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悬棺》 第一章 盗墓 入冬的天总是黑的很早,七点不到就已经黑的看不见了,少了夏秋时蚊虫蝉豸的啼鸣,入冬后的夜晚总是显得静谧可怖,更别说在这种时节穿梭于大山深处的林子了,一般人光是有胆量还不够,还必须有十足的户外经验,不然的话迷路是小,丢了性命才是大。 可偏偏有一类人,他们出于某种利益目的,选择在这种时候以身犯险,只是为了走捷径捞取一点好处,却殊不知正因为这种侥幸心理,才草草一命呜呼。 死寂的山谷中传来阵阵铁铲碰撞岩石的击打声,这声音时而紧凑时而停顿,再加上谷中回音效果的渲染,听起来就好像厉鬼磨牙似的,直让人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谷间有一处地势相对平坦,不像周边的地势那样此起彼伏,只是有一点较为奇怪,就是这块地方的岩石分布很少,林木丛灌也很稀疏,但数十步开外却是密密麻麻一片,和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人的脑袋顶上长了一块白斑,很不协调。 在民间有着形形色色的手艺人,这些人都有自个营生的手段,拢共有三百六十行,其实这只是个概括的说法,如果仔细划分起来,远不止三百六十行,除此之外还有外八行,也叫“五行三家。”这八行都是不正当的营生,尽是一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其中有一行叫“盗门。”都是一些走山、采火之徒,专门做死尸取宝的勾当,也都见不得光。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外八行也不例外,对于盗门里那些资质深庸的老手来说,尤其是在山川林间这种地方,一眼便能看出此地的端倪,甚至连地底下是什么样子,什么构造都能看出来,可见其手段非同一般。 然而那铁铲发出声音的地方正在这处光秃秃的地底下。 “赶紧把绳子扔下来,让老子上去透透气,这底下快把老子闷死了。”说完,站在洞口的一个人抛下绳索,把那个一口一个老子的人拉了出来。 他爬出洞口,如释重负的伸了一下腰,又活动了几下脖子,发出清脆的“嘎嘣”声,足足过了一分钟,这才缓缓问道:“老三他人呢?又跑哪拉屎撒尿去了?” 老二回道:“老三跑去倒土了,马上就回来,你先歇把手,换我下去挖。” 老大摆了摆手,说:“挖个锤子,也不知谁他娘的在土里塞了一块大岩石,砸都砸不烂,铲子都给老子怼断了。” “这就奇了怪了,按理说不该这样呀!”老二推了推鼻头的眼睛,一脸猜疑的继续道:“咱们该不会被那姓李的骗了?还是说咱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地方?” “不可能,你看这个地方的掺照物和李老板给的图纸一模一样,很显然就是这里。”老大一屁股杵到地上,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老二冷哼一声,“难怪他会给这么多票子,这活要是容易,估计也轮不到咱哥仨头上。” 说话间,老三提着铁桶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这老大一见到他回来,把还没捂热的屁股立即抬起来,照着老三的后脖子蹦起来就是一下,破口大骂道:“让你他妈的倒点土用这么长时间,这荒山野岭的你是找哪个老娘们偷情去了!” 别看这老三生得膀大腰圆,但天生一副老实样,出的力也不比老大老二少,现在挨了打也不敢吭声,嘴里只是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老大继续骂骂咧咧,“这破地方别说有人了,就是连个鬼毛都没有,你他娘的不会往旁边倒啊!” 老三特委屈的解释说:“倒在旁边会留下证据,现在的警察都厉害着呢,我倒的远一点,他们想发现都发现不了。” 老大听闻呲牙一笑,“来来来,你告诉我,你倒在什么地方?” “咱们进来的时候不是在谷口有一条小河吗?我把土就倒在河里,这水一冲就没了,保准留不下任何证据...”老三话音未落,这老大蹦起来又是一下,打的老三发出一声闷哼。 “老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你知道那谷口离这里有多远吗?你他娘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老大被气的脸儿都绿了,说起话来都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老二上来打圆场道:“你消消气,老三这不也是考虑周全,想保万无一失嘛!虽然确实没什么卵用,但也是出于好心不是?” “老子需要他考虑周全?”老大瞪了老二一眼,使劲嘬着烟头,然后一扔说:“上上上炸药!慢工出细活这档子事是老娘们儿干的,不是老子干的。” 于是,这三人将开山雷埋在那块大岩石四周后,远远躲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爆炸声,那块大岩石被炸的四分五裂,等到烟雾逐渐散去,这三人赶紧上前一看,只见大岩石底下漏出了一个豁口,有明显的人为痕迹,看样子是个盗洞,老大见此嘿嘿一乐,说:“早知道这么容易,老子就不费劲巴拉的耽误事了,这下好,三万票子到手。” 三人一刻都不敢停歇,带上了工具,纷纷鱼贯而入。 在临进去之前,老二望了望夜空的月色,不知从何时起,原先皎洁明亮的月光忽然笼罩着一层纱雾,看起来毛毛糙糙的,见此,老二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突然想起老一辈常说的“毛月亮!”这毛月之夜,必有邪祟出没!胆大的人丢心,胆小的人丢魂!!! 老二刚想伸手叫住那俩人,却见那俩人已经钻进了盗洞,欲言又止的嘴角咧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后也跟着钻了进去。 盗洞拢共有六七米高,然后倾斜向下,但并不陡,只是猫着腰行进非常的不舒服,时间一长就感觉腰酸背痛,不得不停下来歇息,老大老二体型偏瘦,耗费的体力并不多,只是苦了老三,累的脸都白了,手电光下跟一张死人脸似的,格外慎人! “咱们都爬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出去,这窟窿该不会通到地心去吧!”老三气喘吁吁的哼哧道。 老二照了一下手表,又看了看四周的洞壁,说:“一点多一点的时候咱们进来,现在一点半,看来这个盗洞是个大工程,打盗洞的那位仁兄想必不简单呐!” 老大从背包里翻出水壶,一连饮了几大口后递给他俩,擦了擦嘴说道:“就这打地道的手段,要是把那位兄台生在打小日本的时候,咱们大中华早都胜利了。” 三个人瞎侃了一小会儿,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又开始猫腰前进,这次大约用了十来分钟,终于钻出了这个漫长的盗洞,三人一出来全都瘫倒在地上,嘴里都“哈哧”个不停,腿脚都跟没了知觉一样。 过了半响,老二最先站起来,他打着手电观察周围的地形,这里是一个半圆形状,差不多有一个更衣室那么大,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很显然这里就是终点。 老二纳闷的回头看那俩人,淡然道:“咱们果然被耍了,这里连个卵都没有,更别说有那个李老板所说的东西,咱哥仨太天真了,这天底下哪有白掉馅饼的好事!” 老大听闻不置可否,也起身查看了一圈,果然正如老二所说,屁都没有,这下把老大气的牙都快咬碎了,一副想杀人的可憎面目,“如果咱们被戏耍了,就是找遍铁鞋,也要踏破那个死胖子!” 就在那俩人争论的时候,老三将手电晃到头顶,两米高不到的地方,只见一行行青砖整齐排列,赫然是一面墓墙,老三赶紧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那俩人,那俩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头顶,刚才还怒火中烧的表情瞬间又喜笑颜开,样子极为可笑。 “老大,我听到你刚才说要把那个死胖子怎么了?”老三问道。 “他说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铁鞋给李老板穿上。”老二回道。 眼看墓室就在头顶,李老板想要的东西肯定也在里边,只要拿出那件东西给他,就能换回三万票子,一想到这事,三个人不由得血脉喷张,浑身充满了力量,三下五除二就把墓底凿个窟窿,相继钻了进去。 上到地面,三个人将行头扔到地上,打着手电看着墓室里的结构,目前所在的这里应该是放置陪葬品的地方,左手靠墙的位置有一个楼梯通往上面,不知那里放着什么。 本该有陪葬品的地方,然而却空空如也,兴许是被那位打盗洞的前辈洗劫一空了,老大在看到这一幕后,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大叫一声不好,撒丫子就要往楼上跑。 老二眼疾手快,立即拦住了他,劝阻道:“墓室这种地方本来就邪乎,万一暗藏机关暗箭,你这样冒冒失失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李老板要的东西确实在这里,但如果已经被那位前辈取走了,你就算现在跑上去也是没有的,所以,咱们还需谨慎行事,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大一听连连拍着脑门,说:“对对对,老二说的对,这地方比不得大商场,你看我这一着急,差点就犯了大错!” 就在这时,老三的手电“啪”一声掉在地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老大老二往后一退,这俩人到底不是省油的灯,在后退的同时,腰间的短刀已经摸在手中了,这短刀是为了防范狼虫虎豹才带的,以备不时之需。 三个人都不敢吭气,墓室瞬间死一片寂静,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片刻后并没有什么事发生,老大收回了手中的短刀,走到老三身边蹦起来就是一下,不由的骂道:“你他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一惊一乍吃饱了撑的慌是吧!” 这一下把老三打的浑身一激灵,断片的大脑又重新恢复正常,但是,额头的冷汗已经下来了,老二看到老三这样,心知老三并不是故意戏耍他们,而是真的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只听老三结巴道:“大...大哥二...哥,我...我...我刚才看到...楼梯口上...有有有...人再看咱们!”此话一出,就连一向行事胆大的老大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说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呢,难不成... 老二道:“咱们来都来了,宝物现在就在眼前,岂有不拿之理?况且咱们人多势众,还怕它一个不成!” “如果...它们有好几个呢?”老三问道。老二撂下一句“认栽。”首当其冲向楼上走去,身后俩人紧紧跟随。 二层并没有发现老三说的那个人,只是看到悬空挂着很多盒子,仔细一数竟然有三十二个,每个盒子都和人头差不多大,不知里边装着什么,老大寻思着先取下一个看看,老二体型是三人中最瘦的,也没多重,老大架起他并不费力,本来这种体力活是该老三做的,结果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吓的都骨头都软了,根本派不上用场。 盒子是由一种黑心木做成的,这种木头不易被虫蚁侵蚀,古时候的有钱人家都喜欢用它来存放首饰细软,盒盖上有一个凹陷的小孔,由房梁上垂下的铁钩挂着,取下来还是很容易的。 打开一看,里边是一层白色的絮状物,很厚,看起来就好像是虫茧一样,隐约可见絮状物中镶着一块黑色的石头,有小拇指大小,老大喜道:“没毛病,这就是李老板说的那个东西,咱们现在只要带它回去,票子立马到手,此地不宜多待,在耽搁下去老三魂都快丢了。” 说完,俩人往身后一看,这哪里还有老三的身影!因为刚才专注于盒子里的东西,全然没有注意老三的动向,老二看着地面,发现有一排脚印延伸到三层,心想老三这家伙竟然还有胆子独自一人去三楼啊! 跟着脚印上到三层,正要出楼梯口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啼哭,吓得这俩人浑身一激灵,不过很快就听出这声音是老三发出来的,老大有点按耐不住了,“老三你哭个几把啊!