云祁和小兰真心关切的眼神，这种情况之下，还是忍不住心潮波动。 很快压下心中这些潋滟，顾昭华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脖子上传来火烧火辣的疼意让她忍不住蹙眉。 “我没事。”她终究还是强忍住痛楚，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顾云祁和小兰看了她这样很是心疼，脖子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可顾昭华却宛若未觉，这样坚韧不屈的表情，不该是一个天真烂漫的九岁小女娃该有的啊？ 两人沉默了，不知道顾昭华身上究竟经历过什么。 而此时的顾昭华脖子火烧火辣的，可她却在努力压下那份痛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弱处！ 现在的她心中想法很简单，这些痛楚和前世被烈焰活活烧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她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流淌出一滴来。 反之，顾昭华镇定的朝小兰吩咐：“小兰去端一盆冷水来！”顾昭华的眉宇蹙的很紧。 她更知晓这件事情若不快点解决了，她就没时间了！ 小兰也明白顾昭华的打算，当即不顾自己身上还有的伤痛，跑到院子中去端冷水了。 “阿华……你要干嘛？”顾云祁问她，明天一过就要离开江城，若在这个时候事情闹大了…… 顾昭华想也不想，抬起眸盯着顾云祁：“阿爹觉得现在还能置身事外吗？”确实，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在大夫人蔡娇荷的消息还未彻底传出去的时候，先走出这一步，抢占先机！ 顾云祁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明白顾昭华的用意，若被大哥知晓大嫂在昭华的屋中变成了这般模样，必会找他茬，且这些都是小事情，昭华的安危…… 甚至他们根本不能再离开江城了，而若不离开，阿华即将面临的就是进宫……若进宫了，她知道自己身份那…… 顾云祁觉得自己头大！ 就在小兰刚刚将冷水端进来的时候，她脸色明显的慌张的很。 “小姐，小姐，不好了，老太太朝这边来了！”方才老太太身旁伺候着的老嬷嬷瞧见自己在端凉水，急冲冲的喊她，小兰假装没有听见，火急火燎的就跑了回来。 脸上明显很是担心。 这消息一出，旁边的顾昭华也是蹙眉，唯有顾云祁稍微冷静点，他朝着顾昭华道。 “阿华，你大娘总之不会这样快就清醒过来的，不如……等应付过后再……”顾云祁知道顾昭华要对蔡娇荷下手！ 他是从岳城到江城一路都见证了顾昭华医术之人，所以顾昭华的想法，他很清楚，她想给蔡娇荷泼冷水，想审问对方！ 可如今偏生老太太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面对顾云祁的提议，顾昭华却并未一口答应下来，反而眉头蹙的更深：“若对方不是来探望，而是直接要人呢？”顾昭华很清楚，既然有人不希望蔡娇荷还活着，那么必然会对其下手，而这中途没有下手，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知道她不会，也不敢叛变。 还有另外一种就是知道她就算是清醒过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结合方才蔡娇荷虽然状若疯癫的掐住她的脖颈，可口中叨念的那句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话听起来像是个疯子般的言论，可仔细一想。 自己和蔡娇荷算起来并无太多交集，甚至说起来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晚辈，且利益上也是丝毫不冲突的，不过就是些平日里的小争小抢，小算计等，这都不会让对方想要如此炙烈的至自己与死地的吧？ 顾昭华想不明白，所以，她要让这蔡娇荷亲口告诉她！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昭华眼中戾芒一闪，转而满脸坚定的朝顾云祁道：“阿爹，信不信我？” 顾云祁愣怔了下，旋即点头。 “信！”只有一个字，却带着无比的信任！ 确实，一路走来，从岳城到江城，这个小女娃虽人小，可心境就连自己都堪比不上，每次顾云祁看见顾昭华的时候，都会有种错觉，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和自家少主的一模一样！ 一个是条老狐狸，一个是条小狐狸！ “那好，无论屋中发出任何声音，你只要死死守着门，不要任何人进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刺个‘贱\’字 此时的顾昭华虽暂时还想不明白老太太和背后之人究竟有什么关系，亦或者她就是那背后之人也说不定！ 可顾昭华很清楚，如今老太太如此‘凑巧’的前来，必然和大夫人清醒是有关系的，若她此番前来只是探望倒罢，若直接爱将人带走，自己岂不是徒劳无功？ 且日后大夫人再醒来，自己岂不是有脱不了的干系，只能洗干净脖子待人宰割？ 若前世她或者还不会如此谨慎，可经历过一番生死后，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很小心，也很防备了。 自古就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两世为人的顾昭华无比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场中顾云祁虽蹙眉，却也如他自己所言，对顾昭华是百分的信任！ 朝顾昭华重重点了点头，当即一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小兰眼见如此，也一咬牙：“小姐，你一个人要小心。”叮嘱完顾昭华转而也跟着顾云祁一左一右的守护在了门口，反手就将房门给一把关上了。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之间，门口已经响起了顾云祁的声音：“阿娘，您怎么来了？”恭敬的行了一礼。 顾老太太对顾云祁的心境是复杂的，她本以为此番顾云祁回来能够帮扶住老大顾云谦，可现实看来，对方回来的毫无用处，这些日子虽同护国公和刘府之人走的很近，可在帮扶老大顾云谦上面还是欠缺了很多的东西。 以至于老太太看着也是着急。 有些话她早就想找这顾云祁好生谈谈了，而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着顾云祁主动去找她，毕竟两母子多年未见，在情感上确实有些生疏，可顾老太太总觉得自己是长辈，又岂会给一个区区晚辈下了矮桩？ 她当然不会舔着脸来找顾云祁给顾云谦帮忙，毕竟这说出去太丢脸，她要的是顾云祁自觉的开口，可从顾云祁回来江城已经多日，却也未曾见到他有任何要主动找自己的意思，甚至更没见到有在护国公府和刘家提及老大顾云谦的丝毫信息。 如今看见顾云祁竟然站在门口，老太太很是不悦的蹙眉轻哼了一声。 “你杵在门口干嘛？” 顾云祁敛眸的同时眼珠儿飞快的转动了一下，旁边的小兰也是紧张兮兮的低着头。 “儿子在此等候阿娘。”顾云祁迎上来，不着痕迹的挡住顾老太太去路，笑着道。 回到江城这些日子，顾云祁又岂会不懂老太太的心思，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沾染，索性就假装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了，可现如今…… “哦？”顾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紧蹙的眉头才逐渐放松了不少，随之而来的却朝屋中看了一眼。 老太太轻咳了一声，旋即道：“都站着干嘛，进去再说！”说着就要朝屋中走去。 奈何顾云祁依旧挡在众人面前，丝毫没有要让开的心思。 “云祁，挡在这里干嘛？” 顾云祁灿灿一笑：“阿娘，可还记得云祁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糕？”东拉西扯的。 “当然记得！”老太太回想小时候顾云祁为了桂花糕有次还差点挨打，当即也是心中一软，她身旁的老嬷嬷低着的头却眼神一凛。 “老夫人……”轻轻提点了一声。 老太太眼中原本晕漾的回忆也瞬间变成了清明，这是在拖延时间？ 她沉吟一声，随即对顾云祁道：“待会去为娘院子，咱们好生聚聚。”说着转而又朝顾云祁道：“为娘的今日前来还想见见你大嫂，也有两日了，为娘的还从未来见过一面，于情于理不合。” “是，阿娘考虑的周到。”顾云祁附和，却始终不让开。 老夫人不着痕迹朝屋中瞧了眼，眼瞅着顾云祁始终不让开，心中也就有了些决断，当即道：“为娘今日前来也想将你大嫂接到我的院子中。”一句话直接坐实了顾昭华的猜测。 …… 如今的顾昭华在屋中听着外面的谈话，她拧眉，一盆凉水就直接朝榻上的大夫人泼去。 “啊……”顿时，榻上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 榻上的大夫人被这盆凉水直接泼醒了，她面上全是惊骇转移的怒火，旋即看着眼前的顾昭华，眼神中迸射出的都是慑人的精芒。 “死……死，你要死……”凶狠癫狂的眼神转而盯着顾昭华，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就要再次扑过来要掐死顾昭华。 顾昭华冷冰冰的睨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惧意，甚至盯着她满脸的戏虐，如在看戏般。 不知道是不是这眼神刺痛了蔡娇荷，她怒瞪着双眸，恨不能立即扑上来就掐死顾昭华。 然而，扑过来的时候却惊然发现，自己双手双脚竟都被人结结实实的捆绑在了榻上？ 蔡娇荷眼底的阴毒之色更甚！ 她咬牙切齿的想要咬死顾昭华，顾昭华却哪里给她这方面的机会？ 她面上平静的很，转而更是朝着蔡娇荷道：“大娘，您不用装傻充愣了，我知道你根本没有变的痴傻。”顾昭华很平静的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蔡娇荷的耳畔小声道。 明显的，蔡娇荷的身体一颤，顾昭华眉宇间更坚定了。 不过这蔡娇荷转而是各种嗤笑疯闹：“哈哈，哈哈，你要死了，你要死了。”这些话看似痴傻，却也对顾昭华有浓郁的威胁。 确实，如果大夫人在她的屋中出事，顾昭华第一个就跑不脱！ 顾昭华不怒，反而伸出一双小手，轻轻的**过蔡娇荷还算光嫩的小脸：“大夫人，若我顾昭华真的要死，我也会让你死在我的前头！”不等蔡娇荷再胡言乱语的，顾昭华的声音冷冽如寒冰。 “且，我有一百种办法在众人面前试探出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要不要我现在就帮您的脸上刺上一个‘贱’字？”浓郁的威胁，阴冷的声音，这哪里是个九岁的小女娃？ 蔡娇荷眼神震动的同时却也心中发悚，可她还是狠狠一咬牙，假装听不懂这番话，且有意的放大了声音。 “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神神叨叨的，这声音却让屋外的众人听了个轻轻楚楚的。 顾昭华的脸色终于变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女要亲生 变得不是害怕，而是越发冷冽！ 出乎蔡娇荷的预料，这顾昭华面对这种嚎叫，非但没有半分惧意，却在蔡娇荷耳畔阴测测冷笑：“大夫人，你以为你背后的人会出面救你？” 蔡娇荷果真一顿，不等她回过神来吭声。 “妄想！”顾昭华冰冷的掐断了她的念想。 蔡娇荷茫然的睁大了眼，盯着眼前的顾昭华，心中再也淡定不了！ 这哪里是个九岁的小娃娃？ 这分明就是一个恐怖的内宅老手，步步为营，小心算计。 门外也传来了众人的惊呼声。 “出了什么事情？”顾老太太蹙眉要闯进来，却明显被顾云祁挡着。 “阿娘，没有什么大事情，大嫂估摸着做噩梦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顾云祁还是有的。 “哦，那你还如门神般挡在前面作甚，咱们进去瞧瞧。”顾老太太要进屋，顾云祁却拦着不放行，小兰也拦着老太太旁边的老嬷嬷。 这样的两人气的老太太怒了。 “岂有此理，你们这是要遮掩什么，在顾府，还有我老太婆见不得的事情？” “就是，二爷，您这样会让老太太气的生病的，待会大老爷若回来了若知道您将老太太气的不行，必然会惹怒大老爷的。”老嬷嬷一看就是个老人精，和顾老太太一唱一和的。 顾云祁蹙着眉，却谨记顾昭华的话，无论任何声音都不让人进去。 这样的架势更让老太太笃定，屋中有事情在发生。 老太太平日里虽和蔡娇荷不算是一条心上，可她也是个拎得清楚的，明知顾家如今还需蔡家的扶持，所以老太太是绝对不会允许蔡娇娇上位的。 这就如一条船上的蚱蜢，虽平日里相互争夺地盘，可若一条蚱蜢不在了，另一条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老太太虽然不喜欢蔡娇荷，却也承认了她是顾家大房的身份，一时间更着急的想要进屋。 只是，顾云祁就是挡着不让进。 “云祁，若你大嫂在里面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如何给你大哥交代，要如何给侄女昭君交代！又要你大哥如何给蔡家交代！”这一席话说出来都是冰冷的寒气，眼神中都是在责难和怒火。 顾云祁不是第一次见识老太太的冰冷，她一口一个大哥顾云谦却从未信任过自己，甚至都未曾问一句自己为何要阻拦她。 心中再次被这种无情偏心撞击的体无完肤，顾云祁虽早已经失望却也还是心中隐隐作痛。 “阿娘，您不要打扰到大嫂休息才是真的。”顾云祁还是开口了，不过这话把老太太气的半死！ 这人在屋中都哀声求饶，半死不活的了，他竟还不让自己进屋？ 老太太怒火冲天却也没有半点办法，她知道今日老大顾云谦去了护国公府，现在都还未归来，一时间着急的团团转！ 旁边的小兰看着有些害怕，她还是生怕老太太出事，可看着二爷顾云祁依旧眸光坚定，她心中的大石头也落地了。 …… 屋中，顾昭华完全无视外面的动静，朝蔡娇荷一步步逼近。 “你……不要过来。”蔡娇荷的防线终于被顾昭华攻破，可她依旧强自咬着不松口，就是不承认自己是在装傻充愣。 顾昭华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反而朝她笑了笑：“大娘，不如，咱们来打个赌！”顾昭华一改方才冷冽，循循善诱道。 蔡娇荷愣愣盯着顾昭华就是不松口，不过她的沉默顾昭华就认为是同意。 “我赌大娘今日若离开我西苑，就活不过明日！”这话冷冰冰的却说的掷地有声，哪里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且这番话语也确实让场中的蔡娇荷更加沉默了。 顾昭华乘胜追击：“大娘真以为自己还能置身事外？”冷笑一声：“你认为人家已经对你动了杀心，还会放过你？” “没人会让自己小辫子被人攥在人家手中的，所以，有些事情，只有死人才不会透露出去。” 蔡娇荷依旧不吭声，良久后，她若自言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确实，她之所以如此信任对方，正是因为她信任的人不同，虽然一直都是对方在传递话语，可每次‘志云法师’都说的很对。 甚至有未卜先知的手段。 顾昭华看着蔡娇荷陷入沉思，她冷声道：“大娘，不用再自欺欺人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志云法师’一切都是障眼法，如您这般聪慧，又岂会想不到？ 斟酌了一下，顾昭华缓缓道：“一切都是大姐顾昭君所为的，不是吗？” 一听这话，蔡娇荷突然暴动了：“不，不是，不是昭君，这件事情和昭君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不要妄自猜测了。”神神叨叨的，这回倒不像是装的了。 顾昭华却哪里肯放过这个好机会，趁虚道：“大娘，昭华明白，被自己女儿亲手下药，确实有些难以接受，可……您最清楚，这一切，不就是真相吗？” “你……你满口胡言。”蔡娇荷气的语无伦次，顾昭华心中却也有了个大概的底细。 她敛着眸，从大夫人的状态和话语的意思来说，这件事情就算不是顾昭君指使也和她有脱不了的干系、而顾昭华更觉得她说不定就是那幕后之人。 不过，想明白这些后，顾昭华越来越觉得事情很有可能就是那样的。 可若真的是顾昭君在后操纵，那自己当初在小庙村的时候也和她没有任何的冲突，她又为何要这么早就设计自己？ 且，就知道有自己的存在？ 顾昭华想不明白，难道……她也是重生而来的？ 可前世顾昭华同顾昭君的交集也就是在顾府中的，且现在看来，前世自己还是替她出嫁的，顾昭君又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收回眸光，顾昭华还需要验证！ 她盯着眼前的顾大夫人：“大娘，敢不敢同昭华打这个赌！” 蔡娇荷一直没有回答顾昭华的话，实际上有些事情当事人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她终究不相信自己亲手养大，白般爱护的女儿会这样待她，她接受不了，也承受不起！ 顾昭华却比任何人都通透：“大娘，树要亲根，女要亲生！”这是顾昭华的猜测……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故意找茬 顾昭华的这番话让蔡娇荷一滞，场中气氛顿时有些凝固。然而顾昭华并未吭声，她在等…… 屋中气息很静，静的落针可闻。 屋外顾老太太和顾云祁正虎视眈眈的对立，屋内却突然没了动静，这不但让老太太着急，就连顾云祁和小兰也着急了。 毕竟方才二人眼睁睁的看着顾昭华差点就遭遇了顾夫人的厄难，如今会不会？ 两人相视一眼，当即也顾不上其他，转而就朝屋中冲去。 眼看顾云祁都冲了进入，外面的顾老太太也跟了上去…… 顿时，两方人马纷纷冲入屋中，然而，出乎两方人的预料。 大夫人蔡娇荷依旧好端端的躺在塌上，顾昭华也淡定的坐在她的旁边，这一幕就让人都傻眼了。 似乎开门的声音惊扰到了顾昭华，她转而抬眸似发现了众人冲进来。 “阿华……”顾云祁担心顾昭华，当即喊道。 “阿爹？”顾昭华显的很吃惊，小兰随即而来正欲开口询问，却被顾云祁不着痕迹轻轻拉了下，小兰也是个通透的，当即噤声。 随之而来的顾老太看到这一幕也是吃惊。 一方面是因为屋中方才明明是发出了声音的，可现在？ 大夫人蔡娇荷却好端端的躺在榻上，宛若从未清醒过一般。 “究竟出了什么事？”老太太明明在屋外就听见这蔡娇荷在喊救人，此时对方却躺在榻上依旧昏迷？ 老太太当即朝旁边的顾昭华看去。 而这凌厉的眼神似乎也让顾昭华发现了老太太的存在。 顾昭华当即低头恭谦有礼道。 “祖母您们怎么来了？”似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原本就在屋外。 而这番话在老太太听来也如插科打诨般，不过她最感兴趣的还是躺在塌上的顾大夫人。 老太太当即拧眉盯着顾昭华:“你把人怎么了？”她虽是上了一些岁数，可也还不至于如此老眼昏花，以至于耳朵都背了不成？ 且这一门之隔，她就不相信这顾昭华会没听见她们在门外的声音。 面对老太太的质问，顾昭华摊了摊手：“昭华不明白祖母的意思？” “不明白？”顾老太太冷笑：“我倒是瞧着你明白的很呢！”翻了翻白眼，明显不喜顾昭华的揶揄。 这时候，老太太旁边一直跟着的老嬷嬷吭声了，只见她朝老太太恭谦行了一礼：“老夫人，老奴方才似乎听见了大夫人的声音了？”老眼朝场中扫视一圈，眸光落在了榻上的蔡娇荷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她！”老太太敛着眸，威严的命令顾昭华说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昭华敛着眸，笑道：“什么怎么回事，阿华听不懂祖母的意思了？” “听不懂，咱们方才在屋外就亲耳听见屋中传来你大娘喊救命的声音，现在她却躺在榻上，怎么回事？”老太太可不是眼瞎，她明明看的清楚，榻上的蔡娇荷发丝都还在滴水，这样的情况下，方才必然是发生了什么的！ “大娘在喊救命吗，昭华并未听见，阿爹，你们可有听见？”顾昭华转而朝顾云祁问道。 这回不等顾云祁吭声，旁边的丫鬟小兰直接恭谦道：“小姐，奴婢一直守在屋外，并未听见有任何的声音。” 这话一出，顾云祁也就点头，可他话都还未说出来的时候，旁边的老太太厉呵一声。 “区区一个下人，主子没问你的话，你就敢插嘴，来人，给我掌嘴！”老太太是个老人精，如何不清楚这顾昭华的心意。 这摆明了就是想要糊弄她。 所以，她要拿她身边的丫鬟开刀！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那她此番就使劲敲打一下这只狗，震蹑她的主人！ 老太太要惩罚小兰顾昭华倒是没有直接求饶，反而朝着顾老太太道。 “祖母，你惩罚奴婢，昭华没任何的意见，可昭华想问问您平日都是如何赏赐忠心护主的丫鬟的呢？” 顾老太太本以为顾昭华会求饶，这样一来她就更能趁机拿捏她一番了，可她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倒是让自己有些摸不透测了。 一时间顾老太太没有吭声，倒是旁边一直互补的老嬷嬷兴奋解释道。 “咱家老夫人赏罚分明，对忠心护主的奴才自然赞誉有佳，且同样是各种关护。”顿了顿:“当然，若有敢为恶心的，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了去，所以...二小姐可还明白？” 顾昭华敛眸，似在仔细倾听这番教诲，待老嬷嬷说完，当即点头：“昭华当然清楚，多谢嬷嬷教诲。”这番话说的很是恭谦有礼，让老嬷嬷都忍不住点头，此女还算是个通透的。 果然，顾昭华这低眉垂眼的样子让旁边的老太太也是相当的满意。 却在此时，顾昭华随即又朝着老太太看去，笑了笑，无比乖巧可爱:“所以，祖母觉得昭华该如何感激小兰？” 这番话一出来后，老太太才后知后觉的盯着顾昭华。 “你故意找茬是不是？”摆明了就是设计了一个大的圈套，将自己两人都套了进去。 老嬷嬷此时看着顾昭华脸色也是变了，她也没想到这个小女娃谆谆善诱的一番话，竟然是这个意思？ 虽未明里为自己的丫鬟开脱，可言语间的护犊子却表露无遗。 “祖母，昭华谨记您的教诲，又岂敢放肆？”顾昭华低眉垂眼的，依旧很恭谦，可这些话语让人听着着实刺耳的很。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了！”老太太眼神都是冰冷的寒气，似要凌迟了顾昭华。 而顾昭华依旧不卑不亢的，笑了笑。 “祖母，您那都是些老规矩，小兰在孙女这边来了后孙女就将她当成了一家人，就连这些礼数都是孙女一早就免除了的。” 顾昭华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再迂回了。 这话一出来，老太太更是气的要死，她怒视顾昭华。 “在我顾家，就要有顾家的规矩，但凡敢挑衅的，都将受到最严苛的惩罚！”老太太生硬的说。 真的是岂有此理，这个顾昭华小小年纪，竟将她都算计进了其中，实在是该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说了算 然而，顾昭华却丝毫不惧，抬眸盯着老太太道：“我的人，我说了算！” 确实，前世不能好好的护住自己的家人让顾昭华觉得心中很是后悔，这世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顾昭华小小年纪，眼中却也有不同寻常的霸气和冷冽！ 老太太被她这样的盛气凌人气得不轻，看着顾昭华的时候，眼神都冷了不少！ 奈何顾昭华根本不想理会，甚至明面上很是恭谦，实际上心中却很是不喜。 就在这时候，老太太身后的老嬷嬷满脸的冰冷，朝着顾昭华就道：“二姑娘，你今儿若是将老夫人气到了，待会大老爷回来…… 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明显的说不过就要威胁来了。 这话一出，果然，就算是顾昭华不想理会，旁边的顾云祁也不得不收敛了。 当即朝着顾昭华道：“阿华，你这个性子同自家人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外面去，谁人会如你祖母般大量，容忍你，还教导你的？”这话一出，就直接将老太太和身边老嬷嬷想要问罪的嘴脸堵住了！ 老太太一愣！ 身旁跟着的老嬷嬷也是一愣！ 这位顾二爷，也不是个不懂和说不出来的，两人似乎也知道，这顾昭华竟如对方的逆鳞般？ 且这番捧杀的话语一出来，两人果真是不好继续开口问罪顾昭华了，谁愿意自己扯掉面上披着的那层虚伪的假皮？ 两人脸色难看的如吃了恶心的东西。 顾昭华笑了笑：“是啊，谁会有祖母这般真心待昭华好呢？” 这话一出，顾老太太脸色更是阴沉，此女不能动，她身边的人也动不了，纵常年和蔡娇荷对手，老太太都从未被压得如此之死，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她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眼角一扯，冷笑一声：“呵呵，是啊，除了你祖母，谁会真心待你？”顺着这话想找个台阶下，可言语却说的咬牙切齿的！ “嗯，祖母待昭华太好了，让昭华受宠若惊。”顾昭华也无惧，比脸皮厚吗？ 她也会！ 重活一世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脸皮能当饭吃？ 况且，这点道行和那混小子比起来不过是十不足一。 呸！ 怎么又想到了君彧枢？ 顾昭华觉得自己快要被其同化了，厚颜无耻也能理解的如此义正言辞的？ 转而轻咳了一声，掩饰心事朝着老太太继续道：“祖母，在昭华来说，既然被昭华认同了是自己的亲人，那么就是自己拼死都要护住的人，难道祖母希望昭华成为一个无情无义，看见亲人受苦受难也无动于衷的人？”语气稍微缓和了点。 老太太精明的老眼也在滴溜溜的转！ 这番话实在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中，毕竟顾昭华虽小，可她的本事这些日子莫说是自己顾府，就是整个江城都小有名气了。 刘家小公子的病情，护国公府的大小姐，哪一件不让江城为之震动？ 若这顾昭华真是个重情重义到了如此地步之人，自己若是逼迫太紧……反而起了反骨！ 若好生逮着攥在手心中，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把利器！ 不过，老太太虽然想明白了此节，可对于这小女娃的手段还是心惊！ 最开始强势怼她的气势可没有半点放松，如此手段就如给人一个响亮的巴掌最后再给一颗糖，软硬兼施的同时威逼利诱，就连她最终也不得服气。 虽有不甘心，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这就让老太太心中都是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 老太太觉得自己竟短短交手就败在了一个小女娃的手上，老脸上有些搁不住了。 顾昭华瞄准时机又朝顾云祁如禀报般。 “对了，阿爹，今日昭华同大伯去护国公府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熟人，您猜是谁？”说这话的时候却明显顶着老太太。 顾云祁会意，当即好奇：“遇上了谁？”毕竟他们不是江城之人，能在异地他乡遇上顾昭华所谓的熟人，让顾云祁也有点好奇了。 “是白仁白将军也就是您的结拜兄弟手下的亲卫。”顾昭华笑得灿烂，却一句话将白仁的事情说的很清楚。 白仁！ 将军！ 最重要还是顾云祁的结拜弟兄！ 虽然只是白仁的亲卫前来，可其中的厉害关系……让顾老太太身子都忍不住一颤了。 “阿爹，大伯和护国公此时已经在给赵大哥接风洗尘了……” 顾昭华状若并未瞧见老太太的表情，继续道：“赵大哥还说了明日会来府上拜会。” “如此啊……那咱们要好生准备一番了。”看见老太太简直都被搓揉的没了脾气，顾云祁也松了口气，朝这大胆心细的顾昭华看了眼。 两人暗中相视一眼，随即都朝着顾老太太看去。 顾老太太心中又何尝不明白，这番话看似和现如今的事情没有任何的联系，可这是在敲打她！ 让她明白，二房的靠山硬的很，想在二房下手，她吃不消！ 老太太又惊又怒，却也同顾昭华的心思一般，根本不能奈何她！ 此时的她如个小丑般，被人牵着鼻子玩弄！ 该死！ 实在是可恶！ 老太太脸色难看，额头突突的跳，也顾不上其他，一息时间都不想继续呆在这个鬼地方，她咬着牙，冰冷的睨着顾昭华。 “一家之主主的是外，你大伯如今内外操劳，而你大娘一直在你这屋里呆着也没见个清醒的迹象，还是搬去南苑调养吧，那边要暖和些。”老太太又扫了旁边的顾云祁一眼，而对方却低头敛眸，状若根本没瞧见这一切。 直接就说出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其实老太太知道这二房的私下里有银子，想趁此机会在顾昭华身上下手，让顾云祁主动有所表示。 哪里想，她连顾昭华这一关都过不了，又如何通过她来拿捏顾云祁？ 然而，出乎预料，此番言论顾昭华并未拒绝，反倒是早已经料到如此的感觉，当然，她也瞧见了榻上的蔡娇荷手臂不自觉的动了下……顾昭华唇角微扬，眼底划过一抹狡狯…… “如此更好，祖母还真是关心大娘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揭开面纱 （一） 顾昭华笑了笑，这笑却让顾老太太觉得分外扎眼，毕竟当初二房的人初回江城就馈赠的一些金器就让她与这蔡娇荷差点撕破脸皮大干一场，此时回想，心中依旧余怒未消。 狠狠睨了眼顾昭华，又命身后的老嬷嬷。 “让人将大夫人送到我屋里。” “是，老夫人。”老嬷嬷点头，她也是个有见识的，可这顾二小姐的本事……让她有些心虚了。 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帮那人办事，老嬷嬷强压下心中惊骇，命小兰去找了两个大力气的护卫将大夫人蔡娇荷抬去了南苑，而后转身跟着老太太逃也似的离开了这西苑中。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屋中只剩下了顾云祁和小兰还有顾昭华三人，眼看场中气氛不对劲，小兰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顾云祁和顾昭华两人。 顾云祁深深睨着顾昭华。 “阿华，你方才的话，是真的？”顾云祁也没想到来江城的人会是白仁！ 顾昭华点头。 顾云祁敛着眸，似在深思什么，转而看着顾昭华：“阿华，咱们明儿一早就启程离开江城。” “好！”顾昭华什么也没问，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随即蹙了下眉：“可是……阿爹觉得咱们还走的了？”顾昭华不是傻的，如今顾府乃至整个江城都清楚这白仁和顾云祁的关系，所以，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什么？ 顾云祁敛眸：“那就半夜走！” 就算是偷偷离开也成。 顾昭华却摇头：“阿爹，您去帮昭华查探一番，今日究竟是谁让老太太来带人走的？”顾昭华总觉得一切都要浮出水面了。 从方才各方面试探老太太，顾昭华明白，这老太太只不过是想要她们的财物，对于她的性命倒是没有任何的兴趣，所以她不会是暗中算计自己的人。 “有必要吗？”顾云祁不想多生事端。 “阿爹觉得自己还能躲开这漩涡？”顾昭华淡然道，从一开始她们就从未离开这漩涡中过。 旋即，顾昭华又在顾云祁耳畔小声道……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顾云祁凝眸盯着顾昭华，眼神中有质问，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顾昭华却灿然一笑：“猜的！”清丽的小脸上全是明媚的笑意：“所以，阿爹信不信我？” 这番话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可顾云祁还是咬着牙：“我信！”不知为何，这小女娃如少主般，总是让他看不真切！ 根本就猜不透她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 可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笃定气势又让人难以抗拒，几乎是顺从内心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顾云祁也离开了屋中，他要去安排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事情，阿华岂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 待顾云祁也离开了屋中的时候，顾昭华敛眸，她也有些期待，似乎一些东西就要揭开面纱了。 晚风凌厉，依旧天寒地冻。 顾云谦回府了，他脸色微红，明显是喝了不少酒，可他眼中越发的绽放异彩，似今日在殷府所受的一切都将终结！ “去，将二房的人都给我喊来！”醉醺醺的命令属下。 属下看着第一次喝酒喝成这般的老爷，也是害怕，毕竟老爷不胜酒力，每次喝酒后都会如变了一个人般，让人难以揣测的同时更是脾气怪异乖张。 此时的顾昭华正坐在屋中，似在等待什么般。 小兰走进屋，心疼的看着顾昭华。 “小姐，天气严寒，您还是去榻上躺着，暖和些吧。”毕竟也是傍晚，天气又冷又不用出门，何苦呢？ 顾昭华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朝口中送去，愣愣的盯着酒杯，似自言自语：“小兰，想不想去见见哑嬷嬷？”眉宇如一泓清泉，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 “当然想！”小兰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又蹙眉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顾昭华如背后长了眼睛，已经看到了小兰的疑惑。 小兰吓了一跳：“小姐，奴婢不敢。” “有什么是你不敢的？”顾昭华说着又轻轻喝了口，似这茶水中美味尽在其中，让小兰看不清她的想法了。 且，小姐今儿的话，很奇怪？ 小兰猜不透，小姐和她不是一类人，如小姐这般，和那人最是相视…… “说吧，你给人当眼线对方许你什么好处？”顾昭华依旧不急不缓的，状若在说别人的事情，可言语中的陡然犀利让小兰忍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回，顾昭华没有喊她起来，她依旧坐在那里，如老生坐定，让小兰心中发麻。 “小……小姐……”终究并未解释，她本想寻个合适的机会将一切都对顾昭华坦白了，可小兰害怕有些事情若说清楚反而会让人心生罅隙。 而这没有解释就让顾昭华心中更加坚定。 她就说，前世直到死了都没个趁手能用的人，这世运气就这么好了，一来江城就遇上了忠心耿耿的小兰了？ 且她想在外找个人盯着林世安，就如此恰巧，小兰就有个弟弟了？ 顾昭华从来不相信所谓的运气和巧合，所以……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帮她安排的！ 不得不说，顾昭华对小兰刚开始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可自从她意识到小兰呆在她的身边不是简单的事情后，顾昭华的心也乱如麻。 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知晓小兰不会伤害她。 相信小兰就是相信君彧枢！ 可，前世的重重经历让顾昭华的防备之心变得很重！ 她宁愿将自己的生死攥在自己手中，所以……有些事情，必须挑明了说！ 收敛心神，顾昭华黯然吸了口气：“说罢，是不是因为对方控制了哑嬷嬷，所以你不得不呆在我的身边！”顾昭华不会勉强，她本来是打算吃此番若回江城就带着小兰一起走的，可现在…… 小兰虽未干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毕竟欺骗了她，顾昭华容不下这欺瞒！ “你走吧！”顾昭华冰冷道。 “小……小姐，您听奴婢解释……”小兰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揭开面纱（二） 被顾昭华一点明其中名堂，小兰很是难受。 确实，她承认，一开始自己不是自愿呆在这顾二小姐身边的，所以她极力表现的自己愚钝，就是想着若这顾二小姐瞧不上她，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所谓择一主，护一世！ 一奴不侍二主，这就是哑嬷嬷时常教导的，小兰知道自己是奴婢的命，不过她却也想要择一个未来，所以……她最开始才不情愿。 小兰不过只是想在这乱世中好好活着，哪怕是活在最下等的人中，可后来逐渐和顾昭华的相处中，她发现，这个从岳城而归的顾二小姐和旁人不同，不是一般人！ 然而，后来和这岳城而来的二小姐一起相处，这二小姐顾昭华人虽小，却无论是心智，谋略上皆都是高人一筹，让小兰都不得不佩服！ 而这短暂的相处，也由衷的让小兰折服！ 当这顾二小姐奋不顾身的护住自己那个夜晚，小兰就已暗中发誓，这一世生死都追随这顾二小姐了。 “你该知道，我不会因为同情，留下隐患！”出乎小兰的意料，顾昭华开口就是这个，这是摆明了不会将她继续留下了。 小兰泪流满面的：“小，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且现如今奴婢是由衷的敬佩您，想要一辈子跟着您……” “我凭什么相信你!？”此时的顾昭华是冰冷，疏离的，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底却有一抹痛苦之色，因为当初小翠也曾亲口说过这番话的。 结果呢？ 顾昭华的多疑都是被前世生生逼迫出来的，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估计就是这个道理。 “小姐，奴婢不敢乞求您的原谅和您的信任，奴婢只想说，请让奴婢继续留下您的身边，让时间证明一切！” “时间证明一切！？” “是的，小姐，奴婢这回却实做错了，只要能继续留在小姐身旁，还请小姐责罚！”言语诚恳，倒确实不似作伪。 “对了，小姐，奴婢有事情要禀报！” “什么事？” “小翠被奴婢的弟弟捉住带回来了。” “真的？”这事情让顾昭华都激动了。 “当真！”小兰低头，她知道自己有些不齿，为了能够留下，试图转移小姐的注意力。 顾昭华敛眸，她直接道：“既然如此，待此事了结后，我会让你带走哑嬷嬷。” “小姐……”小兰黯然，却又陡然睁大了眼睛，因为她明白，自己还有希望，这段时日她要让小姐看到自己的决心！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昭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此时某些人该来了。 这话问出后，小兰却迟疑后盯着她：“就是……请问小姐，按理说您是第一次来江城的吧？”不等顾昭华点头，小兰接着道：“您和哑嬷嬷是第一次见面吧？” “你想知道？”顾昭华抬眸盯着小兰。 小兰依旧跪伏在地，当即低下了头：“是奴婢越矩了，还请小姐大人有大，不要和奴婢计较！” 顾昭华摆手，正在这时候，院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老爷在厅堂请顾二小姐去一趟！”是平日里跟在顾云谦身边侍卫的声音。 “回去告诉大老爷，去老太太的南苑寻我！”顾昭华不疾不徐的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 外面的侍卫明显的愣怔了一下，没想到这顾二小姐倒是有些拿捏人呢，一个小辈竟还敢妄想让长辈矮下身子去寻她不成？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二小姐，请您不要让属下为难！”门外的侍卫又道。 “既知是属下，还敢越规矩了不成？”屋内是冷清清的声音，却带着霸气和威严。 门外的奴才一听还了得？哆哆嗦嗦的：“二小姐还请息怒，属下这就去禀报！” 屋中静默，屋外脚步声渐行渐远。 顾昭华这才倏然起身，放下手中茶杯。 “小姐，您这样会不会引起大老爷的……” “反感吗？”顾昭华笑了笑：“就算我不这样做，对方也不会好脸色，所以……倒不如恣意一番。” “难道小姐已经有了对策？”小兰很吃惊，并越发的尊敬顾昭华了，因为这二小姐似乎料事如神。 现在的小兰终于明白为何这二小姐不上榻了，因为她知道会有人来找她吗？ 顾昭华起身就要开门出去，却被小兰拦住了，她取下一件大氅直接披风般披在了顾昭华的后背上，这无微不至的照顾让顾昭华倍觉温暖。 “小姐，外边风霜大，您还是披上大氅吧。”虽不知道顾昭华去老太太的西苑干嘛，却也明白，这小女娃做事，从来都是有目的性的！ 小兰担心顾昭华的安危，也就跟着出门了。 夜风果然很冷，空气中更是夹杂着一些雪沫子，打在人的脸上，有种冰冰凉凉的错觉！ 来到了南苑时候，这里竟然还灯火通明的，顾昭华刚走进去，就听见屋中的一阵哀嚎。 “阿娘……阿娘，您不要死，不要啊……”是顾昭君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昭君，你节哀，祖母这回定然给你做主！”说着朝旁边的的顾云祁瞧了眼。 顾云祁蹙眉，难道自己终究迟了一步？ 不过被老太太剜了眼，顾云祁也朝着趴在榻上痛哭流涕的顾昭君安慰道。 “昭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母亲……” “住口！”顾云祁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昭君一口咬断！ 只见她满脸梨花带雨的悲切模样，似乎想找顾云祁拼命了！ “你说……我阿娘是不是你们弄死的！”顾昭君双眼中都迸发出来的是冰冷寒冽之气，似乎要将顾云祁直接凌迟了！ “昭君，你冷静点，此事……” “和你们无关吗？”顾昭君冷笑，看着顾云祁的时候，双眼中的戾气很重，宛如换了一个人般！ “不是，你阿娘这事情不如找个仵作来瞧瞧吧……”顾云祁选了个折中的办法，因为顾昭华告诉了他，这顾大夫人是因为中毒才一直躺在榻上的。 “呸，你这道貌岸然之人，若我阿娘不是呆在你西苑中，如今又岂会这般光景？”顾昭君满脸质问：“所以，你以为你们逃脱得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揭开面纱（三） 屋外的小兰心中一紧，不自觉的就扯了扯顾昭华的衣襟后摆，毕竟大夫人一直呆在西苑，如今被老太太一接到南苑中，就一命呜呼了吗？ 若果真是如此，那二小姐必有逃脱不了的干系！ 所以，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这时候转身逃走，应该不会晚吧？ 小兰的迟疑和担心顾昭华明白，她转身轻声说了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声音很轻，只有两人才能听清，说完就抬头朝屋中径直而去。 看着顾昭华的背影，小兰蓦然心中大定，有种高大无比的错觉，这样的小姐被自己遇上，简直就是上天的厚赐，想着心中更加坚定，赶紧抬步就跟了上去…… 顾昭华来到了屋门口，似乎有人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二小姐。”是顾老太太身旁的老嬷嬷的时候。 “阿华，你怎么来了？”顾云祁也蹙眉，事情发展和他预想的有些不同，如今局势并未控制住，这时候来岂不是容易被误伤？ 屋中众人顿时朝顾昭华看来，眼神中的犀利恨不能将她直接凌迟！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了，顾云祁不着痕迹朝顾昭华站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倒是顾老太太轻咳了一声，转而沉眸盯着顾昭华。 “阿华，你来的正好，你倒是说说，你大娘究竟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顾昭君犀利尖锐的哭嚎声音又来了，她满脸悲切的看着顾昭华：“阿华，你竟如此心狠，你倒是说说，我阿娘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心黑置她于死地！”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根本不给顾昭华丁点思考的意思，转而又朝老太太哭嚎。 “祖母，您要为我阿娘做主啊！” “昭君，你莫要着急，此事待你爹爹回来看看再做处理！”老太太转而朝身旁的老嬷嬷吩咐道：“去将大老爷找回来！” “是。”老嬷嬷点头，转而低头出去了。 “不必了！”顾昭华出声，她眉头微蹙，深深朝顾老太太瞧了眼。 这话让老太太都感觉到了一股震慑，面色难看的盯着顾昭华：“说什么胡话，你大娘横死，你却在此说些风凉话！” 呵斥顾昭华。 “妹妹，我阿娘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她？”顾昭君满脸哀伤，眼圈发红。 场中唯一顾云祁没立即吭声，他蹙眉看着顾昭华，也是满脸的担心。 “方才大伯找阿华，阿华说了让大伯来南苑看戏！”顾昭华这番话说的很直接且冰冷，场中众人一滞，没想到她竟毫不掩饰，话语中都是简单粗暴且直接！ 似场中人大费周章的搭好了戏台却被顾昭华一语戳穿，这样的顾昭华让人感到害怕。 就连哀声哭泣的顾昭君都短暂的停了一下。 就在此时，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大，大老爷来了……”屋外是老嬷嬷禀报的声音，似在提点屋中人什么般…… 果然，这话一出口，屋中的顾昭君立即扯起嗓子又哀嚎起来：“阿娘，我苦命的阿娘啊……” 顾云谦本来在护国公府受了委屈，这好不容易挨着回府，欲掩盖住自己的嘴脸和颜悦色先从顾昭华这个小娃娃下手，和二房的促膝交谈一番，而后拿下顾云祁帮他江城度过难关！ 结果对方却拿捏起了架子，竟无视他不说，还让他来这南苑中！ 顾云谦当场就摔了茶碗，命人去将顾云祁叫来，结果下人回禀二爷也去了南苑，这时候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也来后顾云谦才知道出了大事情。 当即飞快的赶到了南苑中，结果一来就听见顾昭君说出了事情，且还是出了大事情，他虽对蔡娇荷的生死看得不是太重，可现在府上已经到了多事之秋，若再出事情，恐会人心惶惶的啊！ 且他还妄想着再让蔡娇荷回蔡家好生收刮一番，都还有利用价值，就这样死了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顾云谦怒火中烧，上前来怒喝一声：“怎么回事？” “阿，阿爹，阿娘她，她……”顾昭君毕竟是个小孩，说话都不利索了。 反而是旁边的顾老太太唉声叹气的：“云谦啊，阿娘知道你和娇荷感情颇深，一时间接受不了，可人去不能复生，你还是准备后事吧！”老太太说着也是暗中抹眼泪。 “大哥……”顾云祁上前来想要安慰顾云谦。 屋内都是顾昭君哀切的哭声和老太太凄然声音：“哎，咱们可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阿爹，阿娘之前都是好好的，您一定要给阿娘一个说法！” 果然，顾云谦反应过来。 “究竟怎么回事！”原本脸色通红，微熏的酒意也瞬间清醒了。 “云谦，这些日子阿娘瞧着娇荷在西苑也不见清醒，害怕耽搁了病情，加之南苑暖和些，今儿去将人接来，结果……结果……”老太太说着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泪纵横的。 “大老爷，老夫人已经请了阆中，对方说大夫人是因为中毒，而后拖延了时间就耽搁了病情……”老太太旁边的老嬷嬷及时开口解释。 “阿爹，你一定要为阿娘做主啊！”顾昭君梨花带雨的面上都是冰冷看着顾昭华，原本的娇憨荡然无存。 顾云祁觉得头大，没想到顾昭华每次搞事情都这样大，这回直接就惹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当即上前一步，想要安抚住顾云谦的激动。 “大哥，你节哀，这事儿一定……”顾云祁解释。 “一定什么，一定不是你们做的？！”顾云谦当即瞪着眼，凶狠的怒视顾云祁，出了事情就想要狡辩不成！ 当然，顾云谦知道，或者事情真的和二房的没有关系，毕竟人死在南苑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当务之急只能死死咬住这事情就和二房有脱不了的干系，这样一来，自己或者能借用此事拿捏住对方！ 顾昭华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大伯，这事情确实不是我们做的！”出乎意料，顾昭华很直接就站了出来，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她敛眸扫视场中一眼：“况且，为何大娘在我西苑都好好的，为何一到南苑就去世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揭开面纱（四） “顾昭华，你恶口喷人，你的意思，一切都是祖母这把老骨头做的了？”这话一出口，老太太总觉得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儿？ 有种自己往自己身上揽事情的错觉？ 可明明是她主动上西苑去接蔡娇荷的，旋即，老太太不着痕迹朝旁边陪伴了她多年的老嬷嬷看了眼。 老嬷嬷不着痕迹低下头去。 老太太瞬间明了，眼中绽放戾芒的同时却也知道事已至此，眼下面前就算是一泡屎也只能吃下去，只是这种恶心让见惯了世面的她都难受的很。 “就是，你的意思，是祖母下毒的了？” 顾云谦厉呵一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阿娘，虽平日里和蔡娇荷有些小摩擦，可两人都是那种遇上事儿就一致对外的人，且没人比阿娘更清楚，蔡娇荷这时候死亡对江城顾家没有半点的好处！ “云祁，这就是你教的女儿，要让为娘的晚节不保是不是！”老太太朝顾云祁施压。 顾云祁赶忙解释：“阿娘，阿华这孩子心性直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绝非有意！” “什么！”老太太一听这话明显的不乐意了，因为这番话岂不是明摆着顾云祁就是袒护顾昭华？ “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报官查个水落石出！”老太太明显不愿意背这口锅，眼神犀利道。 顾云谦敛眸，旋即声音又稍微缓和了点朝顾云祁道：“云祁啊，不是大哥说你，你看你们从岳城归来，江城顾家已经发生了多少事情了？”不等顾云祁开口，他状若为难，先点穿对方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伤害，接着又哀声道。 “你说，蔡氏跟着我一辈子，也没过一天好日子，这让我如何给她交代，如何给蔡家交代！” 顾云谦的这番先怒后晓之以情的手段果真让顾云祁也是蹙眉黯然。 “大哥，此事……”顾云祁一时间也不能吭声，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了。 场中的气氛很怪异，如二房的亏欠了大房的东西一辈子也还不清，特别是大房的人立场似乎都不同。 老太太急于撇清整件事情的关系，强行将顾昭华拉下水。而顾昭君一个劲儿的哭，只为自己的亡母找个说法。那一家之主的顾云谦则心情复杂的似乎对蔡娇荷的死亡倒显得最为漠然，甚至想以此赖上二房的，让二房的心怀愧疚！ 顾昭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很通透。 不等顾云祁开口，她朝顾云谦笑了笑：“大伯，你这番话意思就是咱们一回江城就让顾家遭逢恶难吗？” 顾云谦愣了下，实在是这番话若说的隐晦倒是能让二房的心怀愧疚，可若直接说出来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接下来如被人堵死退路般让他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开口了。 “老二，还真别说，现在细细想来确实如你大哥所言，似乎从你们归来后就一直没消停过……”老太太终究是护着顾云谦的，看不惯他在众人面前吃瘪。 顾云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顾昭华却笑了笑：“呵呵，祖母若这样说，阿华倒是觉得若不是阿爹回江城，刘家和护国公府的人估计不会和江城顾府有太大的牵连吧！” 这话一出，顿时让老太太和顾云谦都变了脸色，这是直接挑明他们的意图早就被看穿了吗？ 且一个小娃娃都懂的事情，顾云祁必然心中也是明白的。 可这层窗户纸若不捅破，大房的人依旧能披着皮囊道貌岸然毫无愧疚的指示二房的，可若捅破，这吃相太难看。 该死的顾昭华，真是岂有此理！ 大房的人都虎视眈眈朝顾昭华看来，想要立马将她撕了。 甚至在此时，大房所有人的怨气怒火都集中朝顾昭华烧来了，众人盯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怒气腾腾的。 “阿华，你…休得无礼！”旁边的顾昭君都忍不住呵斥一声。 而这一声如点燃了的炮仗，顿时让全场就炸锅了！ 特别是老太太和顾云谦，怒火中烧的同时看着顾昭华：“顾昭华，不是大伯一定要找事情，你倒是说清楚了，你大娘当初为何会晕倒在你的屋中？”顾云谦明显开始清算旧账了。 “就是，且人都躺了好些日子却没有见到丝毫的效果，这不是遭遇了拖延，又是什么？”老太太身旁的嬷嬷眼神闪烁的添盐加醋的。 老太太深知自己早已不能置身事外，敛眸道：“确实，阿华，不是你大伯要呵斥你，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大房的人一致对顾昭华下手，想将她直接钉上谋害大夫人的罪名，然而……顾昭华又其会让他们如愿？ 