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于1993》 第一章 应聘 一九九三年夏日的一个晚上,陆家刚刚吃过晚饭,陆家的三儿子陆寒就一脸严肃的对父亲说道:“爸,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哦,什么事儿啊?”陆寒的父亲老陆有些好奇的问道。 陆寒一边递过去一张报纸一边说道:“爸,我想去这家新开的工厂应聘。” 老陆接过报纸一看就发现了被儿子特意折好的一面广告,这是一家外资药厂的招聘广告,在1993年虽然沿海城市已经出现了不少外资与合资的企业,但在东北尤其是冰城这还是头一家,而且作为本市乃至于本省的重大招商引资项目,最近不仅在报纸上,电台、电视台都进行过报道,所以其实老陆早就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并不同意儿子去这家药厂应聘。 于是老陆皱着眉头说道:“儿子,我知道你整天在家呆着没意思,想出去上班,可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你看看这是什么厂子,这是外国资本家开的工厂啊,你上学的时候没学过《包身工》、没看过芦柴棒的惨状么?那些资本家压榨起工人来那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啊!”(《包身工》是夏衍先生的报告文学代表作,不知道现在的高中语文课本里还有没有了。) 陆寒哑然失笑道:“爸,你这观念也太落伍了,现在是1993年,可不是1933年,哪还有压榨工人的资本家,就算有、咱们不还能去找公安局、去找政府给咱们做主么?再说了,现在国家的政策就是改革开放、吸引外资,还就得靠人家资本家来投资帮助咱们发展经济......” 还没等他说完,老陆就不客气的打断道:“怎么?没他们外国人的钱,咱们就发展不起来了?刚建国的时候咱们一穷二白、啥都没有,现在这不也发展的挺好么?而且就算是吸引外资,那你也得找点有钱的外国人吧,不说英国、美国,起码也得是rb、韩国吧,一个印度人能有什么钱,值得报纸上这么疯狂的替他打广告吹嘘么?” 陆寒也不甘示弱的反驳道:“爸,你还真别瞧不起这个叫做潘迪特的印度人,人家可是只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就从白手起家发展到了现在足有几千万美元的资产,而且人家的买卖还是垄断性质的,全世界独一份,你说他怎么可能不赚钱?”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印度人是做什么买卖的,他卖得那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卖这种东西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人!”老陆没好气的说道。 关于这家印度药厂的产品陆寒还真就不太好意思跟老爸争辩,因为这个产品是一种名叫“威尔刚”的男性助兴药品(伟大的哥哥被和谐了打不出来,这么解释大家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吧),这种药别说老爸这种老一辈的人,就连自己这种年轻人都不太好意思对外光明正大的说。 看到陆寒没说话,老陆好像得到理了,生硬的说道:“所以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等着你二叔那头的信吧,还是进工厂端铁饭碗最稳当!” 说到这件事陆寒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二叔那头的信咱们都等快两年了吧,咱们还得等多久?再说了,现在的厂子哪那么好进?正经的大专毕业生都快分配不进去了,而且我又接不了班,那不早晚都得出去打工?反正我是不想错过这次的机会,宁可被资本家压榨,我也不想在家里当个闲人了!” 听到儿子这么说,老陆长叹一声不说话了,因为儿子说的都是实话,现在的厂子是越来越不景气、安排人也是越来越费劲,也就接班还容易办一点,可自己和老伴的名额都已经给大儿子和大姑娘了,到了老三陆寒这里,老陆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附注1) 过了半天,老陆才无奈的说道:“哎,儿子啊,是爸没能耐、这不怪你。那好吧,你愿意去就去吧,不过记得,如果挨欺负了一定要回家说啊,现在咱们这是新中国,三座大山都已经推翻了,可不能再受资本家的气!” 虽然陆寒很清楚以现在东北的主流观念依旧认为国有企业的铁饭碗要比外资企业稳定和可靠,所以来应聘的人不会太多,但招聘现场的冷清还是超出他的意料,因为这里居然冷冷清清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好在负责招聘接待的是他的小学同学徐英,本着有熟人好办事的心思他凑了过去问道:“咦,英子,你也来恒河药厂了?” 