赶紧收拾行头打道回府,咱们这下闷声发大财了!” 奇怪的是,老三并没有回答,依旧哭个不停,老二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不对劲儿!你听这声音有点奇怪,老三的嘴巴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捂住了。”老大立即领会老二话中的意思,再一次将短刀摸在手中,两个人呈夹角的形式向哭声的方向摸去。 三层是顶层,结构和底下两层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口大棺材,棺材所用的木头和那些人头盒子一样,来到近前,立即看到棺材正中刻着四个大字“傅老棺冢。”而老三的声音正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老大一下就急眼了,对着老三骂道:“你没事钻到棺材里作死啊!那里边是你该去的吗?就算是你想去,也应在等个二三十年吧!” 与此同时,只见棺材板瞬间弹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而老三的人头正好落在老大的怀里,老大一看之下不由的怒从中来,咬牙切齿道:“胆敢伤我兄弟,老子跟你拼了!” 老大对着棺材里一阵乱捅,十几刀过后,就听老大“啊”了一声,那条拿刀的右臂已经被扯断了,巨大疼痛带来的压迫感让老大的身体失去平衡,“哐当”一声倒在地上,随之,一个浑身黑毛的僵尸蹦出棺材,嘴里叼着老大那条断臂。 老二站在一旁冷眼目睹了整个过程,虽然短暂,但触目惊心!老大挣扎着吼道:“兄弟赶快跑,咱们三个不能一起折在这种鬼地方!” “跑?大哥你是在开玩笑吧!”老二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似笑非笑,“小弟的目光没有大哥你这么短浅,不会只为了那三万块钱,如果大哥不死,这辈子岂有小弟出人头地之日?” 老大似的明白了老二的意思,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大哥耽误你的前程了,但大哥一直拿你当兄弟...” 不等他的话说完,那黑毛僵尸一指头插进他的胸腔,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挖了出来,然而,僵尸并没有攻击老二,只因那老二手中攥着李老板给的一样宝物。 此时那宝物散发出绿幽幽的光芒,在这光芒下,老二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墓室。 第二章 皮影戏 我叫傅绍仪,是个二十刚冒尖的半大小伙子,目前在一普通二本念二年级,学校的日子过的很不理想,上有学长压着,下没有学弟的特权,所以,一直处在一个非常苦逼又尴尬的阶段,从而也导致了我至今单身,每天在学校的日常不是到处去发呆,就是到处去看别人成双成对,这样的场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甚至一度让我产生了错觉,总觉得我上辈子女人缘特好,才导致这辈子来偿还上辈子做的孽。 说到我的名字,我就恨从心中来,气的牙根直痒痒,因为这名字是我爷爷给起的,他年轻那会就把“傅作义”将军当作自己的偶像,没事老爱絮叨,说老傅家也能出名人,期望我以后也能出人头地,事业蒸蒸日上,为此,我才叫了这么个名字。 凡是有因必有果,打上初中那会起,科目里添加了历史课,大多数学生也对抗战年间的事情有所了解,没事老爱拿出我的名字进行一番调侃,如果这样我也就忍了,可是到了高中,身边的一些同学肚里的墨水越来越多,就间接的把我的名字扯到三国时期“吕布吕奉先”的身上,我也就顺利成章的被大家称呼为“吕(绿)小帽。”这到了大学里就更可恨了,随着网络讯息的飞速发展,各种新兴词汇层出不穷,我就莫名奇妙的从吕小帽演变成了“隔壁老王,”只要有熟人一遇见我,就会说“哎呦,这不是老王吗?”每次我听到别人这么说,就本能的在心里问候他八辈祖宗,如果有人问我念大学的心声是什么?我就会淡然的告诉他,“老子去你们的妈!老子他妈姓傅不是姓王!!!” 可以说这个名字带给我的困扰是无穷大,在这么多年的岁月长河里,我早都麻木了,最开始别人叫我老王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很排斥的,后来叫的人也多了,我就莫名其妙的默认了这个称呼,一肚子苦水真是一言难尽啊! 我曾不止一次的想改掉这个苦逼的名字,也不止一次的想把户口本偷出来,可谁知老爹老妈这俩人把户口本藏的比存折还保密,我在家里一通翻箱倒柜,不曾想却翻出了六七个存折,打开一看,后边的零还真不少,不过我要这些存折干嘛使呀!我他妈要的是户口本! 结果这事还东窗事发了,爸妈以为家里糟了贼,着急忙慌的报了警,不得不说这警察办案效率还真是快,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我身上,那天我正在上课,讲台上的中年人嘴里嘚啵嘚个不停,听的我迷迷糊糊都快睡过去了,就在这时,班级的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走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警察,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照片,朝着众人一比对,然后用手指着我坐的方向,另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走到我身边,用肉眼难寻的速度将一副银镯子戴在我手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还没从一脸懵逼中反应过来,就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被带出了去! 因为这事,我又一次成了学校的名人。 后来爸妈把我从局子里接出来,也都知道我翻箱倒柜的目的,原来只是虚惊一场,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打住,可谁知偏偏又传进了我爷爷的耳朵眼儿里,他还特意从乡下的老宅赶过来对我进行批评与再教育,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一样,悔的我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每一件都足以让我颜面扫地,荡然无存,可是,我那顽强的生命力似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最终还是厚颜无耻的活了下来,嘿嘿。 冬天的斜阳总是暖人心扉,即使拿眼睛对视它也不觉得刺眼,哪像夏天的烈日,只是粗略的瞄上一眼都能把人眼睛照瞎,对于我来说,喜欢冬季则更多一些。 这天下午我没有课,就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跑道上玩手机,不多时,打远处传来一声破天荒的高音,“老王!你这家伙还真能溜达,坐那干嘛呢?你赶紧过来,校务处有人找!” 喊话的这人叫“强子,”睡在我二架,为人比较靠谱,我和他的关系非常铁,他没事不会拿我开涮,可现在他却说校务处有人找我,不由的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回想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犯错,反复确认后意识到并没有,那校务处的人找我干嘛?难不成对好人也要进行思想教育? 我收起手机,拍拍屁股一步一挪的向强子走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心里没底,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做完了作业,可总觉得还有些许遗漏,晚上睡觉也不踏实,一做梦就梦见挨打罚站,可以说是极其的让人抓心挠肝。 来到近前,我问他道:“我这几天有没有犯事?”他摇摇头。 我又问:“那我有没有调戏女同学?”他还是摇摇头,但显然已经不耐烦,“你是不是吃药吃断片了?问这些有的没的想说明个啥?” “好我的老铁,我现在感觉整个人都很虚好吗?这校务处传我准没好事,我就剩那点学分,再扣就成负数了!还记得上次车库那事不,抓不住贼就他妈算在我的头上,我真成了冤大头了。” “上次那事也怨你,你说你没事跑那破地方去干啥?你说你去也就去了,可待那么长时间干啥?车库丢了车子不找你找谁?” “我他妈不是裤链上的拉锁掉那了嘛,怎么找找也犯法啊!”这事我在当时已经解释很多遍了,可是并没有人选择相信我,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得亏后来那偷车贼良心发现,去校务处投案自首,不然我就真的死定了。 强子说:“你现在在这瞎琢磨也没用啊!我又不是校务处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些人叫你干啥,让我说你就赶紧过去,不就立马知道了?” 我有点扭捏的说道:“我还是感觉很虚,要不你跟我过去,给我壮壮胆。” 一翻好说歹说连推带拉,硬生把不愿多跑路的强子挟持到了校务处,一推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我立即就发现了茶几上放着两个一次性纸杯,说明这里曾接待了两位客人,而且纸杯里边的水还冒着热气,想必校务处里的人刚走没多久,于是,我和强子合计了一下,说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吧!站着腿疼,那人兴许待会就回来了,可是我俩干等了半天,仍旧不见有人回来,不得已才起身离开了校务处。 回去的路上,我问强子看没看见找我的人的样子?强子说没有,他那时候去食堂接完水,刚走到校务处的门口,就被主任给叫住了,听完了以后这才跑去找我。 我‘哦’了一声,心说找我的人会是谁呢?这年头手机都烂大街了,就不会打电话给我吗?难道是山顶洞出来的原始人?不过这事我没放在心上,毕竟不是给我送钱来了。 傍晚吃了食堂饭后,我没有立即回宿舍,而是和强子去校外散散食儿,当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看到那里围了很多人,我一看有热闹可以凑,便兴致浓浓的挤进人群里。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暗红色的大木箱子,一旁还放着几个小箱子,在大木箱上撑着一块白布,有灯光从白布后照过来,我迂回到白布后边一看,正有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坐在那里,他手里拿着几根木棍,而木棍上系着几张纸人,看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要演皮影戏啊! 周围的人群对这种老民间的表演形式颇感兴趣,纷纷拿出手机拍照,那老者一看有漂亮姑娘想和自己合影,当即就表示同意,一张布满褶子的老脸都快乐开花了。 以前,我老听爷爷提起早年间的皮影戏,说的可真是天花乱坠,尤其是瓦岗五虎的戏份,什么刀光剑影,什么天降神兵,简直可以和现在的好莱坞大片相媲美,不过可惜的是从我记事起,露天电影就已经非常普遍,始终无缘得见爷爷说的皮影戏,却不成想今天竟然鬼斧神差的被我撞见了,总算可以一饱眼福了。 不多时,那老头已经准备妥当了,伴随着一声老腔,演出缓缓拉开了帷幕,我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出戏,但我同所有人一样看的目瞪口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那老头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同时操控那么多皮影,难道他长了三头六臂吗? 皮影戏虽老,但在我们眼里却是个新鲜事物,沉浸其中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半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白布上忽然闪过一个图案,这个图案可能在别人眼里毫无意义,但我却认得它,因为这个图案我在老宅里见过,而且还见过不止一次,爷爷私塾的桌案上、铺在地面的方砖上、乃至所穿的衣服上均有这种图案,我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却很难说清道明。 