她笑了笑，明眸璨然：“大伯，您这个问题，当初昭华就已经回答了，大娘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丫鬟小翠已畏罪潜逃，您难道就没有派人去寻？”这话让顾云谦哑口无言。 而后顾昭华又看着老太太身后的老嬷嬷：“嬷嬷，昭华敬你伺候祖母多年，本不想说什么，可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点主子的不是！”这话声音不大，却气场全开。 她虽是个小娃娃，还是二房的，可却实……比起来这老嬷嬷纵然伺候老太太多年也不过是下人，如此当众指着主子却实于理不合。 而后，顾昭华又朝老太太笑了笑：“祖母，您老了，连下人越了规矩都不管了。”完全无视老太太难看的脸色，顾昭华接着道：“我顾昭华做事，行的正坐得端！”眼神冰冷带着戾芒接着道。 “况且，人在我西苑一直都好好的，一来到南苑就直接死了，你们不去找其他原因，还要栽赃赖在我二房的头上吗？” 这番话一出，场中大房的众人脸色陡然难看。 也不是顾昭华有心要怼她们，实在是别人都已经欺压到自己头上来了，她能不给对方点回礼吗？ 场中众人顿时噤声。 “阿华，你不必强词夺理，那按照你这样说，我阿娘就该白死了？”一直没吭声的顾昭君开口质问，眼中都是愤恨！ “白死？”顾昭华冷笑：“白不白死，昭君姐姐您……不是最清楚吗？” 第一百八十章 揭开面纱（五） 这话一出，顾昭君明显的一愣，似也没料到顾昭华会这样说，低头敛眸的时候，眸底划过一抹戾芒。 “妹妹，姐姐听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等顾昭华开口，顾昭君厉呵一声：“难道妹妹自己犯下的错误，还想拖姐姐下水吗？”冰冷的眼神转而看着场中众人。 “是非功过众人都有眼睛看着，妹妹何须如此咬着别人不松口！”这眼神，变得和以往的娇憨截然不同。 顾昭华笑了笑：“姐姐心虚什么，妹妹似乎并未说什么？”不怒反笑。 “我并非心虚，只是就事论事！”顾昭君又恢复了往昔大义凌然的模样，这倒是让顾昭华心中一动，她也并不辩解，只是笑了笑。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耍嘴皮子！”老太太眼见事情出现偏颇，且老大顾云谦也要压不住场子了，当即挑眉朝顾云祁凌厉道。 “云祁，无论你承不承认这件事情，都和你二房脱不了干系，你看着办！” “阿娘……”顾云祁蹙眉。 不等顾云祁开口，老太太又朝顾昭华道：“你二房自己的孩子不好好教养，不但下毒毒害她大娘，更拖延时间，如今还敢和家中长辈顶嘴，甚至长姐都不放在眼中，这样的女子，日后莫污了咱顾家的名头！” 老太太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丝毫不给顾昭华丁点的留情面，顾云祁脸色也难看了，毕竟这些罪名一旦坐实，身为一个女子，日后想要找个好人家都困难了。 “阿娘……这……”顾云祁想帮顾昭华辩驳。 “住口！”老太太威严呵斥一声：“这孩子能有今日，都是给你惯的，子不教父之过，以后你二房若出名了想抬起头来做人，你以为人家会瞧得起你！” “……是”咬了咬牙，顾云祁终究并未顶撞。 顾昭华知道顾云祁不好争辩，毕竟一顶顶撞上辈的大帽子已经扣了下来，且老太太终究是他的娘亲。 此情此景，场中气氛已经紧张凝固，若前世，顾昭华定然噤声，做众人眼中的‘乖乖女’。 可重来一世，她很清楚，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的，你若一退再退，对方必然得寸进尺，最终自己将自己逼入深渊中，所以……曾经乖顺懂事且善解人意的顾昭华早已经被活活烧死了！ 这世，在护住自己挚亲的同时，谁也休想欺负她半分！ 顾昭华不着痕迹的将众人眼神收入眼中，特别是顾昭君，而对方在和他对视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顾昭华，你在听祖母说话没？”眼看着自己训斥的时候，这顾昭华竟然在走神，老太太气的不行，捂住胸口捶胸顿足的！ 出乎意料，被人呵斥了那么凶，顾昭华并未生气，反而是笑了笑朝老太太道。 “昭华当然听见了，祖母就是说大娘是被昭华毒死的，顶撞了您老人家。”顾昭华意味深长道：“可是祖母可曾想过，大娘中毒后，她的贴身丫鬟跑了，大伯并未让人去抓人，且大娘并非是断气是在您的南苑中出事的，这中间会不会被其他人下手……” “你……”老太太气得不行。 顾昭华却接着道：“况且，这事情是在江城顾府发生的，这难道不该说是因为府上的护卫不利吗？” “放屁！”顾云谦忍不住了，他怎么能自己承担蔡娇荷的死，这样一来岂不是死的太不值了！ 老太太一番话出来自己心中顺畅了不少，夹枪带棒的就是要敲打揉捏二房的人。 旁边的顾云谦张了张嘴，本想阻止老太太继续说下去，毕竟老太太并不知道如今江城动荡的局势，且今护国公府日就连他都发现了一个事实，就连一向高高在上的护国公大人都要巴结那京城所来之人。 而对方头顶上的大人还是二弟顾云祁的结拜兄弟，这…… 正因如此，就连蔡氏死掉了，他都只是软硬兼施，想要拖住二房的人，如今老太太气势如此强盛，万一刚过易折，逼急了二房的人？ 顾云谦这边患得患失的，不过在看到二房的人被老太太一顿数落并未表现的过于气愤，倒是让他紧紧提起的心尖儿都稍微放松了一些。 若真真的由老太太镇住场子，捏住二房的人，最终还不是会为自己所用！ 可现如今……一切貌似和自己想象的方向有些不同…… 不等众人开口，顾昭华道：“大夫人的死，我二房的自会给个说法，当然……若有人想要平白生事，我们也决不答应！” “你……你个逆女，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人都躺在这里了，还在这东拉西扯的！”老太太方才看见顾云谦很着急甚至阴冷的睨了她一眼，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赶紧的想要找回场子。 可顾昭华好不容易才将戏台搭上，又岂会给对方下场的机会！ 她直接朝顾云祁道：“阿爹，麻烦将人带出来！” 顾云祁当即点头。 刚开始他不知道顾昭华让他将那人带回来的用意，原本看着刚才的阵仗还有些担心，结果……现在他明白了她的用意。 场中众人纷纷朝顾昭华看来，不知道她又想要搞什么事情。 直到小翠被人带着进屋的时候，屋中众人神情各异。 顾云谦不想知道真相，他想要的不过是利用蔡娇荷的死狠狠将二房的捏在手中任由他所用。 顾老太太也不在意真相，她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份，地位，既想要蔡氏的帮府上上下打点出钱出力干苦活，又想要对方对自己唯命是从。 唯有顾昭君，脸色直接变了。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说吧！”小翠被人一把推入场中，顾昭华冷冰冰的说。 “二，二小姐……”小翠低喝一声，还想狡辩：“奴，奴婢说什么？”状若不知。 顾昭华缓缓走上前来，一脚踹在小翠脸上，小翠身体朝后倒去，顾昭华上前，危险的低声：“你以为到了这里，谁还能救得了你？”她笑了笑，这笑容却带着阴鸷的凉意。 让小翠后背都是一寒。 “二……二小姐。”眼中都是惧意，如面对的是个修罗厉鬼般。 “从头开始说！”顾昭华冰冷命令！ 第一百八十一章 揭开面纱（六） 每次看见小翠都会让她想起疼入心扉浑身被烧灼，那种肌肤被活生生烧的爆开，浑身血肉被一点点烧干，甚至能闻到自己皮肉被烧焦的味道，那种痛苦，那种感觉，她忘记不了！ 不是她对小翠狠，而是一个活生生烧死的人，经历过那种绝望的挣扎最后却只能烟消云散，所以，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顾昭华如只危险的凶兽，浑身气势让小翠难以招架，最终，她不着痕迹朝旁边的顾昭君瞧了眼。 “说！”顾昭华发狠了！ 场中众人心思各异，却没人在这时候吭声，都害怕引火烧身。 小翠扫视了眼场中众人一眼，众人都是疏离，深怕和她沾染上什么般。 “二，二小姐……” 顾昭华不吭声，眼神更冷，手上捏着的手绢却被她一把撕碎了…… “奴婢说，奴婢说…”小翠忙着解释，旋即道：“一切都是小姐您让奴婢这样做的啊！” “什么？”顾云谦低喝一声。 “顾昭华…你？”顾老太太也叨念一声。 顾云祁并未吭声，而是朝顾昭华看了眼。 顾昭华没有预想中的惊讶，似早就预料到对方会这样说，平静的又问：“怎样做的？”顾昭华冷冰冰的问。 “给，给大夫人下毒！”小翠迟疑。 “放肆，低贱的奴婢简直是满口胡言！”顾云祁不承认是顾昭华，毕竟这样一来，一切若顾昭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般…… 果然，顾云谦逮着这机会直接就朝顾昭华呵斥。 “证据确凿，顾昭华你还想如何狡辩！” 老太太也松了口大气：“就是，云祁，此事你得给你哥哥一个交代！” “昭华……”顾云祁不知道顾昭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有些为难了。 顾昭华却并未生气，反而心平气和的朝小翠低喝一声：“好啊，你说是本姑娘指使你下毒，那是谁送你出顾府的！” 区区一个下人想要在内宅中逃走，谈何容易？ 顾昭华既然已经将人找了回来，自然已经清楚究竟是谁将人送出去的了。 这话一出，顿时让场中人为之一动，众人一滞的同时，门口却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寻声望去，竟然是蔡娇娇和顾昭韵。 蔡娇娇一入屋中似早就知道屋中众人在商议什么般，径直就朝着顾云谦低头：“老爷，是妾身同意将人送走的！” “你？”顾云谦诧异。 然而，不等他开口询问，蔡娇娇又道：“人是妾身送出去，这却不是妾身的意思，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众人视线集体朝老太太看来。 顾老太太被众人盯着，顿时怒了：“胡扯，我何曾给你下达过这个命令！”老太太越说越心慌，她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的感觉，越发的心惊了。 蔡娇娇也不哭闹，似也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日，当即抬起手差老太太身后的老嬷嬷指去：“前几日，吴嬷嬷亲自来说的。” 老太太再也忍不住，朝身边的老嬷嬷看去。 “怎么回事？”声音威严冰冷。 吴嬷嬷当即直接跪了下去：“老夫人啊，奴婢不知，不知这些事情啊……”泪流满面的，就是不承认。 这时候顾云祁上前来：“吴嬷嬷，你儿子如今在酒香楼客栈中。” 说这话的时候朝旁边的顾昭华看了眼，这也是顾昭华给她安排的几件事情中的一件，当他寻到吴嬷嬷的儿子的时候，对方正在赌博，没钱了差点被人砍了手脚，顾云祁及时出现解救了对方，还将其好生安顿了。 原来，这也是阿华的筹码！ 确实，顾昭华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小兰提及吴嬷嬷的儿子好赌，且上午老太太突然来将蔡娇荷带走让昭华觉得老太太或许并不知晓这是一个借刀杀人的杀局！ 否者她逃开都还来不及，又岂会还要朝中间挤？ 顾云祁的这些话一出来，让吴嬷嬷也终于忍不住了，泪水竟哗啦啦的流淌了出来。 顾昭华也不吭声，只是默默等待，场中气氛很紧张，落针可闻。 最终，吴嬷嬷朝旁边的老太太重重磕了个响头：“老夫人，奴婢有辱您的厚待，这……这件事情，最开始其实是大夫人给奴婢的指示。”说着朝榻上躺着的蔡娇荷看了眼。 “娇荷让你放人走的？”老太太也是吃惊了，不止她，场中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顾云谦和顾云祁也是张大了嘴巴，若这件事情和大夫人蔡娇荷有关系，看起来她就是同谋，本就在极力帮忙隐瞒，那为何她又会被人弄死？ “奴婢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老嬷嬷极力解释。 场中众人都震惊中半响没有回过神来，唯有顾昭华很淡定，她转而朝吴嬷嬷道。 “不必发誓了，你说的确实不假，可却也没有说全！” “奴婢……”吴嬷嬷还想要狡辩，却被顾昭华一凛，顿时噤声沉默了。 这个顾二小姐，那深邃的眼神就像是能洞穿她般，让她心中没底。 “放心……只要你说出真相，我顾昭华保你后世无忧！”顾昭华再一次看穿了吴嬷嬷的顾忌。 “说说，怂恿你拖着祖母来西苑中将大夫人接走的人，是谁？”这才是顾昭华最关心的，因为在自己眼皮子下不能下手，所以要转移大夫人蔡娇荷！ 吴嬷嬷朝旁边的顾昭君看了眼，如今儿子在二房的手中，瞧着这小女娃方才收拾小翠下手可没有温柔的，莫名的，吴嬷嬷选着信任她。 当即一咬牙：“是……是大小姐！” “什么，是昭君？” “昭君？”顾云谦也是云里雾里的，闹不清楚了。 顾老太太一直死咬着顾昭华就是害怕这件事情和自己扯上关系，却没想到顾昭华竟当众将她和这件事情的关系剥除的干干净净的，老太太又是心安又是担心。 心安的是自己总算和这件事情没了直接关系，担心的是，这小女娃看起来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会轻易放过她？ 这番话一出来，顾昭华又朝小翠威胁道：“这会需要你说真话你不说，待会就不需要你了……” 不需要她了？ 小翠脸色难看，这岂不是自己只能死路一条了？ 其实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这次被送走后也遭遇了好几次‘死里逃生’所以，她是害怕，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惧意，顾昭华却不管小翠朝榻上已经死了的蔡娇荷道。 “大娘，赌约……你输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志云法师 顾昭华声音冰冷，却如一颗石子扔入平静的湖面般，再次将场中人震惊的里焦外嫩！ 顾……大夫人，蔡娇荷，没有死？！ “顾昭华，你什么意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老太太，榻上的蔡娇荷不是已经断气了吗？ 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场中众人，特别是顾云谦和顾云祁，最震撼的就是顾昭君，她没有想到自己竟被这顾昭华一直玩弄在鼓掌之间，脸上的娇憨再也掩饰不住，满脸都是冰冷的寒气。 众目睽睽之下，榻上原本连脉搏都没有跳动的大夫人蔡娇荷果真从榻上坐了起来。 “不……这不可能！”顾昭君率先失声惊呼明显不敢置信。 老太太也是揉了揉眼睛：“诈尸了不成？”实在是活了这把岁数了还没见过被郎中都已经说死了的人还会好端端的站在众人的面前？ 顾云谦也是怒喝一声：“究竟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如个傻子般，被人欺瞒了，且场中唯一能镇得住的就是蔡娇荷。 而蔡娇荷起身后朝顾昭华横了眼，她恨顾昭华，不是因为自己赌博输了，而是因为对方戳破了一些她不愿意知道的信息。 “是啊，这究竟怎么回事？”场中就连蔡娇娇都忍不住问了。 “住口！”蔡娇荷明白，此时的蔡娇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而自己，在众人眼中不是个疯子就是个诈尸的，她心中也是苦涩。 旋即，径直一步步朝顾昭君而来，眼中复杂的情愫和深深的落寂，眉眼中流淌出来的纠结和不甘，声音都哽咽了。 “昭君，究竟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顾昭君却出奇的恢复了往昔少女的娇憨，睁着一双明媚的眸盯着蔡娇荷，状若什么也没发生。 蔡娇荷痛心疾首：“都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不是？”深深叹息一声：“你根本不是什么志云法师的使者，所谓的‘志云法师’就是你，对不对！？”凄声竭力的嘶吼了出来。 “阿娘，您在说什么糊话？”顾昭君依旧面色不改，身上却多了一分冷厉的疏离之气。 “昭君……为什么，难道阿娘对你还不够好？”蔡娇荷不甘心，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一个人好，可结果呢？ 如养了一只白眼狼，最后还要反将她都吃掉吗？ 蔡娇荷又气又怒，浑身都在颤抖：“昭君，你这是连阿娘都不要了吗？”情深凄切的，一番心血都付诸东流且如今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顾昭君依旧不为所动，场中其他人纷纷看出了一些门道，这蔡娇荷一醒来就叨念众人都听不懂的话，不过场中蔡娇娇听闻这番话顿时愣住了。 “昭，昭君就是‘志云法师’？”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顾云谦同不懂，怒吼一声。随即也想到了什么，转而盯着蔡娇娇。 “你说昭君就是那位神秘随时给你指示的‘志云法师’？”这个人的名字顾云谦时常听见，上回蔡娇娇帮他出谋划策，要利用顾昭华巴结护国公府和刘府的主意也是她背后的那个神秘人指示的。 可现如今，被两人奉若神明的志云法师竟然就是自己日夜都见到的大女儿？ “你们在说什么，昭君听不懂！”顾昭君依旧不承认。 蔡娇荷悲愤中咬着牙，如对方方才没有亲自给自己喂下一颗药丸，那她愿意相信她的话，可现在…… “那，昭君，你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蔡娇荷手上捏着一颗漆黑的药丸，质问道。 “这……你没有吞下？！”顾昭君脸色终于绷不住了。 顾昭华上前来从蔡娇荷手上接过药丸，闻了闻！ 她的脸色猛然一变！ 这……这药丸正是前世让自己浑身水肿溃烂的慢性毒药，那气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同样的，这世护国公府的殷素梅也是中了这毒药，这种药物长期少量服用会让人中毒浑身溃烂而亡，如大量服用就会让人立即内脏溃烂而亡！ 最重要的，这药物竟是出自顾昭君之手！ 那自己前世是不是也是顾昭君所为？ 小翠，至始至终就是顾昭君的人！ 顾昭华想明白这些，浑身都在轻颤，她不明白这顾昭君为何要置自己与死地，连殷素梅也不放过？ “阿娘……不是昭君，昭君什么都不知道，是这贱婢，这贱婢做的……”顾昭君被人戳穿，再也绷不住，呜呜哭了出来，小手更是指着小翠，想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 “小姐，不是奴婢啊，奴婢这才刚被捉回府，只能能给大夫人二次下毒？”小翠也知道今日的事情若说不出清楚就会万劫不复！ 蔡娇娇也咬着牙：“志云法师，好一个志云法师，当初本夫人在岳城好好的，本来和昭华小姐能和平相处，你非说有她我在岳城的地位就不保，结果战败也是你让我来江城的，而这回大夫人被下毒，前日更是和我吵闹一番，为了就是让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是与不是！” 此时的蔡娇娇怒火冲天，她觉得自己一直如一颗棋子般被人利用了，若当初自己不听这所谓的‘志云法师’的话，自己现在依旧在岳城过的好好的，又何苦来江城受罪？ “真是大小姐吗？”旁边吴嬷嬷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实在是这一切一切计中计，谋中谋，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娃能懂，甚至能操控那么远吗？ 确实，顾昭华也在蹙眉深思……唯一一种解释，就是对方和她一样，也是重生而来的！ 倒是顾云祁不着痕迹的问了句：“你们都说什么志云法师，志云法师究竟如何给你传递消息的？” 蔡娇娇道：“最开始就是屋中会莫名其妙的收到一些纸条，上面的预言很准，最近两日会遇上什么人，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且若按照纸条上面的去做，必然平安无事，若背道而驰……就会遭逢恶难，且纸条上都留有‘志云法师’几个字。” “所以，后来……”蔡娇娇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众人都明白，后来就有了惰性，每次见到这几个字的留言就无条件的服从了。 “昭君，你为何要筹划这些事情？”顾云谦敛着眸，觉得小瞧了自己这个女儿，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昭君，何嬷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已经被你……灭口了？”蔡娇荷也不寒而栗，且若顾昭君小小年纪就知道一些事情，岂不是妖怪？ 毕竟，当初小庙村开始，后来的一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是让人咂舌？ “哈哈……哈哈哈！！！”回答众人的是顾昭君有些疯癫的大笑声：“你们有心情在这猜测这些没用的，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 话音刚落，正在此时，有下人面色大变匆匆来禀报。 “老爷……老爷，不好了，顾府被包围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相大白 场中众人一惊，都没想到这节骨眼上，顾府会被包围，特别是顾云谦，他很清楚，今日在护国公府的时候就连护国公对他都是刮目相看的，其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因为顾云祁和白仁的关系。 且他方才回府的时候已经命人暗中将这消息散布了出去，如今不该发生这样的情况才是啊，难不成太多的人想来巴结顾府，以至于将顾府都包围了？ “怎么回事？”反应过来的顾老太太也蹙眉，她活了那么多岁月，什么阵仗没见识过，如今这情况？ 顾云谦也不瞒着顾老太太了，因为这消息他根本瞒不住，且如今这种情况下，告诉老太太或许还能让她老人家打点感情牌，牢牢将二房的攥在手中。 “阿娘，这事情说来话长……”接着将今日去护国公府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这消息一出，顾老太太都满脸的不敢置信了，因为她从未想过这二房的还能有这样深厚的背景！ 方才她甚至各种贬低二房的人，差点就让对方滚出顾府，现如今…… 她觉得自己要是在舔着脸去说些好话，想重塑自己的在对方心中的位置，估计已经没了希望！ 顾老太太脸色难看的同时，心中更是有些苦涩，这脸……打得啪啪响啊！ 场中唯有顾昭华敛眸，第一次危险的盯着眼前的顾昭君：“你对外放了什么消息！？”顾昭华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顾昭君没有回答顾昭华，却朝她一笑，眼中都是阴冷。 顾云祁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也是紧蹙。 毕竟这些事情充分说明一个问题，这个顾昭君有问题！ 否则，一个区区十二岁的小女娃又如何能将众人控制在手心中，她若知道自己和君彧枢的身份？ 根本不给众人思量的机会，院子外又有人哭爹喊娘的冲了进来。 “老爷，是知府曹大人接到有人举报，说咱们顾家窝藏有前朝余孽啊！”下人满脸悲切，哀呼连连。 顿时，场中人直接乱了方寸！ 顾云谦仗着顾云祁和白仁的关系，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朝门外而去，很快，就有官兵已经进入各处院子中，开始搜查了。 众人心慌，顾云谦更要去问个究竟了，否者这次顾府就真的可能会万劫不复了！ 场中顿时乱做一团，一些女眷更是吓的惊呼失声，而顾昭华一直盯着顾昭君，她还有一些事情不清楚，如她为何一定要针对自己，她相信不可能平地起风浪！ 最重要的，她又是如何知晓君彧枢的身份的？ 顾老太太吓得颓然坐倒在地，蔡娇娇和顾昭韵早已经吓唬的相互搀扶，毕竟和前朝余孽扯上了关系，不死都要脱成皮！ 江城顾府，算是废了！ 两人还不想死，蔡娇娇转身颤颤低吼：“逃……咱们要立即逃啊……”这一声出来，场中众人直接成了无头苍蝇。 众人都心有余悸，更清楚若还要留下根本就坚持不了什么，唯有老太太厉呵一声。 “住嘴！”然而，却也丝毫没有用处，根本就压不住场子了！ 顿时，场中乱做一团，就连大夫人蔡娇荷通过这几日也明显的看出来了自己在老爷心目中根本没有什么大的用处，顾云谦对她的生死没有任何的在意，转而不顾浑身虚弱，朝自己的东苑跑去…… 很快，众人纷纷离开，南苑中哭嚎，叫骂……一片狼藉！ “顾昭华，从小庙村到岳城，再到江城，你果真很难对付！”顾昭君面上无半分的慌乱并未立即离开南苑，而是看着顾昭华一字一句的道。 众人四散而逃，各自抱头鼠窜，唯有顾昭君朝着顾昭华笑了笑，这笑意让顾昭华心中一动，正欲上去再问个清楚的时候，顾昭君却早已经转身消失在了西苑中。 “顾昭君，你站住！”顾昭华欲追上去：“为何是我！”顾昭华不明白，按理说她和顾昭君根本没见过面，两人之间又何来这种你死我亡的争斗？ 而她却被顾云祁拦住，如今府上大乱，先保护自己的安全才是真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如何脱身？ 如果少主被人捉住…… 如今顾云祁只能先护住顾昭华再说，谁也没有料到这顾府的大小姐会吃里扒外的连带整个顾府都举报了。 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众人慌乱时候，也各自听天由命了。 顾云祁带着顾昭华回到西苑：“阿华，待会杨权和莫问会带你离开顾府，以后隐姓埋名照顾好芸娘……”蹙眉严肃的说，顾昭华明白他已经在交代后事了。 她当即摇了摇头：“阿爹，此事……或许并非如你想象的那般严重。” 确实，今日发生的事情难以揣测，且顾昭华也在努力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 当初小庙村的时候顾大夫人亲自出面要找个名字里带‘华’的，如今听她本人说是受了‘志云法师’的唆使。 后来岳城和蔡娇娇一番对立，也是被所谓的‘志云法师’指示，就连蔡娇娇来岳城也是对方指示……等等，是不是有什么自己忘记了？ 当初蔡娇娇下定决心来江城，似乎君彧枢也有很大的助力，难道他早就知道有关‘志云法师’的事情？ 顾昭华浑身一颤，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心中更是紧蹙的同时，转而回想到初到江城，是因为‘志云法师’对哑嬷嬷下手，君彧枢才救下哑嬷嬷的吗？ 她眼神闪动，竟有些害怕这件事情和君彧枢有关系…… 且，护国公府大小姐殷素梅的中毒，和刘府刘小公子刘志博的吃坏东西？ 殷素梅中的毒和今日大夫人蔡娇荷拿出来的是一模一样的，且顾昭华记得当初那刘三交给刘志博贴身丫鬟的水蛭也是从蔡氏娘家的‘德宝画坊’里得到的。 串联起来，也就是说，一切都是顾昭君躲在蔡氏背后操控了整件事情，而在她操纵整件事情要曝光的时候就毒杀了蔡氏，而这期间为了摆脱她自己的嫌疑，又故意和蔡娇娇大打出手，直到蔡氏诈死才将她曝光出来，真相大白！ 而这期间顾昭君似乎已经预料到这点，更不惜同归余尽，用出这等杀招！ 若说顾昭君想要自己死的话，当初在小庙村的时候大可如此，且如今曝光出来顾云祁和白仁的关系，应该对自己不至于有致命的影响。 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给她道别 场中很乱，顾云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的乱了方寸，着急要送走顾昭华。 然而顾昭华却很是淡定，她抬眸淡然道：“阿爹，您现在送我走，是害了我！” 顾云祁明显一愣，不等他回过神来顾昭华接着道：“阿爹，您想，如今到江城的是白仁白大人的势力，而他和您的关系……如今整个江城皆知，若说您勾结余孽，岂不是自己捉虱子扔在自己头上。” 顾昭华这番话不急不缓的，让顾云祁明显的愣怔了下，他随即一拍脑袋。 “还是昭华聪慧！”自己差点误了大事，若这节骨眼上将二房的人送走，岂不是暗中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越是关键时刻就越是要绷得住，只要对方没实锤，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因为白仁的到来，顾府如今也不是好拿捏的，而现在仔细一想，能有魄力将顾府围住的必然也就只有景王的势力，县衙的曹孟曹大人了！ 顾昭君这招可谓黑虎掏心，要的不是自己死，而是自己身边的君彧枢的命！ 她要君彧枢的命？ 顾昭华突然被自己这大胆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确实，自己重活一世，从最开始的‘大祭’刺刻那个‘贱’字就是因为遇上了君彧枢而改变的。 现在回想起来，从最开始的大祭到重生那晚的火烧房子，再到带着阿娘和妹妹们躲到灶房中偷吃东西，都和君彧枢有莫大的关系。 而后跟着拜师郑鹊德学习医术，离开小庙村投奔岳城顾家，若没有君彧枢的关系，她相信自己不会轻易让郑鹊德出面帮忙的。 且在岳城和蔡娇娇斗智斗勇，她虽有医术在手，可有些腌臜事情若没人背后帮她处理了，又岂会如此顺逐？ 从岳城再到江城，虽然君彧枢一路上都是各种调戏她，可不得不说，他暗中帮她做了很多事情，那晚上顾昭君利用蔡娇荷的手，指示小翠将自己关押在柴房，若没有君彧枢的出现，那晚上纵然自己浑身长满了嘴巴也难以说清楚。 林世安欲行不轨的那次……他如天神般出现，将对方直接扔到了院子对面，解除了自己的危机。 还有上次刘家刘夫人让人掳走她那个晚上……那个男人如个杀神般出现在她的面前，顾昭华看了看自己还未完全恢复的断臂…… 可以说，自己重活一世，能顺风顺水的走到今天，不但有自己的努力，算计和谋略，还有君彧枢无私的帮助！ 虽然……他曾经说自己对他是有用处，顾昭华也为此恼恨过他！ 可上次他想要将她送入宫中的事情，在自己明确表示不想进宫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勉强自己，这让顾昭华除了感激之外，心底也起了丝丝涟漪。 其实，她一直知道，就算是自己进宫，他也不会害了自己，可顾昭华莫名有些害怕，害怕进宫后，他会就此远离自己！ 原来……这个少年早已经走入了她的心中，只是她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去想，在这关键时刻，她倒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可，若她进宫，他的身份，他的血海深仇，他背负的命运呢？ 估计再也和自己没有人任何的关系了吧？ 莫名的，顾昭华的心好痛，那种失去对方的感觉，让她胸口紧紧的，呼吸都不畅快了。 这种感觉和发自内心的悲伤失落是当初和林世安所不曾有过的。 …… 而如今这顾昭君从一开始的谋划不是为了要自己的命，她要的只想杀了自己身旁的这个最大助力…… 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测的这般，顾昭华就能肯定，对方要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自己按照前世的轨迹走！ 如此一想，她顿时就通泰了，小庙村让大夫人蔡娇荷带自己走，且名字里要有个‘华’字的，却被自己逃脱。 岳城算计让自己一定要来江城，那信鸽上的信笺，实际上，岳城不但蔡娇娇被她握住后来同样留在岳城的顾昭韵也是她的人！ 来到江城，殷素梅的中毒，刘家小公子肚腹中的水蛭，哑嬷嬷被人提前下手…… 想明白这些，顾昭华浑身一颤，而如今君彧枢又在哪？ 顾昭华看着顾云祁：“阿爹，他在哪？”理清楚了这些头绪，顾昭华对君彧枢的感情莫名深了一些，她开始担心他了。 顾云祁刚开始听闻了顾昭华的话后也暂时放松了点，可一想到君彧枢，他又蹙着眉。 “阿华，他之所以来江城，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另一方面，一开始确实是想要利用你，可后来……”顾云祁觉得时候把有些话说出来了，阿华的身份和少主是不会有结果的。 既然一切不会有结果，最好就不要有开始，免得将来痛苦。 “后来如何了？” “后来……” “后来不打算利用了！”是君彧枢玩味的笑声。 他蓦然站在了顾昭华的背后。 “少主……您……没有走？”顾云祁也吃惊了，他知道君彧枢不在府上的，所以……他现在是故意回来的？ 两人站在一起，她只及他的腰，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墨发宠溺的笑了笑。 “这几日似乎长高了……” 顾昭华心中复杂，又惊又喜，更多的却是担心：“你回来干嘛？”她知道他的身份，且看这样子，顾昭君已经将他的身份暴露出去了。 而这种情况下，他再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等着人瓮中捉鳖？ “怎么，担心我了？”君彧枢无半分担忧，反而是看着顾昭华一如既往的痞子般的笑意。 “什么情况了，还有心思笑！”顾昭华怒喝一声，一把将他的大手拍开。 “少主……再不走，来不及了！”顾云祁很着急，他知道，自己刚才欲对昭华说的话，少主那杀人的眼神…… 他不想她知道真相吗？ 场中情况十万危急，这时候，君彧枢却还是不慌不忙的捧着她的小脸：“阿华，你若信我，就去宫中等我！” “……你？”顾昭华愣了下，却也明白，这是在给她道别吗？ 就为了给她说这句话，他就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回到顾家？ 这时候，院子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差点吓尿 远远的，顾昭华已经能听见是顾云谦讨好的声音…… “曹大人……您歇息一会，您还请尽管放心，咱顾府怎么会有前朝余孽呢？”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昭华狠狠掐了把君彧枢，示意他赶紧走，而他就杵在她的身旁，哪里有要离开的意思？ 顾云谦亲自带着曹孟来到西苑中，当看见站在院子中的顾云祁的时候，更是热情的走上来，大方的介绍道。 “曹大人，这就是我胞弟，刚从岳城归来不久。” “曹大人好！”顾云祁定了定神，按照顾昭华的话，不动神色的招呼了一句。 顾昭华站在顾云祁的身后，偷偷打量这个曹大人，此人五十来岁，一脸的络腮胡子，头发黢黑，面上凶神恶煞的，丝毫没有一般官员的谦和，脸上的霸道和冰冷，让人触之色变。 “你就是顾二爷？”这曹孟人如其名，声音都刚硬冰冷，他这不是在招呼，而是在质问。 “回大人，正是在下。”顾云祁和对方周旋，而这曹孟将眼光又转移到了顾昭华和君彧枢的身上。 “曹大人好，小女顾昭华，这是小女的贴身侍卫！”顾昭华倒是落落大方，更暗中掐了君彧枢的大腿，让他低下头来。 虽然，她知道他身份尊贵，让他低头难如登天，可如今为了保命，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毕竟，这曹孟是景王的人，且他一直都肩负寻找前朝余孽的重担，此时好不容易闻到些蛛丝马迹，又岂会善罢甘休？ 顾昭华自然明白眼前的局势，既然君彧枢已经选择留下，她就想要通过白仁的到来而护住他！ 君彧枢也同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眉眼中甚至没有半点的慌乱和担忧，就直直的看着眼前正盯着他的曹孟。 “顾二爷，不好意思，本官接到举报，说你带来的小厮中混杂有前朝余孽！”曹孟声音如鸣钟，震耳发聩，且丝毫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大义凌然的盯着顾云祁！ 顾云祁眉眼一动，旋即吃惊：“啊，有这等事，在下竟都不知？”心中已经慌乱，面上却极为冷静。 “还请顾二爷将带来的属下全部交出来，待下官查明真相……”话虽未说死却也带着强势的迫切，似乎就等着把人交上去立功了，毕竟如今朝廷会派人来，也正是因为景王一直交不出核心人物，且发展是势头过猛！ 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君彧枢却一把掐着顾昭华的脖颈，朝后退去，似他被人戳穿了身份，要挟持顾昭华般！ “你们都退下，否则我要了这顾二小姐的性命！”君彧枢紧紧拽着顾昭华，大手更是卡在她的脖颈上，似乎随时会要了她的小命，他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顾昭华的耳畔。 这话一出，场中众人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众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曹孟直接双眼放光，厉呵一声。 “来人，给本官捉拿下叛党！”声音都激动的有些颤抖了，又哪里会在意顾昭华的死活？ 君彧枢用两个人的声音在顾昭华耳畔小声道：“记住我的话，若你进宫，不要接你阿娘和妹妹们去。” 顾昭华浑身一颤，不明白君彧枢的这番话？ 她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阿娘和妹妹们生活的更好吗？ 他这话的意思…… 顾昭华越来越看不懂君彧枢了，或者因该说她就从未了解过他！ 很快，众人已经将君彧枢团团包围住，场中唯有顾云祁很担心，慌忙的上前，他知道，少主为了不连累自己和阿华，竟选择这样的方式将两人推开…… 顾云祁明白，此时的自己不能流露过多的感情，否则少主的一番苦心将会功亏于溃! “阿华，你不要伤害阿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顾云祁忍痛这样叨念，他知道，若自己此时暴露了也被捉进去，外面甚至连接应的人都没有了，他不能鲁莽了！ 顾昭华咬着后槽牙，她又如何不明白君彧枢的用意，为了她的安危，他才这样洗白她的吗？ 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 顾昭华知道，若他被景王的势力捉了去，必然不会有好果子的，而此人之所以如此笃定二房的带了余孽回来，必然是顾昭君搞的鬼，她如自己般能预知很多的东西，所以耍点小手段让这曹孟信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眼下这种情况，她能做的，唯一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而后想办法化解了此事！ 越是危机，顾昭华的心绪越是平静：“你们都不要过来啊，本小姐若有差池，刘府小公子和殷府的大小姐都活不成了，且隔几日我白伯伯还会来，若知道我被人误杀，必然会雷霆大怒！”顾昭华状若怕死，哆哆嗦嗦的说出这几句话，可清晰的话语却让场中众人听了个明明白白的。 特别是曹孟，眼神中都是凌冽之气！ 若不是考虑到这几方势力，他早已经命人射箭，让那余孽万箭穿心了，而眼下他正打算若实在不行就放弃了这顾二小姐，可这番话……让他又不得不深思了。 看顾昭华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她坚定的挺了挺后背，用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对君彧枢喊了一个字。 “跑！” 君彧枢明显愣了下，旋即如顾昭华所言，一把将她推到了前面士兵面前，而后一个旋身，跳跃上了屋顶，再一纵身，顿时就消失在了顾府的屋顶上…… 这一切说来话长却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之间，顾昭华朝前一摔，直接就要倒地了。 而知府曹孟眼看着到口的鸭子就飞走了，顿时一阵恼羞成怒的：“给我追！”吼完又恶狠狠的瞧了眼顾昭华！ 这伙人来也匆匆去也冲冲，顾昭华明白，对方本就是冲着君彧枢而来，眼下，顾府大房的人直接傻眼了，傻愣愣的盯着顾云祁和顾昭华。 “好啊，顾云祁，你竟敢惹出这些祸端回来！？”顾云谦怒吼一声，天知道，方才差点将他吓尿了！ 君彧枢出了事，这些士兵都跟着追了出去，顾云祁和顾昭华再也没有心思和顾云谦周旋，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朝屋外跑去，要去寻顾昭君！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她要进宫 这一切事情都是她弄出来的，避免她再作妖，两人需加快脚步。 “喂，你们站住！”身后的顾云谦被人无视，当即怒吼一声。 顾云祁回头，冷淡道：“好啊，那咱们离开就是！”说完这句话直接走了出去，顾昭华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身后的顾云谦没想到这两人猛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强势的话语，心中虽有不甘心，可也明白，如今不是和对方硬抗的时候，若二房的人一走，顾府将更会陷入僵局，毕竟人家白仁将军和顾府大房的可没有任何交情！ 顾云谦又气又怒的跟着两人跑了去，结果，三人刚来到顾昭君的屋中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顾昭君哪里还在？ 顾昭华眸子一沉，这顾昭君难道混着曹孟的人马跟着偷偷离开了？！ “怎会这样，昭君呢？”眼看屋中无人，顾云谦也是着急了，他还指望着过几日顾昭君跟着老太太进宫混脸熟了，这节骨眼上，大活人呢？ 顾云谦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而朝蔡娇荷的院子中跑去了…… 顾昭华和顾云祁相视一眼：“阿爹，您快些派人去帮他！”君彧枢纵是猛虎也怕被车轮战围攻，顾昭华终究还是担心他的。 “好！”顾云祁点头，虽明知有杨权和莫问跟着，可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可是凶险掉脑袋的事情！ 顾云祁也走了，屋中唯一剩下顾昭华一人，她回到自己的西苑中，来回踱步，整整一夜，都没有任何的消息，这让她心中更加着急，顾昭华命小兰让她的弟弟出去探寻了消息。 小兰会意，虽也担心，可也同顾昭华般，知道自己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在屋中等着。 屋外大雪纷飞，更冷了。 这一个晚上，顾昭华都未眠，一直在屋中踱步，小兰看着都心疼。 “小姐，您还是到榻上去等吧，待会有消息了，奴婢第一时间就告诉您！”害怕自家小姐会被冻坏了。 顾昭华却摇头，她心神不宁的，回想君彧枢对她说的话。 让她去宫中等他，且还不让她接阿娘王婉妤和两个妹妹，这话让顾昭华感觉有些矛盾，现目前看来，顾昭华是愿意相信君彧枢的，也就是说自己去空中按理说是应该很安全的，可他又不让自己接王婉妤和两个妹妹？ 顾昭华蹙眉，一会又想到君彧枢的安危，一时间变得患得患失的。 然而，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顾昭华不吃不喝的等着消息，然而，无论是小兰的弟弟那头还是顾云祁这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这就让顾昭华越发的不安稳了…… 君彧枢，你不要有事！ 臭痞子，你说过让我等你的，你不能也不许死！ 这……这回你若平安归来，我，我就不再嫌弃你…… …… 顾昭华面上很平静，心中却早已经惊涛骇浪的，没有人能理解她此时的煎熬！ 那种重生后有人和她并肩而战，陪同她一路成长的经历不是任何人都能取代的，蓦然，顾昭华突然明白，君彧枢这三个字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这几天甚至赵龙前来拜访都被顾昭华以身体不适而拒绝，刘家，护国公殷家都被顾昭华拒绝相见，她将自己囚在顾府的西苑中，只为等那个少年的消息…… 七日！ 整整七日七夜！ 顾昭华中途只喝了几口稀粥，整个人眼窝深陷，实在熬不住了才趴在桌旁，手中捏着他时常用过的茶杯，愣愣发神。 小兰虽不知自家小姐和君大哥的关系，可看小姐茶不思饭不想，且当初君大哥提前让人救下了哑嬷嬷，她知道，那个少年不是普通人! 可如今小姐这身体……日渐虚弱，这七日七夜，她甚至都未上过榻，就是为了等他的消息，让小兰又唏嘘又心疼，更多的却是无奈……因为小姐根本不听她的劝慰，让小兰也是煎熬，就等着传递过来的消息。 晨曦将近，天色更黑了，宛如一个庞大的野兽要吞天灭地…… 这几日丝毫没有君彧枢的消息，而一切也正如她预料的般，虽君彧枢当初是跟着顾家二房的回来的，可毕竟有白仁的干系，若曹孟一定要给顾家或者顾云祁降罪，也就必须将白仁得罪死，将其一把拉下马！ 而如今白仁是皇上身旁的红人，是整个大周国的名将，又岂能轻易被景王的属下糊一身屎？ 所以，这次顾云祁和顾昭华算是在夹缝中逃脱了此劫，远处的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鱼肚白，天地间还在飘荡白雪，屋外虬枝堆积，白茫茫一片…… 顾云祁跌撞而归，他推门而入，整个人失魂落魄，满脸愁容。 “人如何了？”顾昭华听闻脚步声就已经站起了身，此时眼看顾云祁归来，当即冲上去，着急的问。 “人……人没了……”顾云祁直接瘫软在地，若不是强忍着一口气要来给顾昭华报信，他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怕就要直接倒下去。 顾昭华原本满脸希冀的一个箭步上前，拽着顾云祁的衣袖，却得到的是这个消息，当即双脚一软，直接倒了下去，旁边的小兰赶紧扶着她。 “阿……阿爹，究竟怎么回事，您倒是说清楚啊！”她面上所有的坚强都化作悲情，他……他竟然从她面前没了…… “消息来报，人被活生生追了七天七夜，最终身受重伤被万剑射穿……”顾云祁都不忍心再说下去了，他满脸颓然：“阿华，既然少主拼尽全力，只为了让咱们好好的活下去，那咱们明日就离开江城吧……” 顾云祁后面说的什么话，顾昭华已经听不清了，她面上浮现的一幕幕，那个高大的少年将她强行一把抱起的画面……他让自己坐在他大腿的一幕幕…… 顾昭华没有说话，她的面庞早已经流淌出滚烫的晶莹，她曾经以为自己重活一世，一定能护住自己身旁的人，却不知，还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他！ 他说了让她去宫中等他的，他不会骗自己的！ 顾昭华收敛心情，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透露出来的是坚毅！ 她……要进宫！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个熟人 翌日，顾云祁想启程回岳城，顾昭华却没有和他同路，她只是说要进宫一趟。 顾云祁原本很担心，可后来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欲言又止的想问顾昭华，却最终并未开口，若顾昭华还未进宫自己就率先离开了，他倒是不放心顾昭华了。 所以打算护送了顾昭华进宫再回岳城，顾昭华并未拒绝他的好意，她还有事情希望托顾云祁帮她办。 哑嬷嬷和自己要找的断臂少年，顾昭华要将他们都安顿好，且她此番进宫还未知是福是祸，所以也就并不打算将人带走了。 顾云祁知道此事后表示会安顿好他们，当然在这波澜诡异的局势中，顾昭华必然还要请刘府和护国公府的关照着的。 接下来的几日，顾昭华彻底的静下心来，她在想，自己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最终，在确定已经安顿好了哑嬷嬷和断臂少年的时候，顾昭华又设计让顾云祁远离了这是非漩涡中，当然期间顾云谦和老太太是不许的，可顾云祁最终扯着芸娘身有不变，且若顾云祁再不回去坐镇，李芸的娘家人会对顾云祁的财物有肖想！ 人就是这样，你一旦知己知彼，必然就能百战不殆！ 顾老夫人同顾云谦的命脉就是财物地位，如今二人知道白仁和顾云祁的关系，自然也猜测到了他在外家业颇丰，两人心中给自己留下的退路就是实在江城待不下去日后就去岳城投奔老二。 最终，顾云祁得以脱身，他临走之前还是不放心顾昭华，可顾昭华却拉着他的衣袖，小声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顾云祁沉默片刻就欣然点头了！ 顾云祁离开江城，顾昭华却留了下来，当然，她并非呆在顾家而是直接住到了刘家！ 当初顾昭华要的刘家的一个许诺，她现在要的许诺就是让刘家想办法，将她送入宫中！ 当然，这几日的思量，顾昭华也觉得通过刘家是最好的途径，刘家人初始有些吃惊，本以为顾昭华主动住到刘家会赖上他们，请他们娶了她过门，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要求！ 将她带入宫中倒是不太难，可若要送入宫中停滞，估计有些难度…… 不过最终刘府还是答应了，毕竟他们有言在先会帮助顾昭华做一件事情，而将她送入宫中也不算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办完这些事情，顾昭华又请了刘夫人帮她照顾哑嬷嬷也断臂少年，她觉得这刘夫人也是个女中豪杰，敢想敢做之人，否则当初也不敢将她兀自从顾府掳走的。 而护国公府那头，顾昭华同样请求的是大夫人柳氏！ 虽然当初两人有些算计有些较量，可最终殷大夫人能保住她的位置且根治了身上的病灶，最终要感谢的还是顾昭华。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见面就是互掐，一碰头就是互怼，顾昭华也考虑过让刘小公子和殷瑾年帮她的忙，可毕竟是小孩子，很多事情无论魄力还是心思缜密又岂能比得上这些内宅中的厉害妇人。 辛而两人都很大量，知道顾昭华或许会离开江城顾府，两家人也清楚这顾家二房的就是二房的，和大房的没有特别大的关系，也就欣然点头应承下来了。 当然，顾昭华最终还是求见了赵龙，赵龙对她的到来很兴奋，顾昭华说明了来意，赵龙拍着胸膛保证了定会帮她照顾二人，这让顾昭华很欣慰，从赵龙的口中，顾昭华也知道，白仁不会来江城，实际上此番他来确实是做坏人的。 本打算罢免了景王势力曹孟的官职，却不想这时候这曹孟竟然立下大功，这就让朝廷中都有些为难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等朝廷定夺，毕竟他捉到的少年是个已经万箭射成了刷子的死人，还不知晓其身份…… 听闻这些话，顾昭华脸色很难看，且额头有豆大的汗珠在滴落。 她害怕，害怕到了宫中都见不到他…… 赵龙眼看顾昭华脸色不好，说要送她回去，却被顾昭华拒绝了。 办完这些，在顾云祁离开江城的那日，顾昭华就住到了刘家，她对外宣称是跟着刘夫人学习佛经。 而刘家的办事效率也没有让她失望，很快就联系上了萧贵妃，得知顾昭华是顾家二房的小姐，当即就答应了，这让刘家人也松了口大气。 同样的，原本以为顾云祁走了会留下个顾昭华的顾云谦和顾老太太却发现顾昭华根本夜不归顾家，顿时慌了，让人去刘府寻，却被告知顾昭华顺了刘老太太的眼，被邀请一同进宫面圣。 而同一时间，宫中萧贵妃亲自来了消息，说顾老夫人身体不便，就不用进宫叙旧了。 顾云谦和顾老夫人看着这手谕，两人脸色难看的很，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如今二房的顾云祁走了，身为人质的顾昭华也走了，且就连顾云谦辛辛苦苦培养的棋子顾昭君也消失了！ 真是岂有此理！ 他最终下了命令让林世安和顾昭莲择日完婚，最近太倒霉了，他要驱驱晦气…… …… 最终，顾昭华顺利进入宫中，萧贵妃保养得当，精致的妆容，白皙的肌肤，浑身都透露出无限风情。 她见到顾昭华的时候很惊喜，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和亲切，让顾昭华都有些受宠若惊。 而萧贵妃更是直接对外宣称早日有仙人托梦，说必须要让顾昭华伴在她身旁才会身体安康，宫中对堂堂贵妃留下一个小女娃并无太大波澜，甚至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点。 顾昭华就以萧贵妃远亲女儿的身份，在萧贵妃的‘朝霞宫’中留了下来， 而这期间，顾昭华也见到了一个熟人，就是当初和君彧枢一起从小庙村逃走的村长的女儿，杨彩月！ 不过，如今的杨彩月乃是萧贵妃和皇上找回的‘遗珠公主’，实际上就是两人私生下的女儿。 杨彩月状若根本就不认识顾昭华，顾昭华也乐得清静，不想去揣测她究竟是如何进入宫中的了，因为只要一想……就会想到那个痞子！ 她如今进宫已三月有余，还是未曾等到他的归来，她的心中不免有些慌乱。 他真的还会出现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蛇打七寸 顾昭华在宫中低调，谨慎的等待着，原本寒冷的冬日也早已悄然流逝，转眼已经立夏。 这期间，萧贵妃让顾昭华陪伴在杨彩月，如今的遗珠公主周婇玥身旁，平日里主要学习宫中礼仪琴棋书画等。 对于这些安排，顾昭华并未拒绝，只要能留在宫中，她都欣然接受，不过她心思缜密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如周婇玥会敌视她，萧贵妃对她甚至有时候比遗珠公主周婇玥还要好。 虽知怀璧其罪，她不想夺取萧贵妃的关切和爱护，可有些东西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对于这些，顾昭华也想过，可终究想不通，她也就索性不再去想，而是留心宫外江城，景王势力的动静。 当初江城之时顾昭华本想将贴身丫鬟小兰送去哑嬷嬷身旁的，结果小兰哭着要跟在她身旁，且哑嬷嬷的意思也是让小兰跟着自己有个照应，顾昭华最终将小兰带在身边，一起进宫了。 这日，万里晴空，天上白云朵朵。 顾昭华身着一袭月牙黄的流云锦布长裙，裙摆处绣制了几朵孤傲清莲，外面套了件极地淡绿色轻纱，端的灵动清丽。 她穿梭在朝霞宫的荷花园中，微风轻拂，她明眸灿然，如一朵娇花傲然盛绽。 小兰跟了上来：“小姐，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好，顾昭华点头。” 转身跟着小兰朝萧贵妃的屋中走去，这些日子顾昭华一直在院子中，萧贵妃每日都会和她闲聊一会儿，顾昭华也已经习惯了。 明媚阳光打在顾昭华的身上，折射出来的光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灵动。 两人穿过鹅卵石砌成的小径，前路却投来一片阴影，顾昭华抬眸，身旁的小兰已经忍不住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护主的摊开双臂。 “你，你们想干嘛？”小兰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丫鬟，满脸防备。 “哟，小兰，你们这又要去贵妃娘娘面前刷存在了啊？”说话的丫鬟十七八岁，在宫中也算是个老人，她就是遗珠公主周婇玥的贴身丫鬟绿秀，这绿秀平日里没事就仗着自己主子是正牌公主，喜欢欺负小兰。 这回小兰更得知对方想对顾昭华下手，很自然的就直接站在了顾昭华的面前想护住她。 “绿，绿秀姐姐，你想干嘛？” “嘻嘻，小兰，我房中丢了根金钗，是不是被你偷了啊？”绿秀直接栽赃，根本不给小兰任何开口的机会。 小兰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怒视着绿秀：“你，你胡扯！”宫中管理深严，若被坐实了偷东西，自己不死都要脱层破！ “呵呵，胡扯，一切搜搜身不就什么都知晓了吗？”绿秀嚣张的拍手，顿时本就跟着她的几个小丫鬟上前就将顾昭华和小兰包围在了中间！ 顾昭华抬眸就对上了绿秀挑衅的眼神，她并未恼怒，只是笑了笑，不过这平静淡定的笑容却让绿秀后背一寒。 不过一想着这样或者能帮公主将这讨厌的女孩弄走，她一咬牙又狠下心来。 “给我搜身！” “你，你敢！”小兰暴喝一声，她心如明镜般知晓这实际上就是一场陷害，就是一场阴谋！ 可没有丝毫的办法，纵然她再有心计，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边没有可利用的资源，只能屈居人下，被人刁难拿捏。 很快，四个丫鬟直接将顾昭华和小兰围在中间，顾昭华明白，这些人想通过拿捏小兰敲打她。 让她远离萧贵妃身侧吗？ 呵呵，这些人简直是天真，顾昭华在宫中无根无萍的，萧贵妃是她最大的靠山和依仗，除非她死，否者又怎么会疏远萧贵妃！？ 既然如此，她就帮她们把这场戏唱的更大一些！ 场中几个丫鬟已经要上前拿住小兰和顾昭华，不过，在扑过来的时候，顾昭华小巧的身子一蹲，伸出一只脚，顿时扑过来的两个丫鬟被这一绊，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冲去，一下就冲出围绕荷花园的石径，朝池塘中冲去！ “噗通……噗通！”两声，两个丫鬟直接落入水中。 剩下两个丫鬟满脸愣怔，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顾昭华蹲下的小手飞快朝两人膝盖轻拂而去。 “哎哟……！”顿时，两人直接跪倒在地，哀呼连连，膝盖直接红肿根本不能动弹。 而顾昭华却早已经站在了众人面前，轻轻扬了扬手中的金针，朝面前的绿秀笑道：“绿秀姐姐要不要试试？！”动作一气呵成，麻利快速，让人心中一颤。 “你……你！”绿秀看着顾昭华动作快速，竟一瞬间就放倒了几个丫鬟，这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娃吗？颤颤巍巍的要逃跑。 旁边的的小兰却早已收到顾昭华的眼色，在背后将这嚣张的绿秀堵住。 顾昭华走上前来，她身高明明只及绿秀下巴，可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逼人的气势却让绿秀忍不住身体发颤。 “记住，挑衅我顾昭华也要你有这个本事！”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红唇中吐出来，却充满嚣张的煞气！ 绿秀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竟忍不住的臣服这个浑身充满贵气的少女，这种感觉，就算是在自家婇玥公主身上都没有遇上过，这就让绿秀浑身一颤。 “小，顾小姐饶命啊。” “滚吧！”顾昭华淡然一声，这绿秀甚至还未来得及救下其余几人，自顾自的就跑了。 顾昭华和小翠也继续前行，小兰一直很崇拜顾昭华，特别是刚才，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家小姐真的好霸气！ 嗯，和君大哥有些相似。 “不过，小姐为何不惩戒绿秀？”边走，小兰还是不解的问。 顾昭华眼神幽深的笑了笑：“打蛇打七寸，有些东西，威胁恐吓远远比落在实处的打压更让人心颤，如给她心中埋下一颗种子，让其自由生长其结果总是比直接打下一颗木桩的好！” “哦，这这样啊？”小兰抠了抠脑袋，越发的佩服自家小姐了。 两人走出荷花园，通过长廊水榭，到了朝霞宫的正宫门口，站在台阶上，顾昭华听见了屋中郭美人和萧贵妃的谈论江城且景王立下大功一事。 第一百八十九章 等了三年 顾昭华站在台阶上驻足不前了，她想听关于君彧枢的消息。 小兰朝她看来，毕竟这样站在门外窃听若被人发现…… 然而，顾昭华不为所动，小兰不好深劝，只能谨慎的盯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屋中的郭美人人继续在说:“据说这次逮到的是前朝遗孤，要不是被万箭射穿毁了容，估计这回景王的人又要立下大功了。” 萧贵妃沉吟片刻：“哎，是啊，景王若再壮大，估计皇上也……”奈他不得了。 “江城一事，皇上龙颜大悦，据说已经昭告天下，将贼人斩首更将身体挂在城门口鞭尸三日，并说这回除了一大害……”郭美人继续在说，声音都黯然了不少。 …… 这郭美人比萧贵妃小，初入宫也算不是太久，是户部侍郎郭在旺的嫡女，这些都是顾昭华最近得知的，因为这后宫中，就属这郭美人每日都会来给萧贵妃请安，顾昭华也最为熟悉她。 那人被挂在城门上……不会是他的！ 她坚定的摇了摇头，绝不相信他已经死了，他说了让她等着，就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然而，此时的顾昭华想起郭在旺这个名字……脑海中突然一闪而逝一些什么东西，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端的耳熟？ 却在此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在顾昭华耳畔响起。 “奴婢参见遗珠公主！” “妹妹，你站在外面怎么不进屋里去呢？”遗珠公主周婇玥缓缓的说，声音却很大，屋内都听了个轻轻楚楚的，原本的谈话也戛然而止。 小兰刚才一直在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可小姐却如老僧入定般，似根本就没听见她的提醒。 等她跪拜下来时候，这遗珠公主却也已经说出了这番话，让她头头皮发麻，很是担心。 “参见公主。”顾昭华也俯身行礼。 “嗯，起来吧！”不得不说，这周婇玥如今早十五六岁，早已经落落大方，身上气质惊艳，最让顾昭华吃惊的是她的天生的‘羊癫疯’从未发作过，且依照她医家的目光看来，对方脸色红润，根本毫无病灶可言！ 也就是所，她当年也是如自己装病的！ “妹妹，你站在这台阶上似乎有不长时间了？” 顾昭华笑了笑，没有吭声，转而状若无事般坦然而大方的进入了屋中。 身后周婇玥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了几分。 屋中的郭美人和萧贵妃相视了一眼，都未吭声了，待顾昭华和周婇玥都进入屋中的时候，两人又接着方才的话题，似乎根本就状若不知方才门外发生的事情。 此时的顾昭华再看着郭美人的时候心中一动，顿时回忆起来了，这郭美人的生父郭在旺的名字？ 对了，当初岳城时候，花名册！ 前朝余孽一份花名册中就有郭在旺的名字！ 顾昭华摇了摇头，现如今对这些事情没丝毫的心思，她不想再卷入那漩涡中，可也愿意相信君彧枢，因为他不会害自己！ 且聪慧如顾昭华，很清楚对方既然让她来宫中呆着，必然有原因的，因为……这里虽然危险，同样也是暂时最安全的地方！ 若自己能安然活下来，等根基盘扎下来，再将岳城的阿娘和小妹接过来…… 顾昭华虽患得患失，却也开始为自己盘算，她要好好的活下去，才能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 然而，顾昭华却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三年！ 这三年顾昭华足不出户，一直呆在朝霞宫中，她已经十三岁了，身体已逐渐张开，已经初具美人坯子的神韵。 顾昭华躺在帐篷中，这三年的时间在宫中让她也无形中学习了更多的东西，也遇到过几次危机，甚至前些日子还差点被当今二王爷的生母，宁和皇后处死，不过顾昭华仗着自己有医术的手段，死里逃生的同时也帮萧贵妃拉近了和皇后的关系。 毕竟女人间的那点事情有些时候就算是御医都不好窥探隐私，逐渐顾昭华在后宫妃嫔中也小有了名气！ 这期间，顾昭华曾经几次让小兰溜出去帮自己探望了远在岳城的阿娘王婉妤和两个妹妹，几人都安康，王婉妤知道顾昭华已经进宫，让她好好的博取一份未来，因为只有这样两个小阿妹才会有未来！ 顾昭华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她也随着萧贵妃去过江城一次，在江城见到了长得越发高大的断臂少年和哑嬷嬷，那少年如她猜测的般喜欢游历山河，不过却并未作过画，平日里和哑嬷嬷在一起也少言寡语的。 当初这断臂少年的姐姐，也就是亲手给刘府，刘小公子刘志博投水蛭的丫鬟最终不堪刘三的折磨和心中的愧疚，不久后就自杀而亡了。她在去世之前亲自拉着少年的手，让他跟着哑嬷嬷…… …… 如今已是秋高气爽的时节。 这几日，顾昭华跟着萧贵妃随皇上和众妃嫔一起去皇城北面的百鞍山参加秋猎。 其实顾昭华对此没有丝毫的兴致，可萧贵妃和一众和她关系好的美人们非要拉着她一起去。 一方面是听闻顾昭华医治的本事，平日在宫中毕竟耳目众多，谁也不希望自己身体隐晦不适被人知晓，另一方面，据说这次的秋猎宫中不少达官贵人的家眷也会来参加。 据顾昭华所知，皇上周天耀实际上也是想通过此事向某些人宣导大周国的强盛。 可谓百花齐放，盛世之举！ 毕竟大周本就内忧外患，加之最近岳城交界处几个少数名族如回纥，柔然，党项，铁勒等四国这次似乎连成一气，有要攻打大周，占领岳城之势…… 前些日子这四国的特使就亲自来拜访大周国，虽然奉上供奉可言语和供奉的礼单上明显没了往日的谨小慎微，甚至有了些狂妄。 所以，这次的狩猎也请了这四国的特使参加。 当然，这回除了大皇子，二皇子，还请了近年来宫内宫外一些叫得上名的青年才俊，如江城刘家刘志博，护国公殷瑾年等，不过，据说其中文臣宰相裴文杞大人的三个儿子最为耀眼。 …… 第一百九十章 蠢蠢欲动 这宰相裴文杞也算是个奇人，乃当今皇上周天耀的挚友，当年辅佐当今皇上周天耀一路登基攀上高位，算是真正的两朝元老。 且也是唯一一个前朝遗留下来被当今皇上最看重的一个老臣。 而这裴文杞此生不但仕途坦荡，生了三个儿子也是一个比一个更聪慧能干，甚至一个个的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独挡一面。 老大裴枢立自小喜爱专研兵法等道，如今三十一二年纪就已经追随白仁将军，成为了他身边不可或缺的谋士，深受白仁的器重，在皇上面前也是红人。 对于书香世家走上战场的裴家人来说，也算是一份光宗耀祖的荣誉！ 老二裴枢青则更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他三岁识字，七岁成诗，九岁文韬武略，十二岁献计治理家国，且如今大周国不少立法都是出自他手，如今二十五六更是和裴大人同朝为官！ 如此优秀卓越的裴家，按理说本该一个比一个强悍，大河后浪推前浪，不过……这裴老三据说是个早产的，当初生下来小手小脚如只耗子般，且浑身青紫，据说把稳婆都吓了个半死。 还好稳婆是个有见识的，当即捏着孩子的双脚一把倒立起来，并‘啪啪啪！！’在其脚掌上拍了三下。 这时候孩子才‘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许是因为这孩子来之不易，且差点夭折，裴夫人对孩子倍加宠爱，以至于为了这孩子一直呆在华阳城的老宅中，却不知是不是裴大人常年黄晨，这裴老三疏于管教，以至于这被护在手心中的宝贝疙瘩长大成人后变成了个十足玩世不恭的混球小子。 坊间传闻，此人十足的痞子一个，如今不过十八九岁，平日里不但不学无术，更是奸淫掳掠，欺男霸女的事情没有少做，且偏生每次犯事此子都用老爹和哥哥们的名头吓唬人家，以至于整个华阳城的人都将他当做了洪水猛兽。 这不，这回竟然连华阳城知府的闺女都看上了，每日纠缠人家不说，更是送些老鼠等物吓得华阳城知府的千金更是每日尖叫。 这回更是闯入人家屋中，大言不惭的说要纳人家为妾，弄的华阳城知府愣是没了法子，只能亲自进京找上了裴大人诉苦告状。 裴文杞一听这消息，还了得？ 平日里忙着家国天下，如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虽然旁人不说，可想看他裴家笑话的可不再小数，甚至这些日子暗中已有流言，说裴家家门不幸，竟出现了这么个玩意儿。 当天裴文杞就面见了皇上，告假回乡说是要接夫人和裴三公子进京。 结果这裴三公子进京后非但没有丝毫收敛，甚至仗着裴大人和两个哥哥的威名，将京城都差点搅了个天翻地覆，以至于现在人人见他就如见到了洪水猛兽。 如这回狩猎般，这裴三公子说什么也要跟着参加，却被裴大人直接锁在了屋中，不过这裴老爷前脚刚走，后脚裴夫人就将人放了出来，甚至直接将裴老大和老二叫回来，让两人这回无论如何要带着裴老三去见见世面。 两人本有心拒绝，奈何娘亲横眉冷眼的，最终也只能无奈答应…… 今日已经是狩猎大会的第三日，前两日都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可顾昭华不喜热闹，她索性装病，躺在帐篷中，对于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等没有丝毫的兴致。 当然，顾昭华有暗中留意刘志博和殷瑾年的动向，三年多不见，殷大哥越发的挺拔英武，眉宇间的清隽越发让人沉溺。 就连小屁孩刘志博如今也比她高，端的俊美少年郎，两人走在一路自然惹起了场中不少少女的惊叹，顾昭华本以为殷素梅会前来，却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两人知晓顾昭华来了，却碍于场中人多，占时没找到机会接近顾昭华。 这几日萧贵妃也很担心顾昭华的身体，每日都会亲自过来瞧瞧。 “阿华，好些了吗？”萧贵妃问道。 “多谢娘娘担忧，阿华好了很多。”顾昭华感激萧贵妃的同时也有些愧疚，她知晓萧贵妃是真的关心她，也不想萧贵妃过于担心了。 正在这时候，帐篷外传来遗珠公主周婇玥的声音：“阿华，我能进来吗？”带着试探。 “进来吧。”开口的是萧贵妃。 周婇玥一听萧贵妃的声音，当即兴冲冲的进了屋：“母后，您也在啊？” “嗯。”萧贵妃不冷不淡的应了声，这声音让周婇玥略微尴尬，随即又朝顾昭华看来：“阿华妹妹，狩猎真的很好玩的，咱们明日也跟着去好不好？” 顾昭华抬头，这周婇玥经过三年前的那番较量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如今……顾昭华分明瞧见了对方眼底的那抹算计。 不得不说，经过这三年的成长，如今的周婇玥已经十七八岁，出落的越发水灵，此时身穿一袭裹身锦袍，墨发被高高盘起，额间坠下几缕，端的英姿煞爽，身材更是玲珑有致，让人钦慕。 顾昭华明白，这次所谓的搜猎大会，既然邀请了那么多的年轻男女，实际上也是皇上有自己的安排，毕竟宫中不少皇子公主已到了适嫁的年龄…… “怎么样，阿华妹妹？”周婇玥又问道。 毕竟前三日都是皇上和皇子在狩猎，如今剩下的几日倒是想出了这么个君臣同争的游戏来。 这消息一出，众人当即充满期待，特别是回纥，柔然等小国甚为欢喜，毕竟这些小国平日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如今终于有了难得的表现机会，自然蠢蠢欲动。 旁边萧贵妃自然知晓这是一个表现个人最好的机会，当即朝顾昭华道。 “阿华，索性闷在帐篷中，倒不如真的出去走走……” 萧贵妃都这样一说，顾昭华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好！”她答应了。 “那好，那我明日来找你一起。”周婇玥眼中满是欣喜，甚至带着些期待。 最终，萧贵妃又和顾昭华摆谈了一会，这才离开……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是个死人 翌日一早，天色却有些阴郁，甚至乌云密布，眼看着要下大雨。 可即便是这样，也抵挡不住众人激荡的心情！ 此时的顾昭华被周婇玥强行拉上了一匹性子柔和的马背上，转而周婇玥又另外骑了一匹，有两个太监一人牵着一匹马儿。 两人的速度很慢，以至于其余众人一开始就骑着马儿飞快的跑开了，两女却只能坐在马背上缓缓前行，当然，这两匹马实际上都是萧贵妃找人寻来的最温顺的马儿。 顾昭华一直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周婇玥，而对方却宛若什么也没有般，一路上都左顾右盼的，好不新奇。 由于两人速度实在是太慢，以至于远远掉在众人身后，因为山林太大，很快就没了众人的踪迹！ 当走到了林子深处，周婇玥这边牵着马儿的太监故意掉在旁边，在顾昭华没有注意的时候，对方手中多了把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就插在了马屁股上！ 顿时，原本载着顾昭华的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嘶吼一声，顾昭华差点被颠簸下来，她只能立即匍匐着身子，紧紧抱住马脖子。 而这马匹发疯似的，径直甩开蹄子就朝面前跑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丝毫没有要停留下来的意思！ 顾昭华被这匹完全发疯了的马儿载着一路狂奔，她知晓周婇玥会算计她，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丧心病狂，在这样的场合都敢对她下手！ 马儿一路边跑边甩，不知道跑了多远，突然前蹄一跪下，顾昭华顿时就被从马头上抛了出去，且甚至她躲避都不及，被撞在了一颗大树上！ 顿时，顾昭华感觉头上传来一阵剧痛，头晕脑胀的，眼前一黑，直接昏倒了过去！ …… 狂风肆虐，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如从穹泄，树木虬枝似群魔乱舞。 远处群山环绕，天地难分，彷如世间末日即将来临。 顾昭华感觉自己浑身都疼，似有重物压着？ 努力睁开眼，竟是她在聚会上看见过的回纥使者？ “我要，我要你……”这回纥使者脱得精光，趴在她身上。 这一幕，让顾昭华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堂堂回纥的使者为何独独找了她下手？ 是和周婇玥勾结了吗？ 对了！ 顾昭华突然想起来，她听闻过萧贵妃提过一嘴，说这回说不定会让一位公主和回纥和亲……难道选中的就是周婇玥？ 而她不想嫁，就不知道给这些人说了什么，尽然让这些人对自己感兴趣了？ 顾昭华很清楚她在宫中根本毫无地位可言，正因为如此，就算是皇上知晓自己被回纥的人给侮辱了也不会当着明面上帮自己说半句话，甚至还会顺势直接让自己去和亲了…… 毕竟，如今内忧外患，皇上无力和回纥等国开战，且面子上肯定又要抹下去，自然就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 “你，你想干什么？”稚嫩的声如盛开的娇蕊，让人心中一甜。 只是一瞬间，顾昭华的心中已经有了各种计较，在扫视场中一眼的时候，更是得知此处竟是一个山洞？ 她面上假装虚与委蛇，头脑却极为冷静，心中却在精确的计算各种逃生办法。 甚至小手上的金针早已捏在手中，若对方敢强来，她会拉着他一起去死！ “我，我想去……”顾昭华小脸涨红，如内急般来回在洞中打转！ 男人一听，虽有不甘，绿豆眼却一转：“好，就在这，让哥哥瞧瞧女孩子怎么尿尿的。”他有个邪恶的想法…… 顾昭华眼中掠过一道寒芒，没有反抗，原地跺脚之际却趁其不注意，捡了旁边一颗大石头，猛朝还蹲在地上的回纥使者头上砸下！ “砰！” 她要亲手宰了他！ 回纥使者懵了下，额头鲜血长流。 顾昭华见一击不中，暗叫要遭，正欲金针朝对方要穴扎去，奈何此人过于悍猛，竟没被砸死，他身材高大，眼瞧要追上来，满脸凶恶。 “臭婆娘，敢打劳资，弄不死你！” 回纥使者被砸，倏然跳起，不管不顾露出狰狞要抓顾昭华。 顾昭华眼神冰冷，她知道这些小国的人生性彪悍，且皮糙肉厚的，刚才就是害怕金针不起作用，才想着先重伤对方，再补上一针。 可她终究小瞧了这些人，此时眼看着对方要追上来，顾昭华趁其未起忙逃出山洞。 她虽面上平静，心中却早已经波涛汹涌了，顾昭华虽是重生而来，这样凶险的场面却好久没有遇上了！ 以前还有君彧枢，现在呢？ 她只能靠自己！ 此人粗俗不堪，眼神赤红，一双大爪子如鹰般，犀利可怕！ 山洞外瓢泼大雨依旧，如山鬼哀嚎，让人心生畏惧。 顾昭华不管不顾，跑入其中，身后回纥使者紧追来，到一处山坳顾昭华朝左边稍偏，冷魅的眸狡狯而动。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脸，衣服，回纥使者没想到外面雨这么大，一个没注意竟一下子滚落到了旁边泥洼中，滂沱大雨朝低洼处流，直接没过此人的脖子。 然而，不愧是回纥人，粗壮野蛮，对方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顾昭华毕竟人小，不会武功，在这泥泞中更是受限更多。 可她终究是不会轻易放弃，转身飞快的就逃走，雨水越下越大，明明已是秋季，这样的大雨已属百年难遇。 顾昭华不要命的在前面奔逃，身后回纥人却像凭空消失了般，竟没有追上来？ 可顾昭华不放心，还是远远的逃遁…… 此时的回纥使者面前站着一个冰冷无情的少年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少年轮廓分明，五官如精雕细刻，眼中凌厉杀气肆意而出，挡在他的面前，感受生死危机，回纥使者这才慌乱了：“你，你是谁。？” 面前的少年冷瞥眼回纥使者，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只是背着手一动不动。 如一只出笼的猛兽！ 似乎随时会撕了回纥使者！ “滚远点，你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回纥使者有些害怕了，他想要说出自己的身份，让对方忌惮！ “你是个死人！”可在他话还未说完之际，面前的少年如地狱而来的煞神，声音冰冷，直接一剑朝他砍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简单粗暴 少年如来自修罗地狱，浑身凶悍之气四溢而出！ 他上前一脚将回纥使者再次踩入泥水中，电光火石间之间，原本强壮的回纥使者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在这少年面前的时候，就毫无还手之力，回纥使者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想要再开口，可泥水顺着他的口鼻直接倒灌而入，呛得他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回纥使者发自内心的唯有绝望，这个少年……那双赤红的眼中，只有杀气！ 回纥使者还在挣扎，试图凭借自己高大粗壮的身子想要挣脱开来，而这少年扬起手上长剑‘噗嗤’一声就削断了回纥使者的双腿。 顿时，鲜红的血液混合这雨水顿时如一朵盛绽的红莲，在地上晕染开来，更是被大雨快速冲刷…… 回纥使着感觉双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努力用双手将身体支撑起来不至于被泥水堵住呼吸。 “你为何要……”回纥使者颤颤巍巍的问，这少年凭空出现坏了他的好事，还要他的性命，这和当初那人给自己的信息不对……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改变计划去招惹刚才那少女？ 然而，面前的少年唇角微勾，明明在笑，那笑意却让回纥使者心生惧意。 “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少年话音刚落，大手一挥，回纥使者的双臂再次一阵钻心的疼！ “啊……” 回纥使者痛呼声还未落下，口鼻很快被顺着低洼流淌雨水堵住，他绝望的伸手胡抓乱摸，奈何双腿双手已经被斩断，无处搭力，直到快要死去的时候，回纥使者才惊然自己竟惹到了怎样一个冷冽的少年？ 这种不直接将他一刀结果，偏生要羞辱他，且要他活生生被污水溺死，让他活生生的受罪清晰的体会到那种绝望，这样的心境和手法，简直是变态！ 难以想象这个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竟如此绝情，那冷冽清冷的眸让人看着后背发寒。 回纥使者虽不甘，努力挣扎，最终脑袋却慢慢的垂下…… 雨下的更大，这是山上，寒气袭人，不远处更是起了一层淡薄袅雾。 …… 顾昭华格外冷静，她知晓自己走不出去，索性返回山洞中，这里应该是那回纥使者的老窝，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且山洞很深，她若藏身在其中，就算那回纥使者转身回来，也不会想到她的胆子会那般大！ 反之如此大的雨水莫说山体湿滑，就是寒气都够她喝一壶，莫说下山逃出生天，不掉在山涧中都是好事情！ 顾昭华打定主意回到山洞中，柴火还在噼啪燃烧，里面储备丰富，有干柴和酒肉，顾昭华忍不住偷偷喝了口白酒，顿时从嗓子火辣辣到胸口，身上稍微暖和过来。 看着火堆上架着的烤野鸡，顾昭华吞了口口水，最终眼光却落在旁边的一把匕首上。 她并未去动那只野鸡，而是将匕首小心翼翼收入衣袖中……做完这一切后，才偷偷朝山洞的深处躲藏而去。 顾昭华在想要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山，毕竟如今她衣衫破烂污秽沾满了泥土，若这样下山必被人耻笑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罪了萧贵妃…… 山洞深处很黑，顾昭华浑身湿漉漉的，一阵寒风吹来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朝她拉来，欲将她拽入怀中。 顾昭华浑身一颤，黑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知道对方身材高大魁梧，是个男人！ 电光火石间之间，顾昭华顺势手上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抵住了对方的胸口之上。 不过是片刻功夫，她心中已经泛起了各种猜测！ 此人身高等气息都不似那回纥使者，可难道在两人之前就已经躲藏在此处？ 或者，是她和回纥使者冲入雨幕中的时候悄然寻来的？ 不对，若是后者，他的衣衫为何是干爽的？ 也就是说，此人早就躲藏在此，或者是看着回纥使者勇猛，弄不过对方，索性躲藏在此处？ 若真是如此，那刚才回纥使者欲对自己欲行不轨，此人竟假装没看见，都没出手搭救她一下，顾昭华飞快的分析，要么此人胆小如鼠，要么就不会武功……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他并不强！ 可顾昭华现在要的不是这个，她要的是安全，和一身干净的衣裳！ 她也害怕再拖延下去，若等那回纥使者回来，自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顾昭华拧眉娇喝一声！ “脱衣服！”凛若秋霜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啊？”男人似乎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顾昭华不想知道对方如何想的，其实她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这皇家狩猎，山上的人又岂会有外人？ 所以，这个男人不是皇亲就是贵戚，而她差点被回纥使者那啥的一幕被对方看见，日后若大家都平安，这事情若传出去…… 顾昭华要封口，将对方也拉下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日后这男人总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山洞中被一个女人扒了衣裳吧？ 且她到时候将他的衣服袖子等稍微割下一截，总比自己现在这样身着条缕要好看的多吧，虽她身穿男装有一定风险，可顾昭华坚信，风险和机遇并存，若她不如此做，等待她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而这样做了，或者能化险为夷也说不一定！ 至于她要人家男人脱衣服的事情，虽然这做法有些流氓，可最简单粗暴的，也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想起流氓两个字，顾昭华又想到了君彧枢，已经三年了，不知道他现在可还好？ “真的要脱啊？”黑暗中的男音瓮声瓮气的。 “脱！” 顾昭华手上紧了紧，这人若再墨迹，待会估计就真的没希望了。 “姑……姑娘，在下尚未娶妻，这还未拜堂就洞房……”男人呐呐的说：“会不会，太快了？” 其实他手上不停，脱衣服的速度之快…… 这一切的转变让顾昭华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很快，顾昭华就感觉到对方拉着她的小手朝他的胸膛上搁去，本就穿的不多，加之再脱下一件，顾昭华入手就是一股火辣辣的炙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没认出他 摸着对方坚硬的胸膛，且他的呼吸打在她的小脸上，那种属于男子特有的味道让顾昭华心乱如麻…… “想死是不是！”顾昭华厉呵一声，小脸滚烫发红，记忆中和她最亲近的也唯有君彧枢一人，此时小手一紧，一刀就要朝对方胸口扎下去！ 这个男人实在是该死！ 就真的以为她好欺吗？ 然而，她的小手却被对方紧紧的捏在了手中，暧昧的气息在她耳畔轻轻嘶磨，可还未等他话音落下，顾昭华再也忍不住，索性放弃匕首，手上金针一现，朝对方头顶刺去，对方却像是长了眼睛，大手再次一挡，顾昭华本就没想过攻对方头顶，一把朝对方大腿上扎下去！ “嘶……”男子闷哼了一声，顾昭华已经操起对方脱下来的外套就朝山洞外跑去…… 依旧在下雨，却明显比刚才小了不少，被雨水一冲刷，顾昭华再次恢复冷清。 她知道，再留在这里不安全，必须要离开这里。 顾昭华小心翼翼朝山洞相反的方向，准备冒险下山，毕竟计划突然有变，她若再待下去等那回纥的使者回来，必然更是死路一条。 刚才山洞中那男子被她扎了一针，应该暂时动不了，顾昭华紧了紧手上的匕首和抢来的长衫，这是一件纯白色的衣衫，她刷刷两刀下去，自己套在身上虽然有些宽大，却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异常。 冒着大雨，顾昭华走在湿滑的山道上，她小心翼翼的下山，天色渐暗，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却知道若自己天黑前不快点下山，这夜不好过，毕竟山中野物多，她不被冷死都好被猛兽吞下。 …… 而此时的山洞中，一个少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鬼斧神工的轮廓上完美铸就的五官，一双漆黑深邃的眸绽放精芒，深深嗅了身上遗留下来的馨香，他眸中都是期待。 他的小东西，果真没变，一如既往的胆大心细，且脾性暴躁。 若顾昭华在此，必然会认出来，此人……不是她日夜牵挂的少年君彧枢，又是何人！？ 和三年前不同的是，他的个子越发高大魁梧，五官也更为深邃惑人，那种与身俱来的贵气也越发浓烈。 也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蓦然出现在阴影中。 “少主，人下山了……”莫问眼睁睁看着少主衣物被扒，刚毅的面上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当然，这几年少主不但在隐匿躲避追查，更是在为今日和顾姑娘见面做准备，甚至为了这一天，少主提前了两年的计划，如今少主面上也终于有了微笑，让他放心了不少。 不过……莫问不明白少主为何心心念念的顾姑娘，甚至一听顾姑娘失踪出事就不顾一切发疯般的朝山上找来，在看见那个回纥使者在追赶顾姑娘更是帮她断后，残忍的将那回纥使者灭杀了。 做完这些事情后得知顾姑娘又朝山洞中而去之时……他却飞快的换了身干净衣衫躲在暗中不与她说明他是谁？ “都安排好了吗？”青年声音很冷，似已经褪却青涩，变得更加刚毅。 “安排好了，会安全将顾姑娘送回去。”莫问终究没有忍住：“少主……恕属下愚钝，您为何不亲自送顾姑娘……”看着某人衣衫都被人扒了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莫问不禁在想，这个问题。 君彧枢抬起头白了莫问一眼：“你以为我不想？” 莫问后知后觉浑身一颤，自家少主终于注意到自己如今这狼藉名声，害怕影响甚至给顾姑娘招来厄难吗？ 这心细的？ “是不是很闲？”君彧枢似洞穿他的心思，声音冰冷，眼神中绽放寒气。 莫问后背一凉，慌忙道：“不闲不闲，属下忙着去灭掉回纥其余同党为顾姑娘扫路。”说完也为自己突然变得有些狗腿而不齿。 可一想到若不扯出这顾姑娘来，自己指不定被少主赶回华阳城了…… 莫问走后，君彧枢站在山洞中，看着满山袅袅雾气，口中默默叨念。 “小东西，撑过这次，我就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你的身旁了！” 只有君彧枢自己知道，刚才他的小东西竟没认出他来，让他心底莫名一空，有种深深失落和挫败，他紧了紧大手，这次再也不能放养她这么久了…… 山风拂动，吹散了他的话语却撩起他几缕墨发，他身上的气势越发的强势凛冽，带着势在必得！ …… 大雨渐渐停了，空气中都是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此时的顾昭华下山异常的顺利，由于雨后道路湿滑且荆棘丛生，她本以为会很困难，可这道路却像是明显被人清理过的一般，这不禁让顾昭华心中一惊，可四下看了眼却并未有脚印？ 难不成下大雨的时候同样有人如她般被困在山上？对方趁大雨强行下山，所以才会清理了道路却没有留下脚印？ 这样想着，顾昭华又心生了一些希冀，转而加快速度，朝山下冲去。 在一处没人的地方，顾昭华将身上破烂的外套脱下来埋在了一处泥泞中，而后换上白衫，更用白衫上割下来的布条将手臂小腿腰肢上纷纷捆了下，看起来虽然有些难看，对于打猎穿成这样估计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她的衣衫都是湿的，又走了一会后，终于看见前面似乎有一个侍卫正提着几只野鸡…… 顾昭华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当看见对方的脸庞的时候，一切的担心都全部卸下来了，那根紧紧绷着的神经转而变得很是雀跃和激动。 …… 此时山下帐篷中，皇上周天耀已经带着一众妃嫔去了就近的行宫，可由于这场大雨太突然，以至于还有些人滞留在山上。 帐篷中，周婇玥直接跪在了萧贵妃的面前，满脸梨花带雨的：“母后，是女儿的不是，阿华她太过好奇，以至于入了山中女儿都根本就追不上她的马，等女儿越走越深却遇上了护国公府的殷公子，这才一路平安归来的……”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萧贵妃揉了揉额头：“你知不知道，若她有事……”或者顾昭华真的有事情，她都不会保这周婇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同下山 “女儿……”周婇玥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很多时候她都在想，面前这个女人真的是自己的阿娘吗？ 为何每次看见自己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甚至还没当初小庙村中那个便宜阿娘对自己好？ 特别是对那顾昭华很好，这三年来每天都会拉着那顾昭华的小手嘘寒问暖的，可自己呢？ 完全就是摆设吗？ 甚至这回和亲的事情阿娘都未拒绝，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回纥那等偏远地方和亲？ 不，这不是周婇玥要的。 “你先下去吧，记住……此事不能对任何人提及！” 周婇玥点头，退了下去。 萧贵妃这才吩咐了身旁的贴身丫鬟，丫鬟领命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也淋灭了皇上狩猎的兴致，他毕竟是文臣出身，对于这些马术等本就不算精湛，不过是想要借用此事敲打几个蛮夷之地。 索性下令回行宫，接下来几日将在行宫中把酒言欢。 由于滞留有人在山上，皇上下令留下了大皇子周煜奕处理善后之事，并让景王周煜景辅佐，这就让本就水深火热中争斗的两个人更要日趋白日化。 如今的大皇子周煜奕已经年过三十，身上儒雅之气更甚，举手投足都颇有大家风范，且为人行事更为老练，可谓滴水不漏。 二皇子周煜景也二十七八，自从三年前捉拿到了叛党头目却被皇上怀疑，失去了信任后，也就收敛了不少，可暗中势力依旧在发展壮大。 且朝廷中众人都知晓，这景王做事下手狠辣，根本毫无道义可言，甚至不知什么手段竟能收集到一些大臣家中隐秘之事。 这就让众人感觉岌岌可危，本想支持奕王明面上却又不敢得罪景王。 而两人一直抗衡倒也还算平衡，且这三年中皇上周天耀却依旧并未有立下太子的意思，这就让朝廷中明面上平静，暗中却波澜诡异。 如今还未归来的据说有回纥使者一行五人，还有几个官家公子，估计跑得太远，想找个地方避雨吧。 两人都生的高大魁梧，俊逸非凡，奕王身上有种温润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气质，而景王身上的就是那种让人望而却步，阴冷的气质。 正在此时，山上有两人正缓缓靠近。 当即有侍卫赶紧迎接上去，将浑身湿透的顾昭华和侍卫接了回来，景王和奕王一直等着众人归来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女娃和侍卫？ 这女娃……两人倒是没怎么注意过，不过想了想……似乎跟着萧贵妃来的。 而他身旁的侍卫倒是有些面熟，貌似白仁将军的左右手，似乎姓顾。 两人被其余侍卫带到了面前。 “末将顾昭扬参见大皇子，二皇子！” 不错，在山上顾昭华遇上的就是顾昭扬。 放在在山上顾昭华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当年在岳城一别后，这么多年，顾昭华都未曾再见过顾昭扬。 而他却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并贴心的给她准备了一套衣衫，后来谈话中顾昭华才知道，原来顾昭扬这些年在军中跟着白仁如今深受对方器重，如今皇上已经携众妃嫔去了行宫中，萧贵妃找人通知他说她被困在山上。 刚好白仁将军保护皇上去了行宫，让他和赵龙留下来殿后，而赵龙如今还镇守在安营的地方，顾昭扬却早已经等不及上山寻找了顾昭华，结果半路下起了滂沱大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马儿也受惊跌下山涧…… 顾昭华知道这必然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情，可在顾昭扬的口中说出来却如此轻而易举。 “谢谢你，大哥。”顾昭华打心底里感激顾昭扬，而后两人一同下山。 结果刚一下山就碰上了等在山口上的两位皇子。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也幸好有顾昭扬的陪伴，否则顾昭华这么能如此顺逐的就回来了呢？ “你们……”大皇子和颜悦色，笑着多朝顾昭华瞧了眼，眸光很温和关心，他今日穿了身月牙白秀了四爪金龙的锦袍，华贵的衣衫衬托出他与身俱来的满身矜贵之气。 顾昭华却低下了头：“小女参见大皇子，二皇子，祝两位皇子千岁千千岁。”虽这大皇子表现的极为温和，可顾昭华却丝毫不敢大意。 甚至这样的笑面虎，实际上是最危险的，因为有一次她曾在宫中远远地看到过大皇子杀人不眨眼的模样，一个小太监不小心打碎了给大皇子送上的香茗，结果第二天就发现尸体沉在御花园的池塘中，当然这仅仅是顾昭华偶尔出一次门就见到过的场面。 还有她没见识过的呢？ 能稳坐高位之人，又有几个是仁慈的！ 而同样在注视顾昭华的还有旁边身穿一袭降紫色同样秀了四爪金龙腾云图的二皇子，周煜景！ 若说大皇子宅心仁厚的气质，那这二皇子景王就截然相反！ 他五官也精致俊美，身上的气质就是属于那种嚣张，霸道，不羁之态，似乎有种藐视天下苍生的味道，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傲气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顾昭华早已经知道这景王乃是以狠辣著称的狠角色，因为他的母后正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坐拥后宫之主的支持。 而大皇子奕王的出生，据说他其实是皇上醉酒后临幸了一个奴婢，刚巧那奴婢生了孩子就一命呜呼，奴婢的主子宣贵妃就将孩子养在了身边。 这些事情皇室中人自然不好向外人到来，毕竟皇上登基不久就看上了丫鬟，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自然会抹黑皇家脸面，而丫鬟虽然确实是贱婢，可毕竟也是龙种，最终皇上也就顺了玄贵妃的意，没有戳穿这点。 而后宣贵妃也确实一直无所出，就将奕王当做亲身的养着，当年知道真相的一些人也在不久后全部莫名消失，这些辛秘都是宫中的野史了…… 当然，这也是顾昭华后来才知道的。 而此时，景王如鹰隼般的眸光上下审视着顾昭华，一双深邃的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关于景王的一系列事情，当年在小庙村的时候，顾昭华就早已经铭刻在心，此时……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此女是谁 被笑面虎般的大皇子和这狠辣不羁的二皇子惦记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她自然而然的将头压得很低，不希望被对方注意到。 而两位皇子纷纷注视顾昭华，顾昭扬这么些年跟着白仁很清楚宫中局势，更明白顾昭华的处境。 当即扣首：“二位皇子，末将先将人送下去安顿好了再带人入山搜寻……” 这样一说，自然将两位皇子的眼神直接打断了，毕竟两人都很清楚，此番算是皇上给二人的一番考验，如何能妥善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对接下来册立太子之位甚为重要。 顾昭扬说完，就要带着顾昭华离开场中，毕竟两位皇子之间的争斗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随意揣测的，且他更不希望顾昭华被两人看中。 “送下去吧。”大皇子倒是通情达理的，可刚走几步，就传来二皇子阴冷的声音。 “慢着！” 顾昭华原本就跟着顾昭扬已经走了好几步，正庆幸要离开此处，却被景王突然叫停，顿时心中一紧！ 她依旧没有抬头，反是顾昭扬脸上扯着笑容行礼：“二皇子还有什么吩咐的吗。”几年的磨砺，顾昭扬已经练就一番城府，又岂会轻易露出什么。 景王声音冰冷，这种冷能渗入人骨缝中，他危险的眸微微眯起：“谁让你上山寻人的？”他明明记得此人并未进山，此时却带着人出来？ 这话一出，顿时让场中空气都冷了，顾昭华不得不佩服这景王嚣张却心思缜密。 确实，她也觉得顾昭扬出现的有些蹊跷，不过……对方不说原因，她也就选择相信他！ 顾昭华愿意相信顾昭扬。 当然，也或者是在山上发生了那一系列不好的事情，让她急于找个依靠，且在山上自己换下的那身白衣顾昭扬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并未追问她原因，顾昭华也同样没有解释。 而那件白衣后来也被他风干后直接烧毁了，顾昭华几次欲言又止的，却也知晓如今的顾昭扬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温润容易羞涩的少年了，如今的他身上更多了一抹铁血气质和对世事的圆滑。 此时面对景王的询问，顾昭华知晓，只要一个回答不好，甚至一个眼神不对劲都会被对方质疑。 顾昭华也在想究竟要如何才能逃过此劫，不过她面上依旧很是镇定，就在此时，旁边的顾昭扬朝景王笑了笑：“此事，二王爷估计就要麻烦二王爷去问问萧贵妃娘娘了。”这番话不卑不亢，恭谦有礼，就是景王也不好降罪，且顾昭扬本就是白仁的人。 换句话，就是皇上的人，此番再抬出萧贵妃的名头，自然领命办事。 “萧贵妃？”景王鹰隼的眸微微一挑，审视着顾昭扬。 顾昭扬当然明白，景王的意思是他本乃是皇上的人，若萧贵妃都能指示他，那岂不是说所有人都能随意动用皇上的人。 否则，自己刚才就该直接回答是白仁将军下令的，这景王的心思，果真是缜密。 顾昭扬都实在是佩服！ 然而，只有他明白，昨夜自己一个人在帐篷中，突然一只袖箭飞射进入帐篷中自己的桌上，他追出去却什么也没有，展开袖箭上的纸条，只有四个字‘上山接妹’。 一切来得太突然，以至于顾昭扬本不愿相信却也刚巧听闻顾昭华失踪的消息，他一直跟在白仁的身旁，早就知道顾昭华这几年并未回岳城一直呆在宫中。 结果……刚巧翌日一早白仁大人护送皇上回行宫，就将他和赵龙留了下来，上山一幕幕让他都震撼，却并未追问顾昭华，他相信她若愿意给他说，自然会说的。 却没想到这景王竟能看出来他是私自行动，且就算是自己扯出了萧贵妃，依旧不足以服众。 旁边顾昭华自然也看出了事情的重要性，且就连大皇子脸色都阴沉了不少，毕竟此番过招看似他更得人心，实际上自己却败了一筹，且若这顾昭扬若真有问题，岂不是显得自己如个白痴般？ 场中的气氛很快阴郁，顾昭华早就明白，这其实就是一把双刃剑，若用得好能在罅隙中存活，若用不好，她和顾昭扬都会万劫不复！ “说，若胆敢有半句隐瞒……”景王脸色阴沉，眉宇间都是煞气，大手更是不着痕迹朝腰间佩剑摸去。 似只要顾昭扬的回答有一点不满意，就会让其当场喋血！ 她常年在宫中，当然很清楚这景王的脾性，此人性格阴狠狡诈，且容不得半点欺瞒，在他面前若不说实话，那么……只有一个字。 死！ 面对景王的强势威压，顾昭华依旧挺直了背脊，毫无半点的心虚，这就让旁边奕王抓到了契机，当即朝着景王笑道。 “二弟，你过了!”这话一出，更衬托出景王没事找事，残暴不堪，宁可杀错一个也不放过一个的残忍手段！ 顾昭扬不想被扯入其中，当即上前朝景王告罪，并无比真诚且坚定道。 “回景王的话，其实……其实，此女……是。” “此女是谁？”景王半眯着眸，声音更冷，他睨着顾昭扬，步步紧逼！ 就连奕王此时脸色都拉了下来，觉得此人身上绝对有猫腻！ 顾昭扬没有再迟疑，他咬了咬牙，直接道：“此女是属下的妹妹！”直接就说出了两人的关系，当然，在顾昭扬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毕竟这消息若对方想知道，也是瞒不住的。 “你妹妹？”奕王脸色古怪，不过他更在意的是打击景王，当即又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景王的眼神一转，满是鄙夷，旋即又朝顾昭扬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谢过奕王。”顾昭扬拉着顾昭华就转身离开了，这回景王并未再问，可他却越发的沉默了。 萧贵妃将此女留在身边？ 这颗棋，究竟有什么作用吗？ 景王阴冷的眼神让顾昭华如芒在背，她知道对方在看她，绷紧了神经，跟在顾昭扬身旁离开了此处。 顾昭华被送到了安全的帐篷中，顾昭扬正欲说话，她轻轻将手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顾昭扬心知自己心急了，当即住口……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受宠若惊 “阿哥，您这样当众说出了咱们的兄妹关系，若大王爷和二王爷将此事禀报白将军……您，会受到惩罚吗？”很是关心话语，小脸转而看着帐篷外的方向。 顾昭扬心中一动，当即接话：“阿妹，你放心好了，奕王醇厚必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景王虽有疑惑却也是职责在身，两位王爷都是心胸开阔之人，岂会是你们女儿家那般心胸狭隘之辈，我想两位王爷若如你阿哥我这般，也会上山找寻你的吧。” 这番话说的憨厚，顾昭华和顾昭扬相视一眼，而后同时看向帐篷外窃听离开的身影…… 而探子一离开，顾昭扬都忍不住佩服顾昭华。 阿华还是如当初般，心思缜密，且这般提点自己，更是利用探子向二位皇子将话挑明了，若真的找他们的麻烦就是心胸狭隘之人。 估摸着不会皇子愿意背负上这个骂名吧。 顾昭华笑了笑：“阿哥还是先去忙你的吧，莫要万一别人找不到你。” “好，那我先让下人将你护送回行宫中，你在那边等我消息。” “好。”顾昭华笑了笑，说实在的，她也不想一直呆在这里，万一遇上山洞中抢了衣裳的人，总觉的会尴尬。 当然，或许里面漆黑，对方也同样没有认清她的容貌。 不过，这种可能性倒是不大，毕竟人家在暗她在明，或者一早就认出了她都说不定！ 心里患得患失的，顾昭华被顾昭扬安排着离开了这百鞍山…… 夕阳西下，这天气端的是怪异，如夏日般，早上还是瓢泼大雨，晚上竟漫天红霞。 此时的行宫别院中。 萧贵妃站在临时居住的‘锦绣阁’大门口，在朝外眺望。 丫鬟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娘娘，您还在等消息吗？” “哎，是啊，也不知道阿华现在如何了！？”萧贵妃面上的关切是真实的。 丫鬟咬了咬牙，壮着胆子：“娘娘，既然您如此关心顾姑娘，为何不直接告诉她关于……” “住口！”原本还在等待消息的萧贵妃突然厉呵一声，打断了丫鬟的关心的话。 “娘娘赎罪，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不忍心……” “哎，罢了。”萧贵妃收敛满身煞气，旋即回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丫鬟：“春月，你是本宫一手扶持起来的，该知道这深宫中……”柔软中又带着些许的无奈。 又是重重叹息一声：“自古无情帝王家，若她真的归位，你认为能在我身边待多久？” 春月蓦然点头，她终于知道娘娘为何要这样了。 感情，如现在的遗珠公主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拿去和亲了，这些事情发生在帝王家简直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很多时候，自以为自己得到了很多的东西，其实已经失去了更多。 只不过是自己不清楚，先不通罢了。 想到娘娘的苦衷，春月又安慰：“娘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想必今日不来，明日就会有消息了的。” “嗯，事到如此，也只有暂时先等了。” 毕竟在宫中，顾昭华的身份甚至就是比一般宫女不差，不过因为萧贵妃护犊子，且顾昭华又本分老实，不喜出门，偶尔出门也是医术惊人，莫说，这些年来在后宫中愣是帮她硬生生挡了不少次的祸事。 甚至为此更多的人都忌惮她，讨好她。 这都是萧贵妃的荣耀，可现在，这好不容易寻找了十几年的人说没就没了，这怎么能行？ “希望上天怜惜我可怜的孩儿。”萧贵妃满脸虔诚的祈祷，希望顾昭华能平安归来。 春月是萧贵妃的心腹，且这么些年来都呆在宫中，她深深知道这吃人不眨眼的地方，若没了姑娘…… 最终，春月欲言又止的还是开了口：“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罢。”萧贵妃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且清楚春月的为人，不是一般事情不会告诉自己的。 “娘娘，其实，奴婢觉得姑娘失踪的很蹊跷……” “嗯，我知道。”沉默半响，萧贵妃点头。 笑话，若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又如何能安全在后宫中存活至今，还能得到皇上的盛宠，经久不衰？ 春月知道自己多嘴了，眼看自家娘娘并未生气，她也就噤声了，想让娘娘好生休息一番。 正在春月退下关山房门之际，遗珠公主周婇玥走了过来。 “参见公主。”春月行礼。 “我阿娘如何了？”周婇玥完全无视春月，上位者姿态十足。 春月面无波澜，恭敬回话：“娘娘如今心情不好……”本想提点此女一二，却也噤了声。 周婇玥一听，当即关心道：“我去见见阿娘。”说着直接推门而入。 此时的萧贵妃心情很差，可此时她以为是顾昭华回来了，当即迎接出来，结果却看见的是周婇玥，眸底不由自主的划过一抹冰冷的疏离和寒气。 “阿娘，您好些了吗？” “嗯，你来做什么？” 周婇玥一愣，她以为如果没了顾昭华，甚为宠妃的阿娘能对她稍微好点……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通报声：“娘娘，娘娘，顾姑娘归来了……” “啊，可是真的？”萧贵妃看见周婇玥时候的阴郁瞬间就荡然无存！ 这样的激动刺激到了周婇玥，眼看着身为自己阿娘的萧贵妃竟然不欢迎她的到来，却偏生喜欢一个陌生的顾昭华？ 真是岂有此理！ 萧贵妃直接出去迎接了，而跟在她身后的周婇玥此时脸色难看的要命…… …… 顾昭华刚回到行宫中就被下人送到了萧贵妃暂居的‘锦绣阁’中，结果还在半路的花园上就碰到了迎接而来的萧贵妃。 这样的举动让顾昭华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众人一路拥着顾昭华回到屋中，萧贵妃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这日发生的事情。 她身后的周婇玥一直都绷着神经，紧张兮兮的，看着顾昭华，似乎深怕她说出点什么。 