没想到英子却是脸一板,正色的说道:“现在是工作时间,请叫我徐英或者徐助理。” “成、成,徐助理、这回行了吧,我是来应聘的,请问这是怎么个流程啊?”陆寒没好气的说道。 徐英一边递过来一张表格一边说道:“你先把这个表格填了。” 在陆寒填写表格的时候,徐英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别生气啊,这里的印度老板管的可严了,不让嬉笑打闹的,否则就开除,可不像咱们那些厂子似的那么好说话。” “哦,我说你刚才怎么变了个人似的,还以为你不认老同学了呢。”陆寒恍然大悟道,然后又问道:“对了,是我今天来的日子不对么?我怎么感觉应聘的人这么少呢?” “不是你来的日子不对,而是哪天都这样,这都三天了,可招来的才不到二十个人,而且大部分还都是像你这样哪都不要的货色。” “嘿,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能分配进药厂似的,你要是能去的话还能来这儿?”虽然嘴里在跟徐英瞎侃,不过心里却隐隐的有了一个冲动的想法。 ps:接班这个词估计对于现在的九零后来说可能不太明白,不过在九十年代的中国尤其是东北的企事业单位中,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就职现象,他的规范称呼应该是“子女顶替就业制度”,是指父母退休、退职后,由其子女办理手续,顶替空下来的名额,进入父母原工作单位上班。虽然在1986年国家就开始整改并停止这种制度,但事实上直到九十年代后期这种现象才逐渐消失。 第二章 毛遂自荐 这天恒河药厂的老板沙克鲁--潘迪特正在自己新建的冰城分厂的办公室里犯愁,自己这次回国办厂一切都很顺利,厂房、机器、地方政府的优惠待遇、原料供应都解决了,唯独他之前认为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工人招聘反倒成了最大的问题,招聘广告发出去好几天了,可只招来了二十几名员工,而且大多数还都没有技术和经验,这跟他原本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就在他犯愁的时候,自己的助理伊姆兰忽然敲门进来汇报道:“老板,有一名中国员工说是有一些招聘上的建议想向您汇报。” 正在为此事烦恼的沙克鲁连忙说道:“招聘上的建议?那真是太好了,快让他进来。” 这个员工自然不是别人,正是陆寒,进入办公室之后他这才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了这位自己人生中的贵人、堪称传奇的印度商人沙克鲁潘迪特,给他的感觉这位印度老板并不像印度人,反而有点像欧洲人,因为他的肤色很白跟电视里常见的那些印度人并不一样。 看到陆寒有些发愣,沙克鲁以为他这是紧张,于是笑着说道:“陆寒是吧,你不用紧张,我听说你对招聘工作有一些想法?” 听到沙克鲁这口流利的带有东北口音的普通话,陆寒心里再次有些震惊,这个印度老板的中国话说的真是太好了,怪不得敢来中国开厂子,于是定定神之后陆寒谨慎的说道:“是这样的、老板,我觉得之所以现在来咱们工厂应聘的人少,并不是工资的问题,其实您开具的工资水平要比国企厂的老员工还要高,但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所以外资工厂尤其是外资老板在大家心目中的信任度并不高。” 对于这个说法,沙克鲁心里是承认的,因为在老一代人的心目中,资本家那都是反面角色,在沿海城市还好一点,可在东北这种内陆城市,这一形象一时之间还真就不好扭转,看来这次自己选择的投资地点是出了个大问题。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强自镇定的问道:“那陆先生,你有什么解决办法么?” “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所有的潜在员工都看到您的诚意,您只需要如此这般的做一下,我相信一定会改变很多人的看法。”陆寒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听到陆寒的计划之后,沙克鲁拍手称赞道:“好主意、好主意,那咱们就这么办。” 工人新村位于冰城lc区的西北位置,紧邻着连成一片的工业区,居住在这里的都是冰城各大国企的工人,自打居民区建成到现在,这里工人的生活几乎就是日复一日的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可言。 但就在今天,随着一辆装满物资的卡车进入了小区,这死水一般的平静就被打破了,各种各样的议论、各种各样的不满、各种各样的炫耀,似乎在一瞬间就充斥了这个平静的居民区。 这辆装满物资的卡车是属于恒河医药第一分厂的,这是一家由印度人独资开办的新建药厂,目前还没有正式开工,处于装修招聘阶段。虽然居民区里面的没工作的人很多,但是并没有多少人前去应聘。 