这个图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它又是否和爷爷有关?还有这个老头究竟是什么来头? 因为我知道,爷爷对这种图案的偏爱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可当我问及缘由时,爷爷却一脸严肃的对我置之不理,所以我无法得知,现在看来,我很有必要寻问一下这个老头,说不定他可以告诉我这个图案的来源以及背后隐藏的故事。 想到这里,我已经暗自下定决心,等到众人散去,我一定要去套出老头嘴里的话。 第三章 敬仙楼 照在白布上的灯光越来越暗,看样子是演完了,老头把手中的皮影小心翼翼的收进箱子,又拿又厚又糙的大麻布包好,收拾妥当后这才直了直腰板,掏出一根烟袋锅子“叭叭”抽了起来。 这时,在人群中也不知是哪个小伙子喊了一句,“表演的真是太精彩了,这东西可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啊!不给钱简直说不过去啊!” 众人听到这句话后,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然后才纷纷给那老头扔钱,一块、五块、十块,扔了好一会功夫,看的我下巴磕都快掉了,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赚钱,才短短半个小时,起码挣了能有二三百,看来我以后得学学这门手艺,到处去支摊演出,远比做一个上班族来钱快多了。 我看到人群散去,这才不紧不慢的挪到老头身边,看到他正在收拾东西,我清了清嗓子,贴话儿道:“大爷手活儿不错嘛,简单的一个皮影戏让您演的出神入化,我刚刚看的时候就在想,您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那老头看了我一眼,一笑,用着饱经风霜的嗓子说道:“难得啊!竟然会有小年轻对皮影感兴趣,这旁人看完,他要是感觉好,就会给我扔个五毛一块的,但从来还没有人跑来问我皮影中的道道。” “大爷,你看咱们相识即是缘分,你要是豪爽,就把这其中的道道给我说说,好让我这个晚辈也长长见识。” 老头说讲是可以讲,但是...说着他比划了一下嘴,然后一脸笑呵呵的看着我,我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感情这老家伙不白说啊!竟然还要蹭我一顿饭钱,可真会占便宜,我想了一下,这老家伙肚子能有多大?他一堆饭能吃我多少钱?不过我现在是有求于人,如果不给他一点好处,他肯定不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儿。 当即,我摸了摸裤兜,出来时没带多少钱,只有一点零头,加起来也就四五十块钱,我又问问强子有没有带钱,结果强子一脸不乐意道:“你小子有病是吧!还真要请这老头吃饭?咋没见过你请我吃饭呢?” 我嬉皮笑脸的说:“你这家伙是属猪的吗?上次刚请你吃饭你又忘啦?” “入学那天?你指的是入学那天吗?这他妈都过了几个月了,谁还记得?”强子“呸”了一口,“你小子唯一的优点就是脸皮厚,唯一的特长就是脸特长!” 我有点失去耐心了的回道:“你还有脸说我?你看你都抠成老娘们儿了,赶赶赶紧把钱拿出来,净一天事儿事儿的,明天饭卡给你行不,随便吃,吃死你都没人管!” 老头听到我俩的对话,被逗的呵呵直乐,这笑声让我很是羞愧,竟然连请人吃饭的钱都要向别人借,真是老脸都没地儿搁了,气氛一度变的很尴尬,强子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尴尬,没好气的把钱包塞到我怀里,嘴里还不忘念叨:“钱包里的钱我可心里有数,花多少双倍还。” 我白了他一眼,骂道:“你他妈放高利贷啊!不对,放高利贷都没像你这样狮子大开口!” 老头说他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酒楼,里边的烧鸡做的贼好吃,前几天给别人演皮影的时候有幸吃过一次,那筋道那口感,真是让人入口难忘。 我本来是打算请老头随便吃一碗面,或者顶多去吃一碗泡馍,也就给打发了,却不曾想这老家伙还要吃鸡,不由在心里暗骂你怎么不玩蛇呀!不过我此刻特别想知道那个图案的事,便一狠心,说了个“走”字,随后,我和强子干起了苦力,帮着老头背着那几个箱子,放到公园深处的一颗大杨树下,而那老头抽着烟袋,自顾自的在前面带路,潇洒的跟个王八蛋似的。 强子小声在我耳边嘀咕,“你看这老东西真会使唤人。”我急忙点点头,表示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强子又说:“你小子真是有病,你干嘛要请他吃饭,还要连累上我,一个破皮影至于嘛?就这么吸引你?回头要是让你爸妈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感情你是到大学里来学皮影戏啊!” 我懒得搭理强子,这家伙一逼叨起来就没完没了,我要是搭他的话儿,真不知道他能逼叨到啥时候去。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我们三人已经坐在了那个名为“敬仙楼”的酒楼里,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楼底下往来的车流和行人,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酒楼装饰的古色古香,很像是文人雅客来的地方,而且空气中还飘散着阵阵肉香,同时还有米酒的醇厚,我虽然刚吃饭没多久,但此时又感觉腹中空荡,好想饱餐一顿。 一个女服务员走了过来,看面相也就十七八岁,她把菜单往桌子上一扔,随后拿着笔和小本准备记,我刚想伸手去拿菜单,却被那老头抢先一步,他翻开菜单一通乱戳,看的我后脖颈直冒冷汗,哆嗦道:“你点这么多吃的完吗?小心撑死你!” 老头说他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去慢慢吃。我不由的在心里又是一顿骂,感情这老家伙是有备而来啊!不把我宰个大出血就好像愧对他列祖列宗一样。 那服务员收起菜单,一脸匿笑的往前台那边跑去,嘴里说道:“没想到这老乞丐还是个有钱的主。”我此时的心情真是差爆了,好想拽住那个小姑娘,“啪啪”给她几个大嘴巴子,然后撂话道:“你他妈眼瞎啊!看不出我坐东吗!” 等菜期间,我故作好心的给老头敬茶,“大爷,你这皮影耍的真是一绝,刚才看的我惊叫连连,手都快拍断了,能否把这其中的道道说给我听?” 老头接过茶,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道:“自古有句老话,叫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对你们来说可能只看了十几分钟,但对我们来说这十几分钟要耗费了很多个年头,皮影戏是繁杂从简,一块白布幕前幕后,幕前看热闹,幕后看手段,演的好与不好,全凭年少时吃过多少苦,也不是人人都能学会,不单脑子要聪明记得住戏文,还要双手灵活会来事。” 说着话他就给我比划,双手在空中来来回回一上一下,我心说大爷你这是在撸管吗? 其实,早年间出生的孩子大多是苦命人,投不到富贵家,那么他从小就要学习一门手艺,这门手艺必须吃香来钱快,老头从小就被送去给人家当学徒,也可以说童子功是非常的扎实,按现在的规矩来说,如果你想做学徒,只需要交一点学费,然后跟着师傅学三年就行了;可在以前,若想学会一个糊口的饭碗,就必须跟着师傅学十年,在此期间必须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碰到个心肠好的师傅还可以,若是碰到个心肠不好的,那就只能呵呵了,十年后这事还不算完,你还要孝敬你师傅十年,也就是给人家白干,还那前十年的学费,等到出师那天,已经把小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老一辈受过的苦不是现在的晚辈所能理解的,我们总是抱怨爷爷奶奶顽固性子,却不曾想他们的这种性格就是年少时造成的。 不知为何,我忽然对眼前的这个老头肃然起敬,不由的真心实意又给他敬了杯酒,因为我看的出,老头那一手皮影如果没个几十年的功夫,根本不会演的这么炉火纯青,想到这里,我忽然也就释怀了,方才众人扔的那二三百块钱都是老头应得的。 我这人平生最大的毛病就是懒,干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从来就坚持不下去,也曾想做当一个网络写手,结果一连太监了好几次,后来也就放弃了,这世上有很多条路可以出人头地,可我总想不劳而获,扪心自问,假如我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我又该何去何从? 强子坐在一旁,黑人问号的看着我和那个老头,完全不明缘由,看着我一次又一次敬酒倒茶,还以为我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大爷。 饭过中旬,我问老头在收场的时候,白布上映出的那个图案是怎么回事?老头在没听到这句话之前,一直都在吃烧鸡,可此时却忽然停顿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定然,不过转瞬即逝,我还以为我产生了错觉,可我殊不知这老头一直就在等我这句话,而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那个图案是我不小心弄上去的,并没别的用意。”老头解释道。 碰巧? 我有点怀疑这老头在撒谎,因为这个图案存在的含义只对我有吸引力,它不会平白无故在这个时候出现,又不偏不斜刚好被我撞见?隐约间,我心里升腾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虚幻,我怎么抓都抓不住。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那个图案的来历?”我问道。 “我虽然不知道它的来历,可我却知道它的来处。” “可否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追问道。老头好似看出了我的认真,便一五一十的从头到来。 原来,这老头居无定所,常年走街串巷到处表演,睡觉的地儿也是能将就就将就了,一路从眉县到西安,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在我们学校附近支摊,因为他知道大学生都有钱,也舍得花钱,所以在这里表演能多挣点,这也是他多年来摸出的门道,而他睡觉的地方在我们刚去的那个公园后头,有一家废弃的医院,至于医院废弃的理由,我们谁都不得而知了,而那个图案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我若有所思的喝了一杯白酒,只感觉喉咙深处传来一阵灼热,就听强子对老头说道:“我说大爷,你也真够牛逼的,一个人敢在医院那种鬼地方过夜,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我向来对医院都很反感,别说没人了,就是有人我都不敢去。” 强子一说这事,我就想起他小时候经历的一件事,这还是他告诉我的,当时他在上小学四年级,那天下午老师布置了作业,要求把一篇课文背诵并默写,为此他一直熬到了大半夜才大功告成,结果睡了一觉醒来全都给忘了,因为怕去学校老师检查,没背过要挨打的恐惧突然让他肚中一阵剧痛,就好似拿刀割肠子一样,没等上早自习就被班长送去了医院,谁知刚一踏进医院的大厅,看到来来往往的白大褂,肚子忽然就不疼了,班长把这事如实通报给老师,结果因为装病和没背过挨了一顿毒打,早上放学还被留班,他父母跑学校来一看,发现自己的孩子学会扯谎了,又是一顿混合双毒打,后来这件事就给强子留下了这辈子都难以磨灭的阴影。 老头见我低着头闷声不语,便对我说道:“小伙子,那家医院快要拆迁了,我都被人赶了出来,今晚只能去睡公园了,这大冬天的,要是睡过去没醒来,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入土了。” 这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前边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老头最后那句医院快要拆迁了!