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法重生书》 第1章 二货法师 法师布尔迪兰的门前有一条小河,由于遭到其常年非法炼金活动所剩废弃物的荼毒而颜色有异且气味逼人,顺带着此河下游寸草不生,方圆十里杳无人烟。 此河原来没名字,就是条普通的清澈小河,但惨遭布尔迪兰毒手之后,人们为了纪念它的特别,就用法师的名字命名,称其布尔迪兰河。 布尔迪兰对此十分满意,虽然破坏环境是很恶劣的行为,可在他的眼里,干这么点儿坏事,根本不算是坏事。 通常在冒险者手里流传的传记中,力量强大的法师们都是在阴森恐怖人迹不至的地方隐居的,而且个个都冷僻孤傲不食人间烟火,像一只只布好了天罗地网的大蜘蛛,整日在自己的领地里不怀好意地等待猎物。 布尔迪兰从小受到传记小说的误导,内心里认定只有如此才是成为*师的真正标准——要知道,这可怜的孩子没爹没妈,祖母在他小时候的某一天说要去追求第二春,卷包袱跑路之后再也没回来,所以他并没有受过正规教育。 可惜,现实与文学总是有差距的。 那些辞藻华丽的传记中写的法师们大多是王室贵族,xx伯爵,xx男爵什么的,这些官二代们拥有领地,自然可以让自己所住的地方杳无人烟。而即使是毫无身家背景的法师,那必然也是天纵英才冷酷无情之辈。什么,居然有肮脏的普通人类跟我生活在同一片领地?那就杀到没人。 对于布尔迪兰来说,这巨大的差距鸿沟简直无法跨越。 他不单是个平头百姓,还是个没爹没妈的死宅,因为醉心研究连高级法师执照都懒得去考,最远到过的就是郡里的集市,连自己所居住的郡都记不住是个什么形状。 他既没有父母遗留下来的祖产,也没有杀到浑身浴血的魄力,即使,他其实很有这个能力。 可是,为了实现自己成为*师的梦想,布尔迪兰真的很想有一块自己的领地。一块“每个法师”都该拥有的,人迹罕至,阴森恐怖的领地。 为此,他煞费苦心苦思冥想了好一段时间,终于在某天灵机一动想出阴招——依靠污染环境破坏水源把下游的人都赶走。 对于这等品德低下的行为,布尔迪兰是这样进行自我开解的。 既然生平梦想就是成为一代惊天地泣鬼神的邪恶*师,那污染个把小河,祸害个把乡亲邻居,根本是无可厚非的事,统统是我成为*师的垫脚石。 几年后,布尔迪兰依靠不断在河中投放超标污水终于成功了。 河边的邻居们吃到毒水生病,农作物枯萎,生活逐渐困难起来,然而他们到郡里领主面前告法师污染环境,却遭到闭门羹。 奥克兰郡的领主欺软怕硬,忌惮法师法力强大,又觉得法师居住的地方本来就贴近荒郊野岭,根本不值得出动军队,于是大手一挥,让邻居们另找有关部门解决。 邻居们敢怒不敢言,又害怕有毒河水的后遗症,最终纷纷搬走。 几年之后,恰逢领地收成不好,领主收到的税金很少,便不想给自己领地这唯一的一名编外法师发工资,他忽地想起那块地方给法师祸害的早已没有人居住,于是便拿那一小块地方的地契顶了一年的俸禄,将土地划给了法师,让他做研究之用。这条小河的河下流域就真成了法师的领土,这块方圆十里的地方,就叫布尔迪兰领。 布尔迪兰很高兴,认为自己终于是有领地的人了,为此他特意跑到郡领交接的地方竖了路牌,上书“南方5芒里:布尔迪兰领”,之后又特意把以前因为好吃懒做而只画了一半的领地防护法阵给画完了。(芒里:赛芒克大陆的距离单位,跟英里差不多) 然而,布尔迪兰才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洋洋得意了几天就开始痛哭流涕。 河水有毒,河里的鱼都被毒死了,整日臭气熏天,周围的生态环境受到影响,也渐渐没有动物前来。 布尔迪兰虽然能够忍受在一团臭气中忍辱负重生活,但身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老百姓其中一员,因为没水得天天用法术搓水喝,有时候在试验中用光了法力还得跑到1芒里外的井里打水,又因为没肉吃常常饿得面黄肌瘦眼冒绿光,这种日子委实一点也不拉风。 更严重的是,他的领地里没有人民……这一点大有问题,只要稍微懂一点领导学的人都知道,甭管你怎么欺压底层的p民,这些p民也是身为金字塔地基的衣食父母,需要哄骗得当。而布尔迪兰的领地没有人民,于是就没有人交税,布尔迪兰需要吃喝拉撒,可是自身不事生产,此刻他才深刻地认识到了污染环境的严重后果。 不得已,已经有了领地的堂堂领主大人一年之后还是得每个月辛苦地抄录领主府下发的卷轴,然后跑到城里去换那点微薄的初级法师俸禄。 其实,即使只是初级法师俸禄,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也是十分优厚的收入了,因为领了法师执照的人,国家征召的时候就得去打仗,在国家就相当于一个预备役军人,国家厚待军人是正常的。 只可惜,布尔迪兰作为一名消耗极大的法师,施法材料、誊抄卷轴的材料、炼金术制品,哪一个都需要不小的支出,所以布尔迪兰自从成为了法师就没能摆脱穷神缠身。 那之后的几年,布尔迪兰的生活艰难困苦简直不堪回首。他的字典里没有烧杀抢掠和钱财经营的知识,于是这名在某些方面智商不高的法师便只是窝在自己的领地里,在忍饥挨饿中尽情地练习着各种魔法。 这样难受且孤独,但法师很能忍受的日子直到赛芒克大陆历221年才结束,这一年布尔迪兰二十八岁,他从自家门前的河里捞上来一个五岁左右大的男孩。 这男孩除了刚捞上来的时候皮包骨头且饭量异于常人,其他地方都很普通,头发和皮肤都脏得看不出颜色来。可布尔迪兰既然身为山野高人,自然有其与众不同的眼光,他认为这男孩绝对天赋异禀,在毒水河里泡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死,那肯定耐磨耐操! 凭借这一点,布尔迪兰认为这个男孩有资格被自己收为养子。 你想啊,多好的买卖,小时候可以供自己玩耍取乐,养大了还能每天给自己打水捕食,顺便有魔法天赋的话更能继承衣钵。 布尔迪兰很想要一个孩子。 小男孩醒来以后一问三不知,似乎是记忆混淆连名字都不记得,唯独问他年龄的时候,他懵懵懂懂地伸出了五根指头。 “五岁啊,”布尔迪兰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跟我变成孤儿的时候一样大。” 小男孩并不知道大人的心情,他讨好地抓住布尔迪兰的衣角,指桌子上的食物。 布尔迪兰笑笑,看了一眼桌子,道:“饿了?” 小孩点头,眼神更可怜了。 布尔迪兰把男孩抱到桌上,让他随意抓着吃。 布尔迪兰自己的吃相不错,是很小的时候被祖母敲着手背训练出来的,但他没觉得也要给这孩子定什么规矩,饿到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生活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也许等这孩子不饿了,他会有心情教教这孩子餐桌礼仪。 “你以后和我一起生活,好不好?”布尔迪兰问那孩子。 孩子满嘴塞满食物,仿佛并没有听到他说话。 布尔迪兰紧张地等了几天,没有父母来领这皮包骨头的野孩子,这就一切尽如人意了。他匆匆给男孩取了个名字叫斑,到邻近最大的白砖墙城领主府办公室去领张单子签了个字儿,就成功地把这孩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 布尔迪兰很珍惜斑。 他自己从未接触过女性,也没想过要去接触女性,他私下里觉得对于一个法师来说,女人太麻烦了,可是没有女人就没有后代,而以他的恶名和较为温和的性格,想要找个徒弟也实在艰难,这时候神赐给他一个健康的小男孩,他觉得自己真是受了命运女神的眷顾。 一开始,布尔迪兰是很想认认真真地抚养这个孩子长大的,可是他实在没有经验,而且自己的生活尚且照料不好,养着养着,他就把这孩子当成个狼狗来养了——他原来养过一条狼狗,可是因为沉迷实验忘记给它喂食,这狼狗就恢复了狼性,跑到山林里再也没有回来。 幸而这小男孩是绝对忘不了给自己填饱肚子的,还会提醒时常忙于研究的法师吃饭,所以最后并没有落得跟那条真狼狗一个下场。布尔迪兰只需要告诉这孩子,他的使命就是好好看家护院伺候自己,这孩子就耳提面命地在这样的基础教育之下茁壮成长了。 半年之后,斑被法师养的精瘦健壮,也的确如法师所预想的一样,是个耐磨耐操的好小孩。布尔迪兰给他几口肉吃,这孩子就干脆地认了爹,让往东绝不往西,让摸狗绝不偷鸡。 布尔迪兰是这样评价自己的教育方针的: 小孩子的时候跟自然的关系最近,要充分让小孩在幼年时期体会大自然的美好,因此他才实行的放养政策,况且自己管吃管喝,并不是就此不管这孩子了。 斑整日在布尔迪兰领中唯一的一座山中乱跑,偶尔还能打几只野兔飞鸟来给整个家庭改善伙食,倒真像只在山里撒欢的大猎狗,法师的生活水平至此终于有了长足改善。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厚颜开新坑了嘤嘤。 第2章 养小孩儿插 小孩子都长得很快,从步履蹒跚的幼儿长成青少年也就是几年时间。 布尔迪兰眼见着斑一天一个样子,转眼间从瘦得皮包骨头拖着自己旧袍子满地乱爬的小脏孩,变成了身强体健满山乱跑的野小子,内心里隐约有种飘飘然的快乐。 法师这个人本性上并不是天生的泯灭人性性格乖僻,只是自己一个人呆的久了,并不通任何交往之道,又因为看小说传记看得多了,觉得自己需要冷炫酷一些才像个真正的法师,渐渐地就把这当做了自己的真实性格。 对待斑的时候,他常常显得冷淡无情,不多言语。 可连他自己都不能否认,他内心对斑其实是很亲近的。 他最喜欢的就是给这小子洗澡。 布尔迪兰十分爱干净,这是出于一个合格法师天性上的严谨,所以就特别想把斑也搭理得干干净净,每次将斑打扫得干净体面,他就感觉特别自豪。 但斑天生就是个野孩子的性格,开始的时候似乎在毒水河中泡久了身体不便,只是满地乱爬,那时候法师便是天天给他洗一遍。后来,斑养了几个月能够欢蹦乱跳的时候,他就开始满地乱跑,每天的一遍澡增加成了两遍。 法师的领地虽然不大,但对于他们这小小的一对养父子来说,已经是从东走到西需要走得气喘吁吁的路途。 斑在这一片大得吓人的天地里玩得不亦乐乎,少不了回来之后一身泥水。布尔迪兰此时便会使用水系法术搓出一大缸水,将斑按在里面,使用石灰粉和甘油制成的肥皂细细地将泥猴子揉搓干净。 这种时候,一向捣蛋的斑就格外安静,即使法师手狠把泡沫揉到他眼睛里他也是一声不吭的。 斑知道法师对他好。 他对过去的记忆很模糊,但他依稀觉得自己是吃过很大很大的苦头的。 也许很小的时候,在亲生父母还在身边的时候,他幸福过一阵,可是那段记忆的背景总是乌漆抹黑,仿佛永远也见不到阳光,父母跟自己说的话也晦涩难懂,什么也不明白。 他在法师手中开智,自然最依赖法师。 法师给他吃穿,每天辛苦地抄录卷轴抚养他,他生病了还背着他去白砖墙的泽兰朵神殿找牧师,他得知恩图报。 至于布尔迪兰是怎样看待这名从天而降的家庭成员的?尽管他不擅长养孩子,但他的确是从心底里想要对这小孩好的。面对这样一个幼稚而可怜的小东西,布尔迪兰那点无处释放的亲情,尽管真的很少,但却是全部倾注给了这孩子,而且,他也不能免俗地像天下的父母一样认为自己家的小孩是独一无二的,比别人家的都好。 可惜渐渐地,布尔迪兰发现这个“处处都比别人家孩子好”的小孩脑子不怎么好使。 最早出现端倪的时候,布尔迪兰并没在意,因为斑只是发音不太准。 布尔迪兰教斑念自己的名字,“布尔迪兰。” “巴蒂拉。”斑回答。 “布尔迪兰。”法师又耐心地教了一遍。 “波儿蒂拉。” “布尔迪兰!”法师的头顶上冒出了青筋。 “波尔蒂拉。” 法师左转右转,愤怒地吼了一声,“我叫布尔迪兰!” “波儿……波……”斑被忽然暴怒的法师吓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小孩的舌头就是不会打弯,法师只好妥协了。 “算了,你以后叫我布尔吧。”说出这昵称的时候,法师忽地停顿了一下。 在布尔迪兰遥远而模糊的童年记忆中,那个名为祖母的美丽女人也曾是这么叫他的,他以为他早已忘记自己的小名,却在此时不经意地教给了养子。 这蕴含着怀念的称呼让布尔迪兰辛苦营造的冰山形象差点毁于一旦,他急忙用眼角瞥了斑一眼,然后迅速把他丢在一旁,四肢僵硬地做饭去了。 “布尔~” 然而这名小养子却不肯放过他那装模作样的养父,他终于碰到一个好发音的词,乐的眉开眼笑,海蓝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就算法师不理他,他也不甚在意,因为他知道法师大多时候并不是不想理他,而是更情愿在暗处偷偷观察他。 斑跟在法师屁股后面,笑盈盈地跑到厨房,对着法师一声不吭的不停重复。 “布尔~?” “布尔~!” “布尔~?” “布尔~!” “布尔~?” “布尔~!” 从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被如此亲昵称呼过的法师满脸通红,最后额冒青筋地把斑扔出门外,让他自己去玩,吃饭了再回来。 于是斑就这么叫着,后来说话利索了也再没改过来。 迟钝的布尔迪兰乐观地认为小时候发音不准并不算太大的问题,也许是斑认生或者遭遇了什么惨事,养一阵就好。后来一下子几年过去,布尔迪兰自己的脑子也缺弦,斑都快十岁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斑不单发音不准,他的智力是真有点问题。 别说什么具有法师天赋,这么大个孩子只能学会普通孩子六七岁就会的法术知识,那些咒语书上的条条框框怎么教也教不会,记不住。明明已经手把手地认真教了一个星期,测验的时候依旧支支吾吾什么也答不上来。 难道是小时候在毒水里泡太久,把脑子给泡傻了? 布尔迪兰思索了几天,期间翻烂了他那几本过时的药剂书,终于找到一条,说是能提高智力补钙提高免疫力的药剂,布尔迪兰想斑已经是登高爬低鸡飞狗跳的体力了,不必要再补钙,便自作主张去掉了几个配料,熬了一杯自制的诡异液体,让斑喝下去。 “布尔,这是什么?”斑看着烧杯中冒泡的不明物体。 法师漫不经心地瞄了他一眼,“让你喝你就喝,啰嗦什么!” 斑对着杯子耸了耸鼻翼,唔,气味也很诡异……面对烧杯里没有火都咕嘟冒泡的液体,幼小的斑虽然不知其中利害,但也本能地觉得不能喝。犹豫了一小会儿,又想到这是法师专门熬来让他喝的,内心里又有点奇怪的满足感。 布尔以前从没给自己做过药呢。 “你到底喝不喝?” 布尔迪兰不耐烦了。 斑哀怨地瞅了做色厉内荏状的法师一眼,砸吧砸吧嘴巴,两眼一闭,视死如归地喝了药。 “怎么样?”布尔迪兰听见他喝了,状似无意地伸过头来看斑。 小孩的表情相当扭曲,他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布尔迪兰,嘴里冒出一连串意义不清的单词“唔……&%#*¥” “怎么了?”布尔迪兰挠挠头,奇怪,我明明是按照分量调的啊,为什么这小子表情这么纠结,不会吃出什么毛病吧。 斑的眼睛冒出眼泪,“……呜呜……好辣……” 布尔迪兰总算挺清楚,感情这小子是被药水的辛辣味道给刺激哭的,他额冒青筋,踹了斑一脚,这孩子便把眼泪憋了回去。 斑极力忍耐,脸都憋红了,然而实在是太疼,整个嘴巴和喉咙都像被火烧起来了一样。他在布尔迪兰身边转了几圈,终于忍耐不住,朝着他委屈地张开嘴巴,“色……色头,总起来了……”(舌头肿起来了) “……” 小孩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嘴巴快被肿起来的舌头塞满,嘴唇也高高地肿起来,布尔迪兰不承认自己心疼了,他懊恼地挠挠头皮,这不能够啊! 难道我的药剂真有问题? 布尔迪兰扪心自问,觉得天才的自己绝对不会出现此等失误,一定是药方的问题。 最后斑的嘴巴肿的话都说不出来,布尔迪兰再不承认自己配药失败了也没辙,只好给斑把舌头敷了药,未免他吃进去,又用绷带包起来。后来的几天可怜的斑都只能大张着嘴,连吃饭都是法师熬了白粥,吹凉了用勺子给他喂到喉咙里的。 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布尔迪兰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人,两人为此都受了十好几天的罪,好了以后布尔迪兰又给斑做了个智力测试,斑的脑袋依旧是没有进展。 难道就任凭我的小养子当个笨蛋……? 想到这里,布尔迪兰急忙甩甩脑袋,不不,他才不是笨蛋,他只是反应比其他人迟钝一点而已! 法师在房间里焦虑地走来走去。会不会是被捡回来之前被下过什么诅咒封印之类? 布尔迪兰用他那看过百十本小说传记的脑袋展开强大脑补,比如斑是某个强大魔法世家的末裔,他那遭到仇家追杀的妈妈在临死前未免他被敌人发现,将他封印之后抛进河里;又或者斑是某个神祗下凡化身,可是刚刚落地就遭遇了意外,落入敌对神祗的诅咒阵法…… 当然,这都是脑补,法师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他不排除斑的智力确实是遭受过魔法伤害的可能,要知道魔法造成的伤害用药剂治疗效果并不明显。 于是布尔迪兰又带着斑去了白砖墙城里的泽兰朵神殿,找到和牧师来对斑进行检测,然而牧师摇摇头,你家的小孩健康得不得了,简直壮得像头小牛犊,你到底是带他来检查什么的? 这下子,布尔迪兰终于相信斑是真的天生智力不高,根本不适合学习魔法,并不是后天遭到封印诅咒或者在毒河水里泡傻的了。 他沮丧了几天,又很快恢复了心情。 不得不说斑还挺幸运的,布尔迪兰的思维和常人不同,并不像其他法师看待自己徒弟一样,觉得斑脑子笨就没有未来了。 布尔迪兰作为一名与众不同的未来的邪恶*师,他不单悄然地自信着,更是悄然地护短着。 他坚信斑是个好孩子,能跑能跳,既然没有法术才华,那就不存在浪费才华之说。 这之后,他仔细观察几天,他发现斑只是学习上有点迟钝,生活理事方面完全没有问题,放到外面玩耍也是活蹦乱跳反应灵敏,于是便再没动过要教斑法术的念头。 布尔迪兰心里想,现在他和斑住在一块儿就挺幸福的,学个劳什子法术,反正没指望这小孩跟自己一样是个天才。 注1:本文中需要魔法天赋施展的魔法称为奥术,需要坚定的信仰施展的魔法称为神术,奥术和神术统称法术。奥术等级分为1-9级,在赛芒克大陆,奥术6级基本就是是大部分术士、法师、吟游诗人和牧师等操法者的施术极限。 注2:文中法师执照并不等同于法师往*师的转职条件,法师行会和冒险者公会都不承认法师执照。法师执照是国家政权所颁布的书面证明,持有法师执照的人在国家发生战争的时候需要前往军队服役,使用法师执照可以领取国家俸禄,并进入某些国家限制开放的机构。从学术角度看,高级法师执照只是个单项法术5级的成就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切姑娘给画的《奥法重生书》美图~好开心嘤嘤嘤 第3章 二十四孝养父 斑每日被放养得无比开心,布尔迪兰则是埋头研习法术,顺便抄一点法师行会和法师执照办公室派发的卷轴。 布尔迪兰对待奥术拥有很虔诚的信仰,不知要追溯到什么时候,大概是布尔迪兰刚刚开始懂事的时候吧,他就将它当做了生命的重心。所以,尽管布尔迪兰在生活中并不是个精明人,但只要是面对了法术书,拿起绘制法阵的工具,他的专注度和精确度是无与伦比的。 可惜,作为一个生活在世俗世界中的人类,他内心里的热忱旁人根本无法理解。 人们不能接受生活中没有正义、道德、伦常的人做朋友,布尔迪兰理所应当地被孤立了。当然,这也是大多数追求奥法极限的法师离群索居的原因。 好在,布尔迪兰本人也和那大多数法师一样,对此并不在意。 作为一个法师,他始终很清楚,也始终只有他自己看得见,他所追求的那个至高的境界是什么,在哪里。 终极禁术,奥法之书,法术的本源。 那是他需要攀爬的顶点,如果不抛弃无数东西,就永远到达不了。 不幸的是,再专注的法师也需要生活和吃饭。 于是到了月初,布尔迪兰便带着斑前往白砖墙城法师办公室,拿着抄好的卷轴换一点国家初级法师俸禄,然后在回程的路上购买生活用品,顺便给斑买点小零嘴。两人的日子虽然贫穷了点,但并不缺衣短粮,完全能够过活。 除了研修魔法,布尔迪兰奇异地算是个负责的好养父,这大约是他在斑身上寄托了他几十年来都无处可以散发的感情的缘故。 布尔迪兰见小养子没有希望成为法师,然而身强体健,想他说不定有可能成为战士之流,便问小养子想不想学习剑技。 斑抬眼看看布尔迪兰,他还是个小孩儿,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觉得只要跟着法师就行,而布尔迪兰既然问他想不想学,那估计是布尔迪兰希望他学,于是就向着法师点点头。 斑所有幸福的记忆都是从法师开始,于是也跟着法师一样的目光短浅胸无大志。 斑心里想,当个剑士……也不错啊,如果再有坐骑,去郡里通过考试注册成为骑士,就能跟布尔一样每个月拿到王国发的俸禄了。 布尔迪兰见到养子对剑术感兴趣,心里很开心,可转念一想,要学剑术就得给斑请个武术老师…… 当、当然,他才不是没钱请! 布尔迪兰想,郡里的剑士们和那些法师办公室的魔法师一样,都是些欺世盗名的家伙,没有什么真本事,还要收好多学费。要是他们有用,怎么还不见白砖墙城城主的儿子成为骑士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又矮又肥的小胖子,他当年可是有三个武术老师的。 然而学剑的提议搁置之后,就这么又由着斑在山里疯玩了几天,斑自己无知无觉整日开心,布尔迪兰却开始有些着急,他觉得自己亏待了小养子。 斑现在越长越大,个子已经快到自己肩膀,万一以后他要离开自己出去闯荡,没有一技傍身怎么办?他脑子又笨。 布尔迪兰盘算一番,最终狠下心来,把压箱底儿存的准备给自己买高级法术卷轴的金币拿出来,让斑呆在家里好好看家,自己打点行装出了趟远门。 布尔迪兰一路风尘仆仆,来到郡里最大的蔡来德城。 蔡来德城是奥克兰郡的中心城市,非常热闹,还拥有奥克兰最完整的政府福利设施和市集,但因为离白砖墙城地方比较远,布尔迪兰活了几十年也没来这里几次。 布尔迪兰其实还是很想逛街的,但他决不允许自己像个土包子一样到处乱看,踌躇一小会儿,他还是目标明确地走向城里的图书馆。 蔡来德城的图书馆跟白砖墙城那个破旧得掉渣的图书馆的不一样,集合了全郡人的税金,建筑得巍峨堂皇,一排排木质书架上整齐地放满了各种书籍,按照种类分成几个大区,布尔迪兰还是因为有初级法师执照才得以入内。 他先是对着高级法术卷轴区,表面不屑一顾,暗地里流了一阵子口水,又一步三回头地遥望了一会儿法术□区,这才走到剑士书籍区。 布尔迪兰评估斑的能力,仔仔细细地翻了一本刀剑入门书和几支剑技卷轴,大概因为是入门书,装裱得还挺童趣,布尔迪兰觉得斑一定会喜欢。 之后布尔迪兰又跑到市集上,去铁匠铺子给斑买了一柄小号长剑。 本来他还想再打一套小号盔甲,可惜他并不擅长理财,至此才发现钱已经花个精光,剩下几个铜板连回去的马车费都不够,只能去集市买点口粮——即使用飞行术回家也得用上一两天,法师的体力让他并不足以飞行这么久,在外露宿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体验。 布尔迪兰去集市上用剩下的几个铜币买了食物,想到即将到来的路途不禁后知后觉地忧虑起来,他还没自己走过那么远的路呢。他可是个法师!早知道他就该好好学学召唤术了,可以召唤个鸟啊马啊什么的把自己驼回家——他当初觉得自己整天宅在家里根本用不到,就偷了懒。 大约是感受到了布尔迪兰的祈祷,幸运女神又一次眷顾了他,他在集市上遇见个同乡姑娘,竟然可以带他一程。 那姑娘是个商人女儿,到蔡来德城集市卖货,此时正要回白砖墙城。姑娘并不知道他是恶名昭彰的法师布尔迪兰,听他口音相似,就跟他交谈几句,很快将他当成爱护儿子的单身爸爸,又看他是个眉目端正的美中年,便把他拉到马车上捎回去了。 一路无话,除了下车的时候遇到一点小插曲,一切顺利。 回到布尔迪兰领,等待法师许久的斑早已经坐立不安好几天,如狼狗一般冲上来想扑布尔迪兰,想到法师并不喜欢和人肢体相触,又硬生生地顿住。 斑自从被布尔迪兰收养以来从没离开过法师这么久,此时已然在内心里骂了自己好多遍,不该跟法师讲他要学剑技。 “布尔,你怎么了?!!” 斑看到法师的脸上有几个泥印子,头上还肿了个包。 布尔迪兰扯扯嘴巴,“被捎我回来的人莫名其妙打的……” 他自己也弄不清,怎么自己一说要到布尔迪兰领,并且说自己是那里的主人,就被人家姑娘给揍了,还被半路踹下车,幸好被踹的地方离领地已经不远。 法师自认为是个伟大的法师,当然是不会动用魔法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下手,更不可能挥舞拳头。既然不能还手,那就只能乖乖挨打。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布尔迪兰把背后的包袱卸下来,献宝似的摊开,不意外地收到斑的尖叫和崇拜的目光。 看到小孩快乐的脸庞,布尔迪兰满足了。 他面无表情地观看斑兴冲冲地拿起小长剑,连蹦带跳地跑到院子里挥舞,那架势还真有点小剑士的样子,比白砖墙城主的儿子不知道英姿飒爽多少倍。 这个时候,法师忽然感到自己的内心被什么东西充满了,像个膨胀的皮球,被女性莫名殴打的愤怒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弹到了天边。 斑这就开始了他成为一个剑士的生涯。 布尔迪兰每天都抽出点时间看点刀剑入门,然后再一知半解地讲给斑听。 其实作为一个纯法师,他不太明白武术精髓,只能牵强附会一下,有些名词儿还要跟斑仔细讨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好在初级剑技知识浅陋,怎么讲都没跑。 斑对剑技却是很有悟性的,自己比划两天,发现根本不需要法师来教,他独自练习都比法师磨破嘴皮有用得多。可他并不说破,每天都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坐在家里那张小木板桌子前面等着布尔迪兰讲课。 他就喜欢听课的时候偷偷地看法师专注的表情。 如此又过几年,法师把斑养的很好(或者说他自己自由生长得很好),两人生活也无忧无虑,斑到十三四岁,个子窜高了一大截,已经跟法师平齐,人也长开了,正是个淡金色头发,海蓝色眼睛的英俊少年,剑术的刺击动作已然带出了点成年人的威风凛凛。 布尔迪兰不知怎么忽然感到有些忧愁,一切赛芒克大陆上,发现自己孩子长大之后的家长都会有这种忧愁。 斑长大了。 布尔迪兰知道,但凡长大的孩子,都是要离开父母的。 传记里写的那些英雄战士法师们,都是在年轻的时候离开家乡,孤身踏上旅途,经历种种挫折磨难才能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再次回家的时候功名利禄和妹子就都有了,甚至……那些英雄们可能根本不记得家里还有父母和师父等待着他们的归来,压根就忘了回家。 斑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一想到这一点,布尔迪兰就很难过。 不过斑很快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法师的多虑。 整整一年过去后,斑脑子始终迟钝,既没有提出要离开布尔迪兰出门闯荡,也没有寻找雌性生物的需求。布尔迪兰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妥当,但在自己的私心作祟之下也没有催促斑,总想着再拖一年,拖到完全长大了再说。 布尔迪兰自己一心只想着钻研法术,对女色并无兴趣,更不想娶妻生子,收养斑的初衷就是为了排解寂寞,但他很害怕斑不跟自己一样喜欢窝在这个小领地里过一辈子,总有一天会离开,然后留下自己一个人。 尝过家庭温暖的法师,不想再自己一个人呆着了。 布尔迪兰对斑有点患得患失,就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对斑更好些,以免他什么时候叛逆期到了背着包袱跑路。 而斑发现法师对自己似乎更好了,那满心里也都是对法师的依恋和慕濡,就更是没有一丝一毫想要离家的意思了。 不过不能避免的是,斑的青春期来了。 通常来说,青春期伴随着叛逆期,这个时候的小孩会有很多反常表现,爱跟父母作对,瞧不起自己的长辈,觉得自己能耐的不行,甚至拒绝跟父母交流。布尔迪兰甚至做好了跟斑吵架的准备,却没想到斑的青春期逆反心理像是被他自己给吃了一样。 这小孩依旧是每天认真练剑,上山打猎,回了家以后呆呆地凝望法师,唯一的征兆大概就是……他的生理发育成熟了。 布尔迪兰生活贫穷,因此也从未想过要去多买一张床用,他从小跟祖母一起睡一张大床,后来斑来了,也依旧是跟他一张床上睡。法师很瘦,斑小的时候跟他睡一张床并不觉得拥挤,即使斑慢慢长大,也很懂得让着他,尽量把大的地方留给他。 可是如今,斑的块头已经快比法师都大了,两个男人挤一张床就有点不太够用。 斑脑袋迟钝,不清楚青春期要干些什么,生理却到了年龄,有时到了晚上,他看到法师沉睡的侧脸,不知怎么就有些悸动,后来还因为梦到法师而在睡梦中射出白色的液体。 斑内心有点惴惴,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他又本能的不好意思跟法师说。于是他胡乱地告诉自己,这是做梦呢,不作数。这自欺欺人持续到一天早晨,他在清醒的时候抱着还睡熟的法师……硬了。 小养子才沮丧地确定自己是真的对着养父发情了。 斑知道,自己这么做似乎有问题——他再傻,也明白男人得对着女人发情,没有道理对着男人发情。 可是,斑很快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盯着法师发呆,没有办法控制只要法师注视自己的时候就傻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动情的时候,脑袋里冒出法师的脸。 斑的智商根本处理不了这在现代社会也算高难度的问题,他又是个缺心眼,于是这问题只出现了几天,就顺着他那粗陋的神经滚出了他的脑袋。 日子一天天过去,斑和法师睡一张床难免激动,有时晚上就自己翻来覆去地蹭床单。 法师跟他睡一张床,有什么震动都能感觉出来,几次三番地就被他给吵醒,他活了这么多年,随即就明白养子这是有生理需求了。 布尔迪兰一方面连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根本没有实践经验;另一方面,他又怕养子跟姑娘跑了再也不理自己,当下是对男女性知识只字不提。好在怎么自己解决他倒是知道,不得已,已然奔四的法师大人决定拉下老脸,教养子怎么自己纾解和清理干净的方法。 斑到法师居然提这个,立即会错了意,以为是法师要来帮自己,立即兴奋得不能自已,跟条大狼狗一样蹭过去。 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布尔迪兰细白的手,将之按在自己□,爽快得一顿发泄。 法师被打断了教导,又挣脱不了,目瞪口呆地替小养子做完了全套,简直火冒三丈,事后对他一顿狠揍。 斑挨了一顿不疼不痒的拳头,这才慢慢明白过来法师只是要教他自己撸管的方法,并不是以后都要跟自己一起做这个事儿,顿时沮丧万分。 当天晚上他自己试了试,觉得根本没有法师弄得舒服,也没有那分悸动了。 这事儿只有对着法师才有感觉……如果法师帮他做,那就更是舒服得透顶了。 小养子几乎是立刻便确定了这个认知。 于是,之后每当有了需要,斑就死皮赖脸地滚到布尔迪兰那半边床去,他先是腆着脸,见到法师并不排斥,便不断磨蹭纠缠不让法师安生睡觉,直至最终达到让法师帮助他的目的。 布尔迪兰一开始吓坏了,他倒是不清楚男人跟男人要怎么个做法,但他却能看出小养子分明是发疯了。 男的本该对女的发情,斑这根本就是不对的行为! 布尔迪兰本能地觉得害怕,可出于不可告人的私心,他又犹犹豫豫,然而心惊胆战一段时间,发现斑其实只是撸管的时候需要自己帮忙一下,并没有什么下文,其他时候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变化,于是逐渐放心。 ……不就撸个管么!就当养了条狗,给狗撸管了!法师硬着头皮想。 反正他不能去找雌性生物,不能离开自己单过!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改了改 第4章 忠心的狼狗 法师和小剑士的日子平静幸福又烦恼,布尔迪兰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他终于对火元素奥术伸出了魔爪。 法师有天赋一说。 通常,有天赋的小孩幼年就会前往法师行会或者国立学校进行奥法测试,看看到底是擅长哪一系的奥术,防护系、预言系、召唤系还是什么别的,然后只修行强势天赋一系的魔法以达到最高利用率。 能施展任何一系的一级奥术就可以从国家那里拿到初级法师执照,施展三级奥术则能拿到中级法师执照,等任何派系其中之一能够施展五级奥术,就能拿到高级法师执照了。 但实际上,除了政府和军队,所有的地方都不承认法师执照,他们只认各大职业行会和冒险者公会联合颁发的冒险家日志,上面由*师施法做了记录,会显示每位拥有者的技能成功率。 能够参加冒险队伍的合格法师,除了要能够施展专攻派系的三级奥术之外,还需要起码再会另外一种派系的奥法法术,例如能够同时施展幻术系和召唤系的奥术。 然而布尔迪兰很穷,没有钱上学,小时候光顾着赚钱吃饭,不愿去学校,后来长大了,他也拉不下老脸去跟一群青少年男女去考那些玩意儿,于是他并没有受到当时学校专攻学派风气的荼毒,除了牵扯到火元素的奥术,他每个派系的奥术都自学了一些。 布尔迪兰因为怕死,所以擅长的是防护系、塑能系和咒法系奥术,这三个派系他都能够施展五级甚至以上的奥术,其中尤以防护系为最,其他的他平时用不上,天赋也不高,程度差得不多,也就是个三四级的水平。 至于为何布尔迪兰不待见火元素塑能术,那是因为他小时候第一次用就险些毁掉自己唯一的房子。 那时候是法师的祖母离家出走的第一个冬天,整栋屋子里只有布尔迪兰一个人。 很久没有人搭理的家简陋不堪,窗户破了没有人补,寒冬的冷风嗖嗖地灌进屋子。 布尔迪兰不会砍柴也不会生火,冻得瑟瑟发抖。 最终,他打开了曾祖母留下的卷轴,并且发现里面有精灵所记载的火元素塑能魔法。尽管年龄幼小,但对法术有着超高悟性的布尔迪兰立即便想召唤一些火元素生堆火来温暖自己。可他没想到照葫芦画瓢地画好法阵之后,火元素一下子蜂拥而出,差点把他自己烧死。 死里逃生之后,看着丝毫不听自己使唤的法术烧了大半家具和珍贵书籍,幼小的布兰迪尔痛苦得心都要碎了,从此认定自己根本不适合修行火元素奥术,再也没碰过。 如今,布兰迪尔觉得自己好歹已经奔四,对元素的掌控已然很有自信,况且除了那唯一尝试过一次的火元素之外,其他的元素都很听他的话,不论是实在不想打水的时候搓出来的水球,还是在外面筑起栅栏的木元素,都是服服帖帖的。 于是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毒水河边画了个大大的法阵,准备重新挑战火元素塑能魔法。 先要使自己保持在非常冷静的状态下,然后清空大脑,让脑子里只出现四级塑能魔法火墙术的咒文,然后抬起手,做出聚集元素的动作,内心非常渴望与火元素亲近,然后…… 然后,在法师殷切的注视下,一团巨大的火元素腾空而起,然而,那团巨大的火焰并没有像他所希望地那样,只在法阵中间静静燃烧,而是欢快地向他扑了过来 法术反噬了。 布尔迪兰没有躲闪,只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他当然是安全的,施法之前他就早已在自己身体周围释放了护盾。可他在一旁好奇围观的小养子斑并不知道心爱的养父做好了万全准备…… 斑之前从不参与法师施法,对他的那些法术卷轴也一个都看不懂,这一次是见法师异常郑重,才好奇地站在一旁围观的。他并不清楚法术究竟能对人类造成多大的伤害,此时见到法术反噬,生怕布尔迪兰受伤,于是作为一条忠心的狼狗,斑毅然挡在了布尔迪兰面前。 布尔迪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养子竟然忠犬到了这个地步,以至于他一个没反应过来,斑的右半边身体就已在刹那间轰然燃烧。 法师骤然扩大的瞳孔中映出少年痛苦的样子,也许是喉管也遭到焚烧,那孩子张开嘴,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布尔迪兰手足无措,他浑身剧烈颤抖,只能茫然地伸手,火焰灼伤了他的手指,让他猛然后退一步,这才清醒过来。 “斑……!” 声音异常嘶哑,红色的火焰印在布尔迪兰眼里,像一出荒谬的戏剧□,散场时什么也没给他留下,消失的魔法带走了养育十年的孩子的生命。 “清水!” “清水!” “清水!” 法师大声喊到,他从来没有这么卖力地施法过,然而火焰被浇灭后,斑的身体颓然倒下,像一片轻飘飘的纸絮。 “怎么会……这样?” 布尔迪兰慌不择路地爬过去,用手轻拍斑还完好的另外半片脸颊,那孩子的眼睛睁的很大,仿佛也是不能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斑!”布尔迪兰惊恐地侧过脑袋,哆嗦着将耳朵贴近孩子的心口,可惜那个地方如今已经血肉模糊,没有半分心跳。布尔迪兰压根不能接受,然而无论他怎样呼唤和摇晃,对方也再发不出一点声音——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布尔迪兰呆呆地看着空中,半晌都没能再说出话来。 那一瞬间发生得是那么快,突然……突然就…… 怎么会呢!他心爱的,打算养一辈子的小养子,就这样……死了? 小养子的身体逐渐从炽热火烫,冷成了一团冰,他的左半边脸颊和肩膀被烧得一片焦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布尔迪兰一点也不介意那整整齐齐的小孩如今焦黑的样子,如果斑能活过来,哪怕一辈子都是这幅丑样子,他也是要高兴地哭一场的。然而现在,他只能缓缓地跪在斑的身边,把斑的尸体抱起来搂在怀里,想起小养子的种种好处,一时间万念俱灰,哭都哭不出来。 从出生起就打算将一生都奉献给奥术的法师此时呆呆地想:我要是个牧师就好了,能使用治愈术……这样斑说不定还有救。 “斑……” 他又叫了一声,声音沙哑,仿佛小养子还会抬起头,憨憨地回他一声“哎,布尔。” 法师在他坐井观天自高自傲的这一生里,头一次尝到了深沉的挫败感。 以及痛到极点的悲伤。 如果能把他复活就好了……布尔迪兰深深地低下头,将脸埋在小养子焦糊破败的尸体上。 如果能把他复活…… 布尔迪兰的脑子里忽然掠过一段咒语。 一段咒语,他家里曾经珍藏着的众多法术卷轴中的一个,他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用到。 泽兰朵的恩赐……用自己的血,自己的骨,让深爱的人重新获得生命。 布尔迪兰的思想有一瞬间迟疑,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牺牲自己,让另一个人复活。 布尔迪兰是很怕死的,他还没到达法术的巅峰,还没见识至高的境界,怎么能就这么死去呢? 可是在被悲伤冲的头脑一团浆糊的时候,他福至心灵地觉得,自己的养子值得。 斑一个小孩可以为了守护自己义无反顾地冲向火焰,难道自己反而要苟且偷生吗?连一个没智商的小孩都不如。 做了决定,法师便跌跌撞撞地跑到河边,打了一桶水,开始为新的法阵调制涂料。 法师这次真不是偷懒,他纯粹是看到心爱的小养子为保护自己居然挂了,给吓得脑袋转筋,生怕时间来不及让斑的灵魂给飘没了。 于是,二货法师又一次遭受了污染河水的现世报。 生命女神泽兰朵大概十分不能忍受布尔迪兰用毒水河的水画法阵,认为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于是“轰”的一声,法阵爆炸了。 第5章 变小了 浑身好像被烈火焚烧过,伴着剧烈的头疼和心脏部位的疼痛,布尔迪兰睁开了眼睛。 他真没想过自己还能睁开眼睛的,然而他并没有为自己的幸存而感到一丁点儿欣喜。他的第一反应是,法术失败了? 布尔迪兰带着内心的惶恐茫然四望,可惜并没有看到小养子的尸体。他不安地甩了甩脑袋,之前身体上分明的灼热痛感,现在反而好像消失了一样,他想检查自己的身体,却发现一个令他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他伸出自己的手,小小的。 他低头看自己的脚,小小的。 小脑袋,小身体,有点儿脏兮兮的小胳膊小腿。 这小小的身体是谁……? 他……变成小孩了? 法师顿时出了一头冷汗,他挣扎着坐起来,低头看自己身上,渐渐发现这小胳膊小腿的人似乎真的是小时候的自己——他身上穿得还是小时候那件旧法师袍。他偏了偏脑袋,正好看到一旁的积水中,倒映出他营养不良的脸,此时那脸上正摆出一副世界上所有人都欠他钱的表情。 布尔迪兰记得很清楚,自己身上这件袍子他小时候穿了很久。 小时候没有钱买新袍子,他是把七岁那年从白砖墙城领主那里免费得到的初级法师袍子一直穿到了十岁,最后胳膊腿都短出了一大截,现在,他就穿着那件袍子,长手长脚的,手腕脚腕都露在外面。 他回到十岁了?甚至可能更小一点。 布尔迪兰努力想要回忆,然而他对于十岁时候实在没多少记忆,实际上,小时候的事情他都记得不太清楚,人类对于苦难的事情总是记忆特别模糊,可能是身体在自我保护,只有斑来到他生活里的那段日子,布尔迪兰的记忆特别清晰。 这究竟是生命女神开的玩笑,还是时间女神开的玩笑。 布尔迪兰睁大眼睛,再次向四周望去,企图找到他那个小养子,哪怕是尸体也好,他现在的感觉除了孤独,还有惊慌,不管死活,只要斑在他身边,他都能感到安心。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这周围,是他根本不认识的一处荒郊野外,他身边的那一滩积水,也并不是积水,而是一片沼泽的凤毛麟角。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沼泽的中央。 布尔迪兰的头脑迅速地清醒起来,这荒郊野外还并不是自己家外面寸草不生毒物遍地的那一个,因为沼泽中健康的大鳄鱼们已经向着他这顿鲜嫩的美食张开了大口,他家旁边的水源可生存不了这种活物。 布尔迪兰本能地抬起胳膊,那些法术早就已经在他脑袋和灵魂里根深蒂固,连念出声都不需要,只要静默施法就可以了。 眨眼的功夫,鳄鱼们连带着沼泽表面十尺的范围都被冻成了大冰坨。 这是个三级的冰冻奥术。 布尔迪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双眼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十岁的时候还掌握不了这个等级的法术……应该说,任何一个正常的小孩在十岁的时候都掌握不了这个法术! 这么说他的法术……没有退回到十岁的时候? 然而他又向着沼泽释放了一个五级奥术,然而并没有奏效,那奥术的光芒闪烁几下便消失了。随后,布尔迪兰忽然感到了极度的疲惫,像是……一天使用了过多的奥术导致精神力透支的感觉。 这也不对。 如果他的法术没有倒退,那他应该能够轻松使用两个五级奥术才对。 现在这个情况……奥术闪了一下消失,并不是自己的施法过程有问题,而是自己的精神力不够! 对了,这是十岁小孩儿的而身体,精神力受到了年龄制约。那现在这是……自己三十九岁的灵魂回到了十岁的身体里吗? 还是说,牺牲术剥夺了他身体二十九年的生长轨迹? 布尔迪兰的思绪渐渐回炉,牺牲术是牺牲自己复活他人的禁术,但现在自己没死?那就是说……牺牲术失败了? 失败了也不该把他缩回十岁,附带着炸到荒郊野外去吧…… 那斑呢? 斑到底复活了没有? 布尔迪兰又一次查看周围,依旧是没有找到斑,但他的内心已经不复当时那么沮丧,既然他变小了,那是不是在斑身上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 布尔迪兰幼小的脸上显出一个很成熟的思考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不过一小会儿,他就清晰地整理出了思路:就算是施法失败,也该总该留下斑的尸体,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法阵有问题,变成了其他的什么…… 布尔迪兰缓缓地原地踱步,斑一定是被炸到别的地方去了,或者还在布尔迪兰河边,也有可能……自己是退回了二三十年的光景,斑在此时还没有出生! 布尔迪兰握了握现在已经变小,已然又弱又嫩的拳头,他始终不能相信斑已经去世。 好在,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让他把不可自拔的悲伤压了下去,比起胡思乱想,布尔迪兰觉得自己现在首要任务是离开这里找到回家的路。 这儿……实在太冷了,冰冻奥术的效果还没过去。 刚开始感觉到冷,那寒冷的感觉就深入骨髓了,周围都是他自己冻出来的冰块,布尔迪兰打了个寒战,那不合身的法师袍子下面露出了小短腿,上面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清晰可见。 在原地转了几圈,周围并无人烟,但气氛比布尔迪兰领那里要险恶许多,沼泽里散发出淤泥的腐臭味,不知什么地方总是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处深林中传来夜枭凄厉的鸣叫。 布尔迪兰尝试着想走出沼泽,可他并不会游泳,他想继续使用较简单的冰冻奥术铺路,可幼小的身体似乎发挥的精神力有限,无法连续施法,后面的几个法术都失败了,眼看着鳄鱼们就要解冻了,布尔迪兰急忙从身边拿了一块大石头,使劲儿敲冰块,企图把鳄鱼们敲碎,但他力气太小,砸了几下只留下一道并不明显的白痕。 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两章短小君=v= 第6章 女战士与男术士 女战士梅丽和男术士林德是被布尔迪兰的哭声吸引来的。 然而两人都有点不敢上前。 你想啊,死亡率和生存率对半分的黑斑鸠森林的大雾沼泽中间,站着一个十岁大、手无寸铁的孩子在哭,怎么看怎么像个陷阱,说不定这是个黑斑鸠伯爵派出的探子或者施展的幻术! 两人搭档好几年,不说话就能互相传递讯息,此时对视一眼,术士用眼睛斜瞟了远处哭着的小孩一眼,战士点点头,那意思是:我们上。 女战士随即大喊一声“破魔剑!”,男术士默念一声“凫水术!”。两人配合默契,女战士双手肌肉暴涨,交握一把金色巨剑,一个箭步急冲向布尔迪兰;而术士给女战士加持了一个能在水上冲击的状态,然后为避免成为攻击目标,熟练地躲到女战士身后找到掩体藏进去。 此时的布尔迪兰就无奈了。 他用侦查术探测到有冒险者经过,本来想依靠自己令人升起保护欲的外形在沼泽腹地装哭来摆脱即将被鳄鱼咬死的惨剧,他为了让固执的泪腺流出眼泪还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可惜,这位丝毫没有野外对战经验的宅男法师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被两名经验丰富的旅行者当成boss刷。 见到女战士的剑尖冲到,他顿时瞳孔紧缩,大叫“你们等等!” 然而女战士疾冲而来,脚下丝毫不停,“相信你才有鬼!邪恶的黑魔法师!” 布尔迪兰伸出手挡在身前,神情焦急,“不,等等,我不是说……” 女战士怒吼:“少废话,看剑!” 女战士的内心其实也有些惴惴,怕真误伤了小孩,于是她翻转了一下手腕,留了点力气,没有朝着致命位置砍过去。 然后…… 然后女战士被鳄鱼一口咬住了小腿,一声痛叫响彻云霄。 布尔迪兰遗憾地放下手,“都告诉你们等等了……这沼泽里有鳄鱼……” 片刻之后,三个人和平地围坐在火堆边,布尔迪兰召唤出清水帮女战士清洗了伤口,男术士蹲在一旁把几人合力解决的鳄鱼放在火上烧烤当做晚餐。 “没想到你不是黑斑鸠伯爵的幻术。”术士眯着他细细的眼睛,用从眼睛缝隙中露出来的黑色瞳仁观察布尔迪兰,似乎想找到这孩子身上一切可疑的地方。 然而布尔迪兰浑身上下都是个穷人家十岁孩子的寒酸样。 脏旧到底的法师袍,还短了一截,破破烂烂的卷轴袋,一头灰色的头发很长,乱糟糟地蓬着(布尔迪兰小时候压根儿不会剪头发)——林德怀疑也许他的头发是别的颜色,现在只是太脏,从他过长的刘海中间露出满是稚气的小脸,眼睛里满是迷茫。 林德看着看着几乎要内疚起来,这小孩实在是穷酸得……挺真实的。 “小孩儿,你怎么会到这儿来,说说吧。”男术士一身黑发黑衣,面容肃穆,眼睛细长,五官深刻,很容易让人想到童话里的邪恶巫师,实际上,术士和巫师也差不多,他们很多人还养渡鸦和蝙蝠当魔宠。 女战士白了他一眼,“别吓着孩子了!”转过头来朝着布尔迪兰微笑,“战神玛顿在上,你一定吓坏了吧,之前是在被鳄鱼围攻吗?” “嗯?……哦,是的……”布尔迪兰把脸深深地埋入双膝之间,开始在脑子里编织谎言,他之前的生命中几乎从没撒过慌,也从不屑于撒谎,但现在的情况如果他如实相告,估计会被当成灰袍法师关进王国监狱或者魔法研究所。 “我……”他停顿一下,整理好语言,“住在奥克兰郡东边郊外的山里,我使用传送术,但施法失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 传送魔法失败……多少法师都死在这一法术之上,这个解释并不过分。 林德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疯了,你才多大就想尝试传送术,那是最危险的法术之一。” 布尔迪兰低着头,不敢让两人观察自己的表情,“我不知道那很危险……” 虽然传送法术最简单的闪现术只是个三级法术,但很多法师一辈子都不会涉猎一丁点传送法术,因为那太需要运气了,必须得将自己传送到亲自去过的地方,还得记得住那地方的每一个坐标,因为没有人想自己传送法术施法完毕后半个身体镶嵌在石墙内部被石头的压力挤死,或者出现在山崖的半空直接摔死。 为此,惜命的法师们宁愿话费高额的金币去每个郡的都城找固定法阵。 而布尔迪兰作为一个惜命的法师典型,自然到了四十来岁都没能好好地掌握这门法术……当然他不会承认那是因为他路痴。 女战士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天,这个真是个悲剧,这里是席勒郡南面的黑斑鸠森林,跟奥克兰郡正好分别在王国的两端,你恐怕把坐标给弄反了……不过幸好你传送出来的时候没卡在树干里,否则修道院的祭祀都救不了你。” 原来我到了席勒郡! 布尔迪兰不动声色地套出了自己的所在地,然后又不动声色地震惊了。 这离自己家也太远了!一个出错的生命法阵而已,怎么会把自己传送到这么远的地方,这样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去奥克兰郡,他要怎么找到自己的小养子啊。 “好吧,年少无知不知道传送魔法的利害倒是勉强可以理解,但是……你怎么会使用三级冰冻魔法的?”术士在手中悄悄凝聚了一个定身咒,瞥了一眼刚才被少年冻住的鳄鱼,这会儿已经被怪力女战士砸成了若干碎块。 他和梅丽刚刚到达的时候看见这个孩子周围被冰冻了一大块面积,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冰面下覆盖着的鳄鱼。那块面积并不是简单的一级或者二级法术能够达到的,至少是三级……或者四级法术,十岁的孩子使用这种法术,这太惊悚了。 “我是法师,当然会魔法。”布尔迪兰内心紧张了一下,盘问果然来了,女战士还好,但这个男术士有些难缠。 术士并不相信,他皱起眉头,“不要欺骗一起信仰奥格姆(奥术之神,同时也是法师、术士、吟游诗人的神祗)的同胞,你这么小,顶多就十岁,当我不知道学会三级冰冻魔法需要研习过多少法术书吗。” 术士、法师和吟游诗人都使用奥术,在辉光王国是崇拜同一个神祗,是以对对方的程度通常十分了解,林德很清楚,除非是天才,否则十来岁的小孩根本不可能使用三级魔法。 布尔迪兰沮丧地看了眼自己退回到少年时期的小胳膊小腿,脑子飞快地转了几下,立刻扬起的小脸,脸上是他惯常出现的自负表情,“你们小看我吗?我七岁就能使用二级魔法,我有奥克兰郡郡长亲自颁发的初级法师执照。”说着,他摸了摸腰侧的小皮包,那里面果然放着他安身立命用的法师执照。 他十岁的时候没有生存能力,每个月就靠着这个执照领国家发的一点补贴生活,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贴身存放。 布尔迪兰表面上信誓旦旦,但内心里十分忐忑,他的解释还是有点扯。 十岁的小孩能使用一级魔法,说明他有成为一个好法师的潜质,可以送到正规魔法学院上学或找老师拜为学徒;能使用二级魔法,那就是天资相当之好的了,将来定然能够成为众星捧月的人物;但三级魔法是个突破口,不是正规魔法学院毕业的编外法师可能到二十岁都用不了三级魔法。布尔迪兰自己都是到十四岁的时候才学会使用第一个三级魔法,就这样,上辈子的他也属于天才一类的了。 而且,他的法师执照其实也并不是郡长亲自颁发的,郡长才没有这个闲工夫,好在,上面的的确确是有郡长本人的签字。 术士将布尔迪兰的法师执照拿过去,对着它施展了一个鉴定术,一道金光闪过,术士对女战士点点头,“是真的。” 布尔迪兰面色平静地把执照塞回自己破破烂烂的卷轴袋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一边轻蔑地瞟了术士一眼,一边暗自庆幸执照上没有标注颁发日期,他现在还没搞清楚是自己穿越了时间还是时间女神缩小了自己。 有了书面证明,虽然不是冒险家公会的证明,但这个东西通常做不了假,再说黑斑鸠伯爵也不会派出个一本正经拿出国家法师执照的傀儡来危害他们,女战士和术士这才算是有些相信布尔迪兰,慢慢放松下来。 术士尴尬地咳嗽一声,心里想:这小孩如果不是骗术高超,那估计真是个什么地方被埋没的倒霉穷酸小天才,心高气傲,这么小就自不量力地想挑战传送术,结果差点把自己给弄死,如果不是碰到他们,即使会三级法术,这个小法师也很难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走出黑斑鸠森林。 想到这里,术士抬起手,向着布尔迪兰装模作样地行了礼,“奥格姆在上,我叫林德,是席勒郡的冒险家公会成员,是个术士,很高兴认识你,小法师。” “我叫梅丽·考拉,是席勒郡考拉男爵的二女儿,也是冒险家公会的成员。我是席勒郡最强的女战士,很高兴认识你。”栗色头发的女战士用有力的手臂揉了揉布尔迪兰的脑袋。 布尔迪兰明白自己这是暂时过关了,在内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而他依旧紧绷着小脸,“我叫布尔迪兰,是个法师,刚刚跟你们说过……我是奥克兰郡的居民。” “等等……”林德眯起眼睛,虽然他那个眼睛大小不用眯也是一条细线,“布尔迪兰?你之前说你住在奥克兰郡的是吧?那个臭名昭著的全系法师布尔迪兰跟你是什么关系?!” 一旁的梅丽看了看小孩,惊讶地问道:“各地吟游诗人都会唱的法师传记里的那个?杀死了布尔迪兰河流域的所有住民,把白砖墙城边境搞得民不聊生,布尔迪兰河流域被他下了邪恶的诅咒不能住人,连奥克兰郡的领主都拿他没办法的布尔迪兰吗?” 林德上下打量布尔迪兰,“你们不会是亲戚吧?” 布尔迪兰眨巴眨巴他琥珀色的眼睛…… ……原来我这么有名了?!虽然有些细微的地方不太对……可那些吟游诗人还是很识相的嘛。 果然不能以常识衡量布尔迪兰的思想,他此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内心里有些得意,顿时很想冒着被当成灰袍抓起来的危险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布尔迪兰。 梅丽在一旁插嘴,“怎么会,不可能有关系的吧,法师这么小,听说那个布尔迪兰都八十多岁了!” 林德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也对……而且传记里写他有五只眼睛!” 梅丽一脸厌恶,“没错,据说他的鼻子上还有颗恶心的大瘤子!” 林德恶心地咧咧嘴,“他的嘴巴笑起来能咧到耳朵根!” 布尔迪兰:“……” 你们全家都笑起来嘴巴咧到耳朵根。 不过等等……吟游诗人的诗歌虽然不可信,但可以确定的是,现在他自己所在的年代是有他之前的事迹的,并不是他直接回到了童年。这就是说,他身体的时间变化和所处空间的时间变化并不在同一个时间轴上。 坑爹啊……难道他只有身体的年龄变小了,所处空间却向前推进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提前更,祝民那中秋快乐=v=~~~~~ 改了一下bug,感谢羽臣同学捉虫! 第7章 成为冒险者 被邪恶地扭曲了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布尔迪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消了承认自己出身的念头,又忧心自己所处的年代,于是他蔫蔫地朝着两位冒险者做出一副没人管没人疼的样子,“我没家人,也没钱……”然后他又补充,“就是因为买不到正确的法阵图纸书所以才施法失败的,并不是我法力不够。” 梅丽暗笑两声,又看他浑身上下跟个乞丐差不多,觉得他可怜,问道:“没钱……你……没有家人管你吗?” 布尔迪兰踟蹰了下,点点头,“我有记忆起就没见过父母了。” 梅丽的语气立刻柔和下来,那漂亮的绿眼睛里立刻闪现出慈爱的光芒,“你是个孤儿吗?” 布尔迪兰抬起眼睛看了看梅丽,梅丽的眼睛是绿色的,像一片沉静的湖水,跟祖母的眼睛颜色一样。他摇摇头说:“我有个祖母,是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士……五年前,她才不到四十岁,很年轻,她说她要去寻找爱情,第二天就不见了,我去白砖墙城里找过她,没找到,就一个人过了。” 这一回布尔迪兰是真情流露了,他很不好意思地重新把头埋到膝盖里去。 布尔迪兰的头上顿时被两个冒险者带上了身世悲惨和绝世天才的光环。 梅丽听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孩子说得很简单,就那么两句话,其中的艰辛和难过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玛顿在上,可怜的孩子,五年前,你才几岁啊!没有其他的家庭收养你吗?” 布尔迪兰缓缓摇头,他从来没跟人分享过这段往事,此时为了博取同情说出来,内心里有种把秘密终于被揭穿的畅快感和后悔感。 过了一会儿,他在梅丽强烈的慈爱目光下简直感到无所遁形了,只好十分害羞地接着解释:“没关系,祖母给我留了房子,还有一点钱,虽然上不了学,但是省着用能活个一两年的。我祖母也是个小法师,家里在当地还算略有点名气,也没人敢欺负我。后来我没钱吃饭了,就去考了法师执照,每个月给政府抄点法术卷轴就能拿钱。” “可怜的小孩儿,”术士拍拍他的肩膀,“法师执照这种东西屁用都没有,我们这些冒险家和佣兵从来都不看这个,这么小就如此有天赋,三级法术!你知道现在有些成年冒险者都学不会三级法术呢,你其实应该去首都国立辉光学校上学,只有那里才能让你的天赋大放光芒,以后你会变得非常有名的。” 布尔迪兰抿了抿嘴巴,“我没有学费……” 他年轻的时候何尝没有想过前往学校,一鸣惊人,但他实在是凑不齐学费,别说辉光国立学校,连普通法师学校的学费他都凑不齐,尽管后来他有了领地,但他不会赚钱,压根儿没有经济头脑…… 布尔迪兰的语气是成人化的,但他的外表,让人实在难以想象出那小小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快四十岁的灵魂,于是他看起来很有点可怜巴巴。 两位冒险者同情这个小孩儿,如此有天赋的正太却爹不疼娘不爱,为了生计七岁就考了法师执照天天给政府抄卷轴过日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梅丽嗫嚅了一会儿,说:“我是男爵的女儿,或许我可以说服我父亲资助你……” “不行,”小孩听到忽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梅丽一眼,然后悄声说:“我不寄于贵族篱下。” 布尔迪兰虽然不机灵,但活了将近四十年,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是很清楚的。接受了贵族的恩惠,就得给这个家族卖命了,他虽然需要钱,可并不想成为某个家族的打手。 梅丽愣了一下,仔细看看布尔迪兰,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话我爱听!”她自己也曾经是个叛逆的女孩,虽然她以家族为荣,但对于贵族阶级的仗势欺人也很看不惯。 她噗噗笑着摸摸小孩的头,“小法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德却在这时忽然插嘴,“其实,学费你可以当冒险家赚。” “林德!”女战士用手肘捣了术士一下,仿佛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当冒险家?”布尔迪兰狐疑地转过头看术士,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冒险家太累太危险了,他只想留着小命研习法术。 林德点点头,鼓励他,“你的程度已经达到冒险家的资格了,别看我和梅丽穿成这样,这都是为了任务,冒险任务可以赚不少的,你跟着我们一起接上个一年半载的任务应该就能凑够辉光学校第一年的学费了,你现在十岁,辉光法师学院的一年级招收十岁到十二岁的少年,以你的程度,以后年年拿学校的奖学金不成问题。” 他说这话倒是真心想为他和梅丽的队伍招揽人才。 在冒险者队伍中,最好各种职业的人都有,一个强力的法师非常重要。虽说林德身为一个强力的术士,和法师有些奥术是重合的,但林德作为一个术士,当然是主攻状态类的奥术,法师的防护系和塑能系他不太擅长,但法师又没有他那么多加持和解除状态的奥术。 如果布尔迪兰加入,那么两人正好互补,这样一来就能大大提高队伍的攻击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了,自从他们的牧师队友在任务中被残忍地杀害之后,他和梅丽已经很久没有“大干一票”了。 再说有了法师,起码他们以后进入沙漠冒险就不必再携带重得不得了的水了,林德不擅长元素魔法,上次前往戴提提沙漠,那些水差点没把他这个细胳膊细腿儿的术士累死。 然而林德算盘打得好,布尔迪兰却不太想去上学,也不太想成为冒险家,他拉不下老脸混在一群小屁孩里装嫩,又觉得学校的老师都是些草包,而冒险家又太累,他一个老家伙…… 于是这名自认为是老家伙的人便厚脸皮地推辞起来,“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吧,大家都是上完学才去当冒险者的,而且当冒险者的话,我这么小……跑不动啊……” 可惜他的推辞实在是不够力量,术士林德笑出来,“我知道,小法师,虽然你的魔法天赋不错,但辉光国立学校不一样,火系魔导师艾里阿斯、水系魔导师法蒂希和全系*师李斯垂都是那里的老师,你永远不用担心自己没有可以学习的东西,而且辉光学校法师学园的图书馆的法术藏书可比国立图书馆的法术藏书要丰富多了,只要你有学籍卡就可以从那里借阅书籍!” 梅丽知道林德的意思,她也明白现在青黄不接的冒险队伍对于法师的需求,于是昧着良心搭腔,“没错,跑不动的话,我可以背着你,你这幅发育不良的样子,撑死也就50磅,一袋小麦粉的重量而已。” “我还可以给你召唤魅影驹让你骑着走,虽然那之前它都是我的坐骑……”术士有点不情不愿。 梅丽又说:“你这么小,有没有路费,怎么回奥克兰郡呢?反正你也是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冒险多好,我家很大,做完任务之后客房可以让你免费居住。” “冒险者日志比法师执照还好用,你可以获得确切的评级,还能根据等级进入城镇的黑市购买你可能一辈子也弄不到的施法材料。” “虽然现在我们只能做c级任务,但有了你,我们的队伍就能接b级任务了,b级任务的赏金有时会高达几千甚至上万金币。” 这句话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布尔迪兰被梅丽和林德说得动了心。 作为一个合格的法师,布尔迪兰其实是很牛掰的,甚至可以说,如果他没有变回十岁,精神力受到体质影响缩小的话,再学习上十年二十年他就可以去转职*师了。 而赛芒克世界里,能够到达*师程度的人简直凤毛麟角。 可是,布尔迪兰同时也是贫穷和不谙世事的,他没有钱请老师,也没有去郡里进行中级和高级法师的考核,所以也没有机会得见法师图书馆中的□,更没有机会受到推荐进入学校,这就限制了他永远只能是个闭门造车的编外小法师。 斑的事情打击了他不可一世的自信,让他看到自己其实也是有真的做不好的事情…… 或许我应该去学校,学习一下怎么掌握那个该死的火元素,布尔迪兰想。 而且自己……确实是太穷了。 尽管布尔迪兰现在变回了十岁,尽管他脑子里知道五级六级甚至禁咒的施法方法,尽管他现在已经成了稀世天才。 但他不去冒险不去上学,谁又知道他有过人的法术天赋呢? 布尔迪兰是有理智的人,他明白这世道并不是天才就能舒坦过日子的。 布尔迪兰摸摸口袋,也许是他十岁时法师俸禄刚花完的时候,口袋里只有几个叮当作响的铜板。布尔迪兰积攒得最多的一笔钱就是之前压箱底的金币,全部给斑买了书和剑。 且不说国立辉光学校光学费一年就需要五百金币还不加生活费,就说他的俸禄要在奥克兰郡才领得到,而他现在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 布尔迪兰皱皱眉,发现自己上一辈子过得其实非常失败,生活穷困潦倒,法术也没有达到巅峰,还背了一大堆恶名,最后连唯一的小养子都…… 回忆起来,斑没有穿过一件好衣服,练剑的时候没有盔甲,没有好的老师指导他,他甚至没有朋友,因为人们都怕“全系法师布尔迪兰”的养子。在这样几乎是零社交的状态下,斑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又仿佛是,始终没有长大。 有些事,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细想起来,布尔迪兰几乎要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如果能找回小养子,我发誓一定要好好地照顾他,让他上最好的学校,得到应有的教育,给他一个大家都认可的社会关系……我……实在太对不起这个孩子了。 然而这些,都需要钱。 甚至,还需要一个好名声。 让他也背负着全系法师布尔迪兰的恶名是不行的。 布尔迪兰就此做了一个决定。 之前布尔迪兰不做冒险者,那是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来找恶名昭彰的布尔迪兰法师组队,那些村民们没有找冒险者来灭了他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好吧,这不是主要原因,高傲的布尔迪兰法师并不屑于跟那些能力一般的人出去闯荡呢,在他看来,与其在外打打杀杀不知什么时候横死在野外,不如在家里研究法术更稳妥,活得更久。 现在既然有这个条件——队友人看起来都不错,还可以赚钱,而且,听说冒险家都会去很多地方,这也方便他如果没有在奥克兰老家找到斑之后继续寻找他的下落——那就姑且试试好了。 “……好。”布尔迪兰站起来,脑子里飞满了向他奔来的小金币,一本正经地跟两位冒险者点点头,行了个法师礼,“法师布尔迪兰愿意跟你们一起冒险。” “嗨,你现在这样子可不算是个冒险者。”林德眯起眼睛,看着穿得跟小乞丐一样的布尔迪兰,眼睛里的笑意带着毫不犹豫的揶揄。 布尔迪兰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好吧,他是财政状况不太好。 “你在说些什么啊!”女梅丽急忙把布尔迪兰拉到一旁,朝着林德挥了挥拳头作势要揍他。你刚才不是还极力拉拢他么,现在说这种话,我们有多少次找到新队友的机会都被你这个刻薄鬼给弄砸了! 林德闪躲了两下,心里很不以为然。梅丽就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对付这种小孩儿得打一鞭子给颗糖,用轻蔑的眼神鄙视他,他才会不服气地做得更好,很快就会踏踏实实地跟着我们了。 他向布尔迪兰说,“这趟任务你先跟着我们看一遍,等任务结束回到席勒郡,我和梅丽带你去注册冒险者资格,然后……”林德上下打量布尔迪兰,“你得把这身行头给换了,虽然作为冒险者来说,我们不需要新衣服,但你这个明显太不实用了。” 布尔迪兰果然受到刺激,他忽然想起自己窘迫的经济现状,“那……该怎么办?”他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道:“我……我没有新衣服。” 因为没钱买。 梅丽又踹了林德一脚,一边朝着布尔迪兰呵呵笑,一边蹲下来伸手把布尔迪兰抱住搂在胸前,“这没有关系,作为队伍的队长,我会帮你把一切办好,更何况……你这么大小的体格,估计也用不了多少布料。” 布尔迪兰被女战士广阔的胸襟挤得呼吸困难。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个子还不到一个女性战士的胸前! 不就是矮了一点么!才不会告诉你们之前我三十多岁的时候也没有梅丽这女战士高呢! *金钱:1铜币跟1块钱差不多,1金币=10银币=100铜币 作者有话要说:民那国庆快乐,我依旧啪啪啪努力码字中> < 第8章 葛藤花胸针 布尔迪兰加入了梅丽和林德的冒险队伍,往黑斑鸠森林的东南边走去。 梅丽和林德果然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很照顾布尔迪兰,看他没几两肉,林德便召唤出魅影驹驮着他和布尔迪兰一起走,梅丽背着沉重地大剑在一旁轻松步行,时不时向马上两位瘦弱的男士投去鄙视的目光。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个危险度较高的d级任务,探查黑斑鸠森林,寻找黑斑鸠伯爵的宅邸所在地,如果能搜集到伯爵留下的线索和痕迹就能得到丰厚的报酬。” “黑斑鸠伯爵……”布尔迪兰从吟游诗人的传记上听过这个名字,黑斑鸠森林的主人黑斑鸠伯爵,他也算是个有名的法师了。 传说黑斑鸠伯爵在二十年前,还是个年轻英俊的男子,那时候的他不叫黑斑鸠伯爵,叫斑鸠伯爵,他刚刚继承去世的父亲的爵位以及丰厚家产和领地。 按说,斑鸠伯爵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单身汉了,他只需要娶一个妻子,然后生下继承人,人生就不会再有任何遗憾。 但这位斑鸠伯爵似乎并不这么想。 斑鸠伯爵是一位法师,一个法师当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认为娶妻生子就能满足自己的人生追求。 作为一个法师,也许是努力求学,最后成为德高望重的*师;也许是前往真理殿堂成为真知法师,终身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或者加入国家的军队,谋求自己的爵位更上一步。 不过,其实地位、天资、金钱、美貌这些普通人毕生追求的东西黑斑鸠伯爵已经都有了,他渴望得到永恒的生命…… 他成了一位黑魔法师。 根据法师传记中所记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人们开始叫他黑斑鸠伯爵的时候吧,他研究禁术,将自己的领地斑鸠森林变成了各种魔物栖息的禁地,他为了禁术使用处女的鲜血作为药引,去抓周围村子里的女孩儿。 席勒郡派出过军队,然而大败而归,因为席勒郡根本没有可以跟黑斑鸠伯爵抗衡的法师。 布尔迪兰撇撇嘴,这种东西不能尽信……看看他自己都被吟游诗人写成什么样子了,什么布尔迪兰领的大屠杀啦,什么跟白砖墙城的城主大战三百回合然后把对方的头挂在自己的城堡上示众啦,什么在城堡里豢养了几十个女孩当做后宫天天淫乐啦…… 天知道他只是个安分守己的宅男,人生的唯一理想就是弄一块自己的领地然后专心做研究,就连得到这个领地都用的是那么曲折迂回的方法;而白砖墙城主的猪脑袋也好好地在他脖子上安着,去年他还因为自己的俸禄没有按时发到跟城主吵了一架。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连女孩儿的手都没有摸过! 布尔迪兰想:没准儿见到黑斑鸠伯爵之后,我俩还能面对面吐吐苦水什么的。 “黑斑鸠伯爵成为黑魔法师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现在才开始调查?”布尔迪兰不解地问,他知道郡领主们不会这么无聊,会兢兢业业地把二十年前的事情现在翻出来解决。他们通常懒惰无比,脑袋被酒精、肥肉和香料塞满,只喜欢安逸的地方。 就好像当年他称霸布尔迪兰领一样,他的法术其实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强,起码来上一队骑士进行突袭估计就可以把他打成捆扔到郡监狱去。 但领主根本懒得理他,宁愿让整个下游的人搬家,而拒绝动用他的部队。开玩笑,出动军队要花钱的,布尔迪兰那一看就穷得响叮当,每个月还要因为俸禄跟他吵架,有什么好讨伐的?当他钱多没处花么! “当然是因为又出事儿了,黑斑鸠伯爵带走了领主的女儿。”林德回答。 原来如此,布尔迪兰点头,这估计是最能催动懒惰领主行动的理由了。 林德耸耸肩,伸手扶了扶布尔迪兰,让他在魅影驹上坐得更稳当一点,这孩子实在是太小个儿了,被马一颠就东倒西歪,林德怀疑他之前根本没骑过马。 梅丽有点酸酸地说:“领主的女儿今年正好十六岁,十六岁的少女是最受人喜爱的生物,她的血液也一样。领主大人生怕在黑斑鸠森林里发现一具女儿的干尸,已经在森林周围集结军队了,但他们不能确定黑斑鸠伯爵的住所究竟在森林的哪个位置,所以需要我们这些冒险者来探路,当然,成为先遣队或者炮灰他估计也不介意。” 林德拍了拍布尔迪兰的脑袋:“另外还有三队冒险者,我们是一起前来的,在森林腹地中间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呈扇形搜索,你该庆幸你正好在我们的搜索范围之内,其他三个队的人可没这么好说话。” 布尔迪兰立刻夹紧尾巴做信服感激状,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小孩儿的外表才是最好的伪装,被拆穿了不开心的肯定是他自己。 “怎么断定的领主女儿是被黑斑鸠伯爵抓走了呢?”布尔迪兰问,也许她是跟某个侍卫私奔了或者被领主的仇家绑架准备勒索赎金之类。 “哦,当然,黑斑鸠伯爵有留下他专属于他的纹章。” “什么信物?” “葛藤花。” “葛藤花?”这不是王族家徽么?每个金币的正面都是国王侧身像,背面就是葛藤花的纹章。 “没错,嗨,我知道,葛藤花是咱们王族哥达家族的家徽,并不是黑斑鸠伯爵家族的徽章,但自从二十年前,黑斑鸠伯爵每次掳走女孩儿之后都会在女孩的家中留下葛藤花印章印下的花纹。” “可是这个图案也太普遍了吧,谁都能弄到葛藤花的印章图案,万一是领主的女儿模仿黑斑鸠伯爵的做法,实际上只是离家出走怎么办?” 