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本世界修仙记》 第一章 刻舟求剑 “这个不用了。” “这个还有点用,能卖点钱。” “这个留着,做纪念吧。” 一栋有点破旧的居民楼里,林方正在收拾物品。一个月前,林方的父母出了车祸,双双去世。作为唯一的儿子,林方赶回家,为父母料理了后事。现在父母已经安葬,就剩下这间父母居住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因为已经在这个城市里买了房子,所以林方打算,把这个老房子收拾出来卖掉。 老房子里,都是父母生前用过的东西,睹物思人,林方的心情也沉甸甸的。 收拾到自己小时候的房间,林方发现,自己小时候的课本,居然还在。 从小学到高中,十几年的课本,都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下的箱子里。 这些课本有些破旧和尘土,但是还是很完整。 林方想起来,小时候的很多夜晚,都是自父亲给自己辅导功课。 如今课本犹在,父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拿起一本,林方随手翻开。 寓言两则,《刻舟求剑》。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寓言故事,小时候学的时候,林方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剑掉到水里了,他还傻乎乎的在船上做记号。 就在此时,原本破旧的课本上,忽然亮起白光,耀得林方眼睛都睁不开。 闭上眼睛,周围的空间,忽然生出一阵抽离感来。 抽离感一闪即逝,林方再睁开眼时,眼前却换了个地方。 周围传来一阵水流声,林方自己则坐在一条船上。 这是一条小小的乌篷船,正漂流在水面之上。船舱中,两个人做古代打扮,梳着发髻,曲裾冠冕,腰佩长剑。 再看自己身上,同样曲裾长袍,腰上悬着一柄剑。 这是哪里,我怎么到了这里了? 林方有点发愣。 “双木兄,莫要再睡了,快到江心了。”看林方醒来,一个白净脸笑着道:“再睡,可要错过这龙君赐宝了。” “这龙君赐宝,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又怎么能确定为真呢?”一边的黑袍男子撇撇嘴,道。 “哈哈,黑兄,如果不相信,那你手上的宝剑,可否送与小弟呢?”白净脸道。 “哼,休想。”黑袍男道。 船舱三人,就是林方和白净脸、黑袍男。 船、河流、剑…… 林方心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他站起身,噔噔几步,走出了船舱。 水面烟波浩渺,看不见堤岸。 再看看自己腰间的长剑。 难道,我穿越到了,刻舟求剑的世界…… “双木兄,你是不是睡蒙了。”白净脸追了出来,道:“此处离江心,尚有半里之地。虽然此处亦是江上。但是根据传说,在江心扔下的宝剑,才最有可能,获得龙王赐宝。” 这人口中的“双木兄”,看来就是我,林方想道,但是这人嘴里说的“龙王赐宝”,是个什么东东? 原本刻舟求剑的故事里,可没有这一出啊。 看到林方迷茫的神色,白净脸耐心解释道。 “双木兄,你是不是还在睡梦中呢?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相传,龙宫之中,长江龙王钟爱铁器,以铁剑为甚。但是龙宫之中,珍宝玉器无数,唯独铁器易生锈,所以所藏不多。长江龙王求剑心切,于是传下谕旨。若有人自江心投入铁剑,得龙王赏识者,则必有所馈。” “于是很多人趋之若鹜,纷纷携带铁剑,来江心一试。凡是投下铁剑者,在船舷留下记号,上岸之后,龙王便有所赐。据说,品质越好的宝剑,龙王给予的回赠,则是越丰厚。”白净脸说完,指着船舷道:“双木兄,你看,这船舷上的标记,就是投剑者们留下的。” “只是传说终究是传说,来这里投剑的很多,但是得到所谓‘龙王赐宝’的,却从未听说。”黑袍男走出船舱,说道。 虽然嘴上怀疑,但是黑袍男的腰上,同样挂着把长剑。 林方点点头,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龙王赐宝这种传说,自然也可以理解。 河里都能捞出来金斧子银斧子,自然能捞出别的宝物。 据说龙性本-淫,龙王喜欢大宝(保)剑(健),自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林方低头一看,果然,船舷上密密麻麻的,留着不少“记号”。 有题诗的、有写名字的、有祷告恳求的、有画方画圆的…… 最搞笑的,居然还有人画了个男女,床上肉搏术的连环画,还在最关键的地方太监了。 这家伙,是存心让龙王拉他去龙宫做客吧? “几位客官,江心到了。”船尾,传来艄公的声音。 显然,艄公对这样的事见的多了,看这三人的打扮,就知道他们来意。所以到了江心,他才会出言提醒。并且放慢了船速,方便三人扔剑。 林方想想也是,一般人有宝剑。自然会收的好好的,又怎么会在江上就忽然掉了?还要在船上刻记号,等到靠岸了再下水去捞? 有这水性,还用等着靠岸呢? 白净脸装模作样祷告一番,双手横剑,恭恭敬敬送进水里。 黑袍男解下长剑,想了想,先刻好记号,才把剑扔出去。 林方半信半疑,随手把剑扔进水中。 随着剑入水中,荡起了层层涟漪。 这涟漪慢慢扩大,渐渐林方眼前的一切,都荡漾成了虚景。 又是一阵抽离感。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林方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课本还在手里,翻到了《刻舟求剑》这一章。 林方朝四周一看,周围的一切都没改变。 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吧? 不对,并不是。 林方右手一摸裤兜,摸到一个圆滚滚的物体。 自己的裤兜,明明是空的呀。 探手入兜,掏出来一个贝壳。 贝壳卵菱形,两侧鼓出,背部高耸。从外侧看,平滑而富有光泽,装饰华美。白色的底面上,点缀着一个个黑色斑点。 整个贝壳,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幕中,显得既高贵又神秘。 看上去价值不菲。 这就是林方从刻舟求剑的副本中,带出来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龙王的馈赠吗? 打开贝壳,一道亮光激射而出,没入林方眉心。 林方的脑海里,忽然多了一段名为“九天玄水诀”的深奥口诀。 字字婉转,艰涩神秘。如果口述出来,宛若天书。但是印在脑海中,林方却能够明白这真法中,所包含的含义。 这时一篇修真之法! 林方平时偶尔阅读网络小说。虽然没有接触过修真,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此没有了解。 以“水”为名字的功法,肯定和“龙王赐宝”有关。 这个法术,就是这次副本的奖励。 林方把注意力集中到,脑海中的九天玄水诀上面。 他自然而然地,知道了这则功法的修炼方式。 九天玄水诀顾名思义,是引天上的九天玄水,化为灵气,灌注全身,在体内修炼玄水真气的法门。九天玄水诀修到极致,如同在身体内,开辟出一条天河。天河本是天宫之水,自是高贵无比,可令万水朝拜。 林方盘膝而坐,功行一周。到了凌晨一两点,他才缓缓收工。 从境界上来说,他也正式踏入了练气境的第一层。 第一遍循环走过,林方感觉自己身体都轻快了很多。目力、听力、体力等都有了显著增强。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可以媲美专业的运动员了。 收功纳气。 林方转眼一看,看到了刚刚盛载九天玄水诀的贝壳。 既然和九天玄水诀一起出现,那么这贝壳,应该也价值不菲吧? 第二章 听老爷爷给你讲故事 林方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翻了翻通讯录,找到了自己大学室友,李康。 李康家在海城,现在经营一家海产品店,他肯定知道这玩意的价格。 “康子,帮我看下,这贝壳值多少钱?”林方把贝壳从不同角度照了三张,发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回信。 林方就没管他。 看到小学语文课本还放在一边,林方心头一动,又拿起来念了一遍。 果不其然,眼前的景物变为虚幻,五颜六色的色彩充满天地。 等到再清醒过来,林方又出现在船舱里。 “双木兄,莫要再睡了。快到江心了。”看林方醒来,白净脸道。 林方扮演的“双木兄”睁开眼,面前依然是白净脸和黑袍男两个人。 果然又进来了。 但是不同的是,这一次,林方的腰间,没有了宝剑。 “双木兄,你此次未携带宝剑,可就错失了这次‘龙王赐宝’的良机了。”白净脸叹道。 没有了宝剑,自然没法“刻舟求剑”了。 眼看白净脸和黑袍男把剑扔入水中,林方只觉世界旋转,再次出了副本。 怎么可能没有剑呢?难道让白净脸和黑袍男偷了? 不能够呀。一柄剑一米多长,船舱这么大,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没法偷。 林方拿起课本,再次尝试进入。连续进了副本三次,这三次和前次如出一辙,“双木兄”身上,并没有剑。 林方想了一下,冥冥中有种感觉。这个“刻舟求剑”副本,除了第一次,后来无论进入多少次,应该都没有剑。 在刻舟求剑这个副本里,无疑“剑”是最重要的道具。没有了剑,副本也就没有意义。 那应该从哪里搞剑呢? 林方忽然想到,白净脸曾经说过一句,“品质越好的宝剑,龙王给予的回赠,则是越丰厚。” 宝剑的品质,越高越好。 但是副本开始的阶段,自己就已经在船上了,没有时间去找这“不同品质的宝剑”啊! 这是个死结。 林方的脑袋,开始飞速旋转。 难道“宝剑”这个道具,可以自己带入? 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合理。 否则的话,为什么除了第一次,后面几次进入副本,都没有宝剑呢? 必然是只能自己带入的。 看来要抽时间,去市场看看,买几把剑了。 剑这个东西,在普通商店里可是没有。一般卖古玩或者旅游区才有。而且剑的价格普遍不低,如果不懂行,就买不到物有所值相当的剑。 在这一方面,林方没有认识的人。 买剑的事情,暂时搁置一边。 林方的注意力,又转到课本上来了。 托老爷子的福,林方从小学到初中,所有的课本,一本不少,都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 有刻舟求剑的这本书,是小学二年级的课本。其他年级的课本,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副本呢? 林方抽开一本五年级的课本,随便掀开一页,课文赫然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林方念了一遍,心中忽然有了个提示。 “进入此副本需道具:《朱文公文集》一本。当前道具状态:无。道具缺乏,无法进入。” “靠!”林方才想起来,这篇课文的第一句,百草园和三味书屋,是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 又拿出一本四年级课本,古诗《赠汪伦》。 “进入此副本需组队,至少五人。当前人数:1。人数不足,无法进入。” “还要组队刷?队友在哪里?这课本副本的事,要是爆出去,怕是我没我什么事了吧?” 林方又翻了几篇课文,亦喜亦忧。喜的是几乎所有的课文,都变成了副本;忧的是大部分副本的进入,都是有条件限制的。 无门槛的副本,很少。 自己能一下子翻到刻舟求剑,果真是狗屎运爆棚。 除了小学的课本,林方自然不会放过,初中和高中的课本。 很遗憾,初中课本的开启条件,是金丹期;高中课本,则是元婴期。 两者的要求,针对于境界。 短时间内,怕是都指望不上了。 看到这些书,林方想了想,林方决定暂时不卖老房子了。 不过这箱子课本,可不能留在家里。万一遭了小偷,自己可是哭都没地哭。 达到了练气一层的境界,最直观的好处,力气大了很多。林方一个人扛着箱子下楼,都毫无压力。在路边,林方找了个出租车,把书送回现在的家里。 林方大学毕业后,选择回老家工作,就职在一家小家电销售公司。父母给了一点钱,加上他工作几年的积蓄,按揭了一套房子。平时,林方都自己住在自己的房子里。 背着一大箱子书,林方上了三楼。 修炼九天玄水诀的好处,显而易见。扛着上百斤的书,上了三楼,林方心不跳气不喘,脸都不红一下。 刚把箱子放下,电话响了。 林方拿起电话,接通:“喂,康子?” “方方,你从哪里搞得这贝壳?”李康道。 因为林方的名字听起来像女生,所以大家给林方取绰号,叫做“方方”。 “准备卖老房子,收拾家里旧东西,偶尔找到的。”林方道。这时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把所有的东西,都推在父母身上,这样就无法求证了。 “看你发过来的图片,这玩意叫古伽贝。至于宝螺的价值呢,不一而足,要看个头、完整度、成色、年限……” “你直接跟我说,我这枚能卖多少钱吧?”林方问道。 “这个东西的价格,其实跟古董差不多,要分卖给谁的。”李康道:“但是市场价的话,应该是在五千到一万之间吧。” “这么贵。卖东西这方面,你比我有优势,要不这样吧,”林方沉吟,道:“我把这东西寄给你,你帮我卖掉,无论卖多少,咱们二八分,我八你二。怎么样?” 林方对贝壳一窍不通,术业有专攻,自然要交给最专业的人了。 虽然是同学,但是人和人之间,一半靠交情,一半靠利益,才能维护长远关系。 “行吧。那我把地址发给你。”李康也不矫情,就把自己的地址,发给了林方。 想了想,林方把这箱子书,放到了床下。等以后有了保险柜,就放在保险柜里。 林方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出了门,林方打的,去了寿春路。 寿春路上,有沂州市最大的民俗古玩街。当然,说是民俗,其实卖的都是所有城市都有的“民俗物品”。 付钱下车,林方在寿春路上转了一圈。在这条路上的,大部分都是操着外地口音的游客。 林方走进了寿春路上,一家名为“奕剑阁”的店铺。 店铺很大,顾客不多。 一个老头在摇椅上,眯着眼养神。 后面柜台前,还有个玩手机的女孩。 林方走进店铺,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玩手机。 林方松了一口气,要是女孩跟着过来的话,他反而会没有机会了解这些剑了。 这间店铺里,所有的商品,都和剑有关。 剑、剑鞘、剑盒、锦袋、剑谱、挂坠…… 满满的剑货啊。 留意了一下价签,剑的价格从几百到几万都有。 林方本就不宽裕,料理完父母的后事,他身上也就剩下了一万多块。 随手从墙上摘下一把剑,抽出剑,握在手中。这把剑入手轻快,韧性还不错,只是剑身花纹杂乱。 怎么判断好坏呢? 林方犯了难。 灵机一动,林方把自己的玄水真气,灌注到了剑身上。 真气流动,凌乱的花纹阻隔了真气,仅仅注入一丝,就再也没法注入了。在压力下,剑身甚至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悲鸣。 “咦!”眯眼老头陡然睁眼,看向林方,随即朝着看手机的女孩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闭上眼,恢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 连续试了几柄剑,林方都不满意。真气注入的时候,大部分都只能注入一丝。 柜台前,看手机的女孩,走到了林方身边。 这女孩十八九岁,看来是个学生。 “你试试这把剑。”女孩取下了一柄剑,递给林方。 这柄剑其貌不扬,无论是装饰还是纹路,都比前几柄要差一些。 林方拿在手中,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真气如同开了道口子,不由自主灌入剑身,并且畅快通达,没有任何迟滞感。 甚至剑身之上,还亮起了一道淡淡的青色光华。 “果然。”女孩露出果真如此的神色,然后回头道:“爷爷,他有真气,是修真者。” 林方看看剑上的光,又看看这奇怪的祖孙两人。 难道他们也是修仙者么? 现代社会的修仙者,很多吗? “哦,不出我所料。”老头点点头,睁开眼,站了起来,道:“小朋友,你不用怕,我们也是修真者。刚才你以气灌剑,剑身悲鸣,我才察觉到的。我观你法力不高,应该是刚刚修炼不久吧。” 察觉到林方心中的怀疑,老者解释道。 “是的,我是最近才开始修炼的。”林方道。他对现代的修真世界并不了解,课本能够作为副本进入,怎么看都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还是不要透露为好。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 “那你下过几次灵宝空间了?” “灵宝空间?