我第一次感觉到距离我爷爷的事情如此之近,如果这次失之交臂,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当下,我又拿出一小盅白酒一饮而尽,同时拿定主意,我要去那个废弃的医院一看究竟。 第四章 废弃的医院 结完账,我们从酒楼出来,跟老头道了别,他临走前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 我开玩笑道:“青山易改,绿水断流,咱们有缘下边见。”老头一听这话,气的胡子都直了,直骂我不会说话。 看着老头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感悟人生匆匆数十载也不顾如此,这人呐,见一面少一面;这饭呐,吃一顿少一顿,年轻的时候按天过日子,老的时候按秒过日子,只是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老头。 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老头说过的话,从他的语气里,我总觉的他好像在暗示我什么,可我就是猜不出是什么意思,强子边走边笑,“一顿饭吃了三张毛爷爷,明天变六张,这买卖还是很划算滴。” 我停下脚步,问强子现在几点了?强子说九点多一点,又反问我怎么了?我说:“校门十一点才上锁,咱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明个别说六张毛爷爷,就是十二张我都给你。” 此话一出,强子立即就明白我想去哪,果断反驳道:“你可拉倒吧!那鬼地方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可不凑热闹。” “这个由不得你!”我把他的钱包在他眼前晃了晃,强子一下就急了,想伸手去抢,可是我的反应略胜他一筹,钱包还是牢牢的在我手中。 强子大骂道:“孙子有种你别跑,竟然还敢威胁我!你赶紧祈求老天爷别让我逮到!”其实,这个钱包里有他一直暗恋的学姐照片,所以他才会急眼。 强子这家伙,别看平时总钱啊钱的,讲真,他是不在乎的,有次他把钱包丢了,里边放着好几千块钱,甚至还有身份证,我们哥几个都劝他回去找,结果他很淡然的说了一句无所谓;还有一次,他不小心把学姐的照片弄丢了,好家伙,差点没把整个宿舍楼翻个底朝天,可见这张照片对他的重要性,而且,我用这张照片威胁他还不止一次,真是百试不爽。 一追一撵之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口,正如那老头所说的一样,这里已经停放着好几量大型挖掘机,到处都写着“拆”子,看来他没有说谎。 这家医院以前地处闹市,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可是后来城市规划,将两边的路改了道,因为交通不便,随之而来的人越来越少,况且西安市的医院不在少数,这可能是这家医院倒闭的主要原因。 我和强子刚要往进走,忽打远处走来一个妇人,天太黑了无法看清那人的长相,只能看出个大概样子,那妇人手里提着一桶垃圾来这里倒,看到我俩后便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最近这里拆迁,里边都是危楼,识相的话最好别进去,万一墙塌了把你俩压着了没人救你。” 我灵机一动,赶紧对她扯谎道:“我们俩是来撒尿的,完事就马上离开,绝对不进去瞎溜达。” 那妇人“哦”了一声,提着垃圾桶离开了,强子看那人走后,问我真打算进去?我回道:“咱们来都来了,岂有不进去之理?里边有我很在意的东西,我想把它找出来。” “你指那个图案?” 我点点头,强子接着说:“我感觉你即便是找到了也意义不大,因为你想啊,图案它不会自己长腿,肯定是别人带进去的,有可能是医生,也有可能是病人,现在人去楼空,能知道此事的人肯定也不在了。” “没看出来啊!你啥时候也学会分析事物了?智商颇见好转呀!”我说:“我先前因为着急,确实忽略你说的事实,可是我的直觉告诉,里边一定有我想知道的事情。” 一言一语一合计,强子还是被我的立场所撼动,表示也只能进去看看了,不过万一发生什么事,必须在第一时间退出去,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得儿戏。我们俩都拿出手机,调出里边的手电模式,一前一后走进了医院。 医院一共有六层,大门已经不存在了,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大嘴,再往里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手机的亮度实在汗颜,半米之外什么都看不见,强子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白点,如果他熄灭了手机,我根本找不到他,所以,我和他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来到里边,我看到地上老旧而破碎的地板,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光泽,地面上有一层很厚的尘土,踩上去就会留下一个非常清晰的脚印,这里很开阔,地面上也有很多脚印,但显然不是最近留下来的,我看到这里,总感觉怪怪的,可究竟是哪里奇怪我就说不上来了。 强子四下看了看,说:“那老头也没告诉咱们他当时睡在那个房间,这里这么多房间,要是一间一间的找,怕是要找到明天早上了。” 我摇了摇头,回道:“不可能,那老头也不是傻子,这里是危楼,随时都会坍塌,他肯定不会睡在二楼以上,所以咱们可以忽略楼上,只需要在一层找。” 医院的大门在整栋楼的正中间,左右各有十来个房间,找起来相对很容易,只需要挨个看一遍,哪间房里有人活动的痕迹,就表示老头曾在那里待过。 忽然,强子指着一面墙说:“你看,这里还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 “你丫视力真好,在这么黑的地方还能看到字,我就不行了,即使拿着手机什么都看不到,总觉的谁在我脸上糊了一张黑色的纸。”我走过大厅,来到了走廊,左右看了看,“这样吧,咱们分头行事,也能省去很多时间,这地方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咱们得快点离开才行。” 强子表示同意,一扭身向右边走去,他一转身正好把手电光挡住,没几步我就看不见了,只能听到鞋子摩擦地板发出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楼里略显诡异,就好似哑巴吹口哨一样,听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还有阵阵冷风从墙壁上破洞中灌进来,我忽然觉的好冷,甚至有些发抖了。 每间房的房门都被拆掉了,我只需站在门口往里瞧,只要地上没有新鲜脚印,我就会去另一间房查看,进度还是很快的,不多时,我已经来到了第八个房间,我下意识的在这里停住脚步,因为这间房同其它房间有所区别,就是里面有一个办公桌,铁做的,挨墙放着,别的房间并没有,我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来到办公桌前,我压低了手电,拉开每一个抽屉,都是空空如也,只有个别抽屉里塞着报纸,报纸上沾满了油渍,印刷的字也都模糊了,我没心思去看报纸上的内容,当我把抽屉往回推的时候,因为力气过大,整个办公桌都惯性移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原来办公桌底下是轱辘,两旁各有一小块铁皮,可以卡主轱辘防止移动,我心说谁会把桌子放在这儿? 我此时也不知脑子再想什么,就用力把桌子往旁边一推,立即就看到地面有一个洞口,差不多洗脸盆大小,刺骨的冷风不断从洞里吹出来,我蹲在地上,看到有一条铁梯可以通到下边,看高度应该不高,不过却很难看清里边的情形。 我想了想,这里是危楼,即使睡在一层也不安全,如果是底下一层相对危险性小,因为每个设计师在设计楼层的时候,往往最安全的就是地下室了,想到这里,我感觉那老头十有八九会睡在里边,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要想验证就必须下去。 我思量了片刻,便攀着梯子下到地面,里边的空间比上边要宽,差不多有两间房大小,四五米远有一个小门,可以通到后边,那里摆放了很多担架床,都是可以活动的,床上铺着黄糟糟的烂布,看起来很恶心,最深处的墙根放着一个巨大的铁柜子,基本和整面墙一样大,铁柜上有很多把手,样式和抽屉很像,每个把手下端都标着数字,我大概数了一下,有二十多个,我却无从知道这些铁柜子是干嘛用的。 我就着最近的一个把手拉了一下,没想到里边有卡槽,我就寻思着大点劲试试,结果一下就给拉了出来,然后好奇的往里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 只见一个暴瞪双目的死尸躺在里边,脑袋顶上的头发已经脱落了,鼻子的地方凹陷了下去,脸上的皮肤花白花白的,就好像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我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我突然间恍然大悟,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清晰了起来,仔细回想老头同我的对话,他一直牵着话头,就是一步一步把我往这里勾引!还有进医院时我总感觉啥地方怪怪的,原来就是地上的脚印,那个老头他妈的根本就没有进入过这里!我他妈被骗了!!! 没等我站起身,打远处传来强子的声音,“老王,你瞧你笨手笨脚的,没事钻那底下去作甚?你又不属耗子,麻溜把你爪子递上来,我拉你一把。” 这一刻,我脑子先是“嗡”的一下,随即直感到头皮发炸,整个人都慌了神,对着强子大喊道:“那他妈不是我!!!” 第五章 女尸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为时晚矣,只听外边传来一声闷响,随后是强子痛苦的叫喊声,我虽然看不到那里发生了什么,但从这些动静里我可以猜出来,强子十有八九也掉下来了。 我撑在地上的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胸腔里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每一下都让我头皮发麻,得亏我嗓子眼细,倘若粗一点点心脏都能蹦出来,我平生第一次看见死人,而且还是近距离的看见,差点没把我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我心知此刻性命攸关,不敢耽误片刻,我必须和强子赶快逃出去,不然的话,真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我强做镇静,努力的克制着恐惧,捡起地上的手电就朝外边跑。 绕开那些架子床,我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强子,他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站起来,显然是摔的不轻,我上前一把扶起他,发现他脸上的恐惧比我还严重,而且,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洞口的方向,我也赶紧将目光转移过去。 只见一个身披白布的女人站在那里,凌乱的头发垂在两肩,无法看清她的脸部,她手上的指甲又长又尖,已经不同程度的产生弯曲,而她身上的白布和担架上的白布应该是一样的,一直垂到脚踝处,露出两个青紫色的脚掌,看到这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僵尸,”这种东西我以前只是道听途说,从来没当一回事,竟没想到原来它真的存在! 强子一手捂着肩膀,他那里被僵尸抓出了几道血印子,又一手指着倒在地上的梯子,艰难的对我说:“老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那梯子已经摔坏了,距离头顶的洞口少说也有两米高,要爬上去得花功夫,何况还有个渗人的玩意在那把手,你赶紧想个办法!” 我清楚的能感觉到强子在哆嗦,看来他是真害怕了,我现在必须冷静,不能慌了头脑,如果连我都胆怯了,怕是我俩都要玩完,我干咽了一口唾沫,“这玩意看着就不像善茬,咱们不能硬碰硬,先退到后边去,那里放着很多担架床,咱们可以借助那些东西同她周旋,只要能引开她,就会有逃出去的希望。” 