林德耸耸肩,“谁知道呢,但从领主大人的角度出发,女儿无奈地被黑斑鸠伯爵掳走了总比她自己私奔了来得有面子。” 布尔迪兰:“……” “再说,这个黑斑鸠伯爵总是用王族徽章作为自己的私印也是不妥,必然会遭到讨伐的。行啦,我们只是接到调查任务而已,到底是黑斑鸠伯爵老牛吃嫩草还是领主的女儿芳心萌动都跟我们没关系。” “等等!” 即使走路都比他们两个骑马的快的女战士忽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让两人安静。 前面的草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在寂静的森林里显得异常诡异。 梅丽弯下腰,缓缓地向那边走去,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等等,”林德急忙说,“我给你施加个加速术!” 梅丽摆摆手,表示不用,“别大惊小怪,也许只是个捕兽夹……” “你胡说什么,谁会在黑斑鸠森林里捕猎!” 布尔迪兰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他默念咒语,“能量抵抗!”二话不说给梅丽加上了一个二级奥术防护罩。 林德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也同时给梅丽加上加速术。 梅丽此时已经到了那个反光的东西旁边,“嗨,我就知道,这只是个胸针,没什么危险的……你们来看。” 梅丽捡起地上银色的东西,向着林德和布尔迪兰摊开手掌,那是一枚上面有着复杂图案的漂亮银质胸针。 林德和布尔迪兰一起眯起眼睛,那个胸针平平无奇,卖到杂货店去也许还能换个几枚银币,但那胸针上的图案是……葛藤花! “黑斑鸠伯爵?!” 林德立即跳下魅影驹,然后把布尔迪兰抱下马,两人对视一眼,开始一人朝着一个方向施展侦测术,梅丽再迟钝此时也反应过来,警惕地挡在两名男士前面。 然而三四个侦测术放出去,布尔迪兰的精神力已经快耗空了,根本没有黑斑鸠伯爵的影子。 “应该不在……这附近,只是掉落在这里而已。”林德不确定地说。 “但推测黑斑鸠伯爵曾经来过。”布尔迪兰也跟着说,他对自己的侦测术还算有几分自信,只是他目前的精神力实在是有待提高。 “呼……”三人微微松了口气。 他们只是来探查情报的,可没做好准备跟黑斑鸠伯爵对上。 三人缓缓地退到树木的阴影中去。 “以防万一,我们不能骑马了,隐藏在树木的阴影中吧,布尔迪兰,你会‘遮罩术’吗?”林德看向布尔迪兰。 遮罩术是隐身术中的初级奥术,能够让受术者与自然融为一体一小段时间。 布尔迪兰为难地说:“会,但我的精神力快用光了。” 梅丽这时忽然开口,“那就坚持到用光为止,我们这就准备离开森林,急行军,应该够用了。” 林德皱起眉头,“不继续查探了吗?”也许继续深入就能找到黑斑鸠伯爵的老巢了。 梅丽摇摇头,“命重要,而且我们不是黑斑鸠伯爵的对手。找到这个线索足以拿到任务报酬了。” 三人打道回府,一路上战战兢兢,好在没有真遇到黑斑鸠伯爵。 从森林中走出来时天已经黑透,布尔迪兰精神力用光,体力也见了底,立即瘫倒在地,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此时,他优异的外在就现出了优势,梅丽和林德并没有像其他冒险者一样鞭挞他起来,让他接着干活,而是由梅丽一只手就把他拎起来,背在背后。 小孩儿真的很轻,梅丽的感觉就像背了个面口袋而已。 又走一段路,远离黑斑鸠森林,三人都困顿得不行,便席天卷地的在野外睡了。 布尔迪兰很少在外露宿,然而现在是夏天,天空很晴朗,旁边又有明亮的篝火照耀,布尔迪兰睡在女战士和男术士的中间,感觉很暖和,很安全。 带着微微凉意的风吹来了昆虫的鸣叫声,布尔迪兰静静地听着,他的脑子里又被斑填满了。 眼睛里渐渐涌出泪水,布尔迪兰觉得内心的痛苦比身体的疲惫更加难以忍受,他缓缓地把自己卷成一团,花了很长时间才进入梦乡。 “喂,你认为这个小家伙是从哪儿来的?” 等布尔迪兰呼吸均匀之后,林德张开眼睛,看向对面的梅丽。 “不知道。”梅丽轻轻地说。 “他说他是传送法阵失败了跑到这儿来,你信吗?” “不知道。” 梅丽还是这一句,她用手肘撑起脑袋,颌下眼皮观察熟睡的布尔迪兰,漂亮的绿眼睛里跃动着火焰的反光,已经没有了白天全然信任的眼神,此刻她的眼底充满探究,“谁知道呢,在黑斑鸠森林里出现的小孩,不过……他不像坏人。这么小的小孩一个人在荒郊野外里,怕成这样,他是哭着睡的。” “是啊,和坏人相比,他还是太稚嫩了,坏人绝对不会信誓旦旦地拿出法师执照来,并且坚定地相信只要有这个东西证明身份就不会遭到怀疑。”林德翘着嘴角吐槽。 梅丽捂着嘴笑出声来,低下头看布尔迪兰,“倒真有可能是什么地方的法术小天才,也许他只是想跑到这里来证明自己,穷成这样,挺可怜的。” “不管怎样,”林德翻了个身,仰天躺在地上,“现在整个席勒郡都找不着几个愿意去黑斑鸠森林的法师了,这小孩可遇不可求,必须得把他留在我们队伍里。” “这倒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要不要画个小人书介绍赛芒克大陆的知识…… 第9章 朋友的馈赠 第二天一早下了场小雨,三人没有帐篷,被打得一身湿漉漉的。 布尔迪兰被从跟斑一同生活的美梦中弄醒,有点感冒,还打了两个大喷嚏。 一阵狼狈地赶路,直到中午才到达席勒郡最南边的绿城,两个冒险者决定先将布尔迪兰带去席勒郡的冒险家公会,给他注册完冒险者资格再交任务,这样布尔迪兰就能拿到他的第一笔冒险报酬了。 布尔迪兰以为是三人一起去,然而他们去酒馆吃了顿饱饭之后,林德就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梅丽一个人领着布尔迪兰前往冒险家公会。 冒险家公会中有些嘈杂,各种各样的冒险者来来往往,有高大的兽人,也有矮胖的侏儒,当然,最多的还是繁殖力始终超前的人类,这些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冒险者特有的那股气息,自高自傲,行动矫健。 布尔迪兰看到角落里有两个衣衫褴褛的瘦子在窃窃私语,一个人类战士和一个矮人勾肩搭背地在交换冒险者日志,柜台的接待者正在跟冒险者大声争吵。 布尔迪兰左右看看,发现了另一个柜台后面的胖子。 他看起来像是这里的管事儿的,布尔迪兰想,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吧嗒”“吧嗒”跑过去。 “先生,我要申请冒险家日志。” 柜台后面的胖子习惯性地平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声音来源,他想,也许是个矮人或者侏儒,视线下调,终于看到布尔迪兰。 布尔迪兰踮起脚尖,冒险者公会高高的柜台只能让他露出一双眼睛,他把鼻子尖磕在柜台边,奋力地用手扒住柜台沿,“我在这,先生。” 胖子眯起眼睛盯住这个小孩。 布尔迪兰有点心虚,然而依旧四平八稳地解释:“……我叫布尔迪兰,我是法师,需要申请一本冒险家日志。” 胖子要笑不笑,咧了咧嘴,“小孩儿,你的证件呢?” “什么证件?”布尔迪兰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是没有通行证的。 从上一次驱魔战争之后,包围大镜湖的六个国家统一了语言、历法和度量衡,开始进行较大规模的通商,但由此,各国各郡之间都设立了关卡,离开郡领得有本郡签发的关文。 “哪个女冒险者把自己小孩带来了?!这里不是玩的地方,快点把他领回去!”说着,那胖子愤怒地看向女战士梅丽,布尔迪兰似乎是跟着她进来的。 布尔迪兰扒住柜台边,嗵嗵嗵地踢柜台上的木板。“我是法师,有国家颁发的初级法师资格证,不要让法师鄙视你的智慧。” 胖子噗嗤一声笑了,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做出一个赶人的动作,“小孩儿,在玩骑士和法师的冒险家游戏吗?快点回家玩,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而布尔迪兰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成为不了冒险者,拿不到报酬,于是他一边霸住柜台,一边回过头寻找一进大厅都钻到人群中的梅丽,“梅丽!梅丽!” 胖子被这个吵闹的脏小孩搞烦了,向工会里的卫兵挥挥手“把他给我扔出去!” 说完,就有两个瘦卫兵走过来,胖子倒真不是想欺负小孩,只是让这两个卫兵吓唬吓唬他而已,两个卫兵于是也就作势要抓布尔迪兰的后领子。 “你们……”布尔迪兰被卫兵一只手揪住后领就拎了起来,他立刻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于是……一阵冰霜刮过,这三个对他无礼的家伙跟地板冻在了一起。 不单如此,整个冒险者公会的桌子都被冻在了地板上,本来还在来往行走的人都开始冻得瑟瑟发抖,法师们纷纷开启护罩或者升起火球御寒。 众人骂骂咧咧,然而当发现施术者是谁的时候,整个冒险者公会鸦雀无声了,大家都张大嘴看着布尔迪兰。 这小孩平平无奇,看起来是十岁不到的身量,乱糟糟的头发,短了一截的袍子,随便从大街上都能拎出一打,但是……这是个会三级奥术的孩子! “啊啊,抱歉!”梅丽这时才跟相熟的战士交换完情报,没想到布尔迪兰就这一会儿便惹了麻烦。 她急忙让布尔迪兰给胖子和卫兵解了冻,然后不好意思地解释了布尔迪兰的来历,“这小孩没盘缠回奥克兰郡,我们让他加入我们的冒险队伍挣点钱,考拉家族给他推荐。” 说完,梅丽匆匆地掏出羊皮纸写了一封信,并摘下自己的戒指在上面盖了个圆戳。 于是布尔迪兰在众人看怪物一样的围观中,紧绷着脸,内心里得意洋洋地得到了一本冒险家日志。 冒险家日志上面用金色魔法染料在棕色皮子上烫了法杖标志,簇新而漂亮,布尔迪兰根据梅丽的指导在封面的法杖纹章上滴了一滴自己的血,附过魔法的日志以后就能够自动记录他的冒险经历了。 然后梅丽去交任务,布尔迪兰被她放在旁边高高的酒吧凳上等着。 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搭讪,“小法师,你叫什么名字?” “愿意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我们的队伍酬劳分配绝对公道。” “我们提供免费食宿。” 布尔迪兰眨巴眼睛,露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受欢迎,明明以前一个村姑见到他都要扔他石头,难道这就是成为冒险者的好处?大家都喜欢他,不拿厌恶惊恐的眼神看他,这感觉……真的……有点好……。 然而眼睛一转,布尔迪兰还是决定这个时候需要低调一点,少说少错,被看出来真实身份估计要糟糕。 周围的冒险者把他的沉默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羞涩,觉得只要自己再加把劲儿,这个天才小法师就能加入自己的队伍了,于是更加卖力地推销起了自己的队伍。 这年头找个有天分的法师不容易,更何况这小孩的年纪,一看就知道前途无可限量,将来要成了闻名大陆的*师,他们就可以吹嘘“*师曾经在我们的队伍里!” 布尔迪兰便一直被各个冒险者队伍的队长包围着,直到梅丽交完任务,亮出拳头赶跑了这群人。 “他已经有队伍了,抱歉了各位。”梅丽骄傲地昂起头,招呼布尔迪兰从高脚凳上跳下来,说带他去自己家住。 “梅丽的队伍……唉,那就算了。”人群纷纷散去。 布尔迪兰见到那些人的反应,刚开始还以为梅丽的队伍确实非常有实力,但是仔细观察…… 等等,那些同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梅丽的家是一座一看就很干净的小型公馆,二楼是旅店房间,支持男爵家的花销,一楼大厅里摆着一些木板桌子,吧台旁的小板子上写着给住客提供简单的早餐。一楼楼梯下面连着一条走廊,走廊中的房间才是他们家里住人的地方。 布尔迪兰被带到一楼的小里间,很小一间屋子,但家具齐全,连着单独的洗浴室,一扇小窗户对着街道,而且梅丽专门叫来女仆扫了尘,在门口贴上了布尔迪兰的名牌。 “以后你就住这里吧。”梅丽说。 “林德也住在这里吗?”布尔迪兰抬起头。 “哦,不,林德他当然不住这里,他有自己的家。跟你这小不点儿不一样,如果他住在这里那我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布尔迪兰点点头,原来如此,他们不是一对儿。 布尔迪兰在房间里巡视一番,觉得挺满意。 虽然是很憋屈的一间小屋,比他自己的宅邸小多了,但很干净也很整洁。 唔,就是少了点什么。 书架! 对了,是书架,祖母留下来的旧书架。 布尔迪兰立刻开始坐立不安了。 不成,他得回家里一趟,他那些家族留下来的魔法卷轴,和他用自己的积蓄购买的施法材料,这些必须得放在身边才行,在他外出这段时间里家被小偷光顾就糟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之前始终被自己忽略的问题,他转过身,状似无意地对梅丽说,“梅丽姐,今天是几号来着?” “唔,蝶恋花之月二十四日,怎么了?” “二十四日?哦,不,没有。”布尔迪兰捏紧了拳头,他是在蝶恋花之月二十三日进行火法术试炼的,今天正是第二天…… 布尔迪兰强自按捺下追问梅丽年份的*,装作若无其事地吃着晚餐。他知道,问个日期还算比较正常,一个人如果连年份都记不清楚,那绝对是有问题。 这是涉及灵魂的禁术,他被误认为是黑魔法师都无所谓,但如果被误会成灰袍法师就糟糕了,不论梅丽之前对他多么亲切,国家监狱和魔法研究所都会是他最可能的归宿。 一会儿找个机会出门说要买生活用品,中间夹本日历才是最稳妥的解决方法,布尔迪兰想。 然而梅丽一直跟在他身边,搞得他根本没有机会! 她帮布尔迪兰整理房间,给他把饭端来,陪他聊天,热心得过分,最后,布尔迪兰被推进了浴室。 “快去洗个澡吧,小脏孩,堂堂法师怎么能让自己这么邋遢呢。” 这句话戳中布尔迪兰的痛脚,他发现自己确实太过狼狈,早晨被雨淋过的衣服一直都没换,晚上睡觉还沾了些泥巴,此时污迹糊成一团贴在他的旧袍子上。 “怎么还不去,要姐姐帮你洗吗?”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洗澡!” 布尔迪兰急急忙忙地冲进浴室,一把反锁了门,“你出去,出去!” 布尔迪兰听见梅丽嘻嘻笑了两声,外间的门也关上了,这才放下心来脱衣服。 得想个办法单独出门……不对,出门了也没有钱,得先跟梅丽把报酬要来。 布尔迪兰胡思乱想着把澡洗完了。 十岁的小身体,比他之前的身体还没有劲儿,洗个澡就累得满头大汗。 他又磨磨蹭蹭地把衣服胡乱搓洗了。 然而就在布尔迪兰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仿佛掐好点似的,梅丽又大大咧咧地进来了,“挖,洗干净了就是不一样。” “……!” 布尔迪兰不得不像个被非礼了的小姑娘一般拉紧身上的浴巾。 这个女人!也太不检点了,居然就这样跑进刚洗完澡的男士卧室! 梅丽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小孩,一边发出“啧啧”声,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布尔迪兰是白皮肤黄棕色眼睛,身型还没长开,有点营养不良,脸也是又瘦又小。 之前他穿得破破烂烂,身上在土里滚了几圈,还带着爆炸的伤痕,一点儿看不出好看来。现在洗干净了,又裹在考拉男爵家客房崭新的白色浴巾里,倒是显出皮肤白皙来,算是个招人怜爱的小正太。 “甜心,来,送你件东西。”女战士对布尔迪兰的惊慌丝毫不觉,很高兴地吧嗒吧嗒走过去,一把抓住布尔迪兰的胳膊。 “你你你……干什么!”装了一天面瘫的法师终于破功,他慌张得都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手放哪儿。他从小就没学好该怎么跟女人相处,因为被祖母抛弃,他常常觉得女性是很残忍的生物,但同时又很好奇,出于天生的绅士风度,他又不敢过分亲近女性。 这个纠结的结果就导致布尔迪兰面对女性根本无法抵抗,攻击力和防御力统统降到负值,被梅丽一边说着“这有什么,我还给我弟弟换过尿布呢!”一边毫不犹豫地扒光,然后套上了一件新衣服。 梅丽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小时候还跟弟弟洗过澡,对于男性的身体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对于帮布尔迪兰换衣服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笑眯眯地看着布尔迪兰,觉得他就像个不听话的新的弟弟,说:“喜欢吗?” 这是……“新的法师袍?” 布尔迪兰低头看自己,崭新蓝色布料的法师袍,很合他的身材。他耸动鼻翼闻一闻,味道也香香的,是用熏香熏蒸过的。 这件袍子一看就是给个子很小的水系法师穿着,上面绣着银色的水系法术加持符文。大概是考虑到袍子的主人多半是小孩子,还搭配了亮闪闪的镀银领子尖角等装饰物。 “是林德给你附的魔,他为了考察清楚究竟哪种魔法更适合你,吃完饭就去了图书馆,给你查了一天的卷轴资料,当然,这个绿松石扣子是我拆掉原来的石子扣给你重新缝的,怎么样,漂亮吗?” 布尔迪兰沉默,他撇到了梅丽那绑着绷带的手指……虽然被梅丽和林德误会他是个专攻水系元素奥术法师了,但他还是……有点感动。 好久之后,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这个……花了多少钱?” 梅丽却仿佛已经很了解他,一点也不以为意,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不用钱,你在黑斑鸠森林里帮助我们杀了鳄鱼,还召唤清水给我包扎了伤口,最后还跟我们一起完成了任务,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原来是……我的报酬啊……虽然布尔迪兰在内心里嘀咕,你们换成钱给我好不好啊,我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了,要袍子有什么用,我还得买日历呢! 抚摸着袍子上面精致的符文,布尔迪兰的心情很复杂。 他……从来都没穿过这么崭新的袍子,之前他从来不舍得买新袍子,都是去旧货店里淘几件二手的凑合穿,都是又丑又过时。 再说…… 单纯的报酬不会让一个人浪费一整天去图书馆查资料。 单纯的报酬也不会让一个女孩精心挑选了符合袍子颜色的扣子,再笨拙地缝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致力于求留言!!!!tat要记得给我留言呀,乃们的留言才是我更文的动力! 第10章 焕然一新封面 第二天林德来找他们的时候,梅丽正在给布尔迪兰剪头发。 头发洗干净了才发现,这小孩的头发不是灰色,而是货真价实的亮银色,像绸缎一样闪闪发光! 梅丽给他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鬓角的头发编成两股小鞭子绑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是时下里长头发的贵族小孩很喜欢的发型。身上的衣服是梅丽和林德给新买的法师袍,布尔迪兰原来那套衣服实在是太旧了,梅丽觉得这东西得拉低她全家的品位,于是趁他洗澡的时候全部拿走当垃圾丢掉,连内裤都给他准备的新的。 看到布尔迪兰漂亮,梅丽不知不觉就有种打扮自己的洋娃娃的感觉,想要狠狠地让他改头换面一番。 布尔迪兰坐在高脚凳上,两条小腿怎么踢也挨不到地面,由着梅丽打扮,表情很纠结,可是内心里——尽管他本人不承认——有点开心。 布尔迪兰觉得梅丽像他祖母…… 当然,布尔迪兰绝不会把这话原样告诉梅丽,从她言语的字里行间来看,这名女战士再怎么像男人一样彪悍,也无可避免地跟每一位大龄女青年一样在意别人谈论自己的年纪。年幼的法师很怕被梅丽女士的拳头砸成肉饼,所以他只说:“梅丽姐……你像我的家人一样。” 这句话使得梅丽对待他的头发更加温柔了,他的脑袋后面多了一个镀银的简单发饰,还被喷了香水。布尔迪兰被那味道熏得打了个喷嚏,他敢打赌,就算他的祖母在世也绝对不会这么仔细地照顾他的头发。 林德一进门差点没敢认他,眼前的小鬼焕然一新,白嫩嫩粉扑扑,林德第一眼把他当成了梅丽哪个贵族朋友的小孩儿。 “咳……”林德朝着布尔迪兰抬了抬眉毛。 布尔迪兰昂起头,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利索地跳下高脚凳,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那神态仿佛他从来没有跟个小乞丐一样穿得脏兮兮的从沼泽里出现,反而是天生就该像个贵族似的,。 梅丽觉得他像只骄傲的小珍珠鸡,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走吧,我们去冒险家公会看看有没有后续任务,最近得到领主资助,黑斑鸠森林的报酬都很丰厚,我们对那边熟,冒险家公会会考虑把相关任务留给我们的。” 接任务其实一个人去就行,但梅丽想让布尔迪兰跟着看看冒险家公会的任务流程。 布尔迪兰刚刚焕然一新,心情也焕然一新了,此时对梅丽和林德的好感度和信任度直线上升,便老老实实跟着去看热闹。 然而这次的任务,他们却被人捷足先登。 三人到达冒险家公会时,两拨人正在门口打群架。 这群在公共场所进行械斗的冒险家正是昨天跟梅丽他们一同探查黑斑鸠森林的冒险者队伍其中的两队,他们剑拔弩张,在争抢同一个任务。 “怎么回事?”梅丽看了柜台的胖子一眼。 胖子在台面上磕了磕烟斗,“黑斑鸠森林的b级护送任务,报酬给的异常的高。” “护送任务?” 胖子点点头,“领主的女儿被抓走之后,她的未婚夫达达骑士从辉光郡得到了消息,宣布要进森林营救未婚妻,可那小子号称有辉光学校毕业的骑士指导也是个花架子,好歹是国王七骑士的后代,如果被伯爵一招秒了影响席勒郡的评价,领主急忙发布了通告,说护送骑士先生平安归来的队伍就给一万金币。” 这酬劳让梅丽也吞了吞口水,胖子有些苦恼地说:“你也知道,佣金这么高,这当然会是个b级任务,如果你们队人齐的时候尚可一试,但目前我们绿城根本没有b级冒险家队伍,从别的城市来的冒险者对黑斑鸠森林又不熟悉。领主原意是让你们四队里凑出十个最出色的人一起完成,结果他们早晨一听这事儿就打起来了。” 对于冒险者来说,这些钱平分给每个队友都是一笔巨款了——就算每个人一千金币,都可以在郡里最大的城市买间房子。 布尔迪兰听到这个数目以后也是两眼冒星星,就算只能分到一千金币都好,有了这笔钱他不单可以付清学费,还能在那之前回一趟奥克兰郡雇一辆大车,把他想搬的家什都搬去首都。 他立刻拉住梅丽的手,抬起头看她。 梅丽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们仨里,就这新来的小孩最穷了。 “你们都住手!”她走上前去,挥舞着黄金巨剑把两伙打架的人都分开。 这地方能抡得动巨剑的人基本就梅丽一个,这名女战士实力不凡颇有名气,她本人又是贵族出身,所以大家都认识她。 “怎么,考拉家的大小姐也要来参一脚?”其中一队带头的人走出来,他满脸横肉,穿一身脏兮兮的战士服,用并不善意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这群人。 林德立即提供了此人的情报。 “那是野虎队的队长巴迪,他的队伍全由战士组成,常常抢别队的任务,扰乱冒险者公会的正常秩序,梅丽看他们的做法不过眼,跟他们打过架,他们也常常找茬,他们一直跟我们黄金巨剑队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友好。” 大概是听到林德的解释,肌肉男巴迪非常不爽地走过来,“哟,我看看,这不是弱鸡林德吗?你的魔宠呢,还没从昏暗之境回来?让自己的魔宠挡刀,一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哈哈哈,这事儿只有你们的队伍能做得出来。当时你是怎么哀求的,让我想想,”巴迪夸张地做了一个哀求的姿势,撅起嘴升高手臂,“哦,我的凯森小宝贝儿,求求你,救救我!” 林德还没动作,梅丽已经额冒青筋,紧紧抓住剑柄,仿佛随时要冲上去砍杀巴迪。 “席勒郡的英雄,打算为了自己的姘头用大剑杀死冒险者吗?”巴迪丝毫不惧,激怒其他冒险者队伍就是他的目的,赏金只有一份,他不想跟这么多人分,“别以为去讨伐过魔物就是英雄了,五个人加一只魔宠去了,只剩下两个人回来,我看是狗熊还差不多!你们的队伍根本就是受了诅咒!才只有区区两个人,就想抢我们的b级任务了吗?”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这里的冒险者大多都知道梅丽队伍的惨事。 布尔迪兰此时已经渐渐明白,这次的任务佣金异常丰厚,单一的冒险者队伍却很难完成,同一冒险队的人肯定不想分开,如果能证明自己是最强的就有话语权可以挑选队友了,所以这群冒险者要在公会门口消灭竞争者,以便拿到最好的资格,争取分走的钱少一些。 如果梅丽受了巴迪的挑衅,和林德两个人对战他们五个人的队伍,能赢还好,如果在这种无聊的战斗中受伤就不能参加这次任务了,领主不会雇佣带伤的冒险者。 于是他上前跑了几步,拉住梅丽的胳膊,说了一句,“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巴迪此时终于注意到了布尔迪兰,表情夸张地说:“哟,你们终于找到新队友了吗?这么小的孩子!梅丽,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吗?!你们队伍的牧师去世以后就再没收到过新人,是不是实在找不到人了啊?其实,我们队非常欢迎梅丽小姐的大驾光临,至于林德那种弱鸡就算了吧,我们这儿有五个男人,保证能满足你的胃口哈哈哈哈!” 说完,巴迪哈哈大笑,连带着他的队友们也一起表情猥琐地哄笑。 梅丽再也无法忍耐,她抽出大剑,“唰”地一声向对方砍去。 巴迪等得就是这一刻,伸手“铮”地一声抽出腰间长剑一把架住黄金巨剑。 “砰砰乓乓”几下交锋,两人终究是有实力差距。 梅丽拐带布尔迪兰时声称自己是席勒郡最好的战士恐怕不是吹牛,此时又在气头上,一把巨剑挥舞得“嚯嚯”出声,带着金黄色的气劲,巴迪左支右拙没有几秒钟就显出弱势,被梅丽全力一击“锵”地一声将长剑打脱了手,虎口也被震裂了。 巴迪眼珠一转,大吼:“大家一起上,不用对黄金巨剑客气!” 五对二,这是完全不公平的战斗,周围的冒险者不住发出嘘声,也有看不过眼的正义之士纷纷加入战团,单挑变成打群架。 “头儿,你等等!”这时巴迪身边一个战士忽然喊起来,“注意那个小孩,躲在林德身后的那个!那小孩是个法师,我昨天在冒险家公会见过他,他会冰冻法术!很高级的冰冻法术!”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从战斗开始就跑到林德身后躲起来的布尔迪兰已经叽里咕噜念完了冗长的咒语,完全做好奥术发动的准备,闻言他朝着那战士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席勒郡的土包子,生产四肢发达的战士之郡,这些人恐怕这辈子还没见过几个正经法师。 还很高级的冰冻法术,这只是个三级的冰霜风暴而已。如果不是他现在身体变小,精神力的极限也随之下降,拿来整治你们的绝不是这么温柔的法术! 布尔迪兰毫不留情地一挥手,铺天盖地的冰雹噼里啪啦砸下来。 这回布尔迪兰自己也愣了一愣。 他目前的精神力最多也就能承受个三级奥术,奥术的样子却是四级奥术的样子。他挑挑眉毛,忽然想起林德在新法师袍上给他附过的魔。然而附魔再厉害也不能够提高一个等级吧,如果林德是高级附魔师则还说得过去。 仔细看看那些人被冰冻的程度,布尔迪兰才发现有大幅提高的果然不是法术的实际效果,而是华丽效果。 好么,真把他当成喜欢好看东西的小孩儿了。 但这恢弘的效果的确很能唬人,一阵狂风暴雪之后,争执着的队伍都安静下来。 *昏暗之境:跟辉光王国所处空间不同的另一个空间,没有阳光,只有灰蒙蒙的雾气,很多魔宠的诞生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奥法重生书》的封面画好了~~~羞射 第11章 十一人小队 倒不是所有的人都抵御不了一个三、四级的法术,但这么小的小孩,会个二级法术就是难遇的天才了,四级法术…… 在席勒郡,不知道是水土原因还是怎么回事,他们郡的法师特别稀少,出名的法师就二十年前那一位,还成了黑魔法师,并且正是此次讨伐的对象。对此领主也很发愁,所以才出了重金来执行任务,希望能有法师看到报酬见钱眼开。 没想到正好被梅丽一行人碰到布尔迪兰——他的确是有一名穷得叮当响又算有点本事的法师。 如果布尔迪兰一开始还没发现这里的状况,此时也已经明明白白地感受到此地法师的重要性了,看看这些人的反应,明显就是没见过几个法师的土鳖嘛。 于是他高高兴兴地端起架子,露出一副虽然我人小,但我高深莫测的表情,“愚蠢的人,你们难道只会为了无聊的事情斗殴吗?黑斑鸠伯爵说不定正在什么地方看我们的热闹。” 被称为愚蠢的众人面对一个小孩反驳无能,介于此地法师实在是少,法抗高的人更少,他们其中好几个冰冻法术抗性低的人都被冻在了地上,虽说是遭到偷袭,但布尔迪兰的法术的确让这群人不敢小觑。 布尔迪兰环顾一周,在这个小小的边境城市里忽然很有种君临天下的威武感,他连忙藏起自己即将翘起的嘴角,咳嗽两声,说道:“既然我是唯一一个愿意参加此次讨伐的法师,那么,就由我来挑选讨伐的队伍吧,你们的智商,我并不怎么放心。” 刚才充当了人墙,而现在退居人后的林德在他身后差点笑出声来。把小法师推出来,当然是为了凸显他们队伍的整体实力,但这小孩目前似乎有点得意忘形。 狂妄自大莫非是天才法师的通病? “你应该跟我们合作!我们才是绿城最强的冒险者队伍!”巴迪依然不死心,一边奋力把自己的靴子从被冻成冰的地面上拔下来一边大声喊。 那跟加入你们有什么区别,当我傻的嘛,布尔迪兰不耐烦地翻个白眼,“我怎样选择队伍是我的权力,轮不到你这种没有进化完全的生物开口。” 周围的冒险者发出零星嬉笑,只有一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人正是最初跟巴迪争执的队伍的队长,体型劲瘦,个子不高不低,皮肤黑黝黝的,这人是个队长,却无甚存在感,跟胖壮的巴迪形成鲜明对比。 “你笑什么?!”巴迪呲牙咧嘴起来,脸上横肉狰狞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像野人。 那人依然笑着,并没回答,只是伸出五指,指间夹了四柄飞刀。 两只队伍又开始剑拔弩张。 真是一群野兽,只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 布尔迪兰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他才不屑于跟野蛮人硬碰硬。他一边暗中给自己加了个防护罩,一边回头问林德,“那个跟巴迪队伍争执的那个领头是谁啊?我看他们那里好像有个牧师。” 战士、法师、牧师,是队伍生存的决定性因素,但席勒郡盛产战士,跟均衡的奥克兰郡以及盛产法师的鲜花郡不一样,这边信仰奥格姆的人少,所以受到的神眷也少,这导致法师、术士、吟游诗人、牧师等奥法职业的力量也不能完全发挥。 “那领头的人真名没人知道,大家都叫他乌鸦,他是本城最有名的盗贼,据说绿城的所有人都遭过他的毒手,他的小队就叫乌鸦队,成员没有特别强的攻击职业,但队里有个半精灵女牧师。” 林德说完,忽然有些心虚,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周,幸好奥法系职业的人很少,估摸着就他和几个零星的低级法师知道布尔迪兰的真实实力,也并没有打算拆穿他们。布尔迪兰虽然法术效果唬人,但在冒险者里充其量也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儿而已。 “都住手,”布尔迪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说,“巴迪,我认为你的队伍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可以合作,乌鸦队,你们过来,你们有能够进行潜行探查的盗贼和疗伤的牧师,巴迪的队伍只有一群野蛮人。” “你说谁是野蛮人!” “你想被冻在地上一天吗?或者让你的野蛮人队友用大刀砍开你那冻伤的手脚?”布尔迪兰不甘示弱,他跨前一步,一只手拉住梅丽,另一只手中已经扬起了夹杂着冰雹的小型飓风。 “五级魔法寒冰锥!” 有低级的小法师叫出魔法的名称。 “你!”被这么小的孩子威胁,巴迪想要上前捏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细瘦的脖子,但五级的法术让他实在恐惧。 “老大,算了,这次出动了军队,其实任务危险度其实到达a级了,说不定有去无回,没必要为了b级的报酬掉价。”旁边的战士上前劝解,梅丽的队伍曾经是整个席勒郡最强的冒险者队伍,虽然现在已经死的死散的散,但林德就很不好对付,更何况现在又来一个不知深浅的小法师。 “哼,你们……以后小心着点!”巴迪恶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吐着唾沫离开了,也不知以后会不会真来找麻烦。 布尔迪兰有点担心,然而见梅丽和林德都很镇定,他也懒得替他们着急。 布尔迪兰不知道,巴迪是绿城的地头蛇,得罪这伙小人在绿城里会过得很艰难,所以冒险者尽管不齿他们,也很少冒头跟他们对着干,但梅丽的小队却可以是例外。 梅丽的父亲考拉男爵是绿城本地的新晋贵族,年轻的时候也是出名的战士,后来老了,就带着梅丽一起讨伐魔物,在讨伐战斗中受伤退役了,梅丽本人的功勋也被一并记在父亲头上,平民出身的一家子就从此有了爵位。 仗着这个爵位,梅丽的哥哥在讨伐结束的当年破格被辉光国立学校骑士学院录取,得以在全国最好的学校里念书,尽管他天资不高,连讨伐战斗都没有参加,但到这学校里镀一层金出来,多半就能成为国家注册的骑士了。 是以,考拉男爵爵位虽然是个最低等的小爵位,却可以说在本地颇有势力。 贵族头衔这种东西在冒险者冒险的时候虽然顶不了多少用处,但在城市里很吃得开。梅丽的队伍之前在不说在郡中,至少在绿城里是横着走的,只是在讨伐魔物之后,原本的队友有三个人前往了路修德尔的领土(路修德尔是死亡之神),活下来的梅丽和林德难免遭人诽谤是踩在同伴的尸体上才得来成就。 那帮人走了之后,布尔迪兰急忙撤了手里即将崩溃的法术,这对目前的他来说已然超负荷了。五级奥术什么的只是把对方吓跑的幌子,他现在的精神力根本发动不出来,咒语念个开头能做出样子,还是因为他重生之后的作弊器以及法袍的效果增幅。 法师如果将这条奥术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就不需要再行学习,布尔迪兰现在受年幼身体的精神力所限,他所记忆的高级魔法都发动不了,这回只让五级奥术在手中显露一个雏形,浑身的法力就已经被抽空了。 布尔迪兰险些一屁股坐地上,一只手支撑不了重量,又急忙一把拽住身后林德的袖子,郁闷地皱了皱眉头。讨厌的小孩身体……果然骗人也得掂量自己的轻重才行。 林德知道这小孩又逞能了,然而无可奈何。 他倒没多想,只是觉得布尔迪兰的确很有唬人的资本。鉴于他才十岁就敢用传送法术飞跃整个王国,个把高级法术大概在这小孩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 “嗨,你们好。” 争斗平息下来,乌鸦便很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 梅丽收起大剑,作为队长走向乌鸦队,跟乌鸦握了握手,爽朗道:“乌鸦,我们又见面了,虽然绿城整个城都知道你的大名,寻常不会跟你们合作,但没办法,”梅丽耸耸肩,俏皮地向着乌鸦眨眼,“看来我们的小法师很中意你们的队伍。” “哈哈哈,我就知道,不能小看每一个操法者,即使他是个孩子。”乌鸦礼貌地跟梅丽握完手,又笑眯眯地走过去跟布尔迪兰握手。 “嗯……?” 乌鸦怔了一下,随即有些郁闷地放开手,回到了自己的队伍,大声地叹了口气。 布尔迪兰十分不解,抬头问梅丽,“梅丽姐,他怎么了?” 梅丽哈哈大笑,“这回乌鸦吃瘪了!他头一次空手而归!” 盗贼乌鸦沮丧地喃喃自语:“太穷了……连钱包都没带……你不是法师么?法师不都跟传说中的巨龙一样贪婪会敛财的嘛!” 布尔迪兰的脸瞬间红了。 众人纷纷发出善意的哄笑。 乌鸦的队伍组成是一名盗贼,一名半精灵女牧师,一名老猎人和一名精灵弓箭手,奇迹般的在席勒郡里却没有战士的队伍构架。 但乌鸦并没有招募席勒郡随处可见的物美价廉的战士作为队友,而是有针对性地专门找了一帮又瘦又小上蹿下跳的队友是有原因的。 他们的队伍总体敏捷度很高,相当擅长刺探任务,也只接刺探任务。 乌鸦经过精心考虑,认为既然不需要正面对敌,那么就算被任务目标发现之后也只要飞快地逃跑,或者为了拖住对手而埋设陷阱之类的,就招募了这方面更擅长的猎人和撤退一流的弓箭手。 这四个加上梅丽队伍的三个人,职业倒是十分均衡,但组成十人小队还差三人。 其实布尔迪兰观察过巴迪的队伍,感觉综合战斗力确实不弱,如果这个队伍不那么愚蠢的话,估计至少能有一半人参加任务,然而他们的智商被布尔迪兰森森地鄙视了。 布尔迪兰作为一个固执的老派法师,内心里非常看不起这样的战士,认为跟这样的人一起组队去讨伐黑法师根本是送死。 梅丽和乌鸦两人商量一下,从其他的冒险者队伍中又找出三个冒险者,分别是常年驻守席勒郡的两名矮人战士和一名据说对黑斑鸠伯爵的历史非常了解的人类吟游诗人。 *辉光王国位于赛芒克大陆的北方,国家版图的下方靠着大镜湖,由四个郡组成,北部是圣都芳丁所在的辉光郡,东部是冒险者数量均衡的奥克兰郡,西部是盛产战士的席勒郡,南部临海是法师的聚集地鲜花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章节先更上,开始画介绍赛芒克大陆知识的小册子了,简笔画形式非常浅显易懂-v-~大家希望谁的q版来给大家讲解呢? 第12章 唱山歌的吟游诗人 新组成的队伍十分热闹。 新来的吟游诗人身材高大肌肉隆起,浑身上下怎么看都像是个黑街里出来的拳师,张开手掌有布尔迪兰的脑袋大,没有半点吟游诗人的样子,然而就他这样的外形,据说还是席勒郡非常有名的强力吟游诗人。 乌鸦则是不必提,整个人黝黑黝黑的,在光线昏暗的酒馆又遵循职业习惯窝在角落里,不仔细看简直要找不出来。 精灵弓箭手晨星和半精灵女牧师霜雪的耳朵都是尖尖的,身体也有着人类所没有的灵巧度,他们体态轻盈,行走如风,容貌也很美,站在一起简直是一对璧人。可惜这对璧人似乎是有仇,分坐了桌子两端,连眼神都不带交汇的。 两名矮人战士矮胖矮胖的,似乎跟老猎人很投缘,正在一起大声说荤笑话喝酒,布尔迪兰想,可不就是投缘么,全都满脸长满络腮胡,说话滑稽粗鲁,一看就知道是一国的。 两个矮人身上的盔甲和战斧都相当精美,据他们所说都是矮人工匠出品。 布尔迪兰以前很少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精灵、半精灵和矮人这些类人物种,很有点好奇。 可是这群人对他的好奇明显更大些。 “小法师你从哪儿来的啊?” “小法师你叫什么名字?” “小法师你爸爸妈妈呢?他们不要你了吗?” “这可怜的小孩儿,”乌鸦队的老猎人将他搂在怀里,“跟爷爷回家吧,爷爷有个小孙女儿,以后嫁给你当老婆。” 布尔迪兰默默忍受,我就原谅你们无理地掐伟大全系法师尊贵的脸颊吧,不过老猎人同志,看你那副尊荣就知道你女儿的个人问题将来一定很成问题,能不能别现在就急着占我便宜! 哼……看在梅丽的份儿上。 布尔迪兰想要挣脱的时候看到了梅丽不赞成的眼神,被那双跟祖母酷似的绿眼睛注视,布尔迪兰不知怎么就没有脾气了。 这个女人给他缝过扣子呢……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受人恩惠。布尔迪兰认真地想,他感觉自己面对梅丽和林德的时候都心虚得要命,再也不像威风凛凛的天才法师了。 十人组成新的冒险者队伍,到公会登记接下领主发布的“护送达达骑士讨伐黑斑鸠伯爵”任务。 因为要等待达达骑士乘坐豪华的马车前来,接着在绿城城主的招待下吃饱喝足焚香沐浴,然后进行一些贵族中的应酬,再在城主宅邸的阳台发表讨伐宣言并举行誓师宴会,最后屈尊纡贵地前来冒险家公会,他们还有长达三天的准备时间。 这十人本想找个大点的酒馆互相交换情报,结果布尔迪兰由于太小差点被老板丢出门外,不得已,众人只能找了个很袖珍的黑酒馆,将三张木桌拼在一块儿,凑成一桌,把整个酒馆都占了,正好也清净。 “黑斑鸠伯爵今年四十一岁~即使老了也是个老帅哥哟~” 强壮的肌肉吟游诗人李,用仿佛唱歌一般的声音做了开场白,把整个队伍都给震了一下。 “老帅哥是个黑魔法师,干了好多坏事哟~传说中他有过一个非常迷恋的相好哟~不过在他变成黑魔法师之前就不知道去哪嘎达了嗨~伯爵很爱他的情人哟~美丽的女郎很可能是被害死啦~但乡亲们都说他是太爱他的伴侣而把对方变成了雕像~永远~永远~永远地拥有了她哟嘿嘿嘿~” 一曲完毕,众人的脑子里还都回荡着那个“哟嘿嘿嘿”,脸色铁青,半天没回过神来。 吟游诗人这个职业,实际上并不是非得歌喉美妙才能胜任的,主要看的是歌声里附加的法力和歌声的感染力,而这名吟游诗人大约是那个旮旯地方唱山歌的跑出来游历的,一口的方言,嗓门还巨大,简直魔音穿耳! 布尔迪兰暗地里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吟游诗人在他内心里坐实了最痛恨的职业第一位。很显然,除去这人的歌声摧残了他尊贵耳朵的新仇,他还对这些肆意诽谤他人花容月貌的江湖骗子有着强烈的旧恨。 众人也对这种严重走调的开场白有些消化不良,纷纷将头扭向一旁。 “感谢大家的捧场!”吟游诗人同志丝毫不觉,向着众人鞠躬行礼,声如洪钟地回答一声,动作夸张地坐回原位,木凳不堪重负地发出“咯吱”一声。 好半天过去梅丽才缓过劲儿来,从那不伦不类的唱词里分辨出情报,开口问那个吟游诗人,“黑斑鸠伯爵的情人?你怎么知道当年他有情人的?” 吟游诗人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很显然打算用他擅长的歌声来回答这个问题,但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个啥,俺家二十年前的时候就住黑斑鸠森林里嘛。” “哦?!”众人眼睛里顿时闪起八卦的光芒,纷纷把脑袋凑向李。 李满意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开始叙述他小时候知道的那点事儿。 “俺小时候那森林不叫黑斑鸠森林的,叫斑鸠森林,那时候有爵位头衔的还是老伯爵,森林里随便小孩乱玩的,俺家就住在大雾沼泽的边边上。” 哦,离我被炸飞的降落地点很近,布尔迪兰想。 “老斑鸠伯爵年龄很大不咋管事儿,其实老早就是小斑鸠伯爵在搞了。小斑鸠伯爵二十多了还没结婚,整天就知道捣鼓法术,老伯爵就给他找了个相亲对象儿,说是辉光郡老有名的贵族的女儿,老漂亮了。” 梅丽嗤了一声,似乎对政治联姻颇有看法,就是不知道她愤怒是因为家里对她这方面施压了,还是因为到了她这年纪都没给她施压。 “本来吧,斑鸠小伯爵不愿意的,跟老伯爵讲要追求自由爱情的嗦,当然,俺们当地人都知道小伯爵只喜欢研究法术,对爱情一点儿不敢兴趣。可没想到,这个贵族小姐在绿城的宴会里一露面,就把小伯爵给迷住了。从此小伯爵是茶不思饭不想,整天围着这贵族小姐打转转儿。” “年轻啊,这就是年轻人,连人家家庭都没打听清楚,就知道追求爱情。斑鸠伯爵一定是情路不顺才偏激地去学黑魔法的!”老猎人听着长叹一声。 李不高兴了,“并不是来历不明啊,那小姐的名字虽然没记载过,但毕竟是老伯爵找来相亲的,人家家纹是葛藤花,姓哥达。” 王族?! “不,这不对!”梅丽和林德异口同声地说。 皇族有婚约的话一定会在郡历史上有所记载的,而且对于当时的贵族圈子来说一定是件大事,怎么会没什么人知道,这吟游诗人不会是个老骗子吧。 李急忙摆手,“当然,他们没正式订婚的嗦,两人当时只是在城里宴会见了一面,之后老伯爵就去世了,小伯爵没人主持订婚事宜,那名贵族小姐就再没出现过。后来过了段时间小伯爵还去打听这名女郎来着,都说哥达家族里根本没这么一名适龄小姐能嫁给他的。” “女骗子?”梅丽狐疑地哼哼一句,她倒是知道有不少女性顶着贵族头衔骗婚的,“但这情况不太符合,如果这名女郎是要骗婚,在老伯爵死后更应该打蛇随棍上,让小伯爵赶紧把她给娶了。这情况倒有些像哥达家族那边对联姻临时变卦,忽悠小伯爵呢。”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老伯爵那里有什么东西是哥达家族想得到的,老伯爵死了之后就没了? “贵族的那些事情我们无从查起,就此打住吧,不过得到这个情报,胸针的事情就能解释了。” 林德用食指和中指“叮”地将一枚银币弹到他面前的酒桌中央,银币在桌上转了个圈,背面的葛藤花纹章朝上落在桌面上,“那个葛藤花胸针明显是女人的东西,黑斑鸠伯爵一个男人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女性的饰品?这跟那名神秘的自称哥达家族的女郎必然有关系。” “葛藤花胸针?”众人显然并不知道梅丽队伍的发现。 “我们在黑斑鸠森林的东南面发现了一枚带有葛藤花图案的胸针,之前交任务的时候作为任务物品交上去了。” 梅丽解释道:“如果说当年那位小姐的家纹是葛藤花,那么这枚胸针的原主人很可能就是她,而黑斑鸠伯爵喜爱这位女性,因此始终随身携带着她留下的饰物。我们姑且叫这名女郎葛藤花女郎吧,那么,也许是黑斑鸠伯爵几天前绑架领主女儿的路上不慎将这枚随身携带的胸针弄丢,继而被我们在林中捡到。” “等等,这就不对了!”乌鸦忽然打断了梅丽。 “怎么不对?” “本来是之后要说的,我们的队伍有最重要的情报要共享,”乌鸦说,“我们小队发现了可能是黑斑鸠伯爵城堡的地方。” “什么?!”众人大惊,这么重要的情报领主在刚才的任务中居然没有发布! 而且,如果说发现了黑斑鸠伯爵的城堡,乌鸦这群人很难如此全须全羽地回来。连布尔迪兰这种懒鬼都知道要在自己府邸周围布下魔法防护法阵,黑斑鸠伯爵不可能那么寒碜。 “那个不能公开发布的,”乌鸦苦笑一声,表情有些尴尬,“我们是发现了黑斑鸠伯爵的城堡,其实那没什么难的,只要通过情报网问一些像李这样曾经在森林附近住过的老人就能找到大概地点了。” “但很显然……生命女神在上,那是一片废墟,没有一个活人。”乌鸦队的半精灵女牧师站起身来说。 “我们还发现了城堡前有两座坟墓,墓碑上刻着黑斑鸠伯爵和他父亲两人的名讳,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乌鸦低下头,“黑斑鸠伯爵有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黑斑鸠伯爵……已经去世了? 众人一时之间都有点蒙。 那为什么还要发布这次的任务呢?一万金币的报酬,领主总不可能就这样打水漂吧,再有,领主的女儿去哪里了? “我明白了!” 梅丽一拍桌子,露出讽刺的笑容,“就是因为这样,领主才拒绝公开发布!” “如果黑斑鸠伯爵的坟墓只是他自己做的障眼法,那我们的确是拿了钱去给他卖命,领主的女儿也的确有可能是被黑斑鸠伯爵给抓了;如果黑斑鸠伯爵真的已经去世,那领主的女儿根本就是自己私奔,这个消息必然不能传到圣都,达达骑士的家族那边也不会同意未婚妻逃婚这样不名誉的事情发生,于是领主出钱让达达骑士在黑斑鸠森林里装模作样地骑马兜个圈,以便他回到圣都能拿到讨伐黑魔法师的功勋,至于我们,那一万金币就是我们的封口费!” “好高的封口费。”林德嗤笑一声。 听起来真的很像这么一回事儿,布尔迪兰想。 “等等,除去那是障眼法不说,如果那真是黑斑鸠伯爵的坟墓……”他忽然抬起头来,“既然黑斑鸠伯爵他……挨着父亲建了坟墓,那么是谁……将他埋葬的呢?!” 这个认知过于惊悚,周围的人都头皮发炸起来。 据说当那个斑鸠伯爵堕入黑魔法之道后,领地中就没有人烟了,理所当然,他也是没有仆人的,不过这应当难不倒他,他是个*师,衣食住行皆有魔法操办,他也不应该相信任何活人。但在黑斑鸠伯爵死后,他的魔法应该……都不管用了才对,法师的法力会消散,魔宠会回到昏暗之境。 很少有什么法术能在施术者死亡之后依然奏效的,除非是……死灵魔法。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更新biubiubiubiu! 作者今日去城郊温泉荒|淫了,看官们自便~ 第13章 愿生命女神仁慈 “当然,只是个猜测,”见到众人凝重的表情,布尔迪兰也明白这话有点危言耸听,“黑斑鸠森林附近并没有出现过不死生物,可见并没有受到死灵魔法的覆盖……黑斑鸠伯爵可能是被杀之后被敌人埋葬并超度了。” 乌鸦吞了吞口水,马上补充道:“这个自然,我们还去墓碑附近探查了,一切如常,并没有留下魔法的痕迹。”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才稍有缓和。 不怪大家这么紧张,讨伐一个只是喜欢绑架无辜少女的猥琐宅男黑魔法师,可以是个b级任务,但讨伐一个能够死后复活并操控不死生物的死灵法师,那通常是个a级或者s级任务,不是他们这群人能hold住的。 大概了解任务的各种情报之后,众人整理心情,开始针对黑斑鸠伯爵进行准备。 梅丽站起身来说:“黑斑鸠伯爵是黑魔法师,所以大家有能力都准备魔抗高的装备,还有……必要时逃命的道具,冒险者虽然不像佣兵那样唯利是图,但我们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生命,只有留住性命,才能在余生更好的侍奉我们的信仰。 梅丽这话说的很有违勇者精神,但大家想起她曾经在讨伐魔物的战斗中失去了三个队友,也就释然了。 林德开口:“我相信除非我们一开始就做出什么极具威胁黑斑鸠伯爵利益的行为,他是不会进行过于恶毒的袭击的,因为据我所知,黑魔法的反噬可能性非常高。” 半精灵牧师霜雪优雅地颔首,“生命女神在上,黑魔法师的行为是与魔鬼进行交易,不管黑魔法是否成功,施术者本人都需要付出一定代价。” 然后法师、术士、吟游诗人这三个奥格姆的侍奉者凑在一起开始讨论需要准备好的法术,美女牧师在一旁静静听着,琢磨自己需要准备的泽兰朵神术,这位女牧师不是什么战斗牧师,她信仰生命女神,并将教义理解为治病救人,因此她只治疗,并不负责法力输出。 法师和术士的技能是共通的,好在布尔迪兰和林德的侧重点完全不同,而林德作为术士,能使用的奥术数量本就比布尔迪兰多些,两人好好配合的话,效果不是1+1那么简单。 吟游诗人李把自己会的加持歌曲都说了说,罗列了一下特性,众人倒发现他虽然歌声难听,但本人非常细心,每首歌他都计算过精确的歌咏时间和精神力大约的耗费量,确实比目前遇到过的吟游诗人都敬业。 战士、猎人等强打职业们则在一起喝酒谈笑,对战术布置等并不很在意,大大展现了他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特性。 十人嘀咕热闹一晚,月到中天才四散而去,布尔迪兰因为是小孩儿的作息时间,不一会儿就蜷在林德膝盖上睡着了,被梅丽给背回家都不知道,睡得嘴角直冒口水。 第二天,梅丽跟一行人约好了一同去购置装备,而布尔迪兰已经有了新的法师袍子,就不用跟他们一起了。他推说要呆在家里准备法术,趁着没人看他跑去了郊外——毕竟这是变小之后的第一次实战,他得测试一下自己现在的施法程度。 看着一堆被冻成冰雕的树木,布尔迪兰发现以他十岁的身体,三级奥术一天能使用两个已经是极限,一级和二级奥术各能使用四个和三个。 布尔迪兰有些沮丧,他的施法能力倒退了起码两个阶层,原先他是一天少说也能用四个五级奥术的全系法师。 但,保有的记忆让他天赋异禀,布尔迪兰之所以是一个法师,重生之前还堪称是个很牛的全系法师,就因为他在奥术方面记忆力非同寻常。在他看来,奥术是只要记住就不会忘记的,那些其他法师得每天复习、每天准备的复杂法术,曲里拐弯的符号,亢长的施法手法,都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记忆深处。 所以布尔迪兰不用再学习已经记住的魔法,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研修六级魔法,尽管他现在不能使用。 回程的路上,布尔迪兰如愿以偿地前往杂货店买到了日历。 大陆历231年夏虫之月26日,正是他施法失败的那一天过后的第四日。 时间女神没有让整个世界的时间改变,而是只让他一个人的时间倒退了,只有布尔迪兰自己回到了十岁,然后被法阵转移到了大陆的另一端。 布尔迪兰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有失望,但之前都在失望,他已经习以为常,也有着隐含在心底却连说出来都不敢的希望。 斑,到底有没有被复活呢…… 这位一直很坚强的小法师忽然感觉很沮丧,他没有心情再去练习法术了,只郁郁寡欢地在梅丽家一楼小厅的角落里呆坐着。 “杜莱你快来看,姐姐原来在家藏了个小姑娘!” 听到小孩儿低声说话的声音,布尔迪兰抬起头,看见两个栗色头发的小男孩儿从里间往外探头,那大大的碧绿色眼睛昭示着两人是梅丽的血亲。 哦,估计就是她所说的那两个弟弟吧。 受到布尔迪兰的注视,面对陌生的“女孩”,两只小萝卜有些羞涩,他们家里还从没住过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儿。 “那个……小妹妹,你好!”刚才窃窃私语的小孩有些忸怩地跑过来。 布尔迪兰正伤心呢,看见俩小孩双眼闪闪地看着他,懒得跟小孩一般见识,漠然道:“我是男的。” “什么啊……” 小孩们压根儿没仔细听他说话,他们傻不愣登地盯着布尔迪兰看。 新来的妹妹好漂亮,皮肤好白,睫毛好长,不光头发是银色的,连睫毛也是银色的。 “我说我是男的,我有喉结的。”布尔迪兰说着下意识地把脖子亮给这俩小屁孩看。 “胡说,哪里有!”俩小孩拒不承认。 布尔迪兰用手一摸,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现在才10岁,还没长喉结呢! “噢噢,你是小妹妹~!”臭小孩开始起哄。 布尔迪兰自认为不易察觉地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眼翻得弧度有点大,眼珠有点抽筋的同时就撇见旁边梅丽购买完装备大踏步地回来了。 “小妹妹小妹妹!”两个小孩依然在不知死活地大喊大叫,并且揪住布尔迪兰的袍子,意图看看这“小妹妹”的真假。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快停手!”一声惊天怒吼震得俩小孩原地抖了两抖。 俩小孩被梅丽的怒吼吓到了,他们看着他们家除了妈妈之外最具权威性的女人依旧不明白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姐姐你吓死我们了!” “姐姐你带来了小妹妹也不给我们看!” 梅丽咔吧咔吧地握着拳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 “姐姐要揍人了!” 这俩小孩这时候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抱头鼠窜。 梅丽倒不是真的怕布尔迪兰受了欺负,而是怕他用法术对付自己俩手无寸铁的弟弟,她并不清楚布尔迪兰十岁的身体里住进了一个绝不屑于跟小孩子动手的四十岁灵魂,为了让一个具有强*力的十岁小孩平衡,她必须出手教训一下那俩调皮捣蛋的小鬼。 小捣蛋们被梅丽不咸不淡地揍了一顿。 男孩儿趴在沙发上撅着红肿的屁股放声嚎哭,“哇!姐姐不爱我了!姐姐就喜欢新来的像妹妹一样的弟弟!姐姐不爱我了!我以后再也不理姐姐了!” 布尔迪兰没想到这俩小孩这样就会挨一顿揍,在一旁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内心里忽然生出零星的羡慕来。 这才是家人……吧? 在有限的童年记忆中,没有人会因为我的一点小错误大惊小怪。 布尔迪兰不知怎么,忽然就有点自哀自怜伤春悲秋,原来他自己一个浑浑噩噩地活着,并没有感觉出有什么不妥,然而看着梅丽跟她的家人,就觉得自己之前真是挺苦逼。唯一的一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家人他也没保护好。 想起斑,布尔迪兰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我脾气不好,也是经常揍斑的,不过斑才不像这些小屁孩这么娇弱。 那些平时觉得无聊透顶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都如同珍珠般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泽。 其实他无需羡慕,梅丽这样的生活他原来身在其中,只是自己不知道。 布尔迪兰有些甜蜜地回想,斑被我揍从来不哭,那个小孩跟普通的小孩不一样。斑被揍过之后,只会更粘自己,从不会说出不理自己的话来。 那时候觉得这小子有点小受虐狂,现在才明白,并不是。 布尔迪兰看着即使刚被揍红了屁股,也依然缠着梅丽的俩小孩。其实小孩儿心里都精着呢,他们知道谁是真心地喜爱他们,揍两下是改变不了这个认知的。 斑那么小的一个小孩,没有别人会对他在意了,就布尔迪兰而已。 不管是骂他还是爱他,都是在意他。 那个孩子,小心翼翼地积攒着每一点布尔迪兰对他的在意,并回报以绝对忠诚的依赖…… 刚哄好弟弟,梅丽就见到布尔迪兰一脸的泫然欲泣盯着她,她立刻走到布尔迪兰面前,如同一只胸怀宽大的母鸡张开双翅。 “哦,可怜的孩子,”梅丽搂住布尔迪兰,“那俩臭小子哪里伤到你了吗?” 布尔迪兰狠狠地抱住梅丽,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不……” “唉,可怜的孩子,你说,哪里疼,我让他给你道歉!” 布尔迪兰不停地说:“不……不是……不……”其实他哪里也不疼,但他并没辩解,他将头深深地埋入梅丽怀中,汲取着那并不属于他的,家人的温度。 布尔迪兰想:我才不会像小孩儿一样被欺负两下就哭鼻子呢,我只是有点难过。 斑,你究竟,在哪里呢? 愿生命女神仁慈,不要让死亡将你带走。 你等着,我攒够了路费,马上就回去找你。 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会找到你,然后,再也不跟你分开。 第三天一早,十人就聚集到了冒险家公会门口,达达骑士穿着闪瞎狗眼的银色雕花盔甲姗姗来迟,绿城的市民们发出一阵感叹,鲜花与鸡蛋(?)飞满全城,人们疯狂地叫喊:“骑士大人!骑士大人保护我们!” 偶尔也会传出零星的“沽名钓誉的狗屎骑士回首都吃奶吧!” 但发出这种声音的人都莫名地被从人群中消失了。 “感谢各位的到来,大家能响应我的感召让本骑士内心百感交集……”说到这里,骑士大人似乎忘词儿了,他的副官拽了拽他的衣角,嘀咕了两句,骑士大人马上接上,“……那个十分欣慰!伟大的骑士王在上,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战胜黑斑鸠伯爵!” 布尔迪兰在市民的欢呼和掌声中一脸惨不忍睹地扭过头去,从他那个角度能清楚地听见副官的提醒,达达骑士还少念了两句…… 众人都十分迫切地希望队伍赶紧开拔,然而达达骑士照本宣科背完了誓师辞,忽然来了精神,开始叙述自己生平的功绩。 “……你们知道么,当面对那个吸血鬼的时候,在那一瞬间,我有些胆怯了,但我马上振作了起来,我知道如果我不振作起来,萨尔顿城都会被这只吸血鬼毁灭!然后我就举起长剑,冲了过去……” “……讨伐魔物的时候我和我的追随者们一起驱逐龙兽人,我们并肩作战,那段日子是多么美好啊!” 这回演讲倒是持续了很久,达达骑士大概是说顺嘴了,一点不带磕绊的,声情并茂还附带泪水,“……我们在辉光郡的舞会上结识,在那华丽的灯光下,我一眼就看见了她,她是那么与众不同!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噩耗,哦,不幸的妮蒂娅……”提起失踪的未婚妻,达达骑士翘起小指拿出手帕抹了抹眼睛,眼神非常悲伤。 除了跟着伤感的市民们,整个冒险者队伍都跟中了僵直咒语似的一动不动。 乌鸦嗤笑一声,“萨尔顿城的吸血鬼其实是起了内讧自相残杀而死,那伙计才到城边就吓得尿了裤子,然后坚持自己犯了头痛病,要去圣殿疗伤,在圣殿疗养期间听说萨尔顿城的吸血鬼开始内讧,后来跟我手里一个情报贩子再三确认吸血鬼们已经自我残杀干净了,才把这功劳揽到自己头上。” 布尔迪兰:“……” 梅丽嘴角抽搐,“讨伐魔物那会儿他压根儿就没参加,听说他老爸勒令他前往,他抱着自己老爸的大腿哭,把他爹硬生生给气死了,后来他们家拿钱找了个替身摆平了这事儿,然后他就借着战功继承了他老爹的爵位。” 布尔迪兰:“……” “领主的女儿妮蒂娅也从来没去过辉光郡,不过与众不同这点倒是真的……听说那女孩有多动症,小时候经常跑到黑斑鸠森林去探险,到了快嫁人的年龄也不肯出嫁,曾经扬言要跟一个无业游民私奔,最后被领主用铁栅栏关在领主府一步不让外出。”林德面无表情地说。 布尔迪兰:“……” 李擦着脑门上的汗,“额滴妈……这个达达骑士比俺还适合当吟游诗人。” 众人在一片市民的欢呼声中启程,进入了黑斑鸠森林。 有乌鸦和吟游诗人李的领路,他们除了半路遇到几只森林中变异的豺狗,被几个战士跟草原狼似的碾压过境之外,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什么麻烦。 这一行十一人呼啦啦地向传说中黑斑鸠伯爵的城堡进发。 作者有话要说:混蛋啊昨天留言好少啊啊!少得我都受打击了嗷嗷!!乃们不要无视存稿箱君啊!这说明作者他即使跑去荒淫了也米有忘记兢兢业业地更文啊!!!! p.s.下周开始可能就无法每日更了- -因为……十一结束了作者要上班。 我不加班的话每天晚上六点半下班,路上耗时1小时,健身房里死狗一样跑1小时,基本都是8点半到家。去除构思的时间,我最高时速800字,算了一下,之后可能除了周六周日,基本上工作日的五天里我只能凑出两到三天的更新。 当然,如果出现奇迹【新章评论破百,或者有亲给我写长评】,我会逼迫自己加更,这样可以接受吗? 今天依旧是存稿箱君!作者此时正在灰机上向着工作地点biubiubiubiu前进! 第14章 变异食腐鸦短漫 那确实是一座古堡。 重点大概突出在那个“古”字上。 “黑斑鸠伯爵原来穷到这个地步了吗……”布尔迪兰惊讶地盯着那座建筑,曾经也许辉煌巍峨的城堡,如今也就比布尔迪兰原来的家大那么一个码,破旧程度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称之为废墟一点都不寒碜它。 “哦不,从这个情况来看,他也许是死了很多年了……”乌鸦说。 布尔迪兰疑惑,“那城主的女儿……” “咳咳,”达达骑士适时地咳嗽两声,打断了布尔迪兰的问话。 周围一片沉默。 如果黑斑鸠伯爵已经死去多时,那城主的女儿就不应该是被他掳走的,八成是跟那个不知在哪儿的无业游民私奔了,讨伐黑斑鸠伯爵这件事情也不应存在,达达骑士就没有功勋,成了一个信誓旦旦的小丑,而他们众人不单得罪了皇家骑士,理所应当的也没有报酬可拿。 对于整个队伍的沉默,达达骑士很满意,他认为这就是服从他安排并且同流合污的表示,于是他得意洋洋地站到众人领头,“那么现在,我们只需要在这儿睡一晚,明天打道回府宣布我们已经埋葬了黑斑鸠伯爵就成啦,我的副官会替我拟好事情的经过以及演讲稿的。” 梅丽的脸上闪过厌恶的神情,她忍无可忍地嗤笑一声,“当我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还是说我们的忠诚如此不值一提?” 说完,她大剑一挥,大步走向黑斑鸠伯爵和他父亲的坟墓。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达达骑士慌忙去阻止梅丽,也许因为太过紧张,他被一颗石子绊倒在地。 梅丽将剑插在了黑斑鸠伯爵的墓碑旁边,“战神在上!身为冒险者,接了讨伐黑斑鸠伯爵的任务,我们必须确认他确实已经死亡。” “嗨、嗨!快住手!你看,都已经立了墓碑了,那个该死的黑斑鸠伯爵肯定已经挂了,我们怎么能打扰死者的安眠!”达达骑士此刻好不容易从五体投地的姿势中站起来,见到梅丽挖坟的动作又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回地上。 他怎么会碰到一个如此不解风情的队伍!他明明是跟乌鸦队的线人打听好了的,这地方什么也没有只有黑斑鸠伯爵的墓碑。 “黑斑鸠伯爵会抓走无辜的少女,有他在绿城就并不安全,如果这只是个伯爵的障眼法,怎么能够为了粉饰太平而放任不管。至于确认之后的结果,如果伯爵的骨骸真的在坟墓之中,你们这些人愿意怎么玩弄是非都无所谓!” “住手,你们这些蠢货,如果黑斑鸠伯爵生气了……”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林德踏前一步,喊了一声:“侦测不死生物!” 一道微不可见的光圈从他身体周围扩散,在六十尺的位置消失殆尽,周围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都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没有不死生物,放心吧,骑士先生。”林德说。 达达骑士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他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只得一边原地踱步,一边斜眼看着梅丽挖坟。 那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坟墓,并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骑士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妈的,居然不听从本骑士的指挥,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扣光你的报酬让你们在绿城活不下去!” 矮人战士竖起战斧,“咚”地一声砸在骑士身前,骑士先生吓得后跳了一步。 “住嘴,胆小鬼!冒险者不是佣兵,我们收取报酬,但为冒险者的信仰和荣誉而战!梅丽小姐是冒险队队长,如果你不想一会儿被跟伯爵的尸体一起钉进棺材,就不许你侮辱她!” 聒噪的达达骑士震慑于矮人的粗鲁终于安静了,两个矮人也上去帮忙,坟墓很快便被挖开,中间躺着一具黑色的棺木,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梅丽向着众人点头,然后开始利索地撬棺木四角的钉子,林德朝布尔迪兰看了一眼,布尔迪兰马上心领神会,喊一声“加强韧性!”给梅丽做了防护加持。 梅丽伸手捏住棺木的一个角,“一、二、三!” 棺木打开了,里面是一片黑布,裹着一个细瘦的人形,梅丽皱了皱眉,准备伸手去揭开黑布,就在此时,一群外形丑陋散发异味的大鸟从天而降,开始疯狂地向他们俯冲。 这群食腐鸦不但数量巨大,而且带有毒气,扑鼻的恶臭气味当场把嗅觉异常灵敏的精灵弓箭手和半精灵牧师姑娘逼退了好几步。达达骑士则更是夸张,他一边哀叫着“啊啊,太臭了,我尊贵的鼻子怎么受得了。”一边迅速躲到一块岩石背后,用骑士盾罩在自己背上,昏了过去,但很明显他只是想借机装晕蒙混过关,他那从盾牌边缘伸出来的双脚依然颤抖着。 站在坟墓旁边的梅丽首当其冲遭到攻击,整个人被乌鸦组成的黑云包裹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梅丽发出吼叫,挥舞巨剑想赶开这群魔鬼,但似乎并不能有效地摆脱它们,离梅丽最近的一个矮人战士立刻拿着盾牌向梅丽撞击,撞散了这群恐怖的异界来客。 梅丽的脸上和□在外的皮肤上都是鸟喙和利刃抓伤的血痕,好在似乎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确实是恶臭扑鼻,布尔迪兰自己也被恶心得翻白眼儿,可他并没有惊慌,四十年的施法经验让他跟一名久经沙场的成年法师一样镇定,他与林德同时举平双手,默念“环境忍耐!” 精灵和半精灵两人顿时感觉好了很多,向他们投去感激的眼神,立即加入战斗。 “是食腐鸦!它们要吃了尸体!”被牧师拍了治疗的梅丽勉力站起身来,她身上的伤口正在以可见速度愈合。她一抡巨剑,挥开了第一波俯冲的怪鸟,开始指挥另外两个战士站位以及调整攻击地节奏。 众人纷纷加入战斗,然而食腐鸦的数量太多了,怎么也杀不完,而且这些来自异界的生物仿佛不知道害怕,它们不断俯冲,简直要把所有人都裹进那充满利喙与尖爪的黑云之中。 众人的体力有限,而这些怪物却似乎无穷无尽。 几个战士抵挡乌鸦的同时,还要保护法师和牧师不受伤害,登时左支右拙起来。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就在众人渐渐焦急起来的时候,战况发生了逆转,一阵振聋发聩的嘹亮歌声忽然响起,山歌派吟游诗人李终于做完祈祷加入了战斗! 歌声响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精神一震,连躺在地上装死的达达骑士都被吓得在原地弹了两弹。 众人在内心泪流满面,不知该感谢他还是该直接把他交给食腐鸦处置,李再次用他那极其感染人心且嘹亮的嗓音证明了吟游诗人并不是只有唱得婉转动听才能有效果的。 沐浴在这无限慷慨激扬的buff中,一行人顿悟了这山歌教吟游诗人之前在酒馆唱的那段原来只是闹着玩,这次才是真格的…… “……我觉得我还是情愿死在食腐鸦嘴下……”事后,听力灵敏的精灵在酒馆如此表示。 当歌曲又飙高一个八度,众人在李的歌声中纷纷青筋暴露,原本能激发受术者战斗潜力的勇气歌效果愣是变成了加速曲——所有人都想迅速结束战斗然后用食腐鸦的尸体塞住他的嘴! 战斗结束得很快。然而,并不是小队的人杀光了食腐鸦,而是在战斗持续了一阵之后,它们忽然又全部退走了,跟它们出现时一样莫名其妙,就连那些被弓箭射中或者长剑砍伤的已经死去的食腐鸦尸体也如同沙砾一般快速风化,只留下一地黑色的羽毛。 众人有点不知所措。 “是幻术。”林德皱起眉头,忽然想到什么,他向前走了两步。 “糟了,”梅丽看向刚才众人打开的棺木,“黑斑鸠伯爵的尸体不见了!。” 原本盛着尸体的棺材现在只有一些碎布和满满一棺材的紫色葛藤花,空气中原本弥漫的恶臭也消失无踪,只剩淡淡的花香。 众人傻眼。 乌鸦绕着棺材转了一圈,“刚才你掀开棺材盖的那一瞬间,确定里面躺着的是伯爵本人的尸体吗?” 梅丽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实际上,打开棺材的时候,里面只有一具盖着黑布的人形,看身形,倒有点像是个女人,因为根本没来得及掀开黑布看,我甚至不能确定里面包裹的是否是人类。对了,食腐鸦出来之前,那里面的人形好像还动了一动。” 众人听这描述,都觉有些匪夷所思。 “有两个可能,”林德伸出食指,“第一,伯爵根本没死,他只是找了些紫藤花裹在黑布里,并在自己的坟墓上施了幻术魔法,因为是幻术,所以不能侦测出邪恶,而当我们揭开棺盖的时候,魔法被发动了,这一切都是伯爵在故弄玄虚。” 说完,他顿了顿,看向周围这十一个人,“还有第二,就是无论伯爵是否死亡,这附近都有一个施术者,他施展幻术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趁机换走了棺材中原有的东西。也许是黑斑鸠伯爵的尸体,或是其他什么,这个意思就是说,当然,这个怀疑的对象也包括我们十一个人之中……所有的操法者。” 闻言布尔迪兰皱皱眉,他下意识地向后微微挪了一步。 在黑斑鸠森林的腹地沼泽被发现,仅有十岁就能操控三级魔法,性格又有些孤僻,他实在是个很值得怀疑的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晚上更的,后来觉得既然已经修改好了这一章就调到中午吧xd 顺便附昨天画到半夜两点的赛芒克大陆知识小科普~金钱篇 第15章 鹿皮日记 然而大家似乎并不怎么怀疑一个十岁的小孩。 布尔迪兰高估了自己在团队中的显眼程度。有常识的冒险者都知道,一个十岁小孩的魔法是有年龄极限的,不管布尔迪兰有多么受奥格姆眷顾,天资也不可能战胜年龄精神力量的局限和到达这么强悍的地步——如果不是开了外挂,十岁的小孩是不能够学会牵制一整个b级队伍的幻术的。 在场的操法者有林德、布尔迪兰、李和半精灵女牧师霜雪。 这些人之中,布尔迪兰年龄太小能力极限达不到,牧师霜雪对泽兰朵信仰虔诚,如果说谎的话会丧失神眷而根本无法使用生命法术,而李和林德则选择亮出自己的冒险者日志,他俩日志上的法术记录均没有使用幻术的记录。 而且重要的是,他们所有人都参与了刚才的战斗,试问,如果有人能一边召唤食腐鸦一边跟他们一起战斗,这家伙的实力估计也强到可以轻松瞒过冒险家日志了。 梅丽思来想去,觉得自己队伍的人嫌疑都不大,她转而盯着不远处的建筑,“弟兄们,我想我们需要进到黑斑鸠伯爵的房子里进行探查。” 达达骑士大喊,“等等,我们不能下去,说不定会遇到恶魔的啊!” 然而所有的人都只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达达骑士看威逼不成,立刻又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各位尊贵的冒险者,我是技不如人,我是胆小如鼠,但你们也要想想自己的佣金啊,只要我们一行人安安稳稳地回去,告诉市民们,黑斑鸠伯爵已经被我——伟大的达达骑士杀死了,而你们都是帮助我建立功勋的英雄,不但能得到丰厚的佣金,还能接受市民的崇拜,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你们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动心吗?” 梅丽冷笑一声,“我要这些有什么用?装裱在墙上让我的祖先嘲笑吗?” 半精灵牧师姑娘摇了摇头,用清澈的嗓音缓缓说:“也许身为一个在世俗中生活的人,我面对金钱时会变得软弱一些,但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叫我对我所信奉的神撒谎。” 两个矮人战士也纷纷用武器大声顿地。 “为了对神的忠诚!” “为了冒险者的尊严!” 