什么是灵宝空间?”林方疑惑道。 “你居然不知道灵宝空间?”老者看向林方的双眼,仿佛探求他的真实想法。但是林方却是不知道这个词。 “灵儿,你向这位小哥儿,解释一下吧。”老者对女孩道。 “你笨死了,居然连灵宝空间都不知道。”女孩插嘴道:“灵宝空间,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依附在灵宝上的空间。这个空间可以让修真者进入,通过体验空间内的故事、剧情,来获得功法、奇物等。” 那么课本上的副本,就是灵宝空间咯? “你看,这把短剑,就是我从《牛郎织女鹊桥会》的空间里获得的。”女孩拿出一柄碧玉色的短剑,在林方眼前晃了晃,道。 “那这些灵宝,都是什么呢?” “说是灵宝,其实只是一些蕴含天地灵气,并且和剧情相关的事物,就会产生空间。就好比鹊桥会的空间灵宝,是一副扁担一样。”老头道:“灵宝不一而足,种类很多。可以是一双筷子,一张纸,一把沙子,一棵竹子……” 林方忽然想问,有没有灵宝,是一坨屎…… 第三章 又硬又长,还能发射…… “那灵宝空间,应该很珍贵吧?”林方忽然问道。 “那可不一定。同样是空间灵宝,有的烂大街,有的却非常稀有。为了区分灵宝价值,我们也对灵宝进行了分类。按照所蕴含空间的价值,分为黄金灵宝、白银灵宝、青铜灵宝三种。”老头道:“青铜灵宝,数量很多,内容简单。譬如有些灵宝,蕴含的空间只是一片空空的洞天;或者有一些灵宝,虽然有故事,但是故事情节少,又不出产材料、武器之类的物品。这样的灵宝,价值并不高。” “价值较高的,则是白银灵宝和黄金灵宝,是那些有大型剧情副本,或者留存有上古仙人遗宝的洞天福地。这样的灵宝,才会被众人争相抢夺。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修真资源稀缺。掌握了更多的空间灵宝,也就有可能获得更多的修真资源,就有了提升修为,甚至迈向长生的本钱。” “其实我们平时,都会遇到一些灵宝空间。举个例子,有些人遇到鬼打墙,其实也是灵宝空间,但没什么价值,只有三两只恶鬼吓人而已;有人能做白日梦,神游太虚而不自知,这也是灵宝空间;《桃花源记》里面,武陵人进入的所谓桃花源,就是灵宝空间。当他进入了一次,灵宝灵气耗尽,自然就无法再次进入了。” “当然,有价值的空间灵宝,大部分都是一次性的。使用完毕之后,灵宝耗尽,无法进入。就成为凡品了。” 一口气说了很多,老头也有点口渴了,回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对啊,爷爷,还有一种顶级的空间灵宝,你还没说过呢。”女孩突然说道。 “你说的是金灵宝吧,那可是让无数修真家族、名门大派所疯狂的灵宝呢。大部分金灵宝,都掌握在这些修界巨擘手中。”老头道:“众所周知,每次进入灵宝空间,都会消耗灵宝本身的灵气。绝大多数灵宝,进入一次之后,灵气就会消耗殆尽,成为凡品。但是还有一些灵宝,却是有奇异之处,能够给自身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从而可以无限次进入。这样的空间灵宝,就具有顶级的价值,称之为金灵宝。” “钱财易得,金灵难求。能够无限次进入的灵宝,可谓少之又少。如今,掌握在修真家族或者大门派手中的空间灵宝,虽名为金灵宝,号称可以无限次进入。但其实受灵气补充速度所限,往往要间隔很长时间,才能进入。但饶是如此,依然是这些家族和门派,笑傲修真界的最大依仗。” 女孩听得也心生向往。 林方却居然心中一动,自己这刻舟求剑的副本,最少好像也进了四次,而且再次进入,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没有时间限制。想什么时候进,就什么时候进。 难道这些课本,都是金灵宝? 这一箱子旧书,都是无价之宝啊! 林方忽然有种第一时间赶回家,把课本通通锁进保险柜的冲动。 虽然还不能确实,是不是每一本课本都有灵宝空间,但是就现在而言,单单一个可以重复无限刷的刻舟求剑副本,就已经值回票了。 “老爷子,请问你们也是修道中人吗?”林方问道。 “当然,我和我孙女,都是修真协会的会员。”老头自傲道。 “修真协会,那是什么东东?”林方问道。 “修真协会,是官方承认的,国内最大的修真者团体。”老头道:“现在不比上古,上古时期,修者横行,甚至有强大的修真者可以移山填海、吞河碎山,威能强大无比。但是现在灵气消减,修真式微,科技盛行。再强大的道法,一颗炮弹下来,也只能身死道消。修真者的个人力量,被反衬得很小。唯有团结,才能壮大力量。所以修真界的大能们痛定思痛,决定摒弃门户之见,建立修真者协会,便于修真者们互相交流修炼心得和物品,危难的时候还能相互帮助。当今国内,只要是个修真者,那么肯定就是修真协会的会员。” “你看,这是我的修真者协会会员卡。”女孩子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样子的卡道。 林方接过来看,手感比银行卡略重。这会员卡有金属质感,但是却认不出哪种金属。除了名称的位置,换成会员卡。其他的地方,跟一张普通银行卡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修为不高,拿到的是最低级的普通会员卡。越高级的会员卡,所能享受的福利待遇就越高。”女孩道:“我爷爷就厉害了,现在是金卡会员卡。” “那么我怎么做,才能加入修真者协会呢?”林方道。 尽快加入修真者协会,可以让他对当今的修真者世界,更加了解,摆脱小白的窘况。 “修真者协会办公大楼的位置,在海丰路64又1/2号。”女孩道。 “这协会的会长,不会是哈利波特迷吧?”林方不无恶意揣测,这什么64又1/2号的门牌号,活脱脱就是模仿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到时候我带你去吧。”女孩道:“你自己找的话,肯定找不到的。进入修真者协会的办公大楼,必须要有会员带领才行。”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啊。”林方道:“对了,我今天是来买剑的,这把剑你们怎么卖呢?” “这把剑,其实已经勉强可以算法器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用来和修真者进行物物交换的。”女孩上下看了林方一眼:“看你一个菜鸟,肯定没有什么修真物品。不如这样吧,我算你个友情价,5000块好了。” “嗯,没问题。”林方点头。在那块贝壳能卖出高价的情况下,这点投资还是值得的。 随后林方划卡交易,把钱转了过去。 除了原本这把法器外,女孩还赠送了张戈一把普通的剑。 临走之前,林方和女孩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第二天去修真协会进行登记。 抱着剑,显然没法坐公交和地铁,林方打了一辆车。 先去快递网店,把古伽贝寄给李康。然后抱着两把剑,林方回到了家。 林方迫不及待,把这把接近法器的宝剑,系在腰上,然后翻开课本,默读《刻舟求剑》。 眼前一花,林方出现在副本之中。 低头一看,和林方想的一样,长剑出现在自己腰间。 这下林方放心了很多,他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心里有了底,心态自然放松。林方甚至有心情,和其他两人乘客闲聊。 交谈中得知,白净脸的书生叫王峤,邳州人。黑袍男居然姓黑,名叫黑志,达州人士。 王峤所配长剑,是自己搜寻一块凡铁,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打造而成;黑志的剑,则是结义义兄赠与自己的,出自鲁国制剑大师冯括之手。 当然,两人前来“刻舟求宝”,心态却并不同。 王峤是满怀信心,相信“龙君赐宝”,认为自己满能获得成功。黑志则是听说有这个传说,才来这里的,他的决心并不坚定。 到了江心,三人依次把剑扔进了水里,并在船舷上刻了记号。 又是一阵波动,林方出了副本。 口袋里鼓鼓的,很明显有东西。 掏出来一看看,依然是个贝壳,只是颜色纹路,都不像古伽贝,而是另外一种贝壳。 “难道又是修炼功法么?”林方想道,然后打开了贝壳。 贝壳之下,却是一汪小小的水塘。水塘虽小,空间却似有无限。 一群如同牛毛般的银鱼,在水中自由游动。这群银鱼体态狭长,身体纤薄,鱼嘴如鸟喙一般锐利。 林方似有所感,右手一张,默运九天玄水诀。一只十几公分长的银鱼,出现在林方手中。 入手冰凉、坚硬,一动不动。 飞刀鱼。 一个名词出现在林方脑海中。 林方马上清楚,这种鱼,可以像飞刀一样发射,而且威力巨大。平时储存在贝壳中,也省了随身携带的麻烦。 果真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 第四章 制服姐姐,对我也很好奇呢 随后,林方佩戴普通长剑,再次进入了副本。 普通长剑,虽然铸造工艺上,比起古法差一点,但是合金钢的材质却比古代要高出一些,同样具有不凡之处。 一趟刻舟求剑副本刷过,林方裤兜里,又多了一个贝壳。 看来这个副本,是用被贝壳来作为奖品承载的物品。 这次打开贝壳,就是真正的贝壳出产物了——一颗黑珍珠。 不过林方还是有些失望,因为这颗珍珠,只是一颗普通的黑珍珠,并没有任何灵气。 这颗珍珠色泽亮丽,外形圆润,就连林方这个外行,都觉得这颗珍珠之名贵。 林方上网搜了一下,一颗同样规格、同样色泽的黑珍珠,市价大概在8000快的样子。 林方探查了一下,发现这颗黑珍珠并不含任何灵气,只是一颗普通的珠子。 这让林方有点看不上眼。 要知道一天前,如果林方获得一颗价值八千块的珠子,恐怕会高兴的蹦起来。 但是现在眼界高了,就看不上眼了。 把这颗珠子寄给李康,林方就不再管他了。 林方盘算着,等过几天李康的资金到账,就去奕剑阁里,再买几把剑。 虽然半只脚进入了修真界,但是林方过的还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假期结束,自然是要上班了。 林方就职于一家厨卫家电销售公司,担任总监助理,负责收发文件、编写资料的工作。 一个月工资四千多点,在这个城市里,不算高也不算低。 这是父母去世后,林方第一天上班。 要好的同事,都上来安慰林方。 总监知道林方最近因为父母的事情,情绪并不高,所以并没有给他安排多余的工作。 下了班,就让林方走了。 林方在微信上联系了卓灵,也就是昨天的小女孩。昨天临走之前,林方得知,小女孩叫卓灵,上大一,在店里临时帮忙的。 老头是她爷爷,名叫卓烈。 下班的高峰期,有点堵,林方下了车,发现卓灵已经等在了那里。 “让淑女等,可不是绅士的作为哦大叔。”卓灵道。 “我才25呢,哪里像大叔了?”林方问道。 “呐,你这么问,就是很明显的大叔问法。”卓灵道。 “好吧。”不去跟卓灵争辩,林方抬起头,自己如今站的位置,是海丰路64号和65号中间。 林方仰头,看了看两边的建筑。 左侧海丰路64号挂的牌子,叫做王姐烧烤。海丰路65号则是一栋楼,刷成黄色的外墙,是一家七天酒店。 64号和65号之间,其实是一个三米宽的小巷。 小巷里面,搭建起了一个小小的棚子,上有霓虹灯闪烁“无人售货店”。 “这个,不会就是你说的,64又1/2号吧?”林方指着无人售货店,问道。 这种无人售货店,每个城市都有,在一些街角、旮旯等地方,贩卖着一些迷之物品。 “是啊大叔,这就是海丰路64又1/2号。”卓灵率先走进无人售票店,回头却看见林方罕有的踌躇在原地。 卓灵站在门口,促狭一笑:“大叔,你在想什么呢?赶紧进来呀。” 卓灵的声音不小,引得路过的几个行人,纷纷侧目,看向两人。 然后大家纷纷摇头,露出惋惜的神色。 在他们心中,此时应该上映着某种大叔诱拐小萝莉的十八禁故事吧。 等到林方走进门,卓灵把门关上,并且拿出会员卡一刷。 “到了大叔。”再次推开无人售货店的门,映入林方眼帘的,赫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欢迎来到灵武大街。”卓灵道。 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城市老城区一般,古老的建筑。没有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穿着各异的人,在石板街上来来往往。 有些人穿着古代服饰,有些人穿的则是现代的。 当然衣服和服饰还没什么,除了两者,林方还有重要的发现。 一个美貌少妇,前凸后翘,摇曳生姿,身材好到爆,但是脸上却长了个猪鼻子和大大的招风耳;路边有发传单的志愿者,林方接过传单,却发现对方有双毛茸茸的爪子;还有一个肥嘟嘟的小孩,除了脸上,浑身白毛,头生双角,左手冰糕右手炸串,这不是懒羊羊么…… “这些人……也都是修真者吗?”林方指着这些明显有动物特征的行人,好奇问道。 “不是,这些是妖精。妖精感悟天地,吸收灵气,也能修炼,乃至变化人形。只是有部分妖精受法力所限,没法变成完全的人形,还保留部分外貌特征。”卓灵道。 “那什么境界的妖精才能化人呢?”林方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过。这家伙长得白白净净的,但是却满头满脸的长毛。 “小子,看什么看!”络腮胡子瞪了林方一眼,走了过去。 “你小心点,这是头狮子精,发起怒来,能把你吃了!”卓灵提醒道。 “吓,这妖怪,还能吃人吗?”林方问。 “当然了,虽然总体上现在是和平年代,人妖和平相处已有百年。但是平时的磕磕碰碰,是避免不了的。连人与人之间都时常为了夺宝而伤人,更不用说人和妖之间了。”卓灵道。 “那现在的修真者,数量还很多吗?” “国内的话,大概几十万吧。除了以前认识的,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修真者。”卓灵道。 两人边走边说,一条街,转眼走了一半。在街心北侧,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三层楼房。 修真者协会。 一步入修真者协会大厅,林方就忍不住吐槽。修真者协会的创始人,不知道是不是做银行业的。不仅仅会员卡像银行卡,协会大厅的布置,就更像是银行大厅了。 进门左边是一排柜台,防弹玻璃隔开内外,只留一个小洞。柜台前,一些等待办业务的人,正在排队。还有几排座椅,被圈起来作为休息区。 右侧则是一整排的atm机样式的机器,不少修真者正在上面操作。 如果不是正门牌子上写的“修真者协会”几个大字,林方真的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请问你们,办理什么业务。”一个大堂经理打扮的人,走上前,礼貌问道。 “新的修真者注册,我是介绍人。”卓灵道。 “欢迎加入修真者协会。”大堂经理上下扫了林方一眼,右手一引,微笑道:“请这边走。” 林方扫了一眼大堂经理的胸牌,张静。 在张静的带领下,两人走到了一个吊着“新人注册”吊牌的柜台上。 “这里有个新人注册,小崔你给看一下吧。” “新人啊。”柜台后面的小崔,是个有点雀斑的小姑娘。看到有客户来了,小崔手指在电脑上噼噼啪啪打了几下,然后看着林方。 “你面前有个半圆石头,把你的灵力输入进去。” 林方依言,把手放了上去。 半圆石头表面光滑,触手微凉,一手覆盖上去,天然有一股亲切感。 林方运转法力,把自己的九天玄水诀法力,催动到石头上。 这块石头,显然是类似于“测试石”之类的物品,能够测量出法力的强度。 “练气一层,水系法力。” 旁边一块小音箱上,一个电子合成女声说道。 柜台后面,似乎有个显示测试水平的显示器。看到上面的内容,小崔眼中闪过惊讶,不过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审核通过,可以加入,这位小姐,你是推荐人吧,麻烦填一张表。”小崔拿出两张表,分别递给卓灵和林方。 林方看了一眼,自己的是“申请表”,表上都是一些个人信息;卓灵拿的,则是“推荐表”,填的都是一些个人评价之类的栏目。 两人填好表,交给小崔。 “我给你办卡哈,请稍等五分钟。”小崔对林方道。 “呐,办了卡,你就可以积累修真者协会的贡献点了。以后如果境界提升,或者想要储存、领取贡献点,都可以来柜台上。当然,柜台也可以发布任务,不过你这个新人怕是没啥任务好发布吧。”卓灵说着,指了指另外一边一排的“atm”机,道:“那些机器,可以查看并接受任务,不同等级的会员卡,所能接受的任务,也是不同的。”卓灵给林方恶补起知识来。 随后她就在柜台后面噼噼啪啪输入信息,最后拿出一张空白卡,放入身旁的机器中。 “这个女孩,不是你师父啊?”机器制卡,似乎需要等待一点时间。柜台后面的小崔,也插了进来。 “他是我的客户,来我们家店里买东西。我一看他就是一只没有归宿的小菜鸟,所以带他来找组织了。”卓灵捂着嘴笑道。 “那么冒昧的问一下,这位先生的师承,能否告知呢?”小崔问道。 “这个……也是注册所要回答的问题吗?”林方有点怀疑。 卓灵也皱了皱眉头。 “不不,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好奇心。”