不过，出乎她的预料，顾昭华并未多说什么，甚至她的坏话一个字也没有提及，顾昭华简洁的挑重点说了自己在山上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好生熟悉 当然，那回纥使者的事情她一个字也没提，加上那山洞中陌生男人的事情她也没有说，只是说雨大的时候躲藏在山洞中，雨小了就下山，结果就遇上了上山找她的护卫，而后在对方的护送下回到了这里。 这番话虽然有些漏洞，却也说的过去，萧贵妃想再问，并未吭声了。 旁边的周婇玥着急，却又不敢吭声，毕竟这些事情的始末她最清楚，可她不敢将话挑明了说，毕竟这顾昭华不咬她一口都是好事儿了。 就这样，顾昭华恍称自己累了，就回到了自己屋中，泡了个热水澡，直接躺下睡了。 这晚上，她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恍惚间感觉有人坐在她屋中的桌旁，在倒水喝……顾昭华眯了眯眼，迷糊的说：“你究竟还会回来吗？”声音很轻，似呢喃又似低语。 …… 翌日，行宫中歌舞升平，顾昭华跟在萧贵妃的身后，跟着参加庆贺狩猎丰收宴席。 宴席上，皇上周天耀坐在高位之上，右边是皇后娘娘，依次就是萧贵妃，而后其余几个跟着一路前来的妃嫔。 宴席的两旁都是朝廷重臣和对方的家眷等，在靠前的位置还有此次前来造访大周的几个小国使者的位置。 场中其乐融融，丝竹管乐之声绕梁三日，这一次顾昭华也是第一次真正近距离见到了皇上周天耀。 他身上穿着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面上有和煦的笑，可笑却不达眼底，浑身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也不知是为何，顾昭华对其竟有种与身俱来的厌恶感，且这种感觉是从心底升腾起来的，强压住心中不适，顾昭华缓缓低下了头。 妖娆的舞姬水袖轻抛，空气中流转着淡淡的琼液香醇之味，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一曲歌舞完毕，有太监来报。 “皇上，宰相裴大人携家眷到了。”太监小心翼翼的说，实在是原本这裴大人此番是同皇上一起前来百鞍山的，可中途却接到家中来报，说裴三公子又惹了祸事情，且这回惹上的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而是‘准二皇子妃’的曹家！ 据说这裴三公子前些日子被裴大人从华阳城中接回来就一直被关押在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回裴大人狩猎，竟偷跑了出去，且调戏了全皇城都知道的曹家的嫡女曹梦莹。 而这曹梦莹据说对景王有救命恩情，也是唯一一个能靠近景王的女人，所以……众人揣测，如今二十五六的景王还没有皇子妃，此女必是最佳人选。 “宣。”周天耀下令，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太监领命下去了。 而场中不少人都耳闻了此事，纷纷不怀好意的朝白仁身旁的裴枢立和左手边挨着皇上不太远的一个身穿玄青色衣衫的裴家二公子，裴枢青两人看去。 他们的弟弟调戏了景王的女人，这要如何收场？ 要知道曹家老太爷曹士林也是前朝重臣，一直鼎立支持皇上周天耀，如今皇上登基，曹老太爷却成了当年那场权势之争的垫脚石，留下儿子曹孟和弱小的女儿曹梦莹。 虽然如今曹家没了曹老太爷开始逐渐落败，可若皇上此番念及旧情……说不定就会严惩裴相教子无方。 众人都开始同情裴相，真是家门不幸，竟惹出这等腌臜事儿来。 最重要的，若因这不成器的臭小子动摇了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此时的裴枢青和跟在白仁身后的裴枢立脑瓜子生疼，前两日母亲大人硬要两人带着那混小子来参加狩猎，可二人又如何敢？ 一方面是碍于老爹的淫威，另一方面这毕竟是在皇上面上，所谓伴君如伴虎，万一惹的皇上不快，牵连裴家都是小事情，若他的性命保不住…… 所以，当初两人假意在阿娘面前答应，随后找个客栈将这小子安顿下去，给了他足够的银子让其在外小住几日，本以为他会安分，却愣是惹出这么多幺蛾子！ 且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调戏谁不好，偏生要去惹景王？ 这不是自己携家带口的往火坑里跳吗？ 两人额头青筋凸起，且此时已经有人在小声嘀咕了。 “裴大人是去带裴三公子前来请罪的吗？” “可不是，裴家三公子横行霸道，这回够裴大人头疼的了。” “哎，莫不是裴大公子和二公子将三公子的智商都继承了？” “……” “……” …… 众人小心翼翼谈论了一番，更有人眼看着皇上竟然并未阻挡，一时间来了精神。 难不成，这回皇上…… 众人等着看一场好戏了。 顾昭华一直站在萧贵妃的身后，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她也在暗自咋舌，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如此作死？ 干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 顾昭华虽从不喜凑热闹更不喜欢管闲事，可这裴三公子的事迹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默默抬头环视一圈，场中有很多达官贵人，这期间萧贵妃的侄儿刘小公子看见了她，顾昭华看的出来他很兴奋，可碍于萧贵妃挨着皇上不远，他又不敢造次了。 刘小公子刘志博如今同样十三四岁了，自从肚腹中的病灶被清理干净后，如今身体已经很强壮，也足足比顾昭华高出了一个脑袋。 此时朝顾昭华挤眉弄眼的，顾昭华毕竟心性老成一些，并未理会他，假装没看见。 毕竟宫中耳目众多，她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她如此疏离的举动让刘志博有些黯然，正在此时，方才去而复返的太监带着裴相和一个青年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裴相眉宇深严，眸子紧紧蹙起，他身后的青年却很是坦然。 顾昭华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眸光，她莫名抬头，就对上了青年那双黢黑深邃，潋滟柔情的黑眸，眸底有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痞意。 这双眼睛，好生熟悉…… 顾昭华浑身一颤，这……她旋即仔细打量了青年。 对方生的高大威猛，深邃黑眸下挺巧的鼻梁配上一张性感薄唇，五官精致如上天铸就般，完美的人神共愤，一头墨发高高束起，垂落下几缕飘逸在略微苍白的面上，青年身穿一袭玄青素色长衫，却也难掩其满身风华！ 第一百九十八章 混球小子 这青年，身上有男子的刚毅却由于身体柔弱又有一股病弱之势，且这柔弱的气质并不让人厌恶，甚至有种想要保护他的错觉。 这样的俊美，倒确实是裴家最出众的一位。 若不是之前关于此子有各种不好的言论，光是眼前一亮就让众人想要深陷其中，又有谁会想到此子竟是如此之辈？ 原本众人心中还在想着裴三公子必然生的奇丑无比，否则又岂会干出那等龌龊的腌臜事儿来，可此时一看……究竟是这裴公子出门调戏女人还是女人反调戏他都说不准了…… 之前小心议论的众人纷纷噤声，心中惊涛骇浪的。 同样震惊的还有顾昭华，这个青年，三年多过去了，纵然他模样发生了天大的变化，可那双痞子般憋着坏水的眸子。 是了，一定是他！ 顾昭华强忍住心中震动，他也在看着她，就这般赤裸裸的。 那种原本有千言万语，在真的见面的时候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感觉…… 且这些年来顾昭华也听闻过这裴三公子的‘风流事迹’蓦然间，她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傻了？ 他说让她在宫中等他，自己就乖乖的等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何现在才进宫？ 或者，桃花依旧，却早已经人面全无了？ 蓦然，顾昭华多年来的执念在这瞬间崩塌，她的身体在颤抖，旁边的周婇玥悄然打量着顾昭华，眼底戾芒一闪而逝。 …… “微臣参见皇上。”裴相虽然心中恼怒，在众人看见裴老三的时候那种惊艳还是让他眉宇间有些傲然。 “罪臣之子裴枢御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裴文杞刚行礼之际，这裴三公子也紧跟着恭谦行礼。 只不过，这行礼的口气，和那句‘罪臣之子’！？ 差点将裴文杞气死！ 这，这混球小子，自己犯下的事情竟将他扯进去，且当着皇上的面还敢如此大胆，这是在提点皇上他裴枢御是自己裴文杞家的老三。 若要责罚他，就必须先责罚自己这把老骨头，先将责罚他这个‘罪臣’再说其他！ 是不是？！ 岂有此理！ 裴文杞被气的恼羞成怒，心中愤怒的同时却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只能硬着头皮朝皇上请罪。 “皇上，臣教子无方，实乃罪臣之身，还请皇上降罪！”实际上后槽牙都咬的咯嘣作响，额头上更是青筋都暴起了。 这句话一出场，也彻底改变了场中众人对这裴三公子的表面了解。 要说这裴相一辈子可谓顺风顺水，甚至在皇上面前都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可现在……竟在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手上吃了大亏？ 这个裴三公子是个厉害的！ 虽然这厉害用在了歪门邪道上，可却不得不承认此人头脑灵活，胆子之大。 毕竟，这番话可不是谁都敢当众在皇上面前提点的。 且裴文杞一出口，旁边的裴枢立和裴枢青也直接站了出来，同样跪在大殿之上：“还请皇上降罪！” 高位之上的周天耀原本沉默，似在想什么，可现在，他的眸子紧蹙。 场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毕竟皇上最厌恶的就是胁迫，而这裴家人，简直就是在作死！ 眼看场中情况不妙，高位之上的皇后刘氏开了口：“皇上，此乃狩猎大喜的日子……”只略微提点了一句。 而这句话让场中众人心中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 毕竟，当今刘皇后乃是景王的亲生母后，此番说起来她本该站在曹家的，可她却出手帮了裴家，这其中的意思让众人都忍不住要去猜想了。 难道……刘皇后压根就看不上曹家小姐？ 确实，如今曹家落败萧条，若景王真的迎娶了曹家对他来说毫无助力可言。 这是一颗死棋！ 明眼人都明白刘皇后的心意，可毕竟这还是有关景王威严的事情，她要的是有人带着这颗废棋一起滚蛋！ 却在此时，又有太监尖声禀报：“启禀皇上，曹家老太太求见皇后娘娘！”太监浑身颤抖，若不是这曹老太太说什么见不到皇后娘娘就要死在行宫门口，他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此禀报。 且，常年跟在皇上身边，早已经知道如今大周正是多事之秋，毕竟曹家也算是开国功臣，若这曹老太太真的撞死在了行宫门口这消息传出去，众人必然必死无疑，这相当于是在打皇上的脸，以后谁还敢忠心耿耿的追随。 曹家如今无人，曹孟又远在江城，他之所以没有将妹妹带走的原因就是想要其留在皇城若能攀附上权贵……可如今曹老太太要死要活的，如今更是守在行宫外要求见皇后娘娘给她家姑娘做主。 皇上周天耀眸底更黑，倒是旁边的刘皇后眸底划过一抹算计：“来，将人请进来。” 太监如被大赦，慌忙中转身去了。 而场中众人更是不清楚这刘皇后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以至于众人都噤若寒蝉，甚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不一会儿，曹老太太被人带了上来，她如今已六十多岁，身穿一袭暗红色的宫装，明显是特意整理了一番，可沧桑的面上依旧掩饰不住这些年来辛苦打点曹家的艰辛。 曹老太太身后还跟着一个明媚清丽十八九岁的少女，少女明眸皓齿，袅袅婷婷，五官精致，有种小家碧玉的柔弱。 曹梦莹乃是曹老太太老来得女，平日里护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顾昭华看来，这曹梦莹确实是个美人坯子，不过……顾昭华却明显发现此女竟不着痕迹朝场中的裴二公子，裴枢青看了眼，且眼神中复杂幽怨一闪而逝。 难不成，这所谓的‘准二皇子妃’还别有隐情？ 而那裴枢青看起来倒一副木讷的模样，并未发现这些小细节。 曹老太太也是个见过世面的，此时当着皇上皇后和众位大臣的面只是恭谦行礼，并未主动提及什么。 可正是这样的态度让众人不敢小觑这老太太，毕竟越是无所求越是难伺候，若她真的无事又岂会出现在这里？ 终于，皇后刘氏出声关切一番，而后当众问道：“曹老夫人，关于曹小姐的事情……” “老妇愚钝，还请皇后娘娘做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择日完婚 此言一出，众人不得不再次审视这曹老太太一眼，心知她不是好糊弄的了，若此事，皇上甚至皇后娘娘处理不妥当，必会被人诟病。 眼看这曹老太太就不是好相与的，裴相面上更黑，呵斥身旁的裴枢御：“逆子，你好生给曹老太太和曹姑娘赔礼！” “阿父，孩儿不知错在何处！？”裴枢御抬头面露不解，明明很恭谦的态度和语气，这话让裴相想捶死他。 “逆子，敢做不敢认是不是？”裴文杞一个头两个大。 裴枢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明明身体很虚弱，面上却全是坚毅。 他似乎被裴相呵斥的恼火了，转而朝曹老太太和曹梦莹颇有大家风范的行了一礼：“请问曹老太太，曹姑娘，在下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以改正，可在下真的不知道哪里做错，惹得老太太和姑娘不高兴了？”态度恭谦，依旧让人挑不出毛病，可这话语。 差点将曹老太太当场气死！ 曹梦莹小脸上也是绯红！ 这话，让人家如此说出口？ 曹老太太总不能公然说自家女儿被歹人调戏逗弄了吧？ 人家曹姑娘也不能当众说自己被人玩弄了吧？ 所以，这根本就是让人有苦都说不出，毕竟曹姑娘是女儿家，无论如何说，吃亏的都是她。 实际上此时的曹老夫人也是额头青筋在突突的跳，她急冲冲拉着女儿前来就是想要给皇家和天下人解释清楚，一切错都在这裴家的混球身上，她家女儿不但清白，还是无辜被害的。 毕竟，曹老太太还希冀着女儿能攀上二王爷，从此曹家能飞黄腾达。 可……这混小子真是不要脸，当众问出这样的问题，要她如何回答？ 承认了女儿被调戏，她就完了，整个曹家都完了。 而她若是否认，如今大张旗鼓的来兴师问罪的又显得自己过于小题大做了。 曹老太太谨慎了一辈子，从未想到自己竟会遇上这样的吊儿郎当，却无耻的男人！ 其实，此时场中不但曹老太太被震惊，其余众人也是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一时间，众人分不清楚这裴三公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传说不学无术，卑劣无比，调戏良家妇女……可若真的是这样的人的话，岂会三言两语就让怒气冲冲的曹老太太开不了口？ 众人都在揣测，他方才的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而此时场中唯一顾昭华一人平静的心中被撩点涟漪。 他还是没有变，还是这样混蛋。 外人觉得这裴三公子是个草包，只有顾昭华清楚这家伙的腹黑，且此时的他也抬眸朝她看来，一副嘚瑟的模样，似乎也知道她认出了他！ 顾昭华眼神一冷，撇开了眼。 时隔三年，君彧枢已经变成了裴枢御，他的面容也更加刚毅，身姿越发挺拔，顾昭华很清楚，当年的他或者用过师傅郑鹊德秘制的易容术，所以现在一般人根本认不出他。 现在的她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惊喜他的归来，另一方面又觉得他现在才归来…… 纵然这三年不能来看她，也该让她知道他还活着吧？ 莫名，她心中有点落寂。 此时场中气氛怪异的很，原本负荆请罪的裴相也被这裴老三的三言两语弄的浑身正气浩然的，若是可以，谁又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调戏良家妇女？ 给自己老脸上抹黑？ 当然，也有细心之人实际上从裴相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得意。 得意…… 众人哑火，原本真的以为这裴相是个浑然正气，就算自家孩子犯下大错也不会轻易包庇之人，可此时…… 看来日后这裴三公子只能捧着了。 而旁边原本准备兴师问罪的曹老太太眼神冰冷，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她没想到如今局势竟对自己如此无利，当即老眼一翻，期期艾艾的朝皇后娘娘刘氏哭嚎开来了。 “娘娘，您也看到了，这裴家欺我曹家无人啊！” 可不是，这事儿要人家怎么说？ 且，最重要的，经过这混球小子这么一闹，如今曹梦莹的名声有些尴尬了。 曹老太太只能退而求次，若实在是不行，二王爷攀不上，她就赖上了这裴家的，眼神转动的同时，眸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这么一闹，皇后刘氏轻咳了一声，低眉朝皇上看去：“皇上，既然曹老太太都要臣妾做主，臣妾反倒是觉得不是冤家不聚头，且两人年纪相仿，不如就赐婚这曹姑娘和裴三公子，择日完婚吧。” 这话一出，顿时如平地一道炸雷。 众人心中嘘唏，这皇后娘娘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啊，如此一来不但解除了外界谈论曹家和裴家的言论，毕竟两方都是重臣，不好开罪。 最重要的，给二王爷又腾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顾昭华心中一动，猛然抬头朝场中的裴枢御看去，这就是他此番出现的目的吗？ 想要迎娶这曹家的小姐？ 这场戏，顾昭华一直很清楚，皇后刘氏这样的处理方法必然是最好的，也就是说，她都能想到这样的结果，她不相信他想不到！ 既然他想到了却也还是要这样做，那么只能说明这就是他的目的！ 顾昭华恍然间自嘲一笑，是啊，比起这曹梦莹，自己依旧短胳膊短腿的，他又岂会动心？ 突然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该管好自己不能轻易动心的。 顾昭华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已经无悲无喜…… 而场中裴相和曹老太太短暂回过神来，纷纷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是鄙视。 曹老太太冷哼了一声。 裴相脸色变化莫测，最终看向裴枢御。 将场中众人视线收入眼中，皇后刘氏又从皇上唇角捕捉到了一抹满意的笑意，她就更喜欢了。 而那曹梦莹瞪大了眼睛朝裴枢御看去，眼中复杂的同时也有一闪而逝的不甘心，不过最终看着他不动声色，她咬紧了唇没有吭声。 反倒是裴枢御，他直接朝皇后刘氏跪拜下去：“感激皇后娘娘抬爱，不过，请恕枢御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说话铿锵有力，完全没有半点的压力！ 第二百章 竹篮打水 裴枢御如此强势的一句话说出来，场中众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在对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啊？ 当众驳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这，岂不是在作死？ 顿时，众人朝着这裴三公子看去，不知道他是真聪明还是假正经了。 对别人来说，皇家赐婚，这是祖辈上积攒而来的福分，众人倒要看看他怎么作死，怎么拒绝。 就连场中的裴家三父子脸色也难看了下来，虽说裴家如今深得圣宠，可恃宠而骄不过是在自己寻死罢了！ 果然，这话一出，皇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个裴三公子就是个狗坐轿子，不识人抬的混账东西！ 还蹬鼻子上脸了！ 皇后娘娘刘氏本想早点坐实这曹梦莹和裴家的事情，可这这裴三公子竟敢当做反驳她的话，坏了她的好事情，这让她如何扔忍受？! 可也确实碍于裴相的原因，皇后刘氏不得不稍微收敛，毕竟她若打了裴相的脸，也就是不将皇上放在眼中，如今皇上本就猜疑心重，关于册立景王为太子的事情岂不是要便宜了奕王？ 皇后侧眸睨了眼裴枢御，状若很是好奇的笑了笑：“哦，那本宫还真要听听到底有什么天大的礼数，能让裴三公子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的！？”这话尾音拖得很长，似乎只要一个回答不好就会让裴枢御万劫不复！ 毕竟皇家的威严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挑衅的。 场中众人顿时噤声，纷纷朝着这裴三公子看来，都在想，他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既不得罪皇后娘娘，又能平安处理好这件事情，最重要的，还不用迎娶这曹家的大小姐？ 只有顾昭华明白，方才裴枢御说不会迎娶这曹家大小姐的时候，眼中的坚定和一闪而逝的着急…… 众人眸光纷纷聚集在这裴三公子身上，更多的人期待他给裴家惹事抹黑，毕竟树大招风的道理大家都懂。 这时候，裴相眼神一动，转身朝裴枢御厉呵一声。 “逆子，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老夫就算是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甚至朝廷百官要对你酷刑伺候！”明明是严厉警告的话语，场中众人又如何不懂，看来这裴相也是个护犊子的。 他将这些恶话先甩出来，如果这裴三公子真是个草包，说不出什么的话，要是被皇上和皇后娘娘降罪就不是所谓的‘酷刑’两个字能解决问题对了，甚至不死都要脱层皮！ 而旁边的曹老太太心中原本也是打着若而二皇子妃实在是不行，就是嫁入裴家也是好事情。 可这混球小子，他调戏了招惹了自家女儿，如今却翻脸不认账，更不想迎娶她了。 她倒是要看这臭小子要如何狡辩，等他说不出满意的结果，必然让他好看！ 场中众人也是充满了期待，在等待裴枢御的解释。 而这裴枢御明明外面很混的名声，此时却装模作样的，又恭敬朝皇后娘娘行礼一礼，而后恭谦道：“我阿父自小时候就一直告诫咱们裴家三兄弟，长大后定要谨记皇上的恩情，如果没有皇上，就没有大周如今的太平盛世……” 一番话虽然是谬论且和此事毫无牵扯，却让高位之上的皇上周天耀听的是心花怒放的，这让坐在他身旁的皇后刘氏深深看了眼这裴三公子。 这番阿谀奉承的话确实如混话，一般人也不可能如此直白的当着皇上就说出口来，可不得不说，其中几个关键点都刺激到了皇上的心坎上，如‘谨记皇上的恩情，如果没有皇上，就没有大周如今的太平盛世。’虽然皇上也知道这就是一番马屁的话。 可不得不说，这真的是拍到了马屁股上的。 所以，她不好直接发怒！ 刘氏凤眼微眯，旁边的裴相和裴大公子还稍微好点，可这番无耻的吹嘘的话语让裴二公子都感觉脸上涨红，这个弟弟脸皮实在是厚实啊！ “挑重点！”裴二公子的声音不大，场中众人却听了个轻轻楚楚的。 一时间，众人看着这裴三公子的时候，脸色也变了。 不得不说，他这番话确实有些直白毫无技巧，可对方却能让皇上露出会心一笑，这就是本事！ 试问场中又有几人敢如此说？ 无人敢在皇上甚至百官面前请罪之前，将自己老爹放在前面先抵挡着，无人能驳了皇后娘娘的赐婚，更无人能当众拍皇上的马屁！ 且这原本没见都是掉脑袋的事情，在这裴三公子表现来却简单的很？ 眼看场中众人都朝自己看来，这裴枢御轻咳了一声，而后才朝着皇后娘娘恭谦道。 “所以，娘娘，枢御一直将皇上和阿父的教诲记在心中，大周的风气，若兄长都还未娶亲，弟弟就先人一步，抱得美人归，这于理不合，不尊重长辈，蒸笼不能没有上下格，枢御不能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就软玉在怀，不考虑家兄人单行只。” 这话一出，场中顿时沉默了，似乎有些弯弯道理，倒也说的过去。 不等众人开口，裴枢御又道：“然而，曹姑娘如今芳龄正适出嫁年纪，总不能让人一直等着枢御吧。”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 “况且，事情根本不是大家想象的那般，那日庙会人多，枢御眼瞅着曹姑娘被众人拥挤差点摔倒，不过是仗义出手，却不知被什么人谣传，以至于以讹传讹，诋毁了枢御清白不说，更是侮辱了众人心智。且至始至终，曹家大小姐都是无辜的！” 随即，裴枢御又看着这曹家大小姐：“曹姑娘，您说说，事情是不是就这么简单！？” 裴枢御满脸真诚，在说事情就这么简单的时候，却明显朝顾昭华看去的，可惜顾昭华低着头，似乎对这个事情不太敢兴趣，这让裴枢御眼底划过一抹一闪而逝的急切。 曹梦莹被裴枢御一提点，愣了下，当即站出来，弱弱道：“是的，确实这样。”她身旁的曹老太太都还来不及阻挡她，她却已经说出了这番话，气的曹老太太额头青筋暴起。 这样一来，虽确实证明了女儿的清白，可这竹篮打水两头空啊！ …… 第二百零一章 出事儿了 皇后娘娘既然已经说了赐婚的事情，断然不会再让梦莹进入皇家，而裴家……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就让曹老太太心中着急，面上却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恨嫁了。 场中众人眸光纷纷再次朝着裴三公子看去。 因为，他虽解释清楚了和曹家姑娘的关系，可这事情谣传的沸沸扬扬的，最终这曹家姑娘的声誉还是会受到影响的。 而，皇后赐婚的事情本来已经脱口而出，无论这裴三公子如何解释，已经得罪了她。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皇后刘氏朝皇后又恭谦道：“枢御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请娘娘成全。” 皇后刘氏原本不能下台，此时阴沉的眸盯着这作死的裴三公子，冷声道。 “哦，什么事情？” 裴枢御再也不拐弯抹角的，明眸灿然的。 “我二哥生性敦厚，如今尚未娶亲，且曹姑娘聪慧伶俐，二人实乃天作之合，枢御恳请娘娘赐婚我二哥和曹家姑娘……” 嘶…… 场中众人一听，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裴三公子实在是个不要脸的，自己拒绝了的女人，竟让自家哥哥接手…… 场中众人无语，却也不得不佩服，这确实也是最好的方法。 不得罪皇后，不得罪曹家，更不会让裴家陷入漩涡中，不过……这裴二公子和曹家姑娘愿意吗？ 结果，不等众人开口，曹家老太太眼中泛着精芒，已经一口决定了这曹姑娘的人生大事。 “裴二公子一表人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倒是我家梦莹高攀了。”话虽然是这样说，却也比较满意这裴三公子的话。 毕竟自家女儿能嫁入裴家就已经是不得了的大事情，且能嫁给裴家老二，肯定比老三强百倍，这样的机遇，整个大周朝的姑娘挤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怎么能轻易放过了。 “如此确实甚好。”高位之上的皇后刘氏眼神微动，看着裴枢御的时候带着一抹一闪而逝的戾芒，这虽然是对方给她铺设的台阶下，可如此强迫姿态让她心中甚为不爽！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赐婚让裴二公子裴枢青满脸错愕，裴相也是震惊，旋即却也一把拍向他：“还不快谢过皇后娘娘。” “谢皇后娘娘。”裴枢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终横了眼这惹事的裴老三。 …… 少顷，这场风波过去了，场中又恢复了喜气洋洋。 顾昭华也没了心思再待下去，场中众人对于这裴三公子也有了个深刻的认知，觉得他虽看起来纨绔，实际上心智不弱两个哥哥，只不过没有用到正途上罢了。 而后顾昭华佯装自己身体不适，给萧贵妃提了声，想提前离开。 却也就是在这瞬间，门外有人着急来报。 不过，这人并未当众禀报，而是悄然在皇上贴身太监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而这侍卫话音刚落，太监脸色陡然大变！ 而后脚下加快步伐朝高位之上的皇上而去，悄然趴在皇上耳畔又是一阵低声禀报。 皇上周天耀脸色陡然大变，再看着众人的时候，眸中都是冰寒的杀气！ 手中捏着的酒杯一把朝地上摔去。 “砰！”一声大响，白玉酒杯顿时四分五裂。 “岂有此理！”皇上龙颜大怒，当场摔了酒杯！ 不过是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般，那种感觉让人心生惧意，众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都不明白这好好的狩猎大典，皇上究竟是听闻了什么消息，竟如此暴怒！？ 期间皇上周天耀更是倏然站起身来，一脚就将身边那个太监踢下了台阶，而后冷眼看着前来禀报消息的侍卫。 “此消息可真？”眸中露出冰冷危险的气息。 被一双龙眸怒视，侍卫脸色有些难看，他浑身一颤：“回禀皇上，此消息千真万确！” 今日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暴跳如雷，因为，今日有人在百鞍山上发现了好几具回纥使者的尸体。 五人，回纥使者与他一起而来的众人全部死在了百鞍山。 且死法难看，统一都是被人切断手脚活生生溺死在浑浊的泥水中。 在大周的地界，堂堂的天子脚下，竟然出现这样凶残的事情，这让身为皇上的周天耀心中恼火，这实在就是在挑衅皇家的威严！ “来人，彻查此事！”皇上气的脸色铁青。 他本想趁这回百鞍山狩猎之际敲打那些蛮子，可现如今，回纥的人全部被灭，这让他如何给回纥交差？ 这就是在挑事，要开战的前兆！ 周天耀再也无心情再次品酒作乐，愤然一脚将面前的黄花梨木的雕花矮几直接踹飞出去。 “给朕彻查此事！”声音冰冷，带着冰寒之气，让人场中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是！”侍卫领命欲回去给大皇子和二皇子复命。 “回来！”周天耀脸色阴沉：“告诉大皇子和二皇子，这次谁能破案抓住凶手，谁就是将来的太子！” 啊？ 这……场中众人瞪大了眼，无比吃惊！ 皇上这是…… 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情，连太子之位都赌上了？ 众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人已经认出来了，这前来禀报事情的侍卫是大皇子身边的人。 难道……百鞍山出事儿了？ 有心之人环视场中一圈，发现大周朝的人基本回来的差不多了，且前面一些前来朝贺的小国也聚集在此。 对了！ 回纥！ 回纥的那张桌子，至始至终一个人也没有！ 也就是说，回纥的出事儿了？ 这是场中众人唯一能想到的结果。 侍卫领命下去，萧贵妃身后的顾昭华也忍不住蹙眉，她很清楚当初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她同周婇玥一起骑马出去，结果半路上自己昏迷，而后醒来就发现回纥使者想轻薄她。 还有山洞中那个莫名其妙被她扒了衣服裤子的男人，顾昭华心中微动。 幸好雨很大，掩盖了她逃跑的路线…… 可是……现在的她在想，究竟自己逃出生天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回纥的出事？ 还是那个神秘的男人？ 摇了摇头，顾昭华发现一道炙热的眸光，一抬头，就对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眸。 是裴枢御的，他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有种当年小庙村中带着她一起坑别人的错觉？ 顾昭华摇头，山洞中的男人不会是他。 第二百零二章 登徒浪子 因为昨儿他不是还和这曹家小姐一起出现在庙会上的吗？ 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的速度从皇城的庙会上不吭不响的跑到百鞍山上来？ 顾昭华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场中众人也噤若寒蝉，众人虽然心中都炸开了锅，面上却假装什不懂。 而后，皇上周天耀冷眸扫视场中一圈。 “不用猜了，回纥使者一行五人，全部惨死在百鞍山上！”周天耀冷冰冰的将刚才侍卫禀报的事情说了出来，生意冰冷，眼眸噬人。 此时心中的怒火甚至无人能抵！ 而这话一出，场中直接炸锅，众人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出如此凶险的事情？ 回纥使者遇害，且还是被残忍杀害，这不像是单纯的寻事，就是单纯的虐杀！ 且其死状恐怖，让人咋舌，究竟是何人会在如今这时机干出这样的事情？ 如今要天朝人如何给回纥的交代？ 毕竟，两军开战，不斩来使，这回回纥五个人都惨死在大周，岂不是给了对方挑事的好机会上！？ 且这回几国联合来访大周，就是这回纥主事的，所以，回纥若要挑战，开战基本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现实大周岌岌可危，根本不适合开战。 所以，皇上才会龙颜大怒，甚至连太子之位都拿出了出来做诱饵，就是为了要揪出背后凶手。 这场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且朝中重臣也纷纷再次回到百鞍山中…… 一时间，整个大周朝都陷入浓重的阴霾中。 宴会散去后，顾昭华分明看见了身旁的周婇玥脸色难看，患得患失的急冲冲离开了场中。 顾昭华扶着萧贵妃一路回到了锦绣阁中。 屋中，桌上的香炉中烟雾袅袅，冒着白烟，萧贵妃带着顾昭华一路回到屋中就一把关上了房门，转而很严肃的看着顾昭华。 示意桌旁的椅子。 “阿华，坐下来，事到如今，本宫不得不问问你在山上的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初萧贵妃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严重的事情，加之顾昭华并未说，她也就并未追问了，可现如今，她不得不了解情况了。 顾昭华敛眸，几年的相处，顾昭华知道萧贵妃不会害她，当即将路上发生的一切主动说了出来，从最开始和周婇玥一路上山，再到山上被回纥人捉住，而后侥幸逃脱，唯一的她并没有提及山洞中那个被自己抢了衣裳的男人。 听闻这一切，萧贵妃沉默了，随后，她朝顾昭华郑重道。 “阿华，此事本宫自会为你做主讨回公道，不过在此期间，你切莫提及此事，甚至不要说见到过回纥的人，知道了吗？” “嗯，昭华明白的。”顾昭华点头，她一个小女娃能从回纥人手上逃走，实在是如猛兽爪子下逃生，没有多大的机会，所以……为了不惹事上身，不想让顾昭华被牵扯其中。 “好了，你先下去吧。”萧贵妃似乎头疼，挥了挥手，让顾昭华先下去了。 顾昭华告辞后离开了萧贵妃的屋中，如今行宫中大多数人已经再次去了百鞍山，宫中倒是清静不少。 关于百鞍山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顾昭华心中倒是有些猜测，她觉得十有八九是和山洞中那个神秘男人有关系。 可，那个男人如果真的有能力杀人，在山洞中的时候为何不杀了那回纥人…… 顾昭华想不通，独子在花园里徘徊，这里虽是行宫，却修葺的甚为精致，行宫的后山更是种植了一片花海。 金秋时节，五颜六色的菊花盛绽怒放，漫山遍野五颜六色，让人忍不住想要徜徉其中。 不过，如今宫中出事，估计也唯有顾昭华一个人有这个闲心在此处游玩了。 小兰一直跟在顾昭华的身后，看着自家小姐似乎在思考什么，她并未打扰她，只是默默的跟着。 秋高气爽，微风轻拂，顾昭华今日穿了身乳黄色的宫装，虽身姿还少了点女人的凹凸，可精致的小脸浑身洋溢出的是全是活力。 阳光下，她的肌肤越发白皙透红，让人移不开眼。 小兰愣愣的看着自己小姐，不忍打扰她。 其实，小姐出事，小兰心中很是担心，且小姐回来后明显像是多了心事，可小姐若不想说，她也就不会去问。 这是对自家小姐的信任！ 无条件的信任！ 却也在此时，一道黑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小兰抬头。 她还未开口，对方就示意她退下去。 小兰有些不敢置信，担心的朝自家小姐看去，可对方却朝她摇头，明显不希望小兰打扰到顾昭华。 …… 顾昭华一直往前走，以至于什么时候小兰没有跟上来都没有发觉，待她转过身的时候，身后空无一人。 “小兰？”顾昭华喊了声，空旷的山坡上却早已经空无一人。 正在这时候，顾昭华感觉到了一股威压，她转身看着眼前。 一个高大的黑影背光站在他的面前。 她看清楚了，这不是裴家的裴三公子吗？ 他还是来找她了？ 顾昭华面上冰冷，朝后猛然退了一大步，结果这一退之下，脚下却不小心踩空，差点摔倒。 裴枢御大手一伸，将她捞在怀中，紧紧看着她，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在试探亦或者是想要唤醒她，其实两人早就认识。 顾昭华却偏生不想如了他的愿！ 冷冷看着他，硬邦邦：“裴公子，请自重！” 他龟缩了整整三年，也让她整整等了三年多，可再一见面，顾昭华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她和他或许早已经回不到三年前了。 所以，顾昭华假装不认识他。 裴枢御唇角微勾，面上泛起一如既往的痞子般的笑意。 “怎么，吃醋了？”他开口就无无赖般的语气。 顾昭华白了他一眼：“不知所谓！” 阳光泄洒，落在他的身上绽放旖旎的光彩，让他看起来更加尊贵。 她的心中一紧，却依旧板着脸：“放开我，还嫌登徒浪子的名声不够响亮？” 裴枢御低头，就看见她小脸上那么不自在，且这番话……哈哈，他的小东西，在意那些虚名，她以为自己…… 莫名的，裴枢御满意一笑，他的小东西还是在意他的…… 第二百零三章 肯露头了 裴枢御不放开她，还附身，在她香艳红唇上偷吻了一嘴。 顾昭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弄的心神一荡，内心所有的防线，都在这一瞬间，全部崩塌，她想不在意他，却根本压抑不住内心那种渴望。 她终究是在意他的。 而阳光下，她的唇如三月的桃儿撩拨的他心尖儿都在轻颤，忍不住想品尝她的味道。 这一吻，越发的深情缠绵，他不断的品味着她的美好，想将她揉入骨血中，那种强烈压抑了几年不见她的感情，在这一刻。 轰然爆发！ 良久，看着她醉眼朦胧，他轻轻在她耳畔呢喃：“小家伙，想我了吗？” 裴枢御不是容易动情的人，可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撩拨逗弄她。 他的大手带着薄茧，轻轻**她额前的长发，爱不释手。 顾昭华反应过来，她知道自己之前假装不认识他的一切都被他识破了，且还被这该死的痞子占了便宜。 当即板着脸：“蛰伏了这么久，终于肯露头了？”她还是挺在意这几年的。 裴枢御看着她生气，却笑着用大手轻轻刮她的琼鼻：“因为想要早点见到你。”可不是，如今他的小东西出落的越发水灵，万一被人拐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当然，这话并未对顾昭华直接说出来，可眼底那么强势的占有欲却被她捕捉到了。 顾昭华满脸鄙视，真的想早点见到她有几百种办法，何须等到此时？ 况且，她又不是他的谁，想她做什么？ 顾昭华白了裴枢御一眼：“胆子倒是蛮大的嘛，前脚才调戏良家少女，还当众拒婚，现在要是被人看见你如此行径，被皇后娘娘知晓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话说的酸溜溜的，他却觉得很酸爽，唇角微微扬起，眸中都是炙烈的笑意。 她还是很关心和他有关的一切嘛，裴枢御盯着顾昭华明眸，当即笑道：“若皇后赐婚与你我，我一口就答应了。” 这话…让顾昭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骂了他一句不要脸，心底却也很舒坦。 眼看着顾昭华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裴枢御趁热打铁：“你也瞧出来了，我同那曹家小姐毫无瓜葛，是她找我。” “她找你，主动要喜欢你的？”顾昭华满脸鄙视：“最后你还将人家送给了自己的二哥？” 她其实很清楚，那曹家姑娘心中多半早就有了裴二公子，至于她如何能找到办法让这老狐狸帮她，顾昭华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哎，不是你想的那般……”裴枢御竟有些许着急，难以想象这个一条老狐狸也有着急的时候。 “那又是哪般？”顾昭华就是不说她其实已经猜到一些内幕，就是要看着他吃瘪。 阳光之下，看着她狡狯的笑，他忍不住又狠狠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啄了一口：“气消了吗？”他倏然抬头，黢黑的眸中都是坚定和认真。 她一滞，有些错愕，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在生气。 当即也不再扭捏：“没有！” 随即她也很正经的看着他：“你走吧，这里毕竟人多眼杂。”他这个时候站出来，若被人看到…… 顾昭华不想惹事。 而他似乎也看出了她的退缩，紧紧搂着她的纤腰。 “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顾昭华无语，白了他一眼，就是因为有你在，她才害怕的好不好！ “好了，还有什么想说的？”顾昭华懒得和他再胡搅蛮缠。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上，贪婪的闻着她的气息。 顾昭华身体一颤，旋即不自然的说：“管我什么事儿！？” 他危险的眸深深看着她，伸出大手轻轻摸了下她额头的发，无比认真的说：“当然管你的事儿，我是你相公！” “不要脸！” “只对你。” “……” 第二次，同样的对答再次出现，两人吵闹了一会，顾昭华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他虽未提及这三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可从他布满厚茧的大手上，她知道，这些年他必然更加勤奋习武，或者过的更苦了。 顾昭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看着他：“你能放下以前的身份吗？”她希望他安定，永远都是裴枢御，不要再做回曾经的齐彧枢了！ 且本来当年‘他’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已经被大周皇帝亲自下令挂在城墙上鞭尸三日，所以，前朝的人该知道，他已经死了！ 当然，这也是顾昭华在漫长的三年中唯一想通的一件事情！ 当年君彧枢就和宫中的萧贵妃有交易，且前朝余孽也分了两个党派，也就说，君彧枢要么想要直接统一前朝所有人，要么当年大齐朝被灭就是有什么隐情，君彧枢一直在暗中调查。 而顾昭华也很心知肚明，这三年来萧贵妃对她可谓关怀备至，除了没有‘遗珠公主’这个名号在，她的一切待遇不必周婇玥弱，顾昭华曾经想过，或许她才是…… 当然，这样的念想曾经也有过多次，可一想到萧贵妃的安排，她又噤声了，实际上这些日子顾昭华在宫中住的久了，也清楚，宫中的公主什么的，可谓面上光鲜实际上却是最廉价的棋子。 各出稍有不平就会被送出去和亲，毕竟如今大周朝新朝不稳，这估计也是萧贵妃唯一能保护她的一种方式了。 顾昭华明白，她若真的是那个身份的话，若再和裴枢御根本就不可能的，她不相信他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而他却很爽快的一口回绝了她的提醒。 “不能！”只有两个字，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不等顾昭华说话，他把玩了下她的小手：“因为我想护住自己所爱之人！”这句如宣誓般的话语让顾昭华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这话一出口，顾昭华心中也是复杂异常，她笑了笑，眉宇间都是淡然。 “我乏了。”她不想再和他纠缠在这些细节上的事情，既然他不愿意，那以后只能随缘了。 裴枢御舍不得放下她，却也明白这难得的一个时辰的相处已经是奢望，他有将她紧了紧，认真的看着她的眸。 “记住，将来无论我做任何的事情都是初心不变的！” 顾昭华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她转身离开了这片花海…… 第二百零四章 看我笑话 其实，经过这三年的积淀，顾昭华暗中在江城的势力，已经小有了一番规模。 且去年她更是让小兰的弟弟学会经商，在京城都暗中购置了一些田产地契，如今小兰的弟弟叶昊和哑嬷嬷还有断臂少年都已经被她接到了京城，而这些年，她也有想要将阿娘王婉妤和两个妹妹一起接来住的意思。 虽然她在宫中，可偶尔出一次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顾昭华还是稍微有些担心，一方面是自己如今在京城的势力还不算稳固，另一方面这些年周婇玥对她的不满，也是摆在脸上的。 如果对方真的在她的亲人身上动手脚，这倒是会让顾昭华畏首畏尾的。 所以，此事一拖再拖，且一直以来都是顾云谦代笔帮她传递信息，顾昭华也知道对方在岳城过的很好，暂时也就没有要将对方接来的意思了。 顾昭华渐行渐远，却第一次觉得有些迷茫了，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的不是家国天下，更不是荣华富贵！ 她要的，不过是家人的安康，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仅此而已！ 看着顾昭华离开的背影，裴枢御的眸，变得幽深不见底，他口中喃喃低语：“小东西，别多疑，我宁愿为你遮住这滔天巨浪！”他的声音很轻，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他轻轻摸了下自己的唇，似还残留着她的余香。 …… 这两日顾昭华没有离开行宫，而行宫中这两日也再没了前几日的奢华喧嚣的宴会，顾昭华倒也乐得清静。 可众人都清楚的知晓，这是暴风骤雨的前兆！ 而顾昭华听小兰碎碎念，说萧妃似乎也单独见过了遗珠公主周婇玥，并在这之后大发雷霆，据说还忍不住给了周婇玥一个大耳刮子，且最重要的是，这消息不胫而走，如今据说皇后身旁的人每日都会鬼祟的来锦绣阁中游荡，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没人知晓。 顾昭华倒是蹙着眉，知晓要出大事情，休书一封让小兰一定要找到赵龙或者是顾昭扬，让其亲自上缴给白仁白将军。 而后顾昭华又亲自找到了周婇玥。 周婇玥对于顾昭华的到来颇为意外，甚至这回被萧贵妃狠狠一巴掌下去，她心底的郁气，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呢。 这罪魁祸首竟然敢找上门来？ “你来看我笑话的吗？”根本就不给顾昭华好脸色，甚至怒气冲天的。 顾昭华并未因为她的出口恶言就被吓唬到了，她甚至主动在屋中寻了张椅子，直接坐下，自顾自的就倒了杯茶水，喝了起来。 “放肆，本公主的东西，你也配碰？”周婇玥实在是暴跳如雷，这个明明比她还小四岁多的顾昭华，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竟比她还高贵？！ 一想到关于这件事情，周婇玥的心中就是怒火中烧！ 其实，当初她刚刚入宫的时候，萧贵妃也是这般不冷不热的，可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等这顾昭华一进宫的时候，就什么好的都是她第一个得，周婇玥不是没有想过其中的一些可能的事情。 可，若顾昭华才是真正的遗珠公主，那么又为什么会找上她？ 所以，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一次次暗中告诫自己，不要东想西想的。 这个猜想无论如何也是不成立的！ 可直到最近，她顿悟了，她和顾昭华的身份，或者真的是相反的！ 因为，大周朝的公主，就是用来和亲的！ 这萧贵妃好深沉的心思，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竟就想要牺牲和利用她吗？ 周婇玥有种被人当做猴子耍了般的感觉，所以，她才暗中买通了回纥使者，并说帮她处理了此女，让其身败名裂到时候就送给回纥使者！ 回纥毕竟是穷乡僻壤，难得见到个美人坯子，且在狩猎大会上见过顾昭华，原本以为是皇上养在后宫中的女人，不敢动歪心思，此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自然不会放弃。 可让周婇玥一直惴惴不安的是，顾昭华安全无恙的回来了，回纥使者却了无音讯？ 当时她的心中就是咯噔一声，且那日本想当着萧贵妃的面子戳穿她，可后来却想着若说的过于直接反被人怀疑上不好。 事实证明她当时的做法也是很明志的，确实翌日回纥使者被人虐杀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其实，只有周婇玥当日是注意到的，顾昭华归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衫，她当时提了一嘴，却被顾昭华忽悠了过去，且萧贵妃似乎也有意包庇，愣是被她插科打诨了过去。 “听不懂人话吗，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公主面前撒野！”周婇玥是怒火冲天的，如果不是因为顾昭华，她为何会如此悲剧？ 然而，她们既然给了她作为公主的权利和荣誉，那么，她就不会客气！ 到时候就不要怪自己反而用了这个身份欺压她！ 然而，面对周婇玥的挑衅和怒视，顾昭华却不急不缓，兀自优雅的将手中已经倒好的茶水朝口中送去。 “你，顾昭华，你太放肆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这个顾昭华竟敢漠视她的存在，这简直如踩到了周婇玥的痛脚！ “呵呵，彩月姐姐，从何时开始，脾性竟变得如此暴躁了？”顾昭华不急不缓，甚至都没有看周婇玥，可那两个‘彩月’姐姐却喊得格外清晰。 周婇玥顿时浑身一颤，转而双手直接拍在顾昭华面前的桌面子上。 “顾昭华，你究竟想说什么？！”她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早知道就敢让回纥的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她如此煞费苦心的想要羞辱顾昭华，就是为了让她和萧贵妃都清楚，自己才是真正的‘遗珠公主’让萧贵妃纵然知晓顾昭华的真是身份也不能与她相认！ 她要她们承受这几年一直折磨自己的那种感觉！ 可是，现在，这顾昭华坐在她的面前，威胁她！ 顾昭华知晓她的根底，如果被人扒出自己来自那样一个腌臜地儿，自己就完了，且景王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会杀了她灭口！ 第二百零五章 安有完卵 这么多年来，周婇玥早已经清楚景王的杀人不眨眼的脾性，若真如此，那她的结果还比不上和亲，这样好歹她依旧是大周的公主，在回纥也不至于餐风露宿…… 而若揭穿身份，眼前这可恶的顾昭华顶多披上被送去和亲，仅此而已！ 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冷眼瞧着眼前含笑不语的顾昭华：“你究竟要说什么？”周婇玥冷下眸，看着顾昭华面上无比冷静淡定的模样儿，真的恨不能撕碎了她！ 顾昭华这才轻轻放下茶杯，夸赞道：“对了嘛，姐姐这才是说话的样子嘛！” “快说，说了就赶紧的滚！”周婇玥实在是觉得这顾昭华过于狡猾，且眉眼中的清冷笃定，让她心中都是忍不住的惧意。 而面对她这番犀利的言辞，顾昭华只是笑了笑：“姐姐莫要心急，老得快。” “你，顾昭华，你有话就说，有屁就快放！”周婇玥被她气的不打一处来，甚至粗言都用上了。 顾昭华掩唇轻笑：“如果妹妹的屁，姐姐愿闻……”看着被气的脸色铁青的周婇玥，她继续道：“不过，姐姐这小山村的粗俗之语该好生改正改正了，不然妹妹听到都还好，若被有心人听了去……” “顾昭华，你给我住嘴！”周婇玥怒吼一声，浑身都在轻颤。 她当然知晓自己身份被曝光的后果。 “有什么就赶紧的说，我没时间和你瞎折腾！”话虽如此，言语中却明显的要有礼的多。 也不知道是被顾昭华威胁还是气的！ 当然，顾昭华也从未想过要在这里久待，她直言道：“狩猎当日，姐姐对妹妹做的事情，妹妹可以不追究，不过……你若敢陷贵妃娘娘于不义，就休怪我顾昭华不讲情分！” “你，你什么意思？”这话让周婇玥面上一动，一时间眼神有些闪烁了。 顾昭华也不拆穿，响鼓不用重锤，她冷笑一声：“不要忘记谁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且你现在还在站在锦绣阁的地面上！”她要提前敲打她。 无论周婇玥做了任何的事情，若被人发现她私通敌国，再被她顺水推舟到萧贵妃的身上，那么萧贵妃必亡！ 而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可，若不是她，我至于去和亲吗？”对于这件事情周婇玥是排斥的，她厌恶顾昭华也讨厌萧贵妃。 顾昭华却冷眼睨着她道：“那姐姐想不想知道现在的小庙村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周婇玥还是有些怀念当村长的阿娘的。 “全灭！”顾昭华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满脸肃杀！ 所以，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周婇玥该庆幸自己离开了小庙村，否则等待她的将会是灭亡！ 被抹杀！ “你，你撒谎！”周婇玥不敢置信，怎么可能的事情？ 她还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隐瞒住自己来自那里的事实，如今这顾昭华竟说那里被全毁了？既然如此？ 周婇玥的眼神冷硬了几分。 顾昭华早知道她会如此，当即笑道：“呵呵，你以为我会用这个威胁你？”她敢说就代表不怕！ “如果萧贵妃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和亲？”沦为阶下囚都来不及，甚至一个不好还会被斩首示众！ 这番话不是顾昭华故意说出来吓唬周婇玥的，这就是事实。 说的不好听，众人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所谓一荣俱荣，一陨俱陨！ 顾昭华知道，要变天了，她要将即将发生的事情压制下去！ 周婇玥终于听懂了顾昭华的意思。 她挑眉看着顾昭华：“你是害怕回纥的事情牵扯到萧贵妃？” 顾昭华点头：“姐姐很聪明。” 周婇玥脸色变化莫测，自从上回亲自听皇上说回纥的人全部惨死，她确实一直躲在屋中想办法，究竟要用何种办法才能保全住自己的同时，又不用出嫁，周婇玥想了很多。 她脑海中确实有个毒计，就是最后之际如果自己确实身陷囫囵就将萧贵妃供出去，毕竟这些年她对自己确实一般，且唯有用萧贵妃顶住，自己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现在……顾昭华的话让周婇玥脸色漆黑，她心中最后那一丝希望也被她无情的抹杀了！ 萧贵妃若真的倒下去，没人能救她！ 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再让她去和亲，她就相当于变成了大周赔礼的货物，毫无价值可言！ 纵然到了回纥，估计也是被奚落甚至受辱的存在！ 所以，这样一来的话，周婇玥的前途渺茫患得患失起来！ 顾昭华一咬牙，下了一剂猛药：“你若听我的，我保你不用出嫁和亲，永远都是你的遗珠公主！”这周婇玥也是个不撒兔子不落鹰的主，顾昭华很清楚，若不将她的心稳住，后果无穷。 “此话当真？”周婇玥满脸含笑，眉宇间都是惊喜和不敢置信。 “当真！”顾昭华回答。 周婇玥又道：“我该怎么信你呢？” “就凭我能活着从小庙村平安到宫中！”这话，顾昭华可没做假的成分，就算是运气，这也是自己实力的一部分！ 她转而又睨着周婇玥：“所以，你认为你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周婇玥有太多的不甘心，却愣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她明白，顾昭华的话或许确实不好听，可这全部都是事实！ “那，你要我怎么做？”她必须依附顾昭华才行。 顾昭华轻轻趴在周婇玥的耳旁小声耳语。 周婇玥一听，眉毛都蹙成了一团：“不行！”若被对方发现自己胡乱诳语，以后也必被报复。 “你放心，这种事情，她只会敲打，不会追问细节。”顾昭华坚定道：“况且，你说不这么做又能如何？” “可是……”周婇玥迟疑，这个胆大妄为的顾昭华，竟让她利用皇后娘娘，给对方放话，说此事和景王有些牵扯，这样一来，皇后必然也会想办法帮忙平息此事。 可想归想，要如何才能让皇后娘娘相信她的话？ 周婇玥觉得这顾昭华在阴她，可她也没任何的办法！ 最终，顾昭华走之前给周婇玥留下了一块黑铁令牌，说皇后只要看见这个就会相信她的话…… …… 第二百零六章 打入大牢 顾昭华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刘氏身旁的宫女就来禀报，说这回狩猎有一张皮裘很华美，正适合赏赐给遗珠公主。 周婇玥心中一紧，顿时明白这顾昭华或者知道了什么，她看着眼前的宫女，深深吸了口气，而后起身跟着对方去了…… 没人知晓周婇玥给皇后说了些什么，可她走后，皇后刘氏的脸色很难看。 皇后身旁的宫女自然也将周婇玥的话听到了一些，她蹙眉朝皇后道：“娘娘，这遗珠公主本就不是咱们东宫的人，她若是‘景王’暗中的线人，倒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她来自民间……可如今她身份不同，若她所言是真的，那么……为何没有帮助萧贵妃举报出去？” 皇后刘氏也是忧心忡忡，确实，今日在皇上的书房她偷听到了两句，说什么宫中有人和回纥的暗中接触，且人似乎来自锦绣阁中。 刚得知这个消息，皇后自然心中喜欢，毕竟如今宫中能撼动她地位的就只有萧贵妃，若将这个眼中钉铲除了…… 而在刘氏的眼线中，知道萧贵妃平日和‘遗珠公主’不是太好，若关键时刻这一株公主能站出来推波助澜一把，这萧贵妃就算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 所以，借着赏赐的机会，皇后想敲打提点这遗珠公主。 后宫中，终究最大的还是她，刚开始这遗珠公主周婇玥还百般防备，最后皇后刘氏将话直接摆明了说。 问她所知晓关于回纥这件事情。 而这所谓的遗珠公主也给了她一剂猛药。 她曾经竟是景王的眼线，所以心中一直站在景王这边，并将顾昭华给她的黑铁令牌拿了出来。 原本皇后不相信，可当看着这令牌的时候，她眼眸微缩。 平日里皇后刘氏和自家儿子景王见面的机会不多，且两人都尽量刻意避开对方，毕竟皇上生性多疑，若看着两人时常在一起会联想是不是要谋权！ 而这周婇玥的话和手中的令牌，刘氏知道，无论她信不信，这件事情既然和自己儿子扯上了关系，她就必须要尽力摆平。 所谓空穴不来风，若被奕王抓到这个小辫子，太子之位…… 一时间，整个大周都陷入危机之中！ 果真，翌日一早。 皇后刘氏借着来和萧贵妃探讨一些闺中趣事儿的时候，皇上归来，龙颜大怒，命人直接将萧贵妃和锦绣阁的众人全部关押入大牢！ 这一切实在是发生的过于快速，甚至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带入黑漆漆的牢狱之中！ 萧贵妃被单独关押。 顾昭华同周婇玥二女同时被关押在隔壁的一件牢房中。 至于其余下人丫鬟更是全部羁押，打入大牢！ 萧贵妃诧异，却依旧保持冷静：“皇上，究竟怎么回事？”她还在问：“臣妾究竟犯了什么法？”其实她萧贵妃心中有数，这件事情估摸着和周婇玥有些关系。 因为她知晓此事和顾昭华有些牵扯，所以想要找人暗中将周婇玥买通回纥人的牵扯事情隐瞒住，结果却被弄巧成拙，估摸着她派去的人反而被抓，以至于此时才会如此狼狈。 萧贵妃很清楚关于这件事情的铤而走险，可她更清楚，若不去做，这回顾昭华多半会成为最后背锅的。 毕竟她最迟才从山上下来，是众目睽睽的。 就算到时候皇上知晓她才是他们的女儿，估计也不会在意的，毕竟皇上子嗣众多，又岂会在意一个从小流落乡野长大的女娃？ 这次若输了，自己辛苦的一辈子都要葬送在这里，且还会连累家族。 当然，让萧贵妃唯有心中稍许安稳的是，皇后娘娘竟然亲自前来锦绣阁中，并开门见山的让她不要乱说话，外面会有人帮她！ 初始萧贵妃不解其意，现在倒是瞬间反应过来，这回，皇后娘娘竟不怕淌这趟浑水，要帮她？ 萧贵妃百思不得其解，回想皇后娘娘真挚的表情，却也觉得她的话，不像作伪。 …… 而此时的周婇玥一把拽着顾昭华的衣领，粗鲁的暴吼。 “顾昭华，你明明说会没事的！”早知她也会被关入大牢，她才不信顾昭华的屁话，定会将全部罪过直接推在萧贵妃的身上。 万一自己还有讲功抵过的机会！ 可现在呢？ 她被羁押在这牢笼中，什么也做不了！ 且后悔已经迟了，因为她还欺瞒了皇后娘娘，就算这回将功抵过逃了过去，皇后娘娘和景王那边定不会轻饶自己，到时候只怕死状更凄惨！ “顾昭华，你个害人精！”周婇玥气急败坏，都想要将人直接生吞了！ “掐死我，对你可没有好处！”顾昭华个子本就没有周婇玥高大，此时被周婇玥死死掐着，小脸泛红，可她并未屈服，更未求饶，气势依旧不弱。 周婇玥见不得她这种高高在上的贵气，恨不能直接撕碎了她！ 然而，对上她黢黑璀璨的眸，周婇玥还是心慌了，如果现在真的掐死顾昭华，她确实一条活路都没有了。 她们现在就是站在一条不归路上，且领路的还偏生就是这顾昭华！ 一把将顾昭华扔着碰在了牢房坚硬的墙壁上，顾昭华闷哼一声，额头上被直接磕破了皮。 她终于怒了，浑身气势冰冷四溢而出，冻得周婇玥忍不住浑身一颤！。 “周婇玥，我顾昭华可不是那么好动的！” 周婇玥刚开始确实被顾昭华的气势震蹑住，可对方身材比她矮小，她不信对方还能动她分毫，当即挺着胸膛：“哟呵，都被关进牢房了还和我咧咧呢？”完全不将顾昭华放在眼中。 “好，记住你现在说过的每个字！” “好，我记得很清楚，若真侥幸离开这破地方，我以后再也不会听你忽悠！”周婇玥还是生气，觉得顾昭华欺骗了她！ 可她却似乎忘记了，这场劫难最终的始作俑者却是她自己，若她没有设计顾昭华，若没有联系回纥的想要侮辱顾昭华，又哪里会有后面的事情？ 而周婇玥虽然气势汹汹的不害怕顾昭华，实际上她也没了方才的嚣张，至少不再更胡乱动手。 顾昭华不想再和这周婇玥一般见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早前她让小兰给白仁送的信…… 第二百零七章 什么意思 阴冷湿润的牢房中臭齐熏天，萧贵妃在隔壁，至始至终，她一声不吭，沉默的如同一潭平静的湖水。 顾昭华也是如此，她在角落里寻了个稍干燥点的枯草，直接坐上去闭目养神。 反倒是周婇玥，她满脸急躁，在牢房中走过来转过去，一会指天骂地，一会又怨天尤人。 翌日。 折腾了一宿的周婇玥实在是撑不住了，她又骂骂咧咧的吼了几嗓子，这才学着顾昭华的样子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直接坐下。 有脚步声朝这边而来，顾昭华蓦然睁开黑眸，纵身陷囫囵，她也未曾有半点的落魄，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让人心悸。 “顾昭华，出来，有人要见你！”牢头的声音不大，隔壁的萧贵妃却同时睁开眼睛，眼底有精芒一闪而逝。 顾昭华也不扭捏，直接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反倒是旁边的周婇玥听到消息就直冲过来，这个破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结果，周婇玥被牢头无情的阻挡在外：“遗珠公主，得罪了！”说完再次将牢门锁上，带着顾昭华转身离开了。 “你们，等我出去，要让你们好看！”周婇玥在背后嘶吼。 “那得等遗珠公主出去了再说。” “你们……”周婇玥气的浑身颤抖，又冷又饿，却根本无可奈何。 …… 此时的顾昭华站在一处密室中，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却带着黑色斗笠的黑衣人。 看到这黑衣人，顾昭华心中一动，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她明眸皓齿，淡然沁雅的朝黑衣人行了一礼：“小女顾昭华，参见裴大公子。” “嗯。”来人正是裴枢立，对于顾昭华如此沉静且直接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还是颇感兴趣。 他答应了一声，旋即直接摘下斗笠：“如何猜到是我的？” “回禀裴大公子，裴大人英明神武，裴家三位公子皆是人中之龙，小女仰慕已久，是以……”顾昭华依旧不卑不亢。 裴枢立黑眸微敛：“说实话。”敢当着他的面溜须拍马的人，可不多。 而他作为白仁大人最信任的谋士，心思更是缜密，这女子毫不掩饰的奉承，倒也是坦荡，不过……他并未露面就能猜测到是他，他倒是想要知道是不是有心人给她说了什么？ 顾昭华微微抬起下颌，直视着裴枢立：“在宴会上昭华就已经瞻仰了裴大公子的威颜，且那时候偶然看见裴大公子左手大拇指上戴着一个白玉扳指……”后面的话没有说，朝裴枢立的左手看去。 裴枢立一滞，明显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个小女娃心思竟如此缜密，这样一些细节都能谨记，果真，不简单。 而此时的顾昭华心中也是微动，她知道，自己让小兰送出的书信被这白仁身边的第一谋士裴枢立劫住，裴家可是皇上身旁的忠臣。 顾昭华有些看不懂了？ “我来此，是想提醒你，这回白将军也救不了你们！” “嗯。”顾昭华轻轻答应了一声。 对于顾昭华的冷静，裴枢立都有些吃惊，此女不凡，难怪老三说什么也要自己出手帮忙，原来…… 裴枢立又仔细打量了顾昭华一眼，少女娉婷而立，虽身陷囫囵，浑身却洋溢出的是淡然冷静的气质，那种与身俱来的上位者的高贵之气，她真的只是萧贵妃娘家一个小小的远亲吗？ 顾昭华只说了一个字就并未吭声，而是冷静的等待，直到裴枢立都沉不住气了，才挑眉问她：“你难道都不问还有没其他人能救你？” “小女相信，裴大公子不会大费周章的来此只为了给小女说白将军不能救人这件事情。”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她问了还有谁能救她，她身在牢狱中也鞭长莫及，最重要的，对方既然敢出面和她说这番话，必然有条件的。 她不能让自己站在被动的局面之上。 以不变应万变！ 裴枢立又是一滞，这小女娃，心思缜密到了这个境地，看来阿爹说的果真不错。 想到此处，裴枢立也不再迟疑了，朝着顾昭华道：“宫中有位被冷落多年的丽妃娘娘乃当年回纥长公主，如今回纥君王的长姐，若她出面帮忙周旋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所以呢，什么意思？”顾昭华也就开门见山了，所谓的丽妃她不认识，且想必就连皇后娘娘或者都拿对方没有办法，这裴枢立才会来和自己谈条件的。 “裴大公子需要昭华怎么做？” 对于顾昭华的爽快，裴枢立也是心中一动，对她生了些好感，可他更明白整个裴家的家族兴亡。 收敛了心思，他看着她道：“请顾姑娘日后远离我裴家老三。” 什么？ 远离裴家老三？ 让她远离裴枢御？ 顾昭华敛眸，对于那个痞子般的男子，她是又爱又憎的，可若真的让她远离他，心中又有不舍。 “如何，顾姑娘？”如一场交易般，昨夜裴文杞和裴枢立商议了一夜。 两人也终于明白，为何裴枢御要当众帮裴老二求婚曹家了。 一方面是因为皇上确实早就想要找景王生事，打压对方。 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曹家当年的曹大人出使过回纥，据说如今宫中的丽妃每年都会和曹家老太太邀约去‘寒山寺’吃斋饭。 而最重要的是，这裴老二不知什么时候和这曹家小姐有过接触，二人暗中都有好感……当然，若等东窗事发，如今被裴老三混账的一搅合，实际上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顾昭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看着裴枢立道：“裴大人，实际上您无需多虑，昭华至始至终就从未想过主动接触裴三公子，更未想过要攀高枝之意。”这话对于一个女子说的已经很是清楚了。 然而，裴枢立的脸色却很是难看了。 顾昭华的这番话听起来却是没毛病，可老三那个混小子，若看上的东西又岂有轻易就善罢甘休的？ 阿父的这个计谋，行不通啊。 人家姑娘至始至终估计就没去找过老三，估摸着都是这家伙一厢情愿啊？ 对于顾昭华这番话，反倒是让裴枢立毫无站脚之理了…… 第二百零八章 他来救她 回想昨夜。 自己和阿父还在书房中商议事情，裴老三那家伙就直接闯进来，强势霸道的说，要是阿父不出手救人，他就要劫狱！ 这等灭九族的混账话也说的理所当然的，给阿父气了个半死！ 并且那家伙还说，只要阿父在皇上面前提一嘴需用丽妃方能摆平此事，丽妃那边的他会摆平。 至此，众人才反应过来，这混账的裴老三估摸着暗中和那曹家姑娘做了什么交易，难怪当初宴会上那曹家姑娘会不顾曹老太太的眼色，说出那番话。 待裴老三离开书房后，裴枢立曾试探过裴文杞。 因为和曹家的关系在前，毕竟没有曹家的关系丽妃这条路就走不通，而这裴老三难道一早就知道会用上曹家？ 为此不惜将裴老二都卖了？ 还是因为早就知道裴老二和曹家姑娘的关系，阴差阳错的？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老三的心思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对于裴枢立的这个问题，裴文杞含糊其辞的闪躲了过去，并未主动说个所以然出来。 而后，两父子决定两头行动，裴文杞去面见皇上，裴枢立来见顾昭华，而恰好裴枢立在来的时候就收到了顾昭华送给白仁将军的书信。 其实，让白将军出马求情估计还是能让皇上暂时网开一面，可这样一来会让皇上对白将军心生罅隙，这是裴枢立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他看着面前同样不好糊弄的顾昭华：“竟然姑娘无此心意，待再见到我老三之际，还请明言拒之在外！” “好！”顾昭华爽快的就一口答应了。 …… 待顾昭华再回到牢房中的时候，周婇玥凑上前来：“顾昭华，你搞什么，不是被人救出去了吗？”周婇玥本来幻想着顾昭华出去后就能找人救她们，可现在…… “不急。”顾昭华缓缓回答了一声。 “什么不急，我急的要命！”她才不想在这肮脏全是老鼠等地继续等下去。 “你急你就先出去！”顾昭华说完，又回到那个角落，坐下来闭上眼睛，如老神入定。 “你，气死我了！”周婇玥跳脚：“我要是能出去，还用问你！” 然而，歇斯底里的嚎叫却毫无用处，因为顾昭华不理她！ 隔壁的萧贵妃将这话听在耳中，她的眼睛也如顾昭华般，轻轻闭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终于，到了夜里，萧贵妃又被人带走了…… 周婇玥耳朵都要立起来了，一直在倾听会有什么消息。 顾昭华依旧闭上了眼睛，实际上她的心中也是汹涌澎湃的，而且她更知道，裴枢立会出现见她，背后必然是裴枢御所迫，否则他为何还要和自己谈条件？ 然而，就算是按照裴枢立的意思，将众人救出去，杀害回纥使者的锅，又要谁来背？ 萧贵妃出了牢房，随后就传来要班师回朝的消息，这次的百鞍山狩猎，雅兴已经被毁，众人都心有余悸。 最终，顾昭华和周婇玥，还有萧贵妃都是戴罪之身被带回宫中，三人依旧被囚禁在地牢中。 而回纥使者在百鞍山被人全灭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虽然通过丽妃的周旋，回纥答应暂时按兵不动，可他们也开出了条件，要岳城。 这就让气氛一时箭弩拔张，而皇上也对两位皇子下了死命令，若不能加快对回纥使者之死有个交代的话，就会将这件事情交给有能之士，当然，皇子之位，也将遥遥无期！ 这话顿时就刺激到了两位皇子。 景王和奕王一直在明争暗斗，而皇上的话也充满了威胁，甚至可以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若两人稍微有丁点的突破，都将在皇上面前大放异彩！ 所以，两人自然争相要调查其中所谓的真相！ …… 地牢中，这回周婇玥老实了不少，也知道养精蓄锐了，并没有过于唠唠叨叨。 而这期间，裴枢御夜探过大牢。 要带顾昭华出去，却被顾昭华拒绝了，她说，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有些事情，总该有个了断的。 就在这个晚上，周婇玥被景王的人提走，说是要审查。 这个晚上，她并没有回来，顾昭华在等，她知道，就算想要通过丽妃营救她们，也是需要时间和契机等待的。 而且，这件事情，顾昭华觉得中间应该是有什么变数的。 按理说，她们只是被人怀疑和回纥的勾结，如今有丽妃娘娘帮忙周旋，却也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若她们全部人真的想平安无事，就要抓住背后凶手才是。 当初顾昭华想要找白仁就是想要他暗中帮忙寻找，却被裴家的人阻挡了？ 难道…… 顾昭华有个大胆的想法，莫不是这次的事情和裴家的有关系？ 若真是如此，难道，又是裴枢御？ 只有他的身份和背景才能干出在这样挑衅两方，想要生事的事情。 然而，若真的是他的话？ 那山上，自己扒了他的衣裳？ 而且，如果真的是他，事后为何又要提起丽妃这个人？ 是想要让丽妃这个人在后宫中能立足，而后为他所用吗？ 顾昭华的心突然很乱了。 他甚至不知道裴枢御这次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按照当初顾昭华暗中得来的消息，前朝余党等并未对外说他已经死了的消息，这个顾昭华倒是很清楚，当初他之所以诈死，其实就是死给那些人看的吧。 是因为裴枢御想另立炉灶？ 丽妃就是他培养起来的自己人！ …… 这次，这个劫难，顾昭华觉得不容易轻易过去。 翌日一早，周婇玥才被人送回来，景王下手，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周婇玥原本就确实做过这样的事情，奈何回纥人已死，加之景王如今的关键不是要找出是谁通敌，而是要找出是谁杀敌的，所以，她才得以保全了一条性命！ 不过，浑身受伤，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看着这模样，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就是不知她都说了些什么？ 而这期间，自己也被提审了。 顾昭华知道，自己逃脱不了审查，毕竟自己当时在山上，而回纥的人被全部虐杀，自己却平安归来了。 第二百零九章 付出代价 而此时的顾昭华被带到了摆满刑具，专门实施酷刑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浓重的血腥之气，四处都是干涸血液的暗红色，景王身穿一袭降紫色秀了四爪金龙的蟒袍，高高坐在高处闭着眼睛。 这里，很冷，很危险！ 高处的那个男人，是这些危险的源泉！ 饶是顾昭华镇定，此时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感觉，有死亡的威胁…… 顾昭华很清楚，让皇后站在她这边，可不能代表景王的意见。 她很清楚，这景王性格乖张，不是那种容易妥协和拿捏的人。 “民女顾昭华，参见景王殿下。” “你就是岳城来的那个……！”虽然只是一句话，可这样的话语让人听来心中立即感觉一阵毛骨悚然的，这样阴毒嗜血的表情，似不露痕迹就能食人肉，寝人皮！ 这种寒冽是发自骨子里的。 “是！”她沉眸答应道。 然而，良久后，高处的景王一直沉默没有吭声，而他身边的一个太监却朝下面的顾昭华缓缓而来，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顾昭华，声音冰冷，带着无情的狠戾。 “顾昭华，生来不过是卑贱的私生女，是萧贵妃垂怜，这才你从乡野顾家接到宫中，如此抬举你，你却不知好歹！” 太监声音带着刺骨的锐利，似乎能深入人心，不错，关于自己的身世，若不是因为她沾了萧贵妃的光，她确实说不定已经回了岳城！ 诚然，和这回纥使者之死染上了因果，这点是这顾昭华死上一百次也不够的！ 顾昭华却不冷不淡的：“公公教训的是。”她依旧沉默，恭谦有礼。 而这番话若是没有调查过自己，若是没有景王的授意，这个太监又岂敢放肆？ 而且，最重要的，对方这是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似乎料定自己就清楚山上所发生的一切！ 这一来就给自己下马威，这手段，果真是出自景王之手！ 而顾昭华的这番话竟惹恼了太监。 “顾昭华，你若仔细将那日山上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没准王爷一个高兴还会放了你，否者……” “昭华那日在山上什么也没看见，仅此而已。”不是顾昭华不想说，而是眼前的人太危险，编织的谎言，对方不见得会相信！ 所谓的说的多，错的多，索性少说才是保命大计！ “顾昭华，既然你不适人抬，那就在这里慢慢享受！”太监说完，朝着旁边的刑法侍卫睨了眼，眸中全是穿透人心的冰寒之气！ 不给她点苦头尝尝，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顿时，顾昭华还站在场中，就被一个闷棍，重重打在了身上。 “噗……” 一口混合着血水的痰液倏然喷射而出，直接吐在太监的面门上。 “啊……！”太监一阵惊呼，他只是感觉自己面上一热，倏然闻到了一股恶臭之气，这……这女人竟然敢吐自己？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满脸的厌恶，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在追随景王的他身上？ 况且，若这女娃聪明，不想遭受皮肉之苦，刚来一来就该坦白，可她却什么也不说！ 太监满脸紧张，想要用自己衣袖去搽试也不好，不搽试更加恶心，一时间竟然急的她团团转！ 太监直接傻眼了，记忆中，只怕从未有一人敢这样动手？ 这个顾昭华还真是不怕死的！ “看着作甚，还不赶紧的帮忙！”太监心中郁闷，高位之上，景王还看着，若让对方感觉自己无能，那自己在对方心中将会大打折扣。 太监恼羞成怒，朝着旁边的刑法侍卫暴吼一声。 “是……是！”众人赶紧上前帮忙。 看着两人忙的团团转，顾昭华满脸冰冷，眼中有不屈的傲气！ 太监看着她小小年纪竟有这气势，特别是盯着自己的眼神，格外刺眼！ 当即夺过旁边的一根长鞭，直接就朝场中的顾昭华打来！ “啪……” 顾昭华身子一震巨疼，盯着眼前的太监，她没有叫喊，死死的咬着牙！ 看着身上留下一道血痕的长鞭，这……长鞭竟有倒刺的，这只要打在身上必然就是一条血痕！ “顾昭华，可还舒服？”太监道。 他面色阴沉的盯着眼前的顾昭华，声音冰冷似乎来自地狱！ 此时的太监管不了这些了，此时的他若不动手收拾这顾昭华，不用说拷问不出什么的，而景王都怀疑的人，必然有问题，他今日若能让此女开口，那今后在景王心中的地位必然更上一层楼！ 想着，他冰冷的眼神盯着眼前的顾昭华，手上一甩‘啪’一声大响，长鞭再次重重打在了她的身上。 顾昭华盯着眼前的太监，眼神赤红，声音略微沙哑中却带着无尽的凌厉之气。 “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想要屈打成招，今日若我顾昭华没死，你们必会付出代价！”顾昭华眼神冰冷。 太监声音颤抖：“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咋家！” 太监虽然有些失神，可也立即回复常态，此时盯着眼前的顾昭华。 “咋家毁了你，看看还有谁会来救你！”他就不信了，剜了她的双眼，砍了她的双手双脚，割了她的舌头，她还能怎么作怪！ 太监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他朝着一旁的刑法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当即放下手中的长鞭，缓缓朝着身后正烧灼热气腾腾的火炉子而去！ 此时的火炉子之上，有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侍卫满脸阴狠，大手攥着这通红的烙铁小心翼翼朝着这边而来！ 当看着顾昭华面上冰冷的眼神，太监心中倏然腾起一阵快意。 “顾昭华，你说我这是先烙在你的左脸还是右脸呢？”太监满脸阴狠，声音带着折磨人后的快意：“啧啧，这刺皮嫩肉的，你说若是萧贵妃看见了，还认不认得你呢！” 顾昭华盯着这鲜红的烙铁，她眼神有些模糊，却并不害怕，大火中都活活的烧死过的人了，还怕什么？ 下一刻，烙铁越来越近，近的她似乎能感觉那烧灼的腾腾热气正朝着自己这边喷涌而来！ 顾昭华眯上了眼睛！ “滋滋……” 第二百一十章 不想活了 一阵皮肉烧灼的难听声音夹杂着一阵青烟和臭味，让人忍不住蹙眉！ “啊……！”一阵惊天动地的惊呼之声，似乎快要戳穿这牢房顶，感觉像是惨绝人寰！ 这感觉？ 这叫声？ 顾昭华缓缓睁开了眼睛，这都不是自己的？ 她赫然看见方才还捏着烙铁想要给自己烙上的太监此时自己捏着烙铁，烙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太监暴跳如雷，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是谁，敢擅闯天牢！”他歇斯底里的嘶吼出声，要弄死这突然冒出来偷袭自己的人。 “是我，裴枢御！” 来人却很是坦荡，直接就承认了。 裴枢御？ 顾昭华听着这声音，抬头。 倏然，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声音，那个身穿藏青色衣衫的男人，此时的他如天神般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太监原本是想要烙印这顾昭华，岂料明明看见这鲜红的烙铁是朝着对方身上去的，却不想下一刻竟然会朝着自己脸上而来？ 他没有丝毫的准备，只是觉得脸上一阵烧灼的疼，盯着眼前的裴枢御，眸光中都是害怕！ 这烙铁烙上了就是一辈子的痕迹，今后……太监顾不得脸上的疼，他睁着的眸子看着高位之上，像是看见了另外一件可怕的事情？ 景王的脸色，很难看！ 这代表，他生气了！ 而这，裴枢御，他为何这样快的速度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 “裴公子，你可知妨碍了景王的事情，会有什么结果？”太监拿出景王的威压。 他早已经听过这裴三公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这皇城中，敢惹景王的，估计这裴家老三是第一人！ 就连同样身为奕王的大皇子都要忌惮几分，这裴枢御却丁点不怕？ 太监抬头，就对上了对方冰冷的眸，他想要瞧瞧遁走，却发现退路已经被对方堵死！ 裴枢御冰冷的眼神扫视了眼还挂在架子上的顾昭华，倏然……他漆黑的眸光中迸发出了一股冰冷凌厉之气，这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肝胆俱裂！ 纵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景王此时心中也是忍不住的一阵惊惧！ 一旁的太监更是一阵腿软，直接跌倒在地！ 说实话，裴枢御的突然出现，顾昭华始料未及！ 鼻端充斥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青柠花香，让她感觉很是安心，莫名的，强子紧绷的精神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顾昭华在裴枢御的怀中，直接昏了过去…… 高位之上的景王这才缓缓睁开眸子，危险的睨着裴枢御：“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从来没有人敢试图挑衅他的威严，这个男人，是第一个！ 景王冰冷的眸中绽放嗜血的冷气！ 场中众人面上惨无人色！ 不是传言这裴三公子是个草包吗？ 如今竟闯入天牢了，好大的胆子！ 旁边的太监眼凑着自家主子都发话了，当即也跳起来：“裴三公子，你怎么能私自擅自闯入天牢，这可是不小的罪名！”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冰冷嗜血的眼神。 太监再次咽了口口水，接着道。 “难道你就不知道你今日已经犯下了多大的事？” 然而，裴枢御却不看这太监，反而朝景王看去。 “景王殿下，回纥的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您不是很清楚吗？” 这话一出，一直危险的景王都暂时没吭声了。 旁边太监眼见如此，忙着道：“裴枢御，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若景王真的想不起来，裴某可以帮您想想！”裴枢御站在场中，其实丝毫不输。 这话一出，高位之上的景王终于开口了。 “她顾昭华一和你没亲没故，二不是你什么人，不就是个区区的丫鬟，这丫鬟本王要了，你裴府差多少丫鬟本皇子百倍奉还！” 第一次，景王竟然妥协了！ “本公子谁也不要，只要她顾昭华一人！”裴枢御漆黑的眸子宛若深深的幽潭，将人吸附其中却偏生不能反驳。 “不行！”景王寸步不让！ 旁边脸上被烙铁烙上了个‘奸’字的太监简直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从未有人敢威胁景王，甚至还威胁成功，还和对方谈条件的！ “不同意也得同意，难道景王，不想要太子之位了！”裴枢御睥睨天下，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如今的皇上可谓杯弓蛇影，说白了是他自己不想放权，如这个节骨眼上被人上奏弹劾泼污水，想再要太子之位，难于登天！ 太监此时已经瘫软在地，这些对话，那一句都是掉脑袋的！ 景王僵硬的面上一滞：“住口！”要不要太子之位他不会拿出来说！ “景王殿下，是您太心急了，怪不了别人！”裴枢御说完，竟一招手轻巧的就攥住了方才太监捏着的带着倒刺的长鞭！ “你……是奕王的人！”该死的，这个局，竟然是老大给他摆设好了，让他朝里跳的！ 刚开始景王也怀疑过是不是奕王的人暗中下的杀手，毕竟他比自己年长，想的可不光光是太子之位！ 当然，有些事情，只有下面的人才会清楚！ “你……你要干什么？”太监手上的长鞭被夺，声音冰冷，却也带着惧意。 此时的裴枢御身上散发出无尽的深寒之气，这样寒冷的杀气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练就而成，这是让人来自灵魂的颤抖！ “啪……”长鞭破空，一鞭子直接抽打在了地上的太监身上！ 他这一鞭子差点让这太监直接昏厥过去，他身上立即皮开肉绽，有更深之处，竟然深可见骨！ 景王第一次心惊，难不成对方这是连着自己也敢下此狠手？ “啪……”破空之声再次抽来！ 太监简直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像是得了失心疯般的裴枢御。 “你……敢！”这敢字还未出口，他身上已经一阵火辣辣的疼意，他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裴枢御。 当着景王的面打他，这是不给景王面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你……你难道就不怕景王怪罪下来？”太监终于忍不住咬牙道。 “哈哈，哈哈哈！”裴枢御像是倏然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 “身为当朝皇子，知法犯法，本公子手中刚巧和本回纥的书信，你说……谁会得到惩罚？”裴枢御霸道嚣张的声音让太监身子一顿，直接焉了半截！ 不错，这次回纥之所以会结合几国前来，确实是景王暗中联系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看光光了 裴枢御的眼神幽深无惧，没了往日的玩笑，不卑不亢的看着眼前的景王！ 确实，这次的事情有些铤而走险，看着怀中的顾昭华，他很心疼。 景王脸色阴沉，今日可算是吃了天大的闷亏！ 从来没人敢当众威胁他！ 这个裴枢御，是第一个！ 景王的沉默让地上还在哀声翻滚的太监很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的盯着眼前的一切，然而，却也阻挡不住裴枢御冰冷长鞭！ 有瞬间，太监心中惊惧，竟然有些悔意，他就不该乱动这顾昭华！ 然而，一切都悔之晚矣，此时的长鞭夹杂着破空之声，再次响起。 “啪……”惨叫之声回响在牢狱之中，太监直接昏厥了过去！ 眼看着直接断了气，不活了！ 触目惊心的伤口可见白骨，可想这人下手的狠戾！ 这一切完成之后，高位之上的景王才缓缓起身，朝裴枢御而来，冰冷威胁的声音缓缓传来。 “这个女人我要了，若不想死，就滚！” 与身俱来的矜贵之气带着冰冷的寒冽，让人格外惊心动魄。 然而，裴枢御却紧了紧手上抱着的顾昭华，唇角微挑：“景王殿下，不觉得您该担心一下自己如今的安危吗？” 同样是满满的威胁，明明带着笑，却更让人心悸，裴枢御的气势，丁点都不比景王弱，甚至更胜一筹！ 强强对决，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让人有无所遁形的威压！ “知道，威胁本王的后果吗？”景王轻轻摩挲小指上的青玉扳指，大手一捏，扳指顿时变成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温度更是冷冽的让人心中打颤。 “在下不敢胡言乱语。”裴枢御笑道，却答非所问：“所以，景王让在下带人走吗？”眸子微蹙，抱着怀中的顾昭华，势在必得！ 景王被这样的气势一滞，却也知晓其中的厉害关系！ 不得不说，这个裴家的老三，不简单！ “滚！” 几乎是暴戾一声呵斥，冲口而出！ 景王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四方桌上。 “砰！”一声大响！ 四方桌应声而碎，变成木屑飞散在空气中，以此彰显主人的愤怒！ 如此气势之下，裴枢御却依旧无惧抱着顾昭华，穿过场中木屑，直接离开的牢房，在离开的时候，他还冷冰冰的说了句：“烦请景王作证一番，我家小东西与此事无关！” 说完，完全不顾景王要杀人的眼神，直接就离开了场中。 景王眼神炙烈，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他一脚朝地原本就已经死去的太监一脚踩去！ 顿时，太监死于非命！ “来人，传我旨意，前朝余党夜闯天牢，残忍杀害本王贴身护卫！” “是！”侍卫领命，直接退了下去。 景王眼神犀利，这一局，他竟因为裴家一个臭小子，要输给奕王吗？ 似乎也不对，若他真是奕王的人，掌握了自己如此重要的信息，不该隐瞒着才对！ 裴家，三公子，裴枢御吗？ 倒是有趣了！ 所以，这小子是为了那个叫做顾昭华的女娃？ 顾昭华？ 景王的眼神幽深，眉宇危险…… …… 宫中，必然风起云涌，只是这些都不是顾昭华该关心的！ 此时的她被裴枢御抱着离开了牢房，回到了朝霞宫中！ 且这期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景王的人竟直接派人将萧贵妃和周婇玥也送了回来。 宫中很多丫鬟和太监都盯着原本兴高采烈去狩猎，如今却是这副凄惨的样子回来的娘娘和公主三人，一个个心中都是一动，却没人敢有任何的吭声。 当然，裴枢御刚回皇城，认识他的人不多，都以为他是普通侍卫而已。 他也不吭一声，满身寒气抱着顾昭华直接来到了她的屋中，命令丫鬟小兰准备好水和剪刀等物！ 小兰一动，毕竟小姐被陌生男子抱着，就算是侍卫这样做也有些过于了。 且这还是在宫中，眼目众多，不能逾越了。 裴枢御眼眸一动，浑身寒气肆意而出，小兰一颤，忙着点头。 这位公子的气息，有些似曾相识。 罢了，现在去请太医对方不见得会来，且如今萧贵妃娘娘的朝霞宫中也快要变成了宫中众人禁足之地，毕竟逢高踩低的人不少，如今朝霞宫中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别人躲避都还来不及，又如何会主动前来沾染晦气？ 小兰心中明了，都能看出顾昭华身上衣衫和血肉已经结痂在了一起，心中都是不忍。 很快一桶热气腾腾的温水准备好了，裴枢御命令众人出去，他亲自拿起尖刀将顾昭华身上的破碎衣衫全部剪掉，最后用温水搽试赶紧，上了药…… 小兰在屋外守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这男子，是护卫，还是太医？ 他将自己都轰了出来，独子给小姐上药？ 岂不是将小姐都看光光了？ 想到这里，小兰又摇了摇头，万一对方是太医，不忌讳这些呢？ 屋外的小兰强忍着要冲进去的心思，在屋外忐忑不安。 屋中的裴枢御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然而，他却并未离开顾昭华的身旁，而是缓缓直接坐在了她的身旁，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眼神冰冷凛冽！ 就这样，顾昭华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裴枢御都未曾离开过半分！ 然而这三日的时候，整个皇城也闹得纷纷扬扬。 说是景王已经破案，凶手乃是潜伏在百鞍山周边的前朝余孽，就是为了想要挑起两国之争，好在背后渔翁得利，并且，对方还夜探天牢想劫走前朝叛党王朝阳，期间更是将他的贴身太监都残忍杀害了…… 并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了无辜的萧贵妃一干人等。 景王的这件事情做派很大，更是惹起了不少骚动，这样雷霆之势自然也就让奕王头疼，这件事情虽然对外宣布无懈可击，可若细想之下，问题还是不少，一时间，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景王身上去了。 而景王一方面要防备裴枢御，另一方面同样要防备奕王，正是以为奕王才是他的对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第二百一十二章 慢性毒药 然而，宫中皇上周天耀颇为平静，再也没有其余过多的动作，这倒是让有些暗中了然的朝中大臣有些看不清了，毕竟这皇上的心意若是不明，众人又如何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这几日，都是小兰守候在顾昭华身旁的，萧贵妃并未受到重创，她这几日也在顾昭华的屋中。 裴枢御也在三日前不着痕迹的离开了，他似乎很忙，当然，小兰明白，让一个陌生男子留在小姐的屋中…… 虽然，她现在也是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给小姐说给她洗澡和上药的事情？ 最重要的，后来小兰各方面打听到了这青年是裴家三公子，当然，她并未对外说自家小姐是裴三公子送回来的。 可一想到这裴三公子狼藉的名声，好色，贪婪，风流…… 再一联想到给小姐擦身子，上药……啊，小兰甩了甩头，自己真是混账，当时为何会因为对方一个眼神就胆怯了。 小兰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她患得患失的进屋，上前轻轻摸了下顾昭华的头。 烫！ 烫的厉害！ 小兰慌乱，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着急的原地团团转！ 却在此时，那裴三公子从外面而来，他看着此时顾昭华身上散发着火热之气，她整个人似乎都要被火烧灼了般？ “你们先出去!”裴枢御声音冰冷，带着命令。 “可是……”小兰迟疑，可却也再次败在对方冰冷的眸中之中。 小兰不敢违逆，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看见这个裴三公子就毫无反抗之力？ 根本无法违逆他的意思？ 终于，小兰患得患失，缓缓出门，将门关上。 此时的裴枢御盯着眼前的顾昭华，他俯身而上，也一下子坐在了床上，将顾昭华身子一拉，也直接坐起，他伸手轻轻和她的手腕对上，帮她渡气。 也就是这瞬间，裴枢御的眼眸冰冷！ 难怪了，他紧蹙着眉，她身体深处隐藏有一股炙烈的慢性毒药，一旦发作…… 裴枢御脸色漆黑，究竟是谁，敢对他的小东西下手？ 宫中？ 不太可能，他早已经让郑鹊德教了她医术，特别是毒道，更是刻意加深了的，也就是说，离开小庙村后她不可能中毒。 难道是小庙村？ 呃若真的是小庙村，那会是谁，对她想要操控？ 裴枢御眼神冰冷幽深，带着深寒之气，无论是谁，若被他知晓，皆不得好死！ 此时的顾昭华浑身都是汗水，她很热，很热，恨不能将身上的衣衫尽数脱光，那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粘连在雪白的脖颈之上，让她不知道此时的她究竟有有多大的诱惑！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裴枢御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打湿，顾昭华的脸色这才缓缓恢复正常。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她始终没有醒来！ 她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次，裴枢御打开房门，命小兰帮着她搽试了一下身子，他也朝前院去了。 …… 此时的前院中，裴枢青满脸含笑，谦逊有礼的看着眼前的萧贵妃。 小心翼翼的寒暄了一会后，萧贵妃直接开门见山了。 “不知道裴二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在下……”裴枢青心中着急，他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心中更是将裴老三那个混账狠狠的骂了一顿。 都是这个老三死活要拽着自己前来拜见萧贵妃娘娘，如今宫中谁人都知道萧贵妃刚出天牢，人家避之不及，他倒好，非得说什么人在乎的都是雪中送炭，不是锦上添花！ 关键是，你小子要来拜见人家就诚心点是不是，结果一来就将自己撂在这里，他倒好，说是去透透气，人到现在都还没滚回来！ 裴枢青本就是个诚恳的性格，说不来谎话的，搜肠刮肚一大圈，如今被萧贵妃一语中地，实在是尴尬啊。 心里更是将裴老三骂了又骂。 最终，在快要聊不下去的时候，裴枢青只能嘿嘿干笑。 “贵妃娘娘请恕罪，我二哥嘴拙，他今日前来，其实就是为了感谢娘娘。” “感谢本宫？”萧贵妃被弄的糊涂了。 裴枢御笑道：“是这样的，日前我二哥被皇后娘娘赐婚，听说曹家姑娘时常被宫中的丽妃照应，而丽妃在宫中又是被娘娘照应着的……” “这……？” 萧贵妃敛眸，丽妃她倒是有些印象，确实也来过她的朝霞宫几次，可这样说，有点勉强。 裴枢青也被裴枢御这番强行借势的话语说的老脸一红。 告别了萧贵妃，裴枢青铁青着脸，裴枢御一副笑嘻嘻，玩世不恭的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这样子，裴枢青气的一跺脚。 “以后没事不许来宫中惹事！”他还不是害怕这个惹事精的裴老三又搞出什么幺蛾子，这才跟着来的。 …… 而两人走后，萧贵妃也蹙眉，裴家……这是什么意思？ 而这边，等小兰帮顾昭华搽试身子的时候，惊然发现她浑身都是汗水，身体的大热却退了下去，难道那传说中一无是处的裴三公子真的还会医术？ 就这样，顾昭华感觉原本很痛的身体竟然舒泰了不少，非但没有醒来，反而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昭华这一觉，直接睡了七天七夜！ 这七日七夜，裴枢御基本上没有再来过。 …… 而这些日子，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却风起云涌。 裴府大门口。 传来一阵马车的声音。 裴枢立站在原地，马车堪堪在王府大门口停了下来，车帘掀开，一双金龙阮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人竟然是景王殿下？ 裴枢立迎了上去，恭敬行了一礼。 二皇子裴枢立自然是看不上这裴枢立的，此时的他危险的眸光斜睨了他一眼。 对于裴枢立恭谦的态度，景王面上只是淡然一动，藐视之意，言喻意表！ 裴枢立也不在意，他也是刚巧在家，得知景王会主动来拜会的消息，这才出门迎接的。 还未进屋，景王开门见山的。 “本王要见的是裴枢御！”高傲，不羁，就连裴相都不看在眼中！ 裴枢立心中一咯噔，上午进宫才听见裴老二说裴老三今儿强迫他进宫觐见的萧贵妃，下午景王就找上门来了？ 还指定要见他……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拒之门外 被景王当众驳了脸面，裴枢立面上依旧淡笑不语，眉眼深处却有一丝不喜。 这个景王若非一直如此高傲，又岂会到了今天都还坐不上太子之位？ 当然，裴枢立不喜欢他，更没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当即低眸带着景王入了裴府。 然而，从景王踏入裴府，当众说要见的就是裴三公子的时候，裴府大门口的街道旁，暗中就有不少人朝不同的地方去了…… …… 景王冷笑一声，毫不在意，跟着裴枢立朝府中而去。 由于这景王指名点姓的要见的是裴老三，所以，裴枢立直接带着他去了裴家西华苑，这里是裴三公子回皇城后裴家专门给他留下的院子。 结果，两人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因为这守门的侍卫竟然将两人直接挡在了门外。 “大公子，我家公子说了，非请勿入。” 裴枢立面色一沉：“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侍卫当即躬身行礼：“回大公子的话，这是裴府。” “知道是裴府还不给我闪开！”裴枢立面上有怒却并未翻脸，没人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深意。 “大公子，只是三公子的命令……”侍卫根本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混账东西！”裴枢立怒了：“这个裴枢御尽是干些讨骂的事情，待我禀告阿父，罚他跪祠堂！”他本就文官，自然不会强闯进入，不过这样的举动却惹起了旁边景王的不满。 这里毕竟是裴府，堂堂景王亲自驾临，竟连大门都进不了？ 这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景王声旁的人立即就怒了，不能对裴枢立翻脸，就怒喝眼前守院子门的侍卫。 “什么东西，长了狗眼，看不见这是景王殿下吗？”一旁跟着的景王的侍卫骂道。 如这里不是裴府，他早就拔刀让对方见血了！ 然而，这守门的侍卫依旧不卑不亢的，只是恭敬道：“我家三公子说了，最近身子不太舒服，要多多休息。”冰冰冷冷的一句话说完，依旧不让半步。 “你这不开眼的狗东西，竟然连二皇子的路也敢拦？”侍卫跟着景王殿下到了哪里不是被人供奉着？ 这厮可好，他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放屁，快去通禀你家三公子，二王爷召见他！”景王身旁跟着的侍卫大喝一声，粗暴道。 “得罪了！”对方依旧不让，面上并没有任何的害怕之气！ 景王冰冷的眼神朝着这西华苑内部看了一眼，他黢黑的眸深不见底，却也在这瞬间，眸中杀气乍现。 这裴枢御，是拿捏准了他会来找他，且不敢翻脸吗？ 裴家，看来该松松胫骨了！ 竟敢这样对他！ 景王很清楚，这裴老三若没人撑腰，岂会有这般嚣张？ 而这背后撑腰的，不是裴相，还能是谁？ 难道裴家投奔了奕王？ 不对，若果真如此，自己通敌之事，为何又未曾被举报？ 他知道，纵然是自己强自闯进去只怕下场更是难看！ 旁边的裴枢立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眸光再次深深朝这西华苑中看了一眼，他心中计较，若是继续下去的话，自己裴家也只怕…… 被人直接拒绝，景王脸色很是难看，这时候，裴枢立脸色阴沉，盯着面前的侍卫：“赶紧去把你家三公子交出来，敢怠慢景王，实数大罪！” “大，大公子……”侍卫终于变得吞吞吐吐的了。 “说！”裴枢立浑身冰冷，气势和方才，截然不同！ 裴枢立说完这话后还朝景王那边偷偷瞄了眼。 眼前的侍卫却吞吐道：“大，大公子，三公子他……“ “怎么了？” “三公子他其实根本就不在府上啊！” “什么？”裴枢立吃惊。 就连景王眼眸也微动，暗探来报……明明…… “人去了哪里？”裴枢立暴吼一声：“裴老三明明已经被禁足了的？”很是吃惊的问。 侍卫恭敬道：“回，回禀大公子，三公子去了‘宜春院’。”侍卫的声音到了后面越来越小，让人听着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什么？”裴枢立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要知道，宜春院乃是大周出了名的温柔乡，女人窝，一旦沾染上了青楼的恶习，一辈子都甭想有出息，最重要的，还有哪位重臣，和裴家门当户对的敢将姑娘许配给你做正妻？ 而且，裴文杞一辈子清廉，为人刚正不阿，裴老三一来就搞出这么多的幺蛾子，这是想要提前毁了整个裴家啊！ 实在是可恶！ 旁边景王眼眸微挑，主动朝裴枢立道：“裴大公子，既然三公子不在府上，那本皇子改日再来拜访，带我给裴大人问好。” 说完，景王转身离开了裴府。 裴枢立作为地主之谊，他主动跟随将景王送出裴府，看着对方的马车渐行渐远，随后转身又朝裴府西华苑去了。 侍卫一见他又转过来，当即苦着脸道：“大公子……” “住嘴！”这次，裴枢立面上冰冷，毫无半分以往的和谐之态，他眸底绽放的都是冰冷的寒气。 “真以为这些小把戏能骗得过景王？”裴枢立的突然变化让侍卫心中一滞。 这个才是真正的大公子吧？ “让他进来。”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 裴枢立火冒三丈的就直接进入屋中。 “裴老三，你长志气了是不是，连景王都敢拒之门外？！” “嘻嘻，大哥莫着急，山人自有妙计也！”裴枢御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眸中却全是算计。 “管你什么计不计的，不要将裴府扯进来行不行？” “大哥觉得如今裴府还能置身事外？”裴枢御眼眸幽深：“要知道，皇上相信的至始至终就唯有自己一人，且日后无论是景王还是奕王，任何一方势力得权，谁会放过裴府？ 说白了，如今的裴府明面上还是皇上最信任的，可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裴府毕遭遇厄难。 “所以呢，你的意思？”裴枢立也静下心来，听着裴枢御解释：“让裴府站队吗？”拼尽一切扶持一方，若成了，裴家依旧昌盛？ “不！”出乎裴枢立的预料，裴枢御一口回绝了他的意思！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成家立业 “乱世中想要自保，唯有自身强大，若自己足够强大，试问这天地间，还有谁能逼迫？”裴枢御大言不惭的说着。 当然，这番话也让裴枢立甚为震动，他赶紧上前一把捂住裴枢御的嘴巴。 “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话，若被有心人听了去，诛灭九族都不够看！ 裴枢立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见阿父了，这算起来第一回见面的老三和小时候截然不同！ 如此心思缜密，智慧超群的，真的是裴家那个游手好闲的裴老三？ 不得不说，裴枢立被吓到了，裴家老三有如此心境，裴家何愁落败？ 或者……如他说言，裴家将会空前崛起，可若如此…… 裴枢立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和阿父谈谈了。 草木皆兵的世道，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 景王坐在马车上，身边的侍卫不解的抠着头：“王爷，属下来报，这裴三公子确实没有出门，若他真能避过咱们的眼线，去宜春院中寻欢，也算是个有能力的！”顿了顿：“只是……属下不知，这裴三公子究竟如此避开的？” “要不，属下去宜春院中会会这位裴三公子？” 这侍卫在景王的身边一直是个得力的，如今却几次三番在这裴家三公子手中吃了大亏，且因为此人还让景王折损了一个贴身太监，这人……留不得！ 连景王都有些素手无策之人，自己若能帮景王铲除这个心头刺，那么……今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自然不在话下。 “不必，人就在府中！”然而，景王却盯着远方，冰冷道。 “啊？”侍卫大吃了一惊，慢不说这世上有谁敢欺瞒景王？ 万一当场被景王猜穿，那他哪里还有命在？ 可明知景王就在一墙之隔的院外，还敢公然撒谎说自己不在的，这世道，估计也唯有那个不靠谱的裴三公子了。 不过，仔细一想，又有些细思极恐了，景王明明知道对方在屋中的话？ 却不猜穿？ 并且还直接转身离开了，并未发火？ 这……岂不是证明那裴三公子不简单？ 必然是猜测到了景王不会揭穿他的，这样的料事如神，或者步步算计，实在是让人心中惊惧！ “王爷……”侍卫猜测不透一向做事强势霸道的景王究竟在顾忌什么？ 景王挑眉，侍卫只好立即低头，不敢再看他，当下只敢专心赶路，朝二王府去了。 结果，已经到了二王府大门口，甚至两只威武不凡的石狮子都映入眼帘，这时候景王却冰冷呵斥一声。 “进宫！” “啊？”侍卫短暂愣了下，旋即朝景王看了眼，结果被对方冰冷的眼神一拧：“是！”赶紧答应下来。 景王的马车直端端的进宫了…… 而这时候，裴府西花园中，莫问恭敬禀报景王行踪，旋即，他面有忧色的看着裴枢御：“少主……景王并未按照计划，反而朝宫中去了……这人，不好对付啊。” 确实，此番杀回纥的人，一方面是为了顾姑娘，另一方面，少主是想要利用此事搅乱大周内部本就脆弱的那根线。 这处理事情的期间，景王和奕王必然会加速争斗，最终两败俱伤裴府趁机崛起……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这景王不好糊弄，他似乎盯上了少主。 裴枢御眼眸幽深：“确实不好对付，因为他自己认为的对手不是奕王，而是……” “是皇上？”莫问一惊。 若景王一直目光都放在皇上身上，那……他是想要谋朝篡位？ 裴枢御眼神冰冷：“你说他来寻我，却被拒，到了二王府门口却直奔宫中？” “是的，少主！” “坏了！”裴枢御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着急的直奔裴相书房！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裴枢御又转头朝莫问命令：“赶紧的，去将相夫人请到书房中。” “啊？”莫问被自家少主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等他再开口，自家少主就已经如一股飙风般来来去匆匆，直接就消失在了场中。 …… 裴府书房。 门口还有侍卫阻拦，却被裴枢御一掌就推开了。 “三公子，相爷和大公子还在商量要事……”不能进去啊……侍卫惊慌的喊出声。 只是，后面的话都还未说出来，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被裴枢御一把推到了假山上挂起。 摔得侍卫双眼冒光，待他回过神来，这裴三公子已经闯入了书房中。 守门的侍卫有些怀疑自己的本事了，他可是军中操练出来，常年跟随裴大公子的，不是传言这裴三公子身体柔弱的吗？ 这是什么意思？ 柔弱的人还能一巴掌就将自己推翻，挂在假山上？ 侍卫有些怀疑自身的本事是不是倒退了…… 此时的裴枢立正在同裴文杞商议裴枢御的事情，说他太过胡来。 竟然景王亲自来见都敢强势拒绝，这样做不但会让他自身陷入绝境，还会牵连裴家。或许事情一个没处理好就会让裴家跟着他一起陪葬！ 这是身为长子的裴枢立所不能允许的！ 对于裴枢立的这番言论，裴文杞表现的倒是稍微平静了，难道阿父不在意裴家了？ 就任由裴家被这混账小子败光？ 对于这一切指责担心，和忧虑，裴文杞却甚为包容。 “枢立啊，你是大哥，也知道你三弟自小就体弱多病，且这些年来，阿父确实对他疏于管教，以至于才让他有了今天的这番模样，可你也要给他些时间啊，我相信你三弟是个聪慧的孩子，等他想明白的一日，必会改正的。” “可就是怕他还没来得及改正就已经将整个裴家都葬送了！” “不会的。” “怎么不会，您就这样护着他，他永远也长不大！” “怎么会？等你三弟成家立业，自然就有了担当，就会长大了！” 就在两人说的关键时刻，书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是裴枢御！ 他走进来直接干笑了两声，眼瞅着就是听见了两人谈话的声音的。 “嘿嘿，是啊，阿父，枢御也觉得，成家立业后必然就能更为成熟了。”裴枢御一进门，笑嘻嘻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迟则生变 “你……你进屋都不敲门？”裴枢立要被这没规矩的家伙气死！ 就不明白了，自己和老二都是明事理，懂人情之人，这臭小子就像是个野人般。 “敲了，你们没听见而已！”裴枢御无所谓的靠在门边，状若也很无奈。 “你……” 裴枢立一滞，好吧，还强词夺理的。 他用手一推，门直接就开了，他就进来了，这也叫敲门？ 而且，这小子似乎听见自己和阿父的谈话，他竟然偷听，真是卑劣！ 裴枢立没好气的看着裴枢御：“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想成家立业了？”敛眸盯着他，样子似很无奈，摆明了就像在说。 不知道又想去祸害哪家的姑娘了？ 不过，裴枢立这话一出，旁边的裴文杞也朝裴枢御看去。 “正有此意！” 面对堂堂裴相和裴大公子的直视，这裴枢御完全一副不痛不痒的。 一句话，噎得裴相和裴大公子愣是无语。 两人本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稍微谦虚的话，毕竟上回宫中这家伙可是亲自拒绝皇后娘娘赐婚的！ 想起这事儿裴枢立就气的不行，这个该死的裴老三，自己惹了人家曹家小姐，还让老二来背锅，现在又要成家立业了，不知道又想要糟蹋哪家的姑娘了？ 裴枢立一滞，老脸一冷，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你再说一遍！” “我想成亲了！” “你……”个想挨打的！ 裴枢立气的不行，他就没想到，这家伙接话这么快？ 随即敛眸：“你不是说长兄还未成亲，不能谈儿女私情吗？”在皇后和众位大臣面前表现的自己清廉高洁，在自己人面前就暴露狼性了？ “阿父，我看上了一个姑娘，非她不可！”裴枢御无视裴枢立，径直朝旁边的裴相看去。 裴相一滞，倒是没有裴枢立的义愤填膺，反似笑非笑的：“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让你看对了眼，上了心？” “你们……”旁边的裴枢立原本以为阿父绝对会好生呵斥这裴老三，没想到…… 此时两人这眼神，明明就是穿了一条裤子！ 难怪这裴枢御敢公然做出些违纪败坏名声的事情，且阿父刚才还在自己面前咬牙切齿的骂他，说这事情后必然会好生收拾他一番！ 可现在？ 裴枢立不禁怀疑，自己一向冷静足智多谋的阿父，此时和这小子一样猥琐，就是一丘之貉！ 他觉得自己有点怀疑人生了…… “阿父，孩儿看上了萧贵妃身旁的顾昭华！” “不行！”裴相还未吭声，裴枢立断然呵斥！ 难怪上回行宫地牢中，这家伙就让自己去救那小女娃，那女娃确实有不同于一般人的睿智，可……裴家老三就算是个窝囊废，也不能找个毫无仕途背景的女子为正妻。 且如今萧贵妃本就多事之秋，此时裴家参合一脚，不是自己捉虱子扔在自己头上痒痒吗？ “这……”裴相也沉默了。 裴枢立赶紧道：“阿父，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要阻挡弟弟成家立业，只是他没有在合适的时间找合适的人！” 裴相敛眸。 眼看裴相也在动摇，裴枢立赶紧道：“你想啊，其一，这小子自己当众拒绝皇后娘娘的赐婚，理由大家都知晓的，若此时反悔要成家立业了，打的不只是他的脸，还有整个裴家的！ 且二弟会更加被人耻笑，因为他接受的是和老三有过沾染的女人！ 其二，如今萧贵妃恶事缠身，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如今去趟这趟浑水，实数不明之举。 其三，老三声名狼藉，一般的世家小姐瞧不上他，这萧贵妃身旁的顾昭华无论身份地位都不足匹配裴家，况且，这次狩猎，据说还在山上单独呆了差点一晚上……”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回纥一行五人惨死！ 裴枢立的话很清楚，对于裴老三之举，实在是恶趣味的玩笑。 且无论他喜不喜欢这顾昭华，两人根本就不适合！ 面对裴枢立一番犀利言辞，裴相沉默了。 裴枢御却不急不缓的，看着裴枢立：“大哥这番言论我不认同！” “哦，哪点不认同，说来听听？”裴枢立向来智谋过人，自认有理，被人反驳自然要听听对方的意思。 裴枢御眼眸幽深，却也是第一次这样认真，他的身上有种与生俱来让人想要忍不住臣服的气息。 他缓缓开口：“大哥，其一，其二您或许并不知情，二哥一直有个梦中情人，就是这曹家小姐。”若不是他推波助澜，曹老太太一直肖想景王，轮都轮不到裴老二来接盘。 “曹家小姐心中也一直有二哥，咱们何不成其之美？”最重要的，如今裴家已经被皇上重用，身处高位，若在裴家孩子的身上有政权的联姻，必被皇上怀疑。 既然冒着被皇上怀疑的风险，为何还要赌上自己的幸福？ 倒不如找个两厢情愿的人了。 所以，裴老大不会理解裴老二此时已经在暗中偷着笑了。 “什么，老二喜欢曹家姑娘？”裴老大确实吃惊，他不知道这件事情。 裴枢御鄙视他一眼：“难道大哥爱慕上了景王的女人还会四处宣传？ “你……”该死的东西！ 裴枢立被怼的没话说，这个裴老三歪门的道理一箩筐，可他又是如何知晓老二的隐秘的？ 裴枢御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接着道：“其三，大哥也说了，我裴老三的名声狼藉，和那顾昭华不是正好配成天造地设的一对，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合适的人选？” “你……强词夺理！”裴枢立被这番话说的简直是歪了方向，第一次发觉自己的铁嘴铜牙在这混账小子面前竟毫无用武之地！ 甚至，对方比自己更甚一筹！ “你是认真的？”裴相想了想，问道。 “是认真的。”裴枢立一口回答。 “想什么时候办这事儿？” “越快越好！” 旁边听着两人谈话的裴枢立简直无语……这两人，简直臭味相投！ 这般天方夜谭的事情，竟说的如此坦然。 “最快也要等你二哥的事情办了再说。”裴相点头同意了，可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等裴枢青的事情办了再说。 裴枢御却道：“我怕迟则生变。” 第二百一十六章 指名要她 “什么意思？”裴相追问。 “二王爷已经去宫中，要人了。” “什么？”这回是裴枢立的惊呼声。 这臭小子，竟和景王争女人？ 你和谁不好，非的是景王的女人？ 而且，那顾昭华无权无势，据说是萧贵妃养在身边的远亲，这样的身份，为何会被景王盯上？ 裴相深吸了一口气，沉吟了一声，立即朝屋外走。 裴枢御二话不说，直接跟了上去。 身后的裴枢立心中躁动，久久不能平复，他盯着已经走出屋的两人。 “阿父，您这是去哪？”事情都还没商量好，他话还没说完呢。 结果却传来裴相气喘吁吁的声音：“进宫面见皇上！” “……”裴枢立从未觉得自己阿父是这样疯狂的人，他自然知道他此番进宫的意思，就是要赶着景王请皇后下旨之前，要到皇上的赐婚！ 这……太疯狂了，不似堂堂一朝相爷所为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 此时的顾昭华还躺在榻上，从地牢中出来后，她想了很多，不过，她也很清楚，是裴枢御强行将她救出去的。 当着景王的面，将她救走，这可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这几日小翠也告诉她，百鞍山上的刺杀，实际上是前朝余党的手笔。 不过，或者是因为景王的强势洗白，说萧贵妃一干人等并无罪过，这让大皇子奕王有些不满了。 依旧在暗中调查，想推翻景王的调查结果，这也就让宫中气氛一直紧张凝固。 加之皇上并未恢复对萧贵妃的宠爱，所以，如今的朝霞宫中依旧门可罗雀。 而这日，皇后娘娘竟亲自前来朝霞宫中。 她一直和萧贵妃在屋中品茗闲谈，不过据小兰回来说，似乎看着萧贵妃的脸色不好看。 且期间似乎隐约听见有谈及顾昭华名讳的事情。 顾昭华沉默，这些年通过和后宫中众多贵妃等的接触医治病情，让她积累了一股庞大的人脉。 更积攒了一笔不可小觑的财富，顾昭华很清楚，如今或许是要离开的时候了…… 响午，萧贵妃带着丫鬟亲自来到顾昭华的屋中。 “阿华，这是今日皇后娘娘前来探望你，命御膳房专门熬制准备的千年人参，你快喝一口。”萧贵妃道。 顾昭华很乖巧，她并未拒绝，撑起身子，小兰赶紧将汤水送入她的口中。 喝完参汤，顾昭华不语，萧贵妃欲言又止的，最终她道。 “阿华，今日皇后娘娘前来……”斟酌又斟酌，颇有些为难。 “娘娘有话直说，阿华无碍的。” “好，那本宫就说了。”萧贵妃咽了口口水，皇后娘娘说因为这件事情牵连到咱们，特别是你，受累了，皇后娘娘说想要将你送到景王身边，会给你个名份……” 看着顾昭华沉默良久，萧贵妃说完又蹙眉：“本宫本想扯着你年岁颇小，可她态度强硬的很……” “娘娘的意思？”顾昭华抬眸，清湛的眸光看着萧贵妃。 她心里清楚的很，如景王那般强势的男人，岂会在意她的死活？ 说是她受累了，要给她名份的话，不知道背后又想要盘算什么？ 萧贵妃被顾昭华清湛的眸盯着，眉头紧蹙，没有吭声了。 顾昭华已经清楚，她妥协了！ 也是，面对后宫之主的皇后和景王的强势索取，虽身为贵妃，还是有太多的不如意和无奈。 只是……当初自己猜测自己和遗珠公主的身份，这让顾昭华心中疑惑更甚了。 若自己真的才是遗珠公主，是皇上和萧贵妃进宫前的私生女，那么……自己和景王，其实就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而萧贵妃若明知两人是这样的关系却依旧点头同意了皇后娘娘的心意，那么…… 自己在萧贵妃的眼中又究竟是什么？ 依旧是一颗棋子吗？ 或者，这件事情根本不如自己推测的这般？ 顾昭华陷入沉默，旁边的萧贵妃看她沉着眸不吭声，眼眸微动，接着道。 “你放心，你若真的去了，我会想办法保你周全！”萧贵妃发誓。 保她周全？ 自己若名义上成为景王的人，日后莫说没人敢要，想必想要离开景王府都是个大问题！ 顾昭华也在沉默思量。 景王为何会指名点姓的要自己？ 难道是知晓了自己的医术和这些年在宫中积累的人脉？ 或者…是自己那庞大的财富？ 可这些貌似对景王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他又岂会真的因为这些小事情真的来找自己？ 顾昭华不解，甚至觉得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偏离自己的计划。 她不想和景王有任何的牵扯。 “娘娘决定就好！”顾昭华明眸善睐的，她并未作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因为她清楚，在宫中这吃人不眨眼的地方，顺者昌，逆者亡！ 这就是残酷的生存法则！ 看来，她若真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就必须从根源上解决。 或许，她该和景王谈谈。 当然，萧贵妃的举动让顾昭华颇为心寒，虽早已经就预料到多半是这样的结果，可心中多少有些难受。 顾昭华朝小兰道：“小兰，将抽屉里我亲自做的香料拿出来，刚好送给娘娘。” 小兰当即道：“是小姐。”片刻后又道：“小姐，抽屉里有两包，是哪一包呢？” “是木樨花的那包，娘娘素来喜爱淡雅，另外一个徘徊花的是给皇后娘娘准备的，刚巧今日皇后娘娘赏赐了参汤，咱们待会就送过去。” “是！”小兰恭敬点头。 顾昭华看着眼前的萧贵妃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伸出白藕般的玉臂，慵懒倦怠的打了个哈欠。 萧贵妃会意：“乏了吧？”关心的看着她。 顾昭华摇头：“没事的。”面上疲惫之色更甚。 “你还是先好生歇着吧，皇后娘娘说了景王晚点就会来接你去景王府！” “嗯。”顾昭华没有反驳，她本想找皇后娘娘谈谈，若景王待会就会来接她，那正好当着正主谈谈。 却在此时，朝霞宫外传来下人禀报的声音，说是裴三公子求见。 场中众人一滞，就连顾昭华眸中都有抹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精芒和希冀，一闪而逝。 第二百一十七章 扶她接旨 对于裴枢御的到来，萧贵妃倒是不好奇，甚至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此时的顾昭华倒是丝毫不在意，她知道，作为棋子，要么自己已经被萧贵妃放弃，要么就是自己已经被最大的利益话……所以，顾昭华必须为自己而博！ 她不会再如前世般躺在榻上被人活生生的烧死！ “请！”萧贵妃点头，她知道，就算是自己不同意，也阻挡不住对方的脚步。 如今朝霞宫萧条，有个人气来，自然也是好的。 且当初百鞍山狩猎萧贵妃看在眼中的，裴相嘴里对这位裴三公子最是恨的咬牙切齿，实际上也是最宠溺他的…… 片刻后，裴枢御进入朝霞宫中，他身穿一袭玄青色裹身长袍，虽是素色却也彰显他满身贵气，腰间束了根白玉腰带，整个人神清气爽的，不过煞白的脸上有些病态……只见他恭谦的朝萧贵妃行了一礼。 “参见娘娘。” “嗯。”萧贵妃点头：“无需多礼！” “谢娘娘。”裴枢御有理有度的。 “裴公子认识我家昭华？”她早就想要知道这件事情，奈何前几次这裴枢御口风很紧，一直问不出来，现在当着顾昭华的面，她再次问道。 萧贵妃的眼眸幽深。 顾昭华心中一紧，面上却佯装听不懂，等裴枢御回答。 她想他说不认识，毕竟这裴枢御刚到皇城，如果说这就认识她，必会被人诟病。 且萧贵妃不是好欺瞒的，她或许会联想…… 毕竟，当初这裴枢御不还差点和人萧贵妃达成生意的合作吗？ 面对这话，裴枢御倒是很坦然。 “认识！”只有两个字。 顾昭华不着痕迹的横了他一眼，这下看他挖下了这个大坑要怎么去填满！ “哦？”萧贵妃果真好奇了，笑的慈爱，却并未追问两人如何认识的，反而笑道：“难怪了。” 萧贵妃不再问，也不再点明，裴枢御却笑了笑也不再开口，不解释了。 顾昭华很清楚，这是在博弈，谁先动，谁就落了下风。 其实萧贵妃必然好奇，更想知道两人如何认识的事情，而裴枢御能耐得住不解释，不怕被人误会，这心境，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 “裴相身子还好吧？” “回禀娘娘，家父还好。”随即裴枢御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家父如今也在宫中。” “哦？”萧贵妃倒是有些吃惊，旋即又敛眸：“对了，裴三公子，日后不要再来找昭华了。”萧贵妃眼眸微深。 “啊？”裴枢御似乎很吃惊，又更像是在预料之中。 这样的表情倒是充分勾起了萧贵妃的好奇心。 顾昭华也莫名看着裴枢御，想知道他心中究竟如何作想的？ “嗯，确实，以后也无需来宫中找昭华小姐了。”他看着她，咧嘴一笑。 顾昭华眸子微蹙，心底有些许的不适，他这是来给她告别吗？ 亦或者，她被景王看中要走，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莫名的，顾昭华的心中哟西额失落，且这样的失落之意在肆意蔓延，充斥着她的浑身，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听裴枢御这样的言辞，萧贵妃心中猜测也落了地，看来该是知道景王要人了，是啊，又有谁愿意和景王对立？ 顾昭华索性直接就眯上了眼，不想吭声了。 此时的她甚至都没发现，亲自听了裴枢御说不会再来宫中看望她，让她心底那股浓郁的失望，真的很难受的感觉。 场中的气氛有些凝固，萧贵妃笑了笑，看着裴枢御：“裴三公子倒是个聪明的。” 这话，点名了，裴枢御是因为不想沾染上景王的怒火，所以才放弃进宫看望顾昭华的吧？ 当然，她还是觉得这两人不该认识。 其一，顾昭华进宫几年从未离开过宫中。 其二，这裴枢御也一直在华阳城中长大的，且最近才被裴家接回宫中，所以，两人怎么有机会认识？ 萧贵妃觉得有蹊跷。 这时候，屋外有脚步声传来，萧贵妃身旁的丫鬟春月着急跑进来。 “娘娘，娘娘，有圣旨到了！” “啊？”萧贵妃一滞，这时候怎么会有圣旨？ 自从她被卷入回纥使者死亡的事件中，皇上就从未再临幸过她，更不要说来朝霞宫了！ 如今圣旨来了？ 景王要昭华的事情既然求了皇后娘娘，必然不会再找皇上要圣旨了。 而皇后既然来找了萧贵妃自然说明她看不上顾昭华，更不会给顾昭华什么所谓的名份，要的就是她这个人，无论她愿不愿意！ 所以，皇后更不可能因为这件小事情去求皇上下圣旨将顾昭华赐给景王！ 那这圣旨，难道是奔着自己来的？ 萧贵妃疑惑忧心的同时，立即出门去接旨了，却不想刚走到院子中，门外皇上身旁伺候着的吴公公进来了。 “顾昭华接旨！”言辞中有了一丝高傲，虽是微妙的语气，可萧贵妃却听得很清楚，有些时候，最能通过皇上身旁的人看出他的意向。 如今皇上身旁的老公公都对她露出些许高傲之态，让萧贵妃的心中一滞。 最重要的，顾昭华接旨？ 事情不是奔着她来的倒是让她松了口大气，可皇上貌似对顾昭华根本不熟悉，给她下旨？ 什么意思？ 什么事情？ 是好是坏？ “是。”萧贵妃恭敬接话，转而朝旁边的贴身丫鬟春月吩咐：“去将昭华小姐请出来。” “是，娘娘。”春月也是忐忑，却赶紧朝顾昭华屋中奔去。 此时，屋中的裴枢御和榻上装睡着了的顾昭华都能将外面的声音听得轻轻楚楚的，且就是在这颇为严肃的情况下，裴枢御不着痕迹的来到顾昭华的榻前。 “小东西，好些日子没见，想我了没？”他很无耻的问。 顾昭华给了他一记白眼，不过是十几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你找了皇上？”院子中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的，难以想象，若不是他，皇上岂会给她下旨？ “是。”裴枢御很坦荡，直接就回答了。 “来，我扶你去接旨!”说着，根本不给顾昭华说话的机会，大手一捞，直接将她从榻上拽起来，撞入他宽大的怀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起作死 刚在门口放风的小兰正巧看萧贵妃的贴身丫鬟春月回来，当即转身欲提醒顾昭华。 结果……就看见这个裴三公子已经将她家小姐抱在了怀中。 “啊……”小兰尖叫一声，伸出小手指着裴枢御：“你……你，你赶紧的放下我家姑娘！” 她家小姐虽没有金枝玉叶的身份，这大周朝虽民风开放，可自家小姐毕竟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且这还是在宫中。 就算是这裴家三公子花名在外，这当众调戏轻薄她家姑娘也是不得了的大事情！ 且，如今皇后娘娘指名点姓的，甚至暗中说了是景王亲自点名要的她家小姐，听说景王有洁癖，若这个时候小姐被这位裴三公子染指，只怕…… 小兰知道她家小姐不会轻易妥协，纵然是和景王在一起，也必然有自保的手段，可……如果小姐被裴三公子污了名声，就不知道景王会不会翻脸。 再多的计谋遇上一个混的，蛮横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小兰心惊的同时，结果，都还未来得及扑上来抢救下她家小姐，这屋外的春月已经走了进来，春月看着这裴三公子抱着顾昭华也是满脸懵了。 甚至就连顾昭华自己，都满脸不敢置信，没想到如今竟然在宫中，这家伙旧这么混账！ “放开我！”几乎是从牙缝中，顾昭华挤出这三个字。 “不放！”然而，回答她的，是一贯强势简洁的话语。 “知不知道你在作死！”脑袋被他大手紧紧按在他自己的胸膛上，顾昭华羞愤难当！ “抱着你一起作死，也不错!” “混账！”顾昭华被他两句话就气的浑身轻颤，额头的青筋更在突突直跳！ 正在这个时候，这裴枢御经过愣怔的不能回神的小兰和春月两个丫鬟面前，直接就朝院子外走去了。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 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个裴三公子声名狼藉早已经传遍皇城，可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又究竟是凭借什么能如此坦然的在宫中还如此嚣张？ 毕竟如今的顾昭华已经十四岁了，已经到了男女搜搜不清的年纪，这裴三公子究竟凭借的是什么？ 谁给他的胆子？ 这…… 让人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了。 两女反应过来之际，已经飞快的跟着出了院子。 此时的顾昭华已经能感觉到，她这样的方式出门，已经成为焦点。 就连一向自认为见识颇多的萧贵妃此时都面上一滞，满脸的不敢置信，这个……裴枢御，简直就是混账！ “裴枢御，你干什么？”萧贵妃冷脸了，这是她的地盘，且如今已经答应了皇后娘娘待会景王就会来接人的，最重要的是……她眼角余光已经看见景王带着人站在了朝霞宫的内院。 也正看着这边的一幕！ 这…… 萧贵妃脑袋都大了。 今儿究竟是怎么了？ 先是皇后来要人，随后又是这裴三公子的不请自来，后来又是皇上的圣旨，现在……这名声本来就很臭的裴三公子竟然当众抱着昭华！ 且景王来了，还亲眼见到了这一幕！ 这关键时刻，这裴枢御实在是大胆，竟然当众调戏她朝霞宫的人！ 景王本就阴郁的脸色更黑了。 就连皇上身旁的大太监吴公公此时都发现了突如其来，气场强大的景王殿下！ 甚至更恭谦朝景王行了一礼：“奴才参见二皇子！” “嗯。”景王淡然答应一声，随即眸光落在了抱着顾昭华的裴枢御的身上。 萧贵妃眼尖，当即朝景王讨好的笑了笑。 景王直接无视了他的笑意，反而是看着萧贵妃：“参见萧贵妃娘娘。” “嗯，二皇子无需多礼！”萧贵妃笑着，旋即也注意到了景王难看的脸色。 萧贵妃顺着他的眸光朝抱着顾昭华的裴枢御看了眼，当即放下了脸：“裴三公子，你这是何意？”似在怒喝他逾越了规矩，竟敢在自己朝霞宫中行纨绔事儿。 这个裴相，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惹事精？ 就算是见惯了大世面的萧贵妃也不明白了，如今大周除了皇上，就是这位景王殿下威名赫赫，谁敢得罪他？ 这裴三公子不是个缺心眼就是个胆大的怂货草包！ 面对众人迟疑，萧贵妃的怒喝，景王阴森冰冷的眼神，这个裴枢御却完全就像是个没事儿的人般，这家伙的脸皮真是够厚！ “裴家裴枢御参见景王殿下！”面对景王冰冷的眼神，这裴枢御宛若无事人般，淡然自若的！ 景王并未吭声，只是阴冷狭长的眸紧紧睨着他，如一把利刃，稍有不慎就会直接插入对方的心窝之中！ “裴三公子，你若再不放下昭华，本宫只得请皇上请裴相做主了！”威胁之意浓烈强悍。 场中气氛有些尴尬，而裴枢御却当众低头朝顾昭华问道。 “你腿受伤了，能站稳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醉人的醇香，让人心中一动。 被他抱着的顾昭华感觉腰间一疼，是他捏的！ 她当即虚弱道：“嗯，腿很疼，还不能！” 两人这一唱一和，简直就是绝配！ 景王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特别是看着裴枢御的时候，眼底那抹戾芒，毫不掩饰！ 看来，此人倒是值得他认真对待了！ 他怀中的女人！ 就算是他周煜景不要！ 也不会如了对手的心愿。 成人之美的事情，他周煜景从来做不出来！ 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众人各有心思，唯有裴枢御一个人，宛若没事人一样，依旧大咧咧的笑着环视场中。 无视了萧贵妃想要骂人的冲动！ 无视了景王冷冽要杀人的眸光！ 无视了顾昭华想要咬死他的心情！ 总之，他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子，让人有种全部怒火一击过去，却如同泥牛入海，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所谓的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似乎就有点这个意思！ 裴枢御对于顾昭华的回答很是满意，随即又朝旁边的吴公公道：“这位公公，您不是还有圣旨要宣吗？”无视场中凝固的氛围，硬生生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太熟悉 这位吴公公也是傻眼了，他从未见过有人敢在景王面前放肆！ 若真的有，这位裴三公子，算是第一人！ 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然，若不是看着裴相的面子，他早就一巴掌给他呼过去了。 要说也是这位裴三爷投胎投的好，不然他如何敢嚣张！ 吴公公敛眸，虽然眸中危险却极力在隐忍。 不过，场中这气氛确实不宜久留！ 吴公公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当即顺着这台阶就下。 “是了，顾昭华，接旨！” 这回，顾昭华不能再装睡了，她挣扎着想下来，裴枢御却不放手，太监朝萧贵妃看去，萧贵妃当即跪下。 虽然场中气氛怪异，可最终吴公公并未吭声，他默认了这局面。 拿起明黄色的圣旨，扯着尖细的嗓音：“奉天承运，皇帝造曰，顾氏有女名昭华，聪慧灵巧，现赐婚与裴家三公子，裴枢御……” 这话刚一出，顾昭华浑身一颤。 这……简直就是她始料不及的！ 难怪……如今在宫中他还敢当众抱她了！ 且这消息不但是顾昭华不解，就连旁边的萧贵妃也是长大了嘴巴。 至于景王，他的脸色阴郁难看，危险的眸直视着裴枢御！ 而裴枢御却完全就像是不在意般，眼中唯有顾昭华的身影。 “不，不是……”萧贵妃听着这圣旨，她心头震撼，之前本已经答应这顾昭华送给景王，可现在…… 皇上直接下旨要人了。 萧贵妃很清楚，如此一来，顾昭华不会去景王府，就连皇后娘娘，也不能再要人了！ 太监说完，顾昭华接过圣旨，她微眯着眸，也在想其中的厉害关系。 这个裴枢御，他早就知道自己即将面临这样的窘境，所以帮她的吗？ 旁边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他满身都是杀气！ 吴公公宣完圣旨，就直接离开了，这朝霞宫的气氛不对劲儿。 他刚才可是看的清楚，景王看那顾昭华的眼神，可是带着势在必得！ 此处不宜久留！ 吴公公前脚一走，萧贵妃走上来。 “阿华，怎么回事？”她当着景王的面直接问。 不将这层厉害关系说清楚，景王同皇后娘娘若误会自己是故意气她们的，可不好！ 毕竟，顾昭华一直养在自己身边，她若出去说自己并不知晓这裴三公子和顾昭华如何认识，且这裴枢御还去求了赐婚的圣旨。 就算是自己给人说她并不知情，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所以，当着景王的面将这件事情说清楚，是最好的。 如此打脸的事情被自己抗下，萧贵妃自然不愿意的，否则，必会遭遇两方人马打压。 面对萧贵妃灼灼询问的眸光，顾昭华也表现的很不解，看着裴枢御。 “裴公子，咱们似乎并不太熟悉，所以……”这解释的事情需要他来说。 萧贵妃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是无语的很，她眸光直接朝裴枢御看去。 顾昭华明明说两人不熟悉，若果真是不熟悉，又何来求赐婚？ 裴枢御笑着朝萧贵妃道：“娘娘有所不知，当年顾二老爷曾途经华阳城，那时候就已经给枢御和昭华定下了娃娃亲……”脸不红心不跳的。 “有这种事情？”萧贵妃明显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的，毕竟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又有谁人会相信？ 不过，萧贵妃这里也算是给了景王一个交代。 皇上的旨意她违抗不了，且两人关系她也帮忙问了清楚。 萧贵妃也糟心，如今这局面也不是她愿意见到的，且她也在思量裴枢御的话。 回想当年，顾二爷顾云祁确实从岳城回到江城，且也正是那个时候，她千方百计的想要将这顾昭华弄回宫中，甚至不惜和那人做了交易。 不过，后来听说那人被景王的人活活逼入绝境，最后尸体都被拖回来鞭尸了。 萧贵妃总觉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深深朝裴枢御看了眼，对方却很坦然，一脸的病态……萧贵妃摇了摇头，不会是他…… 那个人，已经死了！ 萧贵妃不吭声了，旁边的景王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朝顾昭华看来，却被裴枢御不着痕迹的挡住了视线。 景王冷笑一声，朝裴枢御看来：“知道本王得不到的东西会如何？”声音冷的让人打颤。 “回二王爷，在下不知。”倒是回答的干脆利落。 “毁了！”景王危险的薄唇中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 朝顾昭华看来的眼神更冷！ 面对景王的威胁，裴枢御状若不知：“幸好有些东西，有些人，一开始就不是王爷的！”同样强势，丝毫不惧！ “呵呵。”景王阴冷的眸子一挑：“本王看上的东西，就是本王的！” 强势，霸道！ 不讲理！ 不过，好在有裴枢御的遮挡，这番强势的话语并未对顾昭华起到多大的作用。 且裴枢御似乎并不害怕景王，特别是景王的冰冷气势，在他面前如同儿戏。 裴枢御敛着眸：“那么……那把椅子呢？”他笑着，用两个人才能听清楚的话语，问他！ 那把椅子！ 那把黄金龙椅！ 那是帝位的象征！ 这是在嘲讽他看上了帝位，却想之不得！ 是赤裸裸的打脸！ 景王眸中杀气猛然迸裂而出！ 他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这个裴枢御，简直是该死！ 很好，裴家，该敲打敲打了！ 景王很快恢复过来，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情绪恢复毫无波澜，身上却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顾昭华都被这浓烈的杀气愣怔的心中发麻，刚才两人的对话，她听得清楚，虽早就知道这裴枢御的脾性，却还是被他如此无畏的语气震撼住。 和景王对上，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吧？ “二皇子殿下，若无事，微臣告退了。”裴枢御依旧抱着顾昭华，不卑不亢的。 “滚！”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这个字，景王脸色冰冷可怖！ 裴枢御哈哈大笑了两声，不以为杵，抱着顾昭华就扬长而去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景王脸色越发的阴沉。 第二百二十章 见见父母 “二皇子，此事……”萧贵妃张了张嘴，却被对方阴冷的眼神睨了眼，顿时噎住。 景王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萧贵妃看着景王离去的背影，又朝裴枢御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场中风起云涌，这个裴老三究竟是凭借什么敢如此公然和景王叫板？ 她不知道，可这裴枢御的行事作风，强势的有些熟悉？ 可一回想到城门口挂着被鞭尸三日的人，萧贵妃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的！ …… 此时的裴枢御抱着顾昭华再次回到了屋中，小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她害怕自家小姐出事，可碍于这裴三公子的脾性，她又不敢挨的太近。 “好了，戏演完了，可以放我下来了？”刚回到屋中，顾昭华就冰冷道。 “什么演戏？”裴枢御唇角微扬，不放手中更是紧了紧。 “为何要圣旨？”顾昭华又问，就算是去了景王府，她也有办法自保！ 可如今皇上的圣旨一下，就坐实了她和这裴枢御的关系，如此一来，估计会让景王加快手段对她下手。 所以……他究竟是好心想救她，还是想要害她？ “小东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那么简单的。”裴枢御低下头，她凉滑的青丝萦绕在他的脖颈间，让他痴念。 顾昭华不满他暧昧的动作：“裴三公子，这里是皇宫，还请自重！”对于这痞子，顾昭华也实在是无奈。 她知道，她越是挣扎和反抗，他越是不会轻易放开她的。 “反正你都是我的！”他带着薄茧的大手将她柔嫩的小手包裹在其中，轻轻摩挲着。 “你！”顾昭华气急：“裴枢御，你可是代表着整个裴家！”就算他不是裴家的人，如此蛮横无理就真的好吗？” 不为了他自己，也该为整个裴家设想一番吧！ 如此在外败坏裴家的名声，真的好吗？ 面对顾昭华的指责，裴枢御却轻轻在她耳畔吹了口气，酥酥麻麻的气息让顾昭华心底深处荡起丝丝涟漪。 他听不懂她的话吗？ “裴枢御，你够了!”顾昭华怒吼一声。 “不要动，演戏。”他轻轻在她耳垂上咬了口，一道暖流酥痒顿时流窜她的全身。 “你……”她想捶死他，可眼角余光却瞄到了门口。 是萧贵妃。 “咳咳，小，小姐，萧贵妃娘娘来了。”屋内让人面红耳赤的一幕让丫鬟小兰都甚觉香艳。 萧贵妃自然也看见了屋中的一幕，冷着脸进屋。 “你们都先下去吧。”命令贴身丫鬟春月和小兰去门口守着。 “是，娘娘。”两人退下。 萧贵妃走到屋中，看着依旧被裴枢御抱在怀中的顾昭华。 “阿华，这是宫中。”如此光明正大被男子抱在怀中只会影响自己的名声，会莫名被人看轻的。 且刚才跟着这裴三公子一起得罪了景王，实在不是良策。 毕竟顾昭华是外人，裴家不会因为她和景王硬抗。 而这裴三公子裴枢御就是个不靠谱的！ “是，娘娘。”顾昭华狠狠瞪了眼裴枢御，奈何这家伙脸皮忒厚，似乎听不懂人话。 萧贵妃冷脸：“裴三公子，你这样大庭广众在宫中这样对阿华，不太好吧！” 此事若传出去，不但顾昭华的声誉会损，就连自己的威名都会被动摇。 裴枢御却笑道：“娘娘，我裴枢御做事情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玩不来阴的！”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让萧贵妃一愣！ 他这是在指责自己？ 将昭华送给景王？ 顾昭华又何尝听不懂两人的对话。 她更清楚，裴枢御本就声名狼藉，如今在这朝霞宫中当众抱着自己，两人有皇上御赐婚约，对自己来说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就算外界议论最多说裴枢御混账的在宫中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抱人家顾小姐，全部的恶名也是积累在裴枢御的身上。 可萧贵妃就不同了，这朝霞宫中本就是萧贵妃的地盘，若被人知晓裴枢御在她的地盘还如此嚣张，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威严将被坍塌，毁于一旦！ 所以，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放肆！”萧贵妃厉呵一声。 “裴枢御，就算是你家裴相，在本宫的面前都是俯首恭谦的，你这是什么姿态！” 萧贵妃怒了。 顾昭华想掐裴枢御腰间的软肉，提醒他凡事不要过了，奈何对方腰间竟丁点的赘肉也没有，这就让顾昭华咬牙蹙眉。 面对萧贵妃的怒火，裴枢御笑了：“娘娘，若无事，枢御和昭华还有话说！”明摆着送客了。 “裴枢御，你好大的胆子！要不要本宫帮裴相好好管教你！”萧贵妃被气的七窍生烟。 旁边的顾昭华明白，自己若再不吭声，场中的气氛将更加凝固。 最重要的是，再怎么说，这几年她在宫中确实是萧贵妃照拂了她，甚至她所有一切比遗珠公主的周婇玥也不相上下。 顾昭华虽是个快意恩仇的人，可也是个记清的。 萧贵妃虽然最终放弃了她，可这几年的付出她还是看在眼中的，如今被裴枢御当众怒怼，还是顾昭华不太愿意见到的一幕！ “娘娘，您莫要和一个不懂礼数的人生气。”顾昭华这话算是给萧贵妃找了个台阶下，不是她想装好人，实在是这尴尬的氛围若她不吭声，只怕难以安生了。 旋即又朝裴枢御看来：“裴三公子，还请您将昭华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不知道是不是顾昭华温声软语起到了作用，裴枢御这回倒是很配合。 萧贵妃当即一个箭步将顾昭华挡在身后，看着裴枢御：“裴三公子，纵是皇上御赐婚约，如今你和昭华还未行礼，如此做太不妥当！” 冷眼睨着他：“况且，昭华如今还未及笄，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言下之意，这期间有没有变故都还是未知数！ 谁知，裴枢御纨绔一笑，根本不在意萧贵妃的呵斥和威胁。 纨绔痞子味儿十足。 “所以，家父已禀明皇上，将带昭华去裴府养着，好早日同枢御培养感情。”裴枢御说这番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什么？”萧贵妃呵斥一声，这……出乎她的预料了。 不顾两人瞪大的眼睛，裴枢御又道：“况且，昭华也好早点见见爹娘。” 顾昭华也是一愣，这裴枢御，竟要将她弄去裴府养着？ 她成了童养媳了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 没有外人 顾昭华心中有股怒火在蔓延，填满了她整个胸腔，她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可能！”怒喝了一声。 她是有家的人，怎能如此轻贱自己？ 萧贵妃也道：“就是，只要有本宫在的一天，宫中就是昭华的娘家！” 言下之意，不会轻易放人的！ 旋即又朝顾昭华深深看了眼：“阿华，本宫有话要给你说。”事到如今，她唯有将真相说出来了。 虽然昭华可能会埋怨她，可萧贵妃很清楚，若不说，今后她可能会更没有机会了。 这个裴枢御不是个好相与的！ 顾昭华抬眸，她大概都知道萧贵妃想要说些什么，估计是她的身世吧。 “嗯，娘娘请说。”顾昭华当着裴枢御的面，直接朝萧贵妃道。 萧贵妃有些尴尬，一些辛秘又怎么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咳咳……”萧贵妃干咳一声，提醒有外人在。 结果顾昭华置若罔闻，假装没有听见，旁边裴枢御却颇为感兴趣，看着萧贵妃笑了笑：“娘娘，有话请直说，这里没有外人的。” 这话一出，萧贵妃顿时一滞！ 这里，没有外人？ 你个姓裴的，不是外人，难道是自己人？ 哦，对了，他的意思，他即将是昭华的乘龙快婿，所以就不算外人了？ 可这还未过门呢！ 这脸皮厚的，也没谁了！ 萧贵妃看着眼前的裴枢御，很无语。 她瞪着他：“本宫并未听闻皇上圣旨有提及要昭华跟你回裴府，所以，裴公子若不知自重，本宫就不客气了！”这个裴枢御几次三番的踩踏了她的底线。 萧贵妃怒火冲天！ 裴枢御依旧笑道：“娘娘，都是自家人，如此动怒可不好！” 看着这煮不熟，炖不烂的裴三公子，萧贵妃一辈子的怒火在这瞬间都要迸发出来。 “裴枢御，你在找死！” “娘娘此言差矣，这世上又怎会有人主动找着去送死？” “你……哼！” 最终，萧贵妃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她很清楚，这个裴枢御并非外界传言般只是声名狼藉。 至少，他会审时度势！ 他这是摆明了知道自己不会完全得罪于裴相，所以才敢如此嚣张与底气十足的和自己说话。 这个该死的臭小子，倒是个会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传言他裴家老三是个混账小子，每日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游走于花街柳巷的，这样的纨绔子弟也有如此气势？ 甚至察言观色的本事和拿捏人心底的手段，老辣的很呢！ 萧贵妃敛眸。 旁边的丫鬟春月也是浑身紧绷，这个样子的娘娘，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那如临大敌的气势，难道那个裴三公子也是个厉害的？ 可传言他不是一无是处，毫无威慑力的存在吗？ 春月想不通，可再回想方才看到的这个裴三公子竟当众抱着顾昭华，她欲言又止的。 最终看着萧贵妃冰冷的眸子还是生生咽下了这句话，两人沉默中离开了顾昭华的房间。 看着人已经走后，顾昭华板着脸：“戏，演完了？” 她不是第一次知道这家伙的无耻和厚脸皮的程度，可如今看来，再次刷新了顾昭华对他的认知！ 其强势的程度和冷冽的表现，都让顾昭华颇为心惊！ 他在凭借什么？ 或者说如此给裴相抹黑……又究竟是为什么？ 然而，面对顾昭华略讽的话语。 “什么演戏？”裴枢御却宠溺的看着她，眼光灼灼。 这时候小兰本想吭声，奈何看着眼前的两人。 “你先出去。”顾昭华吩咐。 她很清楚，如今这情况，若不和这裴枢御将话说清楚，日后懒得纠缠。 小兰欲言又止，最终在两人强大气场之下离开了屋中。 屋中唯剩下两人，气氛顿时压抑下来，顾昭华眸子微蹙，她冷着脸。 “为何这样做？” 裴枢御完全毫无压力，他不急不缓的走到顾昭华面前的桌旁坐下，兀自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重新拿一个来用。”顾昭华看见对方手中捏着的茶杯是她时常用着的，面上急切一动。 而他眼神深邃，完全无视顾昭华的呵斥，直接就朝口中送去。 末了，意犹未尽的。 “好茶！”还特意夸赞了两声。 顾昭华黑脸，指着大门，直接送客：“慢走，不送！” 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裴枢御却像根本没听见顾昭华的怒意，唇角微扬：“趁此机会，我带你出宫去玩玩吧。” “不去！” “皇城一年一度的庙会即将开始，有很多的玩意儿……”他还在谆谆善诱。 顾昭华却一口截断了他的话。 “裴枢御，你够了！”顾昭华是真的怒了：“你有没想过你这样做，会给裴大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只以自己为中心，这是自私自利！ “你担心我？”顾昭华脱口而出，裴枢御却瞬间懂了她的心思。 他裴枢御依附在裴家，若裴家这棵大树被人连根拔起，他自然也保全不了。 顾昭华没想到如此隐晦的话语都被他猜穿了，当即撇开眼：“当初你和萧贵妃合作的时候，就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说这话的时候，顾昭华情愫是黯然的。 她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是那个身份！ 眼看着顾昭华情绪不高，裴枢御一把将她扯入自己怀中，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她嫩滑的脸颊：“阿华，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到的那般。”他终于正色道。 他希望她关心他，却又不希望她担心。 “所以呢？”顾昭华挑眉，难不成还要故意抹黑自己的名声。 若真如此，宫中的这些动作，只怕早已经被有心人传遍了吧！ “听过满过则溢的道理没有？”他薄唇凑近她耳畔，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呢喃。 “什么意思？”顾昭华一颤，心中有了些猜测。 难道…… 裴枢御没有再继续，反而笑道：“我的小东西真是越来越聪慧了。”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 顾昭华恼怒的一把打下他的大手，可心中同样是惊涛骇浪的。 若按照他的意思，难道是因为裴家功高盖主，让皇上心生罅隙，而这裴老三混账的存在，刚巧如一个契机，专门给装满了功德的裴府拖后腿，这样一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愿陪你 皇上会认为裴相被这裴老三都折腾的够呛，又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 这……意思是他纨绔不羁，还是变相在救裴府了？ 再一次，顾昭华被对方的无耻刷新一个认知的境界！ 虽或许真有这些原因在里面，可这也不是他该拿在手中为所欲为的借口！ “说完了，所以你拉我一起下水？”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人觊觎！”裴枢御解释，他的小东西，被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顾昭华一滞。 “走吧，趁此机会，带你出宫一趟。”如今他回来了，自然无需再将她放在宫中藏着了。 顾昭华敛眸，她也想出宫，可如今，她突然不想这裴枢御知道她在宫外自己建立的势力了。 她觉得自己从未看懂过他。 “你走吧，我想歇息了。”顾昭华感觉心累。 她觉得，如萧贵妃所言，有必要和她好生谈谈了。 正在这时候，有侍卫禀报说皇上要见裴三公子，让其去面圣。 顾昭华微愣，皇上不是将他当做利器用来制衡裴相的吗？ 让他去作甚？ 裴枢御倒是完全不担心般，紧紧搂着顾昭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愿陪着你！”像是在发誓！ 顾昭华白了他一眼，貌似现在有事的是他！ 裴枢御无视顾昭华的白眼，又和顾昭华说了些道别的话语，这才离开了朝霞宫中。 然而，顾昭华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小兰也朝屋中而来，却看见顾昭华兀自坐在桌子旁。 “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顾昭华抬眸，眼中已经一片清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当即站起来，就朝院中走去。 “小，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 “见萧贵妃娘娘。” …… 顾昭华站在萧贵妃屋前已经足足一个时辰了。 萧贵妃的贴身丫鬟春月站出来：“昭华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娘娘心情不好，现已经睡了过去，您还是不要叨扰她的好。” “没事，昭华就在此处等着娘娘便是。” “哎……”春月叹息一声，其实娘娘哪里在歇息，有些事情，春月都看不懂娘娘了。 春月离开后，又过了一个时辰，小兰又上前：“小姐，已经深秋，您若再站在这里，该受凉了。” 顾昭华依旧摇头，她想要知道真相，更明白，这不过是萧贵妃想要敲打她的手段。 果真，就在此时，房门从内吱呀一声打开了。 春月看着顾昭华：“昭华小姐，娘娘有请。” “谢谢春月姐姐。”顾昭华乖巧道。 春月敛眸，不得不说，这顾昭华倒是很会审时度势，且对她们这些下人也很尊敬，让人无形中平添好感。 顾昭华跟着春月到了屋中。 刚进屋，就听见萧贵妃厉呵一声。 “跪下，知不知错了！” 顾昭华愣了下，旁边春月示意顾昭华下跪。 不过，顾昭华却并未如两人所愿，她这是躬身行礼，却并未下跪。 就算是萧贵妃真的是她生母，可在她放弃了自己，要将自己馈赠给景王的时候，顾昭华就已经开始心生罅隙了。 “好啊，本宫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是不是！”萧贵妃完全没了往日的温和，暴戾呵斥道。 顾昭华敛眸：“娘娘，昭华不知何错之有？!”她很坦然，眸子微眯。 萧贵妃被顾昭华这疏离的气势弄的倒是稍微一滞，气势上稍微缓和些。 恨铁不成钢的又是重重叹息一声，一挥手，春月退下去，反手关上了房门。 这时候，萧贵妃看着顾昭华：“阿华，你过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软榻。 顾昭华乖巧的上前坐定。 随后等着萧贵妃开口。 顾昭华的沉默和懂事，萧贵妃不是第一次见识，此时看着也还是让她心中一滞。 良久后，她还是忍不住了。 “阿华，本宫想知道，你和那裴枢御的具体关系。” 直接开门见山了。 “娘娘，咱们两人不过就是一面之缘，至于这个裴三公子的威名，想必您也清楚，昭华并非有意要招惹他的!” 萧贵妃敛眸，略有疑惑：“可就算是当年你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的你也只还是个小娃娃啊？”那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难道那时候这裴枢御就一眼相中了昭华？ 对于顾昭华的解释，倒是并无纰漏。 萧贵妃又沉默了片刻：“本宫不希望你嫁给此人！” 抬眸就盯上顾昭华明媚的眸：“这人声名狼藉，我不能害了你!”萧贵妃又解释。 “那，娘娘的意思，若昭华跟了景王殿下，就不算是害了昭华了？” 顾昭华的心中突然一冷，说什么害了她，多半是自己若嫁给裴枢御对她没有丁点的利用价值吧。 若将自己给景王就不同了，不但景王差她一个人情，就连皇后娘娘也是如此！ 然而，顾昭华今日前来并不是关心这些事情的，她在意的，是所谓的真相，是为何这几年萧贵妃待自己比她找回来的女儿遗珠公主的周婇玥还要好！ 萧贵妃没想到顾昭华竟如此问她。 