梅丽点点头,脸上表情坚毅,“作为考拉男爵的后裔,我曾经用鲜血捍卫过赛芒克的和平,达达骑士,你身为一个骑士的信仰去了哪里?!” 达达骑士睁大眼睛,脸上浮现轻蔑和不可置信的笑容,仿佛在这些人都是傻瓜。 “信仰?信仰能让我得到皇家骑士的称号吗?快点想想支付你们报酬的人是谁!还有,你们的队伍里还有十岁的小孩儿,小家伙,你难道不害怕么?”达达骑士露出恶心的笑脸在人群中寻找布尔迪兰,“你们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小孩去面对恶魔!” 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布尔迪兰走到梅丽的身旁,不知是被梅丽和这帮冒险者感染了还是怎么回事,他忽然特别、特别羡慕这群人。他内心里升起强烈的遗憾,如果以前的他早早地就成为一名冒险者就好了,如果那时候就成为一名冒险者,现在的他,会不会不一样? 这样想着,他低声说:“作为一名法师,我对会使用黑魔法的对手很感兴趣,愿意与梅丽姐他们去冒险。” 梅丽见到跟达达骑士根本无法沟通,皱起眉头摇摇头,“我们进去吧,为了保险起见,除了我、布尔迪兰和牧师姑娘,其他人抓阄决定留下两个人陪达达骑士,保护他的安全,一旦发生危险就将他带回绿城。” 众人没有人愿意跟这个废物呆在一起,但为了保证报酬提供人的安全也不得不同意这个提议。 见到只有十岁的布尔迪兰都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搜寻黑斑鸠伯爵,毫无惧色,达达骑士忍无可忍,他高叫着举起手中的利剑,“不行!我以皇家十骑士后裔的身份命令你们!不准进去!” “屎!” 矮人战士从埋在浓密胡须中的鼻孔里喷出不屑地咒骂,一斧子敲晕了这个外强中干的傻帽。 于是一群人依靠抓阄,留下了乌鸦队的老猎人和弓箭手晨星陪着达达骑士。 布尔迪兰完全没感觉,但林德和梅丽都看出来乌鸦在抽签的时候做了手脚。两人对视一眼,乌鸦是故意的,让有嫌疑的操法者全部没有抽中,而留下的弓箭手擅长平原和树林战斗,在建筑中并不能伸展拳脚。 于是一行十一人变成了八个,乌鸦、梅丽、李、林德、霜雪、布尔迪兰和两个矮人战士。 他们进入了黑斑鸠伯爵的古堡。 在进入古堡的那一刹那,不知怎么,布尔迪兰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疼痛,疼得他浑身颤抖了一下,以至于要紧紧抓住梅丽的手。 “怎么了,甜心?你害怕吗?” 布尔迪兰被她对自己的新称呼囧了一下,他抖动一下身体,心口已经不疼了,仿佛刚才的那一阵疼痛都是幻觉,“哦不,没什么。” 人类的身体总是有时候会莫名地起一点状况,布尔迪兰也没有在意。 古堡之内跟寻常的伯爵府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地上落着厚厚的灰尘,褪色的花纹繁复的窗帘底部已经被老鼠咬得满是破洞,黑色的烛台和白色的蜡烛胶融在一起,埋在尘埃之中似乎已经变成了同一种颜色。 众人提着煤油灯捏着鼻子前行,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种地方,总觉得会跳出来点什么。”矮人战士悄声说。 但他没发现自己的大嗓门把天花板上的灰都震落了一层。 “这地方绝对不会有人类居住的。”乌鸦皱起眉头。 就算再怎么小心,地上也会留下脚印,看这灰尘堆积的程度,这地方不可能有大型活物存在了。 一楼看样子是会客室,只有几把椅子和矮几,都是又陈旧又脏,有几把椅子还倒在地上。而顺着几乎什么都没有的一楼玄关进入,有两排长长的楼梯通往二楼。两层楼的单独房则大多上了锁,可这难不倒乌鸦。 乌鸦检查了一下锁,说:“几乎每个锁以前都被撬开过,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又都好好地锁上了,根据灰尘判断,被撬开少说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几年前黑斑鸠伯爵家就遭过贼? 按说黑斑鸠伯爵名声在外,不会有这么大胆的贼,除非……这群贼知道黑斑鸠伯爵已经死了,或者,他们就是黑斑鸠伯爵的死因。 所有的房间内都凌乱不堪,像是被人大肆搜刮过一番,尤其是书房,所有的书都被扯得七零八落,几乎没有一本是完整的,书架也被挪动过,并不在原来的位置。 众人一一检查,然而似乎都是些魔法书,和法术卷轴,高级法术书被扯得尤其厉害,布尔迪兰看着心疼得想去替黑斑鸠伯爵报仇。 在书房也一无所获,然而当众人要离开的时候布尔迪兰踩到一本落灰的鹿皮本。 他蹲□捡起来,这鹿皮本虽然也是破破烂烂,但似乎是一本日记。 他用手抹掉鹿皮封面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翻开来。 那竟然是一本黑斑鸠伯爵的日记! 伯爵日记的生活部分非常简短,这人对自己的生活情况疏于记录,每天大概就记几句话,有些时候还会连续好几个月一个字不写,但爱情的部分简直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不过多亏如此,布尔迪兰得以从一本日记中,大概了解了他与葛藤花女郎相识的全部过程。 “大陆历216年,蝶恋花之月一日,在这个春日里的季节,邂逅这样一位美丽的姑娘真是让我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这是传记小说里的情节,但没想到这样美好的事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她的脸庞,竟一点也不逊色于明媚的春光,那一刻,我想,就是她了……” …… “大陆历216年,蝶恋花之月十日,我的父亲去世了,这个噩耗让我始终无法振作,但还好有葛藤在,她是那么温柔,她告诉我,她不会违背事先与父亲订好的婚约,我们将在一个月之后订婚,并在秋季正式举行婚礼。” 布尔迪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来李的情报没错,蝶恋花之月一日是春天最大的庆典日。李说过,伯爵在庆典的舞会上邂逅了这位葛藤花女郎,并对她一见倾心。只是这位葛藤花女郎,似乎并没有违背婚约的意思,那么,之后说他们并没有在一起是因为葛藤的家庭阻挠吗? 布尔迪兰继续翻页,之后有很多页充斥着这位黑斑鸠伯爵的爱情日记,他辗转反侧啦,他对这名叫做葛藤哥达的女孩儿神魂颠倒啦,他见到那女孩连话都说不利索啦…… 布尔迪兰于是快速地向后翻了一大截,直到他们结婚。 “大陆历216年,鹿鸣之月十三日,我与葛藤结婚了,感谢神的引导!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原来黑斑鸠伯爵和葛藤花女郎的结婚确有其事,并不是像传说中,葛藤花女郎在订婚之前就失踪了。 之后的日记里,黑斑鸠伯爵又开始着力描写自己与葛藤花女郎两人闪瞎狗眼的新婚生活,没有任何其他实质性的内容,布尔迪兰又迅速地向后翻了十几页。 “大陆历221年,今天,葛藤带给我一个惊喜和一个巨大的秘密……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我用法术检测了她的身体,孩子很健康……我由衷地欣喜,他会使我跟葛藤的羁绊更深,然而这之后,葛藤告诉我……” 他们有了孩子这个惊喜,布尔迪兰并不关心,他要看的是葛藤告诉黑斑鸠伯爵的那个秘密,他直觉上感到,这个秘密就是一切问题的答案,然而急匆匆地翻过这一页,却发现这一页后面什么也没有,再翻回去,正面的最后一行越写越小,大概是后面实在写不开了,这黑斑鸠伯爵便直接换了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反面根本没写字! 坑爹啊!黑斑鸠伯爵你前面啰嗦了那么一大堆没用的,终于到了关键的部分却没有纸要换日记本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两天米更,有木有想我?【被踩踏 接下来的周六和周日会连更-v- 周末补文的小可爱们如果能在十四章和本章也发表一下评论我会很高兴的xdddddddd 第16章 幽灵少女 布尔迪兰只得遗憾地把日记交给众人,并且大概说明一下自己得知的内容。 众人急忙搜寻剩下的书籍,然而到底是没有找到这本鹿皮日记的续集。 他们围成一圈研究了半天当年发生在黑斑鸠伯爵家的事情,但就连住在大雾沼泽边上的李也一知半解。 正在众人也同样遗憾的时候,原本大敞着的古堡大门,发出巨大的“吱呀”声,紧紧地合在了一起,整个古堡的一楼立即昏暗一片。 一行人顿时头皮发麻,立即奔向一楼的门口,然而那大门怎么也打不开——因为是魔法的缘故,乌鸦的小伎俩根本排不上用场,而布尔迪兰和林德对它施了开锁咒语,统统失效了。 战士们立即做好了防御姿态,操法者们也纷纷躲在中间,饶是如此,众人也有些冷汗涔涔,因为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然而过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两个矮人重重地深呼吸一声,“蓬”地坐在地上,“妈呀,这吓死人了。” 布尔迪兰也放松下来,他靠着门板缓缓坐下,然而就是这一放松的刹那,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 紧接着,布尔迪兰感到自己的心口又开始疼痛了,他使劲抓住胸口的衣服,以为忍一下就好,可是这一次的疼痛时间比进入古堡的时候要长,绵绵密密地疼个没完。 乌鸦似乎也听到了,他侧过耳朵,“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这时,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非常清晰,似乎其中还夹杂着女孩子的嬉笑声,于是所有人都侧过脑袋竖起耳朵开始听那声音。 这声音让众人都出了一层薄汗,没有人主意到布尔迪兰满脸冷汗的状况。 众人循着声音来处抬起头来,就看到有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少女从二楼的走廊上奔跑过去,没有看清脸,但众人都发现她的脚是不沾在地上的。 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每个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可是那女孩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她嘻嘻哈哈地跑过走廊,消失在二楼尽头的黑暗中。 不一会儿,那声音又响起来了,那名少女从一楼的侧间跑出来,对着门口的空气打了个招呼,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爸爸,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次,众人看清了她的长相,那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淡金色的头发,海蓝色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这是哥达家族人的遗传特征。 这之后,少女侧耳仿佛在聆听什么,然而几乎是即刻,又愤怒地推了面前的空气一下,“你骗人,妈妈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然而很快,少女就影影绰绰地消失了,又在另一处出现。 仿佛这一个片段过去,又接上了新的片段,跟马戏团的小话剧似的,少女朦胧的身影出现在整个古堡的各个角落,她在吃饭,她在看书,她在嬉戏,她在跟母亲学习厨艺,她在跟父亲撒娇。然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在演独角戏,并没有出现所谓的父亲和母亲。 直到后来,屋子里仿佛忽然发生了什么事,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然后古堡的门被炸得粉碎,大厅内的桌椅被气流推向空中,木屑和火星四处飞溅。 林德急忙施展了一个防护咒语,但他们很快发现并没有实质上的爆炸发生,一切都是幻觉。 布尔迪兰此时还是满脸冷汗地倚靠着古堡的大门,他的胸口疼的快要裂开,他怀疑自己是受到了幽灵的诅咒什么的,很想脱掉上衣看看自己胸口是怎么回事,可是在这种时刻显然不太合时宜。 古堡之中一片混乱,纷乱的脚步声,法师的低语声,古堡的们被用开锁咒一个个粗暴地打开,餐厅内的杯盘和书房内的纸页漫天飞舞。 少女从二楼大声喊叫着跑出来,“你们是谁!干什么!” 她马上收到了不知来自哪里的袭击,横飞出去撞在墙上,然后又从二楼跌倒一楼,落地时发出清脆地“咔吧”声,不知哪里的骨头断了。 少女从地板上艰难地抬起头来,她的脸上血肉模糊,“爸爸……爸爸你在哪里?!” “你们对我爸爸做了什么……” 这之后,女孩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在大厅中间的位置,鲜血无声地从她身体周围扩散开来,形成形状并不规则的一小滩。 “爸爸,那些人杀掉我,你要替我报仇呀。” 末了,少女缓缓地抬起头来,轻轻地说。 之后,一切都回归寂静,鲜血消失了,地上散落的各种物品缓缓回归原位,变成了众人进入古堡时那个安静的状态,再不四处乱飞。 然而唯有一楼中间的少女依然静止地趴在地上,并没有消失。 “刚……刚才的是幻影吗?”乌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悄声说。 李有些打哆嗦,“……有可能是这所房子里发生过的事情嗦。” “那女孩,是黑斑鸠伯爵和葛藤花女郎的孩子吗?”梅丽此刻又有些同情心泛滥,“可怜的孩子,一定是因为遭到横死而心生怨恨,灵魂不能被超度。” “那么我……”半精灵牧师姑娘霜雪给自己拍了个护甲神术,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打算去尝试着超度这个幽灵。 林德在这时缓缓直起身体,“先别过去。那个女孩……不对劲。” 霜雪站住了,她也知道,灵体是最不好对付的东西之一,因为他们对绝大部分物理攻击和一部分法术都有免疫。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那个扑在地上的少女缓缓地爬了起来,她的脸上并无血迹,身体也似乎是并没有受到创伤的样子,那少女看到他们,微微一笑,优雅轻巧地向他们走来,向着众人颔首行了个礼,说道:“你们来找我爸爸干什么呀?” “你……”林德皱皱眉头,“你是黑斑鸠伯爵和葛藤的女儿吗?” 那少女依旧朝他们笑着说:“是的。”但她的脸孔忽然又愤怒起来,“不过!不要叫我父亲黑斑鸠伯爵!他不叫黑斑鸠伯爵,他叫菲利克斯奥斯本!黑斑鸠伯爵是那群坏蛋给他安的称号!” 林德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布尔迪兰的心口此时又忽然不疼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勉力抬起头问道,少女飘得有点高,导致他小小的身体需要仰起脖子才能够与之对视。 少女见到布尔迪兰愣了一愣,她的表情忽然柔和下来,飘到布尔迪兰跟前站定,“你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吗?” 布尔迪兰感到莫名其妙,然而依旧点了点头。 少女便清清喉咙,仿佛布尔迪兰的话正问到了点子上,她开始有条有理地讲述这斑鸠伯爵一家发生的事情,虽然内容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原来,所谓的黑斑鸠伯爵,当年绝对没有人这么叫他,他本名叫菲利克斯,是一位英俊儒雅而且十分单纯的有为青年,没有不良嗜好又在魔法上很有天赋,很小的时候就被老斑鸠伯爵送到辉光国立学院上学。 布尔迪兰想,去辉光国立学院上学……越来越觉得我跟这黑斑鸠伯爵有缘了…… 这位青年没什么野心,也不贪财,只是喜欢研究魔法,所以他毕业回到这里接手了爵位之后,这一代的赋税都很低,领地的人民生活幸福,真心地爱戴他,他也始终生活顺遂。 然而,自从葛藤花女郎出现,走入伯爵的生活,伯爵一家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葛藤花女郎看起来也是个单纯的少女,但前来的目的并不单纯,她只是想依靠联姻拿走伯爵家世代守护的一件重要魔法物品。只是后来谁也没想到,葛藤如同所有青春期的少女一样,真心真意地爱上了如同传记小说里英俊男主角一般的奥斯本伯爵,很快把自己跟伯爵联姻的目的抛诸脑后,两人过起幸福的婚后生活。 但旧日的阴影仍在,日子不能这么过下去,葛藤一面拿敷衍的情报回复自己的娘家,一面在丈夫面前强颜欢笑。终于,在怀孕的时候,她因为忧心孩子的未来向伯爵袒露了自己的身世。 伯爵倒是并没有责怪葛藤,因为这位少女也是身不由己。他只是对此深感不安,又深爱葛藤,于是最终想了个办法,装作夫妇二人因为魔法实验失败而死亡,然后设立重重机关封印,在古堡的地下建立起了新家,开始终日不见天日的生活。 可是,这种办法根本不能瞒天过海,葛藤花女郎的娘家跑到已经废弃的古堡里搜了很多遍,都没有找到魔法物品,便在古堡内守株待兔,抓住了两人偷跑出来玩的孩子。 这群人卑鄙至极,而且其中有着十分厉害的法师,他们用受伤的孩子将伯爵和葛藤引出来一一杀掉,并将古堡翻得一团乱。 最后,这群人又想要掩盖罪行,就联合现任领主把奥斯本伯爵污蔑成研究黑魔法的邪恶黑斑鸠伯爵,这样将来即使人们发现奥斯本伯爵死了,也会认为是他的仇家前来寻仇或者被正义之士给替天行道了。 少女幽灵叙述完毕便开始嘤嘤哭泣。 一行人唏嘘不已,谁也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要知道像是梅丽和林德这样的本地年轻人,出生的时候正是斑鸠伯爵差不多死亡的时候,都是从小听着黑斑鸠伯爵的恐怖故事长大的,黑斑鸠伯爵在他们内心里早已是一副极其可怕的魔头形象,谁会想到他不过是一个受到迫害的美男子。 梅丽静静想了一会儿,“这位名叫葛藤的女性,难道真的是王族的人?”要知道,她也算是贵族,她思来想去,想不出葛藤花女郎会是王族里的哪一位。 上一辈的国王虽然是非常风流,但那群有正经继承权的儿女们大多都死在如今的国王手里,然而如今的国王虽然也是处处留情,但为人所知的却只有一个儿子。如果是私生女,为什么当时黑斑鸠伯爵的父亲对少女的身份深信不疑。 然而这名少女只是嘤嘤哭泣,并不回答。 倒是林德接口:“这种类似间谍的活动,不一定会让真王族动手,很可能是找个偏门的贵族完成这事再灭口。而且,这种既要得到利益又要得到名誉的做法,倒真有点像王族,因为黑斑鸠伯爵如果是被普通的冒险者之类杀害,就没有必要杀死他之后还要污蔑他的名誉了。而正因为这群人是贵族甚至可能是王族,那必然就跟现任的领主有所勾结,领主想要抹黑伯爵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xd相信有些眼睛雪亮的看官已经觉得不对了,真相什么的下章揭晓~ 感谢雪饼殿下、豆仔仔、victure给我炸的霸王票! 第17章 血亲 这时候,伯爵和葛藤花的女儿的幽灵便抬起头来,啜泣着说道:“所以,我有一个请求。” 众人皱眉,明白这估计是要请求他们替黑斑鸠伯爵伸冤了。可是他们只是一群普通的冒险者,要怎样跟很可能是王族的人对抗呢? 林德有些犹豫,他是个怕麻烦的术士,况且跟王都的贵族也有些交情,他看了一眼牧师霜雪,霜雪摇了摇头,抿紧嘴唇说:“不能消除灵魂的执念是超度不了她的,即使死亡,很快也会再度复活,去伤害其他误入古堡的冒险者。” 就在这时,布尔迪兰忽然轻轻地冷笑一声,“骗子!别装神弄鬼了,你不可能是黑斑鸠伯爵的女儿。” 众人惊讶地看向这个小孩儿。 布尔迪兰“啪”地合上了手中的鹿皮日记,仔细思索了一番开口:“伯爵和葛藤花女郎的确是有个孩子,你说的故事说不定也是真的。然而,就算你演的很像,但可惜你……是个女的,那段幻影的主角,也是个少女。伯爵的日记里清楚写着,他跟葛藤花女郎生的孩子,‘他有金色的头发,是哥达皇族的象征’而不是‘她有金色的头发’。而且,按照黑斑鸠伯爵死亡的年代来看,他的孩子即使已经去世,死亡之前也应该是个非常小的幼童,而不是一个少女。最重要的是,你总在关键的地方含糊其词,既不知道当年黑斑鸠伯爵家里守护的是什么魔法物品,也不清楚葛藤花女郎的娘家究竟是一群什么人。这说明你根本不完整了解当年真实的情况。” 布尔迪兰眯起眼晴绕着双脚离地的少女走了一圈,“你有什么目的要欺骗我们?说起来你……究竟是谁呢?让我想想,希望为黑斑鸠伯爵正名,那说不定是森林里的原住民,但李说过,因为领主的迁徙令,如今这里的原住民早已统统搬走了,而且领主当年颁布过禁口令。那么也可能是个正义,叛逆又有本领的冒险家,可这种人跟黑魔法师交朋友的几率明显很小……” 少女静静地听着布尔迪兰讲话,被拆穿了谎言也并不慌张,她面容温和地看着布尔迪兰微笑,那笑容显然让布尔迪兰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了,他有些缩卵地退回了梅丽身后,不再趾高气扬地围着幽灵打转。 林德这时候笑了一声,他惊讶布尔迪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观察力居然还算不错,可惜始终只有小孩子的胆子,于是他接着布尔迪兰的分析说下去,“小姐,不,或许我……应该称您为女士,一名女性,再怎么用外物掩饰自己的年龄,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眼神年轻起来……您为何不自己报上身份呢?要知道,我们并无恶意。” 然而少女并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悬在半空,布尔迪兰注意到,她的裙子在慢慢向下掉落碎屑。 林德只好无奈地微微摇头,说:“你并不是黑斑鸠伯爵的女儿,而是他的夫人,我说的对吗?葛藤花女郎,你对事件的关键部分含糊其辞,并不是因为不了解,而是您并不想让人知道那件物品是什么,因为您自己就是当事人。” 在林德说这话的过程中,那少女的面容已然开始慢慢变老,柔嫩的皮肤层层剥落,身上的衣裙也有了变化。 最终,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少妇的外貌,依然是健康美丽,只不过裙子有些陈旧破烂,显然,这大概是她真实的面目了。 葛藤花女郎忧伤地笑起来,然而她没有向着众人说什么,而是单独走到了布尔迪兰面前,“我的确是说了谎,但那个故事是真实的,只可恨我力量不够,无法幻化成一个男孩,只能在自己的相貌上稍作改动,没想到会被你们看出来。”说完,她颇为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布尔迪兰的脸颊,“令我难过的是……我的孩子,你身上有着我的血缘,为什么要拆穿我呢?!” 布尔迪兰有些莫名,被她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虽然很小的时候死了父母,但是家里是有父母的画像的,跟眼前的葛藤花女郎显然毫无关系,何况,他是三十九年前出生的,年龄说不定比葛藤花女郎还大上不少呢! 然而不容他多想,那葛藤花女郎的抚摸好像触动了一个机关似的,他的胸口又开始剧烈疼痛了。 布尔迪兰张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可神情明显相当痛苦。梅丽见情况越来越像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了,立即握紧了手中的黄金巨剑,一把将布尔迪兰扯到自己身后,她一面担忧地喊了一句“你没事吧甜心!”,一面紧张地跟葛藤对峙。 众人也纷纷再次握起武器。 葛藤花看到这个情况,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忽然“嗖”的一声飞旋着升到空中,恶狠狠地说:“我知道,你们这群人也跟那些贪生怕死的冒险者一样,你们根本就没打算帮我的丈夫洗清冤屈!只是想要古堡的宝藏!我要你们这些人都下地狱!” 转而,她看到梅丽身后心口疼到站不稳的布尔迪兰,神情又温柔下来,“不过,我亲爱的孩子,我是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的,虽然你让我这么伤心……”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桌椅板凳统统飘了起来,看来是打算重演一番古堡被洗劫的惨状,只是这一次,攻击的目标变成了梅丽这群冒险者。 “葛藤,别闹了,你……安息吧。”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响起来。 这声音并不大,却仿佛附有魔法,随着这句话响起,原本飘在空中的桌椅又乒乒乓乓地落回原位,古堡之中也不再有莫名地气流和冷意。古堡的大门发出“吱”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地,门口飘起一阵灰尘,乌鸦手疾眼快地试了一下锁,发现能打开了。 “可是……菲尔!”葛藤的幽灵此时已经随着桌椅一起落在地上,她急切地向着空气说,仿佛想辩解什么。 然而那男人的声音又从天顶上响起,“不要再欺骗这些冒险者了,能得知我们的孩子还没死,你还不满足吗?我知道,你的好意和苦衷,你不必再做这些事情,我只是怀念她而已,而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你已经……不是我的葛藤了。” 葛藤的幽灵望着天顶,她沉默一阵,最终仿佛放弃了似的,忧伤哭泣起来,“哦……好吧……好吧……我亲爱的菲尔……对不起,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她慢慢地消失了。 过了好一阵,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要怎么接话。 但布尔迪兰觉得有件事自己必须要弄明白,那就是,这两人为什么口口声声地叫自己孩子。 “嘿,我觉得这时候说这话有点煞风景。”布尔迪兰抿抿嘴唇,“为什么你们都指着我叫孩子,我不是你们的孩子,我的父母是奥克兰郡的一对法师夫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哦,我可怜的孩子,那些畜生,竟然让你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那天顶上中发出声音的男人显然并没有走,布尔迪兰感到他的声音近了一些,“你理所当然是我的孩子,你五岁的时候被王族的那帮人渣掳走,如今,已经快有十年了吧……就算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血缘却是无法否认的,你的身体里流着的是我和葛藤的血,你一进古堡我们就感觉到了。” 这时,一个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仿佛是从视线的死角里忽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全身都隐藏在黑色的袍子之中,只露出一个遮住了眼睛的脸。他缓缓走来,神情温和快乐,仿佛是要迎接自己的至亲,然而当他看到布尔迪兰的脸的时候,那一切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不……这怎么可能!”男人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布尔迪兰,仿佛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的孩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应该是十五岁了啊,你的……你的金发呢?” 布尔迪兰摸摸自己的头发,他隐约想到了什么,但那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被抓住,他耸耸肩,“所以说,你搞错了,我的头发从出生起就是银色,从来没有改变过颜色,我的祖母和父亲都是银头发……” 但是伯爵根本没有听他说完,他只用了几步就奔到布尔迪兰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说!你把我的孩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设置的血亲封印绝不会有错!为什么你的体内有他的生命迹象!” 看到这名伯爵大概是精神有些问题,梅丽举起巨剑打算撞开伯爵。 但伯爵一挥自己的袍子,便连带着布尔迪兰消失在众人眼前,他当年既然能从三个*师的围攻之下存活,那理所当然地是很有本事的,对付梅丽这些小角色,他嫌麻烦。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布尔迪兰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由于被扯着衣领,只能看到沾满灰尘和蛛网的天花板。 “咳咳,”布尔迪兰被这个男人掐得几乎窒息,而这时,心口又不合时宜地疼痛起来,简直让他说不出话。布尔迪兰只能断断续续地解释,“我……不知道什么你的儿子……我……从小就生长在奥克兰郡,如果不是法阵失败我……咳,我肯本不会到这里来。” 可惜这话当然不能安抚暴怒中的黑魔法师,他更加用力了些,并在他耳边疯狂地咆哮怒吼,布尔迪兰感到视线模糊起来,意识也离自己远去…… 朦胧的视线中看到黑斑鸠伯爵的脸,布尔迪兰忽然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 这个家伙……看着非常眼熟,眼熟到……他觉得这幅相貌他看了有十来年。 斑跟他长得非常相似!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相似,之前却因为太过恐惧并没有注意。 仔细看的话,从他的脸上,几乎就可以断定斑再过二三十年也是这副样子,斑跟这男人唯一的不同就是……这男人是席勒郡普遍的棕色头发和眼睛,而斑是淡金色头发蓝眼睛,但是,这正是葛藤的外貌特征。 是啊,之前抚养斑的时候,他怎么会没有意识到呢,淡金色的头发和海蓝色眼睛是辉光王国王族的象征。 但这也不怪布尔迪兰丝毫没有怀疑过,老国王和老老国王私生子甚多,很多过了一代就是平民,甚至□的孩子,根本不会被皇室承认。哥达家族在辉光王国已经掌权两百多年,如果把这几代国王的私生子都集合起来,那估计能把整个皇城塞满。 布尔迪兰艰难地抓住伯爵勒紧自己领口的双手,“我知道……咳咳,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儿子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xd! 上一章被窝骗了的美人儿们不要打窝! 第18章 生命连接法阵短漫 束缚骤然消失,布尔迪兰咳嗽几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他抬起头,看到伯爵一脸剑拔弩张的表情,眼睛瞪得快突出来,看来他真的很在乎自己的儿子去向如何。 布尔迪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有些疼痛,但说话大概是无碍,他盯着黑斑鸠伯爵看,“你的儿子……是蓝眼睛吗?跟葛藤一样的海蓝色眼睛。” 布尔迪兰心里迅速地算了算斑的年龄,与黑斑鸠伯爵和葛藤花女郎失去他们儿子的时间,也是差不多吻合的。 “是。”这位似乎是久居地下的黑斑鸠伯爵表情很不耐烦,情绪也很不稳定,似乎在考虑随时再来上刚才那么一出。 布尔迪兰并不是故意拖延时间想等梅丽他们来救自己,因为斑亲生父母的事情,他自己也很想知道,他得确定一下,而且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对不上号,那他估计还是难逃魔爪。 “他……是不是不太会说话的时候就被迫跟你们分开了?而你真正失去他们的音讯的时间……是在大陆历221年,那时候……那时候你的儿子五岁。” “是,少罗嗦,快告诉我,我的儿子在哪!” 咆哮的声音几乎把布尔迪兰的耳朵震破。 面对暴怒的黑魔法师,布尔迪兰再没啰嗦,把一切和盘托出。 “其实,我是个施法失败之后将自己缩小的全系法师,布尔迪兰这个名字,也许你听吟游诗人们唱过,我已经快四十岁,如今却变成这副样子,这一切,都得从十年前,我在自己门前的毒水河里捡上来一个小孩开始说起……” 布尔迪兰给黑斑鸠伯爵原原本本地讲了关于斑的成长,当然,略过了他跟斑两人的夜间活动,“这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接了任务,想凑钱回奥克兰郡找斑。” 说完之后,这位久不在人类社会活动的伯爵似乎是被布尔迪兰的故事给唬住了,消化了很久才有反应,他准确地抓住了有效信息,“那就是说……就是说,他还是死了?” “我不知道,也许他活过来了,正在奥克兰郡等我。”布尔迪兰低下头,斑的事情,他敢肯定自己的伤心并不比眼前这个男人少,都说生不如养,他好歹是养了斑十年,斑跟他相处的时间比跟伯爵相处的时间多了一倍。 “不对,这不可能,我的古堡之中是有血亲封印的,以我和葛藤的生命和鲜血作为引子,只有我们的血亲才能通过封印,不触动古堡的机关,你的身上一定流着斑的血!” 说着,黑斑鸠伯爵又激动起来,他伸手再一次抓住布尔迪兰的衣领,“我看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一定是你谋害了我的孩子,还用他的血在自己身上施了禁术才变年轻的!” 布尔迪兰觉得失去孩子的父亲真是没有理智,他脾气也上来了,对着黑斑鸠伯爵怒吼回去,“我从来!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儿子的事情!他也是我的儿子,我养了他十年!十年!!我也想用自己的生命让他复活!你这个鬼城堡的封印不知道多少年了,根本不可靠,而且我进来的时候胸口就一直疼,肯定是有问题!” “胸口……疼?”黑斑鸠伯爵的视线转移到布尔迪兰的胸口,之前谁也没发现,但此时在漆黑的房间里,却看到布尔迪兰胸前的衣服内部,似乎有什么在发光。 布尔迪兰也发现了,那地方的确是在发光,而且,自从见到了葛藤和黑斑鸠伯爵,那地方的疼痛就没有消失过。 他立刻掀起自己的法师袍子,由于是夏天,他又还属于儿童的范畴,所以袍子里面除了一条短裤什么也没有穿,他变小之后稚嫩而白皙的胸口上此时正明亮地闪烁着一个法阵。 黑斑鸠伯爵盯着那个法阵,“这个是……” “之前我画的……牺牲术……?” 布尔迪兰认得这个法阵,正是他之前画在斑躯体周围的那个,但有有些微妙的不同,也许是当时自己画错了?当时自己的情绪并不稳定,连记忆都并不清晰,只要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悲伤就占据了他全部的神智,也许一时失手也是有可能的。 倒是黑斑鸠伯爵忽然直起身来,他脸色兴奋地打开门快步离开了,“我……我知道这个东西……你等着,我去查资料,这里是古堡的地下,呆在这里别动,否则我不保证你会面对什么。”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布尔迪兰看着自己的胸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看黑斑鸠伯爵的态度,似乎是他身上的法阵大有来头,然而由于经济原因的制约,他知道的法术十分有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忐忑不安,通过这个法阵,也许能知道斑的生死,一提到斑,他就头脑一片混乱。 布尔迪兰重生的时候,觉得自己似乎是亲身体验了那痛苦和灼热,只不过没留下什么记忆,只有斑被烈火烧灼死亡的那一幕始终深刻地印在他脑子里,那好像就在昨日,却也仿佛过了很久,布尔迪兰没有想过,失去斑的时间竟然会这样漫长,那画面始终纠缠着他,让他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在布尔迪兰胡思乱想之际,之前演戏的那位幽灵少女出现了,站在他身边,好奇地望着他。 “你就是收养了伯爵儿子的人吗?” 布尔迪兰知道她是个幽灵,而且喜怒无常阴阳怪气,认为没有必要跟她进行正常人的对话,所以并不理她。 可是这名幽灵却对他十分有兴趣,围着他转来转去。 布尔迪兰被她骚扰得头晕,于是白了她一眼,“如果我是伯爵,绝对不会娶你这种女人。” “你……!”幽灵愤怒地张牙舞爪,“我要杀了你!” 然而布尔迪兰知道她只是虚张声势,于是一动不动,任凭幽灵在一旁大呼小叫。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的时间流逝感似乎跟平常不一样,布尔迪兰怀疑自己等了很久,但或许只是一小会儿,伯爵回来了。 “果然是这个法术,好久没有用过,我都快忘记了。” 伯爵的表情要笑不笑,却能够看出是在压抑着兴奋,“祝贺你捡回了一条命,你胸口的法阵是生命法阵,你自认为失败的那个法术不是什么牺牲自己的性命去复活他人的禁术,而是一个成功的生命连接术。” “生命连接术?”布尔迪兰从来没听过这个法术的名字。 伯爵确信地点点头,他拿出一本书,上面画了无数复杂的法阵解析图,对法阵略有研究的布尔迪兰看了一眼就别了一下目光,那上面的……都是死灵法术。 这个黑斑鸠伯爵就算是无辜的,恐怕也不像少女幽灵描绘得那样善良。 伯爵对于布尔迪兰怀疑的目光不以为意,他哼了一声,凡人总是这样拘泥于表象。 “刚刚跟葛藤分开的时候,我怕葛藤遭遇不测,时常研究这些能够复活死者的法术,曾经看过这本法术书,这跟生命女神的牺牲术很像,但区别却很大。” 伯爵伸出手指沿着破旧泛黄的纸页快速地画了一个圈,“生命女神的牺牲术除了需要施术者是个法力高强的法师之外,还需要施术者本人心甘情愿地奉献出生命来复活灵魂还没来得及消散的人才行。而生命连接术,听起来挺好听的,实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死灵法术。” “死……死灵法术?!”布尔迪兰顿时冷汗涔涔,他不知自己无意中竟然使用了必然会被抓去坐牢的禁术。 然而黑斑鸠伯爵兴致勃勃,他看布尔迪兰似乎并不明白这个法术的重要性,就解说起来,“是的,这是一个死灵法术,当然,我认为不该把它划分到死灵法术当中去,在上古时期,生命法术和死灵法术是不分家的,实际上,当时所有的法术都不怎么分派系。在那时有不少约定同生共死的战友和情侣使用这个东西,不过后来有些邪恶的法师以此来获得长生才被列为禁术。” “那就是说……?”布尔迪兰再笨也听出了那话里的意思。 伯爵也是满脸兴奋欣喜,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向着布尔迪兰微微颔首,“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你,法师先生,你把自己剩下的生命跟我儿子共用了。只要身上刻印了法阵的你不死亡,我的儿子也不会死亡,也就是说,他现在一定还在什么地方生存着。” “……斑……斑现在还活着吗?!太好了……这……这是真的吗?这个法阵不会出错吧?!” 布尔迪兰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他“腾”地一声扑到黑斑鸠伯爵面前,伸长手臂拽住他的衣领,以他现在的身高,完成这个动作颇有难度,但他并不介意,对于自己使用了死灵法术的震惊,丝毫比不上能够确认养子依然生存的事实。 “唔……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不过我们叫他伊格拉姆。”黑斑鸠伯爵此时也真正放松下来了,所以容忍了这位外表只有十岁,内里却住着一个快四十岁的法师的无理,不过,这倒让他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于是盯着布尔迪兰看起来,“说起来,你有些特别,按说使用这种法术的人应该会急速变老才对,为什么你会缩回十岁?” “这个……我也不知道。” 难道我天赋异禀?布尔迪兰开始习惯性地自命不凡,混合着得知斑依然生存的欣喜,他有些飘飘然起来。 然而他没能飘然多久,被这个整日呆在地下研修黑魔法的法师用盯猎物的眼神盯着,布尔迪兰逐渐内心发毛,以多年同类的经验来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生命跟他儿子的连在一起,这个邪恶的黑法师不介意把他弄上手术台。 他心虚地干巴巴地说:“关……关于我的年龄问题,我们以后再议怎么样。现在,你不认为你需要把当年的事跟我解释一下吗?让我们这群人白跑一趟,还把我掳到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布尔迪兰整理好衣服,在漆黑中摸索到一把椅子,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上面,然而他没发现自己手脚还是颤抖的,确认斑很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让他太兴奋了。 黑斑鸠伯爵皱起眉头,“其实,跟之前的……她所叙述的差不多,只不过她是想通过柔弱少女的外表去欺骗不明就里的冒险者去找王族送死而已。伊格拉姆也并没有死,而是在混战中被我推入了传送到王国另一端的法阵。” 好嘛,他小时候被传到了我那里,我复活的时候又被传回来,这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吗?布尔迪兰默默在内心里吐了个槽。 “那斑,额……伊格拉姆……额,我是说我们的儿子……”布尔迪兰忽然意识到怎么称呼斑都有点奇怪,他尴尬地停顿了一下,“他的身世……” 伯爵噗地一声笑起来,他垂下眼皮,“我的确是深爱葛藤,而且结婚之后拥有了儿子,虽然我们叫他伊格拉姆,但你叫他斑也没什么所谓,对于你抚养他长大的事情,我要深深地感谢你。”说到这里,伯爵又向着布尔迪兰很郑重地行了个礼。 “至于他的身世,关系到我们奥斯本家族的旧事,这件事,要从很久之前的降魔战争开始讲起……” “大镜湖之战吗?”布尔迪兰没想到斑的身世还挺扑朔迷离,他感到有些兴奋,这情节,简直跟他看过的小说传记中的一样,没想到他当年的意淫居然成真了。 “是的。”伯爵点头,“二百三十一年之前,英雄们将魔物赶回魔界,并将通道封印,这道封印至少能坚持五百年抵御魔界的入侵。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普通的民众所不知道的是,封印之地的神力并不是自古存在的,要随时抵御魔族次元对人类世界的冲击,封印之地的神力由六个蕴含强大魔力的魔盒提供。” “难道……”布尔迪兰从没听说过这种秘辛,“你们家族世代守护的物品就是……” “不是。”伯爵摇头笑出声来,“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只交给一个家族的人来保管。这些魔盒被分别放置在六国的神殿之中。” “大镜湖之战之后,六国统一了历法、语言与信仰,尊玛顿为战神,奥格姆为奥术之神,泽兰朵为生命女神,路修德尔为死亡之神,泰拉为命运女神,巴塞蒂为秩序之神。 六个魔盒由六位神祗加持,分别放置在六个国家的六个神殿之中。当然,每个国家都有这几位神祗的神殿,至于具体在哪一个国家的哪一个神殿里就不得而知了。我们家族所掌握的情报是,奥格姆魔盒被放置在辉光首都圣芳丁的泽兰朵神殿之内。 自从封印结成之后,不乏有人想盗取魔盒得到里面的神力,总有些人觉得封印缺了一角还有另外五个角支撑,并无所谓,或者说,这些人为了得到力量,即使让魔族再度进犯赛芒克也在所不惜。” 布尔迪兰狐疑地看着伯爵,“那这些跟你们家族又有什么关系,莫非你们想……”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文中提到了,就把神祗篇提前画了xd 第19章 奥格姆魔盒之匙 “不,”黑斑鸠伯爵摇摇头,“恰恰相反,我们家族原本的姓氏不是奥斯本,而是奥格姆。我们家族在上古是虔诚的奥格姆神殿祭司,这个姓氏是由奥格姆大神亲自赐姓,每五百年一次的降魔战争中,奥格姆魔盒都由我们修复。家族世世代代守护奥格姆魔盒,可惜,随着时间流逝,我们家族人的天赋也一代不如一代,以至于中途数次遭到宗教战争的刷洗,本家被灭族,旁支为了避祸被迫改姓,就是现在我和伊格拉姆所继承的奥斯本家族。” “幸运的是,在九代之前,我们家族出现了一位法术天才,他参加降魔战争成为抗魔英雄之一,就是英雄法师杰弗里·奥斯本,家族至此才重新荣耀起来,被赐予爵位成为贵族,当代的杰弗里依旧是奥格姆魔盒的看守人。” 哦,原来斑还是降魔战争英雄的后裔,布尔迪兰不咸不淡地咂咂嘴,他对这些神展开已经渐渐麻木了。 “本来,一切都很好,家族恢复了荣耀,魔盒也重新被我们所守护,但杰弗里并不是个只满足于荣耀的法师,他跟我们家族所有的先祖一样,是以追求奥法真理为最终人生目标而存在的法师。他打开了奥格姆魔盒,拿到了其中的奥法之书,并且重新获得了与奥格姆对话的资格。” “那降魔封印……受到损害了吗?” “当然没有,”伯爵的表情很严肃,“我们世代跟随奥格姆,是不会做背叛它的事的,杰弗里在不惊动降魔封印的前提下将奥法之书拿出来阅读了一遍就原样放回去了,并且还对魔盒加了更加强力的封印。那之后,他给我们后世子孙留下了奥格姆魔盒之匙和一个永恒的课题,就是打开魔盒,阅读奥法之书后,给魔盒施加更加强力的保护措施。” 布尔迪兰感到不解,“这样很好啊,为什么后来你们又会遭受王室追杀呢?” 黑斑鸠伯爵嗤笑了一声,“为什么?因为无尽的贪欲!我们家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清洗一次就是因为这个,王室中每一代都有人想私自打开奥格姆魔盒,但我们家族的人始终记得上古的荣耀与杰弗里的祖训,绝不将这东西交给任何一个愚蠢的统治者。” “为了杜绝这种人的贪欲,我们逐渐淡出王权中心,并且交出了奥格姆魔盒表面的守护权,因为我们相信,除了我们之外是不可能有人打开的。不幸的是,当年我在辉光国立学校学习期间,偷偷潜入生命女神殿对奥格姆魔盒进行研究的时候,被王族查出了蛛丝马迹。” 布尔迪兰强压住内心的震惊,他没想到黑斑鸠伯爵的家族居然拥有这样重要的东西,这么一想,王族会想要这东西也是理所当然,能够封印住魔族通道的力量,谁不想得到。 “其实,我认真地查过王族的族谱,族谱中并没有葛藤这个女人,但爱情使我忽略了她的出身,后来葛藤对坦白,她的确是正统王族,甚至还是直系,但她出生之后就是为了完成王族不方便完成的任务而存在的,唯有等她带回奥格姆之匙她才能恢复身份,所以她的名字根本没有被写入族谱。后来我也想开了,这个姑娘,既然她愿意为了我而放弃自己恢复王族身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能?于是我们为了躲避像豺狗一样阴魂不散的王族探子,在古堡的地下建造了地下建筑,利用我对于古代魔法的精通,将贪婪的王族阻挡在外。” “那么,葛藤小姐被王族抓走之后去了哪里?近期也并没有听说王室有叫做葛藤的公主……”布尔迪兰嗫嚅了一下,“我觉得如果能找到斑,他也许会希望知道。” 黑斑鸠伯爵摇摇头,“我甚至不知道她还是不是活着,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当年古堡被王族的人袭击,我……” 伯爵轻轻地撩开自己的法袍下摆,布尔迪兰微微地吸了一口气。 伯爵膝盖以下的部分,颜色是青色的,那不是人类皮肤的颜色。 “其实我已经被杀死了一次,”伯爵苦笑起来,“但他们太小看我了,生命连接术不止你会用,我也会,但我当时并没有能够共生的活物,所以我赌了一把,我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生命跟古堡的寿命,连接在了一起。” 看到布尔迪兰发白的脸色,伯爵苦笑一声,“我跟这所古堡共生,虽然获得了永久的生命,但却丧失了一切人类生命活动的迹象,没有心跳,也没有新陈代谢,甚至,我不能到达这座古堡一里意外的地方,我……已经不是人类了,那些人……说我是个邪恶的法师,也算是没有说错,我甚至连法师都不算,我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魔物罢了。” 布尔迪兰皱起眉头,“你是人类。” 他走过去,把伯爵法袍的下摆拉上,“你是人类,你爱着自己的妻子,爱着自己的儿子,你为他们付出自己的生命,而魔物,是没有爱的。” 伯爵叹了口气,“随你怎么说,谁又能说魔物是没有爱的呢?不论如何,谢谢你小家伙,哦,我忘了,你跟我差不多大,大名鼎鼎的全系法师布尔迪兰。” 布尔迪兰挑挑眉,忽略了对方语气中的嘲讽,“说起来,既然你不知道葛藤是否死亡,那屋子里那个幽灵是怎么回事?” “她并不是葛藤。”伯爵摇头,“她是我的记忆。” 布尔迪兰惊奇起来,“记忆?” 伯爵的眼神忧伤,他合下眼帘,“我用自己对葛藤的记忆,编织成了她嫁给我之前的少女幻影,用来怀念可能再也不能相见的她。但我没想到,在这古堡里的漫长岁月,使这个幻影居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这个幻影如葛藤一样爱护我,希望用自己的全部来成全我的清白,于是她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奏效……骗来冒险者,企图为我洗刷冤屈,可惜那些冒险者全都是为了古堡中我的遗产而来,没有任何一个试图为了找回公道,所以她没有让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活着回去。你们……因为你身上有着那个孩子的血,是个例外。” 伯爵说着,从胸口的位置掏出一封信,“葛藤临走之前,只留给我这封信……” 他展开那张看起来残破不堪的信纸,表情有些扭曲,仿佛在压抑着什么,缓缓地念出来: 亲爱的菲尔: 我知道,这样不告而别一定会让你很悲伤,也很愤怒。 但为了你们,我愿意承担这份悲伤和愤怒。 只要我们彼此心系,天堑一般的距离也近在咫尺。 但愿有一天,我们能在路修德尔的怀抱里再度相遇,如果有那一天的到来,我就再也不跟你分开,只愿与你在那黑暗而静谧的怀抱中沉眠,一同守望我们在现世之国的孩子。 爱你的葛藤。 布尔迪兰不知说什么好,在他的生命中,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爱情,斑的离去让他感到了切肤之痛,但并没让他明白那是怎样的感情。这名法师根本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悲伤的男人。 “……不用安慰我,”伯爵擦擦眼睛,“说说我儿子……哦不,呵呵,我们的儿子的事吧。” 布尔迪兰顿时满头黑线,觉得这伯爵也挺冷的。自从知道斑的生命跟自己连到了一起,此时他提起斑也不觉得特别伤心了。布尔迪兰略有点兴致勃勃,把头抬起来,“你想听哪一方面?” “他的……”伯爵迟疑了一下,“他的修行怎么样?要知道,他是我和葛藤的儿子,哥达是骑士家族,葛藤自己就是个优秀的女骑士,而我,是最厉害的法师,我们的儿子一定是最优秀的,他一定骁勇善战,天资过人,聪明绝顶,等你找到他,请务必将他带回来,我要让他继承我家族的衣钵……” 布尔迪兰听着,忽然觉得有些没趣儿,他打断了自个儿在那儿意淫的伯爵,“哦,不,他并不怎么灵巧,什么也不懂,整天就会疯玩,他七岁的时候还不会用刀叉吃东西,八岁的时候还拖着鼻涕让我抱他,他十四岁的时候,本来白砖墙城里有个小姑娘倒是看他老实很喜欢粘着他,但他让这姑娘帮忙给我买东西,自己却跑到后山玩,后来我再没见过这姑娘的影子。” 伯爵:“……” “顺带一提,他的智商……他五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十岁了也背不过一条初级法术,剑术上可能还算是有天赋,当然,我也看不出来,他十五岁的时候我才教他学完初级剑术,所以……我不想你失望,劝你还是甭想他继承衣钵了。”布尔迪兰说。 伯爵:“……” 喂你那是什么嫌弃的表情,布尔迪兰觉得自己简直能看出他内心的痛苦纠结。 伯爵沉默了一会儿,挂着一副□脸转过身去,“那还是带他回来吧,他毕竟是我儿子,唉,可惜了,奥格姆之匙的传承,必须得找个法力高强的法师才行,我得想个办法……” ……喂怎么好像很介怀的样子啊你真的是他亲生父亲么…… 布尔迪兰撇撇嘴,想:是你不懂斑的好处,他力气可大,能帮我干不少活儿呢,而且又听话,别的孩子这个年纪都该叛逆期了,他的叛逆期就跟被狗吃了似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真的、真的是个好孩子,他肯为我付出生命。 ……算了。 布尔迪兰不知不觉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反正我也没打算让他认祖归宗,斑在户籍上早就是我的儿子了。 当然,撇开对自己的儿子期望过高,布尔迪兰还是对这位奥格姆家族的后人有些敬仰崇拜之情的。 菲利克斯是个名副其实的*师,他精通各种禁术,甚至囊括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死灵法术,而布尔迪兰因为常年宅在家里钻研全系法术,对于魔法也有很多独特见解,两个灵魂上差不多大的法师一旦聊到了一起,那是旁若无人,将其他的事情都忘到脑后。 于此同时,梅丽带领着一众冒险者终于进入了古堡的地下建筑。 原来,布尔迪兰被黑斑鸠伯爵掳走之后,众人就被遗忘在了大厅之内,而伯爵的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遗忘了这一队冒险者的同时,忘记把地道入口重新封闭。 于是,他们凭借林德的技术与乌鸦的经验顺利进入了地道内部。 想到布尔迪兰一个孤身来到席勒的十岁儿童,忽然被黑魔法师掳走,此刻该有多么无助,生死未卜,就算生命无忧,也一定受到了威逼利诱严刑逼供。 这个不幸的小孩…… 梅丽忧伤地擦擦眼角,我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然而这一回她注定要失望了,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大名鼎鼎的黑斑鸠伯爵正蹲在地下的花园里撅着屁股给降魔草施肥,而布尔迪兰在旁边给他提着水壶,一边指手画脚地说自己栽种降魔草时候的经验之谈。要知道,降魔草可是种贵重的施法材料,所有的法师都不会对这个不感兴趣的。 黑斑鸠伯爵此时早已经把外面罩着的袍子不知扔到哪里,他的确挺英俊,可惜英俊得有些刻板,一眼看过去就不怎么让人想亲近,是那种发起火来能把襁褓里的孩子吓哭的类型。 然而这位长得有点凶神恶煞的英俊的伯爵,此时正微笑着招呼大家,脸上歉疚的笑容跟旁边反应迟钝的布尔迪兰如出一辙。 布尔迪兰:“啊哈哈,抱歉,我们把你们给忘了。” “……” 众人无语凝咽。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两天不见,有木有想我?xd 今日开始四天连更哦,斑块出来了咩哈哈。 第20章 伯爵的委托 “……所以,伯爵先生的儿子是跟我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他也是个天才法师,后来我因为施法事故快死了,他……他儿子将自己的生命用泽兰朵的恩赐献祭给我了……所以伯爵先生因为我触动了血缘的封印,以为我是他儿子……”布尔迪兰随机应变,颠三倒四地扯了个谎,还把自己的袍子撩起来给大家看了胸口上的法阵,居然把这件事圆了过去。 顶着林德和乌鸦怀疑的目光,布尔迪兰感觉自己压力很大,但这种事估计是不能指望伯爵,这位伯爵自高自大的程度尚在他之上,必然是不屑于扯谎的,一定会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然后又因为这群傻帽儿对死灵法术的抵触而把正义的冒险者们统统灭光。 不管林德和乌鸦这两个精得过分的人信不信布尔迪兰的这套说辞,反正梅丽是信了。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巧合,又觉得这不错,让可怜的伯爵得知了自己儿子的线索,还让布尔迪兰找到了自己兄弟的亲人。 当然,过度泛滥的同情心并没有让她忘记此行的目的。 她将巨剑刷地一声背回身后,摊开双手,表示了和平友善,然说说:“不管怎样,您还是把领主的女儿放了吧,不然领主大人估计会出动军队,搅得黑斑鸠森林鸡犬不宁。” “什么女儿?我从来都没有绑架过女性,我只爱葛藤一个人,怎么会去接近其他的女性。” 伯爵一脸迷茫,表情不像作伪。 众人:“……” 果然领主的女儿根本不是被什么黑斑鸠伯爵抓走了,而是自己私奔了吗。 “哦,那个啊。”李忽然出声了,“对不起大家了,其实是俺。” “什么……?!”众人瞪大眼睛,下巴统统掉在地上。 “啊,不不,我当然不是说自己是领主的女儿妮蒂娅,我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汉子!”李慌忙摆手,他忽然转身,对着伯爵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说:“奥斯本家第十代守墓人李,拜见伯爵大人!” 伯爵的目光闪了一闪,“你是……李那老头的儿子吗?” “正是,我们一家从杰弗里大人在世时就受到奥斯本家族的资助照顾,可惜从我父亲那一代奥斯本家族就不存在了,我们没有想到伯爵大人还活着,如今我继承了父亲的名字,为奥斯本家族守墓。” 伯爵静静地叹了口气,“起来吧。” 行完礼,李站起身,发现众人用看幕后大boss的眼神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了自己不为他人所知的过去。 “其实,我和领主的女儿一早就认识,妮蒂娅不是小时候喜欢跑到斑鸠森林里玩嘛,我们就在那里认识的。” “那时候森林里的人已经都迁走了,但我家是受到伯爵资助的吟游诗人,虽然后来伯爵假死,我的父母遭到遣散,但我父亲念旧,在大雾沼泽的树上建造了房子,打算世代给伯爵守墓,后来我家因为没有收入来源,父亲病死了,我便接替父亲的职位,一边兼职当冒险者赚点钱维持生计,一边给伯爵继续守墓,直到遇上妮蒂娅。” “妮蒂娅好奇心强,她本来是跑到古堡里探险的,我见到妮蒂娅进古堡,就追进去想把她带出来。结果,我们就在古堡的大厅中一起遇到了葛藤的幽灵,得知了伯爵的故事。妮蒂娅是个正义的姑娘,我又是伯爵家的守墓人,就决定要替伯爵报仇。我们分头行事,妮蒂娅负责从席勒郡政府那边找线索,而我就混迹于冒险者的队伍中打听蛛丝马迹,可惜我们的力量实在微薄,到如今连葛藤花女郎的娘家的蛛丝马迹也没有查到。” “其实要说起来,在今天之前我们也从没见过伯爵的真实相貌,只偶尔听过他的声音,但我们却跟葛藤的幽灵慢慢混熟。后来,葛藤的幽灵出了主意,我们仨就合起伙来,想扩大这个团队……那些探险家,其实很多都是我们和葛藤的幽灵合伙骗来的,可惜他们没有任何人想为伯爵做些什么,都是一进来就开始搜刮伯爵的财物。” 说到这里,李似乎有些羞愧,而且更不好意思了,他局促地搓了搓手,“这次……这次其实是因为,妮蒂娅想跟俺私奔,然后我们一起前往首都去查葛藤是不是还活着,但俺穷,不想她跟俺吃苦,就没答应。没想到她没跟俺说就自己离家出走了,还留信给她爹,她料到自己那个爹肯定会把这事儿推到伯爵头上又引来一批探险队,也算是为了伯爵做最后一次努力。” 众人纷纷唏嘘起来,感叹这两人的义气之外,都不敢相信李这看起来快三十的挫人居然勾搭到了十六岁的少女,还是领主的女儿,领主的女儿虽然疯名在外,但容貌据说是相当不错的,队伍中的大龄单身青年们统统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把李凌迟了一遍。 “还有,那……那个棺木其实也是俺捣的鬼,俺家世代侍奉奥格姆家族,自然会那些幻术。棺木里本来躺的是伯爵找的替身来着,我也没想到她怎么会躲在里面……见势不好才召唤的食腐鸦。对不起……俺们本来是想帮伯爵大人,但没想到甜心居然是伯爵儿子的朋友,你们能够和解,这再好不过了。” 布尔迪兰咳嗽一声,脸色阴沉,他对这个甜心新外号真的颇有微词,一开始只有梅丽叫,怎么现在连李都开始跟风了。 这样看来,能够使用如此大型的幻术,这位山歌教吟游诗人还是很有两把刷子,这可能跟他家世代跟随奥斯本家族有关。 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女,背后是乌鸦队里的老猎人。 “这女孩从城堡顶上趴下来的,她说自己是领主的女儿,看着可疑。”老猎人狐疑地看着女孩儿。 李立即跑上去抓住女孩的手,那神情十分关切,“妮蒂娅,你怎么跑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领主的女儿!众人纷纷用探照灯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此女。 这女孩果然年轻貌美,而且那骨子里透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可爱气质。 “我趴在屋顶上偷听,后来看你们全进地道了,我好害怕,幸好你们没事!”妮蒂娅扑到李怀里,说完就哇地一声哭了,不断掉眼泪,“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我只想跟你走,但你总说自己穷,不能给我好的生活,我就只好自己来追逐你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假死之后一直在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葛藤小姐就施法把我藏到了伯爵的棺木里,说让我睡一觉,醒来以后她来帮我说服你……” 少女哭得哽咽,李在她面前手足无措成了一个戳一戳才动一动的木偶,简直无地自容。 在场的男士顿时哑口无言,布尔迪兰也如临大敌地缓缓地退后一步,他还从没见过女孩真哭呢!妮蒂娅是个美丽健康的女孩儿,她哭起来并不忸怩作态,动作和声音都是轻柔可爱的。 不知一群人中谁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众人纷纷开始起哄。 李在起哄声中满脸通红,一张黝黑的面孔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抱在一起腻歪了许久,等到这对小情侣叙旧完,梅丽开口了,“既然领主女儿也找到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得商量一下怎么跟冒险者公会交差,最好能拿到报酬又不得罪王族。要知道,外面弓箭手还看着一个。” 李和妮蒂娅立即向着菲利克斯伯爵行礼,“我们誓死追随斑鸠伯爵,一定要为他正名!” 众人一起犯难,妮蒂娅身上还有着与达达骑士的婚约,当然,众人都不怎么愿意这样好的一名少女嫁给那样的草包,虽然跟李私奔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归宿…… 伯爵却在这时说:“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找回什么名誉,这种东西对我来说,简直一文不名。” 他缓缓地走了几步,“我本来就是个黑魔法师,这一点毋庸置疑,当时的我如果不涉足黑魔法领域,根本无法保全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但是那之后,我也是真真正正地爱上了这门禁忌的魔法,我并无需洗白自己,我只是希望……” 他走到布尔迪兰面前,“有朝一日能够再见到葛藤一面。” 看到布尔迪兰,黑斑鸠伯爵就想起自己的儿子,以及那个带走了他生存意义的女人。他的神情忽然有些痛苦,缓缓抬起头来,“现在,我想给各位冒险者发布一个任务,报酬总额是……十万金币。” 众人膛目结舌,这报酬,是a级任务的报酬,雇用一支强悍的佣兵劲旅也就是这个数了。 布尔迪兰却并不惊讶,他盘算一下,伯爵的财产估计早在当年王族来搜刮的时候就已经转入地下,王室几乎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能带走,除了奥格姆魔盒之匙,奥斯本家积累了这么多年的财富恐怕也是王室垂涎的对象。伯爵估计还剩下相当丰厚的财产,十万金币这点钱,大概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黑斑鸠伯爵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上面是非常详尽的辉光郡首都圣芳丁的地图,“我希望你们能前往辉光郡,调查葛藤的下落,保护她的安全,并将她带到我面前。你们如果有人愿意接下这个任务,这些钱我会支付一半作为启动资金。当然,跟王室作对,危险度可想而知,我并不强迫你们接受这个任务,但一旦接受就别想卷款潜逃,我自然会让那个人知道欺骗黑魔法师的后果。” 冒险者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能接到报酬如此丰厚的任务,然而他们又都有些犹豫,潜入王室中找人,这结果十有*是有去无回。况且这单买卖不通过冒险者公会,黑斑鸠伯爵的信誉不敢保证,而且万一他中途死了,他们找谁拿余款? 梅丽首先摇摇头,她慎重地走到伯爵面前,行了个战士礼,“我对伯爵的遭遇十分同情,也为伯爵的深情而感动,但我不得不顾忌我的亲人们,我的父亲在辉光郡任职,我的哥哥在国立学校修行,我们全家都仰赖王权生存,不能做背叛王权的事情。十分抱歉。” 梅丽不是一个年轻的少女了,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家中两个幼小的弟弟,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家族的许多事物都需要她这个二姐来操持,这女人肩上的包袱是最为沉重的一个。 除了梅丽之外,两个矮人战士也表示自己席勒郡的驻守战士,并不能离开驻地。 而老猎人说自己老胳膊老腿儿,不愿离开席勒郡。 牧师霜雪则是因为信仰问题,表示自己不能接受黑魔法师的委托。 最后只有林德、乌鸦、布尔迪兰以及李愿意接受寻找葛藤的任务。 乌鸦忽然想起,“啊,对了,还有我们的弓箭手晨星,他还在外面看着达达草包,那个爱钱的家伙说不定会喜欢这任务,他叛出了宽广绿野,也无牵无挂。” 这么说着,他向外跑去,然而打开古堡的大门,众人却看到传讯用的烟花在空中炸裂,天空亮如白昼,在那耀眼的白光之下有个鬼鬼祟祟离去的身影。 *宽广绿野:普通精灵生活的地方,位于鲜花郡与席勒郡接壤位置的一片草原。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不光李这山歌教湿人*丝逆袭了,达达骑士也*丝逆袭了!-_,- p.s.感谢毛巾被被和飞天大盗给我炸的霸王票~ 第21章 阴谋 谁也没想到达达骑士,那个本应在古堡之外瑟瑟发抖拽着弓箭手裤脚求保护的草包,此时正蒙着黑色的斗篷企图钻进树丛离开。可怜的弓箭手晨星已经四肢下垂生死不明,被达达骑士拖在身后。 “站住!”乌鸦狂吼一声,用比利剑还快的速度冲向达达骑士,他不敢相信自己朝夕相对的队友就这么着了道。 达达骑士眼见自己跑不过以速度见长的刺客,迅速抽出自己那镶满宝石中看不中用的骑士剑,他并没有使出什么防御的剑招,而是将剑横在了晨星的脖子上。 “再过来我杀了他!” 达达骑士不愧是逃命的行家里手,一句话就掐住了乌鸦死穴。长剑稳稳地贴住晨星的脖子,那里已经隐隐出现一道血痕。 这下子不单乌鸦,其他人也捉襟制肘起来。 “你们!我以辉光王国十大骑士之一的名义命令你们全都给我别动!”达达骑士发现自己暂时安全了,立即站直身体,他如同一个末日的审判者,表情狰狞充满恐吓。 “你们这群邪恶的黑魔法师的追随者,”他一面向后缓缓退去,一面紧盯着众人,“呵,没想到吧,达达骑士才是最厉害的,看见了吗?刚才的传讯弹,军队召集令!” 也许因为太过得意,他的笑声有些破音,脸孔也扭曲成了一个极其丑陋的形状,他扬起揪住晨星的那只手,将他拖起来,晨星的脑袋毫无力量地耷拉着,显然没有任何知觉。 乌鸦额头上青筋暴露。 达达骑士的手很稳,那利剑始终搁在精灵的脖子上,他的目光中射出深深的恨意。 “是,我是胆小如鼠,我是毫无能力,可是,我永远遵守着贵族的规则,而你们这些肮脏低贱的冒险者,想要挑战王权?那根本没门!军队一会儿就来了,你们,还有那个黑斑鸠伯爵都得栽在我的手里!想要玩弄十大骑士,作为贱民也未免太自大了,领主的军队会让你们统统吃到苦头!” 笑完,他翘着嘴角满意地欣赏了一遍众人愤怒的表情,然后转身就跑。 众人愤恨不已,拔腿欲追。 “你好像忘记了什么,骑士先生。” 随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达达骑士的身形停住了,他仿佛被钉在原地,变成一块僵硬的木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真正的末日审判者出现了。 可惜他发觉得太晚。 黑斑鸠伯爵带着嘲讽的笑脸从黑暗的古堡中慢慢踱步出来,“你是怎么笃定我不会出手的?要知道,我是个*师,有些法咒,我不需出声和动作就可以使用。” 达达骑士用自己唯一能够转动的眼珠拼命向后看去,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乞求。然而黑斑鸠伯爵是不可能在意他这样一个跳梁小丑的,伯爵温柔且温和地向前一步,盯住了达达骑士,“哦,你刚才说什么?我会栽在你手里?……别忘了,我还是个邪恶的黑魔法师,黑魔法师,是不怕杀人的。” 达达骑士睁大双眼,他张开嘴,仿佛想叫喊什么,然而他再也说不出话了。他的瞳孔随即放大,古堡之外沙沙的风声仿佛是他无声的呜咽,伟大的达达骑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乌鸦便在此时一个箭步冲到前面,一把接住了即将落地的自己的队友晨星。达达骑士的手里还拿着剑,划到了怎么办。 乌鸦先试着探了探晨星的呼吸,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对方那精灵特有的俊美脸颊,缓缓松了一口气,“他只是晕过去了。” 牧师霜雪便从人群中挤过去,开始对晨星进行治疗,最后得出结论,这名不幸的精灵似乎是喝了达达骑士掺了劣质药粉的水,后脑上又被达达骑士不放心地用尖锐物品补了一下,正在汩汩流血,不知是药效没过还是失血晕厥,总之暂时不像是有生命危险。 听到霜雪的诊断结果,原本还对黑斑鸠伯爵的手段心有余悸的几人纷纷跑去踢了达达骑士的尸身几脚。 “现在怎么办?他们似乎要出动军队来攻打古堡……”梅丽皱起眉头。 “意料之中,”林德阴森森地说,“当年的龌龊内|幕,以及承诺给我们的高额佣金,原来都是这个目的,我就知道领主大人不会乖乖付账。” “鉴于达达骑士事先准备好了传讯弹……我猜测他们应该是觊觎伯爵的财产已久。事先领主和达达骑士之间应该已经达成过什么交易,这位达达骑士跟着我们来并不是充门面的,而是领主的内应。由于是猎人带着妮蒂娅进入古堡的之后他才动的手,我猜测他的任务是一旦找到机会独处就动手,或者看到伯爵现身,用我们牵制住伯爵再自己放传讯弹逃跑,或者,这个草包达达骑士也是领主阴谋的一部分。” 原来领主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付账,而是打算把他们弄去当个炮灰,不管有没有伯爵这个人,他们都很难活着回到绿城。现在已经不是能否拿到佣金的问题了,而是众人的生命安全都受到威胁,众人面色凝重起来,尤其是梅丽,她的家人都还在绿城城内。 “愚蠢的冒险者们,我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得手么?既然我让你们接受了委托,自然有办法让你们脱身,更何况,绿城城主也不是第一次攻打我的城堡了。”伯爵冷笑着将他们鄙视了一番,说完他转过身去。 布尔迪兰看出了伯爵眼中的异样,但他没有出声,反而是林德忽然问了一句,“他要干什么?” 伯爵走回自己的古堡门口,口中默念了什么,啥时间,众人都看到有一道微弱的光弧从城堡内部向外扩散,仿佛是解开了什么封印。 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这名孤独了数十年的伯爵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城堡,随即,他仿佛想甩开什么似的紧紧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抬起的双手,奥法之力从他的掌心向古堡袭去。 霎时,古堡的内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空气中飘散着大量的粉尘,石壁吱嘎作响。 “古堡……”布尔迪兰仰起头来,“等等!你的生命……不是跟古堡联系在一起了吗?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摧毁它!” 经受了奥法力量的冲撞,古堡碎裂的速度仿佛他不是用坚硬的石块,而是一块巨大的苹果派,那巨大的建筑从屋顶开始分崩离析,迅速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化为一滩名副其实的废墟。 “是会有影响,”黑斑鸠伯爵的头发从发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了,他表情瞬间闪过痛苦,“但这没什么,古堡还有在地下的部分,我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死去的。” 伯爵盯着地上部分已经化作废墟的房屋,这所古堡里有着他与葛藤最快乐的记忆,他们美好的恋爱与幸福甜蜜的新婚生活,可是如今连葛藤本人都不在了,他也没什么好怀念的,他得把葛藤找回来才是正理。为了这个,他什么都可以做。 这样想着,伯爵便重新转身走向梅丽他们一行人,他的脚步有些沉重,这行为仿佛让他苍老了好几岁。