小崔解释道:“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不问了。” “嗯,也没啥不能说的。”林方道:“有一天,一个老爷爷在马路上摔倒了,很多人围观,却没人扶。我就跑上去,把老人扶了起来。” “后来老人感激我,没有讹我的钱,反而教导我学会了修真功法。” “呵呵,原来是这样的。”小崔带着“信你才有鬼”的表情,转过脸去。 没过一会儿,会员卡制作好了,小崔双手递了出来。 “金卡?怎么会?”卓灵捂着嘴,一副吃惊的样子。 第五章 道友请留步 卓灵自己是练气五层的修为,也才有一张银卡。怎么林方一个小菜鸟,就有金卡了? “是这样的。”小崔笑道:“这位先生的法力精纯度,达到了90%。按照规定,他可以获得金卡。如果不是这位先生才刚刚学习修真,否则,一旦踏入练气七级,他就可以获得一张白金卡。” 走出大厅,卓灵两眼放光。 “白金卡很厉害的,在修真者协会可以享受贵宾待遇,能够接受的任务,也比普通银卡,多了很多呢。” 为了表示感谢,林方特意邀请卓灵,吃了顿肯德基。 “对了,平时修真者们,都是怎么联系的呢。”林方问道。 他现在虽然对修真界有了一定了解,但是不知道的,依然有很多。总不能每次都麻烦卓灵这个小姑娘吧。 “有一个叫道友请留步的手机app,还有一个修真者协会的微信公众号。我分享给你哈。注册要验证码,就是你的金卡背面,那串数字。” 按照卓灵所教的,林方关注了修真者协会的微信公众号,下载了“道友请留步”的app,并用金卡号注册了。 随意查看了一下,林方发现这款app实用性很强。因为实名注册的关系,在这里的,都是一些修真者。 “道友请留步”一共有五个板块,分别是“聊天灌水区”“法宝交易区”“功法修炼区”和“组队淘宝区”。 前三个区就不用说了,顾名思义。至于最后一个区,是关于灵宝空间的交流区。多数灵宝空间,都掌握在个人手中。但是在一些有庞大剧情的副本中,个人的力量,往往显得并不够。这个时候,必要的帮手是必须的。或者有部分个人战力强大的人,想要取得某些灵宝空间中的物品,自然是有需求的。 “组队淘宝区”的存在,就为那些拥有空间灵宝,或者想要参与灵宝空间的人,提供的一个平台。方便他们共享灵宝空间和资源,或者合理分担危险。 林方随便看了看,这里大部分都是个人求本。有几个本找人的,都是待价而沽。 “练气五层,主修离火咒,求一能得到火精的副本。” “练气八层,带拖油瓶一只,求大本,分文不取。” “女,练气六层,修桃花煞,求带求带,内有爆照。” 林方点开这位妹子的帖子,往下一拉,差点把刚吃下去的汉堡给吐出来。 这妹子长得……也太黄土高原了吧……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期间,卓灵知道林方是菜鸟,所以聊了一些修真见闻。 当然,这些见闻,仅止于哪个副本风景美,哪个帅哥功法如何了得,哪些功法光影效果最好之类的。 随后又说到了修真者协会,卓灵大谈修真者协会的福利,以及对新人的帮助。最后以过来人的身份,鼓励林方去“任务管理机”上面多接任务,他的金卡,比普通卡,能接到更多的任务,那么自然也有更大的选择余地,能获得更好的福利。 “接任务,都有什么福利呢?” “完成任务,能够获得悬赏的物品,诸如武器、材料之类的,当然,更多的还是软妹币。现在社会,灵气不足,灵石的价值都老高了。所以大家一般都用软妹币。这一点,可以和现实无缝连接。” “不知道拉一个新人入门,能获得什么奖励呢?”林方问道。 “拉一个新人,能积累贡献点。使用贡献点,可以获在修真者协会的微信公众号上,兑换武器、功法,材料、消息等等。有一件蝶舞衣,能吸引散发花香,吸引蝴蝶的,可惜我还差一点点功贡献点……” 卓灵忽然脸上一红。她低下头,猛咬汉堡,就好似转世恶鬼。 虽然她明明吃了一个,小肚子都撑起来了。 其实林方一直很怀疑,卓灵这么积极,帮助自己的原因。 大家萍水相逢,“同是修真者”的这个理由,本身就站不住脚。 但是现在,林方知道了。 卓灵迫切想有一件蝶舞衣,自然费劲儿巴拉想要攒贡献点。 毕竟是末法时代,在当今庞大的人口基数下,修真者的数量,其实还是十分稀有的。每多一个修真者,修真者协会的力量,就壮大一分。自然,修真者协会中,关于推荐新人的奖励,是十分丰厚的。 否则的话,卓灵也不至于这么热心。 当然,林方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对卓灵有什么意见。林方填写入会申请表的时候,卓灵也是签了名字的。 这是一份引荐入会凭证,但是同时也是一个责任。 就像贷款的担保人一样,一旦贷款人跑了,那么担保人可是要负担连带责任的。 同理,如果林方做了什么事,危害了修真者协会,卓玲就要负担起相应的责任,甚至会遭受处罚。 有这样的担当,其实占一点点便宜,并没有什么。 而且,说到底,林方并没有什么损失,一点点的欺骗,也并不代表什么。 “你昨天来买剑,是做什么呢?”卓灵忽然问道。 “我修了一门剑咏,但是控制不好节奏,总是会把剑弄折。”林方道:“不知道下次去你们店里买剑,能不能优惠呢?” “下次买剑,算你八折吧大叔。”卓灵笑道。 卓灵当然不至于专门道歉,不过还是要做点事情,来弥补林方。 酒足饭饱,回到自己的家。 没事逛逛“道友请留步”,看看自己银行卡的存款,小日子也不错。 林方了解到,其实大家平时刷灵宝空间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每一次副本,不是有大的机缘,就是付出一些代价。由此,显得副本的珍贵。 接下来几天,林方又去卓灵的店里,批发了一批铁剑。这批铁剑质量不错,价格基本都在一千以内。利用晚上不上班的时间,林方又刷了很多次刻舟求剑副本,后来都快刷吐了。 如果其他人知道,林方可以如此奢侈地刷副本,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就连对副本中的人物,王峤和黑志两人,都变得很熟悉。 毕竟,每一次副本,都能碰见这两个人。 通过多次进入,林方发现,宝剑的品质,以及进入的次数,都能影响最终的收获。 品质越好的剑,收获越高。进入的次数越多,收货越低。 因为这批剑的质量一般,所以得到的物品,大多是一些普通的水产品。到了最后,甚至只是一块好看点的珊瑚罢了。 当然,这个“普通”,是相当于修真界来说的。 如果放到普通人的社会,绝对相当于一笔横财。 林林总总,加起来足足有七八万块。 要知道,林方当初的投入,也就仅仅一万多块。 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虽然,刻舟求剑的副本可以无限次进入,但是林方并不打算再尝试。 这个副本无论从流程还是难度来看,都过于简单,只是最初阶的副本。 通过在修真者协会和“道友请留步”app里面潜水,林方发觉,自身其实很渺小。 想要变强,唯有通过更多的历练。唯有变得更加强大,面对后来未知的危险。 既入江湖,安得太平? 第六章 穿越,从调教司马光开始…… 大宋仁宗年间,河南光山县,林方正躺在一家客栈之中。 门外响起敲门声。 林方从床榻上起身,开门。门外是店小二,可以堆起笑容的脸。 “梁公子,您留在柜台上的盘缠,可是只够支付您到今天的房费。俺们小店小本经营,是不留赊欠的。您看您是退房呢,还是……”店小二搓了搓手指,还拿余光扫了扫林方腰间的玉佩。 很明显,如果想续费,既然拿不出钱财,就拿玉佩抵账。 此时的林方,一身书生打扮,粗布素衣,浆洗地很干净。长身玉立,双眼炯炯。端的一副好外表。 看上去外表华丽,实则行囊羞涩。 林方降临在这个副本中,名字叫做梁克安的一名书生身上。 十载寒窗顾,一朝金榜生。 历朝读书人,读书都是为了步上青云路,官封一品封侯拜相,梁克安自然也不例外。 梁克安自江南老家出来,到京城来赶考,梦想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一路风餐露宿,披星戴月,蛮有几分朝圣的味道。读书之余,梁克安也看了点外传野史。所以这一路前来,都是住的荒庙旧祠,期望有什么狐精女鬼之类的妖物投怀送抱,和自己演绎一段可歌可泣的才子佳人故事。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狐精女鬼没遇到,却在刚进入光山县境内时,在一间破庙里,邂逅了一众强盗。 梁克安的盘缠被一抢而光。 没有盘缠,自然举步维艰。两岸可只能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银两,住进这间客栈,等待时机。 时机没到来,银两却花没了。 林方此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押金不够了么?”林方转了转头,此身身无产物,除了一些书籍外,就这块玉佩还值点钱。 “这块玉佩,暂且压在柜台上,我晚点拿钱来赎。若有丢失,小心唯你是问!”解下玉佩,扔给店小二,林方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拽什么拽,一个穷书生。若不是看你有功名在身,早就赶你走了!”店小二看林方走过转角,不屑道。 在客栈吃过早饭,林方走出客栈。 掌柜看林方走了出去,摇头笑笑。这个外地书生,盘缠用尽。这几日每日出去找工作,但是每天昂首而去,垂手而归,心气越来越低。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来了精神,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左右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能有什么作为?”掌柜自言自语。 “司马光故事里,原文说他们在一个大院里玩,那么司马光的家,肯定是一个大宅子了。要是能和司马光搭上线的话,不仅能赎回玉佩,还能完成主线。” 只是这司马家的宅邸,到底在哪里呢? 林方正在大街上漫无目的闲逛,正想找人打听打听林府的位置。两书生的对话,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李兄,你听我一言,莫要去司马大人府上,做什么西席先生了。”青袍书生道。 “王兄何出此言?司马大人府上的西席,据说月俸最高,足足有十两银子呢。我读书不成,做了司马大人的西席,也算是贴补贴补家用了。”黑袍书生道。 “李兄,你有所不知。子曾曰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拿这十两银子的月俸,可比普通人家里五两银子的月俸,要多付出太多了。”青袍书生道。 “王兄所说,小弟还是不太懂,还请王兄直言。”黑袍书生看对方说的云里雾里,问道。 “李兄可知,司马府的西席,所教授的,是何人?” “自然是司马大人的孩子,司马君实。“黑袍书生道。 听到“司马君实”四个字,林方赶紧竖起了耳朵。君实这两个字,正是司马光的字。 司马君实,就是司马光。 ”不错,正是司马君实。”提起这个名字,青袍书生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这孩子如今七岁,却是生性顽劣,不肯向学,最爱打架。不仅目无尊长,不尊老师,而且还不服管教。最近一个月,这孩子连续撵走了六位西席先生。没有一位,能够做超过三天。” “不可能吧。”青袍书生不可置信道:“司马大人出身官宦世家,教养很好。他自己还是进士出身,自小读书,受孔孟之礼。他在我光山县担任知县多年,官声一直很好,可以说是勤政为民,殚精竭虑。这样一位好官、好人,怎么生出这样一位顽劣的小公子呢?” “口说无凭,看来我要拿点证据出来了。”青袍书生像是下定了决心,略微解开衣襟,让黑袍书生可以看到自己的胸膛,然后道:“李兄请看,这几道伤痕,皆是被那司马小儿所伤。前几日,我到司马大人府上担任西席,本想好好教导这个孩童。却被他伤害至此,若不是我躲闪得快,恐怕此时你面前的我,就是缺胳膊少腿了。” 黑袍书生看青袍书生说得郑重,再看那胸口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对青袍书生的话,信了九成,顿时打消了去司马府担任西席的想法。 十两银子的月俸确实很多,但是也要有命去拿呀。 随即两人说着话远去了。 “这司马光,居然是个混世魔王么?”林方有些意外地想道。这和后世传说中,那个官至太师,主持修撰《资治通鉴》的文臣司马光,似乎有点出入。 不过历史的记载,和现实总有出入。司马光的人生,其实相当彪悍。司马光十二岁就能栈道斩蟒,二十九岁仅花两个月就镇压了农民起义。至于六岁时砸缸救人,那都不叫个事儿。 而且作为一个官二代,性格蛮横一点,好像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找了一个路人,问明司马府的方向,林方就一路而去了。 进入副本前,林方特意做了些准备,了解了一下司马光的家世。 司马光的父亲,叫做司马池。司马池二十五岁中了进士,三十九岁时,当上了光山县知县。为官多年,也算是政绩卓然。而司马光因为父亲公务繁忙,缺乏管教,于是和一帮子官二代胡天胡地,养成了任性妄为,野蛮暴力的性格。 司马池不喜,就想给司马光找个西席先生,教导他做人,训练其修养。 然而司马光却不喜欢被教导,连续打跑了七个西席先生。 甚至有三个,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 可以说是“凶名赫赫”。 光山县有点名望的儒生,都是“谈司马色变”。 作为光山县知县,司马池就住在县衙里。 县衙辕门外,一群人正贴着一张告示。 “真厉害,月俸都涨到20两了,啧啧。” “那又怎么样?昨日李新仅仅做了两天,就辞职了。” “现在知县大人公子的名声传开了,月俸再高,怕是没人愿意,给这位公子做西席了吧。” 林方上前围观,虽然都是一些繁体字,但是降临副本之后,林方却发现自己无师自通,能顺畅阅读,看来这是这具躯体的书生身份,给自己的隐形福利。 这则告示,就是司马家招聘新的西席先生的告示,林方看了看月俸,果然涨到了20两。 “借过借过。” 林方从人群中,挤到了告示跟前,上下看了一眼,然后把告示揭了下来。 “这位公子,难道你要应征这司马府的西席?不要看这20两银子虽多,却挣的凶险。这司马大人的孩子,已经打跑了七个西席先生了,而且这些人,个个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啊。我看你也像是读书十载,何苦冒此风险?”有老人在旁边劝解道。 “晚生自然省得,只是晚生乃滁州学子,赴京城赶考,怎料路遇歹人,盘缠被抢。今日看这告示,正巧可做一阵子县府西席,存些盘缠。虽知有千难万难,但是相信我以理服人,以德服人,那孩子还是会听的。多谢老丈关心。” 说罢,也不理老头还有话说,就跟着候在一旁的县府家丁去了。 第七章 骚-年,你的套路还不够深呀 县衙后院,客厅中。 司马池做光山县知县也有几年,有几分做官的威仪了。 现在,他坐在主坐上,正翻阅林方的身份证明和解试文书。 前者证明他是个良民,后者证明他是个举子。 宋朝科举,共有两级。一个是各地的解试,痛过之后,就有资格参加京城礼部的省试。这个时候的举子,和明清时期的举子还不同,并没有那么夸张的社会地位。只是证明他们前期底子好。 验明两份文书真伪,司马池点点头,把文书还给林方。 林方松了口气,虽然身份不是作假,但是人可是作假的。如果司马池非要考校一番自己的帖经、墨义和诗赋的话,那么可真要露陷了。 还好,司马光已经打跑了七个西席先生,凶名在外,已经没几个人敢来县府做司马光的老师了。 现在有个外地举子来应聘,司马池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赶走呢。 细细问了问林方的家庭情况,当得知林方盘缠被抢光时,司马池当即决定,赠送林方20两银子的见面礼。 林方没有推辞,低头谢过。 随后就有司马池就差遣家丁,去把司马光唤来。 不久之后,就有一个六七岁年纪,脸蛋红扑扑的小孩,怯生生站在那里,一副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样子。 “梁先生好。”在司马池介绍过后,司马光规规矩矩,执弟子礼,向林方请安。 “你好!” 如同一个温良谦恭顺的大家公子一样,丝毫看不出这小家伙在外界的恶劣名声。 如果只看现在的司马光,那么绝对没人会相信外面的那些传言。 “如此甚好,光儿,你带梁先生去书房吧,以后那里就是梁先生授课的地方。记住,要听梁先生的话,不得胡作非为!”告诫了司马光一番,司马池又对林方说:“先生大才,小儿若有得罪,请多多担待。若有不敬尊长之处,请先生重重责罚,不必顾惜我的面子。” 显然司马池对司马光之前的行为有所了解,才会说这句话。 其实司马池对之前的西席先生们,也有过类似的告诫,但是知县公子,谁敢不要命的,真的去打去骂? “先生,请随我这边走。”司马光恭敬行礼,然后指路,一副憨态可鞠的样子,满满都是六七岁孩子的童真童趣。 只是没人知道,在转身过后,司马光眼中,闪过的一丝狡猾。 出门右转,过了两个庭院,面前一个挺整齐的屋宇,就是书房。