因为大家都在议论,说这家药厂的老板是一个从印度过来的资本家,前去应聘的人以后就都得受资本家的剥削了,那资本家的剥削有多狠,大家伙可都是在书上和电影上看到过好多次:每天要工作十多个小时,还有心黑手狠的监工暴力监督,而工资就那么可怜的一点、连肚子都填不饱。 就在这种议论中,谁也没想到,那个无良的资本家居然亲自来到了工人新村,随他一起前来的,还有整整一车物资,说是重阳节到工人家慰问员工家属。 到工人家里探望和慰问,这不都是社会主义国家企业领导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做的事儿么,怎么现在资本家也学会了?而且这个资本家居然一点都不低调,还请来了市里的电视台来跟踪录像,这么热闹的场面,自然引来了小区住户的热情围观。 虽然这个资本家来自于印度,不过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最让大家惊奇的是,这个资本家居然会说中国话,尽管说的不是很正宗,但这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位资本家进入小区之后,按照一份名单挨个拜访了现在正式加入他们工厂的工人,不仅承诺会给每人上调百分之十的工资,还给他们每户送上了一大箱水果和两件样式新颖的羊毛衫,并且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当着电视台记者,资本家向每位工人许诺,公司不但会在近期继续招人,而且还会实行一系列的新政策。 比如说,非勤务人员不坐班制度,这个政策的意思是,只要是在车间的工作人员,在公司里不坐班,有任务就上岗,没任务就回家休息。再比如说,绩效工资制度,这个制度的内容,就是每半年为一次财务结算期,在一个财务结算期内,如果公司的盈利超出财务计划的盈利,那么超出部分的百分之十,将拿出来给员工开奖金。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个雪亮往往是指人民大众不会轻信各种承诺,他们更加相信拿到手里的实惠。这个资本家做了很多承诺,那么具体给出的实惠有吗?有啊,太有啦。那些羊毛衫可都是从rb进口的,一看就是高档货,按照小区里的一个经常走南闯北的明白人说,这种羊毛衫在gd就有得卖,一件就要一百多块钱,快赶得上一个月的工资了。 于是,随着资本家在小区里转了一圈之后,此前议论的论调陡然间全变了,很多人觉得,貌似给资本家干活也挺不错的,至少从待遇上看,比给国家干活要强得多——国家不会给你发水果,也不会给你发羊毛衫,至于涨工资,拜托,那都是要算工龄和职称的,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普调。 第三章 升任厂长 就在这种议论中,恒河医药第一分厂在三天后第一次发放了工资,就像那个资本家承诺的一样,每个工人的工资都涨了,而且一分不少的涨了三十块钱,现在在恒河医药工作的最少都能领到二百块钱的工资,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即便是企事业单位的工资才不到两百块钱。 这就很难让人淡定了,大家都在一个家属区里,干的都是一样的活,就因为东家不同,待遇就差了这么多,这还有天理吗? 于是就开始有不少人闹情绪,他们认为,自己为国家工作了一辈子,到现在还只有一百多块钱的工资不公平。人家资本家都给涨工资了,他们这些国营企业的职工没理由不涨,要不然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怎么体现?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去考虑沙克鲁的工厂才仅仅只有二十几个人,每个人提高三十元的工资,也就是几百块钱而已,可是工业区足足有三万名工人,如果每个人都提高三十元的工资,那对于这些国企工厂意味着什么,要知道国企的利润绝大部分是要上缴财政的,即便不上交,利润全部留为己有,一次性给员工提高这么高的工资,就意味着工厂每个月要增加一百多万的开支,那厂子要是不黄摊子都鬼了! 没有人在乎企业的困难,因为他们看不见,他们看见的只是自己的待遇比别人低,那就不行,于是甚至开始有人宣扬其实资本主义要比社会主义好,但他们却不知道,在真正的资本主义市场体系中,类似沙克鲁这样的举动,唯一的结果就是被有关部门处以巨额罚款,不但会被罚的倾家荡产,还会被抓进去关上几年。不过在这个时候的中国,这么做倒是没关系,因为暂时还没有建立起与改革、与市场经济相配套的法律法规,而且沙克鲁也没想借此来挑动工人的情绪。 因此他的这番举动造成的最大影响就是来工厂的应聘者暴增,人事处那里一时之间人满为患,而作为最初给沙克鲁提出建议的陆寒则成为了工厂的临时厂长,同时也是沙克鲁在工厂里最信任的中方人员。 眼看着工厂进入了正轨,沙克鲁便离开了冰城、返回了印度,将整个第一分厂全都交给了新任厂长陆寒。 别看沙克鲁好像对陆寒极为放权,其实他是通过两个手段将分厂控制的死死的。 ?