说完,我扶着强子畏畏缩缩的退了回去,再一次来到铁柜子前,我把两个担架床挡在身前,做成一个简单的防御壁垒,希望可以暂缓那女尸的攻击,其实说真的,我也不知道采取这些措施有没有用,但是眼前的处境告诉我,这是唯一的办法。 四周又一次陷入了死寂,只有我俩粗犷的喘气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我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外边的动静,就这样僵持了大概一分钟,我发现那女尸并未过来,我看了一眼强子,小声嘀咕道:“那玩意好像没有动,你先待在这里,我过去看一看。” 于是,我小心翼翼的移向面前的小门,就在快要接近的时候,突然,那玩意将头从门后伸了过来,正好打一照面,我都能感觉到她的秀发飘到我的脸上,这一瞬间,我眼前空白一片,整个人都直了。 强子眼看不好,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拽着我的衣领子向后拉去,他这么一拉不单拉回了我的人,还把我吓丢的魂也拉了回来,我回过神,急忙用双手去揉脸,生怕把那玩意的头发黏在脸上。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银铃声,在这空旷的医院里显得很空灵,开始我以为是我出现了幻听,结果强子说他也听见了,我这才确定不是我的错觉。 那银铃声从一个变成两个、三个...甚至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近,与此同时,我们身后的铁柜子就好像活了一样,剧烈的抖动了起来,而在抖动声中还夹杂着指甲挠铁皮的响声,听的我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拉着强子躲向一旁,双眼死死的盯着铁柜子。 强子被这种动静吓的面如土色,就差没一个白眼翻过去,我此刻也好不到哪去,心说这次真他妈的玩大了,八成是要死在这里了,明明刚才还在优雅的酒楼里胡吃海塞,明明刚才还走在灯光点点的马路上,可谁又能想到,我现在会落到这般田地。 强子带着哭腔说道:“老王,你别不吱声呀!赶紧给咱想个办法,你这人平时不是鬼点子最多嘛,我他妈都快被吓尿了,我连女孩的手还没牵过呢,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你一向不是吹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是谁曾吹自己大半夜跑坟地玩?又是谁曾把女鬼的长发盘起?”我一边说话一边快速的查看四周,脑子飞速的转动,想着各种对策,“咱不能让铁柜里的东西出来,你赶紧来搭把手,先将眼前这铁家伙搬倒,能拖一会是一会。” 强子立即应声,两个人一使劲,伴随着一声巨响,耳朵差点都被震聋了,铁柜硬生倒在地上,我立即就看到铁柜后的墙壁上有一个破洞,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更不知是干嘛用的,不过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这个洞口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当即一低头钻了进去。 里边是一条隧道,通向两边,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强子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撒丫子就是一通猛跑,也不管是否会撞到墙,跑的时候也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见那玩意跟在身后。 这条隧道开始时还是很平稳的,大概几百米后开始倾斜向下,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我们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天晓得这隧道会通到什么鬼地方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躲过一劫,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跑了一支烟的功夫,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岔口,我们被迫停下来,先是看向身后,确定那女尸没有跟过来后,这才赶紧抓紧时间喘气,我看着岔口,寻思着走哪一个。 目前的我们已是无头苍蝇,选择的意义其实并不大,不过我这人方向感特别好,刚才虽是一通猛跑,但我仍分得清东南西北,便对强子说直觉告诉我走左边。强子问我为什么要选左边,我回道:“我这人除了握笔拿筷子,其它事都是用左手,包括那啥。” 强子大骂我一天净扯犊子,我就说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办法?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按你说的做。 “办法多的是,随便来一个都比你的靠谱。”强子挤出一个尬笑,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一枚硬币,“字左花右,你有意见吗?” 我想了想,回道:“赶紧抛吧,少说废话,咱们已经逗留了小一会儿了,万一那家伙追上来咱俩都要玩蛇。” 不料强子说,刚才在地下室的时候,那个女鬼一开始并没有动,可是当传来一阵铃声后,那女鬼突然就出现在咱们眼前,随后铃声不断增多,铁柜也跟着动了起来,我感觉很有可能是有人用铃铛在操控它们,现在已然听不见铃声了,想必那女鬼不会追上来。 强子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细细一回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我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你以前给我的感觉只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想到你的心思比我还要缜密,我真是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强子被我的阿谀奉承夸的咧嘴一笑,浑然忘记了肩头的伤口,“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别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说话声中,硬币上一秒还在空中翻滚,下一秒就掉落在地,我和他不约而同的凑上脑袋去看,样子极为可笑,结果万万没想到是字朝上,也就意味着和我选的一样,难道这是命中注定? 收起硬币,我们向左边走去,速度相对慢了下来,毕竟刚才奔跑耗费的体力太多了,目前脱离了危险,我们必须缓存一下体力,以便应对突发状况。 “我从刚才就在纳闷,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地下室的?” “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强子一脸严肃的回道:“我在检查右边的时候,你忽然跑过来把我引到左边去,不然鬼知道你在地下室里。” 如果没有经历刚才的事,我一定会被强子的话吓到,可是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我遭遇了数次惊吓,大脑神经早都麻痹了,现在完全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随后,我把刚才想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对强子说了一遍,“从看皮影戏开始,我就已经掉进了那个老头设计的局里,他用那个奇怪的图案一步步把我引到这里,那老头的来头肯定不简单,我感觉的到,包括咱们听到的铃声,八成就是他操控的,因为这家医院是他告诉咱们的,所以他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也就很能说通了。” “如果真是他,那么他的用意是什么?凡事都要讲究动机,毕竟他没理由平白无故的置咱俩于死地,能用这种毒辣的手段得有多大仇啊!”强子说。 我看着面前黑压压的隧道,深吸了一口气,说:“医院只是一个圈套,他的目的是一步一步封死咱们的退路,逼着咱们去他安排好的地方,而答案就在那里。” 第六章 无限循环 我们的手机所剩的电量都不多了,为了节省能源,暂时只用我的来照明,在这种地方如果失去光源,无疑是最致命的,我们必须赶在两部手机都没电前找到出口,这是眼前的当务之急,左边的隧道很笔直,也没有岔口,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老王,你说刚才那个地下室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尸体。”强子将手机熄灭,装进了口袋里。 我回道:“那地方很有可能是太平间,院方把无法处理的尸体藏在那里,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很可能和医院倒闭有关。” “会不会是那院长黑吃黑,收了患者家属的红包又没能把人家的病治好,害怕自己的行迹败露,就把尸体一股脑的全塞在那里?” 强子的话又一次点醒我,我想了一下,把心中的猜测说给他听,“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很有可能是那个院长在偷偷的聚尸。” 我以前听爷爷说过,早年间在关中这块有一个由散盗组成的帮会,叫“泥儿会,”它虽然也是个盗墓组织,但不同于南北派那样有着自己的传统手艺,而泥儿会的手段多是一些邪门歪道,其中最邪乎的要数“聚尸”了,他们盗墓之前先盗尸,将尸体泡在药缸里七七四十九天,取出来后再用活人血祭献,然后在地面设立法坛,操控这种“药尸”下地盗墓,即便墓里的机关暗弩在厉害,自己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当年这个帮会红极一时,前来入会的人多之又多,俗话说树大了招风,最后也因为人太多才导致帮会破裂,这些人多是盗贼响马,对会里的弟兄经常黑吃黑,手段极其恶劣,起初还有上层镇压,可后来也没人管了,这事就愈演愈恶劣,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强子难以置信的说道:“卧槽,这简直是高科技啊!远程法师职业啊!我一直以为游戏里才有,没想到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其实,我爷爷还给我讲过很多离奇的事,远比这个要精彩万分,我在脑中筛选了一遍,挑出其中一两个说与他听,一来可以减轻精神上的压力,二来可以打法一下时间,强子也听的津津乐道,时不时还举一反三,我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不免放心了起来,看来他肩头的问题并不大。 我一边讲故事一边左顾右盼,这条隧道最开始的部分有很明显的人为痕迹,但显然不是近几年留下来的,随着不断前进,洞壁四周逐渐变的粗糙,很像是地震后裂开的缝隙,宽度可以容纳一辆小轿车通过,我们走在里边并不觉得压抑。 可是走着走着我就隐约感到诧异,这条隧道时而粗糙时而平滑,就好像当初在挖隧道的人是个懒蛋,一有机会就偷工减料,所以每隔上一段距离洞壁就会发生变化,于是,我暗自记下心来,开始默数脚下的步子。 大约每三百步,洞壁就会循环一次,起初我以为这可能是某种规律,还再想会不会是当初挖隧道那人想留下什么信息,可当继续行进了一段路程后,我便不在这么认为,直觉告诉我,我们其实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我赶紧将这个发现告诉强子,他先是一脸不信,可当我跟着他又验证了一次后,他的冷汗也下来了,看着两头一模一样的场景,两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与此同时,我还惊讶的发现每一次循环,手机上的时间就会重新倒回在岔口时的样子,看来问题的严重性比我的预想的还要严重,只叫人一个头两个大。 “老王,这他妈的也太渗人了吧。” 