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门。 当先走进去的司马光,乖巧侍奉在门侧,右手一引,眉毛一挑,道:“先生请进。” 然而看不见的左手,却悄悄绕到门后,拉了一根绳子。 屋门上方的一盆水,陡然落下,正在迈进屋门的林方头顶正上方。 早就防着你这招呢! 林方微微一笑,右手缩在袍袖中,食中二指并拢,然后指尖一引。 修炼九天玄水诀,虽然林方还不会什么法术,但是简单的操控水流,还是会的。 “哗啦。” 一整盆水,直接浇在了司马光头上。 把这位未来的相爷,淋成了落汤鸡。 “哎呀,君实,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淋了一身。”林方故作惊讶,说道:“奇怪呀,这书房中,哪里来的水,还是这么大盆?” 被淋了一头一身,司马光火气上扬,就要找那个设置陷阱的家丁来,质问清楚。幸好他知道当着林方的面,这种事不能戳破,只能暗自忍耐。 只是不再像刚开始那么谦恭了,而是变得有点咬牙切齿。他毕竟是个孩子,刚开始还能装装样子,吃了点亏,马上就原形毕露了。 林方想笑,但是生生忍住了。脸上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道:“哎呀君实,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点擦擦。”拿了书房洗脸架子上的毛巾,递给司马光。 “多谢老师。”冥冥咬牙切齿,却还是要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老师,我前几日读史,有个句子不太懂,您能帮我解释一下吗?”司马光忽然道。 “哦?你有心向学,甚好!你看的是哪本书?”林方问道。 “呶,就是桌上那一本。”司马光指了指书桌上,摊开的一本书。 林方留意到,司马光的眉毛不经意地又挑了挑。 这小子,又要使坏了! 书桌上,摊开的书,是一本《千字文》。 “老师,您上座,我指给您看。”司马光把林方推到座位上,想让他坐下。 林方扫了一眼座位,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没有坐下,而是把书拿起来,捧在手上,假意道:“你年级小,这千字文看不懂,也是情有可原。” “先生,您请坐,我把不懂得指给您看。”司马光道。 林方余光扫去,却发现司马光心急火燎,抓耳挠腮想让自己坐下。还不断去瞟那把座椅。 “恩也好。”林方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坐了下去。 椅子纹丝不动,什么也没有发生。 “咦?怎么没倒?”司马光下意识道。 “什么没倒?”林方装不知道,问道。 “哦哦,我说怎么没倒水,这帮下人太怠慢了,老师,学生去给您倒水。”又不甘心瞅了一眼椅子,司马光才去倒水。 倒水的功夫,司马光还在想着,为什么椅子没有散架倒去。这把椅子是司马光特制的,看上去和平常的椅子没有区别,但其实一坐上去,椅子就会顷刻散架倒下。同样这把椅子,不知道摔过多少位先生,怎么到了这一次,就忽然不倒了呢。 自始至终,林方都稳坐钓鱼台。 其实很简单,林方一眼就看出来,这把椅子有问题。看他是坐上去了,但其实他用九天玄水诀在屁股底下,形成一道薄薄的气层,用法力来托住身体的重量。 现实中,不少修道之人就是用这个小法术,来制造浮空假象,迷惑普通人。 此时,林方看上去是坐在椅子上,但是屁股和椅面之间,还有一层气垫。 气垫术,是林方偶尔翻翻群空间的文件,学到的小法术。 “老师,茶好了。”司马光端着茶,走了过来。 “嗯,放着吧。”林方敲敲脑袋:“对了,有一本书,我觉得蛮适合你的,可以读来看看。” 说罢林方假意起身,走到书架前,细细查看书目,寻找给司马光的书。 不出意外,背后传来“哎呀”一声。 林方回头,就看见椅子已经碎了一地,司马光躺在地上,哎呀哎呀地喊疼。 肯定是这家伙不信邪,跑上去试椅子,结果摔了个屁股墩儿。 林方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就算再迟钝,司马光也知道,这是这个新的西席先生的恶作剧了。 再联想到,刚进门时,那盆浇在自己头上的水,肯定也和这位梁克安脱不了关系。 “臭书生!死书生!穷光蛋书生!我要告诉我爹!你戏弄我!往我身上泼水!还摔我屁股!哇哇哇哇……我要告诉我爹,让我爹打你屁股,夹你手指!”一边骂,司马光还一边哭了起来。自来只有他欺负这些西席先生,哪想到他还有被欺负的一天?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要是个正常人,肯定会上前安慰。 “别装了,小伙子。” 林方端着茶碗,坐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倒掉放了泻药的茶水,换上一杯干净的,闻了闻茶香后,好整以暇道:“你要是不把你怀里的蜜蜂扔掉,我可是不敢扶你起来哟。” 第八章 老师上任 听到林方的话,司马光的哭声骤然而至。 “哼,你还挺聪明。”司马光哼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盖子,几只蜜蜂嗡嗡叫着飞走了。 如果林方刚刚走过去,扶起司马光的话,那么现在的他,脸上就会多几个蜜蜂蜇的包了吧? “没想到你一个穷酸书生,能看穿我的本事,也算是个人物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司马光小脸上极力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想我行走江湖十多年,能躲过我这三连击的人,你可以说是第一个。这一点,你可以自豪一辈子了!” “但是,不要以为看穿了,我就可以跟你学习了。你太天真了!哪怕你真的做了西席先生,父亲考校我的时候,我一样可以对父亲说,你什么都没教我。父亲一样炒你鱿鱼。”司马光道。 虽然看司马光这么小的孩子,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来,但是这应该就是司马光的真实性格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林方笑了笑,问。 司马光没来由一慌,对方那有恃无恐的态度,让他有点捉摸不定,但他还是对林方说:“我知道父亲给你定的月俸,是20两银子。我给你40两银子,你去向父亲辞职。就说你知识浅薄,不适合做我的老师。” 林方忽然有点佩服司马光,年纪还这么小,但是心智却已经像大人一样成熟了。居然懂得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林方也意识到,必须用和一个成年人交流的方式,来对待这孩子,否则就容易吃亏。 “且不说,你一个六岁黄口小儿的话,司马大人听了,是打你一顿还是打你两顿的问题;也不用说,你嘴里说着的40两银子是不是手里者的有这么多钱。就说,如果现在我走了,你觉得司马大人会不会接着招西席先生呢?” “哼,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一直打,直到老头子不给我招先生为止!”少年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那样的话,到了最后,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司马大人会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父,天天念经一样给你讲课;另外一种可能,司马大人大概会聘请一位武艺高强的武师,来个以暴制暴。”林方从容分析道。 “为什么你肯定,我家老头子会抓着我不放?执意要给我找西席?”司马光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原因是……你太聪明了!” “这个原因……”司马光思考了一秒:“我承认。”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认清了现实后,儿童司马光发现,自己需要成人梁克安的智力支持。 “你需要我的支持。”林方道:“首先有我在,不用担心司马大人,再给你找新的西席先生,你看,我也不像其他人那么迂腐透顶,至少有什么事情,咱们是能互相理解,商量着来的哈。” 司马光撇撇嘴。 “其次呢,司马大人这么注重你的学习,应该是经常考校你吧?还在为司马大人出什么题目而烦恼吗?还在为想不出答案而苦恼吗?还在为答非所谓受到处罚而发愁吗?有我在,你再也不用担心、再也不用苦恼!我向司马大人说你学了什么,他就会在这个范围内考校你。到时候,只要按照我教你的说,还怕得不到好评么……你小子,什么眼神啊喂?” 司马光的眼神里,满满的嫌弃:“你手里拿着老头子的月俸,却干着吃里扒外的事,我就想问问。你羞愧么?你脸红么?你对得起孔夫子老爷爷的教诲么?” “你的意思是?”林方道。 “我忽然感觉,有点喜欢你。”司马光道。 “你太小了,哥没胃口。”林方道:“是不是对我很满意呢?” “满意……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司马光很聪明,直接get到了林方的点。 “只有一点。每天保证,有两个时辰,在这个院子里。至于做什么,我不管你。如何?” “成交。”司马光道。 两个人,初步达成了协议。 这第一天自然不用上课,林方也需要把自己的行礼,给搬到县衙里来。 为了表示重视,司马池特意派了两个家丁,帮助林方回客栈,搬行礼。 看到林方一个人,两盏茶工夫就回来了,客栈掌柜和店小二,本来还待奚落两句,但是当看到林方背后的家丁,两人就闭上了嘴。 家丁胸口,可是绣着“司马”两个字。 光山县能请得起佣人的大户,并不少。但是姓是复姓的大户,有且仅有一家。 知县司马池大人家里。 无论怎样,能把知县大人家里的家丁,呼来喝去的人,都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所能撼动的。 收起了脸上的鄙薄,掌柜客客气气收了林方的房金,店小二热热烈烈拿出了林方的玉佩,然后两人一起,恭恭敬敬把林方送出大门。 那感觉和林方头一次离开客店,判若两人。 两人的前倨后恭,让林方有点感叹。无论时代如何,环境怎样,笑贫不笑娼却总是一种常态。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金钱的力量,总是无穷的。 当然,作为其中的体验者,也有点爽爽的。 知县大人县衙,自然是面积很大,房屋很多。司马池特意让人收拾出一间大的客房,给林方住。 如此,借着西席先生的名义,林方打入了司马家,同时和司马光建立了关系。 每天和司马光这个小孩斗智斗勇,闲来无事,就拎一点现代心灵鸡汤出来,把一个古代小孩,哄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主线任务,林方也放在心上。 司马光砸缸,司马光找到了,缸在那里? 没有找到。 不过司马光的小伙伴们,倒是找到了。 官二代司马光,他的朋友自然非富即贵,常和他一起玩的,有三个孩子,柳变,葛天亮和上官岗。 柳变和葛天亮是县里的大户,标准的富二代,上官岗则是司马府管家的小儿子。 四人从小长大,感情也很好。有时,林方给司马光讲心灵鸡汤,这三个家伙也来喝一点。 由此,他们和林方也熟悉了起来。 比起小伙伴们来,林方更喜欢看的,是知县断案。 住在衙门里,从旁观看知县断案,具有天然优势。有的时候,林方会搬个板凳,靠在后墙处,听司马池断案。 光山县并不是个大县,所以司马池经常处理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张家的鸡丢了、王家的寡妇被李家的混小子睡了、崔家的沟挡住冯家的路了…… 无论大小,司马池都认真询问,理性思考,公正判决,直到当事双方都满意为止。 有的时候,林方对司马池都十分佩服。威严的官帽下,是一个父母官为民劳心的负责态度。 只是在古代,做个好官,不仅要对下,还要对上。 这天下午,一骑快马,飞入光山县衙。 正在和林方座谈品茗的司马池,赶紧换上公服,带上翅帽,迎接上官去了。 半个小时后,司马池拿着一卷文书,转回了后院。和刚才迎接上官的精神奕奕不同,现在的司马池,神色愁苦。 第九章 出了什么事? 林方问其原因,司马池摆摆手,显然无心交谈。 接下来的时日,整个光山县衙,弥漫了一股紧张,而又整肃的气氛。平时懒懒散散的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每日里忙忙碌碌的人。 就连司马池,都不像以前一样,经常躲在县衙当老爷,而是天天早出晚归,风尘仆仆。 司马光的几个小伙伴,也安静了很多。一起玩闹的时候,明显减少了。 就连混世魔王司马光,都收敛了不少。每日在书房里,安安静静聆听课业。 不过外界的一切,对林方没什么影响。他依然白天看点闲书,晚上修炼一下九天玄水诀。不得不说,古代的灵气浓度,比现代要强很多,林方的修炼进度,也快了不少。 只是有时外出,在光山县城闲逛,想要找点山精鬼怪什么的,来练练手。可惜,光山县有了司马池这样的正气官员坐镇,邪秽很少。司马家长期做官,而且都是官声很正的,数代以来,积累了极高的功德。 作为司马家本代执牛耳者,司马池身上,自然有气运加持。 再加上司马光这个妖孽般的存在,使得整个县衙十里范围内,几乎成了一个“禁魔领域”。 经过了最初的磨合,林方想道到,既然司马光日后主持编纂了《资治通鉴》,那么他本人对历史,至少是蛮有兴趣的。所以这一阵子,林方开始教导司马光《左传》。 虽然比不上国学大师的深奥博学,但是凭借初高中的古文功底,翻译翻译,进行讲解,还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司马光对左传很有兴趣,每天都要研读很久。 这一天,师徒二人,正在讨论《曹刿论战》。 这是《左传》中,比较出名的一篇。 听完林方的串讲,司马光关注的核心,并不在于曹刿的机智、大胆,而在于曹刿的身份。 “以一个平民身份,能见到,并且说服割据一方的诸侯,让其听从自己。并且在决定诸侯国生死存亡的战役中,还能掌握己方指挥权。可见春秋的君民之别,并不大。如果在我朝,别说皇上,一个平民想见一州的知州大人,都不是说见就见的。” 林方点点头,虽说宋朝历史上,比较平民的一个朝代。但是门阀、恩荫制的存在,还是为平民和贵族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 当然,比起唐朝来,可是小巫见大巫。当年寇仲稳定少帅军,谁说没有天刀宋阀的原因呢? 就在这时,上官岗鼻青脸肿,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谁把你打的?”司马光问道。 “是郑家的二公子,郑继申。他说司马大人坏话,被我听见,我与他理论,结果郑家的家丁打了。” 郑家,是除了司马家之外,光山县的另一个大户。郑家祖产就在光山县,世代在这里生活。开枝散叶,家大业大。如今郑家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在朝中,也有一员官员,身居高位。对郑家而言,也是有所依仗。 如果说外来的司马家是强龙,那么郑家就是不折不扣的地头蛇。 作为地头蛇,郑家的大员亲属,一直想把亲信安放在光山县,却因司马池政绩不错,迟迟无法落子。 因此,两家关系可算不上好。 平时小摩擦不断,但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打脸,可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林方忽然想到,难道郑家,听到了什么风声,来试探司马家? 再结合司马池最近的繁忙和县衙的紧张,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可曾去禀明父亲?”司马光道。 “司马大人早上外出,尚未归来。”上官岗回道。 “这样啊。”司马光知道该自己决断了,但是他心中,依然有所犹豫,毕竟父亲告诫自己,要少生事端。 “老师,您觉得,应该如何呢?”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司马光看向林方。 林方负手,心想,装x时刻,终于到来了。 面上没有表情,林方走出书房。不一会儿返回,手中多了一段树枝,和一把小刀。 “老师,您这是?”看到林方的行为,司马光有些懵逼。 林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用花剪,剪去树枝上的枝枝杈杈。 最终,只留下光秃秃的,一段主干。 “哦,我明白了。老师,您是让我放下仇恨,和气生财么?”司马光恍然大悟。 “不是,”林方道:“我的意思是,拿刀,削他!” “……” 尽管很无语,但是司马光毕竟年幼,很容易热血上头。