一是在销售上进行控制,所有的订单都是新德里总公司这里洽谈、接单,分厂在这方面没有插手的权力,所有的生产任务都是由总公司向分厂下拨,分厂的任务就是保质保量、保证时间将产品生产好。 二是在财务上进行控制,所有的产品收入都是进入总公司账户,所有的收入和消耗也都是由总公司按季度打款到分公司账户上。这样就等于间接控制了人事,因为即便分厂自作主张招了人,你也没钱发工资。 尽管限制很多,但陆寒依旧对现状非常满意,因为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都是一厂之长了,虽然跟国企药厂没法比,但手下也有一百多名员工,而且自己的工资可是高的吓人,比国企药厂的厂长都要高出一倍,按照印度老板的话说这是高薪养廉,不过他也知道,人家国企厂长的实际收入要比自己高得多,毕竟这年头谁还指着死工资啊。 在陆寒好不容易将工厂的事务理顺,生产工作步入正轨之后,陆寒接到了印度老板发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陆厂长,准备好几个仓库,最近几个月会陆续有产品从总厂发到你那里,一定要注意保存,并且对这件事进行保密。” 本来陆寒还有些好奇,想要问一下为什么要大老远的从印度把产品运到东北,这不纯粹浪费路费么,但当他听到沙克鲁让他保密之后,他就明智的不再胡乱打听,毕竟自己刚刚当上厂长,位置还不稳当,还是别让印度老板厌烦的好。 不过没过几个月,陆寒就明白了老板的良苦用心,因为在几个月之后也就是1994年的9月18日,印度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瘟疫,不到两周的时间,瘟疫就已经扩散到了印度的七个邦和新德里行政区,瞬间就引发了全印度乃至于全世界的恐慌。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与瘟疫有关的疫苗和药物都变得千金难求,可以说所有在此之前囤积有该类药物的药商全都大赚了一笔,可是陆寒的印度老板沙克鲁--潘迪特却偏偏反向而行,公开免费捐赠了价值一千万卢比的鼠疫疫苗,并且将平价出售四环素、磺胺等特效药物。 与此同时,他还发表了一个公开声明:“虽然我是一个商人,赚钱是我的本职,但是我知道有的钱可以赚有的钱却万万不能赚。这一次我们国家遭遇了自1966年以来最大的鼠疫灾难,不计其数的同胞们受到瘟疫的折磨与威胁。这个时候,我知道我应该站出来做一点什么了! 作为一个药商,我始终都有在药库中储存一些药物的习惯,万幸这次我的药库里有着数量不少的四环素、磺胺等治疗鼠疫的特效药物和一些鼠疫疫苗。我知道现在在新德里这些东西的价格有多么的昂贵,如果我按照这个价格将库存的药物出手,那么无疑我将大大的赚上一笔。 但是我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这样做会让我的良心难安、会让我所信奉的沙克提女神对我失望、会让无数经济窘迫同胞受到瘟疫的威胁,所以我决定依旧按照瘟疫爆发之前的价格进行出售,并且将所有的疫苗全都捐赠给新德里皇家医院! 而且与此同时,我也在中国的恒河分厂,尽我最大努力收购各种特效药物和疫苗,然后运送到国内,继续支持国内的抗灾活动,虽然我人不在国内,但我的心是与大家在一起的。 另外,也请大家不要误解我的初衷、质疑我的做法,就像我最开始所说的,我就是一个商人,不是政客,我不需要以此来作秀,这么做也无法带给我任何实质上的收益,我仅仅只是希望这场灾难能够早一点过去,希望神明能够保佑我们! 最后,请允许我向我所有的经销商说句话,大家不用担心最近货物的质量问题,虽然新德里总厂出现了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但是我们恒河医药在中国开设的分厂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所有的订单依旧可以按时完成,请大家相信我的良心和信誉!” 第四章 无商不奸 “儿子,这么看你们这个印度老板还是一个大好人啊!这家伙一口气就捐出了价值一千万的药品,看来以前我是对他有点误解了,这资本家里面也不全都是坏人么。”陆寒的父亲老陆同志一边看着报纸国际版块上沙克鲁的这篇声明,一边对儿子感慨道。 陆寒则不屑的撇撇嘴道:“您这就是标准的只看表面,认识不到问题的实质,所以你的结论并不是完全正确的。” “怎么?其实你们老板并没捐药?还是说号称捐一千万实际上只捐了一百万?”老陆诧异的问道。 陆寒摇摇头道:“捐是肯定捐了,而且还只多不少。” “那你凭什么说我的结论错了?”老陆不悦的说道。 陆寒一指声明的最后一部分:“因为问题的关键就不在捐药上,而是在这里。看到了么,老板说虽然印度的总厂遭遇瘟疫导致无法正常生产,但是他在远隔万里之外的中国东北也就是咱们这里建立了分厂,所以依旧可以保证所有订单的正常交付,请所有经销商放心。” “这话他说的没错啊,咱们这儿离印度远着呢,肯定不会受那什么瘟疫的影响,而且你们分厂现在不是运营的挺好的么,那卖给经销商的货自然就没问题了。”