我看着洞壁陷入了沉思,把我平生所学所见都拿了出来,想着各种可能性,希望可以从中找出突破口,于是,我用手机的棱角在洞壁上刻了一个记号,拉着强子又重新走了一遍。 谁知三百步后,我并没有看见墙上的记号,紧接着又走了三百步,那个记号才出现在眼前,也就是说,这条隧道平均每六百步重复一次,刚好是平滑和粗糙的距离。 我对强子说:“根据我的实践证明,这条隧道的实际长短只有六百步,六百步后就会发生时间重叠,民间管这个叫鬼打墙。” 听老一辈说,鬼打墙就是被鬼迷了眼睛,记忆里只保留了被鬼迷之前的场景,也就是起点,随后不管你走多远,这个起点又会出现在眼前,你就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不管哪个方向,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那就有一个人遇到过鬼打墙,一直绕着一根电线杆子转圈,周围的人说在这种情况下的人不能直接叫醒或者阻止,不然就会变傻,这事我也不知道真假,只是感觉很唬人,后来走过一个老婆婆,端了一碗黄狗尿直接泼在那人的头上,那人先是浑身发软,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躺在地上没几分钟又重新站了起来,这才恢复了正常。 强子有点崩溃的靠在洞壁上,嘀咕着现在上哪弄一碗黄狗尿去啊!我看着他,继续道:“鬼打墙会让人迷失心智,你看咱俩现在的思绪都很清醒,说明应该不是,我感觉像是某种机关,要想破解眼前的困境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强子一听有眉头,赶紧问道:“什么办法?你说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能走出去,我都愿意试上一试。” 我说:“这条隧道很笔直,没有拐弯也没有岔口,但是一直循环不断,问题很可能就出现在路上,现在只需要一个人留守原地,另一个人在走一遍,兴许会找到出路,倘若没有,咱们再另想办法。” 强子当即表示同意,认为这个办法可行,我站在原地拿着手机,强子他则往前走去,我根据他的速度开始记步子,正当我数到五百八十步的时候,谁知骇然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我身后亮起一个光点,强子缓缓向我走来,我心说这个办法也行不通,刚打算向强子喊话的时候,就见他忽然朝旁边一拐,整个人都消失了,我带着惊讶的表情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却见那里一如往常,没有也其它口路,也即是说,强子掉进了墙里! 我用手在洞壁上胡乱摸索,但手上传来的感觉很冰凉,摸索了一段时间后,我绝望的坐在地上,脑子里乱七八糟,就连最基本的一加一都不会算了,就在这时,手机上传来一声更加让我绝望的声音,提示电量不足了,这真是雪上加霜,我一想到我要摸黑在这里行走,一股恐惧感分分钟笼罩心头。 失去了一个可以和我商量对策的人,急的我一阵一阵冒冷汗,为了再次冷静下来,我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但结果毫无意义。 此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黄狗尿!我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管它灵验不灵验,与其会死在这种地方,倒不如放手一搏来的痛快,倘若还走不出去,那时在认命也不迟。 我一低头,看着自己的裆部,心说也只能这么着了,反正这事人不知鬼不觉,只要我不说漏嘴,天底下在没第二个人知道,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我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我和自我之间不断的进行批评,最后一咬牙,脱下身上的衣服,随即传来一股骚味,我努力的屏住呼吸,一挤眼将衣服扣在头上。 我抹了一把眼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洞壁,发现并无变化,不由的一股黯然失色之意浮现在脸上,看来老天是真要亡我了! 我穿的并不厚实,外边除了套着一个棉卫衣,里边就只有一件短袖了,此时被隧道里的冷风一吹,冻的我牙花子都开始打颤,我双手环抱,佝偻着身子,尽可能的保留住温度。 忽然间,我一个激灵,手伸到半空,有风?这也就意味着空气是流通的,也就是说,前边的隧道一定发生了某种变化,不然不会有风吹来!我一看有门,哆哆嗦嗦的向前跑去。 这次并没有跑多远,我看到四周的洞壁开始变化,已经不是我先前看到的样子了,与此同时,我眼前似乎明亮了起来,先前那种遮挡在眼前的黑乎感也逐渐消失了。 难道我真的被鬼遮眼了? 不过总算是走出了那个该死的隧道,多少让我有点喜出望外,可是我还没高兴多久,面前又出现了岔口,随着我不断前进,这些岔口越来越多,这次我留了个心眼,在每个岔口处都做了记号,可随后我就有点失望了,这里岔口之多、地形之复杂简直犹如一个迷宫,我抓狂的挠着头皮,不由哭喊道:“这真是刚离狼窝又虎口!” 第七章 猫大爷 我无法得知这些通道的终点在哪里,更无法得知终点里有什么,除了我把非每条通道都走一遍,倘若我有愚公精神的话,我要是走不完就让我儿子走,儿子走不完就让孙子走,祖祖辈辈走下去,总有一天会到终点。当然了,我这个说法略显夸张,但同这些纵横交错的通到比起来,一点也不小巫见大巫! 这还只是我目前所看到的一层,往下还不知道有多少,我只是把这些场景简单的过一下脑子,都不免浑身哆嗦,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蚂蚁巢穴。 我看着眼前的隧道,根本看不出哪条是强子走过的,如果那个家伙傻了吧唧乱走一气,估计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事情显然非常棘手,我虽然这么想,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尽快找到他,毕竟是我拖人家下水,倘若见死不救,那我还是人吗?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随时都有可能关机,信号早在地下室那会就中断了,所以我不能通过电话联系到他,而且,找他这事想着容易,做起来无异于上青天! 行走在这些错综复杂的隧道里,让我有一种身在地道战电影里的感觉,真不知当初开发这个工程的人是何用意,难道真是抗日时期留下的?可当年小日本并没有越过黄河,甚至连陕西都没打进来啊!总不会是未雨绸缪吧! 我猜想着无数种可能性,却始终不得要领,索性不再去想,看着眼前灰色的洞壁,我多么希望此时能够捡到一本地道指南,好让我顺顺利利的走出去。 一通七拐八拐后,东南西北早都乱向了,情急之下,我对着空旷的隧道喊了几声强子,希望可以听到他的回应,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的声音瞬间被折射成很多个,传的到处都是,再加上这里环境特殊,回音渲染的特别恐怖,吓得我赶紧闭嘴,生怕再把什么怪物给招来,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俗话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回音即将消失的一瞬间,我听到一阵清脆的银铃声,与地下室里的一模一样,我立即就是一愣,不由泛起了嘀咕:“那女尸真他妈阴魂不散啊!老子都跑出这么老远了,怎么还一直跟着,该不会是看上我了?” 眼看着铃声越来越近,我心急如焚的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地方根本没处躲藏,不论站哪儿都一目了然,无奈之下,我只能被迫将手机熄灭,一侧身贴在洞壁上,这种无声无息的办法对付人还行,对付鬼我就不知道了,但愿那个女尸是个近视眼,让我侥幸逃过一劫。 脚前脚后的时间,只见远处的黑暗中忽飘着两点绿光,黄豆般大小,始终贴在地面,我分分钟都能脑补出那个女尸趴在上的样子,特别惊悚,如果把这个画面拍在电影里,我一定能获得最佳新人导演奖。 其实,最让我瞠目结舌的是它的速度,竟然如此迅速,上一秒还在十几米开外,下一秒就到我的跟前了,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口鼻,生怕它听见我的呼吸声,同时还不停的在心里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尽管我这样想,可它还是不偏不斜的停在我面前几步远,然后一动不动,就这样,我和它对视了了起来,场面一度变的很诡异,大约过了十几秒,我心脏的动静跟打鼓似的,噼里啪啦,就在我即将快沉不住气的时候,只听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就好像夜猫子哭坟一样,吓得我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双腿都发颤的厉害。 说实话,我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我真的都后悔了,刚才要是和强子直接回学校,不来找那个狗屁图案,我现在肯定都已经进入梦乡了,可无奈人性中总带着些许贱气,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总想找点刺激,不经历一点可怕的事是永远不会知道这事有多可怕!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真是一步一个坎,神经始终在惊吓与被惊吓之间不断徘徊,我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心率功能超负荷,如果不快点调整或者拼命适应,真的有可能被活活吓死。 可能它见我装傻充愣,对着我又嗷了一嗓子,我眼前虽是漆黑一片,但我看得出它就是冲我来的,很显然我已经暴露了,在这样站下去完全无济于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跑,越快越好,最好一口气甩掉它。 这个念头刚刚萌生在脑海里,我的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好了逃跑的姿势,不等它先发制人,我已经两个大步跨了出去,可谁知还没跑几步呢,那家伙瞬间就蹿到我的脚下,硬生把我绊了个踉跄,狠狠的栽到地上,手机也甩出几米远。 我来不及喊疼,一咕噜拾起来就往前猛爬,凭借着感觉重新捡起了手机,慌忙打开手电模式往身后一照,只见一只毛绒绒肥猫爬在那里,浑身圆的跟球一样,样子略显憨厚,而刚才那两点绿光就是从它眼睛里发出来的,原来并不是那个女尸,我如释重负的倒在地上,不由的一阵傻笑,那只猫也非常老实的踱步到我身旁,静静的窝在地上看着我。 这时,我和猫的距离只有半米远,所看看的很清楚,它脖子上挂着一个铃铛,从色泽上看应该是铜制品,造型奇特,做工精致,一共有六个面,每个面上各有一个小孔,只要风一灌进去就会发出声音,这种铃铛我以前见过,原理和风力有关,所以不管这只猫如何折腾,要是没有风力的话,是绝对不会发出声音。 我好奇的伸手去摸那个铃铛,那猫也不怕生,眯起眼睛,一副很悠闲的样子,我把铃铛捏在手中,仔细回想刚才的经过,看来那老头把什么事都算到了,计划的很是天衣无缝,他把铃铛系在猫脖子上,用猫来操控那些尸体,根本不需亲自出马,即使出了差错,那猫也能依靠矫健的身手脱离危险,从这点上来看,他所用的手法和泥儿会简直如出一辙,我虽然无法确定那个组织有没有消亡,但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个老头他一定和泥儿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真如我想的一样,那老头百分百是冲着我而来,他之所以这么做,可能他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我爷爷,隐约间,我总感觉我爷爷要大祸临头了!这让我想到了很早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我尚且年幼,还没到上学的年龄,对大人们的事也一无所知,只记得我当时在院中玩耍,忽从外边走进来两个中年人,因为时间较早,我对那俩人的记忆早都模糊了。