当即带着一众家丁,气势汹汹,算账去了。 至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林方,则是啃了个西瓜,施施然午睡去了。 晚上的时候,司马池回家,把司马光叫过去,呵斥一顿。 林方正要休息,冷不防房门被司马光一下推开了。 这司马光,不知道敲门么? 看来这小子砸缸,不是偶然,而是自身就有这么天赋。要不然怎么下午砸人,晚上砸门呢? “老师,我爹夸我呢。”司马光喜滋滋道:“长这么大,以前打架,父亲老是批评我。这次打架,父亲夸我打的是时候,打的正确,打的精彩!” “是不是还打出了水平?打出了友谊?”林方打了个呵欠,道。 “打架这事情,还能打出友谊吗?”司马光小朋友略懵。 “有一种男女混合双打,只适合夜深人静,床榻之上……”林方道。 “老师说得好高深,难道是某种修炼法门?”司马光发挥不懂就要问的真谛。 “这个过两年,你大一点,就自然知晓。现在的话,睡去吧。”林方道。 司马光告退。 司马光一走,林方躺在床上,脑海中却在快速运转。 司马池应该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这件事情和前几天的那匹快马,有很深的联系。这匹快马,很明显来自信阳府。只是不知道这件棘手的事情,是来自信阳?开封?抑或……皇城? 这件棘手之事,一旦处理不好,司马光的乌纱帽,那必然是要掉的。 要不然郑家怎么这么上心?还要挑起争端? 自然是郑家看到,司马家有倒台趋势,便有一些沉不住气的家伙,开始上蹿下跳了。 真把自己当封建主义光山接班人了? 我是红领巾我都从来不说! 第十章 紫竹 林方给司马光定下的规矩,一般是辰时上半个时辰的早读,巳时和未时各上一个时辰的正课。 司马光虽然顽劣,但是时间观念却很强,基本上都是按时来上课。 但是这一天,辰时过了两刻,却仍不见司马光来上课。 林方差家丁去询问,却被告知,司马光一早起来,领着几个家丁,急匆匆走了。 司马光不来上课,林光也乐得休闲。 到了下午落日时分,司马光回来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没有上课,于是衣服都没换,专门跑过来,向林方告罪。 司马光年纪虽小,受家族庇佑,阳气很盛,寻常妖物,轻易不得近身。 但是林方功运双眼,却发现,司马光身上,沾着淡淡的妖气。 “今日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一天未归?”林方摆出了老师的架子,严肃问道。 司马光看林方确实发怒了,垂首道:“老师,君实今日上山,寻找竹子去了。” 林方仔细一看,司马光脚底沾着泥,身上还有被树枝划破的青色痕迹,心中信了大半。 “你找竹子做什么?”林方问。 “爹爹有难,我要替爹爹分忧。”司马光直起身,眼中全是倔强。 原来,最近朝中大兴土木,需要一批毛竹。皇帝下诏,一个月内,光州各县,必须完成摊派的毛竹任务。光山县是光州下属的县,被分配到2000棵毛竹的任务。 但是光山县并不产毛竹,所以司马池近几日奔波,都是为了这件事。 然而收效甚微。 眼看日期越来越近,派出去一队队的衙役,最终无功而返,再加上郑家的蠢蠢欲动,让司马池焦躁不已。 所以面对郑家的挑衅,司马池支持司马光的反击。面对他人的不怀好意,必须用坚决、强硬的行动进行回应。司马池虽是一介儒生,做事却有大将风范。 得知了贡竹的事情后,少年老成的司马光,自然承担起了为父亲分忧的责任。 司马光的小脑袋,转的很快。既然父亲发动了全城的衙役,满光山县寻找,都找不到毛竹。那么自己就跳出光山县城里,去外面的山林中寻找。 那些未曾被人迹侵袭的深山老林里,是不是会有竹子呢? 司马光觉得可能性很大! “这样吧,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林方道:“我也是司马府的一份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等到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寻找吧。” 第二天一早,从第二天开始,林方和司马光,带上三个家丁,就组成了“寻竹小分队”,每天在光山县附近,深山老林中转悠。 光山县是个西南高,东北低的地形,大部分的山林,都在西南方向。 宋代毕竟不比现在,地广人稀,也没有手机定位什么的,进入深山老林,很有可能会迷路。有一个向导,不仅能探路,还会规避很多危险。 向导姓赵,名字不具,大家都叫他老赵。老赵是个老猎户,话不多,经验却很丰富。 找了几天,都一无所获。 期间,也曾遇到过一两株竹子,但是数量太少,杯水车薪,远远没法满足要求。不过,这也给了司马光更大的希望,寻找起来,就更加卖力了。 搜寻的范围,也在逐渐扩大。 这一天,人马一直往南走,进入了湖北河南交界地带。行到一处山谷,老赵建议,找个河边,煮水做饭。 司马光点头同意。 午饭之后,司马光让家丁去喂马,余下众人小憩。 没一会儿,前去喂马的家丁来报,丢了两匹马。 作为向导,老谢起身,去查看痕迹。 两匹马那么大个儿,肯定不可能凭空消失。 向导老谢顺着痕迹,在丢马地点一里之外,发现了血迹,以及半匹马的尸体。 部分家丁,都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这两匹马,多天以来,陪着他们东奔西跑,如同伙伴一样,已经建立起了感情。 伙伴死了,怎能不难过? 血迹尚未干透,还有隐隐的温度,看来死得不久。老谢查看了一下,周围被压扁杂草的痕迹,以及马尸身上的切口,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司马公子,我建议,咱们立即返回。”老谢看着司马光,道。 司马光没有说话。 老谢又把目光看向林方,这个队伍里,老谢看得出来,能让司马少爷听话的,也就只有林方了。 林方也没有说话,而是盯着马尸身后,那片树林。 枝干笔直,骨节挺拔,风吹弯腰而不折。 不是毛竹,是什么? 而且看情况,这片毛竹林,面积绝不会太小。 这么不断地寻找,不就是为了找它么? 司马光心情激动,赶紧奔过去。 却没发现,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抖动,以及晃动的杂草。 一道黑影,猛然出现,砸向司马光。 司马吓呆了,居然忘了闪躲,呆呆站在原地。 “公子小心!”离司马光最近的一名家丁,猛然一蹬,把矮小的司马光抱在怀里,将背部卖给袭来的黑影。 黑影重重砸在,家丁后背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夹杂着一些碎肉,家丁当场气绝。 这黑影距离无双,居然生生把家丁的五脏六腑,给拍碎了。 这次众人看清楚了,这黑影,赫然是一条蛇尾巴。 这条尾巴足有碗口粗,通体翠绿,尾尖则是鲜红色,并且在蛇身上,延伸出一条鲜红色细线。 蛇尾缩进草丛,没有了踪迹。 “竹叶青蛇!”老赵惊叫道。 “啊!”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惨叫声。 一个脸盆大小的绿色蛇头,狠狠咬住了走在最后,那个家丁的脖子。 家丁只来得及惨叫一声,随后脸色转黑,就此气绝。从蛇嘴里流出的血,都变成了黑色。 这蛇有毒。 “好狡猾的蛇!”林方道。 这蛇知道人多,居然先用尾巴,吸引注意力,然后再伺机偷袭。 放下家丁尸体,竹叶青蛇的竖瞳,又盯上了林方。 吐着通红的蛇信,咬向林方。 “孽畜尔敢!”一柄鱼骨剑出现在林方手中,刺向竹叶青的眼睛。 竹叶青眼睛一闭,鱼骨剑顺着光滑的鳞片,滑了开去,没伤到它分毫。 这鱼骨剑,是林方在刻舟求剑中的收获之一,是由坚硬的金枪鱼骨所制,坚硬度远胜一般刀剑。 虽没造成伤害,却也让竹叶青一阵剧痛。 一人一蛇,就这么斗了起来。 竹叶青有坚甲和毒牙,林方则通过这一阵的修炼,身体敏捷上升了很多。再加上有九天玄水诀护身,鱼骨剑锋利,倒是也让竹叶青颇为忌惮。可惜竹叶青鳞片滑腻,兼且皮糙肉厚,几次刺中竹叶青,也只是刮下几块鳞片。 剩下的一个家丁,抽出佩刀,过来助阵。两人斗一蛇,让这条蛇疲于应付。 突然飞来一只箭,直接扎在竹叶青眼睛上,竹叶青吃痛,嗷的一声直立而起。 原来是向导老赵,手持弓箭,趁乱射瞎了竹叶青的一只眼睛。 老赵得势不饶人,手中弓箭连珠般发出,目的是竹叶青的另外一只眼睛。 竹叶青闭着眼睛,摆动蛇头,想要躲避。 林方九天玄水诀真气灌注鱼骨剑,整把鱼骨剑,都绽放出淡淡的青色光芒。九天玄水诀是水属性功法,自然同鱼骨剑有最大的契合度。趁着竹叶青挣扎之际,林方从天而降,鱼骨剑上灌满气劲,一下子插入竹叶青的七寸。 “嗷!” 竹叶青浑身一震,一尾巴拍掉林方,想要逃跑。但是没跑几步,就被抽去了全身力道,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死了么?” 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林方说道。 老赵显然是极为小心之人,他拿着朴刀,护在胸前,慢慢靠近。 竹叶青躺在那里,毫无反应,老赵手起刀落,一下子砍掉了竹叶青的脑袋。 “这下子,是真的死了。” 林方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刚刚竹叶青临死前一击,让他有种五脏六腑移位的错觉。 不过他早就用九天玄水诀护持全身,所以应该没受到大的伤害。 几人收拾战场,司马光才悠悠醒转,看着地上大蛇的尸体,不由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老猎人老赵上前,拔出了鱼骨剑,还给林方,并且把竹叶青的蛇胆取出,放进随身携带的行囊中。 这么大一条竹叶青,这蛇胆,估计也能值几个钱了。 略作休息,在司马光殷切的要求下,三人进行了对这片竹林,进行了初步探查。除了这条竹叶青蛇,这里倒并没有什么有威胁的动物了。 竹林茂密,鲜艳翠绿,长势很好,约莫有几千株是肯定有了。 “蛇喜竹,有竹林的地方,一般都有蛇的生长。一般的竹叶青蛇,都没有这么长的,这一条竹叶青蛇,怕是要快成精了。”老赵似无意叹道。 老赵的暗示很明显,能长出这么大的竹叶青蛇,这片竹林,怕是有其诡异之处。 司马光为人聪敏,一听就懂。但是懂了是一回事,时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贡竹催得一日比一日紧,若是再不上交,就是掉乌纱掉脑袋的事情,与之相比,一点点风险算什么。 探查清楚后,留下一个家丁蹲守,其他人就踏上回家路,回去报信。 得知消息,司马池欣喜若狂,抱着司马光连续转了几圈。 随后司马池就派人,组织伐木工,带上伐木工具,跟着向导去了。 经过探查,这片竹林,有四五千株,足够满足上贡的需求了。 随后的几天,光山县衙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每天都有新的竹子运过来,整整齐齐地码在院子里。 伐木自然用不到林方,于是他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悠闲生活,每天教教课,喝喝茶。 “老师,您从来没说过,您原来是武林高手!”司马光一脸亮晶晶,看着林方。 “学过一点点拳脚罢了,算不上高手。” “呐,高手可是都这么说的。” “嘴这么甜……你是不是想学功夫?” “想啊想啊。”司马光道。 “但是我没想过教啊。”林方道。 开玩笑,难道要把一代文臣司马光,教成一代大侠么? 而且儒家自有正气,登堂入室之后,邪秽不侵,比什么法术秘籍,都要管用。 砍伐竹子的工作还在继续,这一天林方正在后院看书,却碰见五个人,吃力地抱着一棵竹子,走进大门。 与普通竹子不同,这颗竹子通体翠绿,鲜艳欲滴。竹子表面,隐隐有紫色光华在流动,一看就不是凡品。 虽然枝叶被去掉了,但是竹子根部,却用布包裹着泥土。 看上去像移植,不像砍伐。 虽然五个大汉抱着,但是却依然人人吃力,每个人都是青筋暴露,脸色涨红,用上了吃奶的劲。 饶是如此,进了门,众人还是休息了一次。 “这根竹子,是哪里来的?”林方问道。 “就在您找的那片毛竹林里。越往里砍,竹林越茂密。在竹林最深处,就发现了这棵紫竹。”家丁道。 “这棵紫竹,绝对是神木啊,林先生。”旁边一名家丁道:“膂力最大的伐木工,加上最锋利的斧头,都只是在竹子表面,留下一点点印痕罢了。这么坚固,偏偏是木质的。司马大人感其奇异,决定挖起来,栽到家中。” “不仅仅如此,”头一名家丁,仿佛对方抢了自己的话:“除了坚硬,这棵紫竹重量还很大呢。它大概比同体积的铁块,还要重两倍呢。三个人以下,根本动都动不了它。就算五个人,也是两伙人交替,才把这紫竹搬进来。这棵紫竹,端的是神奇。” “没准这棵紫竹,真的成了镇宅之宝。能够庇佑咱们司马大人,紫气东来,平步青云,光宗耀祖呢。”前一个家丁道。 “嘿嘿,那可未必。”林方冷笑,围着这棵紫竹转了一圈,自顾自去了。 众家丁面面相觑,不知道林方为什么这么说。 司马池做主,紫竹栽在了书房前的院子里。 君子爱竹,司马池是个儒生,自然不能免俗。在文人的歌颂中,竹不仅有高雅之艺,亦有气节之心,更有若谷之怀。 把紫竹栽在书房前,大概也寄托了司马池对自己孩子的期许:刚柔相济、能屈能伸。 司马光倒是蛮喜欢这棵紫竹,经常会去竹下玩耍,给它浇水。 唯独林方,每次看见这棵紫竹,嘴角都会露出一副若有若无的冷笑。 第十一章 妖气 在贡竹的任务上,光山县不仅完成,而且超额完成贡竹任务。这在普遍没有完成任务的光州,显得特别鹤立鸡群。 按时上交贡竹,司马池受到了,来自朝廷的嘉奖。据说,来自皇城大内的某一位,对司马池很满意。这位大人,很看重司马池的工作能力。由此,司马池的仕途,可谓一片光明! 不仅仅是仕途,眼前的利益,就很能见得到。之前一直像是苍蝇一样,经常寻衅滋事的郑家,突然来了个一百二十度大转弯。郑家家主不仅登门谢罪,还把河边的十亩水田,让给了司马池。 春风得意的司马池,把这一切,都归结在了紫竹上面。 紫竹寓意好,而且卖相也好,深得司马池喜爱。 俗话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而在司马池的眼中,这棵紫竹,甚至成了比肉,都要重要的东西。 一棵紫竹,顿时成了司马府的红人。 作为知县,司马池未必会每天升堂断案。但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司马池都要来看紫竹一眼。 不只是司马池,几乎整个司马府里的人,都把紫竹当成了宝贝。上官岗更是投入,这样神异的植物,牢牢吸引了小上官岗的目光。几乎只要有空,上官岗就要在树下徘徊。 司马府中的人,就像是中了紫竹的迷药,每天都要看一眼。 司马池首先察觉了,其中的异常。 他觉得,府里的每个人,都被紫竹吸引到了。大家平时谈论的,也都和紫竹有关。 这太不正常了。 这一天,一个衣衫破旧的道士,忽然登门,言说县衙内有妖物,求见司马池。 司马池赶紧接见了这位道士。 道士自称,道号法清,是个游方道士,周游各地,驱鬼祛邪。 并且言之,司马府有妖物,若不祛除,轻则官路艰难,平凡终生,重则伤及性命,家人难保。 司马池尚有疑虑,问道士,自己有个什么妖怪。 “大人府上有一祥瑞之物,本应庇佑家中,但是因为邪物入侵,导致邪气压倒正气。贫道略观其气,应该是最近新得之物。” 司马池大喜,领着这道士,直奔后院。 “敢问大人,这棵紫竹,出自何处?” 一看这棵紫竹,法清道人就问道。 多日以来,这株紫竹并没有因为换了地点,而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反而越来越青翠欲滴,枝叶茂盛了起来。 这本来,就是极不正常的事情。 “这棵紫竹,原本是山中精灵,生于山间,是山中万事万物的精华。但是从出生到成长,紫竹一直在山中。他的性格,也像是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是一张白纸,单纯而又好奇。” “直到后来,它进入司马府的后院,接触的人和事,开始增多。人们的情绪,逐渐影响到它。很多人性的缺点,诸如贪婪、暴戾、懦弱、欺骗,都成了它成长的养分。最近你们府上,是不是经常有人头疼,或者情绪低落?”法清道人问。 “道长真乃神人也,这一阵,我一直心神不宁,府中下人们也是颇有异常。我还为此奇怪,今日听道长一语,有茅塞顿开之感。”司马池道。 “贫道观贵府之中,有妖气弥漫。所幸竹本君子。紫竹更时祥瑞之物。待贫道略施法术,镇压其中种种负面情绪,定能令这株紫竹,真的成为庇佑大人之物,甚至还能福泽绵延,后世子孙。” “本官在这里,先行谢过道长了。” 随后,按照法清道人的吩咐,司马池差人去买了香案、雄黄、黄纸、朱砂等物,还有一口硕大的水缸,用以做法。 第二天,选定的时辰一到,身穿法衣法冠的法清道人,便登坛作法。 林方和司马光则在一边看着。司马光是第一次见法师,心中兴奋。林方则是隐隐觉得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这紫竹上面有妖气,他是早就察觉到的,但是这些妖气,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么? 