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伯爵说。 梅丽、两个矮人战士、老猎人和霜雪并没有反应过来伯爵要干什么,却在同一时间遭到了魔法袭击。 几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惊讶,就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逆转的乌鸦几人立即拿起武器,他们在惊诧和恐惧中紧紧盯住伯爵,双方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放心,他们身上的伤是幻术,”伯爵哂笑,“总得给城主大人一个交代,一会儿,这里还会多出你们尸体。” 没有昏倒的众人统统惊讶地看着伯爵。 伯爵眯起眼睛,“既然答应了我的委托,就请毫无牵挂地替我完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外界以为你们都死了,死人是不会有社会关系,也不会有麻烦的,时间到了你们就可以从棺材里自己爬出来了,这样不是很好,拥有很大的自由行动空间。” “可是……”乌鸦皱了皱眉头,在梅丽昏倒之后,他就算是这个队伍的队长了,他总觉得这样有点不妥,他是自小流浪无牵无挂,但林德他们就不一定…… 伯爵抬起下巴看着他们,“否则你们以为呢?黑魔法师的任务可并不好接,十万金币,够请最好的雇佣军替我卖命了。之所以找你们,一方面是雇佣军不一定做得了这么细致的任务,另一方面,他们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人,我并不信任他们,因为我不会比王室更有钱,而你们,我相信,却会坚守自己的底线。” “您的眼光的确是不错,我们会尽快开始调查葛藤小姐的。”乌鸦脸上浮现出要笑不笑的神情,“不过,您确定连这名小法师也要雇用?他实在太小了,听梅丽小姐说,是想送他去上学的。” 知道布尔迪兰真身的伯爵冷笑一声,“哦……” 布尔迪兰不得已,只得前进一步,在黑斑鸠伯爵面前行了个礼,语气坚定地说,“上学也可以跟进调查,而且在下不单会去调查葛藤的下落,还会将您的儿子带来。” 众人不明所以,还以为布尔迪兰要将斑的骨灰带来,想起这名少年确实与黑斑鸠伯爵的惨剧有着无法割舍的联系,顿时有些唏嘘。 “就这样吧,”伯爵闭上双眼,“这群人并不会晕厥很久,不会给领主可乘之机,但你们我会给你们施术让你们假死,就跟葛藤的幽灵给妮蒂娅施的法术一样,可以自行清醒。你们自个儿在身上弄点伤,等你们脱身之后就到李的旧居去,我会让我的魔宠将你们的报酬都送去。” 众人都不是啰嗦的人,向伯爵行了个礼,纷纷做好准备。 “现在……唯有等待她了。”伯爵看着远方叹了口气,他的瞳孔中不知映出了谁的影子,眼神无限怀恋,“我会回到地下,如果你们真的找到葛藤……就将她带来这里吧,她知道怎样进入古堡……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白色的光团从伯爵的手中飘出,没入众人体内,所有人便都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与梅丽他们没有多少两样。 就这样,古堡崩塌了。 废墟之上是跟达达骑士的尸身混在一起的乌鸦等人和重伤不醒的梅丽几人。 绿城城主看到传讯弹,急忙带领军队进入森林,他本以为达达骑士好歹能拖住一会儿,却只看到一片废墟和众人的尸体,黑斑鸠伯爵不知所踪。这下子他的如意算盘打了空,废墟中空空如也,财宝也没了,达达骑士还死在了自己的领地。 看来只能重金悬赏黑斑鸠伯爵了,城主大人感到肉痛无比。 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伯爵出现之后残忍地杀害了众人,而梅丽、老猎人、矮人战士和牧师都是因为血厚防高才被从重伤中抢救过来,幸免于难。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即将结束xd 感谢妹子慢走给我炸的霸王票~ 第22章 死而复生短漫 虽然绿城城主极力想掩盖真相,但达达骑士的死亡以及古堡巨大的崩塌声让讨伐黑斑鸠伯爵失败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件事通过吟游诗人的不断传唱,迅速成为整个席勒郡贵族和冒险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绿城城主的地位因此变得岌岌可危,甚至即将面临达达骑士家族的讨伐。 黑斑鸠森林的恐怖程度因此又上了一个台阶,冒险家公会的记录中,它的危险度从c变成了a。 顺道一提,布尔迪兰并不知道他之前的居所——布尔迪兰领在冒险家公会那里也有记录,危险度跟以前的黑斑鸠森林一样,也是c。 梅丽清醒后,对于自己亲密战友们的死亡悲痛万分,并且立即表示考拉男爵家会替他们付殓葬费,将坟墓坐落于黑斑鸠森林外的墓园。 绿城城主在焦头烂额之际依旧不忘表现自己吝啬的本性,他说冒险队任务没有完成,所以任务费用一分也不会付,他甚至还想拿布尔迪兰等人的尸体做检验。 愤怒的梅丽听到这个消息,拖着重伤的病体挥舞着巨剑打进城主府,说只要他敢碰她队友的遗体一根汗毛就跟城主同归于尽。绿城城主不想得罪知名的女战士,也不想得罪考拉男爵家,最后只得归还了众人遗体,愤愤地带走了达达骑士一人的尸体。 众人下葬那天,天气十分阴霾,仿佛是又要下雨,赛芒克大陆已经进入夏季,闷热潮湿的风将雨水和酷夏一同吹袭而来,席勒郡的天气在绿荫林之月就是如此。 同城的冒险者们都唏嘘不已,他们没想到乌鸦他们这队如此优秀的冒险者队伍都只有两人回来。老猎人不停哀叹,牧师霜雪哭得断了气;而梅丽的黄金巨剑队,术士和新招的小法师统统死在了这场战斗之中,梅丽变成真正的了孤家寡人。 后来,听参加了葬礼的冒险者们说,梅丽那天的样子很有点意兴阑珊,可怜的姑娘在队友的坟墓之前静静流泪,说再也不想当冒险者接任务了。 这大概就是冒险者的宿命吧。 满怀勇气为了信仰和荣誉而战,最后的结局却大多是一座墓碑,上面镌刻了洒满亲人泪水的荣耀。 后来发生的一切的确证明了梅丽所说的,男爵家的旅馆在十天后关门,举家搬去了辉光郡,听说辉光郡有男爵在那边的置产。再后来,听说梅丽的确是有好久都没参加过冒险任务,在家帮助母亲经营男爵家的产业。 冒险者们这才确信,梅丽是真的伤心,不当冒险者了。 谁也不会知道,那些已经死去了的人在下葬之后的几天会又爬出坟墓。 一行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日期,一起前往了大雾沼泽边李的树屋内。 房中一共有六人,乌鸦、林德、布尔迪兰、李以及刚刚醒来的弓箭手晨星,他们是一起接下了带葛藤花女郎回到黑斑鸠伯爵身边任务的成员,五人平分了报酬的一半——五万金币。除了每人得到一万,伯爵还多给了五千金币让林德带给梅丽,仿佛料到这名女士会给予他们帮助。 这些钱在辉光王国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然而他们面对的,也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房内还有一人,是李的女朋友妮蒂娅,她不是冒险者,并不算在伯爵委托的范围之内,她望着李的目光爱恋又忧愁。 梅丽没有进入死亡森林,她这几天得避嫌,并且要佯装受了重伤在男爵府里养病。林德自有他的方法与梅丽联系,他替梅丽带了话和东西来。这位善良正直的女战士祝福他们,并给他们提供了旅行所需的一应衣物和食品,甚至还有精灵晨星的药品她都想到了——要知道,布尔迪兰一行现在是已经死亡的人,现在这样子是不可能在绿城中现身进行补给的。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一起行动,还是分散前往辉光郡?”布尔迪兰问。 “我和晨星自然无牵无挂,会干冒险者这一行,有几个有家有业呢?就是不知道林德兄和甜心怎么样?”乌鸦蹲在李家的椅子上,他身旁的晨星头上还绑着绷带,看起来迷迷瞪瞪的不是很清醒,他的后脑上有条长长的伤口,目前还没有愈合。 “我也是,没什么牵挂,可以即刻动身。”林德低下头,与布尔迪兰重生后相处时间最长的除了梅丽,就是这名术士了,但布尔迪兰始终不太明白他的内心在想些什么,兜帽掩藏了他脸上的全部表情。 “我得回奥克兰郡一趟,有东西得收拾,不跟你们一起出发了,”布尔迪兰说,“我会在秋季之前到达辉光郡,参加辉光国立学院的法师入学考试,我这年龄除了入学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混入辉光王室,学校中有不少贵族子弟,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 “那么我们分头行动吧,我跟晨星有自己的渠道混入宫廷。”乌鸦没有任何特色的脸孔上露出一个富有亲和力的笑容,晨星在他身旁附和地点点头。 “正合我意,我也有自己的方法在辉光郡贵族圈之中潜伏。”林德阴沉沉地说。 “那就这么办吧,我依旧跟着冒险队过去,找个去辉光郡的任务,反正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不知换了多少假身份了。”李拍了一下桌板,一锤定音。 “那我呢?”妮蒂娅看着李。 这些人计划了这么多,唯独没有提到她这个女孩该怎么办。 李转过头看向女孩,他迟疑了一会儿,闭了闭眼睛,仿佛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抬起手,仿佛想拉住这女孩的手,然而他颤抖了一下,又将手缩回去了,他说:“妮蒂娅,我们分手吧。” 妮蒂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她的男友,“什……么?” 李别过头,不敢看女孩的眼睛,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这次伯爵并没有将你的尸体摆出来,所有人都以为你依旧是失踪,我又要去进行这么危险的任务,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你还是回去领主府吧,达达骑士已经死了,你父亲会为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丈夫,而不是像我这样一个,随时可能从你的生命中消失的粗俗男人。” 女孩沉默了,良久之后,她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忽然站起身来,甩了李一个耳光,“这种理由就想要我离开你,没门!”说毕,她转身离开了小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统一看向李,“怎么办?你女朋友跑了。” 李低着头,满脸的痛苦和愧疚,“她……她会明白的。” 众人也不多言,各家的事情各家管,轮不到他们淡操心。几人大约商议了一下今后怎样接头,怎样传递情报之类,便也纷纷离开树屋。 林德跟众人道别之后,当天夜里便跟某个首都的贵族大人接上了线,随即跟随人家的车队离开席勒;乌鸦和晨星则是在第二天天晚上消失无踪,大约已经暗中前往辉光郡。 而布尔迪兰则是托乌鸦手中的线人给他做了个假的身份证明,顺利坐上前往席勒郡郡首的马车,在那里有从席勒郡直接到达奥克兰郡蔡来德城的传送阵,虽然传送的费用非常高昂,但布尔迪兰此时心急如焚,恨不得一天就回到他的布尔迪兰领,根本顾不了那个。 李这次又换了个身份,依旧叫李,赛芒克世界里这个名字很普遍,就跟路边的路人甲一样。 这次李换了发型,换了衣服,换了一本冒险者日记。换过装的他脱去了土包子的外衣,变成了一个看起来热情开朗的年轻小伙子,这样就没有人认得出原来那个李了,他要前往邻城的冒险者公会去寻找前往辉光郡的任务。 “我也得努力啊,”李锁上树屋的门,默默对自己打气说,“布尔迪兰那么小的小孩,都能用三级法术呢,听说五级法术也能理解,只可惜年龄限制,精神力不够。李啊,你身为奥斯本家族的侍奉者,可不能让年轻人比下去。” 然而当他勉励了自己一番之后爬下树,却见到一个女孩坐在他树屋的房顶上——妮蒂娅一直都没有走。 李瞬间心疼起来,黑斑鸠森林里的夜晚是非常冷的,这女孩是怎样度过的昨夜呢。 妮蒂娅看向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优点,性格迟钝,唱歌走音,脑子也笨。 可是…… 女孩坚定地看着李,然后她转身用李曾经给过她的钥匙打开了树屋的门,她说:“李,我在这里等着你。” 李错愕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女孩如此坚决。随即,他向着妮蒂娅露出一个无奈又憨傻的微笑,事已至此,他不想再说让这个女孩伤心的话了。他点点头,转过身眨了眨眼,两滴大颗的眼泪珠子从脸上飞快地滑了下去。 然后,他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旅途。 “李!我等着你!!”女孩在他身后的树屋上高喊。 “我等着你!” “等着你!” 女孩一直在喊,然而李没有再回过头,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斑鸠森林的树影中,妮蒂娅站在原地始终呆愣地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直到确定那个唱歌走音的家伙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女孩慢慢坐倒在地,她伤心地将脸埋入双膝,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哭起来。 许久之后,有个笨拙的影子,又从树影中出现了。 那个笨拙的男人狼狈地跑到女孩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女孩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随即紧紧地抱住了他。 片刻之后,树屋的门再一次被锁上,这一次,屋子里没有留下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完结,bg的剧情也到此为止,之所以会特意地写一下李和妮蒂娅的剧情没别的原因,就因为我觉得心地善良爱岗敬业的糙汉子总是被发卡不应该啊……【*丝之心谁能懂】 于是例行一周一科普,因为布尔迪兰的方位又要移动了,所以画了地理篇。(啊啊啊地理什么的最头痛了!) 下一章斑就放出来啦-v-我是明天放呢,还是后天放呢,还是大后天放呢……【抱头遁 第23章 斑人设 马车的高度跟重生之前有所差别,布尔迪兰也许是近乡情怯没有注意,下车的时候差点绊了一跤。车夫看他实在年纪小,不明白他这样小小的一个孩子为何独身出来旅行,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小孩”,又叮嘱了一番这地方离恶名昭著的布尔迪兰领很近,千万不要往那个方向走,见到布尔迪兰乖乖点头,这才挥着鞭子离开。 有什么好危险的呢?这可是他的老巢。 布尔迪兰环顾四周,浅浅地呼出一口气。终于又回到了奥克兰郡白砖墙城郊外的土地上,再往前走5芒里就是他的布尔迪兰领了。 布尔迪兰拍拍身上的灰土,他如今穿着旅行者常穿的衣服——耐脏的布衣和能够抵挡风雨的斗篷。梅丽和林德送他的那件法师袍被他洗干净叠好放进了背囊中,并不是不愿意穿,而是这件袍子对他来说不单是第一次冒险的纪念,还是从梅丽与林德那里得到友情的象徵,他对这件小袍子很珍惜,有点舍不得在旅行中弄脏它。 橙红色的夕阳悬挂在布尔迪兰领上方,带着柔和的温度掩盖了这片土地的千疮百孔,让它看起来如同古典油画一般静谧美丽。 布尔迪兰的目光越过一片橘红色的美景,仿佛能够穿透实质似的盯住了自己家的方向。 从没发现自己对于家是如此依恋的。 布尔迪兰微微感叹,忽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深深的疲劳感。 十岁孩子的身体并不能适应风餐露宿的生活,然而布尔迪兰之前并没有注意,他内心里更大的痛苦让他不知疲惫。 此时走在熟悉的路上,那没想到那疲惫感忽然袭来,让布尔迪兰几乎迈不动步子。 斑究竟在不在呢? 布尔迪兰下意识地摸摸心口的布料,那里掩藏着一个法阵,它无时不刻不缓缓运作着,将他的生命力与斑的平分。 知道只要这东西在一天,那他的小养子必然就还存活在这世界上一天,布尔迪兰情不自禁愉快地笑起来,他感觉这法阵带给他的快慰是任何其他东西所不能比拟的。 然而,尽管布尔迪兰满怀希望地认定小养子只要活着就必然在原地等他,他却注定要失望了。 生命女神不单将法师送往了距离奥克兰路途遥远的席勒郡边境,也将他的小养子送往了辉光王国的首都,辉光郡的圣芳丁。 ********** 正如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又活了过来。 伴随着左边身体剧烈的灼痛感和心脏的锐痛,在一片唱诵和牧师们的惊呼中,斑从圣方丁泽兰朵神殿的圣火中,迷茫地走了出来。 圣坛之下一片嘈杂的尖叫惊呼。 人们不单为了这奇景而惊呼,更因为斑的外表而惊恐。 斑左侧的身体上被烈火烧灼过的痕迹相当明显,看起来就像个怪物。他脸颊上缺少皮肤,头发和瞳仁都是可怖的血红色;然而他的右侧身体却是正常的,没有被烈火伤害的那一半面孔十分端正,海蓝色的眼睛里中透出一点天真的目光,只有那一点目光,让人觉得他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这可太不正常了!从火焰中走出来而没有被烧死的人类,他的身上居然没有法术护甲!而且……又顶着一副那么可怕的外形…… 由于斑出现的时机正是泽兰朵神殿祭祀进行到尾声求神赐福的时候,目睹的人实在太多,为此教徒们纷纷向主教询问神意。 主教对此纳闷万分,由于生命女神之前并未给他什么昭示之类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么个古怪的小子为什么会出现。于是,他跑到生命女神的像前祈祷去了。 看到安静地跪在申明女神像前的主教,面容是那么肃穆,教徒们都认为,主教一定是受到了女神的召请,灵魂正与女神神交。 多么虔诚的主教啊,只有他能聆听到神的声音。 教徒们在内心摸摸感慨。 可惜他们都错了。辉光帝国的这名主教从没见过什么神迹,也从未得到过生命女神的青眼。只不过,他既然当上了主教,就自然而然有很多关于生命女神的臆想,这些臆想通常对教会和王权很有帮助,使他的权力不断扩大,教会和国家的联系不断紧密。 于是这次也没有例外,主教在这事儿发生的第一时刻,想到的并不是生命女神泽兰朵真降下了什么神迹,而是有人在背后玩弄阴谋。于是在祈祷完毕之后,他面色凝重地走出神殿,发表了一段预言一样的话。 “天佑我辉光王朝。女神告诉我,王国也许会有灾难,这名少年是她降下的神迹,来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不管政敌有些什么招数,或者生命女神真有什么昭示,对这名主教来说,都是提高生命女神殿威望的机会。主教心里想,虽然辉光王国是生命女神信徒最多的国家,但最近国王越来越不重视神殿了,那些苍蝇一样的大臣总要求缩减神殿开支,这可不行。 不管主教心里盘算了什么,反正教徒和牧师们得到了答案,便心满意足地纷纷将这话传开了。 辉光将有灾难!但生命女神将庇佑我们! 一时间,自上次大规模讨伐魔物的战斗结束后和平了许久的王都又开始人心浮动。但大家担心归担心,却并不怎么慌张,你们看,女神都降下神迹了,那必然是没事儿的,等事情发生去求助神迹就行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那些要求缩减神殿开支的声音又一次销声匿迹。 主教对此非常满意,至于那信口胡诌的神意,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这臆想被人拆穿。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没说王国是什么时候有灾,也没说是什么灾,多大的灾。依主教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哪个王国不是十年一大灾五年一小灾的。 主教大人心里盘算着,甭管是怎么着,从天而降这么一个少年,那就是落到了我手里,我这个人一向仁慈,既然这孩子来了,不如顺便培养培养,让他学学武艺,将来自然灾害的时候给辎重队护个航,打仗了代表教会去支援一下战争,得的功劳都是生命女神神殿的。 就算是女神降下来个灾星,但在教会的控制下也出不了什么问题,顶多就是处理掉,然后对外宣称女神将她的少年带回去了。 于是,斑就因此莫名其妙地“被”成为了一名教会见习骑士。 对于这件事,斑本人是很纳闷的,他前一刻明明还在法师的家里,为了保护法师死在烈火之中,为何这一刻却身强体健地来到一所教会里面。 当然,布尔迪兰曾经告诉过他,如果路上走丢了或者遇到陌生人搭讪就少说话,因为外面的世界骗子很多。于是他闭紧了嘴巴,只瞪着一双眼睛四处张望,企图从那一大群一大群穿着黑色修士衣的教徒中找出法师的身影。 当然,他失败了。 不单失败了,他还被软禁在了教会之中,整整三年。 *********** “我是布尔迪兰的亲生儿子。” “我出生之后就被曾祖母抱走了。” “我听说我的父亲已经辞世,我要求继承我父亲的一切财产和权益,包括布尔迪兰领。” 布尔迪兰一句一句地说,看到对面的领主嘴巴越张越大。 “布尔迪兰已经死了?这……”领主也许觉得在这么幼小的孩子面前表现得太高兴有些失礼,连忙把脸上快要破皮而出的欢乐笑容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这实在是太不幸了,我的孩子。” 布尔迪兰合下眼帘,脸上现出一个不咸不淡的表情。 这是他能想到最妥善的方法了。 没有他的炼金术持续作祟,回到领地的时候布尔迪兰河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可不行,他得确保自己的领地不被外人打搅,以便小养子找回来的时候能在桌上看到自己留的字条。 无奈的是他如今变得这么小,虽说小孩子的外表有很多地方可以利用,但想要一个合法的身份以及保证自己的领地实在很难。 好在布尔迪兰长了个心眼,在离开绿城之前托乌鸦为自己做了假的户籍证明,上面注册他是布尔迪兰的后裔,在席勒郡一直跟曾祖母住在一起。他之前为了自己的身份一事是苦恼过的,最后发现,当下之计也只有冒充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方法。 布尔迪兰寻思,反正他那个为爱发疯的祖母多半不会跳出来拆穿他。 听到这样一个小鬼居然还像之前的布尔迪兰一样大言不惭想要领地,领主大人非常生气,他“啪”地一拍桌子,“这怎么可能,你父亲又没有爵位,当年那片土地只是划给他做研究之用,你这么小的个儿,能研究什么!” 布尔迪兰早料到会如此,他站在夕阳余晖的阴影之中,慢慢睁大眼睛看向白砖墙领主。小孩子的眼睛,特别大且明亮,让他逆着光的脸有点慑人。 “领主大人,我之所以叫做布尔迪兰……不单只是表面上的与那个人有血缘关系,您知道法术天赋是会遗传的吗?” 布尔迪兰踏前一步,他走过木质地板,有枝条慢慢伸展出来,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张牙舞爪的屏障。 “布尔迪兰,当然,不是说我,而是我那个我出生后从未抚养过我的便宜父亲,他给了我最好的礼物,他把他的法术天赋原原本本地留给了我。其实您应该为此高兴的,在您的领地上有我这样有天分的法师。就像之前待我父亲一样,您把他宣扬成了一个魔头,为此不知讹了王室多少军费吧?” 领主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被这样一个小孩给拆穿……他的瞳孔中印出布尔迪兰童稚的脸,可那脸上此时浮现出一个跟年龄极不相符的狰狞表情。 “领主大人,我现在很需要我父亲的领地。”布尔迪兰又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要碰到领主的鼻尖。 白砖墙城领主的冷汗刷地一下从脖子上全冒出来了,虽然这个小布尔迪兰比那个老布尔迪兰体积上真的小了不少,但这种强烈的威胁感,他从之前的布尔迪兰身上从未领教过。 他并不知道,从前的布尔迪兰没有任何想要威胁别人的理由,他过的充实且满足。而如今,这名法师的外皮不单换了个样,内心也已经不复之前的平静了,他想要很多钱,也想要领地,可以留给他养子的领地,可以让他们更加幸福生活的物质基础。 布尔迪兰等得不耐烦了,便凶神恶煞勾了一下嘴角,“领主大人,您想好了吗?当然,您要知道,我不是在请求您,是在命令您。” 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对白砖墙领主说话,他一方面吓得屁滚尿流,一方面又气的青筋暴跳,“你……你这个邪恶的黑魔法师,这样小,就这样坏!奥格姆不会宽恕你的!我要去神殿!找战斗牧师来对付你!” 布尔迪兰闻言伸出食指,在嘴巴前面摇了摇,“我可是个不知世事的善良的小法师啊。当您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人们只会说,哦,臭名昭彰的布尔迪兰终于杀死了您,然后他们前往布尔迪兰的领地讨伐他,只会发现一个无辜的十岁小孩坐在地上哭,小孩告诉他们,他爸爸之前去找过您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要知道,谁也不会怀疑一个十岁的小孩儿。” 领主破口大骂,“你这个妖怪!” “就当我是妖怪吧……我亲爱的领主大人,小孩子是没有善恶观的,耐心也很小。”布尔迪兰眯起眼睛,“相信您不会拒绝一个可怜的,需要父亲留下来的领土的小孩,他也想用这片土地,来研究法术。” 每说完一句话,布尔迪兰幼小的身躯就前行一步,那体积大概有他四五倍的领主大人就随着他的动作后退一步,脸上冷汗涔涔,抖若筛糠。 最终,白砖墙领主像个被戳破的皮球,瘫坐在地,“拿拿拿去吧!布尔迪兰领什么的,我承认,我承认布尔迪兰领是你的领地!” 法师终于从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他恬不知耻地向着领主摊开手掌,“公文拿来。”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好多好开心,所以今天就放啦xd这两天亲戚来了身体不适各种煎熬,幸好之前攒好了章节…… 放个以前参加pfg时画的斑的设定,斑的外表还是以封面为准啦> 本文周五入v,当天中午12点连更三章。 写千字长评的读者我会送可以看v文的积分 第24章 入学准备 等布尔迪兰到达辉光郡首都芳丁,并准备报考辉光国立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夏末时节。 布尔迪兰用了几乎一整个夏天来专门寻找小养子,但斑毫无线索。他倒是想过要卜测斑的方位,但他的预言术是所有系法术中最差的一系,根本卜测不出。 法师烦恼得嘴唇起泡,在白砖墙城周边搜索,还在冒险者公会挂了个无限期寻人任务。也没见斑人。 最后,背着黑斑鸠伯爵的任务,又想去学习预言术,布尔迪兰摸摸自己胸口的生命连接法阵,只得暗叹一声“倒霉”,然后准备动身前往芳丁。 由于不知道斑什么时候会找回来,布尔迪兰临走前仔细布置了领地中的法阵,确保只有自己和小养子能够进入宅邸。 颇感落寞地将有用的家当装上马车,法师一路奔波前往蔡来德城的王都传送阵。 到达芳丁,布尔迪兰立即去信梅丽,拜托她帮自己找渠道买房子。但他没想到梅丽一家也搬来了芳丁,这倒是方便了他。于是布尔迪兰得以在没有监护人陪同的情况下,打折买到了一套首都的房子。 布尔迪兰想:总得有个房子,虽然自己在学校能住在宿舍里,但找到斑不知什么时候,要是找到了,到时候却在首都没有房子,斑要住在哪儿呢? 芳丁的物价跟奥克兰郡小小的白砖墙城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做什么都要钱。于是等一切安顿完毕,看到剩余的存款,布尔迪兰头皮有些发紧。 辉光学校的法师院跟骑士院一样是九年制,小孩子大多是从十岁上到十九岁毕业,如果他拿不到奖学金,那他就得留出九年的学费来,还有他这些年所需要的吃穿用度。 即使有黑斑鸠伯爵提前给的一半任务报酬,但买房子就花掉不少。布尔迪兰内心的小天平将各种金币和物资来回称了一称,末了得出一个十分简单的结论,他手中的这些钱很可能无法支持到他毕业,如果不开源节流的话,他可能会在毕业之前破产。 布尔迪兰很了解自己,他是完全没有从商头脑的,这笔钱让他十分忧愁。他思索一阵,最终还是被梅丽所说服,把主意打在了刚买下来的房子身上——他赚不了钱,但有了房子吃租金总是没跑。 反正是租出去,布尔迪兰想,等斑回来就不租了,他俩住,到时候再想办法赚钱。 布尔迪兰虽然外表是小孩,但内心里是成年人,总不至于像个象牙塔里的学生一样对金钱一无所知。他原来是怎么养活斑的,以后也能怎么养活斑。想要补偿斑的心情,激发了他对金钱和物质的一切需求。 布尔迪兰买下的房子是个小二楼,楼上比楼下面积小些,隔出了两个房间,分别是两间卧室,楼下是个十分宽敞的店铺,柜台什么的都还没拆。 这房子离辉光国立学院比较近,周围也有不少赚学生钱的店铺,布尔迪兰便决定把这所房子租给想开店铺的人,一楼贩卖物品,二楼可以住人,全租出去合起来租金一个月三十金币。这就算是布尔迪兰失去了法师执照之后的第一笔固定收入。 至于布尔迪兰自己那点东西,他找人将房子的地下室改造了一番,空间便十分宽阔了。又拜托木匠订了一套书架和桌椅板凳放在地下室里,以便将自己从奥克兰郡带来的那些破烂在地下室里安顿好。 收拾停当,他在房子一楼精心设了个结界,使那通往地下室的门只有他自己一人才能穿过,一切便尽如人意。他在门上挂了个招租的牌子,决定前往辉光国立学院递交报名表。 辉光国立学院,顾名思义是辉光王国最高等级的学府,这学府分了三个院系,最大的骑士院,只有骑士院三分之一大的法师院,以及……没有固定地方的双修院。 骑士院和法师院其实并不像它们的名字一样只招收骑士和法师。 骑士院除了主要培养骑士之外,也招收少量的刺客、不愿学习骑术的战士和专门前来进修格斗技的武僧,他们甚至还有个兽人特别班;而法师院则招收所有广义上的操法者,法师、术士、巫师等等,但它还是以培养法师为主。 这三所学院大小比例的分配是根据生源数量决定的。 骑士院占了大半个校园,里面除了那些身负武艺有真材实料的学员,自然也有各种混学历的贵族子弟,梅丽的哥哥就是其中一员,再加上现在没有战争时期骑士的高牺牲率,自然人是越来越多。 相对于偌大但拥挤不堪的骑士院,法师院只有它三分之一的空间却也是空空荡荡,因为有操法者天赋的人本来就是十中取一,而许多老古董操法者们依旧坚持着他们上古时期的一对一传承体制,会正儿八经到学校上学的法术学徒大多是身边没有个好老师领进门的可怜孩子。 至于双修院,那是个特别的院系,它连独立的宿舍楼都没有,只有一间教师办公室和两间单独的教室,据说这学院生源最多的时候也只有5个学生。这个学院里凤毛麟角的学生被看成是学校的传奇,却也显得很神秘,他们自成一体,很少跟外院的人来往。 到了学校门口,骑士学院的报名窗排队的家长和小孩把队伍排得几乎看不到头,法师学院的窗口则是松散的站了十几个人。好在除却跟了一大家子的,也有跟布尔迪兰一样孤身而来的小孩,所以不显得他多突兀。 “布尔迪兰?父亲是布尔迪兰?” 粗略浏览一遍小孩表格的办事员抬起眼皮,那副公事公办的脸上透出一点幽默的笑容,“加油,看好你,小子。” 又一次察觉自己恶名的布尔迪兰扯扯嘴角,心里不知怎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什么也没说,只匆忙拿了准考证前往后面的小黑屋。 小骑士和小法师的预考都是现到现考,这个是历届的惯例,预考完了还会进行个简单的笔试,测定小骑士和小法师们不是弱智之类。 只要通过笔试的小孩基本就算过关,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校园。但那之前还要领了号码牌,走马观花地跟每个考官单独面试一番,算是入学式。 考官会在入学式上最后验证小骑士和小法师们的天赋,然后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分定小骑士和小法师所在的派系,或者全修,当然,大部分小孩都是全修,如果不是真的有某一系缺失或是有法术专精的专长,真正的分派系得等到五年以后。 预考方面,按照历年传统,小法师的考题是向老师展示一个目前自己能施法的最高法术,普通学校,只要小孩有操法者天赋,能够耍个0级法术的小把戏,就有入学资格了。但在辉光学校,未来的小法师们得能施展出1级法术,预考才算是过关。 而小骑士则是去进行体检……考官跟小法师那边一样都是法师,法师老师会拿出附有法术的卷尺,测量小骑士的身体比例,骨骼密度,还要小骑士去狠揍魔法沙袋,估测力量值。 布尔迪兰对这个考试题目有点拿不准,他不知自己该用什么法术比较妥当。他知道自己开了挂,要通过考试简直轻而易举,但他并不想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地放个大招。 按照他重生之前的性格,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够惊采绝艳地登个场,王霸之气震慑全场,最好吓死人不偿命。但如今,放大招的后果他已经知道了,就是被林德那样的人惦记怀疑。 如今他可是被一屋子的考官盯着,这群人不会比林德和梅丽更愚蠢。 布尔迪兰没忘记自己身负着刺探情报的任务,如果变成一个受人瞩目的新人王,那将来想要暗地里跟伯爵联系就会很不方便。 但是,表现得平常也有弊端,因为如果他不够厉害,那他可能受不到老师的重视,也不能建立起像样的人脉,这就无法像他所计划的那样,通过法师学院的贵族子弟们混进皇都的高层圈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够厉害,可能会拿不到奖学金! 正在布尔迪兰苦恼着的时候,旁边的小孩儿们在窃窃私语。 辉光学校的主要生源是首都芳丁的孩子,而首都的圈子很小,小法师们也大多互相熟识,他们自成一个小团体,而其他的小孩自然是很想挤进这个小团体,他们便里里外外围成一个小圈,这群小孩此时叽叽喳喳的话题就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合群,不跟他们站在一起的布尔迪兰。 一个看起来像是孩子王的高大小孩眯起眼睛说:“我看到考籍表了,那个家伙是魔头布尔迪兰的儿子!” 立刻就有小孩七嘴八舌地问,“布尔迪兰谁啊?”“这人很厉害吗?”“海维阿,你怎么知道的,好厉害!” 这名叫做海维阿的小头领立刻趾高气扬起来,“我听来我家表演的吟游诗人唱的,布尔迪兰是个特别邪恶的法师,听说他领地的人都被他杀死了,好像还杀过城市的领主,他的领地土地都是红色的,没有一个人类!” 闻言有个小女孩飞快地瞄了布尔迪兰一眼,觉得他长得真好看,然而这话她可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她绷紧了脸颊,哼哼道:“有点吓人。” 虽然对于布尔迪兰的描述很有些名过其实,但在法师的某些圈子之中,这样大的名声,即使是恶名,也是十分值得炫耀的丰功伟绩,这顿时让小法师们羡慕嫉妒不已。 第25章 考试 海维阿皱皱自己挺直的鼻子,十分不屑一顾,“神奇什么!”说完,他便领着自己的一群小跟班,走到布尔迪兰跟前,翘着下巴说:“嘿,新来的,听说你爸是布尔迪兰?” 布尔迪兰转过头,看了面前的小孩一眼,那神情似乎有些犹疑,过了好几秒才点头答道:“嗯。” 海维阿眼睛乱转了一下,“你爸爸呢?怎么没见到他。” 没等布尔迪兰回答,他立刻又接上,“哦,对了,他是个邪恶的法师,如果敢来圣都,早就被辉光郡的骑士们逮捕去魔法裁判所了。” 听到这话,布尔迪兰即使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被讨厌了,但又不太明白这小孩为什么挑衅自己。 按照布尔迪兰一贯的思考方式,在弄明白原委之前,他都尽量将话说得越少越好。于是他立刻垂下眼帘,让那长而浓密的银色睫毛严实地遮住了自己的目光,嗫嚅了半天才又黏黏呼呼不甚清楚地吐出第二句话,“我父亲已经去世。” 实际上,布尔迪兰忽然见到这么一大群的孩子跑来搭讪,内心还是有点不知所措的,他想起了梅丽的那两个调皮捣蛋的弟弟,自己跟他们对答说错了一句话,就被人给误认成个女的,他觉得自己跟这群外表是天使内心是恶魔的小东西根本没有办法算作一个位面的生物。 奇怪,斑小时候怎么没有这些熊毛病? “哦,原来死了,怪不得你要跑到首都来。我是圣芳丁的海维阿,”少年说完停顿了一下,但发觉对方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听过自己的大名,于是他抬起自己的下巴,拿鼻孔对着布尔迪兰,“我是王城最有潜力的法师,大家都这么说。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什么? 布尔迪兰一面惊讶这小家伙自大狂妄简直跟自己有一拼,一面又真心觉得这是个小家伙,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可即使知道这个道理,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是要用哄孩子的口气呢?还是用平辈人的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应当如何与之交流?还要加入他们,这对他来说太难了,对话就有障碍,更别说跟他们整日混在一起。 于是布尔迪兰如临大敌一般地盯着对面的小孩,过了半天才摇了摇头,又不甚清晰地回了一句:“不了,你们自便。” 可惜,这群小孩丝毫不能体会奥布尔迪兰作为一个笨拙长辈略显惶恐的内心,他们只看见布尔迪兰态度强硬,而且看不起他们的小团体。 小小的海维阿立即被激怒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识抬举,你小心点,邪恶的小东西。”说完便带着自己的那群小跟班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把布尔迪兰依旧留在角落。 这下子布尔迪兰更莫名其妙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十岁的时候确实比较袖珍,但你这位小朋友也没比我强壮到哪里去啊? “海维阿,为什么放过他!” “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小跟班们见到没有热闹可看,又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哼。” 海维阿冷冷地哼了一声,“看着吧,这种人居然还敢来上学,一会儿我要弄走他!” 这名十来岁的小孩用势在必得的眼神看着布尔迪兰,心里想:背地里揍人也没什么意思,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而已,考试的时候让他知道首都精英的厉害! 打败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海维阿对这一点还是相当有自信的,他是他们这一辈公认的天才,是将来的*师,而且他家世显赫,深信自己必将领导整个芳丁的法师队伍! 于是,就在布尔迪兰丝毫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故意排在他前面的海维阿在接受预考的时候,忽然回身向着他举起了法杖。 “魔法飞弹!” 一团光球扑簌簌地向布尔迪兰飞来,夹杂着周围小孩们的尖叫和考官们的惊呼,这是个二级魔法!虽然行为有待考证,但在海维阿之前,他们很少能够见到这么小的孩子使用二级魔法,这海维阿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 只可惜,这位小天才遇到了开挂的布尔迪兰。 布尔迪兰本来在嘀嘀咕咕地想考题,抬眼见到危险,一眨眼的功夫便念出咒语。 “解除魔法!” 这是一个很朴实的法术,而且施展出来没有任何漂亮的光影效果,但它就是这样,能够使魔法以及魔法效果消匿于无形。当然,它对于施术者的要求非常高,不单单是要求操法者记住了这条法术的施法过程,还很考验战斗施法的素质,需要念咒极快,专注力还得高于对手。 当然,这些知识那群小孩是不懂的,他们所知最重要的,就是这似乎是个三级法术! 刚刚跟着海维阿的一群小孩面对海维阿炫技的惊讶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又立刻惊恐地睁大眼睛,他们什么魔法效果也能没看到,但正是如此,才感到震惊,布尔迪兰甚至没有法杖辅助,直接念咒就使出了三级法术! 在这群小屁孩狭窄的法术认知范围里,是很少出现解除魔法这一法术的,三级法术,那对于他们来说太遥远,是哥哥姐姐,甚至大人们使用的法术。 考官席立刻传来了嗡嗡的压低了声音的谈话声。 不一会儿,后面坐着的两个老师分别倾身向前,跟考官说了些什么,布尔迪兰看到其中那个年纪大些的老头看了他一眼。 随后考官就将他俩的考籍表递给了后方的老师。 布尔迪兰隐约听到“哦,原来是海维阿那个臭小子……”“……他父亲来打过招呼……”“……是布尔迪兰的儿子”“魔法一栏填的全系……”“虽然大部分小孩都是全系,但他父亲之前被传是最有可能成为全系*师的编外法师……”之类的话。 之后就看到考官对海维阿说,“做的很好,你通过了预考,我相信很快就能在我的课堂上看到你。” 还处在震惊中的小海维阿同学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眼神复杂地回头看了布尔迪兰一眼,布尔迪兰被这一眼看得牙酸,他无辜地耸了耸肩。 这个小东西……!海维阿忽然咬牙切齿道:“不,不用了,我不想进入辉光法师学院了!永远也不!”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考场。 小孩们立即炸开了锅,连导师们都窃窃私语起来,“怎么会……!”“海维阿这是怎么了?”“耍小孩子脾气。”“不可能的,他爸爸会让他来的……” 议论过后,小孩们同仇敌忾,一致统一地盯住了布尔迪兰,布尔迪兰明白自己这是被他将来的这群小同学给记恨了,但对此他毫无办法。 这时,考官又了一句,“布尔迪兰,通过预考。” 布尔迪兰有点惊讶,“不用考了吗?” “当然,你已经施展了三级法术,”考官的眼睛里透出赞赏的眼神,在布尔迪兰出门的时候,他大概是觉得亏待了这名从远方前来求学的小法师,忽然弯下腰对布尔迪兰鼓励说:“李垂斯老师非常期待你今后在学校的表现。” 李垂斯……? 布尔迪兰回头看了看考官席,有个老头跟他挤了挤眼睛。 原来那个考官们窃窃私语时看了他一眼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全系*师兼真知*师李垂斯,同时也是辉光学校法师学院的院长。什么啊,按照吟游诗人们一贯的尿性,他也没有长出八只眼睛嘛……布尔迪兰很有闲情逸致地在内心里意淫了一下。 按说新生考试,全系*师这种级别的导师是不必出现的,只是偶尔巡视一下,不过也许是布尔迪兰运气好,那天刚好李垂斯在考场里坐着。 布尔迪兰对于自己在入学考试中就收到李垂斯的青眼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三级魔法并不是他本来打算施展的那个法术。这名小法师本想用一个二级法术混过关,然后在学校中循序渐进,可惜,魔法飞弹是最有攻击性的二级法术,如果他生挨海维阿这一击,那势必要受伤,考试就无法完成了,之后还得去找牧师治伤。 不管怎样,也算因祸得福。 第二天笔试的题目布尔迪兰闭着眼睛用脚趾头都能做满分,于是他对于这场考试也就转瞬即忘。 几天之后,他毫无疑问地收到了附有学费全免和生活奖学金的入学通知书。 布尔迪兰是面色平静地将信使送来的通知书拿回家的,但一进家门,他的神色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先是谨慎地锁好了门,然后转身展平了那张纸,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甚至躲在地下室里将那张纸搂在怀里亲了亲。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它夹在自己最爱的一本笔记里,长吁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童年总算是圆满了。 将那本笔记按在胸口,布尔迪兰闭上眼睛,感觉到曾经那个小时候被人孤立的孩子,没有学费,站在学校的院墙之外的孩子,终于从他的人生中微笑着消失了。 就在布尔迪兰一切顺利地进入辉光国立学院的时候,距离辉光国立学校不远的生命女神神殿中,斑被他的老师差点打断了腿。 这不是他第一次挨打了,甚至这种打,他每隔几天就会挨一次,原因始终是那一个,他想逃出 第26章 生命女神殿 斑趴在地上,他试图从手腕积蓄起力量撑起身体,然而没有成功,他已经筋疲力尽,身上那怎么也去除不掉的烧伤疤痕也开始隐隐作痛——每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伤痕就开始疼痛了。 斑不太明白,按理说,这么严重的烧伤,即使不死,也应该是不单烧坏了他的头皮,连眼睛也不能幸免。 但如今,他的左眼依旧能视物,甚至比以前更加清楚,他左边的头发也依旧在好好生长,只不过头发和瞳仁都变成了火一样的红色。 对此,泽兰朵神殿的牧师分析了半天,最后勉强得出一个狗屁不通的结论,说斑的眼睛和头发并没有被烧坏,而是处于跟火元素共生的状态,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以及具体有什么后遗症,他们也不清楚,总之目前看来是不影响他生活的。 “起来,臭小子。” 斑在泽兰朵神殿的老师——圣骑士长说。 “起来,你不想去见你的养父了吗?” 斑猛地抬起头来。 这句话似乎触了少年的逆鳞,他不知又从哪里生出来力气,猛然跳起来,一把抓起地上的长剑,发出怒吼,拖着长剑又一次向着他的老师冲过去。而他的老师就像逗弄小动物一般,一挥手腕,单手挡住了他的攻击,两柄宝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当”的声响。 “唔……!” 斑这个时候的意识其实已经不太清晰,但他依然愤怒地挥动着自己的长剑。 在这个跑不出去的牢笼之中,只有挥动武器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光辉照耀的泽兰朵神殿,这座辉光王国最美丽的殿堂,就是他逃不出去的牢笼。 有一段时间,斑没有想过自己能依然活着,即使他从烈火的焚烧中死里逃生了一次,但在泽兰朵神殿所呆的这一年实在是他前所未见的艰难,他的腿真的被打断过,他烧坏的那部□体上的肉,也被割下来拿去做过研究,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神棍牧师,要求得到他左边脸上那颗变色的眼珠。 好在,有老师在,老师阻止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并且收他为徒。 除了剑术,斑从老师那里学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忍耐。忍耐异样的眼神,忍耐不公平的待遇,忍耐……无可奈何的命运。 斑时常将自己在神殿的日子跟有布尔迪兰在一起的日子相比,他发现之前布尔迪兰对他的训练简直就像慈爱的母亲用手温柔地抚摸婴儿的脸颊。 斑在神殿中不能到处走动,自由被全部限制住了。 而且,因为他的天赋,他该死的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天赋,他每天的训练量是普通神殿骑士的三倍! 不断地挥剑,不断地向他的老师挑战,他的老师是那么高大,是生命女神神殿最厉害的圣骑士长,简直不可战胜。 但斑依旧毫无畏惧,每天越挫越勇。这一切都是因为老师告诉他,“本来神殿是要关你一辈子的,但在我这里都是屁话,打败我,我就放你去找你的养父。打败我,这里就没有人拦得住你。” 斑刚刚在神殿出现的时候,没少提他的养父,然而一开始他没说明,只是胡乱叫喊,“放我回去!我要去找布尔。” 以至于神殿里的人很长一段时间以为那个叫布尔的人是他妈或是他的恋人。 后来,神殿圣骑士长,也就是他之后的老师,跟他混熟了,便从他嘴里源源不断地套出话来。 人们这才知道,布尔不是斑的母亲,而是他的养父。 然而具体他养父是个什么样子,斑又说的颠三倒四,逻辑十分不清。 他一会儿说自己的养父法术高强天下无双,一会儿又说那个人法术总是失败,而且要靠抄卷轴才能过活;长相么,他一会儿说那个人长得很好,一会儿又说他长得很凶。至于问到名字和住地,斑就死咬着不说了,这不单是他隐约知道自己这养父名声很大,还因为他怕给布尔迪兰带来麻烦。 不过总的来说,骑士长得知了这名养父对斑是很好的,衣食不缺之外,从不苛求他的学业进度,对他简直就是放养加上溺爱地宠上了天。骑士长不敢相信,斑到了十岁,他养父还亲自给他洗澡! 骑士长自个儿是个孤儿,成了圣骑士不能结婚,所以也没有老婆孩子,他扪心自问,如果有个长辈不单收养自己,还对自己这样好,那他估计能为这人去死。 于是,骑士长就抓住了这一点,把斑治得死死的。 “不想训练?想走?可惜你打不过我,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强大到能够在我这里得到一次胜利,你就可以去见你养父。” 对于圣骑士长来说,撇开训练斑是神殿派给他的任务,斑是个极其有天分的小孩儿,不管是他十年难遇的身体素质,还是他骨子里透出的顽强坚韧,都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徒弟!他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一颗苗子居然被埋没在了一个疑似蹩脚法师的人手里! 可惜,这小孩平时倒是并不难养,给什么吃什么,说什么听什么,三棍子揍不出一个闷屁。只一点,整天想方设法地逃回家,好像他们是一帮拐卖小孩儿的恶人似的,令人无法接受。 神殿也并不是不通情理,刚开始的时候,也说过要帮他通知家里,甚至承诺接他养父过来好吃好喝白养着他俩,然而斑依旧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对自己家在哪儿的事守口如瓶,连养父的全名都不肯透露。 这就没有办法了,主教既然放了话,就万万不能让他离开——这样一个小孩能跑能跳,若是放跑了肯定找不回来。现在人们都知道生命女神降下来的神迹是个脸缺了一半的少年,这让他们找个替身都难。 最后,神殿只得当了一回坏蛋,把斑关在一个特殊的石头房子里,进出的位置用铁栏杆紧紧地锁住,让他在休息的时候没有丝毫机会可以逃走。而放他出来的时候,就是训练的时候,骑士长随时在他身边呆着,若是想逃跑,可以,直接把他打趴下。 这一来二去,这两人倒也打出了一点情谊。 斑从开始的一言不发,到木木讷讷地面对老师丢下手中的木剑,说:“我不想跟你打,我只想去见一见布尔。” 这便是两人交流的开始。 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孩子,如果不是骑士长每天会跟他说说话聊聊天,他觉得自己跟囚犯没什么两样。而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中,斑逐渐判断出了对方的好意和善良,便放下了手里的剑,打算跟他交流交流了。 可是这名自称是他老师的人也是不能马上放他离开,不过,好歹是有了个盼头。 斑从骑士长那里学到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强大的人,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从此之后,打败自己的老师,便成了斑的全部理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斑有时候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切都发生得……这么庆幸,又这么荒诞。 按理说……本来该感谢神殿的,神殿的人说是他们的女神泽兰朵救了他。 布尔迪兰失败的那个火元素魔法在他左边的脸颊留下了一块比成年人张开的巴掌还要大的疤痕,这疤痕从脸颊蔓延到脖子,直至他的整个胸口和侧腹,昭示着他的伤势曾经多么严重。 然而他真的很讨厌神殿! 且不说那个什么什么女神救了他,他就得对女神的信徒报恩;就说把他囚禁在女神的神殿里也没道理,他或许需要报个恩,可也不能不让他回家呀。 斑隐隐约约知道,在首都,因为他的离奇出现,人们叫他神迹。 在主教的暗中授意下,神迹这名字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知道泽兰朵神殿有个将会挽救王国于危难之中的少年。久而久之,人们便忘记了他原来的名字,除了他的老师还叫他一两声之外,谁也不记得,他叫斑。 人们说他是泽兰朵赐给他们抵挡魔物侵袭的末日的武器。 后来的斑也逐渐明白过来,在泽兰朵神殿中,他不是人,就是一把武器。 又一次被无情地击倒在地,斑索性不再尝试,他伸展开自己长度已经跟成年人相差无几的四肢,疲惫地闭了闭眼,说道:“即使如此,你们也不能关住我的心灵。” “哟,在教会呆了一阵,你倒学得文绉绉了。”圣骑士长走到他眼前,用铁质的靴子踢了踢斑的脑袋,“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在神殿用功学习,早晚有一天打败了我就会放你出去,到时候你要去看你老爹还是你老娘没人管得了你。” “我现在就要去看。” 每天跟骑士长对打,还要训练,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还要天天谋划伺机逃走。斑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他忽然觉得模糊了也好,也许布尔迪兰会在睡梦中来到他的身边,这样他就能在自己的幻觉中拥抱他可爱的养父了。 “这样就没气儿了?”圣骑士长又踢了踢他的脑袋,见斑真的没了反应。 他叹了口气,伸手把自己的小徒弟拽起来半扶半拖地向他的小房间走去。 “哎,整天念叨你的养父,不如我收养你,也当你的养父,好不好?”圣骑士长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违心,他的确是有过想收养小孩的念头,但这……也是神殿示意的,只有让斑在这里有了更深的感情羁绊,才能确保他老老实实地呆在神殿。 过了好一会儿,斑大概才积攒到了说话的力气,他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不好。” 骑士长嗤笑了一声,“你当我稀罕你,看你可怜。” 不一会儿,斑才补上了一句,“不是那个意思,我快成年了,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养父……”说完,他撇过头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而且,布尔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斑就快升级完毕了xd 第27章 半精灵 布尔迪兰本来以为自己会苦逼地跟入学考试时候碰到的那群熊孩子一起上学——想到这他就头疼,那群熊孩子因为自己得罪了他们的小头儿,一个个是都对自己横眉冷对的阶级敌人。 然而他的担心都是白费,由于他在考试时的过人表现,法师院的老师们认为再让他从一年级学起简直是暴殄天物,于是他在第一天上学的时候直接被艾里阿斯带到了五年级。 于是,布尔迪兰发现自己幸运地从一群熊孩子中逃脱,来到了另一群熊孩子中间,跟五年级里个个都比他高一两个头的小法师们一起从三级和四级魔法开始学起。当然,他并没得意多久,这群意气风发的少年比那群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又是一个不同的难搞法。 小孩子虽然没有原则,可是心思单纯,这一点跟布尔迪兰的性格其实有些相似,虽然他自己永远也不会承认这一点。 而这一群十五岁左右的熊孩子则已经知道尔虞我诈与男欢女爱。 好在,跟布尔迪兰的关系不大,他的性格即使在法师中间都显得太宅了,天才少年的光环把他照耀得更像一个书呆子,这让他没有朋友缘……也没有女人缘。 在这个年纪的法师学生中,男性化的俊美与领导能力才是他们追随的永恒主题,布尔迪兰看起来略嫌中性的容貌没能给他加分,幼小的外表也没能激起少女们本来就没多少的母性。同学中谈论到他,都是“魔头布尔迪兰的天才儿子”“让人害怕的小鬼”“艾里阿斯老师的跟屁虫”之类。 总之,是没人敢惹他,也没人接近他。 不过布尔迪兰还没灵光到能觉察出这个,他在周围孩子们无心的孤立中心安理得地上起学来,甚至还觉得周围的朋友都很有礼貌,不愧是大城市的孩子。 至于入学考试中得罪的海维阿,后来并没有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来辉光国立学院上学,虽然不在一个年级,但布尔迪兰跟他还是在法师学院里擦身而过了几次,当然,每次布尔迪兰都要受一回不咸不淡地膈应和挑衅。 布尔迪兰安之若素。 照样每天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跟着艾里阿斯学法术学法术,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就白活那么多年了。 至于为什么布尔迪兰的老师是火系魔导师艾里阿斯,而不是一开始就对他青眼有加的全系*师李垂斯?……这要从他入学之前测定法术属性的时候讲起。 之前有说过,辉光国立学校法师学院的入学考试完毕之后,入学前有个入学式,会决定小法师们的选修课和今后大体的发展方向。 布尔迪兰便在当天整装待发地去了学校,并且打定主意要在入学式上抱一抱李垂斯的大腿,如果能被他收做徒弟,那能学到的东西就不是一星半点了,说不定他一直有障碍的那几个六级魔法也能有所突破。 然而到达依然是那间用作考试的小屋子,布尔迪兰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进行测试,但对面有三个老师站着——不单李垂斯在场,他的身边还站了两位看起来比较年轻的老师,一个是穿着暴露蓝色法袍的黑发美女,另一个则是个橙红色头发穿红色法袍的强壮男人。 后来布尔迪兰才得知这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水系魔导师法蒂希和火系魔导师艾里阿斯,相对于李垂斯的老迈,这两人意外的都非常年轻,只有三十来岁。 然而此时,布尔迪兰和他们谁也不认识谁,美女还朝布尔迪兰抛了个媚眼,布尔迪兰从没遇到过这一型的女人,顿时脸红的从头顶上能冒出蒸汽来。 “开始吧。”李垂斯说,他指了指一旁矮几上放着的一排法力恢复剂,又挥了挥手,在布尔迪兰身体周围罩了两圈防护罩,示意他将自己会的三级法术都施展一遍。 若说三级法术,布尔迪兰当然不是全都会的,实际上,他只会六个三级法术,这也是之前他在黑斑鸠森林之中没有能发挥大作用的原因之一。 在布尔迪兰的法术记录中,他会的最多的是五级法术,因为精神力增长和阅历的限制,他被迫在五级法术的等级上停留了十几年时间,这足够他将几乎所有他可以知道的五级法术研究透彻,至于三级法术,他只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浅尝辄止了一阵,转眼就奔着四级去了。 于是布尔迪兰在保护罩内分别施展了三级法术防护罩、冰霜风暴、臭云术和飞行术。期间由于精神力实在有限,他喝了两瓶法力回复药剂。 由于林德给他附魔的法袍有水系魔法加成,那个冰霜风暴施展得很是像模像样,布尔迪兰看到黑发美女的眼睛都亮起来了,盯着自己的样子像是想把自己拆吃入腹,不禁打了个寒噤。 “还有吗?”李垂斯似乎看出这并不是布尔迪兰会的全部,他的眼睛里闪过狡猾的光,“你会的不止这些吧。” 那一瞬间,布尔迪兰几乎心虚了起来,他观察了一下李垂斯,没有从对方那张老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便小心翼翼地补充说,“还有解除魔法,你们已经看过了。” “唔……还有吗?”李垂斯并没有回答他,依旧还是问的这句。 应该不可能知道我还会其他法术的啊?!这老狐狸是有透视眼还是怎么着?! 布尔迪兰很清楚,他这个年纪,会三级法术已经是很不正常的表现,更何况还会五个以上,这说明施术者实际上已经到达可以使用四级魔法的程度,只不过没学而已。 然而没来由的,布尔迪兰就是感觉自己好像是被这老头看透了,老头那狡猾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儿,布尔迪兰就感到浑身发毛,终于,他犹犹豫豫有点泄气地说道:“还知道一个,但用不好。” “什么?”一旁的法蒂希似乎有些感兴趣,把身体往前倾了倾,她穿得太过暴露,这让布尔迪兰又感到有些脸红。 他小心翼翼地念出那个法术的名字,“火焰箭。” “为什么用不好?”李垂斯问。 “会……会伤到你们。”想起自己火系法术的上一个受害者,布尔迪兰顿时觉得自己关节都僵硬了。 “哦?” 布尔迪兰听到黑发美女发出了声嗤笑,但他并不在意,他即使再自高自大,在想到斑之后,也被打成了蔫茄子,反而越发退缩起来,“对不起,我恐怕……”没有经历过他那两次法术失败的人是无法理解他面对火系法术时的感受的。 这下子,艾里阿斯也感兴趣起来,他往前走了一步,默念了一句什么,说道:“别担心,用吧,失败了我给你套法术无效结界。” 布尔迪兰看了一眼李垂斯,对方对他点点头。 他便只好站在了保护罩中央,深吸一口气,从脑袋里回忆起火系法术对他来说并不难,因为每一次使用都是刻骨铭心的后果。 “火焰箭!” 在布尔迪兰念完咒语的一瞬间,布尔迪兰的瞳孔瞬间缩成了一条细线。 又是那样!一大团疯狂的火焰从他的掌心奔腾而出,完全不是一支箭的样子——那简直就像条巨大的火龙,并且丝毫不听从布尔迪兰的意思,没有向着防护罩最坚硬的天花板奔去,而是笔直地朝着艾里阿斯射了过去。 “不要!!!!” 看到那极其相似的一幕,布尔迪兰的脑子一片空白,他飞快地冲出了李垂斯的法阵,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看到他追着那不听使唤的火焰箭的尾巴冲向了艾里阿斯! 电光石火之间,那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火焰箭的巨大火球被艾里阿斯施展了解除魔法消匿于无形,而布尔迪兰却没能刹住脚步,一头扑进了这名火系魔导师的怀里。 艾里阿斯自己也有点懵,但他知道,布尔迪兰念的是火焰箭的咒语,而不是什么可怕的终极魔法,这个小孩把火焰箭施展出了五级法术的威力!火系魔法算是元素魔法中的低级魔法,一般只有雷电系法术才可以达到六级的威力,将火系魔法施展到五级的威力,艾里阿斯除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还从没见过一个人有这种天赋! 想到这里,他简直想把怀里的小孩抱起来抛一抛,然后大喊“你就是我的了!” 然而低下头,却看到小孩一张满是眼泪的脸。 这名高大的男性法师顿时手足无措了。 “哎哟,可怜的孩子,一定是被吓到了。”法蒂希走到布尔迪兰身前蹲下来,她怜爱地摸了摸布尔迪兰的头。 这种时候还是女性出马一个顶俩,这女法师的手刚触碰到布尔迪兰,对方的泪水就瞬间止住了——布尔迪兰再怎么真情流露,他作为一个内在快四十岁的男人,在女性面前也是无论如何哭不出来的。 *师李垂斯突然开口了,他问道:“孩子……你有灰精灵的血统吗?” “唉?没有……吧,”正忙着擦眼泪的布尔迪兰惊讶了一下,灰精灵是精灵的一种,曾经也有过非常辉煌的过去,是所有精灵的领导者,但后来数量越来越稀少,已经算是上古时期的遗留产物了。他仔细回忆,末了低下头,又不确定起来。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应该是个纯粹的人类,跟别人没什么不同,不过……我从小就自己生活,家中没有族谱,所以不太清楚究竟是否会有其他种族的血统。” 李垂斯看着布尔迪兰小小的个子,笃定地说:“虽然血统占得比例很小,但你祖先里很可能有人是灰精灵。银色的头发和黄色的眼睛,没有人说过你的头发和眼睛很特别吗?而且刚才火元素失控的时刻,我发现你的瞳孔变成纵向的了,这也是精灵的特征之一。哦当然,也许你从没在施法的时候照过镜子,但你的魔法天赋的的确确是灰精灵的,灰精灵是独具法术天赋的一个种族。” 布尔迪兰睁大眼睛,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个成人化的不可置信又极力保持理智的表情来。 他活了将近四十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可能是个精灵。 他的耳朵是圆的,个子也不比其他人高,精灵们自豪的敏捷度他丝毫没有,甚至简直可以说是迟缓星人。如果硬要挑出什么来的话……就是他衰老得似乎比别人慢点,他三十九岁的时候都是二十多岁大小伙子的模样,经常揽镜自照,暗地里认为自己天生丽质。 对了,他的祖母! 布尔迪兰忽然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五岁的时候,祖母少说大概也得有个四十岁了,但他记得很清楚,自他有记忆起,祖母一直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的样子,跟他一样,没有一点衰老的迹象! 这么说,他的祖母也许应该是个半精灵?!而这血统顽固而坚强地遗传到了他的身上。 这下子家中留存的那些魔法古籍也就能够解释了!那是灰精灵家族的法术卷轴! 而且他忽然变小……会不会也与这个有什么关系? 见布尔迪兰有点呆愣地立在原地,李垂斯觉得他是小孩子,虽然很有点小大人的样子,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想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事儿,便给他解释了一下,“普通精灵们住在咱们国家的宽广绿野,灰精灵则住在赛芒克大陆南方的冈德尔密林,不知你祖先为何千里迢迢地来了辉光王国,当然,我觉得可能是为了跟人类结合。” 当然,我都是半精灵了,自然我的祖先是为了跟人类私奔才离开的冈德尔密林,精灵聚集地里的精灵是不允许跟外族通婚的,一旦与外族结成连理,就不能在精灵聚集地生活了,同时也会被在族谱上除名。 这个算是常识。 被当成小孩教导,布尔迪兰在内心里黑线了一下,“我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世,不过我想这大概并不影响我进入辉光国立学校吧?” 李垂斯点点头,“是的,虽然理论上学校并不收其他种族的孩子,但从你的耳朵和身体素质来看,你的血统似乎已经稀释到跟普通人没有多少区别了,这没什么,你通过了。” 太棒了!布尔迪兰在内心里欢呼一声,但他表面上,依旧是镇静地点点头,只是他的嘴角不可自控地翘了起来。 李斯垂的眼睛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个狡猾的弧度,胡子一抖一抖地说:“但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很看重你的法术才能……要知道灰精灵大部分都是真知法师和魅惑法师,布尔迪兰,我看你除了火系魔法的天赋,对其他系的魔法也不差,要不要考虑投入我门下,以后当一个全系*师?” 布尔迪兰的眼睛亮起来。 全系*师!而且李垂斯还是辉光最厉害的真知*师,虽然成为真知*师需要预言术八级,而他的预言术十分差劲,但真知*师的名声是大陆上最好的,这正是他所梦寐以求的职业!什么火系魔法的天赋,那简直是灾难。 艾里阿斯一听急了,不是说好的这小孩哪方面的天赋最好就给谁当徒弟的嘛?这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他立即前冲一步,一把握住布尔迪兰的肩膀,“我可不管他是不是个半精灵,我要他当我的徒弟!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才能?你的火系法术天赋这么好,却不懂得怎样驾驭,简直是暴殄天物!” 法蒂希闻言呵呵呵地笑出声来,“不,在我看来,甜心的水系法术是最出色的,他的水系法术拥有其他法术所没有的稳定性,发挥得非常漂亮,这样好的苗子,当然需要跟随我来让自己的水系法术更上一层楼。” 三个人便就此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哦不……等等……我是说……”布尔迪兰几次想插嘴就没插进去。 直到最后,竟然是李垂斯先让了一步,“唉,之前的确是说好了,让他去学习火系法术吧,他的火系法术太不稳定了,而且也确实有些天赋,等这部分加强之后,再来跟我学习,当个真知*师也可以。” 艾里阿斯可不管布尔迪兰以后当个什么*师,他只看重布尔迪兰的才能!这个大男人闻言立即高兴地欢呼了一声,转过身一把把布尔迪兰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 李垂斯都这么开口了,法蒂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偃旗息鼓地朝布尔迪兰抛了个媚眼,“有空来我的办公室玩哟,小法师~” 布尔迪兰被艾里阿斯举在半空,尴尬别扭得快死过去。 ……你们不要这样随便决定啊!我的意见呢? 布尔迪兰欲哭无泪,感情我就是你们逛市场的时候随便看中的萝卜白菜是吧?只不过我是个个大点儿的嫩萝卜,所以你们还勉为其难的争抢了一番是吧? 我的意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5000字也没能写到三年后,只能放到下章……我先写着,写出来了就更,好不好0 0? 这两天心情极其沮丧,姨妈是一部分原因,生活上出了问题也是一部分原因。房东不满意我写稿写到12点,出去上厕所洗澡啥的影响她睡觉,吵了一架,差点闹到要搬家。刚刚和解了,我没出息地躲在屋里哭了一鼻子,但是打开文,看到乃们的留言,我又被治愈了t_t 第28章 三年 法师学院中的时间转瞬即过,三年过去后,布尔迪兰已经在这学校里安然成为了八年级学生,也是全校最年幼的一名八年级学生。 在这三年中布尔迪兰长高了一些,五官也由一个带着儿童稚气的小孩完全变为了少年的外表,隐约能够看出他当年成年之后的俊美轮廓。这使他在学院中的人气稍微高了一点,也逐渐有女孩儿愿意跟他搭话了。 只有一点,连他的导师艾里阿斯也完全不明白,就是这小孩的言谈举止、眼睛里透出的光,永远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儿,不管是儿童时期还是少年时期,从来没变过。 刚进校的时候,布尔迪兰是一副没人管没人疼半死不活的样子,艾里阿斯也很理解,听说老布尔迪兰已经死了,这小孩等于是个孤儿嘛。 可那时候,布尔迪兰还会为自己的才能得不到施展而愤愤不平,会为掌控不了火系法术而哭泣,说实话,那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如今在学校呆了三年,他们这几个老师对他都不错,听说他跟同学也没发生过什么矛盾,按说应该是开朗一些了才对,没想到这小孩却反而更宅了。 他沉默寡言深居简出,跟每一个同学的关系都仿佛是不错,却没有一个朋友,竟像是在学校中隐居起来,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艾里阿斯数次暗中观察他,发现不论是在高他一头的哥哥姐姐中间,还是在周围没人的时候,他都是那样,安静地、安然地,那双眼睛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又好像是哪儿都没看,没有一点儿身为少年应该有的青春活力。 此时,布尔迪兰正站在艾里阿斯老师身边,垂头丧气地接受牧师的治疗。 美丽的女牧师一边看着布尔迪兰的手啧啧叹气,她到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神默默地谴责着艾里阿斯,“你看看,你看看你徒弟的手,怎么又搞成这样了!你怎么不看着点?!” 女牧师看布尔迪兰一个小法师来这儿的频率却跟骑士院那些皮糙肉厚的猴子差不多,年龄又这么小,不由自主地就母性泛滥了。 这小的一个小孩,怎么能吃得了大人的苦!而且这苦大人也受不了啊!你看看他这手,跟被硬按着伸到火里去烤过了一样! 这位美丽的牧师不止一次拿怀疑的眼神看过艾里阿斯,那眼神里包含的丰富内容令艾里阿斯欲哭无泪。 他此时站在一旁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瞪布尔迪兰。 布尔迪兰顶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在女牧师的摆弄下不断地呲牙咧嘴,却没叫一声痛。 他的双手被火焰烧的手指头都是焦黑的颜色,只隐约还能看他从指间到手臂上用蓝线画着的防御法阵,手心手背全是血泡。女牧师说如果再晚点送来,那就可以直接撒点调料咬着吃了,鸡肉味儿,嘎嘣脆。 艾里阿斯被女牧师的描述吓得唉唉叹气,一面心疼的不得了,一面看着布尔迪兰,直到此时,他才猛然觉得这个小孩那张白白嫩嫩的皮囊里,会不会是藏了一个怪物。 你说其他人的徒弟怎么都那么正常呢? 人家家的徒弟都是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施法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施法之后还会帮导师把练习室和办公室收拾整齐。 而他的徒弟,作息不良,孤傲自大,并不尊师重道。 但是,要说他跟他父亲一样是个魔鬼,那似乎又完全不是,他虽然古怪,可最擅长的是防护术,研究的也全是防御法阵,仿佛心心念念要保护什么东西似的。 