他们找到了我爷爷,进了书房关了门,我当时也是闲得无聊,在院中推着玩具车乱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书房外边,隔着窗户听到一段很简单的对话。 “当年也有老太爷一把交椅,兄弟们都指望他大富大贵,可老太爷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跑路了,那两样东西也不知去向,这十多年里耗费我们多少心血!” “哪丢的东西去哪找,你们来我这儿也无济于事。” “你想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可别忘了你还有一家老小,我们不在乎多等十年。” 我当时只听到这么多,丝毫没有任何感觉,可是现在想想,那两人口中的十年不正是现在的我吗?念及此处,我猜测今天来学校找我的人十有八九正是他们,老头八成也和他们是一伙的,只是这个所谓的十年来稍晚了一些,看来我还不能死在这里,外边的世界还有很多未知的事物在等着我,假如我没有为他们所用,怕是我家里所有人都要遭受牵连了。 我此刻虽是心急如焚,但不走出这里再上火都没用,强子生死未卜,眼前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到他再另做打算。 很快,我就发现这个铃铛上有一个机括,暗藏着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里边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小叮当”三个字,我看了一眼猫,随口喊出这三个字来,那猫一听有人叫它的名字,刚才还眯成缝的眼睛顿时睁得浑圆,悠闲的情态也瞬间来了神气,我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老东西,你把我骗到这个鬼地方来也就算了,你他妈不在暗匣里装份地图,而装个破纸条是几个意思?千方百计就是想告诉我这只猫叫啥吗?你缺心眼得缺到啥程度啊!” 那猫对我的叫喊无动于衷,只是自顾自的伸出爪子,用舌头不停的舔,就跟舔雪糕似的,我就这样一脸懵逼的看着猫大爷,心说你真能舔。它舔了好一会,这才双腿一弓,伸了一个懒腰后,冲着我“喵”了一声,又一转身钻进了黑暗之中。我虽然听不懂猫语,但我似乎意识到它在叫我,难不成是想给我带路?这才是老头的真正用意吗? 我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孤注一掷了,我朝地上“呸”了一口,喊了一句猫大爷慢点跑,等等小弟弟!慌忙紧随其后跟了过去,那猫在我前面上蹿下跳,对这里的地形之熟悉犹入无人之境,往下的部分最开始还有台阶相连,到最后都是直接往下跳,高度不一,但每一次跳下去都震的我脚心发麻,全身跟过电似的,可即使这让我也不敢稍作停留,怕生那猫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大约十来分钟过后,那猫在远处停了下来,隐约间,我看到它身旁有一个人影,他背对着我跪在地上,低着脑袋,看起来像死了一样,我干咽了一口唾沫,慢慢靠了过去。 第八章 重逢 随着距离拉进,眼前的人影也逐渐变的清晰,我越看越觉得眼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悄然而生,眼看还有四五步的距离,我却怎么也抬不起脚,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 我呆滞的看着他,嘴巴欲言又止,各种酸甜苦辣涌上心头,难受的不是滋味,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究竟遭遇了什么?竟会落得这般下场!好歹我们也同窗了两年,以前的各种事情仍历历在目,可如今却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害了他! 看着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抹了抹湿润的眼睛,一步一挪的来到他跟前,俯下身将颤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同时胸腔里憋着一股子压抑,无从释放出来,难受极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好想大声的宣泄一遍苦情剧里的台词。 终于,我的情绪酝酿到了最高点,眼泪如黄豆般往下掉,咧着嘴对强子哭喊道:“我的兄弟...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哭的正爽,忽觉得我搭在强子肩上的那只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战战兢兢的放到眼前一看,竟然是“敬仙楼”的餐巾纸,与此同时,就听到强子说:“别嚎了,我还没死呢!” 我先是一愣,脑海里蹦出两个字“诈尸!”紧接着才反应过来,用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心说你不都死了吗?死人怎么会开口讲话?!! 强子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扑哧一笑,“你这家伙真是又可怜又可恨,亏我还一直担心你,没想到你一来就咒我死,感情我上辈子吃你家大白馒头了?这么深仇大恨!” 我用纸巾擦了擦脸颊,“你他妈的吓死我了,我刚到这里就见到你这副德行,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怎么短短一段时间不见,你小子变得这么矫情?” “矫情你妹,这地方本来就邪乎,你说你做什么姿势不好,非做一狗爬,很好玩吗?你看老子的眼泪像是假的吗?” “凡事有因必有果,我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做。”说着,强子指了指远处,那里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刚才过去瞅了一眼,差点没把我吓死,以前听老人们说,一旦遇见鬼了就赶紧趴在地上,鬼就以为你是石头,就不会上你身害你命了。” “谁家老人这么不靠谱,整天满嘴跑火车?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白了他一眼,强行科普了一波,“老话说,鱼看不见水,鬼看不见地,人看不见空气,鬼是由阴气凝聚,人身上能够吸引它的东西肯定是阳气,这道理傻子都明白,如果你感到寒冷,就一定会找温暖的东西,鬼也是一样,地属于阴支,乃万物之根源,你趴在地上是将你的阳气和地下升腾的阴气互相贯通,鬼感受不到你的阳气了,也就不会搭理你。” 强子一脸鄙夷的看着我,鼻孔里都充满了不相信,就听他道:“这些你是胡诌的?还是从哪里偷看到的?我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呢?” 其实这些事情都是我爷爷告诉我的,他年轻那会走南闯北也见多识广,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门道,只不过灵验与否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没试过,我想这天底下也没有哪个缺心眼专门跑去试验,万一不成就玩砸了。 我本来也就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你说你不信也就算了,反而摆出一副贱样子是几个意思?我看着就冒火,没好气的继续解释道:“人分五行,体含阴阳,五行决定你的相貌和举止,阴阳则决定你的气运和性格,阴多阳少生性柔弱且胆小,阳多阴少则生性粗狂且豪爽,远到中医针灸,近到风水算命,都是根据这套理论来进行实践,比如说,一个人席地而坐,可能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症状出现,可是久而久之他就会生病,这是因为地阴之气自他的会阴穴涌进,从而导致体内阴阳失衡,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你不能否决古人们摸索出的这套东西。” 强子听完我的话,用手扶着下巴表现出思考状,他想了一会才若有所思的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我还是持怀疑态度,毕竟你这人很不靠谱。” 我“切”了一声,“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老子又不欠你什么,没必要对你苦口婆心头头是道。”刚才这一番话扯的有点远了,我赶紧将话头收了回来,问强子道:“你刚才说前边有什么?怎么就把你吓个半死?还做出一个狗爬的姿势?难不成那里是恶鬼集中营?” “差不多吧!待会你看了就知道了。”强子心有余悸的说。 我多么希望这是他开的一个玩笑,不过从他的神色上来看就知道不是,我们目前的处境应该是没有危险,不然他也不会活到现在,还能平安无事的与我重逢,我虽然一直紧绷着神经,时刻处于戒备状态,但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体力明显透支,只能暂时稍作休息,等缓过劲来再过去一看究竟。 那只猫很温顺的依偎在我怀里,闭目养神了起来,我看着它长长的几根胡须,竟好似一个年迈的老者,回想刚才,我便意识到它肯定大有来头,其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个老头,我用手抚摸着它的头顶,它既不躲闪也不抵抗,而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这时,伴随着一声“叮咚”,放在地上的手机闪了几闪黑屏了,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头一次感觉到它关机的意义非凡,就好像一个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终于得到了解放,再也不用遭受世间的疾苦。 我问强子他手机状况如何?强子回道:“现在刚过凌晨,电量还剩百分之三十,大概还能再撑一两个小时,从咱俩进来到现在已经快三个小时了,时间紧任务重,咱们得尽快想办法出去,要是一两个小时后还没有走出这里,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就见强子嗅了嗅鼻子,然后紧皱眉头的问我道:“咦?哪来的一股尿骚味?老王你有没有闻到?” 他话一出口,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蹬鼻子上脸道:“你小子不提这茬我都忘了,刚才在那个鬼隧道里你怎么扔下我自己走了!整天口口声声说好兄弟共患难,有你这么患难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告诉我那条隧道只有六百步,可是我走到头了都没有看见你。” “去你大爷的,你他妈眼睛让屁崩了是不?在这儿睁眼说瞎话?我明明都看见你了,你还舔着老脸狡辩?” “怎么可能!我当时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来做,多一步不多,少一步不少。”强子不可思议的说道:“六百步后我压根就没看见你,只看见身旁多了一条路,显然咱俩都没有见过,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黑暗中忽然冒出了两点绿光,我起先以为是遇见鬼了,但随后才发现那是一只猫。”说着,他瞅了一眼我怀里的猫,不再言语。 其实这些事我之前就想到了,现在问强子只是想再确认一下,看来那个老头道行不浅呐,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对强子说:“咱们被那个老头算计了,打从看皮影戏那会就已经掉入他的圈套,我虽然猜不出其中的详情,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掐指算的,但是他料定我会主动上门,所以才用那个图案来勾引我,图案的事在我心里属于最高机密,轻易不外露,看来他对我们家的事门儿清。” “照你这么说,他是想利用咱俩深入这里替他办成某件事,这件事或许对他而言相当棘手,但对于毫不相关的外人来说,也许就是手到擒来。”