又是开坛,又是撒狗血的。 做法完毕,就见一道黑气,从紫竹上面,被引到了水缸中。 法清道人赶紧上前,用做好的铁盖,盖住了水缸。 “这口水缸,大家不要乱动,切不可打开盖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七七四十九天后,便可将其炼化。去其邪恶,保其良善,造福司马家。” 司马池自然千恩万谢,一直把道人送到门口,还赠送了数量不菲的盘缠。 镇压了妖怪,大家都很高兴。 只有林方,默不作声,盯着那口周身刻满铭文,泛着金属光泽的水缸,直发愣。 良久,还叹了一口气。 “老师,没事的,妖怪已经被大师镇压,等待四十九天就好了。”司马光安慰道。 傻瓜,我不是愁的那个。我愁的是,这样的水缸,你小子怕是砸不破。 虽然不知道剧情怎样发展,但是这口缸和司马光,肯定会有故事发生的。 但是,司马光和缸的故事还没发生,上官岗和缸的故事,却发生了。 在这个大院里,如果说有一个最喜欢紫竹的人,那么就是上官岗。 他怎么也不相信,这样高贵、圣灵的紫竹,里面会孕育一只妖怪。 哪怕法清道人言之凿凿。 封印后几天,上官岗路过紫竹,却发现紫竹并没有前几天,那么丰润、光亮。 它枯萎了。 上官岗很心疼,一天到晚在想这件事。 终于,他忍不住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趁着众人熟睡,上官岗披衣起身,跑到了院子中。 封印紫竹精魄的大缸,离紫竹的本体,仅仅几米而已。 上官岗坐在那里,歪头看着水缸。 “救我!救救我!!”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在上官岗脑海中。 “好的,我救你!”上官岗跑到水缸旁边,用力推开水缸的盖子。 第二天,人们发现,上官岗不见了。 上官岗的床上和房间中,没有挣扎的痕迹,这至少说明,上官岗是自己走出房间的。 人们找遍了院子,也没有发现上官岗。连续几天,外面也没有打听到上官岗的消息。 他好像凭空蒸发了! 管家夫妇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第十二章 中魔 司马光也很担心,上官岗是自小陪在自己身边的伙伴。虽然上官岗总以跟班、随从自居,但是司马光却把上官岗,当成了自己的好兄弟。 好兄弟不见了,司马光着实难过。 好在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这一天,司马光和小伙伴们比赛爬树。 司马光爬到最高处,往下一看。忽然,他的眼角瞥见。镇压紫竹妖魄的水缸,开了一条缝。 “不行,我要告诉大人。”司马光从树上溜下来,就准备去告诉大人。 一个小伙伴,眼中瞳孔一红,突然发狂,一把将司马光推在地上。 “你干什么,葛天亮?”司马光怒道。 “司马,我……我做什么了?”葛天亮有些迷茫,看着司马光道。 “你刚才把我推倒了!别在这里自己装无辜!”司马光怒道。 “臭司马,你说谁装无辜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葛天亮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要以为这是在你家,我就不敢怎么样你了!惹恼了小爷,我照揍!” “给脸不要脸了是吧?自己做了事还不承认,看我打到你承认!”司马光道。 “哼,你这副臭屁的样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正好今天教训你!”葛天亮道。 报信的事情,早就被司马光扔到天边去了。跟葛天亮吵了几句,两个小孩就厮打在了一起。 旁边的小孩,看事情不对,赶紧叫大人来。 等到司马池带着家丁,把两人拉开的时候,司马光和葛天亮身上,都没有完整的地方了。衣服破了好几处,发髻也被扯乱了。甚至葛天亮的嘴角,还有血迹。 就算以小孩打架的程度来看,这也有够离谱的了。 司马池勒令司马光回房反省,并且派人把葛天亮送回了家。 直到晚上睡觉,司马光才想起来,自己还有重要事情没汇报。那口大缸的盖子松了,必须要早点跟父亲说。 在回想一下,司马光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有一个细节,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却有点恐怖。 葛天亮的眼中,偶尔会有红光闪过。 就好像中魔一样的红光。 这红光,让人不得不联想到,水缸上,那条被打开的缝 第二天,司马池屋中。 “水缸盖有缝隙?你看错了吧?”听了儿子的话,司马池第一个反应,是质疑:“那可是法清大法师亲自封印的,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把紫竹妖魄炼化的法宝。怎么可能濡染冒出一条缝隙呢?无稽之谈!” “但是父亲,光儿昨天亲眼所见,确实是有一条缝隙,我亲眼所见!”司马光道:“我敢发誓,父亲,请您相信我一次!” 拗不过司马光的软磨硬泡,司马池还是跟他一起,去后院看了看。 “你看,盖得好好的,哪里有缝隙?”司马池指着水缸道。 水缸盖子丝丝扣扣盖在水缸上面,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 “奇怪了,父亲!我昨天明明看见,盖子被移开了一点的。”司马光看着父亲,道:“还有啊,昨天葛天亮跟我打架,我发现他眼睛里面,居然有红光,好吓人的……”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司马池的眼中,红光一闪而逝。 这抹红光如此熟悉,分明和葛天亮眼中,是一样的! 司马光闭嘴了。 司马光在宅子里转了一圈,他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整个大院里的人。无论是侍女、家丁或者衙役,眼中都闪烁着红色。 令人心悸的红色。 都中魔了! 这是司马光的发现。 司马光响起林方,在杀竹叶青的时候,林方好像颇有点手段。 但是林方的房间里,空空如也。 林方不见了。 当天晚上,司马光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带上些银子,准备离开家。找到法清大师,请大师回来处理这件事情。 但是,他傻眼了。 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牢牢钉死了。 再看前门,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每一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柄雪亮的长矛。司马光相信,只要自己稍有异动,这些长矛会毫不留情地,在自己身上,刺几个透明窟窿。 因为他们每个人眼中,都有着浓的化不开的红色。 连父亲都对自己如此粗鲁了,更不用说这些家丁了。 至于翻墙,那就更不现实了。司马光年纪小,力量不够,根本爬不上去。 前后门都不通,那就只能乖乖回去了。 司马光又去林方的屋里寻找,林方依然不在。 司马光没法子,只能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第二天,外面忽然起了浓雾。 想到家中的异变,司马光更不敢出去了。 勉强在自己的房中,呆到中午。吃了点点心,司马光开始坐立不安。 他打开门,外面依然浓雾弥漫,没有水汽扑面的感觉,只有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妖雾! 司马光在屋里来回踱步,鬼哭狼嚎的声音忽远忽近,甚至还有姨娘互换他的声音。 “你等着!” 两天来的焦躁、恐惧、不安、无助,再也压制不住了,陡然爆发出来。 当忍耐到了极限,司马光心中的凶性,反而被激发了出来。 “我和你拼了!”司马光拿出一把匕首,刷一下打开门,杀入浓雾之中。 一入浓雾,周围的景物,就都不见了。司马光跑了一阵,却什么都没看见。 没有前后左右,也没有人影景物。 他迷路了。 四面八方,都是浓雾。 兜兜转转,忽然一个黑影窜出。就见一个家丁,面色晦暗,双目深紫,几近黑色。他咧着一口黄牙,张牙舞爪,朝司马光狠狠咬过来。 司马光大喝一声,匕首一送。 家丁似乎丧失了神智,狂喝一声,一把打掉匕首,张大嘴,又咬了下来。 司马光闭上了眼睛,似乎认命了。 “低头!” 司马光赶紧低下头。 一把鱼骨剑后发而至,一下捅进家丁的身体。虽然魔化后,家丁的身体韧性有了提高。但是在鱼骨剑之下,依然被一剑制死。 “老师!”司马光高兴得哭了,救下自己的,赫然就是林方。 连日来的压抑,如同喷泉一般,蓬勃而出。泪水刷刷而下,怎么也克制不住。 不管他怎么聪慧,怎么理性,怎么成熟,司马光最终,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老师,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我都找不到你了。”哭了一阵,司马光才说道。 “说来话长,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林方道:“司马府里的人,都被控制了心智。我带你去大堂吧。” 县衙大堂,是司马池平时击鼓升堂,听讼断案的地点。司马池判案公正,恪法守归,在大堂里积累了很多的正气愿力。这邪异的迷雾,都被挡在了大堂之外。 所以这里就像是,海水中的孤岛一样。 “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哭过之后,司马光问道。这两日发生的事,来得太过于突然,让他没有准备,也很迷茫。 “那一口法清封印的缸,你还记得吗?”林方道。 “记得,那天我爬树,看到那口缸,上面开了一条缝。后来我去找父亲,结果却发现盖子又合上了。老师,我是不是没看错?”司马光问。 “你没看错,那口缸,确实是被人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被放出来了。这个东西,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的力量,却能够通过控制情绪,从而控制这个人。而一个人被控制的标志,就是他的眼睛里,有红色的光芒。”林方道。 “那紫竹妖魄,被放出来了么?怪不得出现这些怪事。”司马光道:“对了,老师,那他是被什么人放出来的呢?” “就是你的好朋友,上官岗啊!”林方道。 “怪不得上官突然消失,原来是……那老师,上官现在,是死了吗?” “没有死,但是也不远了。”林方道。 其实上官岗打开盖子的一刹那,林方就察觉到了。但是等林方过去,水缸盖子却是死活打不开了。 随后就是浓雾弥漫,林方也曾经单人独骑,想要靠近。但是越靠近水缸,这紫雾就犹如实质,甚至隐隐有渗入体内、影响心智的作用。 没法前进,只能退出来。 还好这只是个困阵,不是迷阵。普通人找不到方向,对林方来说却很容易。 所以他才轻易找到了司马光。 林方心中一动,或许这口缸,是任务物品,只有司马光出现,才会有转机。 老师,你快带我出去吧,咱们一起找到法清大师,把这个紫竹妖魄给灭了!” “咱们出不去了。”林方道:“这个迷雾阵,是个困阵,进来容易,出去难。” “那可怎么办?”司马光眉头一锁。 “对了老师,”司马光眼前一亮:“您既然是法力高强的天师,那么您能不能,去把紫竹妖魄给斩灭呢?” 林方摇了摇头:“我的道行,比它还要差一点。要想灭了它,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需要你的帮助。” “那老师,我该怎么做呢?”司马光眼中现出决然,问道。 “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没有修炼过什么法术和武功吧?”林方问道。 “没有啊,直到遇到老师,我才知道,仙人手段,居然真的存在。”司马光道。 “那么问题来了。”林方上上下下打量司马光:“你没有护身法术,却可以丝毫不受紫竹的影响。难道你以前有什么奇遇?又或者佩戴了什么神异的东西?” 第十三章 砸缸 “我想,应该是这个吧。”司马光想了想,从脖子里,掏出一块温玉:“这块宝玉,是我满周岁的时候,一位游方僧人,路过我家门前,赠给我的,说是能佑我长命百岁呢。” 这块温玉,两面浮雕夔龙谷纹。上有两条夔龙形,龙头短角前曲,枣核形眼,眼睑较长呈弧形,上吻圆而长。可谓之为夔龙玉。 这块夔龙玉通体翠色,散发着淡淡的凉意,放在身上,确实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温玉上面还刻着两个字“夔龙”! 林方注意到,司马光拿出玉佩的一刹那,就连门外的浓雾,都退后了三丈。 一个计策,突然出现在林方心中。 “君实,你怕不怕妖物?” “君实很怕。”司马光道:“但是君实更怕,家人被迷惑,迷失了本性,再也回不来。还有上官岗,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杀掉紫竹妖,救他出来!” 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司马光道:“老师,若是您有什么需要君实做的,只要能斩灭紫竹妖,君实定全力配合。” “乖哈,你是个好孩子!”林方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好好谋划谋划。” 县衙外,光山县的普通百姓,也渐渐意识到,事情的大条。原本经常有衙役和讼者进出的大门,此时已经关闭。 就连一些人击鼓鸣冤,县衙里也没有反映。 从外面看,整个县衙大院,透出一种死寂。 众人纷纷猜测,司马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人也曾竖了个梯子,搭在围墙上,想要看个究竟,却被一股罡风吹倒。有不怕事的,直接跳了进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也没有了声息。 于是县衙闹鬼的传闻,在光山县境内,慢慢传开了。 在县衙里面,一场生死的交锋,马上就要开始了。 司马光和林方,两人一前一后,司马光手持夔龙玉,走在前方,林方则是拿着鱼骨剑,紧随其后。 宝玉上散发着蒙蒙的光亮,把紫雾都推在身周两米开外。 有颜色通红的人,走进来,妄图阻拦。却被林方用剑击退,然后用符定住了。 虽然被控制,但是这些人生机还在,林方不愿多造杀孽。 随着距离水缸越来越近,浓雾的密度越来越大了。 夔龙玉所能承载的安全空间,也越来越小。 到了离水缸还有十米的时候,宝玉所覆盖的范围,已经紧贴着两人了。 不时有家丁或者衙役、侍女打扮的黑影,猛扑过来。 被紫雾影响到,这些人几乎都丧失了神志,并且如同丧尸一样,力量、敏捷,都上升了很多。 林方虽然强,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司马光手中,多了一柄短剑,用来护身。 把最后一个衙役,一脚踢入浓雾中后,周围的天地,陡然开始宽广。 水缸的四周,是浓雾的中心。在这里,雾气却很稀薄。 这只水缸,说不出的怪异。 一只手,突然从水缸口冒了出来,然后是胳膊,头,脚。 然后这个身影,就站在了两人面前。 “上官!”司马光叫道:“你没死吗?”说着,他就想跑到对方身边。 这个还在滴水的身影,赫然是已经在水缸里消失两天,司马光的小伙伴,上官岗。 “小心!”林方提醒道。 被影响心智的人,眼睛呈红色,而且眼神呆滞,动作僵硬。 形同丧尸。 但是面前的上官岗,除了脸色黑一点,眼珠能正常移动,脸上居然还挂着傲慢。 “久违了,司马少爷。”上官岗嗓音发涩,发出一种刀片刮锅底的声音。 说话的同时,上官岗还弯腰,鞠了一个躬。 虽然语言和动作都很恭敬,但是司马光却止住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对方。 对方绝不是在向他问好。 “你不是上官。”司马光道。 “不,少爷,我是我,我就是上官岗!但是我不再是你们家的奴仆上官岗,从今天开始,我只是我自己。”上官岗,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你知不知道,司马少爷。同样我从小就是你的跟班,是你们家的奴仆。我吃的,是你吃剩下的;我玩的,是你玩剩下的,就连读书,都有专门给你找的先生。而我将来的选择,只是做一个家里的家丁,还是家外的佃农罢了,哈哈。” 上官岗邪邪笑了。 “上官,我不管你想不相信,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你从小伴我长大,比亲兄弟都亲。在我心里,其实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司马光道。 “不用和他废话了,这小子中毒太深,他内心的阴暗面,被紫竹妖扩大,已经占据了他本人的意识了。” 林方手持鱼骨剑,蹂身而上,准备和上官岗硬碰硬。 “你看你看,就连打架,都有人替你上阵!” 上官岗厉啸一声,挫指成爪,向林方扑来。 这一行动,上官岗的速度和力量,居然都不弱。 还好鱼骨剑锋利,令上官岗有所忌惮。 战到酣处,上官岗一声利啸,逼退林方,然后双手一引。用浓雾阻了林方一下。 随后他朝着司马光飞去,司马光似是吓傻了,居然把手里的夔龙玉,给扔了过来。 上官岗斜身一让,让宝玉飞了过去,哈哈一笑:“没有了这块破玉,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赶紧和我一起,侍候竹大人吧!” 上官岗没等夔龙玉落地,手指一点,就把宝玉轰成了碎屑。 随后他大手一挥,浓雾再次出现。 在上官岗看来,没有了夔龙玉护身,司马光就会像其他人一样,被控制心神。 至于林方,尽管法力高强,但是走不出这片迷雾,最终的下场,肯定和他一样。 现在上官岗,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静静的等待就好了。 一切都在操纵中的感觉,真好。 半个时辰过去了,就在上官岗以为两个人都被同化时。 “我猜,你心里,肯定以为自己赢定了,是不是?”一个略有戏谑的声音,从上官岗背后响起。 站在上官岗身后的,赫然是林方。 “你……你怎么还没变?”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马上你就知道了。”林方回头,喊道:“司马光,砸缸!” 就看见雾气中,司马光举起手中的夔龙玉,狠狠砸在水缸之上。 “不!”上官岗惨叫一声,想要阻止,但已来不及。 原本坚硬的水缸,以玉石所砸方部位为起点,然后朝四面八方开始裂缝。 “成了!” 果然,和林方想的一样。唯有司马光手持玉石,才能够砸破这口被妖气浸染的水缸。 水缸裂开之后,周围的浓雾,如初雪暖阳一般,迅速融化消失。 没过一会儿,浓雾散尽,又是原本司马府的情形。 黑色的上官岗不见了,在水缸碎裂的位置上,躺着浑身湿漉漉的上官岗。 一团紫色的灵魂之火,被上官岗紧紧抱在怀中。 第十四章 送别 “紫竹妖,受死吧!我要为上官报仇!”司马光短剑亮起,刺向那团紫色的光团。 这紫竹妖害得自己,差点没有了最好的朋友,是司马光心中所恨。 “等等!”林方呵止了司马光。 “怎么了,老师?”司马光回头问。 “上官没死,他还有气息。你看上官的动作,像是在护着这紫竹妖吧?”林方道。 听到上官岗没死,司马光脸上一喜。他仔细一看上官岗的动作,发现确实是这样的。虽然不省人事,但是看上官岗的动作,确实是把紫色光团护在怀里。 “能说话吗?”林方道。 紫色光团一阵波动,传来的是愤怒的讯息。 这种愤怒,大概像是女子的娇嗔那种程度。 而且从紫色光团中,虽然有妖气,但是林方感受到的,是一个没有多大攻击性的精魄。至少不像被控制的人一样。 林方想了想,一指紫色光团,又指了指地下躺着的一个侍女。 紫色光团明白过来,飘过去,直接融入了那个侍女胸口。等了两三息,侍女一阵阵咳嗽,醒了过来。 “呸呸呸,人的感觉真不好,浑身虚弱,站都站不起来。”侍女开口了,声音娇弱,像个小女孩。 这个就是那个紫竹妖的精魄,附身在了侍女身上。 “还不都是你弄的这个迷雾,把人都变成自己的傀儡了。现在他们个个元气大伤,没有半年的休养,都恢复不过来。”林方道。 “怎么都怪在我身上?”侍女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下子跳了起来:“我在家住得好好的,你们砍了我的兄弟姐妹,让我孤零零一个。这还不够,还把我挖到这里,让我这么孤单。” “然后你就心怀恶意,想把我们都害死么?你看看上官,他现在还不省人事!这家伙还为了保护你呢!”司马光道。 “我如果心怀恶意,还会甘心被你们挖到这里来?”侍女跳脚:“我只是一个初开灵智的妖精,如果过真的有能力害你们的话,直接在山上就好了,用得着费尽力气,跑到这里来么?这里天地灵气混乱驳杂,修炼都受影响了。” “我们妖精,都是恩怨分明的。这个小子,救了我一命,其实,我该感激他。”侍女看向上官岗的眼神,就温柔了很多。 “等等,你说什么?救你?为什么救你?”林方道。 “还不是那个臭道人!你们都被骗了,那个臭道人拿到这口缸,是为了祭炼我的魂魄。他在这口缸里,布置了噬心咒,让我日日遭受噬心夺魄之苦。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我的法力,都会被转化为臭道人的养分。” 林方点点头,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怀疑,在这一刻,都连成了完整的线索。 起初,林方也奇怪。水生木,水润而木长。世间有以水灌溉树木的,但是从来没听说过,以水来灭木头的。所以法清道人的初心,就很值得怀疑。 再者说,妖物危害百姓,大多数做法,都是一斩了之,或者用法物器具收走。没有听说过把这个妖物,还封印在原住户家里的情况。 至于后来的浓雾,大概就是上官岗的杰作了。 这个时候,人们大多愚昧,对这种法术道人,有着盲目的自信。 法清道人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会揭开他的封印。 有封印在,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封印噬心咒。噬心咒的作用,就是瓦解紫竹妖的抵抗,转化它的法力。 这噬心咒的缺点,就在于攻击的无差别性。 如果水缸盖一开,那么自然噬心咒就会逸出,对周围的人造成影响。 所以,上官岗一开缸盖,噬心咒首先控制了他,并且结合了上官岗的负面情绪,形成了一个独立的意识。 也就是林方在迷雾中,看到的那个黑化版本的上官岗。 还好,虽然之前林方对黑化上官岗并不了解,但是他知道水缸的重要性,也知道唯有司马光,手持夔龙玉,才能够砸破水缸,救出小伙伴。 这就是熟知剧情的优势。 法清当时说,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会炼化紫竹妖。虽然现在有了变化,但是恐怕四十九天之后,法清还是会亲自来,取了这他心中早已圈定好的养分。 既然分说清楚,林芳帮助紫竹妖,把精魄还归到了本体之中。这个紫竹精,其实还处于灵智初开的阶段,也就相当于四五岁的孩子。这次遭逢大难,看来需要好一阵子休养了。 至于司马府中,同样是如此。 司马府中,众人都是如梦方醒,如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众人都把这件事,归结在那邪恶的紫竹妖身上,一致认为,这是紫竹妖的拼死反击,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後,这紫竹妖就会被炼化。 随后,大家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只有上官岗,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才勉强下地走路。不过能够捡回一条性命,上官岗的父母就很高兴了,其他的,也不敢奢求太多。 四十九天,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这天晚上,司马府很早熄灯入睡了。 “梆梆邦邦。”二更天的时候,更夫敲锣路过。 一阵黑影,突然从他头顶掠过。 “什么东西?”等他抬头去看,只看到稀疏的星星:“肯定是我眼花了。” 这个正在屋顶上,急速穿行的身影,正是法清。 其实法清压根就不是什么游方道人,他原本在一所小道观拜师学艺,法力低微。 但是后来有过一次奇遇,学会了一身魔道本领噬魔大法。魔道最大的特点,就是进境奇快,但是根基不稳,道心不坚。这个噬魔大法,同样如此,虽然能够通过吸收他人法力,助长自身功力。但是并非自身所有,与本身法力就冲突,兼且吸收得多了,杂质也多。 饶是如此,法清依旧练就了一身本领。 而且法清聪明的一点,就是专找那些妖精鬼怪下手,而不去找修道人。 修道的人,大多有师承门派,最不济还有个好朋友。常在河边走,总会惹到不该惹的人。但是山精鬼怪就不一样了,他们本身就是孤单单的,死了也没人在意。不明真相的百姓,甚至会拍手称快。 这个光山县的紫竹精,就是如此。 其实法清看得出,这只紫竹精,虽然成精,却是个人畜无害的妖精。植物妖精毕竟不像动物妖精,攻击性并不强。 但是当听说后,法清依然打算向紫竹妖下手。 因为植物妖的法力,大多精纯,炼化的几率很小。 果然,一切就像预料中一样,当自己严明这家院子里有妖物,主人大惊失色,盛情邀请自己除妖。 而自己要做的呢,就是把事先准备好的噬心咒,和紫竹妖的妖体,一并纳入水缸中。 只待炼化,就能为己所用。 今天,正是收获的日子。 轻车熟路,法清穿屋过脊,很快到了司马府的屋顶上。 一切平静,没什么异常。 轻轻飘落地面,法清身前,就是那口缸。 双手捏个法诀,法清正要揭开盖子。却发觉自己设在水缸盖上的禁制,忽然松动了。 “不好。”法清下意识叫了一声,然后飞身而退。 与此同时,水缸盖子带着一片剑花,飞了起来。剑芒得势不饶人,贴着法清的身体而去。 待到站定,法清道袍前的衣襟,都被撕裂了。 右臂汩汩流血。 “是你。”法清道。 面前的人,虽然不认识,但是法清知道,这个人,是这家的西席先生。当时这人不声不响,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 “我和阁下,之前认识?”法清问。 “不认识。” “我们有仇?” “没有。” “你也看上了这紫竹妖?” “没有。” “那阁下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反派果然话多!”口中吐槽,手下不停。短短一句话,林方就刺出了七剑。 “居然只是个练气三层的垃圾!”躲开林方的几剑之后,法清微微冷笑。 小心谨慎的他,已经对周围进行了探查,并没有埋伏。自己要面对的,只是一个法力境界,都低于自己的人。 一时间,法清信心大涨。 甚至,他还有心思,去想了一下,怎么去吞噬林方的功力。 法力和战斗经验,林方都比不上对方,在躲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法清占据了上风。 再斗十几招,林方已经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法清则放开了打,一招一式,都虎虎生风。 林方在强大的压力下,再也支撑不住,他一式横撩,把法清逼开一尺,随后转身逃跑。 “噬心咒!”法清双手虚抓,凝结出一点光影,然后打向林方。 噬心咒的凝结,需要一点点准备时间,所以法清才用出全力,以便给对方造成一种全面压制的错觉。 与此同时,水缸之中,突然又冒起一个身影,一甩手,就是一道银白色光芒。 距离近,兼且出手迅速,银白色光芒,瞬间没入法清体内。 从胜利的顶端,法清猛然跌到了失败的谷底。 一次失败,就是以生命为代价。 “咔咔……”法清喉咙里还待要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出来,仰面倒地而亡。 看着从水缸中站起来的紫竹妖,林方竖了根大拇指。 三天后。 光山县,十里外,官道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林芳拱手:“司马大人,君实,各位,我走了,你们保重。” “师父,我舍不得你走。”司马光眼中有泪光。 “我自家乡出来,就是为了去京城赶考。如今盘缠已凑足,我自然要去考试了。”林方道。 “那么,就祝梁兄你金榜题名,他日京城再见,还能把酒言欢。”司马池道。 “京城再见!”林方拱拱手,拜别诸人,骑上马去了。 第十五章 小儿垂钓 睁开眼睛,林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摁亮手机,林方看了看时间。 刻舟求剑空间,每次大概消耗的现实时间,大概是两分钟。 而司马光砸缸空间,消耗是十分钟。 时间并不长。 但是林方经历的,却很多。 最大的进步,就是自己的境界,到了练气三层。九天玄水诀的经脉,从涓涓细流,已经扩张到了一定程度。 林方心念一动,几样物品,出现在桌子上。 《归真大法》,这是林方杀死法清后,从它身上搜刮出来的。 金龙剑,和归真大法同出一处,是法清的武器。这把剑无论从材质还是形象上,都要比鱼骨剑好多了。这把剑真的是铸造而成,但是鱼骨剑只是凭借先天的一股坚硬,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并不能后期炼制。 《左氏春秋》,这本很奇怪,是一本普通的书。是自己离开时,司马光送给自己的。放到现在,绝对很珍贵,这可是保存完整的宋朝典籍。 一株紫竹竹笋,这是林方在走之前,特意从紫竹上面取下来的。 五十两银子,这是自己上路之时,司马池送给自己的路费。应该能换不少钱吧。 还有一些其他的杂物。 副本中获得的,除了部分贵重物品,基本上都被带了出来。 经常浏览“道友请留步”的app,林方知道,功法的价格,至少也在几十万,有高级的功法,更是动辄上百万、千万。但是林方和法清之间战斗过,感觉法清道人法力并非很高,但是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撕扯之力,像是要吸取自己的法力一样。 杀死法清之后,林方翻了翻这本归真大法,表面上这门法术比较邪门,有点像吸星大法,但是实际上,林方感觉这更像是一个残篇。 打开道友请留步,在搜索界面输入“归真大法”几个字,果然,搜到了几个帖子。 “今日下本,惊现修真版‘吸星大法’!”,讲的是这个人在副本中,拜入一个师门,师父因为擅长一门叫做“归真大法”的道术,而出名。 这门大法可以吸取他人真气,为己所用,但是据此人观察,好像有副作用,师傅每隔一段时间,脸色都会不好,然后闭关几天。 但饶是如此,这门可以短时间内,增加功力的道法,依然被很多人看重。 经常有人来抢夺,但是都被击退。 直到有一天,师门内讧,几个师兄弟密谋杀死了师父,但是因为分赃不均,几个人互相掐架。最终,一个叫做法清的道人,拿到了这本《归真大法》,就此销声匿迹。 看到这里,林方忽然有些疑问。 这个帖子里的法清,是自己杀得那个法清么? 两者都有一本《归真大法》,应该没这么巧合吧? 又看了看副本的名字,林方记下了这个灵宝空间的名字,《浣花洗剑录》。 嗯,原来是古龙大大的小说。 相同的人物和法诀名字,让林方不得不去联想,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么? 当然,现在掌握的太少,还不得而知。 归真大法,林方并不打算去练习,这种看上去强大,实质上邪门的功法,练了怕是个祸害。修真这回事,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才会走的踏实,走得长远。如果仅仅是着眼在眼前,那么他所拥有的,也只是镜花水月而已。 打开“道友请留步”的app,林方把鱼骨剑挂在了网站上,这把剑是把水属性武器,在和水相关的副本中,威力会增加不少。 又在“道友请留步”的各个区浏览了一下,聊天灌水区人是最多的。一般含有大神八卦的帖子,传得最凶。 譬如最近大火的一个帖子,就是宁家那副《聂小倩》,该属于大家还是属于宁家。最初,宁家只是一个小小的修真家族,最高修为的家主,也才区区练气五层,这幅《聂小倩》图画,本来是一副普通字画,收藏在宁家。但是后来《倩女幽魂》大火,若干年之后,这幅字画突然有了灵性,然后开辟了灵宝空间。 借助这个灵宝空间,这个宁家凭借一手万剑诀和黑山妖法,迅速崛起,成为修真界的新贵家族。家人弟子,都从《聂小倩》的灵宝空间中,获得了很多好处。 由此,获得了很多人的眼红。于是大家在论坛上口诛笔伐,要求宁家归还《聂小倩》给大家,因为这幅画是由大家的愿力而开启的,那么自然属于大家。 林方看了看,对这些评论不以为然。 修真界,永远是弱肉强食的。强者才有话语权,宁家现在是豪门大族,那么对他们说三道四的,就只有这些键盘党了。 反正在这里喷人又不会浪费口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现在的宁家惹不起。 林方看到,则是更加警觉起来,他想到了自己收藏的那些课本空间灵宝。 如果被人知道了有这么一个灵宝空间宝库,那么必然会有人来抢夺。 到时候,自己怕是保护不住。 应该找一个更稳妥的地方,来储存他们。 当然,自己也可以通过变得更强,来参加。 不过虽然进入并没有限制,但是林方并不会频繁地进入灵宝空间。 每一次进入灵宝空间,对自己来说,都应该是一次历练和考验。自己应该充分总结,才能真正获得提升。 而且在古人的世界里生活了好几个月,林方也要学着回到现代社会。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林方就像个普通人一样,按时上下班,丝毫让人看不出自己是个修真者。 偶尔上上道友请留步,看看各方面的讯息;或者看看修真者之家的公众号,上面偶尔有推送一些消息,又或者和卓灵聊聊天。 卖出海产的钱,已经到账了。除去给李康的佣金,林方入手了六万块钱。 