而且他对待同学也不赖,举手投足很有礼貌,听说他还帮他的室友学习法术来着,他那个室友本来是什么都不会的一个胆小鬼,被他三天两头的加功课,现在居然也是法术课不错的好学生了。 早知道这小孩这么难搞……唔,难搞他也不会让给李垂斯那老头的。 艾里阿斯从鼻子里哼了哼,只是布尔迪兰实在不听话。他艾里阿斯,李垂斯的得意门生,辉光国立学校法师院最有名望的老师之一,好好的一个老师,这三年硬是活成了保姆。 知不知道周末过去后在无数个周一的早晨,他在如同屠杀过一百头牛的施法实验室里发现筋疲力尽的小法师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时是个什么心情?!天知道他第一次看到那景象的时候以为那是小孩的尸体! 这也就算了,同为为了奥术能奉献自己一切的法师,艾里阿斯能够理解布尔迪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有这样废寝忘食的时候,虽然这么做不对,但哪个老师不爱自己的徒弟好学呢? 但他竟然自不量力地挑战六级奥术! 六级奥术是一个小孩能挑战得了吗?要知道,六级奥术是一名法师一生中最大的门槛,越过去,就说明有了可能成为*师的资格。艾里阿斯自己——一个天降奇才的成年法师——才学会六级奥术没多久。 这根本不是一名还在学校念书的学徒能够触碰到的范畴,更何况即使有学校内的封印保护,布尔迪兰那个小身板也无法扛得住六级奥术的反噬。 可布尔迪兰不这么认为,他自认为掌握了六级奥术的精髓,一定要试试才甘心。 为瞒过众老师,这小孩利用一切休息时间,没吃没睡准备了三天法阵图,最后因为自己精神力不够,还偷了李垂斯的精神力恢复药剂,妄图一边喝药一边施法! 如果不是施法太过亢长,消耗又太大,这小孩直接在施法中途饿晕过去,教学楼都得被炸塌半座! 好吧,挑战更高级的奥术是所有法师的野心,他也勉强容忍了。 但他真的该注意一下自己的人生安全。跟小孩说了那么多次,他的确是很有火系塑能法术的天赋,但必须得在自己陪着的时候才能施法,可这小孩直接当成了耳旁风。 自从布尔迪兰得知辉光国立法师学院内有保障学生安全的封印,而且艾里阿斯还给他的施法实验室加了双重保险之后,他对火元素塑能术的研究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艾里阿斯怀疑,布尔迪兰祖先的那什么灰精灵,很可能跟火元素精灵有什么私交。如果说元素魔法是建立在各个元素跟人类之间的情谊基础上,那火元素对布尔迪兰的爱简直是丧心病狂。 事到如今,艾里阿斯也认命了,爱研究就研究吧,反正害怕的不是他,可是今天布尔迪兰为了修改自创的火元素防护法阵,竟然直接没有披护甲直接赤着手伸到了自己召唤来的火元素里! 这事儿只有神经病才能干出来。 艾里阿斯苦逼地想……他已经受不了牧师美女看他的眼神了…… 那眼神分明在对他进行控诉,家暴!为了奥术把良心出卖给了魔鬼!逼迫像天使一般可爱纯洁的徒弟触碰法术的极限!不是人! …… 辉光学校里要给自己徒弟背黑锅的老师,大概也就他一个了吧。 对于艾里阿斯的悲惨处境,布尔迪兰丝毫不闻。自从他跟随艾里阿斯开始专门研究火系法术之后,他就发誓一定要研究出一种护甲法阵,让人完全不怕火元素的侵袭!这样等他再一次找到自己的小养子,他就把那法阵刻在小养子的身上。 “好了。”美女牧师把绷带绑好,终于下了特赦令,“你们可以滚了。” “额,能不能别给我绑蝴蝶结……”布尔迪兰用微弱的声音抗议,也许是祖母的关系,又或许有梅丽影响,他至今还是改不掉见了强势的女性就打怵的毛病。 美女牧师对此充耳不闻,说道:“这手不能沾水,洗澡洗脸的话让你室友帮你洗。” “额,能不能别……” “一个星期之后才能把绷带拆下来,如果你又自己提前拆,我就让艾里阿斯打断你的腿。” “能不能……” “还有,绝对!”美女牧师“忽”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敲着布尔迪兰的脑袋警告,“绝对不能再进行这种危险的法术活动!否则下次给你治伤的时候我就把毒蜥蜴的唾液当成药水给你抹上!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说完,女牧师义正言辞地看着布尔迪兰。 “……” 于是布尔迪兰就在艾里阿斯幸灾乐祸的笑容中,各种耸地抻着被绑了两个巨大蝴蝶结的双手回宿舍了。 布尔迪兰的室友是个十分柔弱的男性术士青年,听说家中还是在芳丁有点势力的贵族,不过他本人并不像贵族。即使比布尔迪兰高了一个脑袋,跟布尔迪兰站在一起的时候却仿佛他才是那个没断奶的孩子,被分到跟布尔迪兰一个宿舍的时候他还吓得偷偷哭了一场。 这名术士青年今年已经成年,布尔迪兰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有点像林德,当然林德没他看起来那么虚弱,或者术士都是这个调调? 布尔迪兰本来盘算着如果拜托他帮自己洗澡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他完全忘记,这个时候全学院家住在圣都的人都已经回家过丰硕节了,连着周末一天,加起来有两天的假期,正好与家人共享天伦,布尔迪兰的这位恋家室友也不例外。 这两天里怎么洗澡啊?布尔迪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两个愚蠢的大蝴蝶结,像两只可笑的大兔子! 最后,他决定用这两天的时间前往昏暗之境。 昏暗之境是魔宠的栖息之地,拿到开启昏暗之境的魔法物品之后,灵魂就可以顺着次元通道口前往昏暗之境,在昏暗之境中可以与魔宠进行短暂交流,如果双方都满意,对方就会成为你的魔宠任你驱使。 当然,魔宠通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没有办法进行语言交流,意味着多数时候无法建立心灵沟通,再加上开启昏暗之境的魔法物品通常也不便宜,所以很多成年的操法者依旧是没有魔宠。 能找到一个跟自己进行心灵交流的异界动物并不容易,所以学院并没有禁止学生饲养魔宠,布尔迪兰之前一直都没这方面的需求所以没有养,正好这次他需要一个打发这两天的好去处,便筹划着养起来了。 不过可以打开昏暗之境的物品属于空间魔法物品,并不好买,首先,他得先找家靠谱的神秘物品商店。 布尔迪兰穿好新法师袍,把被烧焦了袖子的练习用旧法师袍扔进垃圾桶。他向门卫出示了艾里阿斯批的假期牌子之后,顺利离开学校。不过他并不是直接去找神秘物品商店,而是要去拜访乌鸦和晨星两人在芳丁的落脚处——后巷一所旅馆的双人间。 这两人实在是情报灵通,去找他们打听在哪儿能买到好的魔法物品比自己去找要快的多,另一方面,布尔迪兰也要去获取葛藤花女郎的新情报。 这三年来,布尔迪兰没有一刻停止寻找斑和他母亲葛藤花女郎的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毛巾被被、睡不着的海、菜刀控、ivyvv给我炸的霸王票。 太困了碎觉去了…… 第29章 好基友短漫 这三年来,布尔迪兰并没有忘记去寻找斑和他母亲葛藤花女郎的下落,但始终收效甚微。 斑那边,生命法阵根本无法定位,布尔迪兰为此特意跟李垂斯学了自己最不擅长的预言类法术——生物定位术,此法术可以找到与施术者亲近生物的大概方位,可惜不知为何法术丝毫没有作用。 至于更高级的准确定位的预言术,那需要真知*师使用八级法术。 目前布尔迪兰能够找到的唯一一名真知*师,也是广为世人所知的,就是李垂斯本人。布尔迪兰压根不敢以此惊动他,要知道李垂斯可不像那些冒险者那么好糊弄,布尔迪兰知道自己十分可疑,他不想被关进魔法研究所。 所以,布尔迪兰目前只知道斑还活着,却不能够知道在哪儿,他只能每年夏天趁着假期回到自己的小领地去守株待兔。 而黑斑鸠伯爵的任务那边,根据葛藤花女郎的年龄,一行人推测葛藤花女郎也许是目前辉光王国国王的妹妹,当然,也不排除是老老国王老树开花给现任国王生了个小姑妈。 但问题就是老国王和老老国王本人都已经去世,这两人的风流债又数不胜数,根本没有办法从当事人那里知道确切消息,要找到葛藤花女郎的出身简直是大海捞针。 好在他们有乌鸦和晨星两个兼职情报贩子。 两人在圣芳丁呆了几个月便从都城后巷的妓|院中挖到了各种消息,很快找到蛛丝马迹。 众人顺着妓|女们提供的线索,花了三年的时间寻访各处老国王和老老国王留下的风流债。 私生女不好找,在本地的好说,一个四十来岁年纪的女人,大多已结婚生子,有着复杂的社会关系,找到一个能扯出一串,但其他的就颠沛流离了。这些不幸的女人,有的远嫁外地,有的当了冒险者四处奔波,有的当了舞女,跟着马戏团进行全国巡演,更有的干脆跟野汉子私奔了,连她们的亲生母亲都不知道她们现在的下落。 他们这接受了黑斑鸠伯爵任务的五个人里,乌鸦和晨星负责在圣都周边一边搜集情报一边查访。 李因为是吟游诗人的身份,十分方便,所以基本不在芳丁,而是带着他的未婚妻全国各地跑着寻找那几个老大难的下落。三年前,梅丽在圣芳丁的教堂中给李和妮蒂娅俩证了婚,两人约定,等找到了葛藤花女郎之后就正式结婚 而布尔迪兰,因为人实在太小,身在学校之内活动范围也有限,再加上他不善于交际,众人本来不想让他干活,但他胜在对书籍涉猎颇多,又有进入学院图书馆的便利,后来其他的四个便将搞到的各种文献资料交给他鉴定,顺便让他进行翻译和寻找出处。 至于剩下的林德……他至今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年。林德这人似乎跟芳丁的贵族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年前他留书一封,说可能找到了线索,为了不打草惊蛇,要消失一段时间独自进行查访,从此便杳无音讯。布尔迪兰怀疑他卷进了王室纠纷中。 芳丁后巷,布尔迪兰深吸一口气,走进乌鸦和晨星的居所。 顿时一阵臭烘烘的气味扑面而来,搞得布尔迪兰不禁想给自己加个环境忍耐护甲。 成年、未婚、私生活混乱、毫无卫生观念的两位男性的房间的气味,通常是可以媲美兽人巢穴的。 “你们……该收拾收拾房间了……”布尔迪兰谴责的目光直接忽略了和已经暗下去的天色融为一体的乌鸦,笔直地射向一脸无辜的精灵。 晨星这才后知后觉地四处看看,然后一边开窗,一边回头朝着小法师露出一个无辜至极的表情,“嘿,我也不知道,这都怪乌鸦。你知道的,再臭的味道,只要它循序渐进地,我也就闻不出来了。” 布尔迪兰嫌弃地看着精灵,敢情您已经习惯了啊?您可是精灵啊!您身为精灵那灵敏的鼻子去了哪里?怪不得您要被宽广绿野驱逐! “什么事儿啊,甜心?两天前往你那里送的那本《辉光魔物手抄》翻译完了吗?”习惯性蹲在阴影里的乌鸦此时一边心安理得地看着室友一个人收拾房间,欣赏精灵举手投足都带着的那股韵律感,一边从椅子上跳下来,朝布尔迪兰摊开手掌。 布尔迪兰把肩膀上的包裹吧嗒一声甩在两人的床上。 “翻译完了,在里面,自己拿。不过实际上老国王并没有参加二十八章所描述的那场战斗,是他儿子代他去的,年代也不太对,如果葛藤花女郎没有对自己的年龄撒谎的话,就算老国王在那战场的帐篷里发生了什么风流韵事,生出来的也该是比葛藤花女郎年轻三岁的姑娘。” 乌鸦闻言从屁股口袋里拿出个小本子划了两笔,“唔,那有关于这场战斗的相关资料都可以暂停搜集了。咦!甜心,你的手怎么了?” “火元素防御法阵实验失败,”布尔迪兰皱着鼻子看了一眼绑着大蝴蝶结的双手,“这两天不能洗澡,我需要去昏暗之境度过这肮脏的两天,有好的神秘物品商店介绍吗?还有,别叫我甜心。” 乌鸦把布尔迪兰的警告当做了耳旁风,他思索一会儿,摸摸下巴,给出了建议,“唔,后巷倒是有个商店你可以去光顾一下,那里的东西都很实惠,不过店主有点难搞。” “怎么说?” “店主是个幽灵,传说它曾经是个人类,但有次一口气吃了八个桃子,被撑死了。因为死得太冤,它死后冤魂不散,成了幽灵。本来也有牧师想要超度它,但超度它得怨气消散,牧师们一听它的死因都笑岔了气,根本超度不能。后来它闲着没事儿,在圣芳丁经营一家神秘物品商店,也贩卖情报。因为死法太匪夷所思,所以其他情报贩子都背地里叫它八桃撑。” “哦,这有什么难搞的?”布尔迪兰表示自己对灵体生物没有歧视。 晨星一边打扫屋子一边插嘴道:“虽然法师协会侦测过它,确定它是个善良灵体,对人类无害,但它脾气古怪,而且很会讲价,遇到喜欢的客人他会附赠东西,但不喜欢的客人也许会被坑得血本无归。对了,它还喜欢吸食人类的怨气,所以有可能你还得给它讲一两件你的倒霉事儿。还有,千万别当面叫它八桃撑,会炸毛的。” “这没问题,我的倒霉事儿数不胜数,比如遇见你们。”布尔迪兰伸直双手,让乌鸦给他重新把背包背上,然后抽搐着嘴角看乌鸦把寻找八桃撑神秘物品商店的路线画在了自己的绷带上,终点处还画了个桃子。 “对了,帮我收拾张床出来,我要在这里度过周末,我自己的地下室里没床,在椅子上坐两天肌肉僵硬,我下周就不用上学了。” “没问题。”乌鸦做了个轻松的手势,顺便将一枚钥匙塞到了布尔迪兰的背包里,“好啦小法师,快去吧,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会有个干干净净的房子迎接你的。但我和晨星这个周末要跟芳丁的姑娘们度个快乐的丰硕节,就不伺候你了,我们的床你随便躺。” 一对单身男人,一张双人床……布尔迪兰瞟了一眼他俩的床之后,鄙视地拿白眼刮了这对没心没肺的好基友一把,一边看着兔子绷带上的路线,一边往后巷走去。 光天白日下的芳丁的后巷,一如既往地冷冷清清,阳光仿佛永远也照不到这里。 这里有价值最高的收藏品,附带着最邪恶的诅咒;有最美丽的女人,只要你出得起最高的价钱;也有最危险的人类……和非人类,他们徘徊在阴暗的角落,择人而噬。不敢相信在生命女神光辉照耀最为繁盛的城市也有这样的地方,但它就是这样存在了,藏污纳垢,到了夜晚热闹非凡。 虽然并不害怕,但布尔迪兰还是拉起了自己的兜帽,然后用外面的披风遮掩好了袖子上的辉光学校法师院徽章,这地方不是未成年学生可以来的。 老旧的角门发出“吱呀”一声,附带着门上铃铛清脆的“叮铃”一声,布尔迪兰摘掉兜帽谨慎地四处张望。 普通杂货店的外表之内,也是间普通杂货店的样子,物品四处乱放,灰尘八方荡漾,当然,主人并不普通,一名半透明的鸟窝头男性穿着……不知是什么颜色的袍子——它们现在都是一个颜色了——从柜台的后方“飘”了出来。 “八桃……不对,幽灵先生,我是乌鸦介绍来的。” 布尔迪兰从怀里掏出乌鸦写的介绍信。 那幽灵没有回答,它面对布尔迪兰,朦胧的白色雾气一般的双眼充满忧伤,“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你们能明白被八个桃子撑死的痛苦吗!” 布尔迪兰黑线……我……不是很明白…… 幽灵没有等待布尔迪兰回答,他飘飘荡荡兴味盎然地绕着布尔迪兰转了一圈,随即就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哦,让我看看,你想去昏暗之境?” 它怎么知道的?! 布尔迪兰的瞳孔瞬间紧缩,竖成了细线。他后退一步,将手伸进卷轴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双手已经被包成了兔子,布尔迪兰只得咬紧了后槽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幽灵佯装无辜地摊了摊手,“嘿,别紧张,小家伙,作为一个一只脚踏进路修德尔领地的人,我能够朦胧地感受到一点人类的愿望,但它们并不清晰,放心吧,你的记忆我丝毫不知。” 说完,幽灵仿佛有些害怕地蹿到了柜台,他一边嘟囔“昏暗之境……昏暗之境,我记得正好入手了一个”,一边从后面一架落满灰尘的橱子里翻了半天,最后找出了一片有巴掌大的烂得掉渣的树叶。 “找到了!昏暗之境的树叶,能使用十次,每次两天,正符合您的要求客人,盛惠两百金币。”幽灵将树叶递给布尔迪兰,在虚空中搓了搓手。 “两百金币?!这玩意儿市价是一百金币,别因为我是小孩就坑我。”布尔迪兰皱着眉头看那片仿佛马上就要支离破碎的烂叶子,它看起来跟普通的枫树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灰白色的。 幽灵立刻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它很不爽地说:“这东西有价无市,拍卖行里已经涨到八百了。” 布尔迪兰挥了挥乌鸦的介绍信,“但我有介绍人!” “哦,对了……乌鸦……”幽灵犹豫一会儿,大概乌鸦真的给过它什么好处,它做出了让步,“这样吧,依然是两百金币,但或许……你还能获得一个占卜。” 布尔迪兰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什么占卜?我自己也会预言术!”虽然他的预言术差劲无比,但在外人面前,他肯定是不会露怯的。 幽灵笑嘻嘻地在他头顶转了一圈,“但你似乎并不能知道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件事,要知道,作为一个活了这么就的灵体,我可以测知你最想知道的一件东西的……大概方位。” 布尔迪兰的瞳孔又一次骤然紧缩,几乎是毫无迟疑地,他说:“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咱这也算是双更啦!有木有奖励?【腆着脸 一直心心念念俩小家伙见面的美人儿们,可以准确地告诉乃们,下一章就见xd斑也升级完毕了,咱表急,之后都是甜甜蜜蜜了。 付上短漫,赛芒克大陆小科普-历法篇 第30章 交相辉映 芳丁西巷,一栋宽敞的房子,内部却光线昏暗,拉着黑色的窗帘。 一群穿着黑袍鬼鬼祟祟的人躲在屋内,他们聚集在一起,点着的蜡烛映照出墙壁上鬼画符一样的图案,为首的一个老者叽叽咕咕地不停念着什么,屋内的萤火在随着他的声音起伏,一看就不像是在干什么好事儿。 空气混浊,所有人都跟着那老者叽里咕噜起来,那不甚清晰的叽里咕噜声到达了高|潮,人群都开始低沉的欢呼。 在那欢呼声中,一声清晰的男声响起。 “邪教教宗,大臣邱罗特。” 不等这群人有什么反应,老者身边有个穿黑袍子的男人瞬间从背后的布包中抽出了一把巨剑,手起刀落,那老者的身体随即被从肩膀斩成两半,血溅了半墙。 招式没有用老,黑袍子翻出手心,巨剑斜挑上去,将老者的尸体挑飞出去的同时一沉手腕,横着将老者身边的好基友也劈成了上下两截。 屋内顿时跟炸开了锅一样尖叫怒骂此起彼伏,也有人在念诵咒语,然而这名穿黑袍子的男子速度太快,这地方又不是可可以随意奔跑躲闪的密闭空间,这些人不出一刻统统变成了横飞的血肉。 随着太阳缓缓向西移动,这房间逐渐变得死一样寂静。 黑袍子杀人完毕,甩了甩巨剑上的血,又从肩膀上掸掉了不知什么时候飞过来的内脏一块,掀开了自己的兜帽,正是比原来高大了一圈,脸上合着半个面具遮住了骇人疤痕的斑。 斑抬起手臂闻了闻,大约是觉得自己这一身实在是没法出去见人,便将身上那血迹斑驳的邪教披风脱下来,团成一团,抹干净了巨剑上残留的印子。他想想,又将袍子扔到地上,将脚底板也在上面蹭了蹭,然后一脚踢到了教宗的尸体旁边。 推开窗户,斑拿出一张画了法阵的纸,把手上粘着的教宗的血在上面抹抹,那纸便自己燃烧起来,变作飞灰飘去了生命女神殿的牧师那里,告知这些人他已经完成任务。 不过,任务不只这一项。 走出西巷,斑三两步攀上附近的城墙,蹲在城墙上远眺了一下。他披风没了,傍晚的风把他的上衣吹得呼呼作响,印出他紧贴着衣服极其流畅的背部肌肉线条。 有点冷,斑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低下头,从腰间的皮口袋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 本子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了些字,歪歪扭扭的十分不好辨认,仔细一看,是一个一个的人名,旁边还详细地写了这些人各自的职业年龄等资料。 斑拿了个小碳条,在邱罗特教宗的名字上划了个叉叉,表明这人已经被打回路修德尔的领地劳改。又往下看,本子的下面赫然写着乌鸦和晨星的名字。 “一个精灵弓箭手和一个人类盗贼。” 斑在内心里暗暗咋了下舌,都是溜得快的职业,怪不得圣骑士长说他们是情报贩子。 理论上,干情报贩子这职业的人是不好杀的,倒不是说这帮人罪不至死,而是因为他们人脉广博且狡兔三窟,总留了些奇奇怪怪的后招。 只不过,这俩人的手伸到了国王旁边,又被派给了斑,就注定要去跟路修德尔来个约会。 斑仔细琢磨了一番,大约是将如何把乌鸦和晨星挂掉的过程脑补了一遍。 正在他琢磨的时候,风将纸页吹得翻了面,本子哗啦啦地翻到了背面几页,上面是些模糊的简笔画,依稀能看出是布尔迪兰扭曲的脸。斑低下头,用手摸了摸纸面,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画的太丑,他瞄了两眼,就把那破破烂烂的本子合上放回了腰间的皮口袋里。 深吸一口秋日傍晚沁凉的空气,斑利落地跳下城墙,静静往芳丁后巷走去。 三年,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强大了,但他发觉,自己的血,也越来越冷。自从发现自己胸口有个疑似是法师牺牲了自己复活他的生命法阵之后,那血,更是冷成了冰。 被折断了自由飞翔的翅膀,在思念中干熬的鸟儿,自然是没有什么热血可言的。 然而……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斑想,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既然神殿将他当成了一把武器,那么,他就可以活成一把武器。 武器是不需要有思想的,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现在他都不怎么回忆三年前的日子了。有养父存在的日子就像是酒,斑深怕自己沉醉在那回忆里,那回忆的力量奇大无比,会泡软他枯萎的心灵。 一把武器,心怎么能软呢? 确定了探子提供的乌鸦和晨星的住处,斑灵活地从屋顶翻了下去。 扒着窗台,斑从窗户缝往里看了一眼。 屋里干净整洁,光线昏暗,安安静静,一声不闻。 “没人……?” 他皱了皱眉,伸出手,不知道用了什么工具,吱呀一声从外拉开窗户,一矮身,猫着腰翻了进去。 呼吸的数量不对……有个人在里面! 斑瞬间迟疑了一下,但那呼吸十分均匀,如果不是受过训练,就是在睡觉。 斑回头确认了一下天色。 不太对,才是傍晚的时间睡什么觉。而且今天是丰硕节,收获之月的最后一天,论理除了刚才那种邪教会趁着重大节日非法聚会外,人们都应该在外面庆祝,他也是算好了这个时间才来的。本来想在屋里没人的时候躲在床底,然后趁两人回来的时候出其不意杀人灭口。 不过,既然在家,那就先解决掉一个。 斑的字典里是没有退缩这词儿的,他也很少动脑子,有一条道理圣骑士长告诉他了之后他就一直奉行至今,“诡计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毫无用处。” 他直起身体,在长靴边一抹,手里多了把短小的尖刺。 然而掀起床帐,往下一刺,斑的瞳孔骤缩,那尖刺停在了对方喉咙的前方,冰冷的金属已经碰到了对方的皮肤。 斑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忽然甩手把尖刺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如果是平时,斑要疑心为何发出这么大的响声对方也没醒来,但此时他根本无暇他顾。 他轻轻用手抚开对方的额发。 床上根本没有什么人类盗贼或者精灵弓箭手。 床上躺着一个小孩,一个,跟布尔迪兰长得很像的小孩。 斑眯起眼睛,过了三年,他脑子里法师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此刻见到这小孩,他那回忆就立刻鲜明起来。 真是太像了。 小孩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手中握着一片灰白色的树叶,似乎是在祈祷什么。 斑站在原地心绪澎湃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的右边心口的位置悄无声息地疼了一下,昏暗的室内,映照出他胸口从衣服内部隐隐透出的蓝光。斑鬼使神差地盯住了小孩的心口,那里……也有一团蓝色的印记正在静静发光。 斑浑身巨震,他伸手摇晃了小孩两下,然而对方似乎陷入了深沉的冥想之中,对此毫无反应。斑抓耳挠腮,又不敢贸然扯动小孩手里的树叶。最后,他左右看看,便有些做贼心虚地扛起小孩又从窗户原样翻了出去,将杀死乌鸦和晨星的任务忘到了九霄云外。 斑把布尔迪兰带到了圣骑士长的家。 他能在芳丁内自由活动之后,便住进了圣骑士长的家里。圣骑士长挺穷,房子也不大,但好歹是个骑士长,匀出一间来给斑住绰绰有余。 圣骑士长不在,斑把这从天而降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在他周围绕了半天圈圈。 “怎么还不醒?” 斑简直不知要拿对方怎么办。 听说冥想的时候是灵魂出窍的,如果随意乱动会导致灵魂飞不回来。 可是,斑简直要等不及了。 斑十分想确认这小孩跟养父之间的关系,哪怕是对方的私生子也没事,这样好歹算是跟养父有了联系! 时间在等待中过去,两人胸口的蓝光又一闪一烁地亮了起来。 斑实在不能忍耐,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小孩的袍子。 果然!对方胸口上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生命法阵! 这不对啊! 圣骑士长发现他胸口的生命法阵之后去生命女神殿偷偷地帮他查过资料,后来说那跟牺牲术很像,但因为是禁术,神殿图书馆的资料也不全。斑就是那时候才逐渐心灰意冷,决定在生命女神殿老老实实呆下去的。 原本,即便是在生命女神殿成了圣骑士,斑也必然会回到奥克兰郡一趟,好歹确定养父究竟还在不在。但发现这个秘密之后,他便游移不定起来——他对布尔迪兰思念成狂,又惧怕自己回到奥克兰郡,却看到养父躺在法阵之中的尸体。 对了,他记得布尔迪兰膝盖上还有一块胎记。 他得看看! 斑不知怎么有点鬼迷心窍,就这样直接去扒这小孩的裤子。 然而扒到一半,外面响起了骑士长的声音,“斑,你在家?主教有事情召请你。” 斑看看床上躺着的小孩,又看看屋外的圣骑士长,他忽然清醒过来,是啊,他没事儿扒人家裤子干什么!只要等这小孩醒过来直接当面询问他他的身世就行了。 两人身上都有生命法阵,这小孩又跟养父长得这么像,肯定有可疑之处! 想通之后,斑便把这小孩丢在原处,迅速利落地穿好身上的铠甲,叮叮当当地出去了。 斑没忘记锁好门,却忘记了把小法师的裤子穿好。 等到晚上,布尔迪兰带着新收的魔宠——一只会说话的渡鸦,在圣骑士长家斑的房间中醒来,发现自己上身的衣服给褪到了胸口,裤子还被脱了一半,他那傲人的小鸟在风中瑟瑟发抖,立刻表情僵硬地出了一身冷汗。 不会吧……布尔迪兰一面匆忙把衣服穿好,一面嘴角抽搐,难道在他的意识进入昏暗之境的这段时间里,遇到了什么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两人见面儿了,快表扬我快表扬我~ 说到布尔迪兰的胎记,我听说一个人的胎记长哪儿,上辈子就是哪儿受伤挂掉的xd 太困了我去碎了t_t 第31章 棉花糖 面对着很可能是遇到了变态的状况,布尔迪兰先是谨慎小心地四处观察。 很好,房间四面是有些褪色的墙壁,墙壁上挂着巨剑和生命女神神殿勋章,桌子上有些没安好的刀柄和刀片,地板和床铺都很坚硬,这地方似乎是个普通的生命女神殿的圣骑士的家。 而后他百思不得其解起来。 不至于啊……圣骑士做这种事情会掉阵营的好么,失去了生命女神的庇佑不就跟普通骑士没两样了,正常圣骑士不会做猥亵男童的事情啊! 布尔迪兰顶着一张囧脸默默纠结,把尚未见面的圣骑士长和他那脑袋缺弦徒弟的节操从头鄙视到尾。 然而,鄙视归鄙视,而且这件事太过奇怪,跑路还是要跑路的。布尔迪兰耳朵贴着房门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又笨拙地从衣服内袋里巴拉出几个卷轴,先是用嘴咬住卷轴一角,撕了个侦查,同样没监测出什么人类。布尔迪兰屏息,又谨慎地给自己套了个法师护甲,然后用开锁咒拍开房门。 果然是……没人的。 一看就有点寒酸的居所里空空荡荡,外面的大门还没锁。 布尔迪兰戴好兜帽走出去左右看,外面已经天黑,远处的王城外围正不停地窜出烟花。布尔迪兰推测现在的时间是两天已经过去,丰硕节的最后夜晚。惊喜的是,他发现自己就在芳丁城内,而且这地方离他学校还不远。 然而布尔迪兰并没马上回学校,他匆忙转身,趁着夜色连滚带爬地跑回了乌鸦和晨星的居所。不说他的挎包和卷轴袋还在那里,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太可疑了,他得通知乌鸦和晨星一声。 布尔迪兰等了好一会儿才在焦急中盼来了乌鸦和晨星。 晨星一身酒气,被乌鸦背进门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囔,“黑精灵又怎样”“他们人很好”“为什么要驱逐我出宽广绿野”之类的胡话。 见到布尔迪兰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两人的酒才纷纷醒过来。 布尔迪兰将事情前后跟他俩说了一遍。 “原本躺在我俩家里进入昏暗之境,醒来后却发现在生命女神圣骑士的家里?” 布尔迪兰点点头。 “这不太对,”乌鸦皱眉,随即站起身来,“咱们得查查。” 三人在房屋周围侦查一番,最终在屋顶上,发现了一枚十分不明显的、带着零星血迹的脚印。当然,普通人估计是看不出来,但那逃不过精通炼金术的布尔迪兰的药物制剂,和擅长侦查的乌鸦的双眼。 “既然你是完好无损地在圣骑士家里醒来,主人又对你没什么设防,那他们的目标肯定不是你,而是我们。被神殿盯上,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乌鸦和晨星两人做情报贩子的工作,不知得罪多少人,所以他们根本无需思索是哪一桩哪一件引来的杀身之祸,反正直接跑路就对了。 “你最近也老实呆在学校,有李垂斯在,起码在法师学院里很难有人敢对你下手,圣骑士也不一定是好人,何况我们不能让人知道黑斑鸠伯爵的任务。”乌鸦卷好包裹。 晨星不放心地安慰几句,“我跟乌鸦会出城去躲一阵,或许去找李,回来的时候会想办法告诉你们,你通知下梅丽,让她帮忙留意贵族那边的情况。” 布尔迪兰点点头,也匆忙地背好自己的挎包和卷轴袋。 布尔迪兰便满怀心事地回了学校,他真的不是想隐瞒什么,而是在圣骑士的房间里被扒光了醒来实在是……难以启齿。 就在这时,肩膀上的渡鸦“咕咕”了两声,他偏过头去,看了自己新收到的魔宠一眼,说道:“要叫你什么呢,你想叫什么?尊敬的小姐。” “咕咕。”渡鸦又咕了两声。 “那就叫咕咕鸦吧。”布尔迪兰欺负渡鸦还没学会人类语言。 果然那渡鸦瞬间睁大了眼睛,像是想表达对这操蛋名字的不满,然而转眼间布尔迪兰就用起了飞行术,把它惊得直拍翅膀。 布尔迪兰呵呵笑了两声,“再不快点就赶不上学校宵禁时间了。” 躺回学校宿舍自己的床上,布尔迪兰这才算是安下心来。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他觉得纷纷乱乱理不出头绪。 先是那坑爹幽灵的预言。 “你最亲近的人,就在离你很近……很近的地方,近到你也许都没有想到。”与布尔迪兰的交易成立之后,幽灵神神叨叨地说。 然而布尔迪兰想要再问,那幽灵却说自己的预言只能做到这里。 布尔迪兰被这消息震惊得心率都不齐了,一颗小心脏砰砰砰砰跳来跳去,脑子里将身边亲近的人来来回回筛了好多遍,没有一个像是斑的。他不是没想过武力胁迫,但八桃撑是个灵体,见势不好转个圈就消失了。搞得他只能先悻悻地去昏暗之境,之后再做打算。 然后在昏暗之境中,布尔迪兰不单顺利地收到了自己的魔宠,还遇到了林德的魔宠。 昏暗之境中确实是昏暗,到处都是雾气,影影绰绰什么也看不清楚,只依稀能分辨出森林、湖泊、草地,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灰白色的,跟八桃撑给他的那片树叶一个颜色。 收了渡鸦有鸟领路之后,他顺利地走到了狼的聚集区。 当时他也只是好奇,听说林德丢失的魔宠是条狼,名叫凯森,便想去找找看,没想到那只渡鸦帮了大忙,它飞去狼群的上方喊了几嗓子,便有一条跟了过来。 那狼的脚有些坡,但看上去非常威武,比一般的森林狼大了一圈。 透过渡鸦的翻译,布尔迪兰大约了解了一些林德的事。 原来林德自己本身就是个首都的贵族的分支,但因为牵扯到老国王的某些事故,不得不离开首都隐姓埋名,他们一家三代人一直隐居在席勒郡的绿城,伪装成一家毫无特色的术士世家。后来林德的祖父和父亲在魔物讨伐的战斗中去世,凯森也为了保护林德断了一条腿。因为生命垂危,凯森直接被送回昏暗之境。由于昏暗之境的规则,魔宠在昏暗之境中伤好之前不能再次接受召唤,昏暗之境中的时间流动又与赛芒克大陆所在位面不同,凯森的腿伤一直没有完全痊愈,所以双方就切断了联系。 但这匹狼一直很想念林德,他托布尔迪兰帮它告诉林德,它始终忠诚,伤好之后随时等待召唤。 一人一狼都为林德失踪的事担忧不已,但既然凯森的主从契约还没有被解除,就说明林德还好好地活在世上某处。 “我一定替您向林德转达您的忠诚。”布尔迪兰说。 第二天,塑能法术课。 这是布尔迪兰目前除了防护系最擅长的课程,因为里面包涵了他的天赋技能,元素魔法。他也就没怎么认真听,在笔记本上演算了几个火元素防护法阵,又开始涂涂改改。 正在这时,旁边座位学生的窃窃私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王都圣骑士长的神迹徒弟要进入骑士学院了。” “什么神迹徒弟?” “就是那个啊,三年前出现在生命女神神殿的神迹。” “哦,知道了,那个戴面具的,那些玩弄权势的老滑头搞出来的噱头,八成是进来镀个金回去好当圣骑士的,你看生命女神殿的圣骑士有哪个不是辉光国立学校骑士院毕业?这个神迹,哼,有几两重还不知道。” 听到三年前这个词,布尔迪兰偏了偏头,问道:“什么神迹?” 说悄悄话的两人先是惊讶地看了一眼布尔迪兰,奇怪这小正太一向沉默寡言,怎么今天公然违反课堂纪律,然而又觉得布尔迪兰实力超群,能跟他搭话也不错,便解释起来。 “你不知道吧,三年前你才刚到芳丁,可能没听说。” “三年前生命女神殿降下神迹,有个缺了半边脸的男孩出现在生命女神的圣火里,当时还挺轰动的,很多人都去看了,可惜生命女神殿只让信徒进……哎哟” “皮痒了吗?弗莱德。”台上的雷系法师用法杖敲了敲讲台。 挨了一粉笔头的红发小子做出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向布尔迪兰耸了耸肩。 然而布尔迪兰此时根本没看他,他低着头,眉头紧皱,眼前闪过无数片段。 三年前……半边脸上有伤疤……从火里……生命女神…… 最后,浮现出幽灵神棍一样的脸,“……在离你很近……很近的地方……” !!!!生命女神殿!就在辉光国立学校旁边! 他忽然站起来,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桌子,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 辉光国立学校法师学院的课堂上,在雷系法师特鲁科和全班同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布尔迪兰成了第一个站起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退堂的学生。 本来布尔迪兰已经打好了要跟门口的守卫打一架然后跑去出的主意,却没想到门口的位置已经打了起来。 原因是有个生命女神神殿的骑士要闯进来。 封闭的校园没有邀请函和通行证是不能进入的,但斑打听之后得知布尔迪兰袖子上的徽章是辉光国立学校法师学院的校徽,立即就跟头熊一样横冲直撞地要进去。 于是,两人都猛地停下动作,就这么在辉光国立学校的门口对视了。 “斑……” 不管这小孩变成个什么样子,布尔迪兰都很自信地能认出来,现在也是。 尽管这小孩扣了个不伦不类的面具,尽管他比原来大了一圈简直要长成个山,可是布尔迪兰太了解斑了,那个三棍子打不出屁来的德行,肯定是他。 而斑一接触到布尔迪兰的目光,竟也福至心灵的喊了出来,“布尔!” 斑的四肢瞬间有些僵硬,原来他就是他的法师!他要是早一点意识到就好了! 尽管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变小了,但居然布尔迪兰在面前他之前都没有认出来,斑简直想捶自己两下! 然而幸好,幸好见到他了,斑觉得,自己是看到了他的眼睛。自己脑海里印象最深刻的……法师的眼睛,琥珀一样透着澄澈的棕黄色。 每当法师盯着斑看的时候,斑感觉自己就像那个被琥珀温柔包裹住的虫子,冻结在那片柔软粘稠的视线中,直到停止呼吸。 “原来你没忘记我。”布尔迪兰眨眨眼睛,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湿。 回答他的是斑的拥抱。 斑紧紧地搂住布尔迪兰,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松开他,他那上下瞅着着小法师的眼睛里,情感简直要满溢而出,然而想对布尔迪兰说话的时候却张了几下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哆嗦几下嘴唇。 最后,他索性不开口。 由于高度问题,他需要跪在地上才能找回童年那种仰视法师的角度,这名个头已然不小的骑士固执地调整好那个童年的角度,然后一头将自己的脑袋拱进了布尔迪兰的胸口,仿佛自己还是小时候的那个脏孩子,在法师不够结实却对他来说足够温柔的怀抱中汲取爱情。 布尔迪兰了解他,这孩子小时候说话说不利索,以至于长大以后即使说话能说利索了,很多时候也说不出来话,比方说他特别高兴的时候。 学校的守卫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俩不知该说是什么关系的人,目瞪口呆。 布尔迪兰只好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可奈何的表情。 三年了,发生这么多事。变小了,遇到黑斑鸠伯爵,寻找葛藤花女郎。布尔迪兰觉得因为身体的变化,自己都要换了一个人,然而此时此刻,他发现斑对他依然是这么依恋,更甚于从前。霎时间,他感觉自己浑身就像个在火上微微烤过的棉花糖,外面虽然干巴巴的,内心里却已经软绵绵甜腻腻得糊成一团了。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期待的感人相认xddddddddddd爱我不? 今天降温,早晨六点爬起来写文,冻得我直哆嗦…… 第32章 最重要的人 “是这样的,他是我从小失散的朋友,我们……非常要好。三年前,他受到生命女神的召唤从我们的故乡消失了,我们一直在寻找对方。昨天,他在丰硕庆典上跟我擦肩而过,人群太挤,当时没能相认,今天他就顺着我衣服上的校徽找到这里了,并不是想冒犯辉光国立学校的权威。” “嗯。”斑简洁地应答一声。 两人便这样迅速地完成了跟守卫的解释。 虽然感觉不太对,但学校的守卫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又看到两人黏在一起腻歪得不行,觉得他们果然是小时候感情好,遂决定对斑擅闯学校的事网开一面,不通报泽兰朵神殿。 但布尔迪兰依旧是不能出校,斑也不能进校,除非他俩拿到通行牌。 但此时已经是下午,不给发当天的通行牌了。 两人实在没法,便索性手拉着手坐在校门口叙起这段时间的离情别意来,把学校的守卫囧个不轻。 没有见到面的时候,布尔迪兰有很多话想问斑,例如他这三年里受苦了没有,他怎么会去生命女神神殿,他又为什么要来辉光国立学校,还想告诉斑自己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 然而,见到面之后,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布尔迪兰眼睛也不眨地看着斑,结结巴巴地说了些自己事后想起都要钻到地缝里去的话。 “为什么不联系我呢?就算是进了泽兰朵神殿,也要告诉我啊。” “我每年夏天都回奥克兰郡等你。” “以后不要替我挡了,我会给自己套好防护罩。” “我很想你。” 斑有点受宠若惊,他本来以为自己铁定会被发飙的法师揍一顿的,如今面对这样忽然温柔得不得了的小号布尔迪兰,他原本就不高的智商以彗星撞地球的速度降到了负数,只会重复那么几个回答。 “对不起。” “是我的错。” “保护你是我的愿望。” “我也想你。” 两人都属于比较讷于言辞的人,话不多,只要能见到对方就感觉各种开心,所以这短暂的相见里两人基本就是互相看着傻笑。可时间慢慢过去,布尔迪兰冲出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仿佛是一眨眼的时候,天就黑了。 布尔迪兰依旧是想冲出去,他甚至还想让斑看看他在芳丁买的房子什么的,可学校守卫铁面无私,“要是随便让什么猫猫狗狗的进入校园,就不是辉光国立学校了!爱上哪儿上哪儿去,没你们这样的。” “我要把你们送去见路修德尔!”布尔迪兰青筋暴露,向前一步,手腕上腾起法术掀出的罡风。 倒是斑拉住他,不停地顺毛安慰起布尔迪兰来,“没事,明天我就入校了,骑士院,八年级,跟你一样,我们可以在学校见,学校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让骑士院和法师院的学生聚会的吗?” 布尔迪兰看学校守卫的眼睛简直要瞪出火,但那也改不了校规,他倒是有心使用隐形术越过大门,但李垂斯在校园围墙亲自制造的防护法阵让这法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最后,在宵禁时间,两人犹如那依依惜别的恋人一般互相嘱咐了很多话,然后伤心欲绝地看校门关上,布尔迪兰再次用怨毒的眼神凌迟了一遍学校守卫。 学校守卫简直吐槽无力,你们不就是一对小时候失散的朋友而已嘛?!又不是今天见了明天不能见,黏糊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是闹哪样! 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暗地里认为这法师和骑士都是神经病。 第二天,斑果然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进入了学校,直接插班到八年级。就因为这,引起了骑士院诸多只有热血没有脑子的学生们的不满。高年级的那些人找他挑衅的人简直要排成长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骑士院的老师对于骑士院校内斗殴早就见怪不怪,基本不管,甚至还有老师兴致勃勃地在一旁围观。如果你有意见,骑士院的老师会嘴巴张成“o”形,仿佛你问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 “什么?你不让骑士院的学生打架?那他们要去什么地方消耗那过剩的精力?精虫冲脑去加入什么激进组织吗?!” 然而作为话题主角,斑却十分地心不在焉。 他对面的骑士院学生举着长剑上蹿下跳左突右冲,而他站在原地一步不动,手中拿着一把短短的尖刺就能让对方无法前进一分一毫。 “你作弊!”那名挑衅不成反被调戏的学生大概也受不了自己这跳梁小丑的姿态了,他弃剑大喊,“你手里是个什么玩意儿,骑士院从来不学这种兵器!” “哦,对不起。”斑说,然而他的眼睛连看都没看对方,他在等待放学,那眼珠子牢牢地盯着学校的钟楼的指针,简直要跟着它一起转动。 “你太不尊重你的对手了!你的骑士精神呢?!”对面那学生气急败坏的怒吼。 斑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这样吧。” 他丢掉了手中的尖刺,然后胸有成竹地摆出了格斗术的动作,面具中那猩红色的眼睛,终于定在了对手身上,“我们徒手格斗。” 这回还没开打,已经把对面的学生吓退了一步。 那边打得如火如荼,几个老师在旁边嗑瓜子围观聊天。 “这个新来的,不单是骑士,还是个刺客的好料子。”围观的短兵课老师帕特尔说。 “刺客怎么能跟骑士相比,现在生命女神殿的圣骑士估计都打不过他了,他将来肯定会接他老师的班,当上圣骑士长。”围观的骑术课老师十分坚定。 “这可不一定,”帕尔特眯起眼睛,“他的气质不对。” 布尔迪兰是闻讯赶来的。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仔细想过,觉得斑今天八成会挨揍,自己得帮他先准备好。 布尔迪兰可清楚得很,骑士院这群半吊子战士准骑士别的没有,聚在一起欺负人倒是十分擅长,甭管你是有背景的小贵族,还是新来的刺头,或者八面玲珑的富二代,总之他们就能找到理由不爽,就是有理由聚在一起围殴或者车轮战把人揍一顿。 当然,鉴于这些被揍的人背景不同,他们的下场也各不相同。 布尔迪兰对这群人是如此评价的:吃饱了撑的。 因为手还没好,他身上带齐了各种卷轴和炼金术制造的酸液,准备好好地教训一下胆敢欺负他养子的坏小子,让他们知道斑的背后是有个实力派法师做后盾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挨揍的都是别人。 即使布尔迪兰对于格斗技一无所知,也能看出斑的强大,以及跟他面前那个上蹿下跳的家伙实力对比悬殊。 他一边蹦着跳着企图在人群后面看清楚一些,一边想:长进了嘛…… 然而这个念头刚蹦出来,布尔迪兰就立刻摇摇脑袋。 只……只不过是那些骑士横冲直撞的伎俩而已,也没什么厉害的!要是上了战场,还是操法者的天下! 面对似乎是脱胎换骨的小养子,布尔迪兰一面觉得自豪,一面……又略有点酸溜溜。 内心别扭的法师没有注意失败者离去时粗鲁的动作,惨遭蹂躏的肌肉战士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怒气冲冲地分开人群,见到一个小个子,便泄愤一般地狠狠地推了一下。 布尔迪兰因为双手受伤而无法抓住什么保持平衡,身体倾斜撞到了走廊的栏杆,然后吧唧一声坐到了地上。 一群骑士学生这才发现他们的团体中混进了一个小法师。 “法师院的弱鸡,跑到骑士院干什么?”有个低年级的骑士学生嘟囔道。 尽管这人只是嘴快,替在场大多数肌肉兄贵们说出了心声,但这避免不了他被炮灰的命运。 斑直接走上去勒住多嘴学生的领口,说了一声“闭嘴”,然后一个直拳把他送出了五米远。 见到法师来了,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把法师一把抱了起来,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然后满面春风地想: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多半是法师自己倒腾法术又失败了,但变小了就是好,比原来便于携带多了! 天知道斑做梦都想把法师变得小小的,最好能小到可以吞下去。 “笨蛋,你干什么!”法师立刻觉得自己受到了不礼貌的对待,他挥舞着自己那两个兔子手要求一个成年人的待遇。斑并不说话,他高高兴兴地抱着法师,巴拉开他乱挥的手,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 然而笨蛋这称呼显然引起了斑在骑士院第一批脑残粉少女们的不满。 “那小孩是什么人?” “真没礼貌。” “居然叫神迹大人笨蛋!” “他自己才是笨蛋吧。” “一看就是法师院低年级的学徒,跑到骑士院是来挑衅的吗?!” 斑默然地看了那群女孩一眼,女孩们发出小声的尖叫,布尔迪兰感到自己的脖子上起了一圈鸡皮疙瘩。 “他当然能叫我笨蛋。”斑占有性地将布尔迪兰紧紧搂在怀里,“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在一群少女不知是兴奋的还是失落的叹息声中,他拿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布尔迪兰的胸口。他可是我的养父,斑想。 斑看见布尔迪兰的手还没好,这回摔倒又不知伤到了那里,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布尔迪兰一路抱到了骑士院的医务室。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继续腻歪,估计还会腻歪个好几章……乃们要挺住-.,- 第33章 盖着被纯聊天插 “哟,这回陪你来的不是艾里阿斯啊。”美女牧师瞥了斑一眼,“生命女神殿那个神迹?” 斑点点头,然后警惕地转过头问布尔迪兰,“艾里阿斯是谁?” “他不叫神迹,叫斑,莫名其妙被召唤去神殿的臭小子而已。”布尔迪兰替小养子对美女牧师把他的话补完,然后又转头对斑解释道:“艾里阿斯是我在法师院的老师,我是他最小的学生。” 原来是师生关系。 斑放心了,专心致志地盯着牧师给布尔迪兰换药。 包扎期间,美女牧师套出了布尔迪兰和斑那段胡编乱造的小时候认识后来失散如今重逢的经历,满足了自己的八卦欲,然后心满意足地喝了口水,遂毫无怜悯地一拍布尔迪兰的胳膊,无视对方呲牙咧嘴的表情说道:“老样子,不能沾水,让你室友给你洗澡,三天后再来换一次,周八的时候就能拆了。” 洗澡? 斑的耳朵动了动,随后又转头看着布尔迪兰醋意横飞地问道:“你室友是谁?” 布尔迪兰这回不耐烦了,他伸出自己刚包扎好的兔子手拍了斑的脑袋一下,“管那么多干嘛?没大没小的。” 然后这位老气横秋的正太法师心安理得地被没大没小的骑士抱起来,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法师院上下午的课。 当天晚上,两人依照约定,斑把布尔迪兰偷偷地带回了自己宿舍。 因为骑士院和法师院的男生宿舍是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两栋老楼,校舍规定平时不准带其他学院的人进入宿舍,这两人便跟做贼似的来到宿舍门口。布尔迪兰先是用遮蔽术蒙混过看门的大叔,然后两人一路小跑,最后终于安全抵达,关上宿舍门,两人双双背靠门板笑起来。 由于斑是插班来的,并没有室友,自己单独住了一间,倒是方便小法师经常光顾。 布尔迪兰四处看了看,然后如同一个称职的家长一般在内心里各种盘算:床垫太薄了,得给斑换个厚点的;衣柜里居然只有两套衣服!这怎么能行;屋子里空荡荡的,洗漱用品都不太齐;还得给他添个装杂物的柜子…… 看完了,两人坐在斑那矮矮的宿舍木床上,即便是到了一间房里,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这两人也没有丝毫创意,依然是对视着无言傻笑。 直到快要宵禁的时候,布尔迪兰才想起自己得回法师院,但斑这回不遵守校规了,他怎么也不想让小法师走,于是伸长手臂用被子把布尔迪兰裹住,按在床上,紧紧地箍在怀里。 “我会被扣学分的。”布尔迪兰嘴角弯着。 “说你受伤了,推到那群找茬打架的人头上。”斑把下巴搁在被子沿儿上,定定地看着布尔迪兰,眼皮都不带眨的。 布尔迪兰笑起来,“明天我们可以约好了在学院大堂那边见面。” 斑不说话了,他露出一个别别扭扭的神情,把脸撇向一边,拒绝回答,然而仍旧紧紧地箍着布尔迪兰,并不松手。 后来宵禁时间过了,月光明亮地照进窗子,斑才缓缓地嘘出一口气,这时候布尔迪兰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松开手,把布尔迪兰从被子里解放出来,转而自己脱了外套,也钻进被子里,依旧是抱着对方,布尔迪兰成年的时候体量就不大,现在则不过是个小豆丁,要完成拥抱他的动作简直轻而易举。 好幸福,斑想。 “你干什么啊。” 被这个仿佛忽然长大了的养子如此抱着,布尔迪兰有些倒错感,明明这是他养子!就算自己变小了,那斑也是他养子!可是布尔迪兰内心里又甜蜜得并不想反抗,过了半晌,他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斑,我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 “嗯?哦。”斑哼哼了两声,算作回答。 看到斑这反应,布尔迪兰发现自己竟然诡异地有点安心,他拍了斑一下,说道:“没心没肺的家伙,那可是你亲生父母,一点都不关心?” “这……我记不得了。”斑依旧是说不出多少话来,他本来小时候就舌头不会打弯儿,如今为了藏拙,沉默寡言已经根深蒂固地刻在他的性格里了。 布尔迪兰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这一年以来发生的事。 “法阵出错了,我被送到了席勒郡……” “……为了赚钱回家,加入一个冒险者队伍,去黑斑鸠森林讨伐一个黑袍法师。” “……我们才知道,结果那名黑袍法师是你的父亲,他其实不是坏人,而且一直在寻找你的母亲……” “伯爵告诉我那个法阵我画错了,那是个禁术,将我们的生命均分。” “伯爵是奥格姆家族的后裔,手中掌握了魔盒的秘密……” “……后来,伯爵就委托我们的冒险者小队去寻找你的母亲了。” 斑从头至尾,只有听到生命连接法阵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其他时候都是一张木头脸,听完了,他张了张嘴,回答一声:“……哦。” 布尔迪兰满头黑线,“你就没有点什么想表达的想法吗?” “不知……该说什么。” 斑闻言皱起眉头,做出一个十分烦恼的凝神沉思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磕磕巴巴地回答:“小时候,很多都记不清了。你告诉我,才觉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父亲和母亲的样子完全不记得,那时住在地下,他们都黑乎乎的。我从小喜欢明亮的地方,就跑出去了,没想到会被坏人抓住,还连累父母受害。后来坏人拿我当人质,父亲在被打倒之前把我传送到席勒郡,没吃的,没钱,被欺负,后来给推到河里,才被你给捡到。从那时候开始,记得东西才多起来。” 尽管知道斑在进入自己的家庭之前一定受了很多苦,但亲耳听他说出来,布尔迪兰又觉得格外心疼。他小心翼翼地摸摸斑坑坑洼洼的左脸,说道:“还疼吗?” 斑抓住他的手,用力按上去,然后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道:“不疼。” 布尔迪兰却“嘶”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受伤的是他似的,一下子就把手抽回去了,他做出一副很痛的表情,骂道:“你干什么!这楞子!” 斑于是十分心安理得地楞起来,他高兴地搂着法师打了个滚,说道:“就楞。” 布尔迪兰把斑推开,嘟着嘴,拿自己那绑着兔子绷带的小短手推了斑的额头一下,“没大没小的。” 斑只是笑。 “你是怎么进生命女神殿的?人家怎么都叫你神迹。”布尔迪兰问。 斑有点困扰地说:“醒来就在圣火里了,我没被烧死,那群信徒就大惊小怪。” “那……那你怎么不回来找我?”布尔迪兰问出了他一直以来想不通的疑问,要知道,按照斑一贯对自己这依赖程度,让他老老实实呆在生命女神殿学艺而不跟自己说一声是不可能的。 “神殿……不让,把我关起来了,我天天想逃跑。”说到这里,斑似乎不想回想,他又紧紧地抱了抱布尔迪兰,才接下去,“后来,后来我发现自己胸口的法阵,以为你替我死了,很伤心,神殿看我不找事老实了,才让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随意进出神殿。老师本来说只要打败他就能走,可惜我一直没打过。” 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条件改了,上个周主教跟我讲,从骑士院毕了业,成为注册圣骑士,就不拘我行动了。” 布尔迪兰立即火冒三丈,“混账,我的养子想怎样就怎样!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指手画脚!那个什么狗屁主教主意打得真好,你成了注册圣骑士,辉光王国哪里征召就得往哪儿跑,不去就是逃兵,直接抓起来砍头,可不是不用管你了,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从来不考中级和高级法师执照的原因是什么?不过……在生命女神殿倒是比我教你好得多。” 想起白天斑的身手,布尔迪兰有点吃味,也不知是吃味谁。 “嗯,习惯了,生命女神殿教了我很多本领。”斑垂下眼睛,要说对圣骑士长,他已经有了对于老师的尊敬之情,因为这三年以来的学习,生命女神殿已经是他生命经历的一部分了。 “对了,生命女神殿是不是在查乌鸦和晨星的事?”布尔迪兰忽然想起了这一茬。 斑停顿了一下,回答,“是的,乌鸦和晨星调查前任国王的枕侧,这关系到继承人的问题,国王立即就察觉了,他们虽然行迹诡秘,但总能找到蛛丝马迹。本来这事不关泽兰朵神殿的事,圣骑士只负责首都治安和宗教制裁,这事儿都是由国王的亲卫队动手,但最近是丰硕节,亲卫队需要随侍国王,所以由圣骑士负责,杀一个,另一个留下交给王室拷问。” 布尔迪兰抚了抚胸口,“幸好不是由你动手,乌鸦和晨星他们是为了寻找你的母亲。” 斑眨巴眨巴眼睛,差点就动手了啊……如果床上躺的不是你的话…… 正逃亡外城的盗贼和精灵同时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笨蛋情侣二人组的腻歪第二弹…… p.s.有童鞋对两人身高差如何蹭胸这点提出了疑问,所以……我画了q版示意图…… 第34章 那怎么行呢 说起乌鸦和晨星,布尔迪兰又将他们五人的任务进度跟斑说了一遍,并且信誓旦旦地表示,就算是进度慢点,但一定会找到斑的母亲。 斑就是微笑着听着,一句话也不说。 “喂,你怎么不说话,睡着了吗?”布尔迪兰轻轻推了推斑。 “没……”斑坐起身来,忽然调转视线看向浴室的方向,附和着说了一句,“是啊,该睡觉了。” 然后他迅速把双手伸到布尔迪兰腋下,“走,我带你洗澡。” “啊……你干什么!我只是手受伤了,腿没事!” 布尔迪兰不断挣扎,然而挣扎着挣扎着忽然感觉有点羞耻,各种不好意思起来。 他想起斑小时候,都是自己给斑洗澡的,那时候小孩可喜欢自己给他洗澡了,自己也乐此不疲,可他万万没想到如今两人的身份竟然调换过来。 “不用了,我我可以明天让室友给我洗!”布尔迪兰想甩开斑自己钻到浴室里去。其实想想,他自己已经变成个正太,被人伺候着洗澡似乎没什么。但布尔迪兰忽然回想起之前两人所有过的那些夜间活动,对于跟养子坦诚相待这事儿就非常抵触了, 可惜斑仿佛没听见似的,拖着布尔迪兰三两步就跨进浴室。 把小法师扒得光溜溜的放进浴桶,斑拿了个小板凳放在旁边。 其实他自己打了一天架也是出了一身臭汗,倒是很有心跟小法师钻一个浴桶来个双人浴。无奈他不比小时候,如今实在是块头大了,单人浴桶两个人坐进去实在拥挤。 斑不忍心委屈小法师,而且也嫌自己太脏,跟小法师一起洗把他洗脏了怎么办?于是他便脱了上衣,赤着上身老老实实地呆在浴桶外面给小法师擦背。 斑一边洗一边暗暗地盘算,在生命女神殿的骑士工资还剩下不少金币,下次一定要买个大浴桶! 一开始,布尔迪兰觉得很是舒服。斑的手劲儿不轻不重,水温也正好,他简直要飘飘然地睡过去,然而洗到下面,布尔迪兰急了。 “停!停!你别动,我……我自己能洗!” 斑斜过眼睛看了看他那两只绑得严实的手,要笑不笑地问道:“怎么洗?” 布尔迪兰的脸刷得红了,他色厉内荏地喊:“反正不用你洗!快……快放开!那么脆弱的地方,你……啊!” 浴桶里的小短腿剧烈地扑腾了一下,因为双手不能沾水,布尔迪兰只得用胳膊肘夹住浴桶的边缘,他微微喘息起来。 斑一边手下毫不客气地揉起来,一边趁火打劫地问:“你室友,有没有给你洗这里?” “怎……啊!怎么可能!”布尔迪兰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爽的,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断断续续地解释:“他……啊,他一向连对视都……都不敢跟我对视,怎……怎么敢亲自帮我洗澡,他……他找找了快海绵,用……用心灵遥控……自动给我……给我洗……嗯啊……!” “好。”斑得到了还算满意的答案,俯□去亲了亲布尔迪兰的额头,被布尔迪兰顺势狠狠地咬了一口鼻子。 现在深秋,天气已经不暖和,斑赤着上身一直帮法师洗澡,有点着凉。他讪讪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鼻子,继而打了个大喷嚏。 斑一边手下不停,一边直眉楞眼地说:“以后别让其他人给你洗澡。” 布尔迪兰看斑傻得厉害,扑哧一声笑出来,伸开胳膊搂住了小养子的脖子,将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一边嗯嗯地喘息一边呵呵地笑。 布尔迪兰的身体毕竟还小,连梦遗都没有过。所以尽管他心理上已经不小,可身体大概是真的没到那年龄,不管斑怎么摆弄,他只是喘和叫,怎么也发泄不出来。最后,布尔迪兰只能像个蔫茄子一样被斑抱出了浴桶。 “难受。”法师无精打采筋疲力尽地说。 他通红着脸,一边若有若无地扭动着下半身,一边磨磨蹭蹭地啃斑的肩膀。 斑给啃得下面都竖起来了,可是看到法师被自己折腾成这样,他也只得把自己内心里那波涛汹涌见不得人的欲|望硬生生压下去。 唉……还是太小了啊……变小了也有不好的地方,斑失望地想。他有些内疚地亲了亲法师的头发,立刻招来法师的一句怒骂,“混账东西!” 混账东西点点头,似乎挺承认这称呼,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小法师,把他擦干,塞进被子裹好。 “不要生病。”斑说。 然后他又跑回浴室,就着法师洗完已经半凉的水,自己草草地冲了一下。 这一连串举动噎的布尔迪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一连串数落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这简直要把他憋出个嗝来,难受不已!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他才算把胸中的怒火和心里的欲|火给平息下来。 斑这时也洗得差不多了,顺便在浴室里乱七八糟地解决了一下自己的欲|望。把自己擦干净,闻闻没味儿了,才来到床边。他滚了一下,也进了被子,随即又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法师。 想起刚刚又一起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法师感觉不怎么自在,他想推开小养子,就在这时,斑开口了。 “布尔……”斑拿自己的下巴蹭蹭布尔迪兰的头顶心,说道:“以后别那么做了。” “什么?”布尔迪兰此时简直懒得理他。 “别去用那个法阵了。”斑把布尔迪兰往上抱抱,让他跟自己的视线平齐,表情十分认真严肃地说:“我救你,为你死亡,心甘情愿,不能让你用自己的生命来复活我。” 斑是非常认真的,他从自己老师的口中得知自己心口的法阵很可能是牺牲术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他死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绝望。 布尔迪兰愣了一下,他看到斑那一只明显就是病态的火红色的眼睛,想想那地方本来应是一团焦炭,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感动了。法师眼睛有点酸,可能是见到这名寻找了三年千辛万苦才团聚的小养子,刚刚又情绪激动过,让他有点泪腺松弛,以至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收不回去。 布尔迪兰努力睁大眼睛,不想在自己的养子面前丢脸,可是这太困难了,最后,他无奈地闭上双眼,两颗硕大的眼泪珠子顺着脸颊飞快地落了下去。 “唉……”他的脸上现出一点无可奈何的神情,他小声地叹息,“那怎么行呢?你这么笨。” 不复活你,那怎么行呢?我舍不得让你死了,去那个什么路修德尔的领地的。 布尔迪兰生不起气来了,斑也没再说起这个话题,两人就这么搂着,在被窝里小声说着悄悄话,后来也不知是谁先睡着的,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双方的内心都已经满足得不得了。 *** 第二天一早,布尔迪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盘算一番上午没课,正打算翻个面继续懒洋洋地睡个回笼觉,才猛然坐起身来,想起自己这是找到小养子了,现在还睡在小养子宿舍的床上呢。 他立刻转过头去,看到斑正坐在床沿上,手中拿着他的袍子,不知在摆弄什么。 注意到布尔迪兰的视线,斑转过头来,眯起眼睛朝他的小法师十分温柔地笑起来。 斑在宿舍里并不带面具,那脸如今在秋日清晨的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楚,他一边脸端正英俊,另一边皮肤通红坑洼,面容堪称狰狞。 然而布尔迪兰对着那张脸,心疼也心疼过了,此时看着竟也觉得挺顺眼。 他之前就想过了,只要斑能好好的活着,哪怕是个再丑的丑孩子他也喜欢。 男孩子,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有个屁用。 正牌·未来小白脸·布尔迪兰信誓旦旦地想。 斑抖开布尔迪兰的小袍子,然后把布尔迪兰抱得近了点,说:“帮你穿。” 布尔迪兰伸开双手,说道:“唉……转眼就长这么大的个子了。” 他一面享受养子的服侍,一面用兔子手戳戳斑那硬邦邦的肌肉。斑的肌肉很漂亮,不是那种壮硕隆起的形状,而是线条非常流畅且有力度感的类型。法师忽然想起斑小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揪住后领子就能拎起来,现在……估计他一伸手能把自己拎起来。 布尔迪兰内心郁闷的同时,又十分感慨。 斑真的长大了很多,也变了很多。 斑小时候虽然说话说不利索,但其实超级啰嗦,一句话他能翻来覆去念叨个一天,如今却变得这么寡言;斑的眼睛小时候是圆圆的,很可爱,后来越长越是细长,如今眼角已经是形成一个十分锐利的角度,配着那脸,不笑的时候跟个煞星似的。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此时,那细长的眼睛里射出来的温柔的光,简直要把布尔迪兰融化。 “好了,起床吧。”斑小心翼翼地避过布尔迪兰伤了的手,把他的衣角扯平。 布尔迪兰低下头,见到衣服穿得十分服帖,便“嗯”了一声。 两人便洗刷洗刷手拉着手去学院了。 上午布尔迪兰没课,他决定先去校内的小商店先给斑添置一点必要的生活用品,那样空荡荡寝室他看着十分难受,亏斑能忍得下来,然后再前往艾里阿斯的法术实验室拿点以前积攒下来的卷轴,他双手不方便,干什么都费劲,十分需要这些东西。 布尔迪兰身上只有点零钱,他本来想先回一趟寝室拿钱的,然而一掏口袋,他诧异地发现兜里有五枚金币。 我没带金币啊?布尔迪兰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法师身体还小,但不要期待斑太有下限…… 第35章 走亲访友 布尔迪兰从昏暗之境带回了魔宠,他老师艾里阿斯自然知道,艾里阿斯自己也有一只豹子。只不过第一天见面,他就惹了布尔迪兰的这只新魔宠不快。 “哟,上昏暗之境弄了只八哥?”艾里阿斯从兜里掏出块糖。 布尔迪兰,“……” “呱呱!咕咕咕咕!呱呱呱呱呱!”(混账,愚蠢的人类,本鸦是冷酷炫的渡鸦!)咕咕鸦立即大声抗议,无奈它还没学会人话…… 布尔迪兰被咕咕鸦扑腾的一头毛,只好给它正名,“它是渡鸦,以后能学会说话,目前只能跟我心灵通讯。” 艾里阿斯左右看看,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也太胖了啊。” 从此,渡鸦便记上了艾里阿斯的仇,每次见面都要啄他一两下子。 “听说你昨天早退了?”艾里阿斯心不在焉地问,他对自己这小徒弟一向施行放养政策,没办法,想管也管不了。 布尔迪兰低下头,“是,我找到了我失散已久的兄弟。” 艾里阿斯来了兴趣,转过头,“嗯?你不是孤儿吗?” 布尔迪兰摇摇头,神色竟透出一点幸福快乐来,“哦不是,他只是住在一个地方的朋友,但我们像亲人一样。三年前,三年前我火元素塑能术失败,后来与他失散,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他原来也在芳丁。” 艾里阿斯若有所思,他微微笑出来,“这就是你一直在研究火元素塑能术防御法阵的原因?” 布尔迪兰没有正面回答,他笑眯眯地说:“感谢泰拉,让我们重逢。” 艾里阿斯看着忽然文艺起来的徒弟,默默地说:“……即使如此,也不能阻止你的塑能法术课被特鲁科老师扣掉了一个学分,你今年的奖学金危险了。” 布尔迪兰:“……” 到了周末,布尔迪兰终于如愿以偿地拆了绷带,露出一双长好了的小肉手,虽然留下一些烧伤的疤痕,但美女牧师说他还小,这疤痕长长就没了。 斑瞅着那双小手心疼不已,简直恨不得是烧在自己身上。 他为此破天荒地埋怨了一句布尔迪兰,“怎么……这样不小心啊!” 当然,这句千憋万憋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埋怨,被小法师的毫不在意地团吧团吧,转身扔到了九天云外。 布尔迪兰已经提前跟艾里阿斯申请出校——他想带斑看看他买的房子,顺便也带着斑拜访一下梅丽。如果问找回了斑以后他最想带给谁看,那个人肯定是生活上给予他最多帮助的这位女战士。 “这就是我们的房子,你如果喜欢,等九年级我们能自由进出校园的时候,我就不租出去了,咱俩住在这儿。” 斑半晌没说话,他望着那所漂亮的白墙红瓦的小二楼房子,虽然有些旧,但那真的不妨碍它的小巧和漂亮。 布尔迪兰站在一边很忐忑,他跟每一个父亲一样,渴望看到儿子满足的表情,得不到回答,他有些失落,嗫嚅着说,“你……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把它卖给店主,他跟我要这房子好久了我都没卖……以后……以后咱再买新的,更漂亮的……” “喜欢……”斑喃喃地说。 大约是海拔差的太多,布尔迪兰没听清,他仰起头问:“什么?” 斑忽然弯腰,一把把布尔迪兰搂起来,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下,“喜欢死了。” 于是梅丽在自家门前看到一幅奇景。 一名明显是正太的瘦小法师,一路走,一路对一名明显是生命女神殿的高大骑士踢踢打打,嘴里还不停数落,“怎么回事啊你?!气死我是不是?没大没小的!” 而他身边那明显大了他不止一个型号的骑士一边点头称是,一边还笑,看那样子,似乎还挺开心…… 这三年来,布尔迪兰和梅丽的关系已然好得不行,每次重大节日都是在梅丽家过的,也因此,布尔迪兰被梅丽揪住一通教育。 “谁没大没小?我看是你没大没小!甜心,不是我说你,你都已经十三岁了,是个大孩子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怎么能在街道上大呼小叫,这几年的饭都吃成【吡——】了是不是?还以为你能成熟点呢!现在看来,跟我那两个倒霉催的弟弟根本没什么两样!” 被梅丽无故跟熊孩子划了等号,布尔迪兰有苦说不出,面对劈头盖脸的唠叨,他瞪圆了眼睛,做出一副哑口无言状。 难得看到法师吃瘪,斑在一旁内心里乐开了花,简直想抱着布尔迪兰在地上打个滚。但他没有,他老老实实地坐在布尔迪兰身边,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甚至还努力放松脸部肌肉,用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硬是挤出了一个十分温顺的表情来。 看着布尔迪兰面对梅丽根本反驳不能,斑忽然无师自通地觉得自己这是见了家长了。 要不要带布尔迪兰去见见圣骑士长?斑想。 他随即就做了肯定的决定。 既然布尔迪兰带他见了目前照顾自己的长辈,那他也不能不把圣骑士长介绍给布尔迪兰。 此时,梅丽已经停止喷火,开始跟布尔迪兰交换起最近的情报。两人认识不是十天半月,互相都很亲近,布尔迪兰喜欢梅丽直爽,而且梅丽是他认定的好人,所以把她当亲姐姐一样。而梅丽则是照顾弟弟照顾习惯了,完全没把小法师当外人。 “我知道乌鸦和晨星已经逃了,我有朋友的弟弟在生命女神殿当圣骑士,这事儿你别管,你那个朋友……”梅丽看了一眼布尔迪兰身边的斑,“你也尽量别拖他下水。” “不……”斑不知道布尔迪兰有没有跟梅丽说明过自己跟黑斑鸠伯爵的关系,于是看了看布尔迪兰的表情,然后欲言又止地住了嘴。 梅丽看出两人之间气氛异常,她皱了皱眉,但没有接茬刨根问底。 虽然现在她跟布尔迪兰已经很熟,知道这小屁孩习惯于装十三的面孔之下是一颗脱线的心,但她还是觉得这孩子很危险,至于什么地方危险,她自己也说不出来,那是生物的本能,任何理性认知都不能改变。 “我没有接你们的任务,所以不多问了,至于乌鸦和晨星的事情,我会去问问什么时候能撤销通缉令,这也就算你们出了事的时候作为朋友帮点小忙。唉,战神玛顿在上,你一个小孩子,接这么危险的任务干什么,林德也失踪了,他从没跟我透露过他的消息!我真是不明白!” 梅丽一边唠叨,一边将餐厅的饭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烤得松脆的小面包,散发着清爽香气的白色奶酪,肚子里填满了豌豆的烤鸭,用蘑菇和奶油煮的浓汤,富含油脂还在滋滋作响的烤肉。 琳琅满目的菜肴让两个小家伙立即变身成了吃货。 “唔,梅丽姐,这个好吃。”布尔迪兰想用叉子把一个小面包圈叉到梅丽盘子里,无奈他又忘记了自己已经变小,手太短,最后简直要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好好吃饭!这东西我天天吃,吃好你自己的吧!”梅丽把双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抹了抹,毫不留情一抻胳膊就把小法师按回原位。 布尔迪兰有点不好意思地坐正,用眼角偷偷瞄着梅丽。他感觉这个老姑娘的身上,那彪悍女战士的残影已经渐渐消失了,她开始使用化妆品,穿时下贵族流行的漂亮裙子,但她比那些贵族讨人喜欢多了,她围着雪白的围裙,浑身都是美食的香气。 她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女战士了,她的母亲已经年老,她的父亲和已经从辉光国立骑士学院毕业的哥哥在贵族圈子需要社交,她的弟弟也进入了辉光国立学校,她在芳丁重新经营起旅店,负担起了整个家庭的开销。 