强子继续道:“如果我的猜测成立,那么我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虽然暗影重重,奇门遁甲,但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否则他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这个计划也就毫无意义了。” 强子的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很多被忽略的地方也都想起来了,不得不承认强子他来到这里后,智商明显提高了,如果放在平时,他肯定没有这么聪明,我说道:“那个老头很清楚自己不能参与这件事,所以就派了一个亲信过来,帮助咱俩逢凶化吉。” 话音未落,强子忽然一拍大腿,哎呀道:“老王,咱俩真是笨出新境界了!既然那个老家伙不会谋财害命,那外边的那个女鬼肯定也只是个摆设,咱俩当时要是胆壮一些,索性就逃出去了呀!哪还会走到这般田地!” 我哼哧一笑,“你想的到美,老家伙用女鬼堵住咱们的退路,一点点把咱们逼进来,这才是他的真正意图,假设咱俩当时态度强硬点,不就和老家伙的用意背道而驰了吗?他铁定不会放过咱俩,下场好点顶多是个头破血流,下场不好就是两败俱伤,不论是输是赢都是咱俩吃亏,而他呢,只需要再寻找下一个目标,从而达成自己的无耻目的。” 强子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对对,你说的对,我这人总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得亏那会没有来硬的,不然早都翘辫子了,哪儿还能像现在这样呼吸潮湿的空气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之后又聊了点别的,都是一些无关要紧的话,我开始还附和着强子能说上几句,可后来慢慢就张不开嘴了,可能是我太困了吧,最后也不知道说到哪里,竟然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第九章 石像群 这人呐,只要一过度紧张,耗费了浑身的精气,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困意,挡都挡不住,即使喝龙井都不管用。 睡梦中,我忽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异味,说香吧又不香,说臭吧又有那么一点香气,总之,就好像是有人站在厕所里烤串,而且,这股味道闻的时间长了就忍不住想吐,感觉像在吃屎一样! 我艰难的睁开眼皮,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先前强子坐的地方已经没人了,但是距离那地方几步远有一小堆篝火,比手机光亮多了,看样子应该是强子在我睡着后点着的,不过我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想必是捡柴禾或者蹲坑去了吧!我挣扎着爬到火堆旁想去烤手,可谁知这火就跟假的一样,没有一点温度,难不成是我的身体冷的没有知觉了? 就在这时,火堆中突然传出一声猫叫,我慌忙定睛一看,只见火堆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简易的烤肉架,而那只猫就在上边,一根铁棍贯穿全身,周身的毛都被烧焦了,身体都已经融化的不成样子,更可怖的是那只猫的脑袋,半拉眼珠子连着肠子系在半空中,看的我直反胃,一股酸水直顶嗓子眼,感情强子这家伙趁我睡着了,竟把那老头派来的信使当野味,他难道不明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个道理吗? 我之前就给他说了,我们能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全都要仰仗这只猫大爷,现在可倒好,他居然把猫大爷给烤了,比起饿肚子这事哪个孰轻孰重,他心里就没一点逼数吗? 我真是越想越气,不由的生起一股无名火,刚想要发作,忽又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就好像蒙了一层纱似的,我立即用手揉了几下,没想到越揉越模糊,我顿时嘀咕了起来,心说该不会是眼晶体出了毛病吧! 模糊感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儿,这才逐渐好转,眼前的火光也变得清晰,我不忍心看那猫大爷的尸体,便把目光瞥向一旁,原本火堆旁什么都没有,可这时强子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他将脑袋垂在胸前,两只手托在地面,双腿屈膝而跪,这姿势与先前如出一辙,看到这里,我脑袋又是“嗡”的一下,强子这家伙又唱的哪出啊! 忽然间,我脑子里又浮现出我爷爷说的那句话,如果你感觉你遭遇的事情有为常理,不是你神经了就是你遇见鬼了! 看着强子那个诡异的姿势,我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直觉告诉我千万不能过去,保持一段距离后,我轻声叫了一下强子,他没有做出回答,我接着又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仍然一如既往的跪着,就好像没有听见我说话似的。 没等我想明白,强子突然抖了一下,跟尿急了一样,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哆嗦,干咽了一口唾沫道:“憋不住了你就赶紧去上厕所,要是膀胱发炎就不好了。” 话音未落,强子又抖了一下,这次更像是抽风了,看的我无比绝望,紧接着他开始肆无忌惮的颤抖起来,就差配上“动次打次”的音效了,而我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莫名的配合这节奏。 须臾后,强子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缓缓看向我,我这时才得以看清他的样子,估计除了用“惊悚”这俩字形容外,再也找不到更合适他的词语了。 只见他翻着白眼,脸部极度扭曲,一张血盆大口能咧到耳根处,先前被那女鬼抓过的肩膀,此时正源源不断的冒着绿水,同时夹杂着极度恶心的臭气,简直比下水道还要臭上百倍,我强忍着嗓子眼里的酸水,生怕吐了出来! 他冲着我发出奇怪的声音,也不知说的哪国语言,反正我是听不懂,不过看样子他似乎是在叫我过去,我赶紧摇摇头,拒绝道:“你先把半米长的舌头缩回去,再把嘴巴合上,等恢复正常了我再过去,不然休想。” 他见我纹丝不动,瞬间就失去了耐性,狗爬着向我走来,我一看这动静那还了得,他要是过来还不生吞活剥了我,想想都令人胆寒,我不能坐以待毙,得抓紧时间跑路,不然那猫大爷就是我的下场!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双腿就是不听使唤,越想站起来就越站不起来,结果还“啪叽”一下摔在地上,我顿时急火攻心,眼看强子就要抓住我的脚脖子,急的我只能用下巴走路,可是,这样哪能跑得过他! 一转眼,他就撵上我了,我心说完了完了,就听他龇牙咧嘴的趴在我耳边说道:“老王,你身上真有尿骚味啊!” 嗯? 听到这话后,我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距离我几寸远的强子,他正在用鼻孔对着我,我疲惫的用手撸了撸脑门上的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浑身发软的瘫在地上,那只猫还倦着身子窝在我怀里休息,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没想到居然如此真实,他娘的吓死我了! 这回为了安全起见,我一手扯住强子的衣领,将他拉到近前,仔细查看他肩头上的伤口,只有几道红印子,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异样,我这才把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放下,毕竟老话说过“小心驶得万年船。” 强子见我一觉醒来行为奇奇怪怪的,不免心有余悸的说道:“老王,虽然咱俩关系好,但是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我是直男,从来不弯。” 我撅着嘴回道:“赶紧滚滚滚,老子向来不好那口,就你这个德行,学妹学姐都看不上,更别说我了,回头你要是出去做男公关,那帮老女人看见了都要另辟蹊径。” 强子听我这话后,一笑,“看不上就看不上呗,反正我又没把尿撒在身上,不像某些人...” “哪凉快哪死去,我这样还不是被你害的!这事就你知我知,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分分钟把你咔擦了。”说着我做了一个灭口的手势,意思是你掂量着办吧! 扯皮了一会,强子看了看手机,现在是凌晨两点快三点,我睡了大概能有近三个小时,虽然身体还很疲惫,不过好在是休息了,头脑也变的清醒,远没有先前那般恍惚的阵势了。 我对强子说是时候去看你口中那个骇人听闻的地方了,强子望了望那个方向,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他扶着墙站了起来,我跟在他后头,怀里抱着那猫大爷,向那边走去。 其实,我们休息的地方距离隧道口也就十来米远,没多大一会就到了,借着手电光,我看到面前是一个大坑,深度有两米左右,坑里有很多石像,和强子摆着一样的姿势,都跪向同一个方向,不知那里有什么,这还只是目力所及之处,数量就已经非常庞大了,而被黑暗吞噬的石像究竟还有多少,真是想都不敢想。 我看着影影绰绰的石像群,对强子说:“它们好像是在朝拜某个东西,你看这些石像摆放的位置,那东西应该就在前方,这个坑和兵马俑陪葬坑很相像,这里很有可能是个古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然谁会平白无故搬进来这许多石头?” “那我就纳闷了,你的胆子也不小哇,怎么会被区区一石头给吓住了呢?” “如果只是单纯的石头就好了。”我怎么也没料到强子的下半句话,“这些石头都在流血!” 此话一出,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免想起以前电视里报道过的一个新闻,说在某个山区里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寺庙,开发商便想把那里开发成旅游区,先是找了一批清洁工去打扫,结果那天晚上,有一个清洁工半夜去上厕所,路过寺庙门口的时候听到了流水声,就好奇的跑去进去看了一眼,正见庙里的那尊卧佛双眼淌出红色液体,险些被吓个半死,后来通报了有关部门进行调查,也不知调查出什么眉目,再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们俩现在是赶上架的鸭子,没有选择的余地,即使坑里的石像会打麻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我说道:“下坑之后,一定要处处小心,防止触碰到什么机关,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要是死在这个鬼地方,臭了都没人能发现,这坑里一定有非常棘手的东西,很可能是让那老头忌讳的主要原因。” 强子点点头,冲着我一招手,首当其冲的跳下深坑,随后,我也跳了下去。来到坑里,我感觉脚下有点泥泞,鞋帮子上黏的泥土带着红色,我捏了一小块拿到鼻前闻了闻,气味发苦,不像是血液,倒像是某些中药味,我终归不是学医出身,所以无法分辨出来。 来到一尊石像前,我一眼就看到它的脸部有很明显的红色痕迹,这些石像的做工不像兵马俑那般精细,所以脸部很是粗糙,而那些红色就夹杂在这些石缝里,并不像强子说的那样夸张,唯一让我很不舒服的是这些石像的表情,似笑非笑,仔细去看的话,感觉又很严肃,不知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反正感觉很不好。 周围的石像都一模一样,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新发现,我便和强子继续在石像间穿梭,向着最深处慢慢走去,可是走着走着我冷汗就下来了,隐约感觉到背后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