这要怎么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看着顾昭华，语重心长的：“昭华，事情并非你看到的这样。”萧贵妃重重叹息一声，眼眸微动，欲言又止的。 倒是顾昭华很直接，她扬起清湛的眸看着萧贵妃：“娘娘，您有什么苦衷就告诉昭华吧，比如……这些年来娘娘对昭华的好，昭华也记在心中的。” 直接挑明了话说。 萧贵妃没想到顾昭华竟然如此直接，沉默片刻后，幽幽道：“阿华，我若说你才是真正的遗珠公主，你相信吗？” “我信！”出乎萧贵妃的预料，顾昭华直接道。 其实她心中远远没有面上这般镇定，甚至有些局促。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顾昭华敛眸，在萧贵妃欣喜的眼神中，她却冷然道：“可，相信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言下之意，她就算是相信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承认！ 萧贵妃一愣，随即苦涩一笑：“是了，这也就是我无法拒绝皇后娘娘暂时答应让你去景王身边的原因。” 明知自己女儿的身份，却不敢说出来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喜欢揩油 就算近在咫尺，就算即将要将其送给她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顾昭华扬眉，觉得这话还是有些站不住脚！ 毕竟，如果自己真的是萧贵妃和皇上的私生女，那就算是她害怕自己被拿去与回纥和亲，也不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送给自己的哥哥吧？ “孩子，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吃人不眨眼的深宫中，才是真的毫无感情的啊！”萧贵妃满脸苦涩。 “所以呢？”顾昭华突然很平静了，她知道，萧贵妃有话要说。 “所以，让你去景王的身边乃是权宜之计。” 顾昭华敛眸，她算是听出来了，萧贵妃想用血缘关系打感情牌！ 只是，她顾昭华不会接招的！ 就算她才是真正的私生公主，她也不会让自己再次沦为政权之争的牺牲品。 “阿华，你要知晓，你若嫁给裴家老三，毫无前途可言的。”萧贵妃语重心长的：“况且，你要清楚，如今你没名没分的，他就算是给了你正妻的位置，可日后呢？你能保证他永远都独宠你一个？” 不等顾昭华开口，萧贵妃接着道：“而且，传言这裴三公子就是个不靠谱的，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 “娘娘的意思，是让昭华去找皇上退亲？”顾昭华很清楚，萧贵妃不希望她嫁给裴枢御。 所以，在极力的游说自己。 “然后主动送上景王的门？”顾昭华说话丝毫不客气了。 “昭华，你别激动，听本宫解释。”萧贵妃从始至终并未称呼顾昭华是她的女儿，更没有说自己就是顾昭华的娘亲。 反而严肃的看着顾昭华：“阿华，你要清楚，宁做凤尾，不做鸡头！”还在劝顾昭华选景王弃裴枢御！ 顾昭华也终于忍不住了：“那按照娘娘的意思，我是不是该拿回遗珠公主的称号，宁愿去和亲也保住自己公主的位置？” 萧贵妃将景王和裴枢御比喻成凤位和鸡头，她既然本就是贵为公主身份，又何须还要巴结景王保住自己的身份？ 这番话，有问题！ 而且，萧贵妃也有很大的问题！ 此番谈话，是几年来顾昭华第一次和萧贵妃不欢而散！ 她越发的不懂萧贵妃了。 最终，顾昭华也被逼狠了，她朝萧贵妃道：“娘娘，昭华敬重您，所以一直以来什么事情都听从娘娘的教导，可如今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昭华也就不想再更改了！” 既然裴枢御已经走出这步棋，那么，她宁愿相信他！ 所以，她不会听从萧贵妃的心意。 萧贵妃也被逼的狠了：“昭华，你要清楚，我本也不愿这样待你，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就算是不为了你，也要为了你身边的人吧。” 顾昭华抬眸，萧贵妃看着她的眼神很不善。 “况且，过几日你爹娘就会来此……” “娘娘……您什么意思？”这是在威胁她吗？ 顾昭华蓦然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按理说，当年裴枢御将她送入宫中，且通过这么些年来的相处，萧贵妃对她确实很好，且这过程中也未曾见景王要她？ 为何，这关键的时候，景王要她，萧贵妃甚至不惜翻脸，用顾云祁和李芸威胁她？ 顾昭华觉得事情或许并非想象中的简单！ 哪里有生母如此逼迫自己女儿的？ 或者，自古无情帝王家，后宫中依仗皇上的女人，同样无情？ 顾昭华敛眸，她朝萧贵妃道。 “娘娘，若您真的动了顾家的人，昭华永远都不会再原谅您的，且……景王那边我可以去见他一面！” 顾昭华很清楚，她去见景王，自然是有自保的本事的。 萧贵妃眯了眯眼：“阿华，你不要怪我，日后你自会明白我今日的用意的！” 由于顾昭华后退一步，萧贵妃也就暂时没有刻意为难她，而是让她好生考虑裴枢御并非是她的良人！ 顾昭华回到自己屋中，她沉默了，实在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 让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萧贵妃真的是她的生母吗？ 顾昭华不禁怀疑？ 可若不是，为何宫中待自己比遗珠公主还要好？ 顾昭华想不明白，她阚泽眼前的一切，眸中都是沉默，直到小兰回来，看着她愣怔的模样，忍不住关心的问她。 裴枢御去见了皇上后没有再回来，小兰深知顾昭华的心思。 自家小姐已经在院子中等了好久，虽小姐和那裴公子一见面就是掐架，可小兰看的出来，自家小姐还是很关心这位裴公子的，否则也不会站在院子中等消息了。 小兰暗中出门，待她回来的时候，顾昭华已经回到了屋中。 “小姐，奴婢听人说了，那裴三公子从御书房出来后据说皇上非但没有生气，还龙颜大悦。”小兰兴奋道：“裴公子没事。” “嗯。”顾昭华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 看着顾昭华宛若早就知道并不新奇的样子：“小姐，您都知道了？”貌似她都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听到这个消息。 小姐……料事如神不成？ “嗯，那家伙刚走！”顾昭华道，慵懒的窝在软榻上回想那家伙的话。 她也旁敲侧击的问了她是否真的就是真的遗珠公主，他却并未回答，反问她是什么意思。 顾昭华将自己对萧贵妃的疑惑说了出来， “啊？”小兰大吃了一惊。 她从未想过那裴三公子竟然来过了？ “那……小姐，您……”害怕自己不在，自家小姐吃亏了。 毕竟，那个裴三公子，手脚不干净，就喜欢揩油。 “我没事。”顾昭华看着小兰紧张兮兮的样子，如何不知道这小妮子的想法，当即笑骂道：“想些什么呢！” 这不笑骂还好，一笑骂，小兰更紧张了：“小，小姐……” 难不成小姐……动心了？ 毕竟娇女怕厚脸皮的男人，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万一…… “好了，你个鬼灵精的家伙，去好生准备一番，明日咱们要出宫一趟。” “啊，出宫？”小兰吃惊，看着顾昭华：“小姐，您要出宫？” 顾昭华点头。 “可，可是咱们没有出宫令牌啊？”小兰惊呼。 顾昭华扬了扬手中的令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吃了狗胆 “小，小姐，这是哪里来的？”小兰瞪着双眼，这个黑铁令牌可是能随意进出宫中的最高手谕，一般都是皇上御赐的。 难道是萧贵妃娘娘？ 顾昭华看着小兰吃惊的眼神，她笑了笑，才不会告诉她这是裴枢御给她送来的！ …… 翌日一早。 顾昭华简单的梳洗完毕，裴枢御约了她今日去逛庙会。 她给他说的是午时在皇城最大的酒香楼见面。 小兰也早早就做了准备。 为了不引起注意，顾昭华同小兰都换了一身太监装扮。 并且，她很清楚，景王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这酒香楼中，顾昭华既然给萧贵妃承诺见上他一面，自然不食言。 皇城街道两旁的商号鳞次栉比，甚是繁华。 整整四年了，顾昭华第一次出宫。 “小姐，紧张还是激动？”小兰笑道。 顾昭华横了她一眼，小兰赶紧住口，知道自己说错了。 如今两人一身男装，喊小姐自然是不恰当的。 “走，先去看看哑婆婆再说。”顾昭华睨着欢呼雀跃的小兰，笑道。 小兰一滞，却也短暂愣了下：“好。”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自己弟弟了。 虽然哑婆婆和断臂少年，还有她弟弟来皇城有些时日，甚至生意都做得红火，可小兰和顾昭华并未怎么出宫过。 特别是顾昭华，她更是一次都没出来过。 如今好不容易出宫，自然要去见见的。 小兰知道地方，带着顾昭华兴冲冲的就去了，两人走了好一会，这才来到城南的街尾，在这里，有一间杂货铺子。 这铺面看起来不大，来往之人却是络绎不绝。 顾昭华和小兰相视一眼，正欲进去。 结果，这时候，几个彪形大汉直接就闯了进去。 一番打砸声后，嚣张的冲屋中的人怒喊：“让你们老板出来，三日后，咱家主子酒香楼上设宴，若敢不现身……”随后就是咬牙切齿威胁的声音。 屋中的人沉默，似乎并不愿意得罪这些地头蛇，这些彪形大汉出门的时候，撞在了顾昭华的身上，小兰眼见如此，厉喝一声。 只是她还未吼出来，这些人已经上前将她围在其中。 “没事，没事，各位，对不住了。”顾昭华上前，赶紧给小兰解围。 面上倒是恭谦有礼。 “小……公子。”小兰脸色难看，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店铺被这些人打砸，小姐也被撞了，难道还有忍气吞声的？ 小兰蹙眉，而她和顾昭华毕竟身材单薄，又岂会是这些彪形大汉的对手？ 可若就此低头，她又心有不甘。 “各位兄台，不好意思……”顾昭华并未恼怒，反而是大胆的上前一把将被人围在中间的小兰扯了出来。 护在了身后。 “哟呵，哪里来的小太监？”几人呵呵一笑。 “太监哪里有，当然是宫里了！”顾昭华又笑着回答，只是这回答让几人顿时一滞，面上有了些局促。 “看着点，以后别挡了大爷的道了。” “好，好的。”顾昭华全程都很配合。 待几人扬长而去，顾昭华才朝屋中而去…… 小兰跟在她的身后，心中恼火的同时也怒火冲天。 这些人简直就是吃了狗胆子，而小姐却如此低调，小兰知晓，她们刚才就算是吓唬吓唬这几人，必然也是有效果的。 不明白小姐为何这样懦弱？ 这根本不像是小姐的作为！ 小兰满脸愤愤然，顾昭华却不急不缓的，两人走进屋中，原本琳琅满目的杂货店早已经变的面目全非。 “小姐……”小兰委屈。 她明白刚才小姐是为了护住她，可这简直就是助长了敌人的歪风邪气。 这样一来，日后麻烦不断的！ 这时候，屋中哑嬷嬷和断臂少年从一堆坍塌的货物中艰难的爬出来，小兰看在眼中，这还了得！ 当即上前将两人拽出来 “你们没事吧？”小兰关心的问。 顾昭华也上前，帮两人检查身体。 发现两人只是受到些惊吓，顾昭华放下心来。 小兰站在旁边，看着顾昭华：“小姐，不然咱们还是找人去查查，看看究竟是哪里的人，竟敢对咱们下黑手？” “不必！”顾昭华拒绝。 “小姐，您难道就忍心看着哑嬷嬷和无名被人欺负？”小兰很清楚，她们只需透露点风声出去，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说不清对方就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呢。 顾昭华没有理会小兰，将哑嬷嬷和断臂少年无名扶着坐在了刚扶正的凳子上。 断臂少年顾昭华一直都喊他无名，此时的无名看着她也颇为惊讶，顾昭华明显长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小女娃。 此时顾昭华扶着他，帮她检查身上，让无名眼神竟有些闪躲了。 “怎么，不认识了？”顾昭华嗤笑一声。 顾昭华除了长高了点，五官更为精致了一些，其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哑嬷嬷刚开始也是满脸防备，当看清楚顾昭华和小兰的时候，她老眼中全是激动，兴奋的站起来手舞足蹈的。 “我没事。”无名有些阴郁防备道。 顾昭华笑了笑，她不指望对方一见到她就亲热的很，毕竟也是几年没见了。 曾经小小的无名如今个子也高大了不少。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小兰去收拾杂货铺里的东西。 “究竟怎么回事？”顾昭华见无名和哑嬷嬷的气息稳定了下来，问道。 “这些人，想要铁矿石。”无名一开口，就将顾昭华愣住了。 她早就知道这个无名有能找到山川中铁矿石的手段，可当初因为无名身体不适，且并未露出征兆，顾昭华以为他受到刺激，短时间不会再记起此事的能力？ 现在看来，她似乎倒是低估了他！ 顾昭华沉默了。 小兰没注意两人对话，一回身只看见两人愣在那里。 “小姐，不如咱们将此事禀告萧贵妃娘娘，让其帮咱们做主！”眼看顾昭华脸色黢黑，小兰又道：“再不然，咱们找裴三公子……” “说完了吗？”顾昭华脸色更冷。 小兰颤抖了下，小姐的眼神，好犀利。 “你想的太简单了！”顾昭华叹息一声，眸子紧蹙，有种如临大敌的味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勾搭他吗 知道自己若不说出一些事情，这小丫鬟不会消停。 估计还要一直试探自己。 “小姐什么意思？”小兰果真又问。 旁边的无名和哑嬷嬷也朝顾昭华看来。 哑嬷嬷虽不能说，却能听，此时看了眼顾昭华又看了眼五名，脸色也愈发的阴沉。 似乎，联合顾昭华的话再加上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确实并不简单了。 “这些人，已经是第三次来了！”无名想了想，说道。 顾昭华敛眸，看的出来这些人那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小姐啊，您就快些说来听听吧。”小兰在旁边哀求。 眼看众人都朝自己看来，顾昭华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这些人虽动作粗鲁，行事却异常谨慎，且走路生风，几人几乎步履一致……” “小姐，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这些人不是普通匪类，是士兵！”顾昭华敛眸，她知道这个消息说出来后的信息量之大。 毕竟，天子脚下还有人敢行如此之事，必然不是一般人！ 身后的牵连之广，甚至稍有不慎就会让人万劫不复。 且如今顾昭华要维护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安危，还有哑嬷嬷和无名的！ 所以，她必须更加谨慎小心。 果然，此言一出，小兰顿时愣住了。 “小，小姐？”之前找茬的人都是士兵? 也就是说，是朝中的人要寻找铁矿石？ 且，若这件事情真的闹大了，没人能护住她们，毕竟，若知晓铁矿石的下落不禀报给朝廷，这可是死罪！ 所以……小姐方才故意那般谨慎的? 明白了小姐的意图，小兰心中一动，一时间也为自己刚才差点酿下大错感到心惊，另一方面，小兰也越发的佩服自家小姐了。 毕竟，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如此观察细微，心细如尘，果真这才是她家小姐啊。 一想到这里，小兰又有些不甘心的。 看着场中被那些人平白弄掀翻的杂货铺，总觉得这股郁气无法消失。 “小姐，难道……咱们就只能龟缩？”听无名的话中意思，对方已经来打砸了三次了，若这事情不解决。 最重要的是，她弟弟如今在外采买去了，三日内估计不能回来，所以…… 三日后要怎么办？ 谁去参加宴请？ 小兰话里的意思无名和哑嬷嬷都懂，一时间也是愁眉苦脸的。 “你们放心好了！”顾昭华安慰几人，此事她自会解决。 “小姐……”小兰还欲再说，却被顾昭华打断：“好了，你留在这里帮忙将物资收捡一下。” 小兰不放心：“可是小姐，待会酒香楼赴约？” “我自行会去。”顾昭华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你好生将此处收拾妥当，再来酒香楼寻我。”直接下了命令。 顾昭华走到门口，又转身朝小兰吩咐：“去找一身女装换上，将身上这身衣服烧了。” “啊？”小兰不解。 顾昭华并未再解释。 小兰哑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离开的背影。 顾昭华并未给众人解释什么，可她的眼中透露出一抹坚毅，敢动她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可她不希望在这过程中，身边的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所以，顾昭华习惯有任何的危机都是自己独自去面对。 她想要用自己的双手铲平道路上的泥泞。 出了杂货铺，顾昭华一路来到皇城最为繁华的酒香楼门口，看着高大的牌匾，顾昭华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走了进去。 “客官，几位……”小二热情的招呼。 “翠雅阁”顾昭华道。 小二一听这翠雅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雅间，且今日有神秘贵客早已经进入其中。 他不由得多瞧了眼眼前这个清隽的小太监。 “跟我来吧。”能进入那个雅间的客人，都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跟着小二一路来到二楼。 进入雅间中，小二在身后恭敬关上了房门。 屋中装潢雅致，精雕细刻的镂空龙凤呈祥屏风后靠着窗户的位置摆放了一张黄花梨木的桌子，桌旁一个一身降紫色衣衫的男子白玉般的大手正捏着一盏玉壶，悠然自得的自斟自饮。 顾昭华如同自来熟般，径直上前，直接在来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全程毫无丝毫一丝的尴尬。 对面的男子半眯着狭长的眸子，似乎也在回味琼浆玉液中的味道。 当然，在顾昭华径直坐下来的这瞬间，男子身上散发出来了一股浓郁的杀气！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景王！ 他不开口，顾昭华也就不吭声，周围的空气让人胆寒。 良久后。 男人眸子倏然如猎豹般睁开了。 “就这样迫不及待？”他话语危险，意味深长的盯着眼前少女漆黑透亮的黑眸，让人看着心中发憷。 然而，顾昭华却明显没有丝毫害怕，甚至挺了挺后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丝毫不让！ 她红唇亲启，口中缓缓道，不怒反笑。 “哈哈，昭华确实迫不及待了！”说的无比坦然！ 她怎么会不兴奋，怎么会迫不及待？ 一切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顾昭华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对方贵为景王，自己进屋就直接在其对面坐下。 他是认为，自己想要勾搭他吗？ 顾昭华冷笑。 “东西拿出来！”景王的声音冷的让人浑身打颤，却并不包括顾昭华。 她唇角微扬：“不知王爷要的是什么？” 清湛的眸子同样眸光灼灼。 “全要！”口气之大，让人难以企及。 面对景王凌厉的眼神，顾昭华只是笑了笑，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之前杂货铺的时候，顾昭华就已经看出来了，那些彪形大汉就是景王的人。 毕竟在这皇城之中，谁敢胡来？ 且如此在意铁矿石的存在？ 所以，那些人是景王麾下的。 然而，在撞倒顾昭华的时候，也绝非偶然，那个时候，顾昭华就已经给那些人下了狠手！ 那是顾昭华这几年在宫中秘密研制的一种毒药，所中之人，会浑身溃烂而死！ 而那是顾昭华从曼陀罗里提取出来的毒素添加了其他东西混合而成的。 原先她只是猜测那些人估计是景王的人，且也算是小小敲打对方一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 慧眼识宝 结果顾昭华刚到这雅间的时候，她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淡雅的清香中又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腐烂之味。 也正是因此，顾昭华才大胆的直接坐在了景王的面前。 因为，现在不再是她单方面的要尊敬害怕于他，三天后的酒香楼宴会，提前来了！ 然而，顾昭华也自然明白，或许从景王的人中招之后，她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所以，依照景王的聪慧，自然已经猜测到了几分。 否则，就算是顾昭华想要坐下来平等而视，估计在对方眼中也没这个资格吧！ 不过现在有了，因为，她有铁矿石！ 而且在谈话中，顾昭华也明白，这景王口气之大！ 不但要他属下的解药，还要铁矿石，现在看来，似乎就连她也想掌握在手中了。 “王爷，您的话，昭华不懂！” 装傻，谁又不会！？ 她本就和景王交集不多，以前在小庙村的时候，她的生死全部被掌控在他的手中。 可现在，经过顾昭华多年的经营，就算是面对景王，她也有自己的底气！ 想一丝不付出就得到她和她的一切！？ 妄想！ 如今的顾昭华再也不似曾经那个弱小无力之人，特别是经过这次百鞍山狩猎和裴枢御的强势而归。 让顾昭华明白了一个道理！ 蓄势，足够的时候就要爆发！ 有些时候，事情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般，在敌人面前若一直处于蓄势中，那一辈子都不能崛起，这算是心境上的一种成熟吧？ 就如一些树木，在成长的过程中确实在努力，想要护住身旁的青草就必须努力长成参天大树，可在这个过程中，小树必须遭受各种风吹日晒，才能场成参天大树。 蓄势这么久，若再一味的不敢动弹，最终只能黯然。 这这种执念如同她想要保护亲人是一个道理。 若只是一直在背后谋算，明面上该强势的时候却强势不起来，这不是顾昭华要的！ 这一世，她不但要护住亲人，更要畅意活着。 当然，前提是要有强势的本钱！ 通过裴枢御的强势让顾昭华触动更深的就是，你的弱势不但不会让人同情怜悯你，只会让人将你踩在脚底！ 看着女子身上倏然迸发出来的戾气，景王眸中再次起了一丝涟漪，盯着对方漆黑冰冷的黑眸。 他微愣，这少女不凡！ 不错，这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嗜血阴冷，甚至为夺得太子之位，不惜一切手段，不说是个女子，就是男子都少有能站在自己面前面不改色的！ 此时的顾昭华心中也是各种震动，她眸子微蹙，传言景王残暴不仁，稍有不顺意就会拔刀杀人。 不过看起来，外界传言也非实际啊…… 有些事情，水深水浅，或者只有自己亲自过河才能清楚的。 莫名的，景王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偏生是这样的笑意，让顾昭华浑身身上起了一层鸡皮。 有种盯着猎物的错觉。 顾昭华强烈压下心中不适，笑道：“王爷，将同盟当做猎物，是最愚蠢的做法！”皮笑肉不笑的。 景王眸中异彩更甚：“哦，你认为有资格做本王的同盟？”声音不厉，却让人莫名胆寒。 “王爷认为呢？”顾昭华不答反问，言语中没有丁点的惧意。 “你是不清楚本王的话？”景王猛然睁开眼中，眸中精芒乍现，盯着顾昭华：“敢说本王愚蠢的人，这世上没有！” 说完这话，附身而上，他欣长的大手直接跨过桌子，捏着顾昭华的下巴。 “女人，胆子不小！”他的声音眼神都带着浓郁的杀气！ 顾昭华却四两拨千金，用小手轻轻将他的大手推开：“王爷似乎忘了，我早已经被皇上御婚裴家……”顾昭华身上气势冰冷，丝毫无惧。 气势上竟也不落下风。 甚至笑着道：“当然，若你能让皇上悔了这门婚事……”这是威胁！ 你景王想要我顾昭华，想要我顾昭华的一切，先过了皇上赐婚那一关再说！ 景王从未被人如此怒怼。 “你是想要我先生米煮成熟饭，而后让裴家主动毁约吗？”景王阴冷笑道。 顾昭华短暂一滞，这话…… 这景王可谓物用其极，这样的事情，倒也很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景王认为得到昭华，就得到了一切了吗？”顾昭华心中震动，面上却冷笑。 知道和这样一个危险的人谈判，稍有不慎，就会一败涂地！ “王爷不必恼怒，您要的和昭华要的，不相同，所以……咱们该是盟友，不该是敌人！” “做本王的敌人，也要有那个能耐！”景王冷冷道。 顾昭华一滞，却也并不恼怒，反而笑道：“明人不说暗话，若王爷满足昭华三个条件，你要的东西，昭华可以给你！” “你，没资格与本王谈条件！”景王依旧强势。 眸色却深不见底。 今日正面对视，这个女子给他的震动实在是太大！ 她的冷静，她的睿智，她的谋略，倒确实不是一般寻常女子所能拥有的! 此女，果真不简单！ 若能收为己用？ 然而，那裴三公子看上这女子，又究竟是巧合，还是……早已经慧眼识宝？ 顾昭华看着眼前的一切：“王爷，若昭华真没有和您谈条件的能力，现在估计已经成为死人了吧？” 她漆黑璀璨的眸盛绽的一抹清湛的精芒，让人无法忽视。 景王没有立即搭话。 确实，如果这个女子对他毫无用处，又岂能容她坐在自己对面？ 估计还未进屋就已经被他一掌拍死了吧？ 这个女子，蕙质兰心，心细如尘，若不能为己用，将会是一大祸患。 如她所言…… 合作，盟友？ 不，他周煜景岂是能轻易被人威胁的？ 既然这女人敬酒不吃，就让她吃吃罚酒！ 敢出宫，就该知道，出了宫就是他的地盘。 景王直接站立而起，一把将顾昭华扯起，压在面前的桌子上。 他低头直视她，甚至带着琼液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面上：“你，是第一个能让本王动怒的女人！” 确实，这世间哪个女人不是害怕他，畏惧他，极尽讨好他！ 甚至洗干净了躺在榻上，等着他！ 唯有这顾昭华，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威严。 第二百二十七章 怒意满满 这个女人，他势在必得！ 被景王强势压在桌上，甚至感受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顾昭华猛然咬了口舌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完全没有被压制的窘迫，唇角微扬： “王爷，您想在这关键时刻增添上裴家这个大敌吗？” 顾昭华极力让自己变得冷静，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放心，你不会进裴家的大门！”景王阴冷的声音回荡在顾昭华的耳畔。 “什么意思？” “裴家，自身难保！” “王爷……何出此言？”顾昭华还是忍不住蹙眉问道。 难道裴家真的气数真要被裴枢御败光？ “呵呵，自身都难保，难不成还想插手裴家的事情？”景王无情奚落。 顾昭华眸子微敛。 “王爷，您若要昭华，拿去便是，可是……”顾昭华声音犀利：“若这关键时刻让奕王得了把柄。” “敢威胁本王！” “小女不敢，只是……不知王爷想要昭华这区区平庸之姿，还是要宝座！”顾昭华这话说的铿锵有声，冰冷无情！ 景王压着她的大手明显的松动了几分，顾昭华眸子微动，她在等，等他放手！ 顾昭华很清楚，让景王这样的男人选择，他要的肯定是皇位，而非一个女人！ 她有这样的自信！ 然而，这时候，房门却被人‘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进来的是脸色冰冷的裴枢御。 他看着被景王压在身下的顾昭华，脸色冷的想要杀人！ “反贼，没曾想你竟躲藏在此处！”裴枢御完全无视场中景王，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就直接一剑刺来！ 景王眼眸微蹙，若他不放手，必被重伤！ 这个裴枢御，真是好大的胆子！ “叛贼，吃我一剑！”长剑如长了眼睛的灵蛇，跟着景王身体游走，愣生生的割下了他的袖子！ “住手，本王在此，也敢嚣张！” 这时候的裴枢御看见桌上的顾昭华，似乎才反应过来：“你在此处作甚！？”眼神中有暴戾之气！ 顾昭华知道，他生气了。 是生气自己拿了他的令牌，明明说要会他，结果却提前来见景王了吗？ 裴枢御身上迸发出一股浓郁的杀气！ “大胆裴枢御，竟敢行刺本王！”景王眼神犀利，声音冰冷，让人都忍不住后背一寒！ 然而，裴枢御没有别人看见景王时候的卑谦，反而恢复往日痞子般的笑意：“哦，这么巧，景王殿下也在？”完全没有认错人时候要喊要杀的气息了。 更是不着痕迹将顾昭华遮挡在身后。 “裴枢御，你这是找死吗？”景王何曾被人如此怠慢过，脸色淤青，冰冷道。 “呵呵，景王殿下，实不相瞒，此番进宫皇上交给在下一门差事，就是发现有反贼的踪迹……” 这话一出，景王脸色变了。 “你的意思，本王是叛贼了？”景王面上迸射出一股肃杀之气。 “不敢，只是方才看见一个黑影进入这屋中……” 裴枢御并不害怕，反而狡辩。 景王脸色阴郁，这屋中一直就唯有两人，若真有叛贼进来，他岂能有不知道的？ 而且，他的护卫…… “咦，不该啊，在下就是看着门口的护卫都倒下了的？” “你！”景王气急，他的护卫身手了得，又岂会轻易被人放倒？ 必然是这裴枢御找人打了闷棍了吧？ 想到这里，景王脸色阴沉，他已经不止一次在此人手上吃了大亏，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殿下，在下已经禀告了禁卫军，说此处发现了叛党踪迹……” 景王面皮微动，当今皇上最是心胸狭隘，若真相信了进去。 他的计划岂不是要提前夭折了？ 且，就算是不说和叛贼勾结，私下里会裴相的未来儿媳妇，这说出去也是一项大罪！ 毕竟，裴相是皇上的左右手，而自己动了他的左右手…… 想着，景王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且在离开的时候，深深看了眼裴枢御，那眼神中的杀气，让人心悸！ 而裴枢御却全然无视景王的存在，他淡然受着他冷冽的眼神。 …… 直到景王的身影消失在了屋中，裴枢御才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来了。 他没有看顾昭华。 顾昭华揉了揉被景王捏疼的手腕，也没有解释。 他刚才一进屋就看见两人颇为暧昧的动作，估计会以为她本就是个品行不良之人吧？ 顾昭华心中微堵，可又倔强的不愿意开口解释。 她有她的傲气，若他不信自己，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 两人就这样静默的坐着，裴枢御一直没有吭声，脸色也阴郁的下人。 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怒意满满。 而她，却一言不发！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不少。 最终，裴枢御还是没有憋住，他道：“你没事吧。”却不看顾昭华。 莫名的，顾昭华心中一颤，咬了唇，面上惨然一笑，他生气了，终究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啊。 “我没事。”顾昭华整理了衣摆：“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去庙会吧。”方才和景王对峙，顾昭华感觉很累。 此时更是心累。 “既如此，本少主就陪你进宫一趟！”他面上依旧是古井不波，盯着眼前的顾昭华淡漠道。 顾昭华眼皮一翻，什么叫做陪着自己进宫一趟？ 是不放心她，稍后又去私会景王吗？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莫名的，心竟然有些疼。 而顾昭华也忽视了，为何会因为他的误会而心疼。 其实，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动心了…… “不必了。”顾昭华实际上是想要去杂货铺的，毕竟无名能找到铁矿石的时候，还是需要好生谋划一番的。 此时的裴枢御确实怒火中烧了！ 将一切看在眼中，特别是顾昭华那淡漠的眸子，让他简直恨得牙痒痒。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一把将她扯入自己怀中。 他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并不放手！ 顾昭华看着自己腰肢上的大手，她心中一紧。 而这裴枢御的大手依旧是放在她的腰肢上的，这让她面上略显慌乱！ “裴公子，请自重！”她又和他疏离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有备而来 顾昭华心中复杂的同时可不想自己计划被这个男人打破了，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 “怎么，用完本少主就想过河拆桥？”出乎顾昭华的预料，这裴枢御在她耳畔嘶磨。 “……” 虽顾昭华不知道这男人如何得知自己计划的，可她还是无语。 “小东西，你难道就不想给本少主解释一下？”他的小东西，果真是被他宠坏了。 “解释，解释什么？”顾昭华心中黯然，叹了口气。 “你若信我，还需什么解释？”她要找的是那种两人之间心心相惜，肯无条件信任对方的之人。 裴枢御明显一震，看着顾昭华：“我并非要你解释和景王为何在此，我要你解释的是，为何出宫第一个找的人，不是本少主！” 他有他的高傲，他自然是无条件信任他的小东西的，只是…… 她明显出宫去了两个地方都不先找他。 “你，是在意这个？”顾昭华也被他的这句话弄的心中一动。 如寒冬腊月的天气回春了。 心尖儿都暖和了些。 她还傻傻的以为他在意自己是不是主动勾引了景王，脚踏两只船了。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太小人心了。 裴枢御突然发现顾昭华的想法，和她刚才为何突然变了一个人般，他笑了。 心情莫名转好。 或者是因为他的小东西也在意他吧？ 将顾昭华紧紧搂在怀中，裴枢御笑道。 “好了，你的事情本少主会帮你，现在咱们先吃点东西，去庙会。” …… 吃了东西，裴枢御又带着顾昭华来到了一处雅致的别院中，在院中让丫鬟精心为她准备了一身女装。 当顾昭华身穿一袭淡蓝色裹身华服，外面罩了件淡雅的轻纱，精致的五官明眸皓齿的出现在裴枢御的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神都直了。 “我的小东西果真漂亮。” 顾昭华还是在担心哑嬷嬷等人，倒是裴枢御很直接就告诉了她，已经将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就算是景王，都不会轻易找到人了。 这让顾昭华又蹙眉。 “你跟踪我？” 对了，他若不跟踪她，又岂会知道她出宫并未第一个找的他？ 裴枢御一本正经的：“本少主可不希望我的人被人觊觎。” 顾昭华一滞，他还是在意景王吗？ “若有任何人敢动小东西你……”后面的话没说完，却带着浓郁的杀气。 “那如果是你呢？”顾昭华终究还是会心一笑。 他有时候就如同小孩子般，让她莫名心中一暖。 是啊，如果有一天他伤害了她呢？ 顾昭华低头。 裴枢御却一把将顾昭华扯入怀中：“绝无可能！” 他必须要护着她，就算是没有那层爱慕，还有背负的使命，不是吗？ 裴枢御的眼神幽深，盯着远方，顾昭华并未看见他眼神中那深不见底的墨色。 …… 傍晚，两人出现在城西紧邻西子湖旁的街道上。 这里人影绰绰，灯火辉煌。 看着满街道之上的花灯和一些小玩意儿，顾昭华莫名开心。 前世她从小庙村来到顾家，最后到了林家，结果就匆忙的了结了一生。 她甚至都还未来得及体会什么叫做生活。 更没有父母，姐妹，丈夫的关爱，就如草芥般，自生自灭了。 裴枢御紧紧牵着她的小手。 “放心，一切有我在。”似乎怕人多，给她弄丢了般。 他深深的盯着她，灯火中，他的眼中唯有她。 而她的眼中也唯有他！ 却在两人有些尴尬的时候，不远处也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刚到立即香气扑鼻，一股让人心中荡漾的气息带着一股迷醉之气喷涌而来…… 裴枢御眉头微挑，顾昭华也蹙了蹙眉，这花香味，太浓了！ 马车还未到这边就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白色纱衣的女子，此女容颜精致，面上有愁眉啼妆，出水芙蓉之姿！ 女子螓首蛾眉，双瞳剪水的朝这边看来，特别是看着眼前的裴枢御。 她薄粉敷面的面上全是激动和喜气，穿过人群，风姿卓越的朝这边袅袅婷婷而来。 “参见裴三公子！”这女人声音很好听，如山涧小溪，婉转动人。 她低着的眸子明显朝眼前的顾昭华瞄了眼，水眸中多了一抹探索？ 面对这火辣辣的探索眼神，顾昭华也毫不示弱，她回眸盯着眼前的女子。 这不是礼部尚书的女儿，穆雪茹吗？ 这慕雪茹盯着顾昭华，顾昭华也盯着她！ 此女上次在百鞍山狩猎的时候见过，传闻这女子可是大周国仅次于那白大将军女儿白如烟的才女加美女，今日前来。 这般巧合吗？ 恐怕也是有人的安排吧…… 眼见裴枢御看着这般美人，他却眉眸不动，径直站在那边，也不吭声，直到慕雪茹身子有些泛酸了。 “裴三公子，好巧。”她依旧保持方才的动作，眸中冰冷一闪而逝。 眼见顾昭华依旧盯着自己，这慕雪茹面上一阵羞红，她何时被人这样无视过？ 还是个没长全的小女娃？ 如今的顾昭华虽然十四岁样子，却没有比她大两岁的慕雪茹长得开。 她小手小脚的依旧单薄，而慕雪茹相比之下就要稍微凹凸的多了。 眼看着裴枢御和顾昭华走的很近，这慕雪茹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她媚眼一挑，面上竟泛起一抹鄙夷之气。 “这位，想必就是顾家的二小姐，顾昭华吧！” 她不甘心的直接戳穿这顾昭华的身份！ 眼神微动，刚好瞅见一旁有人群朝这边而来。 顾昭华眸子微眯，感情，还是有备而来的。 她虽是顾家二房的，当年也有很多人喊她顾二小姐，可在二房，她却是大的。 知情人知晓她是二房嫡女，不知情的人必然以为她是庶女。 当然，其实顾昭华更清楚，她根本都算不上是顾家的，所以……顾昭华不在意。 不过，她似乎低估了有些想要搞事情的人。 因为，这慕雪茹话一出，旁边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了。 “啊？这就是顾家的小姐？”刚巧有另外几个女人也朝这边而来，顺路听到了方才那番话。 “可不是吗，她来干嘛？” “还和裴三公子站在一起！” “呵呵，这顾家小姐听说一直在宫中长大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必装了 众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完全无视顾昭华的存在。 “可不是，其实她就是如同一个宫女般的存在。” “这样的身份和裴家那不学无术的裴三公子在一起，倒是也蛮般配的。” “哎呀……就是不知道怎么混出宫了的，难道……偷偷溜出来的？” “……” 周围都是众人小声议论的声音。 不过，顾昭华明白，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顾昭华眸子却冰冷，她明白，知道她行踪的必然是景王。 所以，这些都是景王安排的吗？ 目的想要报复自己。 毕竟进出宫的令牌是裴枢御给的，且最重要的是，没人知晓她的身份，这几个中年妇人却一来就知道了她的底细？ 若说不是故意冲着她来的，她绝对不信！ 所以，对方什么意思，这就是景王说的？ 裴家自身难保？ 终究是想要从这所谓不学无术的裴枢御身上下手吗？ 然而，旁边的裴枢御完全无事人般，风流纨绔的上前，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顾昭华的面前。 “乱嚼舌根，舌头是会消失的！” 他在笑，微眯的眼却让众妇心中一突。 这个裴三公子，本就是个混账的东西，若真的狗急跳墙，当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倒是让众人心中一滞。 “滚！”裴枢御薄唇轻启，声音陡然下降！ 众妇纷纷一滞，就连面前的慕雪茹也浑身轻颤。 被这裴三公子凌厉的眼神轻扫了眼，让她如同脚下生根，根本就无法动弹！ “裴公子……”慕雪茹觉得委屈，她好歹平日里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 况且，这次还是奉命要…… 她深深看了眼裴枢御，这个裴三公子样貌确实上等，虽然名声臭了些，可有些事情，她也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若此番不成，她的父亲…… 倒是旁边的顾昭华将慕雪茹欲言又止的眼神收入眼中，似乎是冲裴枢御来的。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宽阔背影，她没有说话，只是平静以久的心湖被撩动起了点点涟漪。 慕雪茹深深朝裴枢御看了眼，强笑道：“裴公子，这些妇人都是雀儿般多嘴，不必在意的。”随即又朝身后的顾昭华看了眼，自认为自己比此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笑了笑：“不知能否同裴公子同游庙会？”薄唇轻启，一阵微风拂过，就是一阵幽香。 “滚！”裴枢御根本不看她。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他明明在笑，却让人发自内心的一颤！ 慕雪茹如同寒冬腊月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般，从头凉到脚。 她听不懂人话？ 岂不是就是畜生！ 这个裴枢御，果真是个敬酒不吃，为所欲为的家伙！ 难怪外界传言其不学无术，嚣张跋扈，更是随心所欲。 这个就是那个混账的裴三公子吗？ 传言不是说他好女色，否则也不会派遣自己来的，可现在……要她如何回去交差？ 而交不了差，她的爹爹，她们穆家…… “裴三公子……”慕雪茹咬着唇，沁出血丝都不自觉。 这时候，顾昭华看不惯了，站出来。 “这位小姐，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她言尽于此，没人比顾昭华更明白裴枢御是何等的腹黑。 她都能看得出来此女想要对裴枢御下手，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的怒火，可不是这个区区慕雪茹能接下的！ 慕雪茹呆立当场，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枢御带着顾昭华远远的离开了…… 从她面前走过，愣是没有正眼瞧她哪怕是一眼。 难道……自己就连这顾昭华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且这裴三公子让她心中升腾起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顾昭华和裴枢御如同一对璧人般游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 两人虽一高一矮，却有种无形中想同的气势让两人看起来竟然也很般配的感觉。 终于，又走了几步，顾昭华抬头看着他。 “你想将我拎出来当挡箭牌的吗？”她就说这个人没安好心，直到见到慕雪茹时候，顾昭华知道，今晚的庙会不会简单。 “什么意思？”裴枢御带着薄茧的大手却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墨发，好笑道。 顾昭华一滞：“在我面前，不必装了。” 景王想要置他于死地，并从他身上在裴家撕开一条口子，而他‘威名在外’自然最好下手的就是所谓的美人计了。 否则，刚才那慕雪茹为何会主动勾搭？ 杀局已经摆好，只等猎物如翁了！ 然而，裴枢御却摇头：“他想拿捏本公子的把柄罢了。”随即又趴在顾昭华的耳畔，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笑道：“因为，本公子有他的把柄！” 顾昭华愣了下，随即释然。 裴枢御乃是堂堂前朝后裔，就算余党分裂，他是诈死，身边必然也有自己的人。 所以，关于情报，必然也是有的。 这点倒是并不让顾昭华好奇了。 漫天星光点点，他牵着她的小手站在石桥上，看着远方。 “我会护你生生世世！”像是玩笑，却又像是在发誓。 顾昭华一滞，虽然两人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可她也愈发的不安了。 这抹不安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上。 从小庙村到岳城顾家，再到皇宫，再到如今，这个裴枢御似乎都是有意无意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出手帮她？ 而当年小庙村时候，她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娃娃。 那个时候，他……会喜欢上一个小娃娃，而出手帮自己？ 顾昭华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 毕竟，不会有人毫无目的的对待一个人好！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睁着一双璀璨的眸，直直的盯着他。 裴枢御哑然失笑，又摸了摸她的头，敛着眸：“怎么，你觉得呢？”似笑非笑的逗弄她。 顾昭华没有注意到，他眸底划过一抹一闪而逝的芒，似在极力隐藏什么？ “我知道还何须问你？”重活一世，她发誓，一旦认定的那个人。 你不离，我不就不弃！ 只是，在面对裴枢御的时候，顾昭华从未看懂过他，她又试探的问。 “我的身世，你是不是知道？”当初将她送入宫中，不就是他的意思吗？ 第二百三十章 一起滚啊 原本顾昭华都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遗珠公主，可这次萧贵妃的做法，实在是让她匪夷所思！ 她不信，也不愿意相信。 一个亲身娘亲会将自己女儿送给同父异母的哥哥享用。 顾昭华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裴枢御，桥上挂着的灯火照耀着他的脸色忽明忽暗的，顾昭华有些愣怔，却也满是希冀。 她想要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 然而，他却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裴枢御，你要知道，我顾昭华要的人是能坦诚相待的！” “我知道了。”良久后，他这样说道，将她又扯入怀中。 却在此时，两人身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落水的声音。 “啊，来人啊，救命啊。” “救命，救命啊……” “慕家小姐落水了……” 众人纷纷大喊，顾昭华两人也同时朝湖水中看去，确实有一个女子在水中扑腾。 而且，就在顾昭华和裴枢御的面前。 顾昭华原本很担心，可听见有人喊穆家小姐的时候，她沉默了，紧紧拽着裴枢御的衣衫。 “你，要去救人吗？”她有些担心，顾昭华觉得这个慕雪茹一直在找机会接近裴枢御，也不知道她过于小心谨慎还是什么。 裴枢御并不慌张，而是看着她：“你想要我去救吗？” 若她点头，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去。 “不想你去。”没想到，顾昭华却猛然摇头。 她可不是圣人，在明知道对方演苦肉计要坑害自己人的时候，还要去救人，她没有这么高尚。 既然你要算计人，甚至不惜用生命去算计，就该自己承担会死的后果！ 所以，哪怕是两人的距离最近，她也不想他去涉险。 而此时旁边有人起哄了：“这位公子，你下水救人啊。” “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该怕……” “……” 周围说话都是些老妇。 这些人同时开口，想要让裴枢御跳下去，没有问题才有怪事了！ “咱们离开这里吧。”顾昭华攀着裴枢御的胳膊道。 “好。”裴枢御很心中微动。 水中还在翻腾的慕雪茹也是没了办法，她不知道还要怎么才能接近这裴三公子。 传言用美色，可她却失败了，而如今跳湖，这么近的距离，是个男人都会奋不顾身的跳下来救人的吧？ 而他，却还要请示旁边的顾昭华！ 最重要的，这顾昭华还反对。 然而……现在两人竟然还离开了…… 离开也就算了，原本好好的石桥栏杆竟然轰隆一声，断裂开来，朝慕雪茹轰然一声砸了下来。 “啊……”身后是慕雪茹凄冽的惊呼声，和看好戏的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而裴枢御和顾昭华却不动声色的淡然离开。 其实，顾昭华是看见看了的，离开之前，是裴枢御用内力将坚固的桥栏杆震裂，故意砸下去的！ 也就是说，自己的不去救人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轻的处罚了。 如这种落井下石的手段，才是真正的裴枢御！ 他终究没有变。 莫名的，顾昭华的心中微动，竟有些畅快。 裴枢御伸出大手搂着她的纤腰。 两人就这样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漫步走着。 终于，良久后，顾昭华道。 “想来有人想要在我出宫身上做文章了，会因此牵连你裴家吗？”她问。 “不会！”裴枢御很坚定。 “那好，天色已暗，我该进宫了。”顾昭华略微有些不舍。 “现在不能回去。” “为何？” “今晚去裴家，明日让裴夫人陪你一起回去，才妥当！”裴枢御并未解释。 顾昭华却明白了。 肯定会有人在她出宫的事情上做文章。 可若是裴夫人出面，这事情就又不同了。 裴夫人可以说是她想要见顾昭华，让裴枢御将人接出来的。 不然，两个少男少女私自幽会，会影响顾昭华的名誉，且裴府也会被人诟病。 顾昭华佩服裴枢御的心细。 可，让她去裴府？ 顾昭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可如今箭在弦上，她又被景王盯上了，自然落不下好处。 为今之计，还真的只能去裴府了不成？ 顾昭华抬眸，总能感觉某人面上有一闪而逝得逞的味道。 …… 最终，顾昭华来到了裴府。 也见到了裴夫人，一如刚开始就被安排好了的般？ 顾昭华迟疑的朝着旁边的裴枢御看了眼…… 难道……这一切本就是他安排好了的？ 可，不应该啊，若真的是这样，他岂不是连慕雪茹跳湖都预测在内的？ 也就是说，景王的手段，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顾昭华怀疑，却没有真凭实据。 见过裴夫人后，对方很是热情，拉着她的小手问东问西的，总之看着顾昭华的时候哪里都顺眼。 且期间还命人将裴相都请来了。 顾昭华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提前见了公婆。 当然，裴相很是威严，且看着股召唤的时候，那种眼神不比一般。 若不是裴夫人在旁边轻咳了几声，顾昭华都会以为对方或者根本就不想见到她。 她明白，裴相或许是知道裴枢御身份的，所以…… 这是害怕自己拖后腿吗？ 其实，顾昭华也搞不明白，这裴相毕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为何要帮助裴枢御？ 顾昭华想不明白，索性也懒得去想了。 不过裴枢御的身份留在裴家，对于他来说，倒确实是最安全的了。 这一夜，裴家的给顾昭华安排了一间上好的厢房。 不过让顾昭华苦恼的是，裴枢御一直赖在她的屋中不走了。 “罢了，还是送我回杂货铺吧。”顾昭华蹙眉。 “我已经派人去传话了，今夜在裴府歇息。” “那你什么意思？”半夜还赖在她的屋中不走。 谁知道，她的话都还未说完，他已经一把将她扯入宽大的怀中。 “今夜，我陪你！”他说的云淡风轻，根本没有任何的做作，似乎很正常的事情。 “你，再说一遍！”顾昭华咬着后槽要，要被他气死了。 虽两人有了皇上的御赐婚约，可并未行礼，这就要直接洞房了？ “滚！”顾昭华怒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呢。 而他却紧紧抱着她：“好。” 口中答应着，她喊他滚，没说不能抱着她一起滚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来咬我啊 这一夜，两人在榻上斗智斗勇，最终的结果是顾昭华被人搂在怀中紧紧的不撒手。 这对顾昭华来说，简直就是羞愤，她怒视眼前的裴枢御，想咬死他。 而他却伸长了脖子，似在挑衅她，还一副生怕她不去下嘴的架势。 似在说‘来咬啊，来咬我啊……’ 顾昭华气的直接闭上了眼睛。 回想上次掐他腰间软肉，结果硬邦邦的，皮糟肉厚的家伙，哪里能奈何他？ 若自己这次真咬上去了，非得崩了她的牙不可！ 顾昭华气鼓鼓的不想吭声了，她不动，他却似很享受的抱着她，呼吸变得匀称起来。 本想等他睡着了抽身出来，结果……顾昭华试了无数次，终究没有丁点的效果。 反而引来他略微沙哑隐忍的声音：“怎么，睡不着？” “嗯。”顾昭华承认，就算前世，虽同林世安有过夫妻之名，也从未如此亲近过。 身旁躺了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要她如何睡得着？ 她又紧张又羞愤，更气的要死！ “不如，咱们来做个游戏？”裴枢御声音低哑，凑在她耳畔，轻声呢喃。 “游，游戏？”顾昭华迟疑。 “半夜三更，一男一女，在榻上……” 这话说出来她瞬间明了！ “混账！”顾昭华怒了。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在榻上，能做什么游戏？ 看她怒气冲冲，娇俏的模样，裴枢御忍不住唇角微扬，伸出大手轻轻摸了她光洁的额头，而后撩起几缕漆黑的墨发，放到鼻端轻轻一嗅。 举止轻浮，模样欠揍！ “你敢！”顾昭华怒火充斥整个胸膛。 她也算是开了眼界，这裴府的人根本管不住这裴枢御。 否则怎么可能任由他赖在自己屋中，任人欺凌？ 也是了，回想方才裴大人同裴夫人都是一副恨不能将他弄走的模样，如今这厮缠上了自己，估摸着裴相两人此时说不定躲在某处偷着乐呢？ 