这么久劳于家事,不去锻炼,她还举不举得动她的黄金巨剑呢?她还记得当初那个快乐豪爽,一言不合就跟其他冒险者队伍干架,而且总是能够胜利的女冒险者吗? 那个女战士消失了…… 然而,布尔迪兰想,这有什么不好吗?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等有一天……真的,作为一个伟大的法师,布尔迪兰以前从来没这么想过,他甚至羞耻于承认自己是个凡人,但现在,他觉得也许会有这样一天。 那时候,他的力气已经穷尽,他的思想已经枯竭,他累了,再也研究不了法术了,他就跟斑一起,哪儿也不去,像梅丽这样,每天做好吃的,穿漂亮的衣服,跟朋友聊天,直到……直到他们很老很老,老到再也走不动,然后互相看看,微笑,最后手牵着手死去。 作为一个法师,如果不能成为不朽,穷尽不到自己所知的尽头,那是一件毁天灭地的事,但真正做到的至今也只有奥格姆一个,许多人无法接受这过于绝望的反差而消沉甚至向死亡寻求解脱。但这些人之中,或许不再包括布尔迪兰了。 想到这里,布尔迪兰看向身边的斑,目光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 斑看到布尔迪兰对自己笑,顿时开心了,也朝着布尔迪兰笑。 到底斑还是个年轻的小毛孩,他脑子里基本啥也没琢磨,就觉得梅丽做的东西好吃了。 不过……斑在内心里想,再好吃也没有法师做得好吃。 法师做的饭,就算是什么都分不清的面糊,也是最好吃的饭! 如果被布尔迪兰知道斑心里想的什么,此时必然要气的七窍生烟,混账!本法师什么时候给你吃过面糊?! 吃饱喝足,跟梅丽也叙完旧,告辞出门,两人发现已经到了仅有的周末的下午。 趁着商店还没关门,两人溜溜达达在芳丁的街道上走,购买各种生活用品和施法材料。 斑任劳任怨地跟在小法师身后,不一会儿手里就捧了一大堆袋子。 有一盎司墨水,两卷羊皮纸,一支崭新的羽毛笔,一堆蟾蜍眼睛、蝾螈尾巴什么的,一小袋奇怪的粉末,一条新毛巾,一包鸟食,各种水果,布尔迪兰爱吃的一种烤的焦黄的脆饼,还有斑小时候爱吃的各种小零嘴。 虽然斑想说他现在已经不爱吃这些了,不过回味起自己还是个正太,每个月到了法师发俸禄的时候,自己跟在布尔迪兰身后前往白砖墙城的日子,斑就把拒绝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他迟疑了一会儿,偏过头去说:“布尔,想带你见见我的老师。” 布尔迪兰愣了一下,才想起斑所说的这个老师是谁。 虽然他内心里知道,这老师说不定真是三年来对斑这小孩照顾颇多,要不然斑不可能想带自己去见他,但他不知怎么,就是有点感觉不痛快,仿佛是自己的小孩忽然叫了别人爹一样的不痛快。 布尔迪兰阴着个脸点了点头。 斑总算得到首肯,他把那大袋小袋统统挪到一只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小法师,把他领向了圣骑士长的家。 然而一到门口,布尔迪兰就喊起来,“啊!那个把我衣服扒光了的变态圣骑士家!” 猛然想起自己还没跟布尔迪兰解释过自己曾 作者有话要说:见家长了xd 听说有的手机看文的童鞋看不到最后一句,我又更新了一下,现在能看全了吗? 最后一段是: 猛然想起自己还没跟布尔迪兰解释过自己曾经劫持了他,斑默默扭过头去,忽然很想坐实了他老师这变态的名号。 第36章 想成为男人 跟圣骑士长的会面最终不欢而散。 导致这个结果的有几个根本原因…… 首先,布尔迪兰和圣骑士长的思维根本不在同一个次元空间。 布尔迪兰以斑的家长自居,他觉得自己是在拜访斑一小段时间的寄养人,而且是个他不怎么喜欢的寄养人,所以那态度是成年人式的恭维和冷漠。 而圣骑士长把布尔迪兰当成了斑的弟弟,虽然他听说斑的养父已经去世的时候感到惋惜,但这不妨碍他把那位养父的儿子划分到斑将来的拖油瓶以及晚辈的身份上去。 两人交谈了几句就陷入尴尬的沉默,并且双方都一致觉得对方十分无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其次,两人对于斑的将来规划意见非常不合。 圣骑士长,当然是坚持斑要成为圣骑士,而且要接自己的班,成为圣骑士长。 布尔迪兰则是满打满算准备带着斑回老家,然后跟自己一起当冒险者,或者随便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呆在生命女神殿里被阴险的主教利用。 最后,也是最最开始就注定了的一点——战士和法师的阶级仇恨! 两人一见面就感到互相不对盘。 圣骑士长:这么一个小屁孩就骄傲成这个样子,不拿正眼看人,果然弱鸡法师都是又自大又无礼,而且还十分阴险,到了战场上却还得仰赖战士的保护,永远只会躲在人群里! 布尔迪兰:哼!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战士典型,觉得自己有肌肉就以头领自居!没有法师在战场上还不是死得最快!如果不是看在教导了斑剑术的份儿上,我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斑夹在中间,由于笨嘴拙舌,对这两人的争吵并不进行哄劝,似乎只是放任他们使劲吵,要知道,两百只鸭子也有累的时候,吵累了就消停了。 然而斑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依旧是稳如泰山,其实内心里,已经风中凌乱地领悟了婆媳吵架夹在中间那个丈夫的感受……好在,一老一小两位家长最终还都是为斑着想,维持住了那仅存的面子,互相绷着脸告了别。 布尔迪兰内心是气不打一处来,圣骑士长算老几?!他被教会洗了脑,现在又来洗斑的脑,真是恶心透顶。但布尔迪兰又觉得跟斑抱怨这件事很跌份儿,于是便闭住嘴巴,一言不发,一到学校门口就要拿过自己的那份东西跟斑分道扬镳。 斑立刻警醒地跟条猎狗似的浑身炸起了毛,他察言观色,末了小心翼翼且十分坚定地举高了手里的东西,说:“给你送到宿舍我再走。” 布尔迪兰跳了几下没够到,只得跟着斑一起。他撇撇嘴,本来想说自己用心灵遥控和飞行术,把这些东西搬回宿舍比斑拿着快多了! 然而对着这条小心讨好的大狗,他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两人一路走着,布尔迪兰忽然叹了口气,说:“愿意做圣骑士,就去做吧。” 斑的耳朵立即竖起来,他歪过头看了布尔迪兰一眼,思索一番,说:“如果布尔不想,就不当。” 布尔迪兰却摇头,“你大了,十八岁,我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管你。” 这一路上,对于斑,布尔迪兰其实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布尔迪兰一贯溺爱斑,又觉得自己天纵奇才能罩得住他,就想让他无忧无虑有吃有喝胸无大志地过一辈子。但同时,他也知道斑未必想这样。这样碌碌无为,在长辈的羽翼之下没心没肺地度过一生,放在布尔迪兰自己身上,他也是不愿意的。 其实在斑刚到青春期的时候,布尔迪兰考虑过这问题。 可那时候的斑太小,有没有见过世面,所以很能满足现状;而那时候的他自己,一个朋友亲人也没有,抓住斑如同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死也不想放手。所以这问题也就只在布尔迪兰的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即便被他埋藏在内心深处,怎么也不想摆上台面。 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布尔迪兰有了新的人生,斑也一样。 他们不再是当初那一对蹲在自己的领地里有吃有喝、没心没肺的养父子。 布尔迪兰在法术研究上是个老古板死硬派,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小孩的教育上也是,于是他那仅有的大度无为此刻又发挥了作用。 狗都要放出去撒欢呢,更何况是孩子。 不让小孩子亲自去碰一碰火,他是感觉不到痛的,不让他跑出去摸爬滚打一番,他也是感受不到老实宅家里的好处的。 又自大又护短的布尔迪兰想:反正以后我会成为权倾一方的*师,到时候跟生命女神殿的臭老头要个骑士,他还敢不放人? 要是敢跟我作对就一把火烧掉那个破神殿! 布尔迪兰内心里咬牙切齿,在思索杀人放火的事情,表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不动声色,认为在小孩子面前要维持长辈的风范。 他自己的事情糊里糊涂,可斑的事情不能这样。于是他想了好一会儿,把前前后后都条理清晰地思索明白,这才开口嘱咐起斑来。 “生命女神殿的主教……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泽兰朵的信徒,而是个政客,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他如果想让你做什么不能告诉其他人的事情,无论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也都是屁话骗你的,一定要事先告诉我。” “你的身份在其他人面前必须得保密,包括你的那个圣殿骑士长老师。梅丽乌鸦晨星那边,我之前告诉过他们黑斑鸠伯爵的儿子和布尔迪兰的养子已经为我舍命死了,从此之后,你见了他们就说你是我小时候认识的朋友。” “从伯爵给的情报来看,你说不定跟现在的国王是亲戚,还被主教捧成了神迹,如果被人知道,不光主教会动歪脑筋,王室也会为难你的……” “我没有研究过圣骑士的技能,因为至今也没能跟他们打过。但我知道骑士变成圣骑士是需要举办神眷仪式的,等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圣骑士的装备很花钱,我会提前给你买好,我看你老师也不富裕,不要穿他穿的旧铠甲……” 布尔迪兰啰啰嗦嗦了一大堆,最后还是担忧,他握住斑的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斑被这一捏捏的心都软了,简直要茫然失措起来。 他原本确实是想跟着法师去哪里都好的,可他经历了这一番痛苦和历练,又被圣骑士长进行了三年正常人的教育,如今认为身为一名男性就需要用身份和实力证明自己。 斑并没有想过要给神殿买一辈子命,也对神殿没有多少信仰,实际上,就是他那信仰忠诚的老师也是盘算着四十岁之后就转成编外圣骑士回老家结婚的。但斑很清楚自己是想当骑士的,他认为自己天生就是个骑士。 但在辉光王国,骑士的职责就是守护国家,辉光王国最好的骑士是生命女神殿的圣骑士,而圣骑士里最好的,就是圣骑士长。圣骑士长是斑的目标,然而这需要他老老实实地在女神殿熬资历。斑觉得,他有最好的机会,也有最好的能力,为什么不能当?所以即使他看出法师心里很不高兴自己要留在生命女神殿,也不能打消这个念头。 然而此时,面对法师的让步,斑还没来得及感到开心,就被愧疚压了个无地自容,忽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布尔迪兰一向糊里糊涂,可自己一句话都没说,他就能知道自己想留在泽兰朵神殿。而且,布尔迪兰不单看知道了,还宽容地、事无巨细地都帮自己想好了…… 唉……斑在内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忽然感到忧愁无比。 布尔果然是布尔,不论自己长得多大,不论自己变得多强,不论自己杀过多少人,他总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小男孩,那个揪着布尔的衣角只会咯咯傻笑的男孩。 什么时候,他才能在他的法师面前长成一个男人呢? 很可惜,目前他就知道一种方法,那就是变强。 丰硕节过后,天气开始渐渐变冷,为了提高学生们的体质,辉光国立学校开始倡导晨跑。这对有劲没处使的一群准骑士们毫无压力,但可难倒了一种法师院学生。 为了让这群人更有动力,院长们开始领跑。 骑士学院的院长年高以致体胖,已经完全不见年轻时黄金圣骑士的风姿,此时带领一众小骑士围着学校操场跑圈,活像一颗巨大的颤动的布丁,在凌冽的冷风中散发着并不诱人的热气,不到一圈便大汗淋漓。 另一边,法师学院的李垂斯实在是年老,根本没法做这剧烈运动,便由艾里阿斯带队。艾里阿斯本就长了一堆在法师院看来丝毫无用的肌肉,此时轻松上任,把一群小法师折腾了个什么脾气都没有。 布尔迪兰作为艾里阿斯最小的徒弟,自然是义不容辞欣然参加,可这不能弥补他先天的缺陷。跟他同年级的兄弟姐妹们都已经成年,甩开长胳膊长腿好歹也能跑上几下,而跟他同龄的三年级小屁孩们自成体系根本不愿接纳他,这让他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好在,布尔迪兰当然也是不屑于跟熊孩子为伍的,他一个人迈着小短腿在操场上,如同一只小肉虫一样慢吞吞地蠕动,想着蹭完了就去旁边骑士院那边看看斑是不是还在。 然而还没结束,他就见到提前跑完的斑颠颠儿地跑过来了。 斑在跑圈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布尔迪兰。斑知道布尔迪兰变小之后,尽管大家不再当他是邪恶的法师,人缘却也没有变好。当然,这是他喜闻乐见的,如果小法师忽然受欢迎起来,他反而要手足无措。可如今,看到小法师形单影只,他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心疼。 于是,斑急火火地跑完之后冲到学校餐厅买了点早点,一边啃着自己那份一边跟法师献宝来了。 法师接过斑递过来的面包圈,发现竟然还是温的,要知道现在天气已经凉了,食物并不易保温。他抬头看见斑一脑门子的汗,呼哧呼哧地直喘气,就差屁股后面长条尾巴甩啦甩啦了。 布尔迪兰真是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因为够不到,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拍拍斑的脑袋了,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地拿脑袋蹭了蹭斑的胳膊,又把面包圈塞回斑手里,“帮我拿着,等我跑完了回来吃。” 小骑士邀功成功,还受宠若惊地被法师蹭了一下,便站在原地看着法师慢慢挪动远去的身影发呆。 斑觉得法师现在越来越狡猾了。原先,他只有早晨或者晚上跟法师躺在一块儿的时候才发情,现在,即便是见不到法师的时候,只要想到他的脸,自己都要硬起来。可是法师现在这么小,这么小……根本不是可以承受自己的年龄,这简直得活活憋死他。 他得想个办法…… “请问?是神迹大人吗?”一个柔弱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斑那表面严肃内里十分不正经的思考。 “我叫斑,不叫神迹。”斑微微皱起眉头,他眼珠子微微斜过去,看到一名穿着法师服装的姑娘,大约十七八岁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十分娇小美丽。 女孩立即羞红了脸,“那个,神、神迹……不,是斑大人,我是法师院的法师,我仰慕您很久了,辉光……辉光学校精英赛,我可以邀请您跟我组队参加吗?” “嗯?什么?” 大约是斑之前傻愣愣地发呆时间太长,布尔迪兰此时终于蹭完了那一圈,回到斑蹲着等的这地方,他气喘吁吁地一拍巴掌,“对了,辉光学校精英赛!的确是快到了。” “布尔想参加吗?”立即斑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跟法师一起并肩作战,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很兴奋。 布尔迪兰从他手中抽出面包圈,一边啃一边说:“唔……参加吧。” “好。”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站起身,面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请布尔当队长。” 布尔迪兰嘴里填满了面包,他嘟着腮帮子,做出一个烦恼的表情,说:“麻烦……” 两人就这么一边讨论一边往教学区走去了,剩下那被遗忘的法师院姑娘独自风中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要参加比赛了~斑和小法师都会成长的> 本来想画法师篇的短漫的,可是昨天加班,我到家都快十点了t_t 第37章 辉光学校精英赛短漫 辉光学校精英赛,顾名思义,就是骑士院和法师院联合起来进行的校园内部竞技比赛,辉光国立学校里七、八、九这三个年级的骑士和法师们自由组合,再联合生命女神殿的牧师学徒们组成拥有标准战法牧三种职业的五人小队。 去年七年级的布尔迪兰其实够资格参加,但他年龄实在太小,那时候才十二岁,而且跳级之后他因为精神力限制,跟其他人能使用的法术等级差距并不大,加上人缘又不怎么样,竟然没有队伍邀请他。 但这次,布尔迪兰有了斑,便决定两人自己组织队伍参赛了。 每年到了此时,辉光学校都会热闹一阵子。 骑士院和法师院的学生们也放下互相的成见开始互相掂量与选择。 斑说话不利索,脑子也不很聪明,于是一贯的没事儿的时候不开口。这样的沉默被辉光国立学校的一众女学生们坚定地认为是可靠和沉稳,同时,他也成为精英赛期间法师院众多女生争抢和议论的对象。 布尔迪兰没有料到斑在这里居然这么受欢迎,竟然变成辉光学校的偶像。他心里有点酸,便把自己对于小骑士的那些骄傲统统抛诸脑后,嗤笑一声,“他那是说话不利索才不说话的。” 旁边立刻有个女法师丢了他一个大大白眼,“你这么小,懂什么?不要在污蔑神迹大人!被骑士院的人听见了揍得你祖母都不认识你!” 布尔迪兰:“……” 估计我没被揍现在站在我祖母面前她也是不认得我的。 这时又有同班的小女法师插话“神迹大人剑术精湛,虽然是半途转学来的,但他一入骑士院就打倒了九年级最强的学长!” 年轻且春心萌动的女法师们纷纷双眼闪起红心,“听说人也很不错~因为将来一定会成为圣骑士,所以品德也必然很正直,虽然目前他拒绝了所有精英赛的队伍,但只要毕业试炼能跟他一组我就心满意足了……在他的保护之下,法师绝对可以安全毕业不会受伤!” “唉,可惜斑大人不一定会参加毕业试炼,听说他只是来进修,毕业之后直接就能获得圣骑士的称号了……要知道……圣骑士是不能结婚的……” 众女生们顿时因为这句话纷纷心生惆怅。 “是啊……好可惜。” “我们跟斑大人就这样被硬生生拆散了!” 布尔迪兰在旁边一脸黑线,你们根本没有交往过好么口胡,不要没事都来觊觎我的养子! 一个穿着华丽法袍的女生说:“我去看骑士院的哥哥的时候碰见过他一次!” 女生们立即伸长了脖子,“怎么样?长得真是传闻中那么帅吗?” 那名穿着华丽的女生立即一脸花痴样,“虽然扣着半面面具,但是露出来的那半边脸好俊美啊……” “啊啊啊下次我也要去骑士院偷窥他!” “可是骑士院好可怕,不敢去哎……” 那名女生又说了,“我听骑士院的学长说他因为是金红妖瞳才戴面具的。” “哇,不愧是神迹大人,眼睛的颜色也不一样吗?” 更多的女生加入讨论,教室乱成了一锅粥。 够了!他那是烧伤之后被火元素侵蚀的好不好! 布尔迪兰被这帮盲目崇拜的小女生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们这群女性生物,身为法师的尊严去了哪里?!就会对着那种只知道散发雄性荷尔蒙肌肉发达的家伙发春。 …… ……不就是长得高大了点吗! 布尔迪兰愤愤不平地离开教室,决定今晚溜到斑的宿舍去让他跪搓衣板。 在斑被法师院的女生品头论足的同时,布尔迪兰并不知道,自己的资料也在骑士院几个强力队伍之间过了好几遍。 “艾里阿斯老师从院长李垂斯那里抢来的关门弟子……今年要参加精英赛了。” “去年他实在小,精神力不够,但今年似乎已经能够熟练使用很多四级法术了。” “听说还是全系法师布尔迪兰的儿子。继承了他邪恶父亲的所有才能,并且比他老爸更有天赋,不过并不像他父亲一样邪恶。” “是中立偏善良阵营,适合成为骑士的伙伴。” “精通的法术是……所有四级防御术!这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 “他可以将三级的火元素塑能术使出五级法术的威力!” “听说只要给他足够的精神力药水,他甚至能使出真正的五级法术……这一点哪怕是九年级的毕业生也没人能够做到,甚至有些老师都做不到!” “就是太小,体力上是问题……” “但是他够矮,要知道,对付体型异常的对手,通常要费更大的功夫,一个习惯了正统教育的战士或者骑士很难攻击到他的致命部位。” “哈哈你们在说笑吧,就他那个体格,被攻击到任何部位都只有下场的份儿。” 总之,几支队伍讨论了一番,末了纷纷表示要想尽办法把这名小法师收归旗下。 “虽然体质上差了点,而且反应也不很敏捷,不过我们可以保护他。” “没错,骑士的天职不就是保护队友吗,到时候再找个强力点的牧师,以我们的能力肯问题。” “你们说什么?”斑从一开始就听见了这群人不停地嗡嗡叫,让他感觉很不爽。 你们以为你们在说的人是谁?!我才是他的保护者! 沉浸在热烈讨论中的肌肉壮汉们以为又有不长眼的人想加入他们这几支名副其实的精英队伍,于是有人一边摆了十分不耐烦的表情,一边挥手赶开来人,“走开走开,我们的队伍已经人满了。” 然而他们转头就看到那把他们轮番揍过一遍的家伙正在掏耳朵,脸上正是一副“你们非常欠揍”的表情。 ……可怜的壮汉们顿时集体菊花一紧。 斑和布尔迪兰的一天在鸡飞狗跳中度过,而且两人都是心有灵犀地非常不高兴。 然而到了晚上,布尔迪兰偷偷溜到斑的宿舍,发现他的嘴角淤了一块,身上也到处是青紫,立即便把自己要让他跪搓衣板的念头跑到九霄云外了。 他凑过去扯了扯斑的脸,嫌弃地数落了几句,手上却并不停,轻车熟路地给他抹了药。 其实,斑的手脚是好的,况且也没受什么大伤,回到宿舍就可以自己涂药。可他没有,就等着法师来给他看好让他心疼呢。 两人凑在一起,开始盘算要找什么样的队友。 刚开始两人讨论的兴致都很高,先将队友都臆想了一番,什么职业,是男是女,又将能力层层筛选。后来,也许是两人呆在一起的气氛太过放松,说着说着就跑题到明天中午去哪个食堂一起吃饭,周末要去外面的街市买个橱子搬来之类的话题,统统神游天外。 两人毕竟都是年轻人的身体,布尔迪兰的身体年龄尤其小,属于白天精力旺盛,晚上沾枕头就着的类型。最后两人缩在斑那张不大的床上困得不行,也不知是谁先睡着了。 好在,有一点两人算是决定好了,队伍的组成是战士、法师、牧师、术士和任意职业。 法系职业不好找,数量又十分稀少,一个队伍如果能有两个操法者就会比别人多出更多的作弊机会。至于牧师,布尔迪兰决定得是女的,因为他认为女孩子比男孩子灵巧,体型上也更有优势,他们已经有了斑,而法师和术士的灵巧度都不高,不需要再来一个行动迟缓血厚防高的肌肉壮汉牧师了。 至于最后一个,两人认为可以再找一个战士或者武僧,不过最理想的还是刺客,但辉光学校骑士院的刺客数量非常少,脾气还都不好,不一定能找得到。 至于队友的能力,布尔迪兰倒是一点也不贪心,他甚至从来没考虑过要找那些优等生。 一来,他自信爆棚,而且对自己的养子颇有信心,认为实力的问题,只要再去生命女神殿找个好牧师学徒就不是问题了。二来,那些优等生早就有人排着大长队抱大腿求组队,各个都不太好相处,而且互相早就熟识,哪里轮得到他这样一个平时就眼高于顶的家伙。 于是,布尔迪兰第一个邀请的就是他的室友伊诺尔,那名长得有点像林德,但连林德十分之一的胆子都没有的弱鸡术士。 “什么!我?我参加精英赛?这怎么行啊?我不行的,不行的!” 从来没敢在布尔迪兰面前说话高分贝的男孩今天也发出了尖叫,他听到这邀请腿都软了,恨不得趴着逃走,更何况队友还是他一向怕得要死的天才小法师和那个扣着半张面具凶神恶煞的神迹! 于是他一转身屁滚尿流地就想跑。 然而被布尔迪兰一个定身术定在了原地。 布尔迪兰对这名室友十分无奈,他露出一副友好的面孔,“听说你家是术士世家,又已经十八岁,术士的血脉应该已经完全觉醒了才对,再说你上次的深度睡眠和隐形法球不是使用的很好吗?” “那……那个是你教我的啊!”伊诺尔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让我把老师深度催眠,还让我对你使用了隐形法球!害得我后来被老师罚站,还扣了学分!” 布尔迪兰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指导了一下你,最终施法成功的是你自己。” “可可可可是我害怕!我害怕跟别人打架!” 伊诺尔因为一直不能动,还被他最怕的法师捏着肩膀,此时已经吓哭了,他狠狠地吸了一下鼻涕,发出响亮的“哧溜”一声。 布尔迪兰恶心得一皱眉头,昧着良心继续坑蒙拐骗无知少年,“相信我,你只是胆子太小,你十分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嘤嘤,是吗?嘤嘤嘤嘤……” 伊诺尔在内心血泪控诉,可是我不是很相信你啊!但他真的不太敢说出来。 布尔迪兰实在受不了一个男的这样哭哭啼啼,他给伊诺尔做了个选择题,“这样吧,参赛和被我拿来练习传送阵,你选一个。” 在当事人被反复忽悠威胁了一通的情况下,布尔迪兰和斑的队伍有了第一名队友。 “对了,小队要练习,你家地方够大,这个周末去你家练习怎么样?”布尔迪兰继续敲诈自己这名可怜的室友。 其实,邀请伊诺尔也有这个原因。 前往伊诺尔的家,一方面的确是方便练习,要知道最近想在学校找个练习场地可不容易;另一方面……布尔迪兰并没忘了林德,自从在昏暗之境见了林德的狼,他就开始怀疑自己这贵族室友是不是林德的亲戚了,不管怎样,先顺着他这条线查一查。 面对布尔迪兰的提议,可怜的伊诺尔毫无反驳余地,他微微颤颤地答应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天知道布尔迪兰这一队有多少人想挤进来而不能。 至于牧师学徒,布尔迪兰让斑去生命女神殿找一个。 这个简直易如反掌,生命女神殿就跟斑的第二个家一样,哪个牧师更加努力,哪个牧师浑水摸鱼,哪个战斗力强,哪个是废柴渣渣,斑都一清二楚。他去神殿找了一名发誓要为生命女神奉献一切的狂信者,那名狂信者也是欣然同意,能跟生命女神降下的神迹并肩战斗简直是她的理想。 可惜,有利必有弊,可能太过狂信生命女神,这位女牧师有些怪癖,她目光锐利、嘴唇细薄、永远不笑,而且说话比较啰嗦,一定要加上一堆敬称来体现自己的谦卑有礼。 比如,很正常的一句话,“你家的花瓶真好看。” 她硬是能给说成“您富丽堂皇的家中的尊贵的花瓶,华美典雅世间无双。” 在这个有些吓人的毛病映衬之下,她会在紧张的时候面部抽筋,附加不停地碎碎念生命女神祝祷词的缺点,基本上不算什么缺点了。 “敬爱的泽兰朵,敬爱的母,我感谢您,感谢您给我的一切坚定守护。感谢您带来金色的光,绿色的树。在您面前,我觉得自己就像尘埃……” 她是念着祝祷词跟着斑来学校里见布尔迪兰的。 斑说:“这是神殿的牧师学徒赛贝,泽兰朵的狂信者,虽然以战斗牧师为目标,但目前并没有转职,她的治疗能力相当不差。” 布尔迪兰面对队友的时候总是心胸豁达,他点点头,老气横秋地说:“生命女神的祝祷词很优美,您的信仰坚定,希望你能在战斗施法的时候同样出色,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 赛贝得到队长的承认并没现出多高兴的神情,她的面部神经仿佛永远瘫痪,但这并不妨碍她表现自己的高兴和谦卑,她震地有声地回答:“感谢尊贵的您和神迹大人,能给在下这个卑微的泽兰朵的奴仆这样伟大的殊荣,鄙陋的在下感到无限感激。” 布尔迪兰默默地被雷了一下,说:“额,对不起,我知道您的信仰坚定,但我不是泽兰朵的信徒,您能不能换个说话的方式……” 赛贝摇摇头,脸上显出一股无限慈悲的肃穆来,“泽兰朵原谅一切低看她的生灵,她就是这样的宽容,您只是个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的孩子,泽兰朵能给您指引方向……” 布尔迪兰苦着脸想插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是不喜欢泽兰朵,不对,我是说……” 赛贝仿佛念祝祷词一样一唱三叹起来,“哦,我明白,我能理解,泽兰朵的宽容无处不在,只要您能够信任她,她就会回报给您无限益处……” “额……” 布尔迪兰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比较古板的类型了,但跟这名泽兰朵狂信者交谈还是……略有点累。 为了快点摆脱这个奇怪的女人,布尔迪兰果断挥了挥手,“很高兴与你合作,不过我们还需要去找最后一名队友,先走一步。记得周末早晨在校门集合去伊诺尔家训练。” 说完,布尔迪兰拉着斑的手一路狂奔向学校教学楼。 当然,对于布尔迪兰来说是狂奔,但他的小短腿迈开以后,对于斑来说也就是个静走的速度,简直不能称之为奔。 斑乐于看小法师飞快地迈他的小短腿,就颠颠儿地跟在布尔迪兰身后。 到达辉光国立学校大厅,布尔迪兰气喘吁吁,斑气定神闲。 “还有一个队友,我找不到。”斑说。 本来想过要随便拉一个,但斑不如布尔迪兰有自信,他还记着法师一个不好就法阵失败的事,没觉出法师非常厉害,而他们队伍里已经有伊诺尔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了,两个弱鸡凑在一起,对整个队伍的气势影响挺大。 不幸的是骑士院那边,基本厉害的擅长物理攻击的学生已经被斑揍了个遍,他才拉不下脸来再回去找他们进组。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也去告示栏贴个海报?可是今天已经是周八,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招募了,过完周末,下个周一就要提交申请表。”布尔迪兰皱起眉头。 “下个周?……这么快……”斑闻言也挠了挠头,早知道就随便抓一个了。 就在两人愁眉苦脸之时,一个硬冷的声音响起。 “最后一个名额给我吧,布尔迪兰。” 布尔迪兰不知怎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一转头,他看到了一名熟人,海维阿。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把这章修了修,增加科普小知识-法师篇。因为是法师相关的知识,所以非常长xd有耐心看完的都是勇士。 埋怨我今天不更的筒子表急,明天中午12点有一更。 第38章 奥法骑士 海维阿,那个在入学式上企图羞辱布尔迪兰结果不幸反被羞辱的家伙。 布尔迪兰花了点时间才想起他来,毕竟,他实在没想到会是他。 海维阿这人长得不丑,甚至可以说英俊,是个黑头发绿眼睛的小帅哥。他现在身高也不低,虽然跟布尔迪兰一样大,却高了布尔迪兰半个头还多,尽管个头赶不上斑,但眼看着也快有青年体型,不像布尔迪兰从上到下都是袖珍尺寸。 布尔迪兰好久没见过海维阿了,现在看他穿着骑士的重甲,腰间却别着法杖,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不知道他读的哪个系。 当然,即使以前认识,这两人的关系也不怎么融洽,布尔迪兰老实不客气,开口便说了一句十分气人的话,“你行吗?精英赛必须得七、八、九年级才能参加。” 果然,海维阿的脸色立即一沉,不过他比布尔迪兰有涵养的多,又出身贵族,自认为言谈举止已经不像之前布尔迪兰遇到的那个熊孩子,于是他十分宽容且镇定地回答:“这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是五年级,但双修院的年级计算跟法师与骑士院都不同,五年级,就拥有参加精英赛的资格了。” “双修院?”布尔迪兰想起来了,是那个辉光国立学校中那个神秘得不得了的学院,最多的一届毕业生才有五个。 “没错。”海维阿见到布尔迪兰惊讶,立即脸上浮现出愉快的神色。 “布尔迪兰,我承认我的法术天赋不如你,但这并不代表我比不上你。你的身体素质注定你只能永远躲在骑士的身后,而我,我还去参加了骑士院的考核,骑士院的老师认为我适合进入双修院,两边的课程一起学习。” “这两年来,我两个学院交替着跑,不单精通战士的所有基本技能,能够使用所有战士的武器,骑术课成绩也是全a,而且,我还能够使用所有三级奥术!我能够穿着重甲进行战斗施法,我成为了一名奥法骑士!” 说完,海维阿脸上写满了大仇得报的爽快。 他自从在入学考试上见到布尔迪兰,就在内心里把对方当成了竞争对手,而在他的脑袋里,布尔迪兰应该也是将他当做了平生死敌的,毕竟因为自己的煽动,搞得同年的小孩都孤立布尔迪兰。可他再不承认,也不能奈何这个竞争对手太过强大,布尔迪兰十岁就能够使用三级奥术,还精通战斗施法,简直是稀世罕见,导致他总觉得自己的背上压了一座大山。 如今,他在双修院升到了五年级,可以参加精英赛了,海维阿自认为终于得到了跟布尔迪兰平起平坐的机会,立即信誓旦旦的跑来炫耀。 羡慕吗?嫉妒吗?!在你还是个弱鸡法师的时候,我已经是奥法骑士了! 面对这名小奥法骑士那明显是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的脸,布尔迪兰眨巴两下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哦,太好了!你通过了,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 “什……?” 海维阿呆愣在原地。 等等,他幻想中的小法师痛苦纠结的脸呢?因为崇拜他的才能非常想让他入队,但又因为两人的过节而痛苦纠结不已的脸呢? 他原本是打算抬高下巴趾高气扬地面对布尔迪兰说:“既然你这么稀罕我,我就勉为其难地入队吧。” 但这是什么?太好了?这也答应得太痛快了把!怎么还好像一副占了便宜沾沾自喜的脸?!你身为一个法师的节操和尊严呢? 当然,以海维阿那别扭曲折的内心,是绝对想不出布尔迪兰那缺弦豁达的思考回路的。 布尔迪兰自然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海维阿所做的种种即使再过分,在法师这个活了四十来年的人眼中都是小孩子闹脾气。 布尔迪兰是什么样的人?他当年还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全系法师的时候,被一个村姑用石头砸脸都不带还手的。要知道,布尔迪兰既不是脾气很好的人,也不是没有还手的能力,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认为不能欺负手无寸铁的女人。 所以,这时候被个小孩膈应两句,那对布尔迪兰来说简直是清风拂面,拂过了在他心里什么都没留下。 布尔迪兰见到海维阿信誓旦旦地在他们最需要队友的时候跑来毛遂自荐,那当然不收白不收,他还没见过双修院的奥法骑士,内心里其实很想见识一下,海维阿既能使用武技,又有过人的奥法天赋,一同对战的话必然能增加战斗施法经验。 “我……我……布尔迪兰……你……”海维阿支支吾吾了半天,这名小贵族最终也没能维持住自己居高临下的贵族气度,如同泄气的皮球,脸红脖子粗地喊了一声:“训练的时候叫上我!”然后扭头跑了。 布尔迪兰十分高兴,他呵呵笑了两声,跳起来挂在斑的脖子上,像个无尾熊一样,“人凑齐啦。” 斑又无奈,又不怎么开心,他托了托布尔迪兰的屁股,很自然地抱起他,然后往自己骑士院的宿舍走去。 布尔迪兰是完全不能体会这个名为斑的这个大龄儿童的烦恼的。 此刻,斑深深地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呢,在自己还没有强大到足以把布尔迪兰圈在一个小小的地方谁也看不到的地步之前,他怎么就认识别的小孩了?这个叫海维阿的小孩怎么跟布尔很熟的样子,趾高气昂的样子真碍眼。 他心里牢骚满腹。觉得海维阿长相阴险,举止粗鲁,会那么点技能就跑到他的布尔面前耀武扬威,还跟布尔摆脸色,可见脾气也不好。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孩让斑心烦不已,他在内心里拼命告诉自己,等以后一起训练,那个小屁孩看到圣骑士的神术,他就会发现自己那点废柴法术根本不够看的! 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他的所有缺点都会被无限放大。斑此时就是这样,他虽然才见了海维阿一面,这次会面也不过仅仅数分钟,就在内心里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找出了他的无数毛病。 布尔迪兰对于斑暗暗的吃醋毫无知觉,被斑直接抱到了骑士宿舍他也默许了。通过看门老大爷的时候他使了个遮蔽术,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跟斑睡一张床。 自从两人重逢之后,布尔迪兰在斑这里睡的时候比在自己宿舍还多。这倒不是布尔迪兰内心忽然就春心萌动还是怎么,而是这对于他跟斑来说简直再自然不过——斑从五岁开始就跟他睡一块儿了,两人在一张床上睡了十年。 刚开始在梅丽家,布尔迪兰自己睡还很不习惯,那时候就总想起斑,想起他小时候在床上撒娇打滚的样子,想起他惨死时候的脸,想起两人在床上做过的那些亲亲密密的事情。布尔迪兰半夜里没少偷偷捂在被子里抹眼泪。 后来渐渐习惯了,也知道斑因为法阵的关系还活着,可也是经常梦中忽然醒来,觉得身边少了个人,怅然若失。 现在呢,虽然感觉有那么点倒错感——斑小时候都是自己搂着他睡的,看斑睡着以后打小呼噜流口水是他莫大的乐趣,如今风水轮流转,变成了斑搂着自己,而且他小孩子的身体十分嗜睡,往往都是自己先睡着。 布尔迪兰想到自己流口水的样子肯定被斑看了不少,顿时觉得老脸尽失、各种丢人。 “你以后早点睡,不用照顾我,每次都要等我睡着了你才睡,以前不这样。”布尔迪兰说。 斑是丝毫不会知道他心爱的布尔说这种话是为了避免丢脸,以为布尔关心他,原本因为海维阿的出现而一团糟的心情顿时好了。他快乐地放好洗澡水,然后双手抱起小法师,把他扒光了塞到浴桶里。 布尔迪兰如今的身体根本发泄不出来,就算有心也无力,做过之后翻来覆去的难受,而且他手也已经拆了绷带好得差不多,所以斑只是放好了洗澡水,把布尔迪兰放进去,已经不帮他洗澡了。 法师太小,斑现在即使见到了自己的小养父就满脑子淫|秽思想,也得忍着。 忍着忍着,就忍得内心有点扭曲了。 第二天,课间。 斑忽然回过头问,“德莱克,你有过性经验吗?” 尽管骑士院的学生都比较厚脸皮,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问这种问题也有点招架不住。好在这名叫做德莱克的同学跟斑的关系还不错,他有点结巴的回到:“为为为为什么问这个?”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斑眼神迷茫地说,他握紧了拳头,“我……见不到他的时候,脑袋里全是他,见到了他,就躁动不安,再贴近的距离我都感觉遥远,我……简直想把他吃下去。但是,又不能这样做。” 德莱克的脸上显出一点惊讶来,说:“哟,神迹大人有喜欢的人啦?” “喜欢……?”斑愣了一下,他想了一会儿,然后十分认真地点点头。 德莱克皱起眉头。听说圣骑士都不能结婚的,神迹大人虽说还没有正式担任圣骑士,那是因为没有辉光国立学校的毕业证,其实圣骑士的技能他都学的八*九了,现在这是…… 他啧啧了两声,心想果然这帮圣骑士都是些沽名钓誉的家伙,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还不是该玩女人玩女人。嗨,不过这也无可厚非,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要说担任圣骑士期间完全禁欲,那也太悲惨了。 于是德莱克马上给斑出谋划策道:“你喜欢人家,要先追求人家,当然不能直接就霸王硬上弓啦,得循序渐进的来,先要牵牵小手接个吻吧。” “接吻?”斑反问一句,他脑子里没这个词儿,他跟他的小法师是跳过了一切步骤,直接就上床互相撸管了的。 “哎哟,真是个老古董,都是嘴对嘴亲呗,别告诉我还得给你做个示范。”德莱克自己说出这话来,立即自己打了个寒噤。 “嘴对着嘴亲就是接吻?”斑皱起眉头,他想起好像确实没对布尔做过这个,虽然亲过他的头发,亲过他的脸颊,甚至咬过他的身体,不过,亲吻他的嘴唇,一次也没有过。 斑将这新知识默默记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斑的下限好像总在被我不断刷新…… 第39章 圣骑士灵光 周末,布尔迪兰、斑、赛贝和海维阿一同前往伊诺尔家。 伊诺尔·瑟让家是术士世家。 术士与法师不同,法师通过天赋与智力学习法术,而术士则是凭借血脉觉醒法术。这就是为何杰弗里·奥斯本是*师和抗魔英雄,后代却那么不济的根本原因,看黑斑鸠伯爵自己就知道了,他也算是天纵奇才,儿子斑却各种傻缺。 法师和术士的才能差异使术士很容易形成世家,王权也乐于资助术士世家,法师世家却十分少见。当然,血脉限制了术士的极限,他们一生能够觉醒的法术始终有限,法师却可以在活着的时候无限学习法术,只要他能学会。所以法师,尤其是一个*师,也是非常奇货可居的。 布尔迪兰之前并不知道林德是芳丁的贵族后裔,一直以为他是绿城土著,后来在昏暗之境里通过他的魔宠凯森才了解到他本家就在芳丁,凭借这一点,布尔迪兰推测伊诺尔很可能跟林德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芳丁的术士世家全都有名有姓记录在册,十个指头就数完了,伊诺尔又跟林德长得有点像,哪来这样的巧合呢? 伊诺尔家主宅中没有父亲一辈的长辈,他母亲隐居在城郊别馆,父亲瑟让伯爵则与情妇在奥克兰郡的别墅居住,两人没事儿都不回家,家中唯一的长辈是伊诺尔的祖母瑟让侯爵夫人。这位面容严肃的瑟让侯爵夫人年轻的时候也华丽过一把,是个雷厉风行颇有手腕的女术士,可惜她生的儿子虽然也有术士血脉,却是个胸无大志的花花公子,孙子又是个废柴渣渣。 伊诺尔因为生性胆小懦弱,所以基本没有朋友,侯爵夫人原本还对他寄托厚望,各种高压逼迫,然而一滩烂泥终究也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瑟让夫人逐渐绝望,对伊诺尔不管不问,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宗教上。 谁也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说要带来一群同学做客,这群同学听说还是邀请他参加辉光国立学校精英赛的队员。老侯爵夫人既诧异又惊喜,她亲自下厨做了午餐,并招待一队人吃了她亲自在后院菜园里栽种的水果。 瑟让夫人是虔诚的泽兰朵信徒,这一点与赛贝不谋而合,而斑也是神殿骑士,这让老太太感觉十分荣幸,她餐前认认真真地做了祝祷词,“泽兰朵在上,我敬爱的神,敬爱的母。我感谢您,感谢您给我的一切坚定守护。感谢您带来这么多的朋友,赐予我们如此愉悦的聚会……” 布尔迪兰虽然对泽兰朵毫无兴趣,也不咋待见神殿,但他对于年长的女性一向十分尊重,而且他此行目的明确,就是要探查伊诺尔的家族跟林德有没有关系,于是为了搭上话,他称赞老太太说:“虔诚的信仰让您看起来更加美丽。” 布尔迪兰人小,所以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格外诚实,瑟让侯爵夫人原本严肃的脸上立即出现了笑纹,她觉得这小孩虽然看起来孤僻,竟然意外地很懂礼貌。战士、术士和法师之间,是有些关于血脉与天赋的天生矛盾的,但从梅丽到瑟让侯爵夫人都没有发生这种矛盾,可见布尔迪兰似乎特别招年长女性的喜爱。 于是布尔迪兰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听说现今陛下对泽兰朵的信仰也格外坚定。” 老太太的面容立刻肃穆起来,“这是当然,泽兰朵佑护我辉光王国!不过要说起信仰坚定,陛下比不上他父亲,罗泰德·哥达陛下在位的时候,经常在泽兰朵神殿冥想,后来也是因为认为要将自己的余生献给泽兰朵才决定退位的,他的余生都在神殿度过。可惜,也许是神太爱他,他很快就蒙泽兰朵召唤前往路修德尔的领地了。” “这是真的?”布尔迪兰睁大眼睛,他一直以为这些王族说什么信仰都是政治作秀。 “当然,罗泰德陛下执政期间每个月都会在神殿呆几天。” 布尔迪兰本来想曲折地通过王族将话题引导向遭到贬谪的术士贵族,却没想到得到了意外的消息。 神殿……之前他和乌鸦他们都没想到,老国王会有那么多的时间消耗在泽兰朵神殿,或者说,即使想到了,也很难将手伸进泽兰朵神殿,那地方防守严密,一群群的圣骑士相当于芳丁警卫队,正常的情报贩子都不太愿意接近那地方。 但就算再难他也得回去查查!按照葛藤花女郎的年龄,她应该是大陆历199年出生的,老国王198年到199年初不知道在神殿呆了多久,也许是与神殿的女牧师珠胎暗结呢? 餐后,老太太依旧跟赛贝就泽兰朵神眷的问题讨论个没完,总之就是各种泽兰朵降下的神迹,正巧身边又有个现成的神迹,两人简直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 布尔迪兰和海维阿两个奥格姆追随者的脸上都露出了胃痛的表情。 一个圣母玛丽苏神而已,有什么好崇拜的? 布尔迪兰徒然占了外形优势,交涉技能点却没点好,他得到了老国王的情报,但也很想引侯爵夫人聊聊术士家族史,无奈侯爵夫人的全副身心热忱都集中在了泽兰朵身上,无论话题怎么拐都在宗教上,让布尔迪兰抓耳挠腮颇感挫败。 最后,法师只得调转策略,决定趁一会儿几人练习的时候尿遁出去,找找瑟让侯爵夫人家的族谱。 家族族谱虽说是比较*的事情,但也不乏喜爱夸耀族史的贵族,这种东西一般都会挂在家庭聚会的会议室之类的地方,应该并不难找。 布尔迪兰认认真真地开始计划,先借尿遁离开,释放一个侦测魔法,如果这名女术士侯爵夫人在家中没有设置什么特殊法阵的话,就使用遮蔽术寻找会议室。当然,一名术士世家的家里,通常不可能什么防御法阵都没有的,这时候就要用到高级一点的法术…… 就在布尔迪兰信誓旦旦事无巨细地为一会儿的行动考虑,连被发现之后要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都想好之后,他在伊诺尔家练习室的大墙上看到了瑟让术士家族的家谱。 有没有搞错…… 布尔迪兰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墙壁上那张硕大的羊皮纸,半天说不出话来。上面每一个字都方方正正清清楚楚,生怕别人看不见。 居然这么喜爱炫耀家族族谱,怎么餐厅里不也挂一个啊!害得他谋划半天! 伊诺尔看布尔迪兰似乎对他的家谱很感兴趣,还主动走过去逻辑不甚清晰地介绍起来:“我……我家以前很……很大的。不过……其实,其实首都一开始只有一家术士家族,就是南方公爵,这人你应该知道,历史课上讲过的,后来我们这些都是南方公爵家的支系,所以……所以说家族很大。” “南方公爵?”布尔迪兰停顿一下,似乎在回忆上课的内容,“抗魔战争的勇者之一?跟杰弗里·奥斯本并称法师英雄的那个?” 伊诺尔点点头。 这个被称为南方公爵的家伙,布尔迪兰倒是记得,因为课堂上放的那十个抗魔英雄的历史图片中,此人就站在黑斑鸠伯爵的祖先——杰弗里·奥斯本旁边。 南方公爵说起来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他的父亲是辉光王族,母亲却是为王族服务的一名平民女术士,两人在家中偷情生下了他。 南方公爵身负术士血脉,但却痴迷法师的法术研究,以至于最后,他的术士血脉不显,反而成为了一名著名的法师,抗魔战争结束之后,他离开了辉光芳丁权力中心,前往南方鲜花郡的法师之都雷兹里,成为法师之郡的领主,也是那时候他被赐姓南方,封了公爵。后来,这名脾气古怪的公爵在刚到五十岁的时候就主动卸任,驻守雷兹里伟*师塔去了。 现在看来,他的子孙却全无如此崇高的信仰,纷纷回归了皇都。 “既然都是南方公爵的支系,那你祖母那一代,有没有什么亲戚搬到席勒郡?”布尔迪兰停顿一下,解释道:“哦,我有个术士朋友在席勒郡,听说他祖父是芳丁知名的术士,说不定你们还是亲戚。” 伊诺尔被布尔迪兰这类似于套关系的话搞得有点受宠若惊,他皱起眉头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唔,搬往席勒郡的没听说过,但祖母说起过我们有一门亲戚,听说当时得罪了现任国王的父亲,被罢职了,一家子便从此不知所踪……具体的姓氏不太清楚,祖母……祖母大人可能知道,要不,你去问问她?” 看伊诺尔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不能指望他帮自己从他祖母嘴里套出话来了。 伊诺尔还在喋喋不休自己的家族史,“我家算起来是南方公爵的第十一代血脉,我的祖父瑟让侯爵是南方公爵的第九代支系,祖母则是第十代支系,他们之间还有着很远的亲戚关系。” 看来还对自己的血统挺自豪的……? 布尔迪兰看了看伊诺尔,他之前对伊诺尔没有什么特殊看法,也许是因为伊诺尔在他眼里就是个安静而懦弱的室友和一条寻找林德的线索。 而如今,他忽然感到了遗憾。 与天生无法使用奥术的斑不同,伊诺尔的术士血脉浓厚,天赋很足,他这样的身世,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术士。 布尔迪兰闭上眼睛,想起实践课上伊诺尔每使用一条法术都要回头看他一眼的废物样子,他一到战斗施法的时候就好像是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除了慌张挣扎什么也不会……如果这样的情况能改善一下就好了。 当然,伊诺尔虽然自己是个废柴渣渣,他家的练习室却真心一点不废,各色兵器一应俱全,而且统统价值不菲。 “斑要用什么兵器?” 布尔迪兰随手挑了把看起来顺眼的杉木杖,这杖子没什么附魔,但对于布尔迪兰这个程度的法师来说,用什么权杖其实并不重要,更何况他已经比以前更精通静默施法了,很少借助于外物。 “尖刺?”布尔迪兰看了看武器架上的短兵,他只见过斑用尖刺。 “不,不用尖刺,”斑摆摆手,“我不是刺客。”他走到练习室的角落,从一堆武器之中,抽出一把两米多长的巨剑。 “这才是我擅长的兵器。”双手碰到了巨剑,斑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双手交握巨剑,低喝一声“破邪斩!”,巨剑随即干净利落地劈下,顿时,众人感到一股强筋的风刀扑面而来,斑没有把力气使尽,而是在剑未落地之前又十分稳当地收了回去,布尔迪兰隐隐感觉到有气流在他周身旋转。 在斑周围的所有人忽然都对将要到来的战斗充满了勇气。 “圣骑士灵光?”伊诺尔嘴巴张成“o”形,瞪圆了两个眼睛,圣骑士灵光可以振奋士气,但他从没在学校里见过什么人有圣骑士灵光的。 斑点点头,“唰”地一声把巨剑背回背后,仿佛那两米多长的铁器没有重量,“我是准圣骑士。” 作者有话要说:斑是故意的-..-他要在海维阿面前英霸一把。 昨天又是三点才睡,今天还要全天加班,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困。 第40章 操法者之战 破邪斩是圣骑士的技能,布尔迪兰对圣骑士的系统并不了解,但他知道斑还不是正式的圣骑士,遂露出个惊讶的表情,“你已经能够使用圣骑士的神术了?不是要举行仪式才能成为圣骑士吗?” 斑摇摇头,他皱起眉头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说道:“虽然不知为何如此,神殿的教徒们也一再强调需要深信自己所侍奉的神,但其实跟法师学习法术一样,圣骑士所需要的似乎是感受神眷和掌握神术的技巧,并不是信仰了泽兰朵就能施展。那样的话神殿的信徒岂不是一个个都可以把我打趴?” 这简直就是在说“哥我一点也不信仰泽兰朵那破神,哥也不是善良守序阵营,哥只是碰巧深受泽兰朵眷顾,所以借她的神力来用用。” 除了泰然自若频频点头的布尔迪兰和海维阿,其他人,甚至瑟让家的仆人听见斑这诚实无比的话都感到十分尴尬,甚至赛贝的脸色已经冰冷如霜。 但斑丝毫不觉,即使长了这么大,即使已经成年,但他的内心却好像自出生起就被什么挖掉了一块,他的内心有着与这世界上任何生物都不同的一套哲学,所以不论他多么强大,多么受人崇敬,真正与他交流过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一块食古不化的顽石。 因为斑的不谨慎发言,导致赛贝非常不爽,两人在练习的时候大打出手。 当然,是赛贝单方面的链枷攻击,斑在用巨剑抵挡。 赛贝:“真是不敢相信!泽兰朵女神为什么会选你这样的人当神迹!” 斑:“……” 他一头雾水十分纳闷。怎么了?我又没有得罪你,疯女人。 这不能怪赛贝,她是个孤儿,从小就被泽兰朵神殿收留,受神殿教育,为神殿奉献一生,认为信仰高于一切。在她看来,神术就是由对泽兰朵的信仰支撑的,越信泽兰朵,能力就越强大。可惜,她大错特错,这一点,还真是斑这个脑袋不大灵光的伪·泽兰朵神殿骑士说对了。 神术本身的威力大小其实跟信仰什么神关系不大,因为神的思维无限宽广,一个凡人再强烈的信仰之情,在神的眼中也跟蝼蚁的蹦跳毫无区别。施展神术最重要的是神的眷顾和人类本身的感受力,这需要找到窍门,懂得技巧的话,破邪斩和破善斩的功能都一样,区别只是信仰的神有所不同。 这一点完全体现在了赛贝和斑的实力差距上。 赛贝不是战斗牧师,她所擅长的并不是圣光攻击部分,而是治疗,作为一个泽兰朵的牧师学徒,她的手还从未触碰过敌人的鲜血。相对来说,斑杀人杀的早就顺手。 按照凡人所曲解的泽兰朵仁慈的教义来看,斑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了,能将神力借给他用才怪,反而,赛贝却是虔诚无比,理应俾睨天下,可惜这份虔诚并未带给她多少优势,双方攻击力一目了然。好在斑一味防御,他不想在还没开赛之前就让队上的牧师挂彩。 布尔迪兰见到两人斗的如火如荼,斑又没什么危险,便没事人一样转过身去了。 在他看来,小孩子打架是提升实力的途径之一。 如同斑小时候,见到他跟白砖墙城的小屁孩打架,布尔迪兰虽然护短,但大多时候是不管的,只是站在一边围观,唯有斑有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危险之时,他才会露出布尔迪兰的真面目来把凶手吓跑。 至于赛贝的安危?她作为一名泽兰朵神殿的牧师皮糙肉厚,既然是斑找来的,必然应该有自保能力,两人虽然有实力差距,但人家的本事真金白银,泽兰朵神殿出品的战斗力都是品质保障。 布尔迪兰森森地觉得伊诺尔才是需要好好调教的人,更何况旁边还有个从早晨开始就一张臭脸的双修院问题儿童。 当布尔迪兰那严肃锐利的眼睛转向伊诺尔的时候,伊诺尔立即就菊花一紧了。 布尔迪兰看了伊诺尔一眼,心里依然有点恨铁不成钢,他面无表情地说:“之前没有问过,现在把你能够使用的一至四级奥术都说一遍。” 伊诺尔害怕布尔迪兰,但说真的,他又有点憧憬布尔迪兰。无关废柴与否,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哪个不崇拜强者。布尔迪兰一进辉光国立学校就跳了五级,是艾里阿斯最疼爱的徒弟,十三岁的稚龄就胆敢挑战六级奥术,是辉光国立学校的移动图书馆。 伊诺尔对布尔迪兰言听计从,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一级法术五个,克敌机先、催眠术、睡眠术、浮碟术、无声幻影;二级法术三个,识破隐形、狂笑术、遮蔽术(隐形术);三级法术两个,隐形法球、深度睡眠……四级法术,只有一个,高等隐形术。” 布尔迪兰默然,他听着这些奥术的名字眼前就能浮现伊诺尔在战斗中如何时对方睡眠然后迅速隐形逃跑的姿态了,这么多隐形技能,这人是多想把自己藏起来啊! 不过,这也未尝不好。 几个法术在布尔迪兰的脑中刷刷闪过。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练习隐形术吧,一点精神力都别剩下。”布尔迪兰对伊诺尔说。 “可……可以吗?我只有这个擅长……但我……”其实我也想跟大家一起战斗。 不想被当成胆小鬼,不想总是躲在后面逃跑,可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伊诺尔不敢将这话说出来,他怕遭到无情的嘲笑。 “弱鸡,滚到一边去。”“让你参与战斗?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只会躲在祖母裙子底下的蠕虫!” 这样的嘲笑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伊诺尔偷偷地抬眼看了看布尔迪兰,对方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种仿佛成人的冷酷和镇定经常出现在小法师稚嫩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在故弄玄虚,当然,与他在实践课上交过手的人都不会因为这个轻视他。更何况,这表情对于伊诺尔来说真心不难接受,因为那只是面无表情而已,并没有鄙夷、看不起、嘲讽、愚弄。 伊诺尔几次三番想鼓起勇气,说自己想练习一点攻击的奥术,但还没开口就先怯了。最后,他灰溜溜地走到角落里,非常小声地念了几句咒语,不一会儿整个人就消失了,几分钟之后,他出现在房间另外一端,念了几句咒语,又消失了。 就在布尔迪兰观望伊诺尔练习的时候,忽然危机感袭来,布尔迪兰一转身,看到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 一个魔法飞弹正“咻”地向他弹射而来。 但这次,布尔迪兰连出声都不需要,他挥了一下手杖,飞弹就被“砰”地弹开了。 “静默施法,很好,看来你没有退步。”由于身高差距,海维阿在一旁居高临下地说,他笑着向法师伸出手臂。 布尔迪兰带着嫌弃的神情将目光移向了海维阿。 终于看向自己了,海维阿立即感到十分开心,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是个什么心态。 要说对布尔迪兰的感觉,海维阿总觉得复杂。 在海维阿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跟他同龄,却比他还要天赋异禀的孩子。他家世显赫、才能出众、相貌英俊,一切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都是那么得天独厚受神眷顾,况且,他也不吝啬努力,这一切加诸于他身,使他成为理所当然的佼佼者。 他看不起一切,他的世界中只有光辉灿烂的他自己,直到,遇到布尔迪兰。 此时的布尔迪兰显然不会再度接受这种幼稚的试探了,同在一个队伍中,他是队长,这种行为是试探还是挑衅呢?于是他确认了伊诺尔家的练习室足够大之后,给自己套上了法师护甲,淡淡的蓝色荧光在身周亮起,他镇定地将魔杖挡在身前。 对面的海维阿怔了一下,随即兴高采烈地抽出腰间的短剑急冲而来。 布尔迪兰因为身体十分脆弱,而且为了施法方便只穿着法袍,被近了身基本只有死路一条,他当然不会束手待毙,迅速地翻转手腕喊出声来:“冰墙术!” 在海维阿的面前立即出现了一座寒冰铸就的高墙。 有这座冰墙阻挡,布尔迪兰使用闪现术立刻后退了十米有余。 但海维阿并不恋战,他的冲势没来得及消去,短剑插入冰墙,使冰墙崩塌了一角。他并没有跟普通战士一样,傻乎乎地就知道砍墙,而是释放了一个火焰箭。 他是奥法骑士。 箭一般的火焰迅速融化冰墙,在冰墙之上化出一个大洞,布尔迪兰瞳孔骤缩,有一瞬间的慌张,这一点被海维阿敏锐地察觉了——虽然布尔迪兰迅速地化解了火焰箭,但他害怕火元素塑能术! 尽管不清楚这是为何,也许是被他那名火系魔导师艾里阿斯教训过,但海维阿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的。 他今天准备的火系塑能法术不多,但还有一个。 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当海维阿从冰墙中穿过之后几乎是毫无犹豫地对着布尔迪兰喊了出来,“火墙术!” 巨大的火焰围墙从地上凭空腾起。 然而,海维阿这次算错了卦,布尔迪兰太熟悉这个法术了,熟悉到施展拆解方法都不需要经过大脑。 “造风术!” 这只是一个2级法术,但它成功地改变了火墙术的推进走向,而且由于海维阿和布尔迪兰两人元素控制力的差距,火墙术倒戈,向着施术者本人海维阿吹袭而去! 海维阿并不擅长防守,对于这忽然而来的法术袭击,他手中已经没有相同等级的防护术来保护自己,更何况他自己也正被带着火焰的造风术吹得向后倒飞,只能在空中徒劳地给自己拍了一个法师护甲。 当他以为自己会在练习的第一天就得变得跟那个神迹学长一样的时候,布尔迪兰又做出一件让他不可置信的事。 对方举起法杖,喊了一声,“移位术!” 这是一个成功率只有50%的法术,但随着法师在喊的同时撕掉了一个卷轴,法术成功生效了,两人的位置刹那间互相调换。 海维阿带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向后纵飞并安全地落在了地上,而布尔迪兰自己,迎面撞上了由下而上斜扑而来的火 作者有话要说:海维阿带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向后纵飞并安全地落在了地上,而布尔迪兰自己,迎面撞上了由下而上斜扑而来的火墙。 听说手机用户又看不到最后一句,于是我补在作者有话说里啦。 民那光棍儿节快乐,对待这一天十年如一日的作者今天买了很多富含卡路里的零食,目前正在持续自我唾弃…… 布尔迪兰的战斗施法绝对有料-..-还有他不是圣母玛丽苏,这只是看到相同法术作用下的瞬间移情,跟他冲到艾里阿斯怀里的行为是一样地,没有经过大脑。 最后,昨天的评论好少啊风中流泪……!!!我去做午晚饭了,晚上码一章,大家都乖乖留言的话今天二更。 第41章 吻 火舌飞速地烧着了布尔迪兰的袖子、鞋子和衣服下摆,但竟然奇迹般地并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损害。 法师立即使用卷轴闪现术退到了火墙术波及范围之外。他本人也跟海维阿一样惊魂未定,喘了几下,急忙吩咐伊诺尔家的仆人开启训练室内配备的禁魔法阵。 海维阿见到布尔迪兰竟然脱困惊奇不已,内心又有点复杂。 布尔迪兰解释说:“第一次受到攻击的时候我用的火焰护盾,法术效果还没有失效……” 禁魔法阵开启之后,火墙和布尔迪兰身上的火星都如冰雪消融一般消失,可惜布尔迪兰的鞋子此时已经烧的破破烂烂,有水系塑能术附魔的法袍下摆一片焦黑,没有附魔的地方露出了小腿,一头银色长发的下部也给烫的圈起了毛。 布尔迪兰赤着一双小脚,皮肤没有收到火焰直接烧伤,但脚底板被高温烫出了血泡,他不太舒服地抬起了一只脚。 斑立即注意到法师的异样,他停止战斗,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翻看对方的脚底。 “抱歉……”海维阿耸耸肩,也去查看法师伤势。 布尔迪兰摆摆手,被斑抱起来之后,他终于能俯视海维阿了,于是趁机伸出手来摸了摸对方那头光滑的黑发。 “这没什么,我比你厉害。” 海维阿的脸瞬间涨红,他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最终蔫头耷脑地说:“是的,我……我一开始是觉得你不够资格当队长,好吧,你的战斗施法确实比我精湛。” 虽然不承认,但是被自己视作对手的人用如此强大又如此仁慈的方法严重打击了自尊,这一瞬间,海维阿忽然感觉委屈无比。这种感觉自他认为自己十分强大开始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布尔迪兰自他那棕黄色眼睛中透出来的目光,让他感到自己特别幼稚,简直到了可以抱住妈妈的腰撒娇的年龄。 狗屎,明明他们一样大! 烧伤这点小事对布尔迪兰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何况这只是起了血泡的程度。赛贝给布尔迪兰释放了治疗轻伤,布尔迪兰的伤口就开始慢慢愈合了。 “我去给你找鞋子!”伊诺尔仿佛十分不忍心看那伤口,他捂着眼睛吧嗒吧嗒地跑了。 “谢谢,我的脚感觉舒服多了,”布尔迪兰转头看一身臭汗的赛贝,这个女孩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分外不好对付,她还在为斑的事情生气。 布尔迪兰闭了闭眼,因为斑的关系,他研究过泽兰朵玛丽苏神的教义,开口道:“泽兰朵的神术为救治众人而生,你是个牧师,用泽兰朵的力量保护大家才是你的责任。泽兰朵不是说过,即使有矛盾,也要爱护你的每一个同伴吗?在战斗的时候,你守护了我们,我们也同样在守护你,你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也是最孤独的那一个,你应该战斗到全队只剩下你自己,而不是为了说服队友而与他们刀剑相向。” 塞贝本来满心不爽,给布尔迪兰治伤也是不太高兴,因为她认为布尔迪兰一定跟那个邪恶的神迹是一伙的! 但直肠子直脑筋的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一腔热血,她被布尔迪兰一下子压下了这么重的责任,顿时觉得自己悟了。 是啊!泽兰朵对赛芒克的每一个臣民都一视同仁,她爱护所有的生灵!那么我也应该公平无私,神迹那么愚蠢地污蔑泽兰朵大人,但我不应该跟他同样愚蠢,我可是泽兰朵的信徒,我的心胸应该像泽兰朵一样宽广,我要好好地保护我的队友! 这样自我开解了一番,赛贝又感到浑身是劲满血复活了。 “今天我就到这里了,你们可以继续。”布尔迪兰示意斑把自己放下来。 斑立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跟布尔一起走。” “那我们也……”赛贝和海维阿盯着布尔迪兰,才不到一天的时间,队伍就有了核心,仿佛布尔迪兰不在,所有人就失去了战斗的目标似的。 提着自己最好的鞋跑回来的伊诺尔见大家才练习了这么一会儿就要散,立刻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倒不是他热爱练习,而是大家来了之后,他祖母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 伊诺尔用幼犬一样湿漉漉的眼神哀求地看了一眼布尔迪兰,被布尔迪兰的迟钝防护罩“嘭”地弹开了。 “从下周开始每天练习隐形术,我会在宿舍里监督你的。”布尔迪兰无情地说。 “唔……嗯……呜呜。”伊诺尔挽留无望,嘤嘤了两声。 布尔迪兰转头对海维阿说:“谢谢,今天与你对战,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弱点。” 海维阿闹了个大红脸,磕磕巴巴地回答:“才……才没有的事,是……是我谢谢你的指导,希、希望下个星期我们继续一起训练!” 布尔迪兰拍了拍手掌,一锤定音,“那明天晚饭时大家在餐厅见。对了,我们的小队得有个名字,下周一我去提交报名表。” 伊诺尔弱弱地说:“叫堕天使羽翼玫瑰与蔷薇小队怎么样?” 布尔迪兰直接无视了他的提议,把脑袋转向了其他人。 伊诺尔连番大受打击,在背景中小声嘟囔,“为什么啊……我觉得我起的名字挺好啊……为什么啊……鄙视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 赛贝哼哼:“本来卑微的我想提议叫‘神迹’小队,但现在看来,有些无知的人并不能算得上是称职的泽兰朵大人的神迹,我看还是算了吧。如果不是因为泽兰朵的信徒言出必行,卑微的我简直不想跟他在同一个空间呆下去!” 说完,赛贝愤愤地看了一眼斑,她只是答应在战斗的时候要一视同仁,并不代表她原谅了斑的不敬之言! “我无所谓。”海维阿耸了耸肩。 “布尔想取什么名字?”斑小心翼翼地抱着布尔迪兰,不时地去看看他的脚,完全没有注意到女牧师是怎样讨厌他的。 布尔迪兰沉思片刻,说:“叫泽兰朵恩赐队吧,斑和赛贝都是神殿的学徒,可见是泽兰朵让我们聚在一起,她是生命女神,我们都是她的恩赐。” 最后小队的名字跟生命女神有关,这让赛贝舒服了不少。感觉出布尔迪兰这举动中的安抚意味,赛贝见到法师这么小的小孩似乎都比自己大度,泽兰朵的教义似乎也比自己更加熟练,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她向布尔迪兰端端正正行了牧师礼,“谨遵您意,公正的法师,卑微的我折服于您广阔的心胸。” 一行人准备离开,伊诺尔走上前去递鞋子,中途被斑接了过去。 斑将布尔迪兰放在屋子角落的高脚凳上,然后单膝跪地,要给布尔迪兰穿鞋。 听说男孩追求对象,都会蹲下来给对方穿鞋之类的,这是同窗好友交给他的泡妞利器,斑此时便恭恭敬敬地用在了布尔迪兰身上,殊不知对方只觉得小养子给自己穿鞋真是孝顺懂事…… 穿好了一只脚,斑抬起头来,正碰上布尔迪兰的目光,那目光他实在熟悉,是布尔看他脸上伤疤时候的表情。斑低下头,他知道布尔为什么会救海维阿了,也知道布尔为什么会给他们的小队起这样的名字。 很自然地,斑好像忽然明白了时机,他握住布尔依然还光裸着的那只脚,将嘴唇贴在雪白的脚面上,然后抬起头,凑过去,静静地亲吻了一下布尔迪兰的嘴唇。这吻不带任何龌龊的思想与澎湃的情|欲,只是斑想表达自己的慕濡之情。 布尔的嘴唇很柔软,带着还没长成成人的少年那种特有的味道。斑感到意犹未尽,他十分想把小法师的嘴唇也含进去,但此时,他无师自通地了解布尔需要的是怎样的吻。 他说:“没事了,我的布尔。” 少年细嫩雪白的脚掌映衬戴着冰冷铁甲护手的骑士的双手,再加上当事人过于亲密的举动,有种异样的刺目。 众人为这神展开目瞪口呆,有人想高喊几句异端,又觉得气氛十分不对!于是一行人都跟中了负面僵直状态一样站在一旁。 看到这闪瞎狗眼的一幕,连海维阿都完全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叛逆,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名为神迹的圣骑士这作为……真是变态得有点讨人厌! 当然,不单这些围观的人脸色铁青,布尔迪兰本人也不例外,既得到了安慰又被雷到抓狂,他内心纠结得如同有神兽在咆哮。 妈蛋居然亲过我的脚又来亲我的嘴,真是恶心死了! 回家时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下午温暖的阳光照在路上,斑依旧抱着布尔迪兰,法师的脚底受伤,斑不想他走路。 从伊诺尔家巨大的宅邸出来之后,斑就时而面目舒展,时而眉头紧锁,法师见到了,拿手拍他额头。 斑被拍得向后一仰,他转过头,望着法师,没头没尾地忽然问了一句,“如果再有一次,你是不是想对我那样做?” 布尔迪兰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这天外飞仙的一句话,“你是说跟海维阿对战时候使用的移位术?” 法师没有猜错,斑的反映总是比别人慢半拍的,他在此时才想起要追究法师那个完全不应使用的法术,他十分不高兴,眉头皱成一团,“如果当初……你有足够的施法经验和临场应变,那是不是会像今天对海维阿那样对我?” 这种事只要想一想,斑就觉得浑身发冷。 “哦,当然。”布尔迪兰毫无自觉地回答,“你是我最重要的养子。” 作者有话要说:1.小队里都是萌物。 2.斑其实从一开始就想亲布尔的脚了。 最后,感谢乃们的留言给我动力~!双更了,爱我吗?依旧腆着脸xddddd 太困去睡了,明天到单位再回大家的留言。 第42章 布尔迪兰的烦恼 “不行!” 没来由的,布尔迪兰感觉斑抱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 斑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 他说话往往都要组织一阵语言才能说得顺畅,布尔迪兰便耐心地等他想好,可这次斑思索的时间格外长,长到法师的思维已经跳跃到别处去,他才再次开口。 “让我来保护你。”斑说。 “以前说过,我替你死亡,心甘情愿,不用你复活。这话适用于任何时候,如果因为轻率的原因失去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这三年我受够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别让我承担这样的后果。” 听到前半段,布尔迪兰本想哈哈两句说他怎么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然而听到最后一句,他怔愣了一下。 布尔迪兰从未想过,小养子会不能失去他。 如同羽翼丰盈离开父母展翅高飞的鸟不会回过头来看父母一眼,人类中成年的子女也需要另起炉灶成家立业。斑如今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理想,他的天空无限广阔,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如此依赖自己,这难道是自己的教育失误? 布尔迪兰回想一番斑小时候自己的失败表现。 忙起实验来就对他不管不顾,时常还要养子提醒做饭,难道是这导致他缺爱? 不能教导养子剑术也许也算一个?即便作为一个法师对剑术一窍不通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这无疑使养子不能一展抱负,以至于最后他头也不回地奔向了神殿。 当然,也许最重要的是这一点——为了一己私欲,有意无意地不让养子接触雌性生物,甚至还为此默许了那些怎么想都不太对的事情…… 布尔迪兰有点心虚地挠挠下巴,莫非自己真的……错了? 想到这里,布尔迪兰忽然就烦恼了。他一向自诩为开明的养父,此时也不例外,他认为斑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可是他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样不对。 想让斑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更加好的风景,想让斑了解这个世界有很多更复杂的事情……但对现状满意过头的自己又不想面对再次分离。 想着想着,这种情绪很快升华为懊恼,使布尔迪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斑见布尔迪兰并没有反对意见,便当他默认了。 他又迟疑了一会儿,说:“我得去拜访一下圣骑士长,神殿也可能会有任务,布尔要一起吗?” 