老陆不明所以的说道。 “老爸啊,您知道咱们厂现在的产量是多少么?你知道全球的经销商需要的总量是多少么?实话告诉您,咱们分厂必须得24小时连轴转干五年才能把今年所有的订单全部完成,现在你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吧?” 老陆依旧不解的问道:“可如果根本完不成这些订单的话,那你们老板吹这个大气干什么?这到时候人家经销商来提货的时候你们要是拿不出货来,那牌子不就砸了!” “怎么可能拿不出货,厂里现在有的是货,堆了满满五大仓库!” “可你刚才不还说根本就生产不出来么?” “没错,我们分厂是生产不出来这么多,但是总厂能啊。” 老陆猜测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分厂仓库里的货都是总厂生产的?那也不对啊,不是说现在印度那头大瘟疫,没有人敢去工厂上班了么?” “的确没人敢去上班,而且就算他们敢去,生产出来的东西也没人敢买。实话告诉您吧,这些货都是两个月前从总厂秘密运到咱们分厂的。当时我还不明白老板的意思,现在看来这就是来了一招移花接木,拿总厂的货来冒充分厂的货,这样下面的经销商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放心来下订单了。 而且为了让他们安心,老板还特意弄来了一个良心商人的帽子,你看看、我都捐药一千万了,而且还平价售药、坚决不赚黑心钱,这么良心的合作伙伴你们还有什么信不着的?”陆寒侃侃而谈的分析着。 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沙克鲁这么做其实还有另一层目的,那就是为了名声。虽然沙克鲁不是政客,不需要声望来拉选票,但是一个良好的声誉对于一个商人、尤其是一个大商人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名声好了,不仅将来自己的商路会拓宽、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自己的良好声誉来寻求合作,也会使得许多竞争对手不敢在背地里下黑手。 因此为了获得良心药商的名头,沙克鲁宁可舍弃看似很容易到手的巨额利润。而且他心里也很清楚,像那些小药商偷偷赚点钱也就是了,如果是像他这样事先囤积了大量的紧俏药品,然后大发黑心财,那么很有可能就会被政府安上一个投机倒把的名头,然后把你的东西全都充公喽,这种事情在各个时期、各个国家可是没少发生过(我国刚建国的时候就发生了好多次),即便政府一时之间忙于别的、没腾出手来收拾你,等到事态稳定之后,还是没你好果子吃,所以还不如一早就主动表现一下,既能多少赚一点,还能在政府这里落一个好印象。 听了儿子的分析,老陆愣了半晌,然后才慨叹道:“真是无商不奸啊,我就说么,这资本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做好事呢。不过儿子,你这厂长也没白干啊,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水平提高的很快么,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被你给发现了。” “不是水平的问题,而是、这个词怎么说来着?啊对,这叫信息不对等,很多我知道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所以自然在外人看来我的水平好像很高。而且这种事知道了也没啥用,我又不敢对外说,因为那就等于砸了老板的招牌,反过来老板就能砸了我的饭碗。所以啊,人家根本就没防着我,甚至说根本就是懒得防着我,知道就算我知道这件事了也照样得帮他隐瞒。”陆寒自嘲的说道。 “只要药是真药、不会害人,那这种小节上瞒就瞒吧。”老陆安慰了儿子一句,随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突然问道:“诶、不对啊,你说你们老板是在两个月之前将药运来的,可那个时候还没爆发瘟疫呢吧,而且按你说的,运来的这些药足够用一年的了,那你们老板好端端的干嘛要这么折腾?那运费也不是一笔小钱啊。” 陆寒叹了口气道:“这才是老板最让我佩服也最让我害怕的地方,他好像能够未卜先知似的预见到了这场大瘟疫,所以才提前做的准备,根据总厂的默迪总管说,半年之前总厂就在加班加点的生产,这才在两个月前凑够了这批药运了过来,如果再联系到一年之前,老板明知道咱们这里招不到多少工人也宁可在这里建厂,那就更恐怖了!” “你这都快把你们老板说成神仙了,还真以为他能未卜先知啊?”老陆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 陆寒则神情严肃的辩解道:“老爸你对我们老板了解不多,如果你知道了他的发家史的话,你就会发现其实他好像真的是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