这是一笔不大不小的钱,但是对林方来说,绝对是一笔意外之财了。 这更坚定了林方的向道之心,就算修炼不成大高手,大概也能在普通社会,当个富足翁了。 一周后的一天,林方躺在床上,玩手机看电子书,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 当然,这部手机,是林方用鱼骨剑换的储物灵宝。 手机内有特殊空间,只能储存纸质物品。并且能够以电子书的形式,来查看纸质物品所承载的内容。 因为以书籍为载体的空间灵宝的大量存在,所以相应的,也出现了一些专供的小灵宝。 手机灵宝,正是一种很有代表性的灵宝。 这个手机灵宝,外观是一款普通手机,但是内里却有半个立方米大小的储物空间,这个储物空间只储存纸质物品。手机可以充当电子书阅读器的作用,直接在屏幕上显示需查看的内容。 林方发现,课本空间灵宝的作用,可以透过手机灵宝使用。也就是说,林方用手机,完全可以进入灵宝空间。 得到手机后,林方迫不及待,把所有的课本,都放到了手机里面。 这样就不用担心遗失了。 通过前一段时间的筛选,林方选定了下一个进入的副本。 古诗,《小儿垂钓》。 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一首简单的古诗,从诗的内容上,只能看出这是个蕴含“古代”“稚子”“鱼”等意象的世界。 林方衡量自己的实力,除了九天玄水诀,还有一把金龙剑,自己可倚仗的手段,并不多。这个时候肯定要选择一些低端副本,最大程度谋取利益了。虽然没有什么副本介绍之类的,但是《小儿垂钓》这个副本,根据常理猜测,怎么也不应该是很有难度的副本。 意念集中,林方通读一遍,一阵熟悉的感觉,瞬间笼罩全身。 第十六章 地主家的孩子 小一号的手,嫩嫩的皮肤,穿在身上的粗布长衫,眼前简单的饭菜。 此时的林方,就坐在简陋的餐桌旁。 “阿煜,别发愣了,赶紧吃饭。”一个古代家庭妇女打扮的女人,殷勤道。 “咳。”对面一个明显是父亲的男子,故意咳了一声,同时扫了一眼林方。 林方端起面前的饭碗,把米饭扒进嘴里。 这是一个古代的家庭。 《小儿垂钓》的作者,胡令能生活在唐朝,以此而言,这里的故事背景,应该也是唐朝。 当然,这也不一定必然是唐朝。 至少从穿戴服饰上,看不出是哪一朝的服饰来。 在这个故事里面,林方的名字,叫做黄煜,他的父亲是黄粱,一个普通农户;母亲叫蔡凤,是个普通家庭妇女。 男耕女织,自给自足。 富裕说不上富裕,一年到头,辛苦忙碌,也就一家吃饱。 无论盛世欢歌,还是战乱割据,农人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盛世徭役,苛捐杂税,贪官污吏;乱世从军,吃粮保命,垂暮归家。 黄煜是家中独子,穷人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黄煜就懂得了替父母分担。不仅仅是家务,就连农活,黄玉都能承担很多了。 林方的这具身体,年级并不大,只有十五岁。因为贫穷人家,所以发育的并不好,面黄肌瘦。 比同年龄的伙伴,要矮上半个头。 这一天大清早,林方准备,上山砍柴。 “吆,林方,这是要砍柴去呀。” 一个穿着华服的小胖子,后面跟着几个狗腿子,道。 这个长得很像反派、语言也很像翻拍的小胖子,是本地地主蔡大富的儿子,蔡康。 人送绰号,“蔡大少”。 蔡家庄大部分的土地,都集中在蔡大富的名下。 毫无疑问的蔡家庄首富。 作为富二代,自小衣食无忧,蔡康就成了蔡家村里的恶霸。 和蔡康年纪相仿的黄煜,无疑就成了蔡康欺负的对象。 每次不是拳打脚踢,就是恶言相向。 黄煜则是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蔡大少,久违了。”林方看到是蔡康,笑了笑,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蔡康狐疑,看了林方一眼。这样的笑容,以前绝对不会出现在对方脸上。 相比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穷小子,今天的他,好像并不是和之前一样。 具体哪里不同了呢? 气质。 一种让蔡大少爷很不爽的气质。 这穷小子,什么时候有这种气质了?怎么看这么像装出来的。 对,一定是装出来的。 妈的,居然敢吓唬蔡大少爷,小子,你完了! 想到这里,蔡大少爷再次挺起自己的胸膛。 “你以为你是谁?敢和我这样说话?”蔡康笑着,然后突然出脚,蹬向林方的肚子。 林方轻轻一让,避过了蔡康递过来的脚,然后拖着蔡康的脚踝,轻轻一抬。 “哎呦。”蔡康直接来了个大劈叉,疼得他一声惨叫,差点没晕过去。 “少爷,少爷。”狗腿子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一个个跑上来搀扶蔡康。 “别管我!给我揍这小子!”蔡康咬牙切齿,指着林方:“给我往死里打!少爷我重重有赏!” 刚才这下劈叉,蔡康疼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这会儿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在那里哎呦哎呦地喊疼。 几个狗腿子,听命,扑向了林方。 在他们看来,林方也只是个十五岁的瘦弱少年,出其不意踹了蔡大少一脚而已。现在蔡大少爷受伤了,他可是蔡大富的掌上独子,呵护的不得了。这几个家丁要想不受责罚,只能把林方打得更严重。 但是他们和蔡大少一样,丝毫没有发现,这个林方,早已和之前大有不同了。 “一群苍蝇。”林方道。这些狗腿子都是普通人,充其量只是拳脚厉害一些而已。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 就算没学过武技,但是九天玄水诀强化下的身体,依然是相当强悍的。无论速度还是力量,林方都获得了加强。 对上这些家丁,用出一根手指,都嫌多。当力量已经存在绝对差距,人数上的差距,真的只是一种概念上的数字而已。 十秒钟不到,七个家丁,就和蔡康一样,成了滚地葫芦。 “唉……”林方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接触到林方的眼神,这些家丁连呻吟声都小了。 就连一直抱着大腿,喊打喊杀的蔡康,都知情识趣,默不作声了。 对这些蝼蚁一般的人,林方毫无兴趣。沿着小路,上山去了。今天多砍一些柴,也能给家里多分担一些。 砍柴,捆柴。 练气三层的他,自然不会将这些农活放在眼里。 中午不到,林方就完成了任务,背柴下山。 村外大道上,一人一担架,挡住了林方的去路。 担架上坐的,赫然是蔡康,旁边站了一个黑衣青年。青年负手而立,嘴角带笑,一副潇洒写意的样子。 蔡康身边的狗腿子都不见了,除了四个抬担架的家丁,只剩下了这个黑衣青年。 早上的时候,蔡康被林方一下子拉了个大劈叉,坐在地上哭了半天。他双腿剧痛,还以为是废了。后来看了郎中,才知道只是双腿拉伤,并不碍事,休养几天就好了。 但是一向都是欺负别人的蔡大少,又怎么忍受被别人欺负呢? 于是他瞒着地主爹爹蔡大福,请来了家里的龙虎武师,张青。 张青年轻时,学过一些功夫,后来在镖局做镖师,跟着镖队走南闯北,积累了很多战斗经验,也有了一些名声。再后来厌倦了刀尖舔血的生活,就想找个豪门富户,去做护院武师。常在江湖走,张青自然知道,名气的重要性。于是他花了一些钱,编了一段自己勇斗强盗的故事,并请了几个说书先生,给自己到处宣传。 短时间内,张青名声大涨,相继有一些达官富户,来延请他。 当然,张青知道自己的斤两,实力有点,吹捧居多。于是他才选了蔡家庄的蔡大富,去他家做护院教头。虽然地方偏了点,玩乐少了点,但是蔡大富给的薪酬高,而且胜在安稳。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一年到头,最多也就是处理几个交不起地租的佃农而已。 在蔡大富家里几年,张青备受尊敬,养尊处优,生活优渥。 这一天蔡大少跑来,说被人欺负了。 张青问他情况,原来只是个十五岁的穷小子。 蔡康和那群狗腿子的德行,张青再清楚不过了。他们不欺负别人也就罢了,这蔡家庄哪有人敢欺负他们? 这个穷小子大概是学过三两脚皮毛功夫,被欺负地忍无可忍,才忍不住出手的。 不过立场不同,张青自然是站在蔡康身边的。 反正每天都很清闲,张青也就答应,陪蔡康来“教训”林方。 一路上,林方被蔡康形容成了三眼五手的妖魔鬼怪,但是看到林方,张青发现,对方就是个普通穷小子。 穿着普通,长相普通,行为普通。 就连上山打柴这件事,都很普通。 唯一不普通的,就是这眼神…… 林方用这种眼神,看着蔡康,也扫过他。 那种眼神,肯定不是普通村民,看到他的那种崇敬、羡慕带点畏惧的眼神。 那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没有任何情绪,甚至就跟看一根木头,并没有区别。 这家伙是不认识我吧? 张青想着。 “蔡大少爷,你跑来跑去的,腿伤好了吗?”林方看着蔡康,笑道。 虽然话是关心的话,但是林方的口气、神态,可是没有一点关心。 甚至还有点轻蔑。 “黄煜,你的死期到了!这位先生,就是我爹从浩阳城里请来的护院头领,张青张大师。” 蔡康生怕对方不知道张青的厉害,还特意把张青的名头讲了出来。 “哦哦,找帮手来了?”林方问,同时还上下打量了张青一下。 张青赶紧拿出大高手的气派来,双手背后,胸膛挺高,一身苏州丝绸高级缝娘手工缝制的青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刻意露出所谓“凶光”。 对一个乡野少年,有时候这一站就能把对方吓尿的。 “嗯……”林方点了点头:“这衣服……倒是蛮不错。” 第十八章 尴尬的张青 张青一呆,随后脸上就开了颜料铺。 先是猛然转红,又转黑。他发现绝对不能让这个穷小子讲太多话,要不然,会把人气死的。 “小子,你的手,像你的嘴这么厉害吗?”张青说着,身形一闪,就已经出现在林方面前。 一记巴掌,甩了下来。张青这一下,用上了狠手。甩在寻常人脸上,至少也会打掉半口牙。 林方的牙没掉。 张青扬起的胳膊,被一只手,牢牢攥住了手腕。 任凭他如何催动内劲,胳膊依然纹丝不动。 “就这么点儿本事?”林方盯着张青,眼中略有失望。 面前这个护院教头,并不是修真者,只是灵气稍微浓郁一些的普通人。或者说,是这个年代的武者。 本来林方心中,还是有一点期待的。他想见识一下,这个年代的武技。但是很明显,面前这个叫“张青”的家伙,已经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战斗起来,就像是花架子一样。 中看不中用。 算了,这样的穷乡僻壤,又怎么会有高手呢? 林方无声叹息。 “张大师,不要给我面子,打他,蹂躏他,打得他满地找牙!”坐在担架上的蔡康,只看到张青的背,但是这也挡不住蔡康在一边张牙舞爪地指挥。 在蔡康眼中,就算林方拳脚厉害一些,那也绝对不是张青的对手。 他没有看到,背对他的张青,脸色已经慢慢涨红。他在用力,拼了命用力,但是胳膊依然纹丝不动。 攥着他的手腕的手,就像是钢铁一样,纹丝不动。 张青知道自己碰到高手了,他现在心里万分后悔,不该答应这个蔡大少,来趟这趟浑水。自己看走了眼,这个农家穷小子,一只手就制住了自己,那么自然实力要比自己强得多。 但是现在已经势如骑虎,难以往下了。 “下次找个厉害的来吧!”林方道,同时手腕一抖,张青的身体,就像是破麻袋一样,被他扔了出去,摔在蔡康身前。 林方则是头也不回,背着木柴,回家去了。 张青如滚地葫芦一样,摔在蔡康身前,然后他眼神一转,闭眼晕了过去。 蔡康目瞪口呆,刚刚得意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张……张大师?张大师??” 形式的转变,快得惊人。 上一刻,张大师还像个前辈高人一样,雷霆出击,一巴掌挥出,震慑宵小;下一秒,张大师就按照比原来还要快的速度,飞了回来,而且还被打晕了。 蔡康还来不及体会胜利者的喜悦,就收获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张大师。 如果不是平时看张大师教训佃农、训练武师显露出的实力,这一刻,他肯定以为张大师是骗子。 但是他对张大师知根知底,张大师肯定要比家里的武师们加起来都要厉害。 但是这么厉害的张大师,居然在林方手下走不了一回合。 他甚至都没看清楚,林方是用什么手段,把张大师给打回来的。 这林方,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 一个抬担架的家丁,跑过去查看了一下张青的鼻息。 “张大师没死,只是晕了过去。” 张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从外表来看,倒是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口。只是他的眉毛,有时候忍不住会翕动几下。 “叫两个人来,把张大师给我抬回去。”蔡康道。 要是搁在平时,蔡康肯定叫一顶软轿,来把张青安安稳稳送回去。但是平时威风八面的“张大师”,被林方这样一个无名小子,给一下子就打晕了。这让蔡康,有点看低这位张大师了。 都是一下子被打倒,这个张大师,比普通家丁,看来也强不了多少吧? 老爹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养了个废物啊。 一边这么想着,蔡康一边指挥担架,往家里走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张大师都搭了进去,要是让父亲知道了,怕是难逃一顿板子了。 蔡康的父亲蔡大富,同样是个白白胖胖的地主。地主,大概是个皇帝都羡慕的职业。明太祖就曾说,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犹拥被。身为地主的儿子,不用担心争夺皇位,不用忧虑边疆外族,不用操心国计民生,只要每天吃饱睡好,玩玩乐乐就好了。 此时,唐朝好地主蔡大富,正坐在家里正堂里。一杯香茗,弥散开来的香味,是新鲜采摘的庐山云雾茶。 “外甥,茶已沏,此时味道正好,请品尝。”蔡大富笑道。 “如此,云生就不客气了。”自称云生的青年,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入口芬芳,回味无穷,果然是好茶!” 如果说刚刚的张青,是附庸风雅,强行装作前辈高人的话;那么眼前的年轻人,则是举手投足之中,就流露出习武之人的不凡。 “外甥此次来访,一定要多盘桓一些时日。我这穷乡破壤虽然不及谷山城那么大,却也有另一番的味道。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尝尝乡间野味,也未尝不是一种调剂。”蔡大富笑着说道,心里却在揣测孟云生突然到访的理由。 孟云生,这是这个侠客少年的名字。孟云生生自高门大户,自小就显露出不凡的习武天赋。九岁那年,更是拜入谷山剑派,二袋长老姜礼杰的座下,受开元剑法。如今修业十年,孟云生剑法已有小成,是谷山派年青一代最有前途的人之一。 孟云生的母亲,和蔡大富的原配夫人,两人是表姐妹。孟云生小的时候,倒是经常来蔡家庄玩耍,和蔡家相熟,和蔡康更是玩伴。但是拜入谷山派之后,孟云生年纪渐大,地位逐渐拉开,就来得少了。 但是这一次,孟云生突然登门。看这架势,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舅舅说笑了,蔡家庄景色不错,民风质朴。长期在此生活,绝对是一大快事。”孟云生道:“云生在师门之时,师父曾教导我。不仅要闭门学法,刻苦练剑;更要去外出历练,行侠仗义。如此,方能练剑炼身,走上大道。” “哦哦,原来如此,外甥再喝一杯。”蔡大富敷衍道。 蔡大富最不爱听的,就是“行侠仗义”四个字。 平时没事,蔡大富最爱的就是听曲儿和评书。故事里面的游侠儿,也都喜欢“行侠仗义”,但是他们“行侠仗义”的对象,通通都指向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地主老财。 每当听到这里,蔡大富就一副郁闷的样子。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只不过生成了“地二代”,咋就总是被打倒的对象了呢? 所以,平时他就老不爱听“行侠仗义”这几个字,不过这次说这话的是孟云生,蔡大富也就当过耳风了。 “不知道你表弟去了哪儿,我已经差人去喊他了,怎么这会儿还不见人。” “蔡康表弟可能是玩耍去了吧。”孟天凡道:“不瞒舅父,云生这次来,是有师门之命。我听说贵府有位护院师傅,叫做张青的。张师傅功夫还不错,在浩阳城颇有名气,能否请出一叙?” “张大师功夫了得,远近闻名。在我这多年,附近拳师无一是他对手,可以说是罕逢敌手。”蔡大富脸上有光,笑着点点头,“来人,请张大师过来。” “老爷。”就在这时,一个家丁屁滚尿流跑了进来。 “张大师,被人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