顾昭华欲哭无泪，这个裴枢御，真是个混账！ 她瞪着眼，双手死死抱着胸口。 似乎一副对方若敢霸王硬上弓，自己宁死不屈！ 顾昭华有自己的傲气，就算是她真的对他有些心动了，也有自己的底线！ 她不想将自己过于廉价的馈赠给别人！ 就连今夜，若不是被景王盯上，怕回到杂货铺再次引起景王等人的注意，加之明日确需裴夫人陪护回宫。 顾昭华又岂会跟着来裴府歇息？ 她死死拽着手心，贝齿紧咬，似若他真敢胡来，她不介意和他同归于尽！ 顾昭华抬眸盯着裴枢御，她的眸中充斥着冰冷的杀气。 裴枢御却不怕，又紧了紧抱着她的大手。 他的小东西如个毫无感全感的小猫儿，那双清湛眸子中的防备让他心悸。 “睡吧。”他也有些懊恼自己为何控制不住想要逗弄她，结果却惹恼了她。 裴枢御轻轻在顾昭华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不要再乱动了！”他极力隐忍，声音沙哑道。 顾昭华微愣了下，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而她也老实的不再动弹。 这一夜，顾昭华都是心惊胆战的，她没想到这裴枢御竟如此嚣张，且裴府没人治得住他，这是她失误。 还好，她没有再动，裴枢御也似乎很累，直接就睡了过去。 而她几次想将他抱着她的大手拿开，他却抱得更紧了，顾昭华无可奈何，最终自己也睡了过去、 翌日，秋高气爽。 顾昭华醒来时候屋中已经备了一大桌的精致早膳。 裴枢御已经不知去向，丫鬟服侍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后。 顾昭华再次来到了裴府的前厅中。 只是，这回不止有裴夫人一人，裴家除了裴枢御，几乎整个裴府的人都在！ 且顾昭华很清楚，场中除了裴夫人和裴二公子眼神和善点，裴相和裴大公子脸色都不好。 不过，她不在意。 顾昭华上前，躬身给众人行了一礼。 “裴大人，裴夫人，裴大公子，裴二公子安康。”她挺着胸膛，不卑不亢的，丝毫没有丁点惧意。 “昭华，快些过来坐。”裴夫人率先开口，对于裴老三的眼光，很是满意。 “咳咳！”裴相却脸色阴沉的咳嗽一声。 眼凑着顾昭华如此识大体，裴夫人喜不自知，当即朝裴相横了一眼。 “乖孩子，没有被吓到吧。”转而又满脸温和的朝顾昭华看来。 裴相恼怒却被裴夫人一横之下，愣生生的闭上了嘴巴。 传闻裴相乃是重情重义之人，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唯有这个结发之妻，并无其余侍妾。 为人正直，刚正不阿，重情重义。 估计，这也是皇上为何会如此器重他的原因吧。 顾昭华收回心思，来到裴夫人的身旁。 裴大公子的脸色很难看，上次在牢房中就见过这顾昭华一面。 可她根本配不上老三！ 纵然老三是个混账，也是裴家的人。 而这顾昭华，据他所知，不过是岳城一个商贾之女。 “孩子，昨夜睡的可还安稳？”裴夫人关心的问。 顾昭华微愣，感情裴夫人并不知情，她环视场中一眼，裴家三父子脸色有一闪而逝的尴尬。 “还好。”顾昭华低头敛眸。 有那个混账抱着睡了一晚上，岂能不好？ 顾昭华磨牙。 “咳咳。”裴相又咳嗽了一声，旋即正色看着她道。 “顾昭华，本相知晓你常年呆在萧贵妃身旁，按理说配我家枢御确实稍逊。”裴相盯着顾昭华，声音倏然冰冷。 “不过，既然是皇上赐婚，日后就要听我裴家的话！”摆明了就是要给顾昭华一个下马威！ “相爷，你说什么呢，吓到孩子了。”裴夫人不忍，拉着顾昭华怒视裴相。 裴相被裴夫人一怼，还有的话就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这时候，裴大公子裴枢立站了出来：“既然想要进我陪嫁的门，日后老三的一切举动都要告知咱们，懂吗？”强势的完全不给人拒绝的借口！ 顾昭华顿时明悟。 感情是要自己监视裴枢御吗？ 这话一出，旁边的裴相眉毛一蹙，终究没有吭声。 裴夫人一愣，本欲怒火呵斥裴枢立，倏然却想到了什么，笑着道：“就是，那混小子一天到晚的惹是生非，看着点好。” 第二百三十二章 难言善变 场中唯一裴老二一直没吭声，似乎对这事情丝毫没有兴趣！ 顾昭华将众人神情收入眼中，笑着道：“昭华愚钝，何德何能担此大任。”顿了顿，又道：“昭华虽听闻过外界有些关于裴三公子的闲言碎语，可昭华坚信，裴相爷和裴夫人，还有两位严苛的兄长在，裴三公子的污名都是被人妒忌得来的。” 她就站在场中，不卑不亢，一番轻飘飘的言语，却将一切撇的干干净净！ 说什么让她监视？ 好啊，若真要强迫她那你们这些身为家人的就要自己打自己脸皮子。 父不像父，母不似母，兄长更是毫无能耐！ 只有这样才说明他裴三公子是个需要人监视的人。 这番话一出，场中一家人直接傻眼了。 都没想到这个小女娃竟有如此难言善变的能耐。 且，这明摆着将一家人都怼了，却又让人根本就无法反驳。 裴相倒是深深看了眼顾昭华。 难道……找此女是别有用意？ 裴夫人眼看平日里如老狐狸般的夫君和两个儿子吃瘪，并未生气，更未责备顾昭华，反而是捂嘴轻笑。 这三人总算是被人家一个小女娃给难到了吧。 就数这三父子事儿多。 人家小姑娘，多好啊。 结果没过多久，裴枢御就回来了，他一进屋就强势的将顾昭华护在身后，护犊子的紧。 一副谁敢欺负他未过门的妻子，就要和谁拼命的架势！ 场中气氛紧张，裴家三父子吃瘪。 感情，这裴老三一来就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他家的这个小女娃，谁人欺负得了啊？ 三人苦涩相视一眼，眼中竟有些委屈的味道。 裴老三啊，被欺负的是你的家人，好不好！ 最终，在裴夫人的周旋中，陪着顾昭华离开了裴家。 裴枢御也跟了上去。 徒留下计划了一夜，想要今日一早就给那顾昭华来个下马威的裴家三父子在风中凌乱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感情这二人真的还有些般配了。 裴枢立苦涩一笑：“阿父，就连儿臣都看不懂这小女娃的心思……” “啊，老夫还以为只有老夫一人看不懂？”裴相也是惊呼一声。 “看来，这下你们根本不用担心老三，咱们该担心一下自己了！”裴老二在旁边哀声叹气的。 一个裴老三已经够他家头疼的了，这再来个如此腹黑的弟妹？ 三人相视一眼，顿时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是哀怨…… …… 昨儿皇后娘娘连夜下了一道圣旨，指明邀请了一些重臣们尚未出阁的官家小姐进宫赏花。 宫门口。 “参见二王爷！”一众女人盯着眼前的天神般的二王爷周煜景，一个个面上都是娇羞，忍不住低眉垂首的想要博取这二王爷哪怕是回眸一眼。 然而，众人的期待直接失望了！ 因为这二王爷至始至终如一尊神明般，高高的站立在此处，他冰冷漆黑的眸中如一汪深潭，让人看不穿，摸不透，更没人敢靠近他分毫。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辆马车徐徐而至。 是裴家的。 马车缓缓停下，下车的是裴夫人和裴三公子，她身旁还有一个女子。 这女子身穿一袭粉嫩色宫装，将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衬托的更加水嫩，那精致的五官更是让人看着都我见犹怜。 这，不是前些日子被皇上赐婚的顾昭华吗？ 不得不说，原本‘顾昭华’这三个字可谓是闻所未闻。 可这回，自从百鞍山狩猎，此女被羁押，后来又无罪释放。 再到裴相到华阳城中接回了这裴家三公子，不少人就已经在暗中打主意。 毕竟，虽然这裴三公子看起来毫无建树，可人家始终是裴家的根儿啊。 且这据说，这裴三公子深受裴夫人的溺爱。 而这裴相又什么事情都不敢违逆夫人的意思。 所以……如同这种草包般好控制的裴三公子就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可就在众人都使尽了浑身解数，可这裴相却领着裴三公子进宫请求圣旨。 说什么当年同这顾昭华有过婚约，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所以……求得御赐婚约。 确实，众人都是不相信这个解释的，可又丝毫没有办法。 …… 然而，昨夜接到皇后娘娘的邀请，如今不少官家小姐已经聚集在了宫门口。 此时看着顾昭华竟陪同裴夫人进宫，有些人开口议论了。 “咦，这顾昭华不是常年在宫中吗？” “就是啊，有点奇怪，难道昨夜在宫外过的？” “……” “……” 顿时，场中留言满天飞，就在这时候，站在顾昭华身旁的裴夫人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咳咳！”顿时，场中又很快肃静了。 “哎，少说几句，万一是裴夫人想见见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可不是吗，真是少见多怪！” “……” “……” 顿时，场中话语又一面倒了。 裴夫人从容不迫，优柔华贵的朝旁边二王爷看了眼。 “参见二王爷。”有理有度，明显名门大家。 睿智，大气！ “裴夫人无需多礼。”就算是周煜景平日里眼中无人，他也不敢无视裴夫人。 因为裴相深爱这位夫人，不许任何人拿捏她。 所以，即便是皇上，平日里看见裴夫人也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顾昭华环视一圈，心中却越发的冷冽。 她自然明白，如此巧合的与人在宫门口巧遇。 若是自己一人归来，只怕门口就已经被人钉上偷偷出宫的钉子了！ 众人视线很快从顾昭华身上挪移开来，落在了旁边的裴枢御的身上。 不得不说，以往众人都是听信留言，说的这位裴三公子如何不行，可现在见到了真人，一个个纷纷心中通通直跳！ 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袭玄青色裹身长袍，整个人高大魁梧，且精致如铸就的五官更是处处透露出一股邪佞不羁的气势。 让无数少女心中一跳！ 众人不禁怀疑，那些传言究竟是如何来的？ 几个女人心中暗自议论，那带着针眼的小眼神更是将顾昭华里里外外看了遍！ 顾昭华无比坦然，她直接无视这些女人明显在她看来就是妒忌的眼神。 第二百三十三章 被惊艳了 顾昭华很清楚，众人多半被裴枢御惊艳了。 这个传说中只会不学无术，调戏良家妇女的裴三公子不是该长得粗痞不堪吗，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与身俱来的矜贵之气，岂是一般人能有的？ 且，这个裴三公子的长相，惊为天人！ 可以说，比在场景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景王的气质，是那种阴郁的冷。 这位裴三公子看起来病恹恹的，可身上却有一种神秘的纨绔不羁之气，且这种气质上又夹杂了一种杀伐果断的阳刚之气。 让人看着又爱又惧。 “啊，这位就是……” “似乎是传说中的裴三公子呢。” “什么，不是传言这裴三公子又黑又丑，且长相猥琐如鼠吗？” “就是……怎么回事？” “……” “……” …… 场中立即传来一众女子小声的惊呼声，众女纷纷看着眼前的一切，这…… 众女心中一阵懊悔。 回想当初这裴三公子刚回皇城，家中不少长辈在打他的主意，有欲联姻之势，结果众女一听，全都瑟瑟发抖，害怕成为那个所谓的牺牲品。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又黑又丑，猥琐又好色的男人？ 所以，当初只要一提及这位裴三公子，众人就是又厌又嫌，就生怕和他沾染上丝毫关系。 可现在看来，众女倒是有些后悔了。 看裴枢御的眼神不同了，再看他身旁的顾昭华，眼神更是不一般。 顾昭华面不改色，她是裴枢御有御赐婚约的娘子。 所以，众人才会流露出那般吃惊妒忌的眼神，她又岂会和这些小女娃一般见识？ 顾昭华凌然站立场中，此时的她盯着眼前的一切，眸中全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势，那种站在高处，睥睨众生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气势陡然生气，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娃了。 突然，众女站在她面前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而顾昭华和裴枢御却如同一对金童玉女，两人无比般配。就连人群中的景王看着两人都微眯了眼睛。 这时候，又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堪堪停下，众人抬眸，竟然是礼部侍郎之女，慕雪茹。 今日的慕雪茹面色泛红，面上胭脂明显厚重，她头上梳了个流云发髻，插了几只带着身穿一袭水蓝色秀了秋菊打底襦裙，外面套了件轻盈白纱，整个人看起来灵动不失雅致。 这慕雪茹平日里倒是挺低调，此番精心打扮？ 众人顺着她略微怨怼的眼神朝旁边一直看着顾昭华的裴枢御看去。 要知道，整个皇城中可谓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昨夜庙会上发生的事情，众人都清楚的很！ 因为，这个慕雪茹据说落水了。 虽然众人并不清楚究竟为何，可众人都清楚，当时这裴三公子就在场中。 然而，他不但没有英雄救美，反而落井下石。 这件事情虽没人公然说起过，可大多数人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现在看来，倒不是空穴来风了。 难道，这个慕雪茹，喜欢裴三公子，想先下手为强？ 不过，却因为这顾昭华的原因，让她不能如愿了。 要知道这暮家的慕雪茹也是生的天姿国色，不少官家公子都甚为爱慕她，且慕士林那老狐狸都是个毒辣的，若没看准人，会轻易出手？ 让自家女儿出面制造契机？ 众人心中算计的同时，纷纷朝慕雪茹看来。 此时景王似也感受到了场中的闹热，竟难得的留在了当场，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的一切。 这就让众女心头微动！ 如今谁人不知原本最有可能成为二皇子妃的曹家小姐成为了裴家人，且今日皇后娘娘力邀众人，不是要寻适合的二皇子妃，又是为何？ 当下，众人朝着突然出现的慕雪茹看来。 “慕姑娘，你昨夜不是落水了吗？”这女子还是有几分姿色，可他面上却自带一抹刻薄小气之色。 你个落水之人还强撑着来此干啥？ “可不是吗，慕姑娘身体还真的好呢？”另外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轻掩住自己红唇，不怀好意的娇笑出声。 这意思，明摆着说她想吃裴家公子还指望着二王妃的位置。 慕雪茹脸色难看。 “……” “……” …… 眼瞅着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女人都攻击这是慕雪茹，顾昭华没了兴致。 裴夫人更没兴趣在此处久待。 三人转身朝宫中去了。 慕雪茹被人羞辱，看着顾昭华离开的背影，眼中都是阴郁之气。 昨夜，水中若不是她躲藏的快，只怕早就被那落下来的石扶手给打死了！ 若不是有这女子在，自己拿下这裴家三公子，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慕雪茹突然感受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朝自己迸射而来，她浑身轻颤。 明白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 当即快步朝已经走到宫门口的顾昭华大喊了一声…… 正埋头走路的顾昭华看着眼前裴枢御高大的背影，他的用意，她猜不透，却也不想猜，她只是淡然跟在对方身旁，低着头，不语。 裴夫人带路，三人径直朝着宫中而去，这样的一幕让那慕雪茹满脸难看，她知道，自己必须将事情闹大！ 蓦然，慕雪茹悲凉的朝景王的方向看了眼，眸中都是认命。 就在众人纷纷朝宫中走去的时候，慕雪茹照着顾昭华暴喝一声。 “顾昭华，站住！” 就算是死，也没办法了。 想着，这慕雪茹深吸了一口气，顾昭华果真站住，她缓缓转过身子。 “有何贵干？”顾昭华拧眉！ “你，你昨夜竟公然在裴家过夜……真的是天生犯贱！” 慕雪茹这话一出，场中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众人盯着，原本就受了风寒的慕雪茹却心中一动，若此番能直接毁了这顾昭华，并让裴三公子对自己心生爱慕。 那她和她整个慕家，或许能逃过此劫也说不定？ 想着，她旁边的景王偷瞄了眼。 转而有满脸冰冷看着顾昭华，最后朝裴枢御看去，眸中全是势在必得！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话才刚刚出口，她整个人身上倏然一轻，径直朝着身后倒飞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啊……！” 睁开眼看着所有景物和人都朝着自己快速退去，慕雪茹不敢置信的看着此时正站在自己方才位置上的裴枢御！ 方才……方才自己竟然被这个裴三公子。 直接，扔了出去…… “砰……”一声巨响！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慕雪茹倒飞了十米开外，重重掉落在地上‘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裴……裴三公子！”慕雪茹面上满脸不甘，可却是被裴枢御直接扔了出去。 原本娇媚的面上全是凄惨，和方才风光柔媚，判若两人！ “本公子的人，岂需你来多嘴！”裴枢御冰冷霸道的声音道。 脸上全是邪佞的杀气！ “来人，掌嘴！”他声音冰冷，带着无尽深寒之气，让人不敢反抗！ 然而，场中跟着一起来的，自然就只有顾昭华和裴夫人。 所以，这是在让顾昭华掌掴对方？ 顾昭华有瞬间的愣怔，她认真的看了眼眼前的裴枢御。 这是让自己出气吗？ 其实，她并不生气的，这种小孩子的挑衅，她又岂会放在心中？ 然而，她知道，有人想要将她出宫的事情挑大，而裴枢御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 他不但无惧事情闹到，甚至还更要添一把火吗？ 原本被这慕雪茹叫住，顾昭华也是一愣。 她不是泥人，虽不会和这些小孩子一般见识，可更不会任由自己被人欺凌，可却也没想到裴枢御竟会如此强势护犊子！ 呃…… 然而，在场的其余女人直接傻眼！ 这是什么意思？ 慕侍郎也不是好惹的，且他的爱女不但当众被裴三公子扔了出去，更是要顾昭华当众掌掴，这是在羞辱对方吗？ 众女心有余悸，心中暗叹，幸好自己等人没直面得罪这顾昭华呢。 而这慕雪茹平日里看起来都聪慧的一女，此时却这般愚蠢？ 难道她真看上了这裴三公子？ 而这裴枢御粗鲁的动作也让众女心中一动，原本想要勾搭的想法也烟消云散了。 这个裴家老三，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人啊！ 当然，这些女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有些人心中倒是觉得快意无比，毕竟这慕雪茹平日里也算是要风得风之人，这被人当做挫了锐气，今后必然不敢如此张扬！ 众人眸光都朝着眼前的顾昭华看来。 当然，这些女子满身都是傲气。 可不觉得这个区区不起眼的顾昭华有胆量敢动那慕雪茹，毕竟裴夫人还在旁边。 若被裴夫人记挂上了，从此被贴上恶妇的标签，就算这门婚事是皇上御赐，只怕日后在裴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然而，此时的顾昭华满身淡然，她身上竟有一种天生矜贵的气息。 这气息让人心悸，她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少女本该有的懦弱和尽数褪去，留下的竟然是满身锐气！ 众目睽睽之下，顾昭华一步步朝着被扔出去的慕雪茹而去，对方满脸难看，死死盯着顾昭华。 慕雪茹明白，方才若不是裴枢御恰巧将自己扔到了草地上，此时她只怕早已经疼的昏死了过去。 “你……敢动我？”慕雪茹面上依旧是满脸威胁！ 她慕雪茹怕裴枢御，可不害怕这顾昭华，这若是自己再被这小贱人当众掌掴了，今后如何有脸面活下去？ 当即将心中怒火全部发泄在顾昭华的身上！ “你若敢动我，小心那个哑巴老嬷嬷。”慕雪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冰冷威胁。 顾昭华面上陡然一冷！ 她本欲配合裴枢御，不过是想要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 既要打了这慕雪茹背后人的脸，还要让他不能出声！ 结果，就听见这慕雪茹威胁的声音! 顾昭华岂能容她！？ 顾昭华也不语，她只是一步步朝慕雪茹而去，这稳稳的步伐让人看着心中惊心动魄的！ 众人都屏住呼吸，眼看着顾昭华一步，两步……就要接近的时候，众人忍不住心中紧紧的。 却在此时，不远处再次一辆马车朝着这边就来，马车‘吱呀’一声，不偏不倚，刚好停在了顾昭华身旁！ “住手！” 马车中传来深寒之气，让人不敢违逆！ 一身深蓝色裹身锦衣的男子翩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他面上温柔和煦，一双桃花眼魅惑众生，如一个翩然的谪仙公子，若是细看，他双眸深邃锐利，让人浑身寒颤。 这不是大皇子殿下，周煜奕又是何人？ “参……参见大皇子殿下！”众人齐齐喊了一声。 场中众女更是心中微动，没想到今日众人竟然都齐全了。 大皇子如今虽然已三十，可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其身上的儒雅成熟之气更不是一般少年能比拟的。 他虽已经有了大皇子妃，却并无侧妃。 场中众女自然有自己的心思。 大皇子周煜奕天生就给人感觉他很平和，很容易接触，不像那二王爷般，根本让人无法揣测！ 他朝着众人一摆手，众女立停住喊声，周煜奕温柔魅惑的桃花眼扫视了周围一圈，在景王身上短暂停了下。 最终，又看了眼裴枢御和顾昭华。 而后，朝着裴夫人这边走来。 “裴夫人，有礼了。”纵身为大皇子，看见裴家的人，依旧有礼有节的。 众人不禁再次被大皇子的大家风范所折服。 这才是未来的太子最佳人选！ 当然，众人很清楚，这下有好戏看了！ 此时地上的慕雪茹满脸梨花带雨，好不委屈，眼见大皇子眸光在自己这边，当即朝着大皇子委屈哭诉道。 “大皇子殿下，还请殿下帮雪茹做主，如今雪茹这……” 慕雪茹欲言又止，却终究忍不住哭泣出声！ 顾昭华都忍不住蹙眉。 这慕雪茹倒是会拉人下水啊，呵呵。 景王在场中已久，她都并未吭声，此时大皇子一来…… 就要请人做主了。 若大皇子不帮她，当众必然说不过去，若帮了……也就是得罪了裴相。 这双刃剑，用的倒是不错啊。 顾昭华不着痕迹朝景王那边看了眼，她猜测这慕雪茹就是景王的人，毕竟，看起来景王同裴枢御有纠葛。 如同裴枢御所言，他手中有景王的把柄，所以找人对裴枢御下手是最为明志的。 若能收为己用，自然甚好。 若不能，就直接毁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土鸡瓦狗 景王的狠戾和阴冷，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此事是他安排的可能性最大。 既然他想要暗中对裴枢御下手，自然就要先动他身边的人。 而自己，自然是最好拿捏的那一个！ 且裴枢御也没有证据敢说这就是景王安排的，若真因为自己牵扯到了整个裴家，自是最为乐意见到的。 可同样，若不成功，甚至就算是这慕雪茹出事，也和景王没有丁点的关系。 他只需要看戏就好。 而此时慕雪茹一句话，不但将大皇子周煜奕拖下水，更是让他陷入两难。 若一个处理不好，不但会影响大皇子的威名，更会影响他的地位！ 果真是物用其极啊。 大皇子能有今日，自是不一般的。 他转而就朝景王而来：“老二，你先来此，究竟怎么回事？” 大皇子面上都是和善的笑，可这笑意在看着景王的时候，深不见底。 拉人下水的事情，谁又不会？ 若他没有记错，这 顾昭华将众人眼神看在眼中，这个大皇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如此急迫的局面，竟然头脑也如此清晰。 既然已经将他拉下水，那他自然是容不得景王在岸上的。 且奕王这话一出，无形中抬高了自己的位置。 既然景王一直在此，为何还要等着他来解决问题？ 要么就是景王没本事，解决不了。 要么就是他的为人冷厉，更不适合做能给人掌握公平的那个人。 哼，敢阴他！ 他会让对方尝到自食恶果的味道！ 众人盯着眼前的一切，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害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特别是慕雪茹，她不过是想要利用大皇子收拾这顾昭华，当然，若将大皇子拖下水，就算是最终没有惩罚到顾昭华，想必竟然也不会再怒火冲天。 说不定一时高兴就放了她？ 然而，她却没想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大皇子之所以能久居高位，多年同景王争执都毫无高下，又岂会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此时的她有种自己编织的网却将自己网进去了。 景王脸色不变，眸底的阴郁却更浓。 他走上前来，朝着大皇子笑道：“皇兄，你知我从不管这些妇人家之间的针眼小事的。” 一句话，驳了大皇子，更让对方脸色难看。 当众说此事是妇人家的针眼小事，岂不是暗喻他大皇子毫无办大事的能耐？ 只能管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不过是区区几句话，两人已经针锋相对了好几个回合。 场中众人噤若寒蝉，害怕神仙打仗凡人遭殃。 “哈哈。”大皇子却不怒反笑：“皇弟这就有所不知了，世上之事本就该从小事做起，如同修建宫殿般，若没有基脚，又何来谈论大事情？” 眼神依旧温润，可却不知为何会让人心生一种难以言喻的霸气。 这样的气息让人心头微动。 竟不敢直视大皇子，有种发自内心的想要臣服了。 景王脸色阴郁，抿嘴不吭声了。 不是他怕，他倒是要看看你大皇子究竟要如何收拾这烂摊子了。 大皇子略胜一筹，自信满满，笑着朝场中的慕雪茹看来。 “慕小姐，这是为何？”方才他曾远远的就看见了场中发生的事情，当然，对于这个敢阴了他的女子，他毫无好感。 慕雪茹也知晓自己事情办砸了，更知道说得多错的多，当即朝顾昭华看了眼。 大皇子又朝顾昭华看来。 谁知，这顾昭华眸子也不抬，恭敬的福了下身子：“参加大皇子，民女什么都不知晓，至于您要问场中究竟为何会发生此事。”顾昭华顿了顿：“还请太子殿下问问李家小姐！”她冰冷的声音不卑不亢！ 呃…… 顾昭华这样的语气让慕雪茹一愣，她本以为这个顾昭华会跳起来指责她，而后她再巧言一番。 谁料想，对方竟根本都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特别是那满脸鄙视的眼神，让她心头为之恼火。 面对顾昭华不咸不淡的语气，大皇子怎么甘心？ 他温润的眸中夹杂着锐利，直直的盯着她：“那好，那将你看见的全部说出来！” 顾昭华微愣。 要她如何说？ 说是裴枢御亲自将人扔出去的？ 若是别人还有可能这样说，可她顾昭华又怎么可能？ 当然，顾昭华心中有隐约不安。 难道……这慕雪茹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招，实际上是这奕王？ 冷不丁的，顾昭华后背一阵湿濡，若果真如此……那岂不是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栽了。 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不着痕迹朝旁边的裴枢御看了眼，对方倒是气定神闲的。 倏然，顾昭华想到了什么？ 她朝身旁的裴夫人看了眼。 顿时明了，裴枢御说了，今日必会遇上一些事情，让裴夫人陪同她回来，可保平安。 对了！ “回禀大皇子殿下，昭华方才一直陪着裴夫人，并未注意到场中发生的一切。” 顾昭华这话一出，果真，大皇子脸色难看了，他蹙眉看着眼前的顾昭华。 这是想用裴夫人压制他吗？ 当即面色不悦了，可转瞬却深深瞧了眼顾昭华，面色又恢复了常态，朝着裴夫人拱手道：“裴夫人，敢问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裴夫人自然不能不给大皇子的面子，当即道：“都是些口角上的争执，并无大碍。”云淡风轻的，转而朝大皇子，二皇子微微福身。 “二位皇子，皇后娘娘在宫中该等急了，咱们还是先进宫吧。”裴夫人淡然道。 奕王和景王纷纷沉默，朝裴夫人看了眼，最终点了点头。 毕竟裴相是皇上身边的人，且护犊子的很，裴夫人更是他的至宝，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若得罪裴夫人，简直就是极不明智的事情，所以…… 两位王爷就算是有天大的纷争也只能咽下去。 顾昭华也终于明白，裴枢御让裴夫人前来的真正意图。 这简直就是给自己寻了个天大的靠山啊。 而一切的算计，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都如土鸡瓦狗。 顾昭华再次感受到了强大的优势！ 她跟着裴夫人和裴枢御，亦步亦趋的朝宫中走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母子齐心 身后景王和奕王紧跟而上，众人纷纷入宫，场中唯一留下的是颓然跌坐在地，满身狼狈的慕雪茹。 她面如死灰的跌倒在地，看着顾昭华离开的背影，咬着红唇，若没有这顾昭华，她能站在裴三公子的身旁，皇城中还有谁敢瞧不起她？ …… 此时的顾昭华跟着进了宫，裴夫人带着裴枢御率先去了皇太后的慈宁宫，顾昭华假意自己身体不适，回到了朝霞宫中。 而她刚进屋，就被萧贵妃喊了过去。 屋中点着檀香，浓郁的香味让人凝神。 萧贵妃身穿一袭翠绿色秀了百鸟图云纹锦面料的长裙，外面是件透明薄纱，整个人飘逸不失雅致。 “参见娘娘。”顾昭华进屋，恭敬的行礼。 萧贵妃没有立即吭声，反而端起了旁边黄花梨木桌上的茶盏，轻轻朝口中送去。 “阿华，你昨儿似乎并未回宫？”良久后，萧贵妃缓缓道。 顾昭华没有否认，点头承认了：“是的，娘娘。” 不等萧贵妃再问，顾昭华直接开口：“昭华昨儿是在裴府居住过夜的。” 她知道，躲不开，倒不如坦然面对。 “糊涂！”萧贵妃发飙，冷声严肃责备。 期间更是砰一声，将手上的茶盏直接就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旁边丫鬟春月看见这一幕，当即颤抖的一下就跪了下去。 “娘娘，息怒，小心气坏了身体。”随即又朝旁边的顾昭华道：“顾小姐，您就不要招惹娘娘生气了。” 顾昭华依旧沉默站在场中，对于春月的话置若罔闻。 良久后，萧贵妃扶额，终究挥了挥手，让春月退下。 春月欲言又止，被萧贵妃凌厉的眼神扫了眼，不敢吭声了，直接退了下去。 待屋中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萧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朝顾昭华看来，眸光都柔软了几分。 “昭华，过来。”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软榻，示意顾昭华坐在她的旁边。 顾昭华低眉垂首，恭敬道是。 待她坐在萧贵妃的身旁的时候，萧贵妃轻轻牵起了她的小手。 “阿华……”欲言又止的。 顾昭华不着痕迹收回了自己的小手：“娘娘有话请直说。”若她并未威胁过自己，或者顾昭华不会表现的如此生疏。 萧贵妃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若我说，你才是真正的遗珠公主，你信吗？”她觉得若再不将事情说清楚，只怕和顾昭华的罅隙越来越深。 “我信！”顾昭华抬眸盯着萧贵妃。 “娘娘此话，何意？”顾昭华没有预想中的激动，甚至抬眸淡然的看着萧贵妃。 萧贵妃眸子一动，昭华并没有预想中的激动啊。 看来，自己还真的是做的太错了。 萧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昭华，我知道你恨为娘，可……为娘也是有苦衷的。”萧贵妃眼圈绯红。 她本以为将孩子养在身边就好，可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苦衷……将亲身女儿亲手送给她的亲哥哥玩弄，是苦衷吗？”顾昭华一直很平淡，面上并无半点的喜怒。 甚至语气都是无悲无喜的，这样的气势让萧贵妃面皮一动。 这…… “阿华……是为娘的不好，可你要知道，就算你真的跟着景王，他也不会动你的。”萧贵妃沉默，最终还是老实说了。 “什么意思？”顾昭华拧眉。 “这……因为，他是……”萧贵妃咬了咬牙，最终摇头：“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话一出，顾昭华却沉默了。 难道……景王身上还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顾昭华自认自己有医术傍身，却并未发现景王身上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萧贵妃又道：“还有裴家，不是好相与的。”特别是那刚回来的裴老三，她都看不透彻。 “昭华，你要记住，你是为娘的孩子，为娘永远不可能害了你。” 顾昭华蹙眉，难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萧贵妃有苦衷？ 可纵然如此，将她送给景王，还是顾昭华不能忍的。 且如今皇上已经赐婚。 萧贵妃似看穿了顾昭华的心思，又是重重叹息一声：“你若不去裴府过夜，不带着裴夫人进宫，为娘的倒还有些办法让这桩婚事不成，可现在……” 纵然她百般不愿，也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一时间，就连顾昭华自己都有些恍惚了，究竟该信谁？ 裴枢御要她信他！ 萧贵妃说永远不会害她？ 可一个要娶她，一个不愿她嫁…… 顾昭华深吸了一口气。 “娘娘，既然木已成舟，就随他去吧。”对于萧贵妃，顾昭华还是保留了一些，毕竟无论景王身上有什么大秘密，都不是萧贵妃将她嫁给景王的借口。 萧贵妃眼看不能说动顾昭华，当即蹙眉：“阿华，你要清楚，不是为娘不愿当众承认你的身份，而是……” “我都知道。”顾昭华明白，若承认了她遗珠公主的身份，她面临的就是被送去和亲。 “你知道就好，你该明白这吃人不眨眼的宫中，咱们母子需要齐心协力。” 顾昭华沉默了。 这番话，四年前萧贵妃也能给她说的，可偏偏选择现在说？ “娘娘今日寻昭华，就是为了说这个？”顾昭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是不是遗珠公主，丁点都不在意。 “昭华，难道为娘说了这么多，你一句话也没听进去？”萧贵妃捏紧了手心，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那娘娘的意思，要昭华拒婚，违抗圣旨吗？” “你……”萧贵妃沉默了。 她没想到顾昭华竟将一切看得如此通透。 顾昭华继续道：“娘娘直说吧，要昭华做什么？” 眼看话都挑穿了，萧贵妃也就没有再继续劝慰，反而深深看了顾昭华一眼。 “昭华，你要知晓，这次回纥的事情远远没有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回纥明面上是妥协了，实际上……” 顾昭华看着萧贵妃，萧贵妃却欲言又止的，她顿了下，最终却也点头：“你可知晓，一旦开战，无论胜败，咱们都保不住！” 但凡和回纥有丁点牵扯的都要被牵连其中。 …… 第二百三十七章 真相大白（全文完） 萧贵妃对自己站在什么位置，清楚的很，可自从百鞍山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情，皇上至始至终没有来过她这里一次。 若以前的她还能凭借掌握景王和皇后的命脉悠闲的活下去，可现在……知道对方的秘密就如自己头顶上悬了一把利剑！ 她甚至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再和皇后娘娘讲条件，甚至连同对方鱼死网破的机会也没有。 所以，短暂的做法就是先稳住对方，这期间对方要顾昭华，自己才会答应的。 而顾昭华对萧贵妃这番说辞丁点的都不满意。 “回纥同大周必会有一战！”萧贵妃叹息一声。 “所以呢？”顾昭华蹙眉，这个和她们内阁女子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 “景王不会出战，大皇子自然也不会接手，白大人要坐镇皇城，保护皇上，所以……必然有一人会挂帅出征！” 这话一出，顾昭华来了兴致。 她敛眸：“所以，您的意思……” 萧贵妃这回没有隐瞒顾昭华：“据消息，裴三公子在皇上面前放出豪言，欲带兵出征，平定天下！” “什么？”顾昭华顿了下，裴枢御似乎没有和她提及过这件事情。 顾昭华又朝萧贵妃多看了眼，萧贵妃自然知道顾昭华心头所想，倒是很自然迎着她的眸光，语重心长道。 “所以，这个裴三公子不但不靠谱，万一这一去……”萧贵妃后面的话没再说，可她很清楚，若这一去不回，自己岂不是要寡居终身？ 对于这消息，顾昭华沉默了一下。 最终，她并未表态，反而是告辞，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这个消息，确实充满了震撼。 …… 一连几日，顾昭华都在屋中，她在思考今后的道路。 且，她也一直在思考，关于景王的秘密？ 前世，顾昭华直到死在林府，都未曾听闻过有关于景王特殊的消息？ 究竟会是什么呢？ 而且，裴枢御真的要带兵打仗吗？ 顾昭华很清楚裴枢御的身份，他若手握兵权，会不会倒戈？ 他的身份，毕竟是…… 或者说，裴枢御是借着要娶自己的契机，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而后名正言顺的手握兵权？ 否则凭借他那狼藉的名声如何能接近皇上，若是裴相推荐，岂不是让裴相更加被怀疑？ 这心境，这步步的算计！ 真是绝了！ 只是，他竟然将她刚对他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好感再次踩踏成为齑粉。 顾昭华不会听萧贵妃的去景王的身边。 更不会如裴枢御所愿！ 她的路，要自己走！ 不要被人再次牵连！ …… 而这几天，萧贵妃似乎一直知道她的行踪，早就命人将小兰接回了宫中，毕竟如今的朝霞宫容不得更多的闪失。 小兰归来后，顾昭华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她说，裴枢御帮忙安顿了哑嬷嬷和无名的住所，暂时将杂货铺关闭了，两人如今很安全。 而且，小兰说，她看到了林世安也来了皇城。 且似乎同裴枢御单独见过几次面？ 顾昭华再次沉默，裴枢御瞒着她的事情，究竟还有多少？ “对了，这些日子岳城那边似乎没有什么书信再来了？”顾昭华惊觉的问小兰。 她可是很清楚，这小兰当初也是因为哑嬷嬷被裴枢御安插在自己身边的。 如今哑嬷嬷竟再次被接走…… 如果没有萧贵妃的提醒，没有小兰的说漏嘴？ 她估计还想不到那么远。 “小姐，那边的人估计想着咱们在空中，所以不便吧。”小兰解释。 这话合情合理，自然也让顾昭华无可反驳。 …… 不过……林世安又是如何来皇城的？ 前世倒是凭借无名的铁矿石混得风生水起的，这世，她明明已经先一步劫了无名的？ 难道……又要通过裴枢御的手中，将无名送回去？ 或者说，她努力改变前世的道路，结果……依旧逐渐回到了前世的轨道上了吗？ 顾昭华沉默的同时，眸中都是冰冷的寒气。 小兰不敢胡乱开口了，她知道，小姐看她的眼神不同了。 最终，裴二公子提前将曹家的曹梦莹迎娶了回去。 前几日，皇上终于临幸了萧贵妃，萧贵妃的心情也甚好，也不再过多的在意顾昭华的事情。 顾昭华当然明白，萧贵妃若能凭借自身的本事再次留住皇上，那不用说，自然也就不需要将自己交给皇后和景王，因此来巴结二人罅隙中存活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又是一年。 隆冬已逐渐来临，今日，顾昭华穿的是一件绣了梅花金线滚边的连身襦裙，外面套的是一件湛蓝色水纹锦。 “小姐，奴婢帮您梳一个流云髻吧。” 顾昭华没有吭声，她点了点头，小兰的手很巧，铜镜中的顾昭华早已今非昔比，她高挑的个子，身材开始凹凸有致了。 小兰都看呆了，她家的小姐，好生美丽…… 三个月前，她家小姐嫁入裴府。 结果在洞房的当天，姑爷竟然就出征了。 且外界传言，姑爷同林世安大人的正妻顾昭莲有染，可自家小姐为何都丝毫不在意？ 小兰想不明白，小姐也并未解释。 只是，小兰清楚，小姐似乎在暗中收集裴府的各种消息，小兰心中很不安。 …… 窗外下着鹅毛大雪，唯独院子中的海棠开的正艳，殷虹的花瓣上沾满白雪，正如顾昭华的心般，虽然在跳动，却已经死了。 一年前，顾昭华觉得情况不对，暗中查询王婉妤和两个妹妹的事情，结果……查到的结果却是对方竟然早就已经被顾云祁找人暗杀，暗中处理了。 这个结果，让顾昭华难以接受！ 而后她又找了几波人暗中打听，果真结果都是一样。 顾昭华当场就晕倒了，并且大病了一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顾云祁是裴枢御的人，若裴枢御不下令动手，顾云祁又岂敢？ 顾昭华从未想过，裴枢御竟然一直都在欺骗她？ 且还动手杀了她的亲人！ 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王婉妤和两个小妹妹对她的重要性，可他依旧不声不响的。 她问过他，可他却一直不吭声，惹急了，他就说让顾云祁自刎给她赔罪，却坚决不承认是他下的命令。 在这举步维艰的乱世中，她本就已经小心翼翼的在求活，可他呢？ 轻易就抹杀了她努力的一切！ 甚至是自己对他的信任。 顾昭华从未想过，重活一世，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顾昭华变得沉默了，最终两人婚期到了的时候，她为了报复他，洞房的那晚上差点刺杀了他。 而他，最终只是受了伤，可那晚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而这一年的时间中，林世安竟神奇的被景王举荐，入朝为官，隐约在朝廷中有崭露头角之势。 且也就是在这一年，传言林世安的正妻顾昭莲久病被一场意外的大火焚烧殆尽。 林世安暗中邀约过顾昭华，并威胁她，他有关于裴家的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她想办法离开裴家。 并说他第一眼就看上了她，要她成为他的妾！ 顾昭华当场就翻了脸。 骂他无耻！ 而林世安却恍若未觉，并说裴家气数已尽。 若再强行留在那里，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顾昭华不理会他，她不愿，更不想将自己作为筹码。 然而，顾昭华却在这时候，了解到。 正妻顾昭莲死后，林世安立马又八抬大轿从景王府迎接了景王的‘义妹’，而这所谓的‘义妹’，顾昭华熟悉的很。 竟然是曾经消失已久的顾昭君！ 对于这顾昭君，曾经可谓已经成了顾昭华的死对头，她竟并未死，还成为了景王的义妹？ 顾昭华疑惑中却也惊觉。 或许，大周的天，要变了。 顾昭华叹息之余，也对自己两世为人感到无奈和遗憾，她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所谓的想要护住家人，其实不过是可笑的自欺欺人。 前一世把自己搭了进去，这世，将亲人搭了进去。 顾昭华长叹一声。 三年后。 裴枢御镇守边关，已经成为了人人口中威风凌凌的裴大将军。 而这三年他并未回皇城。 顾昭华也并未去找过他。 曾经裴相和裴夫人找过顾昭华，试图帮裴枢御解释什么，可最终有些话两人害怕说穿了会遭来杀身之祸。 而这些年来顾昭华之所以还未离开裴府，实际上一直被裴府软禁，又哪里逃脱得了？ 她明白，定然是裴枢御的安排。 三次后，顾昭华就再也没有尝试离开过了。 既然他们硬要留下她，就要做好强行留下她的准备！ 不过……后来顾昭华才明白，她和裴枢御比起来，被他吃十次都不够！ 小兰眼凑着顾昭华站在窗前一整天，她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吭声，悄然退了下去。 傍晚，顾昭华依旧站在窗前，宛如一尊雕像。 一股熟悉的青柠花香钻入顾昭华的鼻端，她蹙眉，还未转过身，就已经落到了一个宽大熟悉的怀抱中。 “小东西，还在生气吗？” 他的声音蓦然响起。 四年了！ 他整整忍住了四年，每次都是匆匆回来看她一眼，终于在今天，他能正儿八经的抱住她了。 “滚！”顾昭华唯有这一个字！ 心，莫名的疼！ 那种苦涩的感觉如浪潮般，几欲将她湮灭，她不可能原谅他。 而他却抱着她不撒手：“阿华，跟我回家，好吗？”他的声音沙哑，包含久违重逢后的喜悦，还有对她怒火的试探。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个‘滚’！”顾昭华怎么会原谅他？ 裴枢御不解释当年的事情，却抱着她：“大周将乱，我们回家，我告诉你一切的真相！”他轻声在她耳畔呢喃低语。 “回家？”顾昭华冷笑：“没有家人，哪里来的家？” 她转而看着这个略微成熟的男人。 他棱角分明的面上明显被岁月雕铸，略微苍伤，却更为俊朗，有种铁血的刚硬之气在里面。 若是寻常女子见到这样的男子，只怕心中早已经如小鹿乱撞了。 可，此时的顾昭华，心中唯有深深的厌恶！ “小东西，听我的，皇城已经被包围了，大周将不复存在！”他牵着她的小手，认真的说。 他已经暗中转移了裴家的人，唯有裴相，他死活不走，说自己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 顾昭华也不走。 如今的她已经如同行尸走肉般，活下来又还有什么意义？ 两人争吵了一番，最终，她是被他敲晕后，带走的。 …… 待顾昭华再次醒来后，她已经出了大周皇城，不过身后明显有景王的人马在追赶，似乎要灭了她们！ 由于裴枢御是来接应裴家人的，被大周的人发现后半路拦截，且似乎已经受了重伤。 景王面上冰冷，如同一尊战神，最终又勇猛的同裴枢御战在了一起，受伤的裴枢御逐渐体力不支，却有越战越勇之势。 最终，裴枢御一剑切断了景王的帽子。 一头墨般的长发肆意飞舞披散了下来。 顾昭华一愣。 这…… 堂堂凶恶成性的景王，竟然……是名女子？ “你……该死！” 景王怒喝一声，满脸杀气的朝裴枢御攻来，她带了三千精兵，愣是被对方消磨的只剩下几十人！ 这个裴枢御，她果真低估了他！ 当初就该弄死他！ 然而，一切为之晚矣！ 此时的顾昭华心头更为震撼，她突然明白了当初萧贵妃所言，知道了景王的一个秘密，原来…… 景王竟是女儿身！ 是了，多半也唯有女子才会如此心细的知晓内阁妇人的大用处，以此想到用小庙村中代孕的女人建立一个庞大的信息组织。 且，这也就解释了，这些年，林世安为何会平地而起入朝为官了。 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这岂不是说，裴枢御其实并未将无名交给林世安？ 这场打斗异常惨烈，周煜景虽为女儿身，却异常凶猛，直接同负伤的裴枢御大战了一天一夜。 最终，她被裴枢御打下山崖，而裴枢御也受了重伤。 顾昭华帮他爆炸伤口，看着都觉触目惊心的。 裴枢御一直昏迷不醒，一路都是杨权和莫问带路。 两人看着昏迷中的裴枢御，异常心疼。 眼看他昏迷了三天三夜都未曾醒来，顾昭华也并未有过多的关心他，两人最终忍不住了。 “顾姑娘，属下希望您能对主子好点！” 顾昭华挑眉，却不回答。 让她对他好点？ 他杀了她的亲人，要她如何做得到？ “顾姑娘，您或许不知道，这些年来，咱们少主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您……想当初小庙村的时候，少主一得道消息，说你和那杨彩月之间其中一个有可能是……” 杨权还要说，却被旁边的莫问轻轻触碰了一下。 可杨权似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些年来的真相。 当年裴枢御之所以躲藏在小庙村中确实是为了躲避景王的追击，且当初裴枢御就发现了前朝余党中已经有人生了二心，所以才会躲藏在那里。 而不经意的躲藏却也让他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顾昭华的娘亲，王婉妤，不是一般人，她竟然是前朝大齐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 且当年大齐覆灭不光有一个皇子，还有一位流落在外的公主。 裴枢御几番调查，怀疑大齐遗留下来的公主，很有可能就是顾昭华，而她的两个小妹妹是丫鬟王婉妤私通所生，当年大齐皇后还未来得及处罚她，她就带着顾昭华逃离了宫中。 也就是这个原因，让顾昭华免于一死。 大齐，却覆灭了。 而那个时候，少主的心其实很纠结，如果顾昭华真的是大齐公主，而身为大齐皇子的他，两人岂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后来，小庙村后，裴枢御发现那王婉妤有问题，她竟然暗中联系江城的人，裴枢御暗中调查，发现她联系的是江城的顾昭君！ 也就是说，顾昭君是她的棋子，通过利用顾昭君控制了不少人，两个蔡氏，顾昭莲，顾昭韵，以至于后来的林世安，景王，都是她在控制。 而人人口中所谓的‘志云大师’其实就是王婉妤！ 裴枢御当年要跟着一并从岳城去江城的原因，其一是保护顾昭华这个妹妹的安危。 其二，也充满希冀，因为他查到了自己身世或许……并非大齐后裔，在江城似乎有另外的线索。 而这线索就是哑嬷嬷。 哑嬷嬷乃当年大齐朝的苏大将军府上的老嬷嬷，她很清楚，大齐当年被灭门，婴儿是她偷偷抱出来的，结果后来遇上山匪，走散了。 不过她没想到，后来却遇上了寻找大齐后裔的郑鹊德，阴差阳错之下…… 裴枢御实际上是当年大齐苏大将军的儿子，而顾昭华才是真正的大齐公主！ 后来裴枢御害怕她身份暴露，更是在调查当年事情的过程中，发现当年确实大齐有一位皇子逃脱了的，几经过周折，让他终于寻到了对方。 真正的大周皇子，就是顾昭华千寻万找的被人断了一只手臂的无名！ 裴枢御明白，若顾昭华知晓自己的身份，她就不会只是自己的小东西。 必然会再次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光复大齐为己任，他想要保护她，想要帮她分担一切。 他铲除了她身边所以一切的危害，为了辅佐无名上位，更是暗中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 直到……现在几乎控制了整个大周，一旦攻下皇城，就能改了国号回来。 …… 当顾昭华听完了杨权的解释，心头多年的疑问全部被解开，她再次看着裴枢御的时候，神情稍微复杂了。 她从来不知道裴枢御竟然为了她做了这么多。 也就说，自己一直都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甚至不惜新婚夜刺伤了他…… 她轻轻来到他的身边，他依旧如沉睡了般，面容憔悴的让人心疼。 裴枢御，你为什么这么傻？ 顾昭华伸出小手，轻轻看着眼前的男人。 裴枢御，你不许死！ 我不要你死！ 第一次，她竟然害怕了。 害怕他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是了，前世不是传言他和她…… 他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怀中有东西滑落出来，顾昭华颤抖的小手轻轻拿起。 是一幅画！ 当初在德宝画坊，他让人帮她画的，这幅画的下方还有一副小点的字画，是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无名解释，旁边的字画是大齐前皇后娘娘的画。 倏然，顾昭华一切都明白了。 前世她嫁给林世安，最后惨死，实际上是因为林世安从未看得起自己过。 且甚至命运永远都是被抹杀！ 其实，就是林世安想攀高枝，是他下的杀手！ 前世的自己，这世的顾昭莲，都是林世安授意的，因为……挡住了他的仕途路。 而前世裴枢御怀中的画像必然是自己娘亲，他或许一直揣着这画像想要寻找自己，或许是想要守护住自己吧？ 一切的一切，竟是这样的…… 三个月后，大周大败，从此大周结束了短暂的统治王朝。 大周皇帝被大皇子周煜奕亲手了结。 结果周煜奕皇位还未坐稳就被裴枢御带领的大部队攻破皇城。 本来皇位该无名莫属，可他却似乎对王位没有任何的兴趣，而后来顾昭华才清楚，关于顾昭扬竟然是当年大齐恭亲王的爱妾找人代孕的。 只不过还未将其带回家中，大齐就覆灭。 最终，皇位交给了顾昭扬！ 当年秋，顾昭扬立国号‘明’寓意日后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永远活在光明之下。 …… 五年后。 顾昭华挺着大肚子在小院子中眯着眼睛嗮太阳，无名搀扶着小兰在院子中的石桌子旁坐下来。 小兰和无名结为了夫妻，如今又已经有了身孕。 两人在院子中小坐了会就回屋了。 这时候，一个三岁多，肌肤白皙，精致糍糯的小男娃跑了过来，他少年老成的坐在顾昭华的对面。 “阿娘，我阿爹怎么还不回来？” 顾昭华板着脸：“你阿爹不回来了。”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整天都折腾她。 “胡说，我阿爹说了，没他，娘亲可是活不下去的。”小家伙长得和裴枢御一模一样，很是护他爹。 顾昭华无语，索性一眯眼，结果，一道阴影遮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裴枢御正满脸危险的看着她。 “阿爹，我阿娘说你坏话！”小家伙准备出卖顾昭华，讨好他爹。 “臭小子，讨打是不是！？”顾昭华欲哭无泪，看着裴枢御笑嘻嘻的：“怎么会呢，我可没说过那些话。” “不必隐瞒了，为夫都听到了，看来，娘子欠调教啊……”他说着，危险的眯着眼，抱着她就朝屋中而去。 “喂，你要干嘛？”顾昭华小脸绯红，这家伙，她现在还有身孕好不好？ “没关系，咱们可以尝试用用其他的办法……”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小脸，在她红唇上轻轻啄了口。 “呸，不要脸！” “只对你……” 他盯着她，四目相对，他的眼中唯有她，她的眼中也唯有他。 两人相拥在一起，唯愿生生世世不相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