布尔迪兰压根不想见到圣骑士长,并且认为此时应该跟小养子稍稍划开一点距离,于是他拨浪鼓一般摇头,“我去我们的房子看看,顺便拿这个月的房租,今天不去你宿舍了,我要整理葛藤花女郎和林德行踪的情报。” “可是你的脚……”斑担忧地皱起眉头,。 “嗯?”布尔迪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脚伤了,说道:“哦,这没什么。”说罢,他挥动法杖,喊了一声“飞行术”,整个人就飘起来了。 他朝着斑故作潇洒地摆摆手,说道:“走啦。” 然后,小法师就真的头也不回地飞去了相反的街道。 天知道只要想到今晚不能跟小养子睡一起,他心里就难过死了。 飞行术。原来一开始,布尔就不需要我抱着…… 看着布尔迪兰飞走的背影,斑怅然若失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徒劳地握住拳头。他在街道直愣愣地站了许久,紧紧咬住后槽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忍耐下那陪伴了他三年的空虚的滋味。 来到自己的房子跟前,布尔迪兰从邮筒意外地收到了乌鸦和晨星的来信,信中表示他俩已经脚底抹油一路狂奔到了辉光郡和奥克兰郡的交界处,正在等待与李汇合。 跑得如此之快,看来真是不需要担心这俩情报贩子……布尔迪兰想。 进入地下室,布尔迪兰立即将伊诺尔的家谱默写下来。 为了排解那种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心烦意乱,他很快就成功地用各种年代情报塞满了自己的大脑。 跟伊诺尔家有关的术士家族十分不少,而家谱中,在瑟让侯爵夫人这一代忽然消失踪迹的家族就不多了,只要记住这些人的名字,再去法师院的图书馆对照查找王都历届术士的资料,他不信找不到林德的蛛丝马迹。 另外,还有老国王的行踪。 布尔迪兰来到书架前,用小把戏法术清理一番书架上的落灰。灰尘随着打着卷的小旋风消失无踪,布尔迪兰从干干净净地书架底层抽出一本绿皮夹着很多标签的笔记本来。翻开书面,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老国王的各种情报,大部分是老国王在大陆历190年到200年的行踪。 根据乌鸦和晨星的分析,女孩子的外貌是很容易混淆的,更何况葛藤花女郎自己的记忆也可能有错,所以将追溯的时间定在了190年到200年。 当然,最为可靠的情报还是从她本人口中说出的,毕竟黑斑鸠伯爵是她最亲近的人,葛藤对他撒谎的可能性不高。所以她很有可能是真在199年出生,由此推测,那就是老国王在大陆历198年跟某个女人有染,生下了她,而那个身为葛藤花女郎母亲的女人,身份还不可宣于众。 198年老国王官方记载的行踪,是去了鲜花郡的雷兹里法师塔,因为只有雷兹里法师塔拥有能够传送到境外的传送阵。 抗魔战争之后,六国使用魔盒合力将大镜湖底部的次元通道口封住,后来花费数年时间,国家内部的魔物差不多都肃清了,没有肃清的魔物就龟缩到各国边境,严重阻碍交通,所以六国每一任国王都会组织联合军讨伐魔物。(绿城靠近边境,梅丽之前参加的也是类似战斗。) 官方记载说老辉光国王通过雷兹里法师塔的传送阵去跟其他国家的联合军讨伐魔物,有大半年都不在王都,而在王都的这些时刻,似乎并没有常驻神殿的记录。 他们一开始将目光锁定在随军妓|女、和与辉光外交密切的他国权贵身上,这两种人的女儿都不可能光明地站在阳光之下,却始终没有查到头绪。 所以今天听到瑟让夫人说的话,布尔迪兰立即就想回来调查,因为染指了泽兰朵神殿的女牧师,这的确是个不能宣之于口的事,而且乌鸦和晨星也不好将手伸进神殿。 布尔迪兰记得,老辉光国王在199年回国之后在神殿呆了足足半年,据说是为战后疗伤。 难道葛藤花女郎比她自已以为的小了一岁? 他“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婴儿时期是没有记忆的,葛藤花女郎不记得这个也有可能,不过终究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需要找机会去泽兰朵神殿一查究竟。 布尔迪兰按照乌鸦和晨星刚刚发来的消息地址给他们写了回信,讲了一番通缉令和新得到的情报的事。 *** 提交报名表之后,周三就是第一场比赛。 由于布尔迪兰这几天以练习强度大为由一次都没跟斑回宿舍,更别提答应跟他做亲亲密密的事情,所以整个队伍的气氛颇为压抑。 斑望穿秋水地盯着法师,布尔迪兰自己也颇受折磨,僵硬地站在原地。 赛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确定气氛不适合传教,于是面无表情地擦起铠甲。 海维阿凶狠地用眼神跟伊诺尔交流,“他们怎么了?” 伊诺尔回以万分无辜的眼神,“我不知道别用这种目光盯着我我好害怕!” 纠结归纠结,作为队长,布尔迪兰认真负责地去看了队伍参赛对战表。 因为报名的有三十二组队伍,所以他们最多会战斗五次。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况。要知道,尽管有两个半操法者,但他们队伍的胜算其实并不明显。 ——队长布尔迪兰虽然懂得五级甚至六级奥术,但比赛中不允许使用药剂和卷轴,这就意味着所有操法者只有他们法术书中以及法术位中的那些法术可用。 布尔迪兰由于年龄限制,他的最高法术等级是四级,而且每日的极限是使用两个四级法术,每一级的法术使用量只比伊诺尔多一个,跟大多数*年级的法师学徒差不多。布尔迪兰的年龄实在太小,何况本身身体素质就一般,能不能撑下整场战斗都难说。他最大的优势只是所知甚详的法术知识和丰富的战斗施法经验。 海维阿虽然是少见的双修院学徒,但他也有跟布尔迪兰一模一样的弊病——年龄太小。这导致他的法术位甚至还不如七年级的学徒多,而且他还没有布尔迪兰丰富的战斗施法经验,这一点在他练习中面对布尔迪兰毫无招架之力就可以看出来。 当然,海维阿还算比较好战,好歹有过一定数量的对战经验,起码能达到平均值,至于从头到尾都在练习隐形术的伊诺尔……还是不提为妙。 而且,上了场之后,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了……他们唯一的牧师忽然罹患战斗恐惧症……原本相当淡定的赛贝,从上了赛场之后就开始板着脸不停地念泽兰朵祝祷词了,她以前并未参加过这种真枪实刀的战斗! “喂,我们没问题吧。”沐浴在一片祈祷之声中的海维阿一脸菜色。 “应该……吧。”布尔迪兰自己都不确定起来。 他们的第一个对手是…… “堕天使之翼玫瑰与蔷薇小队!” 当主持人大声地喊出这个队名的时候,全队人一致统一地看向了伊诺尔。 “什什什什什什么……为……为为为什么都看着我啊!我就说这个名字很好的嘛,你看你看被别人抢了……怎么回事啊你们又是这个眼神!”伊诺尔无力地辩解起来。 尽管全队人瞬间脑中都被“我勒个去这是个什么挫名!”“这种*名字居然真有人起!”“这帮人一定跟伊诺尔那非主流是一个星球来的!”这种魂飞天外的想法充满,但托这个的福,全队都很奇异地没人再为战斗紧张了…… 从队伍的名字来看就知道对方大约是一群中二的底层贵族。 果然不出所料,战斗场地的另一边走上来一名被一群物理战斗系众星捧月的术士,银光灿灿的大斗篷里面穿着紧到令人害羞的紧身衣,由于对方大概精神亢奋,连凸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正是几年前在芳丁流行的一本勇者小说中,勇者小队中的术士穿着的衣服样式。 伊诺尔发出小声地惊呼,“我曾经的梦想就是穿成这样……!”转而他又沮丧地低下头,“可是祖母不让……” 布尔迪兰一边黑线感谢瑟让夫人在品味上拯救了伊诺尔,一边在主持人的“开始”声中给自己拍了个法师护甲。 当然,对方也毫不客气,来报名参加精英赛的,甭管是不是真有本事,多半都自认为有两把刷子。 那名银光灿灿的术士立刻释放了一个浓雾术。 这是个四级法术,能够用浓雾笼罩整个场地,使所有人视野不轻。浓雾升起之前,对方的四名物理系战斗人员已经做好了突袭的准备,他们显然对此战术知之甚详。 布尔迪兰队这一边,伊诺尔依照法师吩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消失了,总之他能够生存到最后就是胜利。 赛贝对自己释放了圣域术,这是一个对方无法对你进行攻击行为的绝对防护法术,但同样的,释放此法术的牧师本人也不能出手攻击,不管怎样,这在浓雾中为她争取了一小段安全时间。 海维阿嘿嘿笑着跟伊诺尔一样给自己拍了个隐身术,他跟对方的物理系战斗人员一起冲入了浓雾,直奔对方术师。这是他想出来的杀招,自认为对付只会法术的操法者易如反掌。 而布尔迪兰,他脑筋一转便闪过了数个应对浓雾术的方法,但大多只能使他一人收益。一秒钟之后,他开始准备造风术,只有这个使用的法术最小,得到的效果越大。 斑闪身到了布尔迪兰前面,他没有给全队加持圣骑士灵光,这种时候法系职业在浓雾里闪烁光芒护罩简直是找死,他给自己使用了一个单体攻击力提升的祝福神术,变作单独的发光体吸引火力。 刹那间,在模糊不清的视野中,斑已经与对方的刺客交上了手。 尽管处于半个瞎子的状态,对方似乎又事先练习过这种战术,但斑依旧丝毫不惧,他索性闭上眼睛,“唰”地挥动巨剑,成功地防御住了攻击。后发先至,这是圣骑士长教给他的技巧之一。巨剑的攻击半径比其他武器长出不少,武器越长,使用者自身的安全就越有保障,更何况圣骑士是穿重甲的,等闲暗器根本伤害不到。 瞬息之后,布尔迪兰施放了造风术。 视野终于清晰的众人看到斑一个人对抗了两个战士和一个刺客,以及一名战士在傻兮兮地砍赛贝的圣域术。 不过,还有……被对方术士困住的海维阿。 原来那名银光灿灿的术士在使用浓雾术之后立刻施放了侦测隐形,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都了若指掌,术士即刻察觉海维阿已经冲到近处,他自然不能让他顺利接近,立时使用了缠绕术。 “太好了,是木系法术,布尔迪兰!”终于看清缠着自己的不明物体是什么,海维阿兴奋地喊了一声。他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得知,布尔迪兰火元素塑能术天赋超群,这种时候只需要一个低级火系法术就可以破解他的困境。 然而布尔迪兰只是站在原地睁大眼睛张了张嘴。 没有人知道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的无数想法。 为什么一定要用火元素塑能术呢? 用别的法术也可以吧? 这是在学校里,虽然精英赛里每年都可能因为意外死人,但这些都是孩子,我能够承受再一次杀死一个孩子的愧疚感吗?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海维阿已经等不及,因为对方的术士已经在准备下一个法术。他转头骂了一句什么,施展了一个火焰箭,然后跳着脚跑开,对上了一个回援术士的战士。 这名战士并不高明,海维阿勉强招架得住,但他依然在内心隐隐担忧。 他今天就准备了一个火元素塑能法术。没有了火系法术,发现这一点的对方就能用难缠无比的木元素塑能术将他们困到死,想到这个,海维阿就经不住想骂娘了。 好在,缠绕术的木藤另一端连着术士,火势顺着造风术的余波向术士飞去,那名术士为应付忽然引火烧身的囧况不得不打断已经在准备的法术,手忙脚乱起来。 术士一乱,几名物理系战斗者也慌了手脚,斑抓到空隙利用这个空隙快刀斩乱麻地结束了战斗。要知道,视野清晰之后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以一敌五,没费什么功夫就放到一片,以至于其他人几乎都没派上什么用场。 胜利来得异常之快,除了斑之外的人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听到主持人大喊了一声:“泽兰朵恩赐小队获胜!” 五人面面相觑,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迟疑地走下了台。 尽管赢得了胜利,全队却没有人高兴。 这个结果对于斑来说温和得过了头,虽然打趴好几个,可是没有见血,他甚至都没有兴奋起来。何况他目前正全心全意在苦恼布尔为何对他忽然冷淡的问题,这问题占住了他容量有限的全部脑袋,使他没有余力去思索别的。 赛贝看到讨厌的神迹出了风头,感到特别不爽,随即又想到自己紧张蹩脚的表现,失落不已。她跟布尔迪兰打了个招呼,碎碎念着泽兰朵祝祷词快步离开了,她得回去练习战斗施法,唯有下一次的出色表现才能填补她受伤的自尊! 最为气愤的是海维阿。 他走到布尔迪兰面前,极力压抑愤怒,“你怎么了?你的火元素塑能术去了哪里?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能趾高气扬吗?” 可他只是得到了布尔迪兰平静的道歉。 海维阿有火没处发,吼了一句“你真让我失望!”随即转身就走。 当然,若论沮丧,以伊诺尔为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场。 布尔迪兰自始至终低着头,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熊孩子打击到了,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虽然战斗施法十分蹩脚,但他尚敢面对未知敌人勇往直前,自己却畏首畏尾。 布尔迪兰又一次无可避免地面对了自己的弱点——尽管火元素法术是他的强项……但他根本不敢使用,这比一开始就不会更加糟糕。这次,他已经不能再回避自己的胆怯。 而且,胜利也不能解决他对于斑的烦恼。 思量再三,布尔迪兰决定还是先解决战斗硬件问题。 离开比赛场地,他径直走向教学楼,敲开了艾里阿斯办公室的门。 “你终于来了。” 艾里阿斯闲闲地坐在办公室,但办公室里并没有其他老师,精英赛期间学校停课,老师们不是呆在训练场就是回家休息,看样子,布尔迪兰的这名亲传老师显然已经在这里等待了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11月14日凌晨:又是熬夜到爆肝的一章。 明天单位聚会,也许半夜有一章,也许米有,民那表熬夜等啦。 爱你们,我睡了…… 11月15日:因为本章没来得及检查,有不少语句不通顺的地方,改了一下。到家已经12点半,凌晨写了一千多字,今天下班回家继续写,写得完新章的话就星期五中午放,写不完就星期五半夜放…… 第43章 和好 艾里阿斯老师自从把布尔迪兰从*师李垂斯的口中硬生生夺过来之后,心里别提多得意了,遇见个人就炫耀,“布尔迪兰知道么?十岁就能使用三级法术的天才!他是我关门弟子!”后来,虽然饱受了布尔迪兰奇怪个性的摧残,但他爱面子,而且布尔迪兰真的只有天赋异禀这点可取,于是艾里阿斯更把这些话挂在嘴边,长久以往,院里其他老师纷纷不爽。 精英赛日期渐至,艾里阿斯又开始了,“我家布尔迪兰参加精英赛了!知道么?他跟骑士院的神迹一队,还是队长,我觉得他一定能拿第一。” 法蒂希拿眼白看了他一眼,勾起紫红色的嘴角,发出一声短暂的嗤笑,“那他有没有来找你进行赛前指导啊?” “哎?那是什么?”艾里阿斯傻眼了,他从来没有过赛前指导这个概念,他的其他徒弟倒是经常来请教他问题,但布尔迪兰与别不同,更喜欢从书本中寻找答案。 艾里阿斯挠了挠头,说:“这个……需要吗?布尔迪兰好像很少需要这方面的建议,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多省事儿啊,他已经够让人操心的了。 法蒂希凉凉地说:“哦?我觉得他是个很热情的小孩啊。你的关门弟子上个星期还来我这儿呆了一个下午学习冰冻法术,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甜了。” 艾里阿斯:“……” 不会吧!他从来没有对我这样过,难道是女老师比较特殊?妈蛋这个小色痞! 李垂斯耷拉着一双老眼,嘴角微笑,“布尔迪兰啊,确实是个好孩子,昨天还在我这儿帮我念书捶腿来着,一直在我这儿磨蹭到快熄灯了才走。”当然布尔迪兰是不可能帮他捶腿的,小法师只是借故跑到李垂斯这儿看看有没有什么高级法术书,顺便躲藏一下罹患养父依存症的养子。 艾里阿斯:“……”他觉得自己遭遇了重击乘二。 法蒂希说:“说起来布尔迪兰今天上哪儿玩去了?没找你这个关门师父询问赛前事项吗?听说他最近在火元素塑能术上遇到了瓶颈啊。” 另一名老师说:“不可能,我前两天去骑士院看我侄子的时候见他在那边儿见他的神迹队友呢,他们黏在一起好一阵了。” 艾里阿斯额头上青筋暴露,放着顶级的火系法术不学,顶级的天资不用,跟骑士院的泥猴子混在一起不说,最重要的是还跑去孝顺别的老师! 反了反了,这死小孩儿! 艾里阿斯心里憋着火,本来以为布尔迪兰今天就打比赛了,早晨总该跟他咨询一番,结果对方压根没想起他来,径自去了赛场。 艾里阿斯那个气啊,他鬼鬼祟祟地跑去赛场看了小法师的比赛,见到小法师竟然真是一副畏缩得不得了的样儿,恨铁不成钢得要命,然而他不能在赛场发飙,于是就又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料到这回这小徒弟必然会想到来找自己了,于是端坐在办公室内翘起二郎腿,开始装逼。布尔迪兰果然自投罗网,目前正在他面前面有菜色的聆听训导。 “教了你这么久,我竟然没有发现,你根本不敢在对战的时候使用火元素塑能术。你在实验的时候明明连烧坏自己的手指都不怕,手指可是法师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这一点我虽然不赞成,但我为你旺盛的求知欲而骄傲。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上了赛场居然无法向敌人举起法杖。” 说着说着,艾里阿斯愤慨起来了,“布尔迪兰,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将你当做平等的法师来看待,当然,这三年来,我也一如你期望的给你所有空间,但你真的有好好地钻研奥格姆留下的知识吗?在辉光,法术知识存在的意义就是运用于实战,现在我,艾里阿斯,作为一个火系魔导师,怀疑你对知识的信仰。” 布尔迪兰饶是脸皮再厚,此时也两颊泛红,在他脑子里,他是被比他小上十来岁的人给有理有据地教训了。 这事儿丢脸无比,好在到了布尔迪兰这个年龄已经不再年轻气盛,他一贯会忍。 “那……那你教我吗?”布尔迪兰抬起眼睛,有点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师。 艾里阿斯没回答,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现在不自己闷头练习,知道来找我了吗?” 布尔迪兰黑线,这人还端起架子了! 艾里阿斯终于在自己的小徒弟面前刷了一番威风,此时每一个毛孔都舒畅,恨不得再多享受一会儿这得意洋洋的感觉,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便宜徒弟。 “听说你去找法蒂希和李垂斯请教了?他们懂得怎样使用火元素塑能术吗?尤其是法蒂希那些东西,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艾里阿斯喋喋不休,可惜,他并没得意多久,布尔迪兰在内心叹了口气——尽管艾里阿斯自己时常嘲笑骑士院的那群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他自己其实并不遑多让,这大名鼎鼎的火系魔导师只有在钻研法术的时候天赋超群智力显著,其他地方…… 只见布尔迪兰嘴巴往两边一撇,眼睛眨巴眨巴两下就湿润了,嗓子也哑了,配着那发育不良的幼稚外形看起来格外可怜,“那……那你教不教我啊?” 艾里阿斯吓了一跳,立即就软了,“唉哟哟哟,怎么回事儿啊?这……哎哟都是老师不好!” 布尔迪兰平时通常是一副很倔强也很坚强的样子,属于自力更生血泪往自己肚子里吞的类型,要不也不至于到了最后关头才向老师求助。艾里阿斯没有料到他这个时候忽然就被自己逼出眼泪来了,他觉得十分冤枉,他还没怎么得意呢! 可怜艾里阿斯并不知道布尔迪兰其实不是不会装可怜,而是不屑于装可怜。他早已经是轻车熟路,用这招儿对付梅丽百发百中。 法师院的绝大多数人比较冷酷无情,比如法蒂希,是很烦很鄙视小孩子哭的,其他老师也大抵如此,他们不像梅丽嘴硬心软,跟她一装可怜她就母性泛滥,也不像艾里阿斯铁汉柔情——艾里阿斯虽然不是战士,但外形好歹沾了铁汉的边儿。 于是艾里阿斯不知如何是好地对布尔迪兰拍也不对,训斥他不准哭也不对,自个儿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最后终于在布尔迪兰浸水一样的黄色眼睛注视中败下阵来,自觉矮了半头,“我教你我教你,哎哟怎么不经逗呢?你都十三岁了!” 于是布尔迪兰心满意足地开始训练。 艾里阿斯教布尔迪兰的非常简单。 他带着布尔迪兰来到法术练习室,然后让布尔迪兰用他最厉害的火墙术攻击自己的老师。而且,艾里阿斯没给自己套任何防护术。 虽然简单,但恰如其分地捏住了小法师的软肋。 布尔迪兰刚一举起权杖,冷汗就下来了,他哆嗦几下,又纠结不已地放下手臂,“这不行!攻击法术是不能对着友好的人施放的,更何况老师您没套护甲。” “就是因为这个,”艾里阿斯伸出一根手指,“你尽管对书面知识知之甚详,但你其实根本不懂如何使用法术。在我看来,法术是可以对任何人施放的,只要操法者想。” “这句话的顺序不能颠倒,首先是能够释放出来,其次才是控制力。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没有人会给你时间判断对方是好是坏,使用火元素塑能术攻击的第一步就在此,在这之后,它才是最考验控制力的法术。” 一个小时之后,布尔迪兰趴在地上大声喘气,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艾里阿斯处理火元素确实有一套。他将自己能用的火元素塑能术用尽了,艾里阿斯都安全避过,这家伙真的没给自己套护甲,甚至还能在布尔迪兰施法失败遭受反噬的时候保护他。 “不要以为这就结束了,你还是太嫩。” 艾里阿斯徒劳地捋了捋自己给烫成话筒头的头发,暗地里后悔,直接给布尔迪兰找只羊就得了,干嘛要自己上阵呢,虽说自己上阵最安全,而且跟小法师足够亲近,可他这头……本来就长得不够帅了,还要顶个非主流发型,以后可怎么找女朋友,他都打了三十多年光棍了。 之后,艾里阿斯拿了两张纸,让它们漂浮在半空,两张纸的中间只隔了一个手掌的距离。“现在开始,训练你对火元素塑能术的控制力吧。” 艾里阿斯控制着那两张纸上下飘动,飞去布尔迪兰的面前。 “站在五个跨步之外的地方对这两张纸使用火球术,只能烧着第一张,第二张不能有一点熏黑,做到这一点今天你才可以回去,否则,你在赛场上还真有可能会给自己的同学收尸,我会取消你的比赛资格,毕竟是学校的比赛,并非面对战场上的敌人。当然,即使做到了也只是如今的权宜之计。这之后我会给你制定各种方法训练你的法术控制力。” “你不是最心疼你那个骑士院的朋友吗?虽然被传是神迹,但他的脸是烧伤吧?等你能够将他鼻尖前的纸烧着,而不伤他分毫的时候,你的火元素塑能术就毕业了。” 那还是……不可能的…… 布尔迪兰如同被拧干了水的抹布一样,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站到了五个跨步之外。 练习也不能拿斑练习,别说火元素,就是跟斑面对面地对战,布尔迪兰都特别不愿意。 瞄准了远处的两张白纸。 布尔迪兰从地上拾起法杖,他从没有一刻觉得练习法术,是件这么煎熬的事。 *** 当布尔迪兰筋疲力尽地回到宿舍楼下已经是半夜,满天星辰,他见到一个黑黢黢的家伙蹲在男法师宿舍楼下,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是如同弃犬一般的斑。 布尔迪兰睁大眼睛,“斑,你怎么……?” 斑耷拉着脑袋,抬起眼睛来看着布尔迪兰,“你三天没理我了,每次训练完就跑。我想到宿舍找你,但宿管说你今天没回来……我不相信,但我从来没去过你宿舍,不知道你在哪个房间。” 布尔迪兰觉得好笑,又心疼养子笨,他走到斑身边,跟他一起坐在墙根下面,说:“那万一宿管骗你,其实我已经进去了怎么办?” “那就等到明天早晨你出来。” 说完,斑似乎也觉得这等待有点毫不根据,他停顿一下,又说:“我想你了,你总不见我。” 布尔迪兰纵然有千万理由,这个时候也说不出口了,他望着漫天的星斗,歪过脑袋靠在斑的胳膊上,晚上的气温很低,斑大约从比赛结束就一直在这等着,他的肩膀是冰冷的,布尔迪兰叹了口气,说道:“哎,是我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莫担心,下章就各种甜了,正在马,还一千字> < 第44章 迟钝遭雷劈 刚跟艾里阿斯施完苦肉计的布尔迪兰,回头报应不爽,立刻又被自己小养子的苦肉计给降服了,他乖乖地跟着斑回了宿舍,一路上被斑没头没脑颠三倒四地盘问抱怨无数。 倒不是布尔迪兰嫌弃斑脑子笨,而是这些问题是在是没什么营养。 诸如,“因为我比赛才赢了,你怎么跑到艾里阿斯那去了?” “我去海维阿,问他你去哪里了,结果他打我,我赢了。” “你……究竟怎么了,没有生病吧?没有?那,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 “你以后别在我面前用法术飞走。” 最后,布尔迪兰都给问得笑起来,刚重逢的时候斑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没想到现在一着急,小时候学说话的那股啰嗦劲儿又复苏了。 面对这样固执的一个大龄儿童,布尔迪兰唯有连哄带骗,许下各种空头支票,表示以后一定不躲着小养子,一定要天天陪小养子一起睡觉,一定不飞走。 斑得到一大堆保证,终于心满意足,闭上嘴巴重新变成酷哥。 两人恢复和睦气氛,便手拉着手回宿舍。 布尔迪兰直到在斑的浴桶里泡着的时候,才缓缓清醒过来。 自己不是打定主意要跟斑拉开距离的吗?!斑是个独立的人,如今这样答应了一大堆不对的事,不是又让他更加依赖自己了? 然而这不能怪斑,布尔迪兰发现自己面对斑的时候很难坚持得了原则,毕竟是从拉拉吃水的年纪养大的孩子,十来年里也只有他一个人陪伴自己,稍微一受委屈,不用他表现出来,布尔迪兰自己心里先疼得不得了。 然而,作为斑的养父,又怎么能照顾他一辈子呢?自己总是会在他之前离开…… ……等等…… “不对啊!” 布尔迪兰仿佛醍醐灌顶地一拍浴桶水面。 这不对!他根本不会在斑之前死掉,他现在变小了! 布尔迪兰从毒水河里捞上斑的时候是二十八岁,那时候斑五岁,布尔迪兰比斑大了二十三岁,所以理所当然地把斑当儿子养。他那时候不愿意斑离开自己,可是心里明白,为人父母是无法照顾小孩一辈子的,所以到了年纪必须得踢出家门自力更生。 这念头始终困扰着他,让他无法转过弯儿来! 谁也没想到法师会自己后退了那么多岁,如今……虽说布尔迪兰还跟斑有年龄差,但那也是斑大了布尔迪兰五岁。况且两人的生命用法阵连在一起,一个人不死,另一个必然也是死不了,那就根本没有谁会先离开谁这一说!甚至为了双方都活的好好的,更要呆在一起保护彼此才对。 想通了这一点,布尔迪兰顿时被自己之前的迟钝雷住了。 想和斑在一起,不想分开,就不用分开了。可是……可是万一斑有了喜欢的女孩儿怎么办?那些雄性生物到了年龄,不是都要去找雌性生物发情的吗?想通了的布尔迪兰思维立马跳跃到了世界另一端。 将自己隔离于人类的法师此刻完全忘记,他自己也是个经历过成年且对女性毫无憧憬的雄性生物,而且他的小养子并非不发情,只是不对雌性生物发情…… 布尔迪兰精密的脑子被这因为改变的年龄差而搞乱的养父子关系搅成了一团浆糊,浑浑噩噩地擦干了自己,幽灵一样飘出浴室。 他坐在床上,连衣服都忘了穿,脑子里一会儿浮现出成年的两人手拉着手亲亲密密一起依偎的情境,一会儿又浮现出斑跟别的姑娘跑了,自己在旁边悲催地当电灯泡的场面。 发了一阵呆,布尔迪兰打了个哆嗦,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伸手就要抓。 然而本来还在就着他洗过的洗澡水冲澡的斑却忽然从浴室门伸了个脑袋出来。 “别穿那件衣服。” “啊?” “给你买了新衣服,别穿那件。” 斑头发还没擦干净,就这样急急忙忙哩哩啦啦地跑出来,地上流了一溜水,他从布尔迪兰刚给他添置的衣柜里翻出一堆少年体量的法师袍子,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有。 他把这堆堆成小山的衣服都捧给法师,看到法师望着衣服目瞪口呆并不穿上,就随便抓出一件给他套上,又用被子裹住他,说:“布尔今天穿的衣服不太合身,不是你的吗?” 法师对斑的行为完全不明所以,他又正处在天打雷劈的思维里,这会儿脑子就转得不太利索,问什么答什么:“哦,我那件在练习室烧坏了,穿回来这件是艾里阿斯老师给的,袖子和袍子边剪了半截。” 怪不得这袍子看起来这么丑,听到居然是艾里阿斯给的,斑气哼哼地把那件衣服扒拉到一边,说:“这丑,穿我买的。” 布尔迪兰的眼睛依旧在那堆五颜六色的袍子上,他问:“你从哪儿赚的钱买这么多法师袍子?” “神殿的骑士有俸禄。” 斑说着,便又跑去翻柜子,变魔术一般从抽屉里拎出几袋子金币来,他推到法师面前,两眼放光,就差背后没有狗尾巴甩啦甩啦,“以后都给你。” 上交工资,这是斑从他那无良同学那里学来,继单膝跪地穿鞋之后的又一泡妞绝杀招数。 “……”法师没想到斑会这么有钱,他自己在金钱方面一向不节制,因此被吓到了,“骑士的俸禄也不高吧,你……怎么会攒出这么多。” 斑摇摇头,说:“我没花过钱,神殿养着。除了买袍子的钱,所有的俸禄……还有些王室给的钱,都在这,唔……上个月的俸禄我放你兜里了。” 骑士的俸禄一个月就五枚金币,熬到圣骑士也就涨到八枚,跟法师待遇不能比,可斑愣是一枚都没多用过。他还记得小时候法师穷的不行呢,生活也就勉强维持温饱,即使这样,布尔都不忘记给他买零食、买新衣服,法师没发现他自己的袍子穿了三四年都不换。 斑那时候就想过了,以后一定要找个能拿固定俸禄的工作,后来学剑也是这个原因。 怪不得刚来的时候宿舍里这么寒碜,敢情除了学校给配置的基本物品,他就压根没想过要自己添东西。 现在却把这些钱眼睛都不眨地给了自己。 法师既心疼又感动。 别的不知道,斑背地里替国王亲卫队杀人拿外快的事情,他很清楚。 斑上交了工资,有了底气,一面让法师给他擦头发,一面还记得白天的事儿,“我不想让你跟艾里阿斯老师去训练,也不想让你跟海维阿说话。” 布尔迪兰此时心里软成一滩水,听到这话就想笑,他笑眯眯地哄斑,“那我谁也不见,整天就跟你呆在一起?” “……唔?”斑迟疑一下,继而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行……那太难了……正常人都做不到。” 斑是个比较实际的人,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这宏愿没法实现,也没准备能够实现。他侧过身,用手臂抱住法师的腰,把头靠在他肚子上,退而求其次地说:“所以,我想让布尔只用我的东西。” 布尔迪兰有点好笑,继续哄他,“还想怎么样?一块儿说吧。” 斑便认认真真地沉思起来,随即说出一堆毫无自觉的甜言蜜语。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你,触碰你。” “你也不许看别人,只看见我。” “我想你只在乎我一个人。” 说完了,斑仍然觉得不足够,他翻过身紧紧地将布尔迪兰抱在怀里,亲亲他的额头,鼻梁,然后,他如愿以偿地含住了法师的嘴唇。 法师的嘴唇果然如同想象中一样,软得好像棉花糖。 斑探出舌头,无师自通地舔进法师的嘴里,勾弄他的上颚。 等到两人互相吃了对方无数口水,布尔迪兰被吻得晕晕乎乎,斑才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眼神温柔缱绻地说:“我爱布尔,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虽然顺序错了,但小养子总算是说出了他最开始就该说的话,可惜布尔迪兰现在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啊啊被告白了!原来是真的喜欢我,不用担心雌性生物了!另一个是:但是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再说话……两人都光着下半身接吻这种事情实在太羞耻了! 布尔迪兰的脸刷地就红了。 再厚的脸皮,被浑身赤果着的……养子,现在也许还兼职恋人搂着也得脸红,何况,他自己袍子里也什么都没穿。更何况,这名恋人的身材还很是不错。 布尔迪兰棕黄色的眼睛上下打量,他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斑的身体……宽阔的肩膀、有力的手臂、线条优美的侧腹、胸肌和腹肌结实成块,是标准的宽肩窄臀体型,看到下面,以前从没有过的情|欲涌上来,布尔迪兰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微微偏过头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哼哼唧唧地说:“我……我也……我也爱斑。” 然而他不看,也不能阻止斑听到这话,贴过来亲他。 亲着亲着,布尔迪兰就感觉到肚子上戳着斑硬邦邦的肉|棒。 “帮我,布尔,帮帮我。”斑如同一条大狗,拿下半身不断地顶法师。 法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此时只得硬着头皮伸出手,转眼被骑士握住,带到自己身体下面。 布尔迪兰被骑士亲着胸口,已经开始憋屈了,难受得不行。他一边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一边……又隐约希望这不要结束…… 平时这样也就够了,可今天大概是确定了关系,斑格外不能满足,法师帮了他半天也不见泄出,他咬着布尔迪兰刚微突出来的喉结,“用腿帮我……好不好。” 布尔迪兰头皮发炸,手忙脚乱地想要爬开,然而这个时候的斑如同一个长了过大体型的孩子,根本没法讲理。 不一会儿,布尔迪兰就在挣扎中被摆弄成了双腿之间夹着斑的性|器的样子。 其实布尔迪兰自己也有点想要,可他暂时还没那功能,而且男人摆成这个姿势,实在是羞耻。他止不住地哀叫两声,没想到斑的性|器又大了一圈,开始在他腿间没轻没重地拼命抽|插。 斑已经尽量不刺激布尔迪兰了,他理智上知道法师身体太小,再多情|欲累积也是折磨,但情动的时候,难免摸索啃咬。 布尔迪兰没经历过这个,耳朵被斑含在嘴里,生怕他一激动咔嚓给咬掉一块,一面小腹燥热难耐无法纾解,一面被斑克制不住的粗鲁吓得浑身僵直。 斑的那东西逐渐往外冒水,润湿了法师大腿内侧,动作起来更加顺畅滑溜。 他喘着粗气,不断挺动,那种感觉又抬头了,怎么亲、怎么啃都不够,简直想把布尔吞下去! 累积的时间太久,又在这样膨胀的感情之中,斑不一会儿就爆发了。 完事后,布尔迪兰已经脱力,靠在斑怀里,看见双腿之间被射了液体,淋漓地往下淌,真跟被|操过了一样,他想到自己还是没能发泄出来,难受憋屈的感觉跟斑那心满意足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气的对着斑一顿猛捶。 可惜,法师对骑士的物理攻击也就是个“-1”“-1”“miss”“-1”的效果,体力值max的准圣骑士斑一边挨揍一边把小法师抱起来,带去浴室又洗了个澡。 “别生气,布尔。” 骑士累积甚久的欲|望得到发泄,终于平静下来,他巴巴地看着法师,生怕对方说出下次再也不干的话来。 然而法师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他掀开被检查自己大腿内侧,刚才就感觉疼了,现在被洗澡水热气蒸过,发现有点红肿破皮。软绵绵打了骑士一巴掌,布尔迪兰再没力气,他拱到斑怀里,筋疲力尽地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布尔迪兰爬在斑赤果地胸口上醒来,前一天累得太狠,一晚上昏昏沉沉地根本没睡好,他难受不已地挣动一下,想爬起来换个平整的地方睡。 “布尔,”斑揉了揉眼睛,咋吧咋吧嘴,并没睡醒,他伸手抱住法师,翻个身将他整个人压住了半边,嘟嘟囔囔地说,“停课,明天才第二场比赛,再睡一会儿……” 他晨勃的性|器还插在布尔迪兰两腿之间,顶着他的屁股。 法师青筋暴露,终究没忍心把斑踹醒,冷着脸暗骂了一声:“混账!” 他被斑沉重的手臂压得气闷,下半身也酸软难过,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许给斑的空头支票,说要天天跟斑一起睡,顿时冷汗涔涔。要是天天都“这样”一起睡,别说他现在射不出来,就是功能齐全也不能这样折腾啊! 作者有话要说:【> <行不?第二卷后面的部分整肉我不敢说,这样肉汤是有的。 第45章 树屋 布尔迪兰赖在床上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两人直接去学生餐厅吃的午饭,决定这天不练习,因为布尔就算是补了眠,依旧是什么法术也使不出来。要知道,赛芒克大陆的法师唯有睡眠质量充足才有精神力施展法术,否则就是废柴一个。 照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和两人的热情程度,以后的睡眠时间简直岌岌可危……布尔迪兰揪了揪自己银色的头发,开始为这难题发愁不已。 饭后,斑不肯去训练,要跟布尔迪兰腻歪在一起,布尔迪兰本来想去图书馆,又怕斑无聊,没有办法,只得两人手拉着手逛校园。 因为也知道两个男的呆在一起碍眼,两人便越走越偏僻,布尔迪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摇了摇斑的手,要带他去学校里一个鲜少有人迹的树林。 “布尔?”斑不明所以,不过已经乖乖地跟着法师的脚步走了。 布尔迪兰伸出手指,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是树林,其实占地比较广阔,算得上是一片小森林了。这片树林之所以人迹罕至,一是因为偏僻,二是种植的都是极其高大茂盛的树木,一大片下来,里面几乎透不进阳光,即使白天进入也有些阴森恐怖。 不过布尔迪兰和斑从小在布尔迪兰领里长大,习惯了紫色的土地和各种毒草毒虫,这种程度的阴森还不太够级别,布尔迪兰对此甚至有些喜欢。 “没找到你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在学校,夏天经常在这里睡午觉,凉快。”布尔迪兰说。 “……”尽管五岁之前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但完全不能同意法师品味的斑不忍打击法师,沉默了。 “就是这里。” 布尔迪兰指了指,浓密墨绿的枝叶之间,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小树屋,如同童话里的房子一样,用整齐的棕色条板木头钉的,跟周围树干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话还看不出来。 斑把布尔迪兰背在背后,顺着藤蔓爬了上去。 “我在这儿散步的时候发现的。”布尔迪兰想用法术小把戏打扫一下屋子,可惜刚抬起手臂就发现今天没有精神力可用,便在角落里找了块布头扔给斑,让他擦。 “刚发现的时候很破,灰有一尺厚,可能是多年以前什么学生在这儿建的,我补了一下地板,地上的毯子、矮桌和墙上的架子是我后来添的。” 斑擦了会儿地,又把桌子柜子统统擦好,出了点汗,就把外套脱了。他里面只穿一件单衣,贴着身体,领子位置的绳结松了,从胸口微微敞开,现出好看的肌肉线条,显得格外有男子气概。 布尔迪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先脸红了。这小孩明明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小时候不知道给他洗过多少次澡呢,想到这里,法师顿时感觉十分羞耻,默默低头不敢再看。 斑继续擦墙壁,忽然感觉手下面有异样的触感,他仔细擦了擦,凹凸不平的木板墙上现出一个用锐器刻的歪歪扭扭的小孩脸。 “这是什么?”斑指着那小孩脸。 “嗯?”布尔迪兰凑上去看,然后说:“这是你啊。” “啊?”斑没觉出自己跟木头板上那个蠢到不行的涂鸦有什么共同点来。 布尔迪兰不高兴了,“小时候的你!你小时候就长这个样子!” “啊?”斑又傻愣愣地啊了一声。他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在法师心中居然是这幅蠢样,转念一想,自己不是也在日记里画过布尔的脸吗?画得还比这好看点呢!不过他很快明白了,脸上挂出一个春暖花开的笑容,“我不在的时候,布尔想我,所以在墙壁上刻的?” 法师轻飘飘地打了他脸一巴掌,“谁想你了,混账小孩儿。” 等到屋子打扫干净,布尔迪兰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小节用锡纸包裹绿色油脂一样的东西,倒进矮桌上的香炉肚子里,往里插了一根棉芯,点着了。 顿时,小树屋里有股植物的香气腾起来,虽然说不上馥郁,但淡淡的挺好闻。 “秋天虫子多,这个我从八桃撑的店里买的,本来想给你熏屋子用,现在用在这里也挺好,你也可以来睡午觉。” 香气缭绕里,布尔迪兰坐在软软的毯子上,不知怎么两颊发红。斑就凑过去搂住法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想跟布尔睡。” 树屋周围的树林空荡荡的,除了植物,一个人影都没有。 两人在无人的树屋里专注地接吻,吻着吻着两个人就都滚在地板上了。 斑忍不住了,要拖着布尔迪兰干那事儿。 布尔迪兰两只脚死命乱蹬,想爬出树屋,结果在失去法术又遭到强大武力镇压之下没有成功,被斑扒掉了裤子。 倒不是斑真想把布尔迪兰怎么样。要知道,法师如今实在是小,浑身上下嫩得像揉好的面团一样,比面还白,手指捏得重了就是红印。昨天斑没轻没重弄出来的痕迹还在,法师双腿之间是不能用了,胸口的小红粒也是肿的,看起来跟惨遭蹂躏了一样,天知道斑已经是十分克制了。 只是就斑一个人褪掉裤子,他感觉不大对,一定要投桃报李才行,他不敢去碰小法师的性|器,只得扒掉他的裤子,抓住他肉最多的屁股揉捏。 可怜布尔迪兰一边双手握着斑大尺寸的肉|棒搓弄,一边魂飞魄散胆战心惊,觉得自己的屁股是遭到了觊觎。 性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无师自通的,更何况法师跟骑士也不是第一次了,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将来有那么一天,自己的屁股要遭殃。心里一慌,手上就没有轻重,斑搂着他,不一会儿就闷哼一声,射了出来,淌了布尔迪兰一手腻液。 两人微微出汗,布尔迪兰不嫌斑的东西,让他从挎包里翻出手绢来给自己擦了手,两人舒了口气,就又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说些这两天没有营养的闲话。 斑体型高大,能把布尔整个包起来抱着。他让法师坐在他腿上,伸过脑袋,不停亲吻法师的脖子,不过一会儿,下面又竖起来了。 然而斑年轻气盛,对这事情没够,布尔迪兰却没有条件让他如此纵容。 开玩笑,如果再来一次他明天也不用使用法术了,明天是第二场比赛呢! 迅速感觉到两人得冷静一下的布尔迪兰费尽口舌,终于把斑踹去了练习室,自己则前往图书馆查芳丁术士贵族的资料。 翻了大半个下午,一直到天微微泛黑,斑已经蹲在图书馆门口等他,布尔迪兰才确定下来有可能是林德本家的家族。 老国王在位期间,各种流放贬谪的家族不少,剔除掉那时候没有犯过错的家族,再找跟瑟让夫人家有关系的家族,最终符合年代和家族成分的,只有一家,是瑟让家族的一个分支,叫阿芙勒。 阿芙勒家族据说是由于在国王养伤期间保护国王不利遭到流放,虽然国王没有出事,但全家都被剥夺了贵族封号,从此芳丁再没见过这群人。 仔细分析一下,布尔迪兰觉得这家族的确大有嫌疑,因为它是在国王养伤期间获罪。而根据之前查到的线索,葛藤花女郎也有可能是国王养伤期间诞生的。 难道林德家被贬谪还跟葛藤花女郎有什么关系?!这样一想,怪不得林德会失踪,临走前还留信说怕打草惊蛇,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的家族本身就是线索,如果他跟我们一起一直在芳丁活动,难免会被知道当年事情的人发现! 布尔迪兰越想越觉得可能是这样,不过,这些都是推测,他需要更加确切的证据。 大陆历199年的时候,老国王在神殿里究竟干了什么呢?要知道,即使是养伤,国王也很难说会在神殿里呆那么久的时间。 布尔迪兰眯起眼睛,他得跟斑商量商量,想办法带他进入神殿一趟。当然,神殿也在重大节日之时开放,如果斑那边行不通,一个月后就是凛冬节,等精英赛结束,考完期末考试也可以趁着假期去。 布尔迪兰握紧小拳头,他是个法师,只要能让他光明正大地进去,他自然有方法查出当年真相。 第二天的比赛,由于布尔迪兰恢复正常,众人赢得有惊无险。 一番操法者控制技的攻防战之后,斑在布尔迪兰和海维阿的双重护航之下依旧砍瓜切菜一般大杀四方;他成功近身了对手的法师,大剑稳稳当当地一挥,把对手的法师和保驾的骑士一同扫下了台;海维阿缠住了一名战士,使用控制技和物理技打败了对方。 这一战中最有突破的,竟然是伊诺尔。 与之前他的表现相比,这一次,他堪称英勇。 事件起因是布尔迪兰对抗对方法师的法术之时,被对方的刺客近了身。法师施法的时候是几乎没有自保能力的,伊诺尔一直隐身在布尔迪兰身边,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瞬间解除隐身,扑在法师身上,背后被刺客的匕首划了一条大口。 尽管当时他立刻就被赛贝拍了治疗术,但仅仅是止血,养好伤还需要一段时间。 当然,他的行为从战术上来讲还是蠢笨至极,但能够保护队友的人,跟一个只会隐身的废柴,得到的评价显然天差地别。这个伤,成了伊诺尔的勋章。不单队伍中的队友们终于开始把他看做小队的一份子,他祖母听说这事儿还夸奖了他,令他受宠若惊的是,他一向怕的要死的泽兰朵神迹,居然还对他扯出了一个堪称感激的表情。 受气包伊诺尔一朝翻身,脸上终于挂上了一点笑容。 布尔迪兰有点好笑,他原来从没见过自己这室友这么开心,伊诺尔这已经十八却总是难脱稚气的小青年脸上,仿佛总有一股掩饰不住的自卑和畏缩。不过,也只有他会在受了重伤还这么单纯地高兴了。 当然,除了布尔迪兰他们,伊诺尔也得到了海维阿的关注,这可算是一件倒霉事。 伊诺尔这么大个人了,幼稚显然十分不对,海维阿却只有十三岁,他理所当然的幼稚!跟对待布尔迪兰的态度相同,他的友情表现方式是很扭曲的。 在五人聚会练习的时候,他有意捉弄伊诺尔,当天特意把自己的二级法术都准备成了识破隐形。 于是整个练习时间里,伊诺尔刚刚隐身起来,就被海维阿一阵咒语给搞得“啪”地现形。 伊诺尔险些炸了毛,可他依旧没那个胆子。 海维阿以他的年龄来说真的是个小天才,而且他的家族势力也比伊诺尔高出一个台阶,伊诺尔根本不敢惹他。 好在,伊诺尔虽然爱哭,可是韧性这一点却十分可贵。目前的他被一腔热血充满,一点也不想哭了,一次两次地被识破,他依旧是练习的孜孜不倦,甚至还学会了躲藏,等海维阿法术位用完了,自讨没趣儿的离开,他才接着使用,反正他会的隐形法术多,不怕识破。 所有人都觉得这废柴终于肯努力了,伊诺尔自己也很高兴,然而,在他心底里还是有些遗憾,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其实不止这样。 这个时候,布尔迪兰的指导无疑给了他方向。 法师从自己的挎包中拿出一本书递给伊诺尔,说:“今天开始,可以练习书上的这条法术了,术士有法术交换位,丢弃一个你的1级法术,睡眠术或者催眠术都行,这两个成功率不高,然后开始练习这条法术吧。” 伊诺尔眼前一亮,在布尔迪兰之前,从来没有人指点过他法术的搭配,以至于他按照自己的生存本能把能学的都学成了隐形术。 布尔迪兰拍拍伊诺尔的肩膀,并没有像其他老师一样不耐烦,而是十分耐心地给他解释:“相信我,我们队伍的优势就在于操法者数量比其他队伍多,鉴于操法者数量稀缺的问题,一般一个队伍能够配备一个操法者就已经是被打上了能晋级比赛后期的印章,而我们算是有三个,这个时候,法术配合非常重要,你的法术搭配是我精心设计的,后面的比赛会有大用。” 其实布尔迪兰只是习惯了,毕竟有那么多年培养个笨小孩的经验在那儿,何况伊诺尔本质上并不是不聪慧,他只是被自己的祖母吓破了胆。于是他对伊诺尔还是以鼓励为主,从不打击,“我认为,即使对方拥有能与我们数量抗衡的操法者,也没有人会准备这么多识别隐形的法术的,你也许是我们制胜的关键。” “真……真的吗?”伊诺尔抬起头来,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肯定过,简直要从脸颊里透出红光,“我……我在队伍里,原来这么重要?我可以使大家赢得比赛吗?” 布尔迪兰其实自己也不怎么确定,毕竟他没有研究过多少五人配合战术,不过此时面对打了鸡血一般的伊诺尔,他立刻显出一派云淡风轻的表情,“当然,我非常信任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骑士和小法师又开始腻歪了xd 第46章 我是他的骑士 泽兰朵恩赐小队的第三场比赛非常不顺。 除了随着比赛发展对手越来越强、全队人年龄普遍偏小、应战经验不足的缺点显现出来之外,他们运气还不太好。 这次刚开场就出师不利,对手的队伍有两个控制技能非常厉害的术士,剩下的两名骑士和一名牧师也不是省油的灯,海维阿因为施法失败最先被对方一个气化形体加火球术轰下了台。 布尔迪兰本想救他,却在念咒的关键时刻打了个喷嚏,就这么一瞬间,已经是回天无力,简直是天不作美,他只得独自一人面对两个术士,顿时压力倍增。然而对于布尔迪兰来说,越是这种时候他反而越加镇定,小小的脸颊上没有一丝颓丧表情,口中飞速念咒,这无疑让场上其他的三个队友安心不少。 为了牵制两名术士,布尔迪兰使用了目前他手中威力最为强大的火墙术。 瞬时,硕大的火墙腾空而起,直接占据整个擂台中央,将两支队伍隔开在场地两侧,唯独斑在敌方那边,正一脚把对手的牧师踹下台。 然而对方大概是研究过布尔迪兰的技能,知道他是火元素塑能术的个中强手,立即还击了冰雪风暴,整个场地又开始刮起冰风。 冰与火互相撞击,片刻之后,冰雪终究没能盖过布尔迪兰的变异版火墙术,纷纷消融,整个擂台被三名操法者搞得水深火热,走两步就会被烫伤或滑到。 斑和正给他远距离拍治疗的赛贝立即咏唱了环境忍耐,但对方的骑士却不能忍耐,他们倚靠重甲冲破了火墙,忍着烫伤的剧痛也一定要把布尔迪兰这个全队核心和牧师赛贝打下场。 赛贝压根没有发现,她正全神贯注地祈祷,伊诺尔一看急了,慌忙中解除了隐身。可惜,他终究战斗施法不熟练,身上又带了伤,本来他企图使用催眠术牵制那名要去攻击赛贝的骑士,却被对手抢先发现,反手一剑敲在肩膀上,立即丧失了行动能力,被判出局。 布尔迪兰那边,在斑一个人牵制了两名术士的同时,一面在半空飞行,一面用最简单的魔法飞弹把对手骑士磨趴下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抬头就看到赛贝被另一名对方的骑士一剑弹在胸口,剧痛之中滚下擂台。 布尔迪兰顿时头皮发麻,他们只剩下斑和自己,对手却还有一名骑士和两名术士,最糟糕的,是斑刚刚中了两名术士合击的石化术! 那名骑士击倒赛贝之后非常利落地又向布尔迪兰冲来,布尔迪兰狼狈地向后纵飞,瞳孔霎时缩成细线。 不知怎么,那一刹那,他的脑中,出现了精确的火元素推进路线! 电光石火之间,他向着斜后方迅速飞去,然后转身又一次释放了火墙术! 火焰顿时以磅礴的气势迎面冲向了来不及刹车的对方骑士,直接将他扑倒在地,然后碾压过境一般扑向正在跟斑缠斗的两名术士。 两名术士刚刚对斑释放完一轮控制技能,回头又见到那个让他们头疼不已的法术,纷纷大叫:“又来?!”“x的,小鬼准备了两个火墙术!”“别管了,不出手会被烧死的!” 两人随即怒喊出声:“冰雪风暴!”“咆哮术!” 这算是校园内级别相当高的对战了,连加持过防护法阵的擂台都有些摇摇欲坠,然而,包括布尔迪兰,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三个四级法术竟然撞击在了一起! 四级法术的能量波牵动了赛场周围的魔法力场,发出耀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比赛擂台的石板终于不堪重负,吱嘎吱嘎地碎裂了。 这样的力量之下,虽然不致死人,况且还有学校的防御法阵在,但场中的人丧失战斗能力是没跑了。观众们以为要平局,纷纷发出遗憾的叹气声。 然而,烟尘散去,斑完好无损地站在在力场法球之中。 他一脸茫然地飘在赛场半空,本来他中了两名术士合击的石化术,是一动不能动的,但忽然视线一白,他就飘上半空了。 斑急忙向下看去,最后视线定格在了趴在地上,满脸脏兮兮,正艰难地抬头对他笑的小法师身上。 力场法球中的人不能使用任何技能,但这跟赛贝使用过的神术圣域术一样,是个绝对防御技能,这是布尔迪兰最后保命用的看家本领之一,留给了斑。 “我的技能,升级了。”小法师笑着对斑做口型,他可以使用三个四级法术了。 “不过肋骨可能断了一根。”他狼狈地想爬起来,失败了。 本来布尔迪兰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提升法术位,他是打着斑血厚一定能熬得过法术冲击力的算盘,却没想到在那一瞬间,保护斑的心情,让他获得了很久都没有到来的自我突破。 斑对法师技能升不升级没有丝毫兴趣,他此刻只觉得心疼无比,等撤了法球,他立即落到地上跑过去抱起小法师往赛场旁的医疗队跑。 泽兰朵小队晋级了半决赛,付出除了斑,所有人负伤的代价。 这场战斗至关重要,队伍里的所有人都看出,他们的默契逐渐培养出来了,但缺点也暴露得日益明显。 海维阿的施法成功率太低;伊诺尔可能是隐身多了,战斗时的站位十分有问题;赛贝跟大家的配合不太协调,常常埋头专注拍治疗而忽略自身安全;斑则习惯了单打独斗,总是冲在最前;至于布尔迪兰的缺点……体质太弱,居然在比赛当天感冒! 好在半决赛和决赛都定在雪之月的第一周,也就是五天后,在学校校医的配合下,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养伤和继续磨合。 *** 随着枯枝之月的过去,辉光学校精英赛只剩下四支队伍。 李垂斯座下目前唯一没有毕业的徒弟所在的队伍明日辉光队,对上了拥有半狼兽人加入之后实力倍增的席勒森林狼队。 而以配合默契出名的几名骑士院尖子生和一名九年级优等生法师组成的永恒胜利队,对上了布尔迪兰的泽兰朵恩赐队。 周末,伤势都恢复的差不多的布尔迪兰五人一如既往地在伊诺尔家练习配合和战术,备战半决赛。 圣都芳丁的天气在比赛开始的第二周急速转冷,布尔迪兰开始添衣服,外形轮廓逐渐向圆形发展,并且频频叮嘱队友注意保暖。 海维阿调侃,“是啊是啊,是得穿多点儿,别跟布尔一样,在第三场念咒的时候打喷嚏。” 被调侃的布尔迪兰听到这话并没生气,只是忽然转头瞪了一眼斑,可惜,对方已经不复小时候天真可爱,此时脸皮厚如城墙拐角,看到布尔迪兰瞪他,立刻跟条抻着舌头的大狗一样主动凑过来求惩罚求挨打。 布尔迪兰简直欲哭无泪,他那天根本不是因为穿得少了着凉感冒导致打喷嚏,而是比赛前一晚和斑在斑新买的浴桶里干那个事儿,结果斑想到跟法师约定好的上了床就得乖乖睡觉,死活不肯出去,最后搞得水都凉了,布尔迪兰就有点感冒。 斑已经为此自责不已,后来布尔迪兰又受了伤,斑更是怕他磕着碰着,如今便把布尔迪兰裹成了个球,恨不得把对方顶在脑袋上过活。 布尔迪兰给伊诺尔布置好任务,终于有空来研究一下海维阿。 海维阿通常是穿着重甲进行施法的,很多施法动作要求灵巧,重甲十分不便,就导致他的施法成功率不高。 “改成皮甲怎么样呢?有些战士也穿皮甲的,这样动作会敏捷一些,施法成功率会高一点。”布尔迪兰根本没提上一场比赛出师不利就是因为海维阿施法失败,而是直接提了解决建议。 “那怎么能突出我是奥法骑士?我既能防御又能施法啊。”海维阿梗着脖子不答应。 布尔迪兰对这名长不大的儿童十分头疼,队伍里已经有斑和赛贝两个穿重甲的人,何况三个操法者可以组成的防御阵线足够弥补重甲的不足。他努力说服小孩儿,“我认为正是因为如此,才更需要突出你灵巧的特性,其实第一场比赛时你的隐形刺杀非常好,只是时机不对,事先也没有跟我商量过,好制定战术配合你。如果你穿着重甲不方便施法,刺击操法者的时候会有很多麻烦。” 海维阿立马反驳,“那不是没有成功吗,如果不是穿着重甲,第一战我能不能存活到最后还不知道呢,我可不想成为即伊诺尔之后咱们队第二个被打下场的人!” 一面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海维阿一面小心翼翼地观察布尔迪兰的脸色。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目前这样子不讨人喜欢,这点他在连续跳级的过程中已经经历太多。离开了童年的跟班小弟,离开了父亲在法师院中的影响,没有人再对他一呼百应,没有人再对他的身份小心翼翼,他知道在一群年龄都比他大、能力也大多比他强的人中间这样心高气傲,完全是拉仇恨的行为。 可是,他改不了。 有时他也暗地里对自己这无可救药的自尊心感到懊恼,但他更讨厌被别人认为好欺负而遭受指指点点。 直到,他跟布尔迪兰成为朋友 海维阿感到很惊奇,因为只有布尔迪兰不在乎他这样的性格。明明跟他一样大,却有那么多耐心;明明只是自己承认的对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有被照顾的感觉。 所以不知怎么,海维阿就喜欢跟布尔迪兰对着干,看他时不时地或是刺激自己一下,或是苦口婆心地劝导自己,海维阿感觉很开心。他也觉得自己这是有点神经病,不过,面对着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就让他高兴地发一下神经吧。 于是这次,海维阿依然跟布尔迪兰耍了半天贫嘴,最后布尔迪兰打算把他扔在一边的时候才施施然地答应,“好,就换成皮甲吧。” 终于说服成功的布尔迪兰立即从挎包里拿出一叠羊皮纸,上面有他养伤期间给海维阿制定的一系列穿着皮甲使用的战术。两人认认真真地讨论起来。 斑在一边漫无目的地练习挥剑,见到布尔迪兰跟海维阿聊了大半天还不算完,这又写上了,心里就不大舒坦。停下动作,他靠在窗台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小法师,企图依靠视线攻击让法师注意到他备受冷落的现况。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喜欢他?要追随他吗?” 破天荒头一次说话没使用敬语,斑差点没听出是谁,转过头,赛贝正在卸下肩胛,揉捏酸痛的肩膀。 骑士是为了守护他人而生的,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追随对象,这一点斑的老师不止一次告诉过他。当然,泽兰朵神殿中的绝大部分骑士追随的对象都是泽兰朵和主教,但这也并不妨碍骑士追随他人。 圣骑士长说过,“虽然这话在神殿说有些大逆不道,但在我这里,骑士可以没有信仰,却决不能没有信念。守护一个人的信念,能让骑士变得无比强大。” 斑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是布尔的骑士。” 赛贝霎时间皱起眉头,她隐约觉得斑和布尔迪兰这样不太正常,可幸运也不幸的是,她的内心太过干净,打破她的头她都想不到这两人会是那种禁断的关系,于是她理所当然地把话题拐向了自己熟知的方向,“虽然想说您忠诚的对象应该是泽兰朵女神,但是看在您对泽兰朵的信仰并不坚定的情况下……布尔迪兰,的确是,挺招人喜欢的。” 听到这话,斑本来心不在焉的狗耳朵立即竖起来了,“你也喜欢他?” 赛贝立即一脸肃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怎么可能,你疯了吗?我要把我的全部都奉献给泽兰朵和神殿!” 斑默默地扭过头去……我看你才是疯了。 *** 雪之月一日,辉光学校精英赛半决赛开始的上午,布尔迪兰一行人遇到了麻烦。 上午是明日辉光队和席勒森林狼的对战,泽兰朵恩赐队原本没有必要入场,但观察很可能是未来对手的比赛还是非常必要的,于是已经制定好了作战计划的五人整整齐齐坐在观众看台上,在普通学生的欢呼叫喊声中一边看,一边小声交流战术。 战斗进行到一半,伊诺尔中途去上了个厕所就没有回来,布尔迪兰去找他,却发现他在赛场外面被围住了,一个人左支右绌地应付两名术士和一名战士的联合攻击。 当然,说是攻击有些过分,这群人只是围着伊诺尔耍着他玩,每当伊诺尔想要隐形逃走,对方的术士就施展识破隐形,看来是有备而来。 布尔迪兰一个造风术出其不意地将这群人吹出了五米远,使他得以成功地护住伊诺尔。 那名术士一看布尔迪兰,“哟,哪里来的小孩儿,回家吃奶去。弱鸡伊诺尔,你果然是个只会躲在祖母裙子底下的废物,居然连这么小的小孩都要依靠了?”很显然,对方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依旧继续挑衅。 布尔迪兰眯起眼睛,“是永恒胜利队让你们干这种卑劣的事情吗?” “哈哈哈哈,哪里用得着他们,光是看这小子在精英赛上出现,还打入了四强,如今竟然堂而皇之地要参加半决赛,就够让我们作呕的了。”骑士打起哈哈,面孔可憎无比。 “怪不得,”布尔迪兰举起法杖,霎时间,有火焰围成的小龙卷,在他法杖周围旋转,“你们不知道我吗?” 术士的脸色紧张了一下,但很快掩饰过去,口气强硬地说:“不就是艾里阿斯那肌肉蠢货的徒弟吗?我们可是有两个术士!” 布尔迪兰冷笑着打断了他们,“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向前一步,火焰构成的龙卷在他手中逐渐扩大,“我是布尔迪兰!我不单是艾里阿斯的徒弟,我在奥克兰有家有领地,我不在乎什么名望,大不了退学,你们想必知道我父亲的名声,老实说,杀你们这几个人我还不放在心上!” 此时,几人周围已经开始升温,布尔迪兰挑起一边的眉毛,“你们,有谁想试试吗?” 三人一见这阵仗有些慌神。 两个术士今天将法术准备的都是以戏弄伊诺尔为主的法术,而且战斗施法都不怎么样,也就仗着人多欺负欺负伊诺尔,要他们真枪实弹的跟布尔迪兰这样的实力派干架,他们还真是有点害怕。 要知道,上一场比赛中他的火墙术可是威力不可小觑,擂台上的石板全换了新的。 这样掂量掂量,三人觉得是占不到便宜了,呸了一声转身就跑。 “xx!”布尔迪兰骂了一句脏话,牵着伊诺尔的手,把他拉回赛场。 “对……对不起……呜呜……”伊诺尔在面对那几个痞子的时候表现还算坚强,一点软弱也没露,可是跟着布尔迪兰回到赛场,站在一群队友中间,他却忽然哭了起来。 赛贝不用说,已经在给伊诺尔检查伤势了。 “人没事就好。”布尔迪兰拍拍他的肩膀。 “可是……可是我所有的法术位都用光了!”伊诺尔的眼睛里迸出眼泪。 布尔迪兰用手指揉揉眉毛,“一个都没了?” “呜呜……一个都没了。”伊诺尔咧开嘴巴,“不能……不能参加比赛了!!!” “怎么会这样!”海维阿瞪大眼睛,这就意味着他们将只有四个人对战半决赛。 “谁说不能参加比赛。”布尔迪兰说。 “可……可以吗?”伊诺尔猛然抬起头来,眼中泪光闪闪,整个人一抽一抽的,“我没法儿在赛场上使用法术了呀,一个隐形术都没有了,呜呜……” “当然。”布尔迪兰握住伊诺尔的肩膀,脸上依旧是一副小大人的严肃,“你是我们重要的队友,你保护过我们,现在,轮到我们来保护你了。” 那一刹那,伊诺尔觉得布尔迪兰那张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好像自己欠他钱的脸,忽然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半夜还有一章。第二卷还有三章左右就完结啦。 第47章 半决赛 辉光学校精英赛半决赛如期开始,然而令观众感到纳闷的是,泽兰朵恩赐队那个一直喜欢隐身,然后出其不意地蹦出来的术士这次没躲没藏,也没使用法术,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场上,队友的身后。 最终,布尔迪兰还是决定在赛前不将这件事告发出去。 欺负伊诺尔的不是永恒胜利队中的任何一个成员,他们有的是理由能把这事儿推得干干净净,何况,布尔迪兰认为他们完全可以战胜永恒胜利队。 虽然泽兰朵恩赐队损失了一名术士,但永恒胜利队只有一名操法者,这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做出任何法术配合战术。 布尔迪兰分析过,能晋级到后期的队伍,通常都是能够进行法术配合的队伍,因为有配合的队伍才能使队伍的能力成倍增加,而且更能发挥战术的价值。这样的情况,永恒胜利队如果不是成员的能力都特别逆天或者搞过小动作,能晋级半决赛不得不说是靠运气了。 布尔迪兰哂笑,怪不得要急火火地废掉布尔迪兰队的术士,四名骑士加一名法师的队伍,没有牧师,如果被对手打出法术组合技就只能伸着脖子挨宰。 可惜,他们似乎忘了……泽兰朵恩赐队还有一个海维阿在。当然,这跟海维阿之前并不怎么出彩的表现也有关系,但这次不同,海维阿换掉了重甲,而且他为这场对战,跟布尔迪兰两人认认真真地制定并练习了数条能够发挥奥法骑士作用的战术。 而且,撇开海维阿和布尔迪兰初来乍到的配合,斑说,这队伍里的每一个骑士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这种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布尔迪兰不就永恒胜利队卑鄙的行径向学校提出申诉,就是因为泽兰朵恩赐队要在赛场上,用对手最痛恨、最害怕的方式,打他们的脸。 比赛开始的非常迅速,结束的,也非常迅速。 永恒胜利队知道泽兰朵恩赐缺了一名术士,所以相当利落地展开了快攻。 这种时候只要一口气减少对方的人数,基本上就回天无力了。 永恒胜利对的法师显然也实力非凡,他为布尔迪兰准备的是五级法术寒冰锥。布尔迪兰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在法师院,即使是九年级,也几乎没有人能够使用五级法术。 寒冰锥,这正是十岁的布尔迪兰在冒险之时没能成功使用的那个法术,可布尔迪兰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因为在上一场战斗中,布尔迪兰的法术位和精神力都得到了质的提升,他也可以使用五级法术了! 虽然比三十多岁的时候差些,那时候他一天可以使用两三个,而现在他只能使用一个,成功率还不高。 布尔迪兰在上场之前就已经决定,他没有使用威力强大的五级塑能术,他的火墙术威力已经能媲美任何五级塑能法术。 他的五级法术位在比赛一开始就用掉了,目前灵光正闪现在全队的每个人身上。那是从李垂斯那里学来的五级预言术——心灵连线,这条心灵连线可以让全队的所有成员心意相通,不用通过费事的暗语来确定战术。 不得不说,永恒胜利队的法师释放寒冰锥的时机抓得很绝妙,正是布尔迪兰准备下一个法术的空档期,毫无防备。但那名法师所不知道的是泽兰朵恩赐队心灵连接已经建立,立马感知布尔迪兰危险的斑念唱了神术“护卫他人”,一下子承担了布尔迪兰一半的伤害,于是斑和布尔迪兰一人一半,各被冻住了一只手臂。 即使只有一条手臂不能使用,这对于法师来说本来也是致命伤,可布尔迪兰的专长是静默施法,有部分法术他不需要进行念咒和动作。这一点立刻就被证实,打算对着斑趁虚而入的一名骑士遭遇了布尔迪兰的火焰箭,直接被火焰冲击掀下了台。 另一边,海维阿对上了永恒胜利的队长。 永恒胜利队打得好主意,布尔迪兰队少了一人,法师肯定要跟布尔迪兰对战,他们便派了两名骑士与斑缠斗,致力于拖住他的脚步,解决掉其他所有人,最后集合全队实力再一举击杀;另一名骑士去袭击赛贝,而队长自己去干掉最弱的海维阿和伊诺尔,然后与正在缠斗拖时间的其他人一一汇合。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海维阿被砍中之后在地上滚了一圈,随即默念了一句什么,凭空消失了! 骑士立马大叫提醒他们队的法师,“小心,那个穿皮甲的小子也会隐形术!” “我当然知道。”对手法师哼了一声,胸有成竹地开始念诵识破隐形,然而就在此时,一枚细如柳叶的锋利暗器从法师指骨之间柔嫩的肉穿射而过,鲜血飙射而出,法师尖叫起来,这一举动直接报废了对手操法者的战斗力。 “不要小看奥法骑士。”因为抛射暗器而自动现形的海维阿捂着肩膀站了起来。 至于赛贝,她的眼中本来就揉不下一点砂子,更何况队友遭遇这种卑鄙的事情,她大吼,“让你们看看卑微的泽兰朵牧师的战斗力!神能!” 这是让受术者力量和体力都大幅提高的神术。 伴随着祈祷,赛贝周身忽然爆发出鲜红色的光芒,浑身肌肉暴涨,整个人都高大了一圈,她一连枷甩过去,直接砸在了妄图偷袭她的骑士头上。 连后方打酱油观战的伊诺尔都“嘶”了一声,如果不是有防御法阵和重甲,这家伙挨这么一下不成个傻子也得脑震荡。 那名骑士受到重击,直接咕噜噜地滚下了台。 “我可是励志成为战斗牧师的人!”赛贝愤恨地哼了一声,转身开始为海维阿拍治疗。 战斗最后,台上只剩下了永恒胜利队的一名骑士,被斑一脚踢倒。 斑的大剑“琤”地一声插在地上,铁石做的大剑像插豆腐一样没入了石头地砖,对方吓得眼睛翻白,直接举了白旗。 永恒胜利队四人退场,一人认输。 而布尔迪兰的泽兰朵恩赐队,包括伊诺尔,没有一人出局! “赢得漂亮!”海维阿在台下学生疯狂的欢呼中开心地吹了声口哨。 “干得很好,你会比我走得更远。”布尔迪兰也难得笑起来,他鼓励地拍了拍海维阿的背,海维阿在这场战斗中进步不能说是一星半点。 海维阿睁大眼睛,呆了半晌,然后磕磕巴巴地说:“才……才没有!这没什么,布尔……都是布尔教的……哼,下次,下次我绝对不用你出主意……我……” 布尔迪兰见海维阿平时硬要装出一副优雅贵族的样子,这时候却支支吾吾不太像样,心里觉得好笑,但他没想到海维阿得到了“宿命对手”的认可,得意的忘了形,他怎么说都觉得自己词不达意,最后怪叫一声,抱起法师就抛到了半空! “你干什么!” 布尔迪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好在他在空中短暂的滞停之后,被斑稳稳地接住。 “还没拿到冠军,那时候再高兴吧。”斑面无表情地抱起法师,再也不肯让他下地了,开玩笑,又被什么人抱起来乱抛怎么办! 好在这时候大家都被兴奋的气氛感染,没有人介意两人抱得特别亲密。 当夜,斑把下巴抵在布尔迪兰头发心上,浑身散发着欲求不满的气息,说:“如果赢了决赛,布尔要奖励我。” 布尔迪兰拿白眼球对他,“你赢了比赛难道不是我赢了比赛?真是,居然拿这个来问!”然而他此时心情甚好,见到小养子还没胜利就邀功,便笑着问:“你想我奖励你什么?我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拿。” 斑这几天备受冷落,又因为上次把法师给整感冒了,已经憋了很久,布尔迪兰说比赛结束之前都不准他干那个事儿。斑怀里搂着法师却不能碰,全身上下都感觉不对劲,于是他思索良久,最后把脑袋凑到布尔迪兰的耳朵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布尔迪兰闻言忽然大怒,转身想把斑推下床,可惜斑实在太大根本推不下床,于是他只得徒劳地用脚蹬了他一下,愤怒地大喊: “亲我的脚的事儿还没跟你说呢!居然想亲我的屁股!” 当然……斑如果知道羞耻就不是斑了。 他看到法师羞得脖子都红了,便腆着脸凑过去咬他的脖子,布尔迪兰当然愤而反抗。两人闹了一阵,斑终于还是忍住了,他伸手抓住布尔刚洗完澡水嫩嫩的小脚,十分克制地在足尖亲了一下,“不管是屁股,还是脚,只要是布尔身上的,我都喜欢。” 停课日,五人拿了出校证明,凑在伊诺尔家一起研究他们最后的对手——打败席勒森林狼的明日辉光队。 明日辉光队的队长是李垂斯的徒弟,目前九年级,也能使用五级法术,而且战斗施法非常了得,而且他还有一个好基友术士进行配合。这样组合的队伍,也不愁找不到好的骑士和牧师加入。 他们的队伍是非常标准的两名骑士、一名法师、一名术士、一名牧师的组合,可以说,各种情况都能够应对完美。 然而,对待聪明人,当然也有聪明的办法,布尔迪兰看看伊诺尔,对此早就心有成竹。他将自己一开始就想好的战术与众人说了,五人商量良久,纷纷觉得这个战术可行,伊诺尔也很兴奋,各自练习起来。 傍晚,海维阿回了自己家,赛贝去神殿,斑和布尔迪兰手拉着手回学校。伊诺尔追了出来,他将一根杖子递给布尔迪兰。 “布尔……布尔,你拿去!” 布尔迪兰仔细一看杖身,上面刻着他不太熟悉的附魔,整根杖子优美修长,如果女性法师看到一定爱不释手。 “这是什么杖?” 伊诺尔支支吾吾不肯说,他摆了摆手,“反正……反正你用吧!”说完,他转身想跑,却被接到法师示意的斑一伸手揪住了后领。 法师已经在此时对着杖子施展了鉴定术,“次级超魔延时权杖……” 手持这根权杖可以将施法效果延长,施法效果延长是个超魔技能,所以这根权杖属于相当贵重的物品,市价保守估计在三千金币以上。 “对不起,我不能……”布尔迪兰没想到会是这样贵重的东西,他将手杖递回给伊诺尔。 然而伊诺尔低着头,如同一只固执的小牛犊似的,“不行!你拿着!”硬是顶着脑袋把杖子塞到布尔迪兰怀里。 “不……我没有理由……”布尔迪兰皱眉,他虽然缺钱,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尤其是贵族的馈赠,当然,他知道伊诺尔肯定没有其他目的,只是这事他不能干。 “你拿去!”伊诺尔依旧是那样唯唯诺诺,但他喘息几下,终于鼓起勇气,“我……我知道你对我好!” “哈?”布尔迪兰露出一个很傻帽的表情。 伊诺尔缴着自己的衣角,“你……你肯教我,我多么笨,都肯教我。不嫌我!” 布尔迪兰更不明所以了,在他看来,他只是顺手教导了一下哭包中二青年。刚认识这小子的时候,见不到斑,他的一腔教育情怀无处发泄,无聊的时候才教他点东西。 但这样的举手之劳,在伊诺尔看来,却是完全另外一个光景。 “他们……他们都不理我,都说我是懦夫!连奶奶都放弃我了,只有你,只有你愿意管我这个废物!”伊诺尔大声喊出来,随着这声喊,他的鼻涕和眼泪一起飞溅出来。 “你拿去!”喊完,伊诺尔把手背在背后,好像生怕布尔迪兰还回来似的,然后哇哇地流着鼻涕眼泪转身跑了,老远还能听见他啜泣的声音。 布尔迪兰满脸惊奇,从没有见过有人送个东西……还送的这么悲情的。 “噗……”最后,竟然是斑先笑出来了。 布尔迪兰也觉得好笑,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愉快地笑起来。 “哈哈哈,我先替他保管几天吧,如果他祖母知道他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送了人,恐怕他十八岁还要挨打。”布尔迪兰笑着看了看手中的杖子。 “嗯。”斑重新牵起法师的手,“等以后,我给布尔买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伊诺尔会成长成一个很好很好的小伙子的~ p.s.我知道你们又要提斑的下限……但其实他……额……已经没有那种东西了…… 第48章 以智取胜 雪之月五日,辉光学校精英赛决赛如期开始。所有辉光学校的老师学生,甭管之前到的没到的,今天基本上都来了。比赛擂台旁的环形观众席座无虚席,有人挥舞条幅,有人尖声吹哨,嘈杂的交谈声、欢呼声充斥了整个赛场。 “能赢吗?” 伊诺尔的表情担忧不已,他的双手正在发抖,“我……我奶奶说,说我如果能赢,就让我参加今年凛冬节瑟让家的术士试炼!以前……以前她从来没这么说过。” 布尔迪兰握了握斑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布尔迪兰转头对伊诺尔自信一笑,“能赢,我们不是都练习好了吗?” “走吧!”海维阿喊了一声,率先踏进赛场。 对面的五名对手并不陌生。 明日辉光队的法师名叫赫帝,因为是李垂斯最小的亲传徒弟,布尔迪兰时常在李垂斯的办公室里见到他。赫帝简直就是一个合格法师的范本,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身材瘦削、面色苍白,他对他所能知道的一切法术如数家珍。他是能够为了接近奥格姆不择手段的人,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甚至可以为此出卖灵魂。 看到他,布尔迪兰就像看到了三十多岁时候的自己。 赫帝的好基友术士跟赫帝也差个不多,一副术士模板的样子,面容肃穆,一身黑衣。两人一个负责塑能法术输出,一个负责控场技能,基本上没有法术死角。 剩下的一男一女两个骑士和一个泽兰朵男牧师,斑都认识。 两个骑士在骑士院很出名,是青梅竹马,配合相当亲密无间,他们以毕业之后进入泽兰朵神殿成为圣骑士为目标,并不是那种会欺负新人的类型,所以斑没跟他们交过手。 至于男牧师,正是斑本来想邀请入队的牧师,后来布尔迪兰提议用女牧师,斑才转而选择了赛贝。 这是一场难度相当之高的比赛,但泽兰朵恩赐队没有人畏惧,他们跃跃欲试。 裁判将手中的长杖往地上一插,一朵灿烂的烟花自杖头飞向高空,在芳丁的半空绽放一个巨大的剑与法杖交叉的徽章图形,正是辉光国立学校的校徽,宣告比赛开始。 双方的术士一致统一地使出了克敌机先,这个法术可以提高受术者的机动力和警觉性,在战斗中比对手更快开始动作,不同的是,明日辉光队的术士将克敌机先给了他们的男性骑士,而伊诺尔将这个法术给了布尔迪兰。 明日辉光队的男骑士非常高大魁梧,他使用巨盾和长柄斧,膂力极强,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横冲直撞地冲向了泽兰朵恩赐队的那半边擂台。女骑士自然没有他那么大的臂力,她手持单手剑,在一旁协助。 与此同时,赫帝给他俩都上了加速术。 有着双重加持的两位骑士动作奇快,两人一起向斑冲去,不过女骑士的动作很快被海维阿的短剑阻住了。 “不要忽略奥法骑士!” 因为年龄关系,海维阿跟女骑士差不多高,但这意味着他更擅长近身刺杀,他一矮身躲过女骑士的挥击,整个人反身借着旋转之势撞进女骑士怀里,将左手中早就默存好的火焰箭按在了女骑士的腹部! 女骑士高叫一声,腹部的铠甲焦黑一片,她被法术冲击的余波震荡,向后跌落,但由于穿着重甲,裁判并没有判她重伤下场,她立刻捂着腹部爬起来,踉跄着做好了防御姿势。 另一边,布尔迪兰正在施法,得到了伊诺尔释放的克敌机先之后瞬间消失。 这时,斑跟男性骑士已经交手,斑很少遇到用这样巨大的盾的对手,他挥剑砍向巨盾的边缘,但男性骑士飞快地调整了角度,巨盾的边缘被砍出一个细小的豁口,男性骑士后退几步,并没有收到损伤,他的长柄斧从盾后伸出,被斑的大剑剑身挡住,两人每一击都发出刺耳的金属响声,一时分不出胜负。 赫帝此时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个法术,他对着正在给伊诺尔套能量防护罩的赛贝和伊诺尔所在的方向施放了咆哮术。 泽兰朵恩赐队除了不见的布尔迪兰,其他人不知为何都站得很近,统统受到咆哮术波及,声波聚成的能量首先打到了赛贝,将身着重甲的赛贝掀了个跟头,其他人也狼狈不已,裁判判定赛贝、斑和海维阿都受了轻伤,只有伊诺尔身上的防护罩替他挡了一劫,并没有惊动他的下一个法术准备。 这也正是泽兰朵恩赐队所希望的。 瞬息之间,伊诺尔释放了同样是他最为擅长的隐形法球,隐形法球可以使10芒尺之内同队的所有队友隐形,除了一开始就消失不见的布尔迪兰,泽兰朵恩赐队的全员都事先计算好了站位,同时在场上隐匿了踪影! 两名骑士带着迷茫的神色回头看法师和术士。 他们得到了安慰的眼神。 明日辉光队的术士早知道泽兰朵恩赐队的胆小鬼术士擅长隐形术,以至于全队都精于钻研隐形战术,为此他特意准备了不少闪光尘和识破隐形。要知道,识破隐形并不是完全几率能够让对方直接显形在众人面前,大多数时候,只有施术者自己能够看到模糊的轮廓。 术士眯起眼睛,正准备通知队友敌手的方位,却惊讶地只看到了四个人半透明的身影。 “石墙术!” 随着一声咒语,术士在毫无防备、且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被坚硬的石墙顶下了台! 这简直是大逆转,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惊呼。 布尔迪兰在这一片狂叫中落了地,他一面做好下一个法术的准备一面说:“抱歉,我使用的不是隐形术,而是气化形体。” 布尔迪兰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明日辉光队法师和术士的弱点——他们实在太自信了,两个人所拥有的法术基本上涵盖了一到四级内的所有法术,或许还有几个五级法术,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想费劲筹划配合战术,每次开赛就使用各种控场技能和塑能法术如蝗虫过境一般砍瓜切菜。 其实,瞒过他们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障眼法…… 气化形体可以让施法者变作一团气体在空中缓慢前行,布尔迪兰得到了伊诺尔的克敌机先而提前完成施法动作。而术士却凭借之前搜集的资料先入为主地将其认成了隐形术,以至于马失前蹄。 将明日辉光的一个操法者打下了场,众人精神一震,这还是明日辉光队从未遇到过的状况。布尔迪兰一击得手之后,立即使用飞行术飞了起来,避免成为两位骑士和一名牧师集中攻击的目标,要知道,现在其他人还没有现形。 赫帝皱了皱眉,但他始终镇定,镇定和冷静分析现况是一个法师的必备素质,而且他并不是一名愚蠢的法师。他眯起眼睛,对着地面使用了寒冰锥。 霎时,寒气扑面,整个擂台表面被冻成了一面光滑铮亮的镜子! 穿着重甲的斑、男女两位骑士和两个牧师都感觉还好,法师飞在半空之中根本没有感觉,但这法术导致隐形的众人根本无法展开快攻,让海维阿几乎跳脚,他的速度毫无用武之地了!更何况,他正在趁着自己隐身而去刺击女骑士的动作中! 海维阿脚下一滑,即刻现了形,被女骑士抓到目标,一剑扫倒。 地面光滑如镜,海维阿顺着惯性滑向擂台边缘,他本想用短剑插在冰面上作为阻力,但他没想到,自己中途撞到了躲闪不及的伊诺尔,不单令他现形,还撞得他跟自己一起向擂台边缘滑落! 海维阿睁大眼睛,这可不行,他们后期的战术还需要伊诺尔! 眼看两人都要出局,电光石火之间,海维阿用短剑将伊诺尔的兜帽钉在了地面上,借着这一钉之力,伊诺尔留在了台上,而海维阿从擂台的边缘滚落下去。 “抱歉了各位!”他喊道,“加油!” “做得好!”布尔迪兰说。 斑和赛贝此时也现了形,利用这段时间,赛贝治疗了自己和斑的伤势,斑一矮身,拔掉了钉在伊诺尔兜帽上的短剑,甩向正在攻击他的男性骑士,女性骑士也凑过来。 斑一个人对付两个,又是在光滑的冰面上。 当然,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女骑士腹部的伤痕刚刚被牧师治好,但她体重轻,在冰面上很难组织像样的攻击,而且,这两人只是占了兵器类型和配合的优势,攻击技巧跟斑不是一个档次。 斑用大剑同时挡下了斧和剑的攻击,他终于知道怎样破除巨盾了,男骑士使用巨盾和长柄斧,此时体力消耗甚大,全凭身体和武器的重量在冰面上行走,但斑则是全部依靠行走技巧,他用大剑卡住了从盾后伸出的斧刃,向后一带,然后刀背重重地拍在骑士伸出来的手臂上,骑士怒吼一声抽回了长斧,裁判判定他受了轻伤。 但斑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悍然转身,将以为窥到了机会终于从男骑士背后钻出来的女骑士直接用身体撞下了擂台! 与此同时,布尔迪兰和伊诺尔对视一眼,彼此不知交换了什么信息,两人再次使用了隐形术。 “不要用同一种法术戏弄法师!”赫帝显然被他们此举搞得有些愤怒,他立即打断了手中的塑能法术,施展了闪光尘! 闪光尘可以使对手致盲,或者让隐形的生物显形。这个法术无疑比识破隐形更加高明。布尔迪兰和伊诺尔身上都沾上了亮晶晶的法术效果,从虚空中现出轮廓,大约是为了分散攻击,双方都离得很远。 这次,赫帝不会再让他们好过,尽管忌惮布尔迪兰还没出手的火墙术,但这个时候对方应该还在短暂的致盲中,他对着布尔迪兰使用了手中最后一个四级塑能法术,依旧是一个咆哮术。 或许是真的被致盲导致无法施法,布尔迪兰没有任何抵抗地被咆哮术卷下了台。 台下的观众发出欢呼声和遗憾的嘘声,仿佛比赛在这个时候已经结束。 “干得好!”男性骑士狂喜,“赫帝,来支援我!法师出局了,剩下那个术士根本是白给的,合力打神迹!” 赫帝迟疑地移动了一步,仿佛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打败了布尔迪兰。 其实,不光海维阿对布尔迪兰有竞争意识,布尔迪兰得到李垂斯垂青,也一直是赫帝的假想敌。如今,赫帝还没见识到布尔迪兰的招牌火墙术就结束了与他的对战,感觉颇有几分不爽和不真实,然而,布尔迪兰在台下一脸遗憾地站起来是他亲眼看到的。赫帝摇了摇头,开始在手中默存新的法术。 然而这次,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场上留下的“伊诺尔”举起法杖,巨大的火焰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最近总加班,真的很抱歉,不过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持续很久,最多一两个星期,又会恢复一个比较快的更新速度的。 明儿改bug 第49章 成长 明日辉光队的众人被伊诺尔忽然使用火墙术搞得有点蒙,但赫帝立即反应过来布尔迪兰和伊诺尔在隐身的时候使用易容术或变形术变成了对方。 他战斗施法十分过硬,距离布尔迪兰又远,所以重新施法的火焰护盾替他挡下了全部攻击。可惜,站在他身旁不远正在给骑士拍治疗的牧师就没这么好运,他直接被火墙卷下了台,还受到烧伤。 两个咆哮术、一个火焰护盾、一个寒冰锥。赫帝的法术位与布尔迪兰相同,至此,赫帝的手上已经没有四级和五级法术了,而且他只剩下一名骑士队友。泽兰朵恩赐队在场上却战法牧齐全,而且,是他们队伍的最佳阵容。 “狡猾的法师!”男性骑士十分不耻布尔迪兰从一开始就使用诡计,最后还取巧地使用易容术获胜,他怒号一声,忽然丢开巨盾,手持长柄斧悍然冲向布尔迪兰,显然是要孤注一掷。 布尔迪兰眯起眼睛,他已经没有威力强大的防护法术了。 好在,斑的速度显然比明日辉光队的骑士快得多,他怕自己从后攻击不能阻止骑士的冲力而给布尔迪兰带来危险,所以急速侧冲,选择在骑士还没攻击到布尔迪兰的时候从正面迎击,用大剑抵挡了膂力过人的骑士的冲刺。 长柄斧砍在大剑剑锋身上,兵器相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骑士丢开巨盾双手持斧之后冲力更强,斑倒不是膂力不及男性骑士,只是兵器不同,大剑宽而扁,攻击范围广,是战场上以一当十的武器;长柄斧攻击距离远,而且比大剑锋利的多,是中距离的攻击武器,单打独斗比大剑更占上风。骑士的长柄斧不知用什么材料打造,大概还加了附魔,坚硬锋利异常。平常的刀剑挨不了斑重量极大的大剑几下子,这长柄斧到现在却连个豁口也没有,反观斑的大剑,已经斑驳不堪了。 斑承认自己这战,略微有些缩手缩脚,他的弱势,始终在兵器之上。 两人交锋数下,布尔迪兰想要趁这时间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 最终,一阵爆裂声过后,斑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柄大剑发出巨大的咔嚓声……紧接着,上半截飞了出去。 大剑居然断裂了! 斑迟疑了一下,男性骑士面露喜色,长柄斧一挥转向了布尔迪兰,然而,斑没有就此停止攻击,他以众人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在靴子边沿一抽,摸出一柄尖刺,横在了对方队长的喉咙之前。 不单台下的观众,布尔迪兰也对斑忽然出现的杀招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斑的速度居然这么迅捷。 比赛并未规定参赛学生只准携带一种武器,因此裁判判定斑攻击有效,明日辉光队的骑士需要下场。但是,那名骑士脸上露出悲意,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双眼一闭,无视了横在颈间的匕首,依旧想往前冲。 台下学生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斑不得已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但他不会再退,因为再退,骑士的攻击距离就会接触到法师。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骑士,被定身了。 定身术的成功率不高,但这一击,是布尔迪兰和赫帝合力使出的。 布尔迪兰诧异地望了望赫帝的方向,不远处的赫帝闭了闭眼,苦笑出来,“停手吧,纽恩克,我们输了,这并不是一件很难承认的事。” 赫帝本来想将这个定身术施给正向他冲来的赛贝,但见到自己队伍的骑士要寻死,自然是毫无悬念地先阻止他。 见到这个情况,已经抡起连枷的赛贝也住手了。 众人短暂的屏息过后,主持人大声喊道:“明日辉光队四人出局一人认输,泽兰朵恩赐小队,获得胜利!!!” 泽兰朵恩赐队精心设计,这胜利来的意料之中,却仿佛比意料之中的快上许多。 布尔迪兰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这是胜利了。他有些开心,在震天的欢呼和喧哗中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鉴于年龄和自己不符规则的施法经验,这开心来的有限。 他的思维很快顺着视线跳跃到斑的断剑上去。这柄剑大约是斑从圣骑士长那里继承到的,只是柄普通而寒酸的大剑,但布尔迪兰记得斑平时十分爱惜它,经常保养。 得想办法给他再搞一把。 布尔迪兰正想着,走到斑身边想安慰他两句,却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斑一把抱起来,抗在了肩膀上。 “放我下来!”布尔迪兰俯下|身小声说。 斑的脸上全是笑容,仿佛没有听到。 赫帝走过来,与坐在斑肩膀上的他握了握手,脸上带着遗憾的微笑,“希望我们有机会再次切磋,当然,下次交手之时我们说不定就是师兄弟了。” 赛贝过来拍了拍他的腿,“得泽兰朵护佑!” 接着伊诺尔和海维阿纷纷爬上擂台拥抱了他俩。 布尔迪兰被围在一大群人中间,跟台下疯狂欢呼的学生们一起,庆祝迟来的胜利。 “太棒了!” “恭喜!” 海维阿大声喊:“太棒了布尔迪兰!我就知道你能赢!” 布尔迪兰看着这一张张青春又肆意的笑脸,感觉十分茫然,又有些感同身受。他想跟着这群小孩欢呼一下,又十分羞于进行这个行为。在这高兴和迷茫中,他发觉重生前自己的生活……已经恍如隔世。 他默默地对自己说:“不对,是我们赢了。” 布尔迪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稚嫩柔软,却比之前更有力度,因为他抓住了自己之前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变小之后,精神力被压缩,根本不能使出以前那样厉害的法术,但他的的确确是变强了,重生之前那样闭门造车的生活,永远也不能给他带来同伴之间的彼此信任和无间配合。 布尔迪兰内心澎湃,难以言说,很想找个什么地方大声地喊一下。 辉光学校精英赛基本是给国家储备未来战力的,有名有姓的人毕业之时都会受到王国贵族招揽,所以颁奖人来头也很不小,正是泽兰朵神殿大主教,和法师协会会长——南方公爵的第十代继承人,当然,也被称为南方公爵。 领奖之前,海维阿十分焦虑,甚至企图逃跑,被伊诺尔发现,抓住他的披风,问:“为什么要跑。” “你管我那么多,放开我!反正我不参加颁奖仪式!”海维阿大声嚷嚷,把披风扔了,又被赛贝截住,“泽兰朵恩赐队的人一个都不能少!卑微的我们怎么能缺席这样辉煌的场合!” “你管我!女人!” 这下布尔迪兰也注意到了,看向海维阿,“你又怎么了?” 海维阿一边挣脱赛贝的钳制一边喊:“混账,放开我,颁奖的是我爸爸,这丢人死了!” 众人除了早就知道的伊诺尔,都目瞪口呆。 大主教终身未婚,海维阿不可能是他的儿子。布尔迪兰虽然以前也知道海维阿的家族强大,但他真没想到他会是南方公爵的儿子。 赛贝从小在神殿长大,对外一无所知,她有些晕,“可是你不姓南方……” “南方公爵现在是封号!十代前那个南方公爵从第二代开始直系就死没了,每一代南方公爵都是王族中最有名望的*师继承,老了以后去驻守雷兹里法师塔。还有,我姓哥达!” ……这小子还是个拐弯抹角的王族! 布尔迪兰也有点不敢相信,“我听说法师协会会长快七十岁了……”年龄对不太上啊。 海维阿红着脸吼:“我是他五十六岁生的,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沉默……南方公爵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不过了解到海维阿的身世,对他的性格似乎就可以理解了,王族、法师协会会长、老来得子,没把海维阿宠成个纨绔已经算海维阿天性纯良。众人将他押着上台领了奖,甚至不知是谁还在南方公爵上台的时候推了他一把,坏心眼儿地把他拱到了最前面。 “我为你们骄傲,我的孩子们。” 南方公爵的年龄比李垂斯也就小那么一丁点,面相有些凶恶严肃,不过此时见到了儿子,那是啥凶恶啥严肃也没有了,成了一个慈祥的老头儿。他摸着海维阿的头絮絮叨叨说个没玩,直把海维阿气得呲牙咧嘴。 人群散去后,众人正商量去哪里庆功吃一顿,明日辉光队的女骑士扶着男性骑士走过来。布尔迪兰记得明日辉光队的男性骑士解除定身术后被两名武术老师架下了台,当时他似乎情绪有些崩溃,双目含泪。 男性骑士身上还有伤,仍然站直了身体向他们郑重地行了个骑士礼,“很抱歉做出这样羞愧的行为,我纽恩克·来伯格郑重向你们道歉。” 女骑士跟他们握手,也满含歉意说:“对不起,因为主教说如果纽恩克能在精英赛上获胜,就特许他在毕业之前进入神殿。他要为家族负责,毕业之后就会被家里人接走了,他的家族不会给他时间让他准备进入神殿的仪式的……” 又是一对信仰坚定受到神殿蛊惑的年轻人。 赛贝一下子就被打动了,她简直要流出眼泪来,“这真是太遗憾了,这样品格高贵的骑士,仁慈宽厚的泽兰朵一定会在天上守护着您,无论您在哪里。” 家族和宗教的矛盾沉重无比,明日辉光队的两名骑士对此也唯有沉默,他们很克制地跟布尔迪兰一行人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两人临走前,斑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法师,最终没有忍住,走过去拍了拍女骑士的肩膀,低声说:“相信我,也许你男朋友的家族是对的。” “什么男朋友!”女骑士的脸立刻红起来,“我们是立志将一生奉献给神殿的人,爱情这种肤浅的东西与对神的敬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她愤怒地瞪了斑一眼,扶着大个子纽恩克走了。 赛贝也愤怒起来,定定地盯住斑,“你根本不配当神迹,泽兰朵女神为什么要救你这样的懦夫,我真是……我真是!”她仿佛说不下去,重重地哼了一声,将连枷背在背后,“对不起,我不想跟这样的人一起吃饭!卑微的我还没完成今天的晚课,先告辞了……” “就这样走啦?”这样难得的胜利,居然为了如此奇葩的理由离开,海维阿表示不能理解。 “这也太凶了……!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还有那个女骑士,简直不像女人。”说毕,海维阿认认真真地开始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如果我要找女朋友,肯定要找个个子娇小点的,温柔点的……当然,咳,有时候爱跟我吵吵架也没什么,那是情趣。”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就游移到了布尔迪兰身上。 布尔迪兰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海维阿忽然鬼使神差地想:如果……布尔迪兰是个女的呢?他就从来不发火。 是啊!如果他是个姑娘就好了。 海维阿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思维向着一个奇怪的方向疯狂奔跑:布尔迪兰多适合啊,我比布尔迪兰大一岁,年龄又相近,而且都是那么的热爱奥术……要知道,我估计无法再找到比布尔迪兰更厉害的同年龄的法师了!如果布尔迪兰是个姑娘,我们结婚以后每天一起练习研究奥术,那将是多么美好的场景。 想到这里,海维阿又继而想到婚礼……对了,布尔迪兰长得俊美,如果变成女的一定是大美女,他生的孩子想必也不差…… 不不不不对! 情窦初开得完全错了地方的少年连忙阻止自己想下去,火速将思绪扯回现实,见到布尔迪兰似乎正鄙视地看着一脸蠢相的自己,立即出了一身冷汗。 布尔迪兰,那个一脸欠揍的家伙,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猎奇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xd病中小更~之前一直加班,又接脚本,文又更得很哈皮,果然尝到了熬夜爆肝的苦果……【其实是肩膀码字画画搞得有点抬不起来,跑到医院做理疗,结果大概身体状况不好不幸被传染到重感冒,所以没有大病还是少去医院为妙啊……】 不过放心,感冒已经快好,这周末嗯……状态好的话日更。 前面从圣骑士灵光那章开始小修了一下,个别小地方改动,不影响大情节> < 第50章 谈话室的密道 泽兰朵恩赐队的这场战斗,隐形术战术配合堪称绝妙,中年之后成为了知名学者的伊诺尔(尽管很多人诟病他的学术著作写得太矫情)将这场战斗写进了他的自传中,并称之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这是第一次,我因自己的成就而欣喜若狂。现在看来,我的那点伎俩在整个队伍中简直微不足道,但布尔迪兰,那个当时仅有十三岁的孩子告诉我,进步只能在我自己的标尺上衡量。那之后,我屡屡经历人生低谷,甚至不止一次地又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但那句话仿若埋藏在我心底的种子,在一次次的打击中坚韧地抽出枝条,开出希望的花。” 那时的布尔迪兰通过某种渠道看到原文之后一阵阵的鸡皮疙瘩,非常想发表申明说自己从来没认识过伊诺尔。 比赛结束之后,辉光国立学校的学生们就要开始准备冬假之前的考试了,学生们有半个月的冲刺时间。当然,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考完试学校就会放为期一个月多的长假,以便让外地的学生们有足够的时间回到家乡与家人一同度过凛冬节,并在温暖的家中度过严冬。 当然,在学生们忙着补课,芳丁城的人们忙着为辉光学校精英赛津津乐道的时候,布尔迪兰和斑没有任何考试压力,他们正蓄谋搜查神殿。 其实,潜入神殿的难题已经随着他们赢得了比赛迎刃而解。 斑身为圣骑士,只需要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就好;至于布尔迪兰,以他刚刚在精英赛中提升的知名度,只要向神殿投递申请信,表明自己是虔诚的信仰者,想进入神殿参观也完全可以。 他们所烦恼的是,布尔迪兰想去的地方并不一般。 布尔迪兰将这段时间得到的线索与斑分享。 据葛藤自己的叙述,她跟黑斑鸠伯爵订婚的年份是16岁,那就是说她是大陆历199年出生的,有可能是林德家族的阿芙勒家族,在大陆历199年遭到君主厌弃被剥夺封号。老国王198年通过雷兹里伟*师塔前往国外讨伐魔物,年末才回,之后在神殿一直住到199年年中,不过几年之后便辞世。 要说这其中有什么奇怪的关联,那就是神殿了。 葛藤花女郎在神殿中出生,老国王在神殿辞世,让黑斑鸠伯爵蒙受不白之冤的奥格姆魔盒也在神殿之中,一切都回到原点,不得不说十分诡异。 据黑斑鸠伯爵说,奥格姆魔盒中有奥法之书,唯有强大的法力配合奥斯本家族代代相传的奥格姆魔盒之匙(其实是第二重封印的解封法阵)才能开启魔盒,阅读这本书。黑斑鸠伯爵这样的黑魔法师都没能打开奥格姆魔盒,那在辉光估计只有法师院长李垂斯和南方公爵这样的*师有这可能了。 但只要是身为法师的人,就知道他们绝不会这样做,因为这两人,他们都曾看过奥法之书。奥法之书的残本就在雷兹里法师塔中,只要通过*师试炼的人都可以获得一个月的时间在塔顶阅读任何文献,通过法师塔试炼并拥有这些文献的知识,才能在赛芒克被称为*师。 既然看过奥法之书,那奥格姆魔盒对*师这一级别的法师便没有任何吸引力,而且越是拥有强*力的法师,越明白奥格姆魔盒存在的重要性,一旦因为自己的行为导致大镜湖的次元封印解除,那他们所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自己的鲜血为抗魔战争祭旗。 真正想打开奥格姆魔盒的……是王族,是国王。国家的统治者非常需要得到奥格姆之书的力量来制衡那些在他看来非常强大而可怖的法师们…… 老国王这样心心念念地呆在神殿中,会不会也是对奥格姆魔盒有所觊觎? 布尔迪兰想去看看这个奥格姆魔盒,一切都因魔盒而起,在魔盒附近也多半能找到些线索。然而这个魔盒的位置,即便斑身为神迹,且在神殿中住了三年,也一无所知。 “有没有禁地之类的地方?或者你没去过的地方?” 斑低下头思索一阵,“神殿之中当然有禁地,是王公们的住处,每年重大节日,都会有些信仰虔诚的贵族来神殿参拜小住,他们会带自己的近卫队,圣骑士和牧师只会在外围驻守,其他的还有牢狱,但那地方……我去过,感觉没什么秘密。” 布尔迪兰敏锐地发现斑想隐藏的部分,“神殿还有牢狱?你去过牢狱?去审判犯人吗?” 斑面对布尔迪兰,基本上是一句谎话也说不出来的,他的头低的更低了,“不……不是,刚到神殿的时候我不想当神迹,想回席勒郡找你,他们把我在那里关了一阵。” 布尔迪兰挑起眉毛深吸一口气,斑向来对法师察言观色,立即知道这是他勃然大怒的前兆,马上四爪扑地状将他按到在床上,一面亲了亲法师的嘴角,一面如同八爪鱼一般将他四肢抱住,“我……没事,都过去了。” “你……” 布尔迪兰一口气没发出来,便在这一连串的动作里如同破了洞的皮球全漏了出去。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如果知道神殿一开始是这样对斑的,他绝对不会默许斑还呆在神殿里,甚至要去当什么圣骑士!这些沽名钓誉的败类,居然这样对我的养子!……不对,嗯……现在是我的恋人。 斑陷入从未有过的为难,“神殿虽然不怎么样,但老师对我很好……唉,你不懂,别管。” 说毕,他有些烦恼地偏过头去,拒绝解释。 布尔迪兰膛目结舌说不出话,这是什么?迟来的叛逆期吗?! 爱情与事业是男人毕生追求的主题,而这两者不可兼得的情况就十分苦逼。 其实这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难选择,幸于斑脑容量有限,根本不会深入思考这件事,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皱着眉头,拿自己那一蓝一红的异色瞳仁眼巴巴地看着布尔迪兰。 “我想当圣骑士,布尔生气了?” 而布尔迪兰……他十分没种地就吃这一套,在自己家骑士那亮闪闪的注视中没了所有脾气,简直一败涂地。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爱去哪去哪!滚吧,我自己去神殿,不用你跟着。” 然而,斑会放任法师自己一个人跑到神殿里吗? 显然不会。 不单不会,他还提前跟主教提了申请,表示他想要布尔迪兰更久地沐浴泽兰朵的光辉,让他在神殿里睡一夜。斑顶着神迹的名头,布尔迪兰在圣都芳丁又声誉良好前途光明,主教自然大开绿灯,给布尔迪兰安排的住处还是贵族级别的,正是斑所说的王公在神殿内的居处。 于是两个侦察者堂而皇之地进入神殿,住上了最好的房间之一,并开始筹谋如何搜索神殿。 斑把神殿内部图如同简笔画一般画下来,歪歪扭扭十分潦草,但看外围建筑,又仿佛有奇妙的吻合,布尔迪兰没别的可用,只得凑合。 神殿并不如想象中的庞大,中间是很大的天井部分,是神像、祭台和广场,用来在重大节日容纳信徒参拜以及举行祭礼。神像旁有两盏不灭的火把,用来点燃祭品,斑当时就是从祭台上燃烧着的祭品圣火中走出来的。 这地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主教不可能将奥格姆魔盒放在广场上。 “前面是主神殿?”布尔迪兰问,他们住在神殿的后侧,神殿左边的部分是骑士们训练的地方,右边的部分是牧师们训练的地方。 斑点头,“下段用来祷告,中间是神像,后面还有三个房间,是主教室,静修的神像室和谈话室。” “主教室……能够进去吗?” “……不行,主教经常睡在那边。” “静修的神像室呢?” “可以,傍晚的时候申请去彻夜祈祷,那边轮值的骑士和牧师晚上警戒很松。” “这些信仰者通常会潜意识地将重要的东西放在离神近的地方,那就应该是主神殿,主教室很有可能,静修室、主神殿、神像四周也有可能会有暗格或密道。地下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建筑。” “这不太清楚,我知道的只有……”斑突兀地停住了。 布尔迪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上立即蒙上一层黑气。 “布尔……还在生气吗?” 斑低眉顺目地观察他的神色,腆着脸靠近一些,坐在布尔迪兰身边,预备对方有松动的时候随时打蛇随棍上。 布尔迪兰拧着脸,一方面对骑士的一意孤行懊恼不已,一方面又对自己的耳根子软七窍生烟。他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又认为再想下去自己得气出好歹来,便大度地不再去想,沉沉地绷起脸说:“我管不了你,就这样吧。” 反正将来等你遇到麻烦的时候,我总归兜得住,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说毕,布尔迪兰往床上一滚,“我小睡一会儿,你去静修室说我晚上去那祷告。” “布尔?”斑喊了几声,见布尔迪兰完全没反应,也不去触他霉头,给他掖好被子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晚上,布尔迪兰在静修室内跪着,斑在门口跟轮值的圣骑士守着。 他远远地瞥了一眼静修室内低眉敛目的布尔迪兰,他知道那只是个幻影,布尔迪兰本人已经隐身到主神殿去寻找暗格和密道了。 午夜过后,轮值的圣骑士大约实在无聊,跟斑搭话。 “你朋友?” 斑微微点头。 “听说你养父叫布尔,这小子……” “是他儿子。” 圣骑士眨巴眨巴眼睛,“还以为布尔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没儿子才收养你,没想到有这样小的儿子。” 斑看了圣骑士一眼,不太喜欢别人嚼布尔迪兰的舌根。 圣骑士有些莫名其妙,心想神迹果然不好相处,他耸了耸肩,“嘿,伙计,轻松点,今晚有兄弟找了女人要借谈话间干那事儿,那边隔音好,要我们睁只眼闭只眼,你也可以放松放松。” 斑瞬间皱起眉头,“我不去。”说完他顿了顿,“可以帮你守夜。” “我?我也不去,我有恋人啦。”圣骑士指了指自己胸前挂着的十分突兀的粉色吊坠,“圣骑士再熬也就是个圣骑士长,没意思,你这样的人才能当上圣骑士长,我没野心的,等我三十五岁我就不干了,回家跟她结婚生小孩儿去。” 斑调开防卫的计划没通,便再没话说,两人就这样继续守夜,除却这名圣骑士实在有点聒噪,其他相安无事。 “她的故乡在大镜湖东边,你知道纳斯塔夏吗?听说那边曾经出现过龙,她们一家因为抗魔战争迁到辉光来的……” 斑表面一动不动,其实与布尔迪兰在进行心灵沟通。 布尔迪兰【神殿内部没有暗格,神像周围也没有,我侦查了。】 斑【谈话室呢?先去那边查,一会儿谈话室会关闭。】 布尔迪兰【好。】 然而不凑巧,就在布尔迪兰进入谈话室之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带着个披着大斗篷的女人哧溜一下便钻进了谈话室,斑在对方进入是神殿的时候就用心灵通讯预警了布尔迪兰,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布尔迪兰并没有行动,谈话室的门便被那前来消遣的骑士关上了。 斑【……】 布尔迪兰【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有人进来。我发现了一个迷幻手稿,只能被法力到达一定程度的法师看见,是个地图,这地方果然有密道。】 斑【……没事,不用设法出来,一会儿那骑士会自己开门。你使用法术会现形,呆在原地别动,闭上眼睛,堵住耳朵。】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斑特别不想让布尔迪兰看到男人和女人在一起。 布尔迪兰想当然不会就这么听斑的,他很好奇小养子究竟不让他看什么东西。然而俗话说好奇心杀死猫,没多久,他就正面欣赏到了一名神殿内的见习骑士正与一名女人滚做一团。 布尔迪兰的脸瞬间爆红【!!!怎怎怎么回事!】 斑无奈地解释【神殿不准结婚恋爱,所以有些骑士会趁轮值的时候半夜招妓,别看,那些女人很脏。】 布尔迪兰哪顾得上听这些,由于那两人翻滚的位置就在他脚边,他不得不连连后退,最终在贴到墙的那一刹那踢倒了脚边的罐子。 斑【……】 “什么人?!出来!”骑士警惕地站起身来。 “是猫咪吗?”脸上红晕未退的女人用布料掩住胸口,她伸开柔白的胳膊,企图继续缠住骑士。 骑士并不听妓|女的,要知道,如果被什么不对付的同僚看到他在神殿里招妓,那他的前途就全完了。 布尔迪兰眯起眼睛,他清楚地见到那名骑士手中的剑刃一闪。他并不惧怕武力,这名骑士并不是圣骑士,就算会神术,估计也是最基础的,跟斑那种级别没法媲美。他惧怕的是……他的隐形术快到时限了,在下次释放隐形术之前,他必须有一段时间显形的施法时间。 “出来!你是谁!”骑士在四周的墙壁上摸索,他也怀疑这名同僚使用了隐身术之类的法术。 布尔迪兰满头冷汗地躲避,然而骑士摸索的动作让他猛然想到了那副手稿上的地图,刚才粗略一撇,虽然没有记住全貌,但怎样打开的方法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布尔迪兰一皱眉头,总之先引开这名骑士的注意力,等他们发现密道喊人,或者自己进入密道,他就有时间重新施法了。 这样想着,他缓慢地挪到地图上的位置,触碰了地上的地砖。 一段石墙吱吱嘎嘎地向后一撤,又向旁边移开了…… 骑士和妓|女瞬间往那边看去。 石墙之后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刚才碰到什么机关了吗?” 骑士瞪大眼睛,他觉得自己可能无意中发现了什么神殿的秘宝。于是一手紧握长剑,十分谨慎地凑过去查看,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枚散发着黑气且巨大锋利的爪子骤然伸出,将他一把拉进了密道! 妓|女动了一动,似乎想上去帮忙,但下一秒钟,墙内就发出“嗤啦——”一声,鲜血溅射出来,泼洒在暗门边的墙壁上,继而传来毛骨悚然令人牙酸的啃食声,血流从那门的缝隙内溢出,浸湿了地面。 妓|女吓得花容失色,眼珠子快瞪出眼眶,连尖叫都忘了。 布尔迪兰一身冷汗!那爪子,不是他已知的任何陆上生物,倒是有些像…… 神殿内部,居然圈养着魔物! 当然,布尔迪兰还没傻到留在原地,趁着隐形术还没失效,而另一名圣骑士听到动静打开门查看的间隙,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密道里有魔物!】 跟布尔迪兰有心灵通讯的斑只感觉到布尔迪兰惊恐万状,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下子明白了。 进了屋内的圣骑士根本没注意到法师不在原来的位置,那魔物并未走出密道,似乎在津津有味地享用美食,可是那并不妨碍圣骑士看到外面的血迹。圣骑士听了满脸冷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的妓|女哆哆嗦嗦地解释完,眉头紧皱,一把抓住女人,将她搡出门外。一面握紧手中长剑,一面跟斑喊了一声,“快点疏散神殿内部住着的人,通知圣骑士长和主教!” 作者有话要说:神殿副本开启!真相绝对让乃们跌破眼镜xd *迷幻手稿:三级法术,只有事先指定的读者才能阅读到的文字。 太冷了手指快不能打弯,我猫床上去了,明儿回乃们的评论,爱你们! 第51章 法曲生物 斑会老老实实跑去叫主教来吗? 用脚趾头想也不会。 一旦主教来了,那肯定是请出一切外来人员并全面封锁神殿,不单布尔迪兰近期内休想再进入神殿,连斑自己也会遭到隔离和调查。 于是他果断地松开布尔迪兰,让他开始准备法术,然后走上前去跟那被圣骑士搡出来妓|女低声说了几句,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妓|女有人安慰便满脸泪痕地直点头,跌跌撞撞地往牧师训练所那边跑去了。 斑脑子不好使,那是仅限于学习法术与跟人拉关系,一旦遇到急事,他反而思维清晰。去找贵族,这么一名女人根本没办法通过近卫队那一关,骑士那边糙汉子太多,会相信妓|女话的人少,唯有牧师还最为冷静,侥幸能碰到个善良的女牧师,那肯定一切顺利。 做完这一切,他抽出背后大剑双手握紧,示意布尔迪兰站在他后方,两人便一起去与圣骑士作伴。 那名圣骑士正一手握剑,一手抓住胸前的吊坠亲吻,嘴里默默地在祈祷什么,一脸坚毅,仿佛准备赴死。 “我让那女人去找牧师疏散贵族和通知主教了。”斑说。 圣骑士见到斑和布尔迪兰居然留在神殿十分惊讶,脸上有些动容。 布尔迪兰扬起脸,脸上有着法师特有的镇定与智慧的光辉,他拍了拍圣骑士的胳膊,“魔物并非不可战胜。” 魔物确实并非不可战胜,只是芳丁作为辉光王国的首都,除了几百年前抗魔战争的时候曾经遭受过魔族入侵,之后再没多少人见过魔物,除非是跟随国王或者贵族去边境参加讨伐遗留魔物的战斗。 显然这名圣骑士就从未见过,他的脸色不太好,尤其是听到墙内锋利牙齿啃食骨头时发出的那股令人牙酸的声音。 布尔迪兰又说:“我认识一个参加过魔物讨伐战斗的女战士,她的武技并不如你。” 圣骑士看了看布尔迪兰,被这样的小孩子鼓励,他有些局促,但布尔迪兰的话的确让他鼓起了勇气,他立即感觉心里有底了。 三人给自己套好护盾和法师护甲,布尔迪兰施展了一个舞光术,几个昏黄的小光球星星点点地照亮了密道内的情形。 虽然之前只看到一个爪子,但真正见到的时候,所有人还是默默地抽了口凉气,那是个无比丑陋的生物。 头是尖细的,双瞳跟鱼的眼睛一样圆瞪血红,裂开的嘴巴中露出尖牙,尖牙上还挂着见习骑士的肉丝和鲜血;魔物身体比普通人高出一半,深灰色的皮肤布满了仿佛老人斑一样的纹路,干枯耷拉在纤细的肌肉和骨骼上,头发肮脏零散地覆盖着布满皲裂的头皮。 这怪物体量并不大,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跟人类的女性生理构造差的不多,只不过是个外形撕扯变形,并且行将就木的……女人。 因为调查老国王行踪的缘故,布尔迪兰看过数量相当庞大的魔物图鉴,魔物也有类人生物,但这个……东西,可以清楚地辨识出脸上五官,女性化的,苍老的, 圣骑士也被这张酷似老年女人的脸给唬住了,“你是……人类吗?” 魔物本来低着头啃食,此时听见圣骑士说话,便神经质地抬起脑袋,竟真的从嘴里吐出了嘶哑的人类语言,“人类?”它仿佛不可置信一样地高笑起来,“早就不是啦!” 说毕,它丢开骨头茬挪动双腿俯冲而来,那速度简直快到了极致,布尔迪兰只看到一个残影。 “锵”地一声,斑的大剑架住了魔物向着布尔迪兰伸出的锋利爪子。 看来先攻击最弱小的,是人类乃至整个猎食界的公理,只可惜,布尔迪兰并不弱小,刹那间,他的指尖迸发出一个火球术,飞速击中了魔物左肩。 魔物急退几步,竟然甩灭了击火球,下面的皮肤……竟然没有丝毫损伤! “法术抗性!”布尔迪兰瞬间脸色铁青,这意味着他的大多数法术都会失效。 战斗在狭窄的密道内迅速展开。 因为魔物的速度快得惊人,只有斑能勉强跟上,于是圣骑士便成了副手,等斑招架了魔物的攻击,便挥动长剑在一旁助攻,或者使用神术给斑进行加持和治疗。而布尔迪兰只能使用少数的几个控制技能,不断扰乱魔物的动作。 仰仗着舞光术照亮昏暗空间,一行人且打且跑,逐渐行至密道深处。 最后,他们到达一个空间十分宽阔的房间,黑暗之处不知延伸向哪里,战斗便胶着了。 三人统统很焦急,因为这名魔物仿佛不知疲倦,从头到尾的速度和力量都不见减弱,可人类不同。 随着人类的体力消耗,先中招的是逐渐不够敏捷的圣骑士,他被魔物一爪挥到,惨叫一声跌到墙根,胸前出现三道深的能见到肋骨的伤口,鲜血从伤口涌出,浸湿了半身衣服。 但身为一名圣骑士,终极任务就是抵抗魔物并且保护他人的安全,他们是越跟队友呆在一起就越强大的人种。圣骑士绝不会因此退缩,他给自己拍了治疗和恩赐*之后,顶着逐渐凝固住的伤口,退到斑与布尔迪兰之间,开始给两人施加各种圣骑士的祝福和进行治疗,充当半个牧师。 斑也受伤了,他的大腿上因为撤退不及时撕裂了一道血口,但他的确逐渐牵制住了魔物,他知道布尔迪兰在自己身后,这仿佛给他无限力量和勇气,他不能让魔物伤害到布尔迪兰一丝一毫。 时间慢慢过去,耳边满是魔物的怪叫、两名骑士沉重的喘息与大剑砍在气管身上刺耳的磨砺声,布尔迪兰十分焦躁,他痛恨怪物的高法抗和自己的无能为力。斑不单受伤了,他的体力也在不断消耗,两人之间特殊的法阵可以让布尔迪兰隐约感受到对方的身体状况。 可是不知为何,布尔迪兰觉得斑的速度似乎比比赛中更快了,难道是因为生死攸关的战斗才能激发他的真正潜能? 然而,尽管斑的战斗力比之前又逆天了一个档次,这魔物却似乎有着高强的恢复力。每当斑和圣骑士挥剑砍开了魔物的皮肤,那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残肢断臂都能爬回去重新接上。 “蛛网术!” 当又一次蛛网术施展失败,布尔迪兰烦躁地一锤身后的墙壁,不断对自己说要冷静。 冷静…… 艾里阿斯和法蒂希都说过,火和水都是活跃的元素,但不论它们多么活跃,操法者也要用全身心的热情和透彻的冷静驾驭它们,任何时候……任何地点…… 逐渐的,时间似乎停滞了。 女性的魔物,能够愈合伤口,这不对。 布尔迪兰闭上眼沉思,他从没在图鉴上见过这样的魔物,如果说是老年的女性蛮巨人,是不会有这样狡诈而富有智慧的战术和愈合能力……这情况倒有些像…… 顺着舞光术光球产生的荧光,他看到地面上有些不甚清晰的纹路,纹路似乎在整个地面上铺展开来,所有的线条最后都汇聚于一个地方,那里有个长方形的水池…… 难道是圣水? 魔物快速恢复的原因是依靠地面上的法阵来吸取水池中圣水的力量? 但圣水对于魔物来说应该是致命的,并不能治疗任何魔物的伤势,除非……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名魔物……其实并不是来自大镜湖封印另一端的次元魔物,而是人造魔物——法曲生物*! 想毕,布尔迪兰迅速地对着法阵开始念咒,不论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现在没有时间辨别真伪,他要在法阵之内嵌进一个爆裂符文,这是他唯一所知能够破坏承载物体的咒语。 于此同时,魔物通红的眼珠转向了布尔迪兰!似乎注意到自己赖以生存的法阵即将遭到邪恶法师的迫害,它转身疯狂地扑向布尔迪兰。 当然,斑也迅速地改变方向,脚下扬起尘土,布尔迪兰只觉得面前银白色的光芒一闪,斑又一次挡住了魔物的攻击! 不幸的是,也许是这次魔物的力量爆发,斑又是疾步赶来,他脚下不稳,被撞得“哐”一声斜磕在另一侧的墙上,随之而来的是难忍的剧痛。斑微微移动手肘,发现自己似乎左臂骨骨裂了,这是非常危险的征兆,但他不能就这样停止战斗。 又是“铮”地一声,圣骑士替上了斑受伤的断档,在战斗时保护脆弱的法系职业是写在圣骑士守则上的! 当斑再次单手拖起巨剑,替上了临时顶上保护法师的圣骑士,对方胸口的伤势已经再度破裂。 因为剧痛还没能完全调整状态,斑向后急退两步,几乎是紧贴布尔迪兰,布尔迪兰能清楚地听到两人较量时,骨骼发出的吱嘎声。 圣骑士焦急万分,但他的伤也不轻,只得继续兼职牧师,不断给自己和斑拍轻伤治疗,祝福武器。 当肌肉绷紧到极致,斑咬着牙怒喝一声,他的力量终于又一次胜过了魔物爪子的力量,随即剑锋回转,准确无比地对准了魔物的骨骼缝隙,大剑挥砍,将魔物的爪子整个削了下来。 “嗷啊啊啊——————” 魔物发出惨嚎! 但这一次,地上的法阵没有帮它恢复。 布尔迪兰用全身的力量撞开了斑,并且引爆了在这段珍贵的时间里,他嵌进法阵之内的爆裂神符! 顿时,地上的法阵噼啪作响,发出刺眼的电光,而魔物发出痛极的怒吼。 “治疗!”布尔迪兰向着圣骑士喊,这是为数不多的时机。 与此同时,魔物跌跌撞撞地跑向水池,并一头栽了进去。 “它去干吗?”斑双眼紧紧盯着那仓惶逃走的怪物。 布尔迪兰连额上冷汗都顾不得擦,“它估计是个法曲生物,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物,那池子里是圣水,能让它恢复伤势,地上的法阵连接它的身体。” “我去杀了它。”斑拖着受伤的左肩,用右手抽出尖刺,并掰开布尔迪兰紧紧拉着他的手掌。 “你给我站住!”布尔迪兰一把抓住了斑的裤腰带,这姿势尴尬无比,如果斑再走一步,就得面临裸奔的境况。 “你……”斑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趁着这个间隙,布尔迪兰对圣水池扔出一个卷轴,魔物反射性地将卷轴撕成两半,于是冰风暴的卷轴在圣水池中爆发,直接将魔物冻在了水池之中。 “漂亮!”虚弱的圣骑士吹了声口哨。 “上吧!” 感觉到背后的手松开了,斑便以最快的速度潜向魔物。 尽管舞光术的光线昏暗,魔物还是准确地找到了斑的位置,可惜,它的下半身冻在水池中动弹不得,只能挥舞两枚爪子。 没有了腾挪,斑压力顿减,在一次魔物爪子挥击的惊险时刻,他急速后仰,魔物一爪扑空,然而就是这一瞬间,斑借着这好不容易接近的距离,将尖刺插|进了女性干瘪的胸口。 又迅速地抽出。 一瞬间,鲜血迸射。 “啊啊啊啊啊——!!!!” 魔物发出临死前的哀叫,她的双眼流出血泪,巨大的哀叫声使神殿都在震颤,据说当夜,整个芳丁都听到了那声悲鸣。 布尔迪兰全身虚脱似的踉跄了一下,声波对于脆弱的法系职业是有影响的,但他转眼就被圣骑士捂住了双耳。 在神殿的震颤之中,魔物缓缓地失去了所有力气。 “哈……哈哈……哈哈……” 大约是圣水的支持,她并未完全断气,竟依旧断断续续地惨笑。 斑将尖刺在手指尖转了个圈,似乎想再补一刀,布尔迪兰阻止了他。 “我有话要问。” 布尔迪兰他给自己补了个法师护甲,在斑如临大敌的保护下走到魔物身边,问道:“你是法曲生物吗?曾经是个人类?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魔物巨大的红色眼珠转了一下,它大约也知道自己要死了,于是看着布尔迪兰,一面喝喝地喘气,一面狰狞地笑起来,“想知道吗?……想知道吧……他……啊……他想打开魔盒……想用魔盒的力量……我……我就……是术士首领。我非常……非常地忠心,那样爱他,可他却让我自己……享受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将……我变成了……这幅模样。” 布尔迪兰眯起眼睛,他看到房间更深的昏暗之处,有个盒子,奥格姆魔盒? 但他的视线很快转移了回来,问道:“他是谁?” 魔物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哥达……” 布尔迪兰感觉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说:“你是阿芙勒家族的……” 魔物挪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表示布尔迪兰猜对了。 布尔迪兰看了一眼圣骑士,“老哥达国王具体死亡的年份是哪一年?” 圣骑士面色惨白地后退一步,尼玛他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宫廷秘辛啊!天知道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他还想安安全全地当圣骑士当到三十五岁然后回老家结婚!于是圣骑士将头低得很低,嗫嚅地说:“我不知道,但……圣骑士长说,老国王一直在神殿住到死。” ……跟瑟让侯爵夫人说的差不多。 “怎么会……让他死呢?”法曲女术士嘶哑着嗓子,“为了感谢他……我变成这样……我……他的肚子剖开……把我们的孩子……放进去了” 见到三人僵硬的样子,法曲女术士断续地哈哈大笑起来,她仰着脖子,喘气都变得疲倦,“孩子,我们的孩子……我傻傻的……喜欢他……可是却……我要报复!他因为魔盒的力量……死不了,只有我,只有我能将那孩子从他肚子里取出来……他只用了六个月……分娩、分娩……女婴。” …… 三人全部石化了! 圣骑士浑身僵硬,布尔迪兰怀疑只要戳一下他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布尔迪兰自己也有点消化不良,联想到老国王以画像上那副胡子拉碴肌肉胖子的尊荣,挺着怀孕的大肚子并且分娩,他忽然特想自戳双目。你妹啊!怪不得阿芙勒一家子遭到贬谪,估计老国王当时杀了他们全宗的心都有,林德一家子能安稳活在席勒说不定是新王上任正高兴或者逃得快! 至于斑,他正犯恶心呢。要知道,葛藤花女郎可是他的……他的…… “……我守着他……守着他,六年!可是……他还……还是死了……”法曲女术士的脸上淌满了淡红色的泪水,“疯了……疯掉了……不过……没事……我也疯了。” 说毕,女性的苍老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疲倦,她似乎很想闭上眼睛,即使这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不想再看这让人失望的世界一眼,但她已经没有眼睑。 布尔迪兰微微晃头,觉得自己看了一出辉光王国年终狗血宫廷大戏。 最后,阿芙勒家的祖先——那名法曲女术士缓缓地将手伸向昏暗中那盒子下方的位置,那样子好像是很想伸手去抓魔盒。随即,她通红的双眼便凝固住了,瞳孔缓缓放大,接近于无,这让她的双眼看起来像两颗坚硬而光滑的宝石。 布尔迪兰偏过头去,实际上,三个人都不想直视那凝固的目光。布尔迪兰将自己的手帕盖在女性脸上,“请安息,你不必再看了。” “马上牧师就会来超度她的。”圣骑士也默然,他内心里的惆怅没有多少,对自己的前途反而更多担忧,他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啊!“我们整理一下出去吧,主教他们大概也快到了。”他不愿意在这里再呆了! “老国王的事情……”布尔迪兰望着圣骑士迟疑地说。 “我们要保密!”圣骑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他正愁怎么提出这个话题呢!要知道他可是圣骑士,圣骑士要诚实,可是,也不能什么事情都坦诚啊。 布尔迪兰颔首,看来这名圣骑士还算上道。 趁着圣骑士给自己胸口拍治疗的时候,他蹲□体,发现了魔盒和水池之间也有法阵。这个水池大概就是依靠圣水作为媒介,引出了奥格姆魔盒的一小部分力量,将女术士变成法曲生物的承载容器…… “暴殄天物。”布尔迪兰摇摇头。 能够造出法曲装置,说明这个女人曾经是个法力强大的珍贵术士,可是老国王却将她变成了一个只会挥舞爪子的神志不清的怪物…… 又或许,在这个法曲女术士年轻的时候,思维还是足够清晰能够使用奥术的,并且因为是法曲生物而比普通术士更加强大。可是如今,她老朽昏聩不堪,又饿了不知多少年,只靠从魔盒和圣水中汲取的微薄力量存活,早已不再具备那样敏锐的感受力,留下的只有那副怪物的躯壳。 这段时间里,斑在布尔迪兰的示意下去搜索了魔盒底部,将魔盒下发现的物品暗中交给布尔迪兰,又由布尔迪兰放入了法师空间。 *** 一天后,泽兰朵神殿处死了那名可怜的妓|女,并将恶名全部归于死去的妓|女和那名见习骑士,对外宣称是他们信奉邪神,将魔物引进神殿企图玷污圣地,但被轮值的圣骑士和神迹发现,他们和当夜在静修室祈祷的天才法师布尔迪兰一同击杀了魔物,守护了圣地纯洁和圣都安全。 当然,这也成为芳丁继辉光国立学校精英赛之后新的热门话题。许多年后,这桩战斗被考究党认为是传奇红袍法师布尔迪兰首次面对魔物的战斗,无数吟游诗人将之传唱成了无比优美的歌曲…… 不知自己又将遭受吟游诗人荼毒的布尔迪兰此时已经接受完调查,和斑一起回到学校。 他跟斑在神殿之中就通过心灵通讯统一了口径,编织的谎话天衣无缝,更何况还有圣骑士作证。两人在诚实之域中叙述了打倒魔物的全过程,只隐瞒了个别情节,但那不算说谎,诚实之域只能强制人类说实话,却不能强制人类说出隐藏的话。主教碍于围观的人多,只得对奥格姆魔盒的事只字不提。 神殿的牧师们给三人进行了治疗,在邀请布尔迪兰在神殿休养的提议被拒绝之后,便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回了辉光国立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恩赐:圣骑士和牧师的技能,能让受术者暂时获得更高的生命值。 *法曲生物:被强大魔法所污化的生物,通常是(任意)邪恶阵营,法曲类人生物的精神世界与普通人类有差别,天赋数值比普通人高,血统遗传,受到遗传的后代血统觉醒后精神会越来越疯狂。 是的,葛藤花女郎是法曲女术士强|奸老国王,并且让老国王怀孕生的,乃们猜对了咩xd【妈蛋你瞎读者眼还好意思说!】 这章略长,半夜写得仓促,我周末会再修一次。 明儿回亲爱的你们的评论~ 第52章 魔法研究所 斑的伤着实得修养上好一阵,他肩膀被法曲女术士一爪子打成了骨裂,又用右手单手使用巨剑抵挡了魔物, 但凡有点物理系职业常识的人都知道,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战士是无法单手使用巨剑的,斑正巧不在此列,可他不单用了,还用那巨剑击退了魔物,所以理所当然付出代价,那之后右手疼得抽搐,大约是哪里的韧带拉折了,双手都给神殿的牧师吊在了脖子上。 (即使牧师给拍了治疗,也不能让斑的骨骼和韧带立马自己长好,当初布尔迪兰的手遭遇烧伤也一样,受到牧师治疗的人只能在短时间内停止流血并恢复战斗力,之后的创伤愈合还要等待一段时间。) 斑见法师要回学校,当然不肯自己留在神殿养伤,于是拖着绷带也跟了回去。 其实,斑没有像布尔迪兰那样方便的小把戏生活法术,这段时间生活必然不便,应该呆在神殿里好好休养。可他丝毫不觉,根本不想离开法师,并且认为自己能动,就得替法师干点力气活,回家路上还企图给顺道采购的布尔拎包。 布尔迪兰不能容忍他继续扩大自己伤势的行为,眯着眼睛念了句咒语,空中出现一根绳子,把斑的上半身嗖嗖地捆在了一起。 怎么会有这样的法术!斑愤慨了。 “早就想对你使用这个法术了,给我老实点。” 大概是斑一脸的错愕取悦了法师,布尔迪兰用施展浮碟术将自己、斑和这段时间的生活用品一起托了起来,操控着浮碟术向学校飘去。 “这时候你呆在神殿的确不合适,可学校没有那么好的环境让你养伤,你得注意一些。”布尔迪兰想到斑那个空空荡荡的宿舍,觉得辛酸,说:“伊诺尔这段时间会回家备考,顺便准备他的家族术士试炼,你到我宿舍里住着吧,我那东西齐。” 刚刚还一脸自尊心受到打击的斑立刻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临近期末,辉光学校的学生都在埋头苦读,学校的课程也逐渐讲完,老师为了留出尽量多的时间让学生备考,课表上安排的课程不多。 布尔迪兰将斑带到自己和伊诺尔的宿舍,来不及安置,又急匆匆地跑去学校老师的办公楼,他必须在今天给自己和斑请好明天的假,才不至于被扣掉学分而导致奖学金泡汤。斑现在双手都吊着,这样的伤情恐怕连考试都没法参加,布尔迪兰还得给他申请期末免考。 斑自己一个人被扔在法师的宿舍,他左顾右盼了一番,发现果然什么东西都有,地方也比骑士宿舍宽广许多,不单同住的两人都有宽阔的床可睡,房内还安置着巨大的书架,甚至布尔迪兰那套乱七八糟的炼金术设备也毫不客气地占据着房内一角。 斑十分敏锐地发现了哪一个是法师的床,立即蹬掉鞋子爬了上去。 布尔的床好软…… 法师绑在身上的活化绳还没除去,斑动了动,发现那绳子不粗,绑得也并不紧,自己轻轻松松就能挣开,看来法师也没想真绑他。 等待法师回来的时间很无聊,斑十分无所事事,便懒洋洋地在布尔迪兰的床上滚了一下。被子里都是法师的味道,斑仔仔细细地闻了一会儿,便一面昏昏欲睡,一面不由自主地勃|起了。 布尔迪兰一进门,就看到斑四肢大敞一柱擎天地睡在自己床上打呼噜。 布尔迪兰:“……”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了! 他毫无压力地走到床边,费老劲脱掉了斑的外套和裤子,顺便盖好棉被。 斑在这过程中竟然没醒,一方面布尔迪兰的气息他实在熟悉,根本没有警惕性,另一方面,他也委实累极了——晚上根本没睡,受了重伤还杀了一头魔物。 直到斑睡足了已经是傍晚,他在晚餐的香气里醒来。 晚饭放在床头柜上,大概是学校餐厅里刚打的,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布尔迪兰坐在床头,半倚着床头柜看书,因为腿短实在够不到地,两条小腿悬在半空荡来荡去。他在研究奥格姆魔盒之下找到东西——又是一份迷幻手稿,而法师碰巧能读。 “醒了?”布尔迪兰转过身来,询问道:“吃饭?” 金色的夕阳光芒从法师宿舍明亮的窗子里照进来,把法师的脸庞映衬得格外温暖。 斑嗯了一声,然后不由自主地,就把脑袋伸到法师怀里去了。 法师低下头,见到这大孩子仿佛还没睡醒,头发支棱乱翘,内心里便滋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爱情,然而顺着这大孩子的身体,看到他腿间依旧鼓胀的那个吓人玩意儿,这股爱情便如飘飞在空中的泡沫一般“啪”地一声破灭了。 布尔迪兰消化不良地看了看斑,虽然不知怎么回事,可他怎么会继骑士王、黑魔法师之后,又有了法曲生物的血统呢? 法曲生物的血统会遗传,可法曲生物通常都是邪恶阵营。 布尔迪兰能够断定斑不是邪恶阵营,起码,他真的心地不坏。邪恶阵营的生物通常都会在言行举止里露出形迹,就算布尔迪兰发现不了,难道泽兰朵神殿那一帮正版善良守序阵营的圣骑士会发现不了吗?斑可是在泽兰朵神殿里生活了三年。 想着这些,布尔迪兰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法曲生物的血统里都有疯狂因子,他们会随着血统显现越来越疯狂,最后丧失理智,变成不折不扣的魔物,如同那个法曲女术士一样。 布尔迪兰不知道斑会不会有那个时候,如果不幸真的迎来那一天,他难道要亲手结束斑的生命? 布尔迪兰微微摇头,那怎么可能!他可是法师,在赛芒克世界,没有法师所办不到的事情,所以即便是穷尽一生,他也会找到办法解开这该死的血统诅咒。 但前提是,斑能等得到这一天。 布尔迪兰沉沉地呼吸一下,想着先去问问李垂斯……如果他也没有解决方案,那就只能去雷兹里伟*师塔了,然而在那个地方想要寻找文献和获得话语权,唯有成为*师一途。 而且在那之前,他说不定还得去一趟凤尾山……林德在那里,葛藤花女郎很可能也在那里。 这次的迷幻手稿含金量相当高,布尔迪兰虽然觉得林德也许会留下什么,但没想到能得来的这么顺利,这是林德的迷幻手稿,他在手稿中说明了自己的身世和自己所调查到的一切。 跟布尔迪兰推测的一样,林德确实是阿芙勒家族的后人,按照血缘来算,法曲女术士是他祖父的姐姐,也就是他姑奶奶。在接黑斑鸠伯爵的任务之前,他就开始着手调查自己家族的秘史了,毕竟这样浓厚的术士血缘却又跟皇都没有关系,他根本不信。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个多么有野心的青年,而是由于他们一家搬到绿城之后,他的祖父很快便去世了,尸体被盗至今没能寻回,而他的父亲也在他出生后不久失踪。这让林德始终内心惶恐,生怕自己什么时候步了父亲和祖父的后尘。 林德不敢明目张胆地调查,他选择成为冒险者,跟着梅丽混出些名堂之后,暗地里接受芳丁贵族的委托,并且专门帮这些人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让他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自己家族当年的内情。 当然,那时候的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跟黑斑鸠伯爵的老婆扯上亲戚关系。 直到后来他接到黑斑鸠伯爵的任务,一面调查自己的家族,一面调查葛藤花女郎。林德去神殿其实是为了寻找最早失踪的他祖父的姐姐的,阿芙勒家族的秘闻给他留下了足够的线索让他找到了谈话室的密道。 那时的法曲女术士早已疯狂,她根本认不出林德,但林德却认识她,阿芙勒作为一个古老的术士家族,自然有秘法可以压制血亲,林德由此躲过一劫,否则以他一人之力,想要从法曲女术士那里全身而退根本毫无可能。 林德从法曲女术士那里不单得到了自己祖父遗体和父亲的下落,连葛藤花女郎——法曲女术士女儿的下落也一并得知了。 她提到了魔法研究所——整个辉光对于操法者来说最恐怖的地方。 魔法研究所位于鲜花郡的凤尾山,那里终日刮着禁魔风暴,操法者的法术在那里会大打折扣甚至毫无用处,是国家专门关操法者罪犯的地方。但实际上大多操法者,尤其是法师,暗地里都认为自己的能力凌驾于法律之上,因此对这个地方深恶痛绝。魔法研究所也无愧自己的恶名,毫不客气地干了许多残害操法者的事情。 法曲女术士原来就是魔法研究所的成员,甚至职位不低,她亲自监督建造法曲装置,可是始终没找到在法曲装置中能够存活下来的人类,最终,她被急于求成的老国王推了进去。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活了下来,并且拥有了比以前更强大的力量。然而能在法曲装置下存活的人少得可怜,既然女术士成功了,那她的亲戚们,比如林德的祖父、父亲和葛藤花女郎,很可能也被弄去做研究,老实说结果凶多吉少。 林德思索许久,便只留下队伍内成员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才能读取的迷幻手稿作为地图和进一步的线索,而他自己则先前往东方的邻国纳斯塔夏历练,听说那里住着龙。他不会莽撞,魔法研究所里关押着他的所有亲人,他会进一步积蓄力量,直到同伴们足够强大到发现他留下的讯息,他们再在凤尾山脚汇合。 他相信,那个时候,队伍中的每个人能力都会有质的飞跃,只是他没想到布尔迪兰会抢先一步发现线索。 林德留下的迷幻手稿起码需要六级的操法能力才能读取,在赛芒克大陆,能使用六级法术的操法者已经是准*师了。林德觉得那个时候的法师和盗贼们想必已经足够强大到能够对抗法曲生物。可惜他没料到布尔迪兰开了挂,空有六级奥术的操法能力,精神力却远远不够……如果不是有斑在,他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魔法研究所啊…… 布尔迪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到床上跟斑两人挨在一起,他心不在焉地想:怪不得林德会做这样的决定。 葛藤花女郎和林德的亲人到了那地方,如果不是即死,那肯定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零零碎碎地受折磨。而他们这帮接受了黑斑鸠伯爵委托的人,如果没有办法变得强大起来,什么时候去都是白给。 明年吧,布尔迪兰想,明年他就毕业了,毕业之前会有一场试炼,普通学生的试炼通常是组成小队前往国家边境猎杀魔物,而这个任务他和斑已经提前完成了。他的毕业试炼,可以更加刺激。 布尔迪兰不愧是活了四十多年的人,他做了要在毕业试炼去侦查魔法研究所这个惊悚的决定之后,十分泰然自若,仿佛没事人一样不动声色,连斑是法曲生物这件事也没有提及。而斑作为一个比较合格的骑士,基本也是……不看书的,所以他自然无从了解法曲生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物种,丝毫没有往自己身上联想,依旧没心没肺地幸福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出意外,还会有一章的,对手指> < 第53章 精致巨剑 “什么?一柄精制巨剑这么贵!”布尔迪兰在武器店不可思议地盯着橱窗里那柄跟普通巨剑没啥两样的大家伙。 对法师来说可有可无的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了,他在八年级里基本傲视群雄,轻松保住奖学金资格。而斑也获得了学校免试,反正他一开始就是来混学历的。 期末考试之后便是冬假,拥挤繁华的芳丁街道上挤满了准备回家过冬的辉光国立学校学生,以及回家省亲的士兵、骑士、冒险者、商人。这样热闹的景象昭示着辉光王国最大的节日——凛冬节快到了。 凛冬节是大陆历里一年的最后一天,过了这个节就是新的一年。凛冬节里,小辈能从长辈那里收获礼物,情侣之间也会互赠定情之物。布尔迪兰思索一番,认为自己即作为长辈又作为恋人,理所应当地该给斑卖个礼物。 其实这念头他之前就有,斑的巨剑在精英赛损坏已经无法修理,他很想给斑买一把好剑。 布尔迪兰是后来才知道斑碎掉的那柄巨剑还颇有来头。 斑那巨剑不是普通的巨剑,是斑那老师晋升圣骑士长的时候得到的精致巨剑,这种附了魔的巨剑价格昂贵,普通圣骑士根本买不起,对于始终在赤贫线挣扎的圣骑士长来说,那基本就是他最贵的财产了。后来圣骑士长收了斑做徒弟,自己去练单手巨剑,单手巨剑有个称呼,叫重剑,没有巨剑那么大那么沉。要知道,单手是无法将这么重的巨剑挥洒自如的,于是圣骑士长便将它送给了斑。 可惜,那剑如今已变成一堆废铁,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布尔迪兰是看不得斑受委屈的,他知道精致的物理武器很贵,可他有了心理准备之后,还是没能承受住这价格。 “800金币童叟无欺。”武器店老板一脸笑容地搓着手指。 “怎么可能!在奥克兰郡一把巨剑只要50金币!”布尔迪兰不能相信这东西比他的炼金术装置还贵。 老板露出一幅诚恳的面容,“嘿,小朋友,这可是精致巨剑,比普通巨剑更加牢固,挥砍更加得心应手~我们这里已经算是便宜的啦,圣都芳丁的东西可都是收重税的,我们租个店面也不容易啊。” 布尔迪兰狐疑地盯着橱窗里的巨剑,“那也不会这么贵,你这剑看起来跟普通巨剑也没什么区别,不能便宜点吗?” 老板一看布尔迪兰的校服就知道他是个法师,而且是最好骗的那种小孩儿,当即摇摇头,“不讲价,我们店的东西一向都是最好的,一分钱一分货!” 就在布尔迪兰对着巨剑愁眉苦脸的时候,一名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老板,这套匕首还能修吗?我朋友急用……甜心?” 是梅丽! “梅丽姐!”布尔迪兰立即向梅丽跑过去,同时迅速转换面孔变成一副无辜的模样,他知道梅丽可比他会过日子。 “我……我想给我朋友买一把精致巨剑,可是竟然要800金币!”布尔迪兰指着橱窗里那柄巨剑,老板见到布尔迪兰打招呼的人做女战士打扮,脸色立即垮了下来。 “精致巨剑的价格确实高点,你给你朋友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梅丽眯起眼睛,“不过,一柄巨剑800金币肯定有问题……” 梅丽白了废柴布尔迪兰一眼,双手卡腰往武器店老板面前一站,“这柄剑根本不是精致的!而且看形态就知道要比一般巨剑轻,这是柄重剑吧,市价可比巨剑便宜,休想用这东西来蒙我!我是个女战士!” “哎哟,您看我,这是搞错了嘛。”老板见到懂行的来了,立即收起店大欺客的嘴脸,满脸讪笑,“这只是橱窗里做个样子,最近芳丁的骑士们流行用重剑,所以我当然把它摆在外面。你们要精致巨剑,我这儿当然有啦!” 说着,老板从柜台下面拖出一柄比墙上挂着的重剑大了一圈的巨剑,“您看看这柄,这可是大师锻造的!” 梅丽用充满挑剔的眼神刮了一遍那剑,就像是在看一件破烂,“欺负小孩儿是吧?精致巨剑的市价在400金币左右,就算圣都收重税,也到不了800,撑死了450!” 老板表情夸张地说,“怎么可能市价400金币,成本都比400高!再便宜也只能600金币,这已经是割肉了!” 梅丽一把拽住布尔迪兰,“我们走,总有比他便宜的店,这些店主都跟贵族有交情,很多人根本不交税!”说着就往店外走。 老板急忙挽留,一脸肉痛,“您要真喜欢这剑,就……就500金币给您了!” “哦,500金币?”梅丽回过头,随即又一脸不高兴,“你耍我们呢,450金币,没商量!”说着又要走。 老板眼见着到了门口的生意似乎真要黄,只得嘴巴一撇,做出挽留的姿态,“好好好!450金币!亏本儿价卖给你们了!” 于是梅丽又将目瞪口呆的布尔迪兰拽了回来,一脸嫌弃地说,“好吧,450金币。但我忘了说,我是芳丁贵族,考拉男爵的女儿,这里是我们家族的印鉴,按照芳丁律法,贵族购买武器是可以打八折的,所以这柄巨剑您应该算我360金币。” 老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可是已经给您便宜了什么多!” “那只是市价而已,战士都知道巨剑就该是这价格,您一开始还想用普通重剑坑人家小孩儿800金币呢。”梅丽伸出手指摇一摇,“难道您觉得我应该去贵族圈子里为您宣传一下您是怎么欺骗顾客的吗?” 老板只觉得踢到了铁板,他到底还是惹不起贵族,内心淌血,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咬着牙说:“好吧,360金币就360金币!” 然而梅丽依旧不依不挠,“哦,对了,我是冒险者,而且还是b级冒险者,您应该再给我算个折上折,我有冒险者手册,您看,您这个武器店是冒险家协会的合作运营店铺,您……” 老板终于被触及了底线,吼道:“折扣不能叠加!要么打贵族折扣,要么打冒险者折扣!”开玩笑,被杀价杀到这个程度还打了八折,最后还要来个折上折,他还过不过日子了!圣都芳丁的商品确实是收重税的! “哦……” 梅丽见到老板火了,知道不能再讲,况且现在的价格的确已经比市价便宜,于是她带着颇为感遗憾的表情说:“那好吧,360金币就360金币,说实话,我觉得您太会做生意了,欺负小孩子也就罢了,冒险者也不容易,您看您是不是再……” “再说一遍,折扣不能叠加!”老板额冒青筋。 “啧啧又不是没给您付钱,360金币也不少了呢。”梅丽说完,拿自己那湖绿色的漂亮眼珠子刮了老板一眼,“呐,这是我要修的匕首,我们在你这儿买了东西,修匕首的价格您得给我便宜点儿吧。” 老板:“……” 买完东西,梅丽和布尔迪兰都心满意足。 “拿着。”梅丽将巨剑轻松抛给布尔迪兰,无奈布尔迪兰根本没那个膂力,抱着巨剑吧唧一声坐地上了。 梅丽:“……”见过废的操法者,没见过这么废的! 她只得从法师手里接过巨剑刷地背在自己身后,“送你回家!”顺便弹了布尔迪兰脑壳一下,“怎么过日子的,怪不得穷得要死。” 布尔迪兰得了便宜,于是十分耸地只顾讪笑。 “梅丽姐修匕首干什么?不是已经不当冒险者了吗?”布尔迪兰有些不解。 “不是我用,乌鸦他们回来了。”梅丽说。 “回来了?!怎么之前不告诉我。”太好了,正好要将林德的情报告诉他们! 梅丽点头,“你和你那骑士朋友走得太近,他们不敢告诉你这消息,不过我看你都送精致巨剑了,估计你那朋友不至于出卖你。” 被梅丽一眼看出巨剑是卖给斑的,布尔迪兰有点不好意思,他颇为羞涩地抿了抿嘴巴,“嗯,他当然能够保密。” “这样最好。他俩目前很健康,都活蹦乱跳的,刚回来的时候还说要回后巷找相好,都被我揍趴下了,现在正老老实实住在我家旅店的地下室。” 梅丽一直这样帮助他们,布尔迪兰有些感动,又觉得不太合情理。私藏王都的通缉犯,考拉家会被削爵的。 “梅丽姐你……是不是喜欢林德啊?”布尔迪兰难得八卦了一把,能帮助他们到这个程度,没有私情他不太相信,他自问自己、乌鸦和晨星跟梅丽的交情还没好到这一步,只有林德跟梅丽相处最久,如今只能这么解释了。 “你这小孩子都看得出来吗?”梅丽倒是老实不客气,十分大方地承认了,然后遗憾地耸了耸肩,“喜欢也没用,林德说他一辈子不娶老婆,当然,这不妨碍我帮助你们。” 布尔迪兰眨巴眨巴眼睛,林德说不娶老婆那是当然,以他那样闷骚和独来独往的个性,既然知道自己很可能哪一天会失踪,那肯定不会拖累别人。只可惜,啧啧,还是拖累了梅丽这样好的一个女人。 法师没有被梅丽送进学校就被斑接手了。 斑此时已经基本恢复,脖子上的绷带也拆了,可布尔迪兰深怕他留下后遗症,这个月坚决不允许他拿重的东西,也不让他多走动,所以买东西也不带着他。 斑是实打实的倒贴型,不给法师干活就觉得自己失了宠,此时便如一座望夫石一般等在学校门口,老远看见法师和梅丽从大路上走过来就奔过去了。 虽然离凛冬节还有几天,但法师不好玩惊喜那套,见到斑,便转身从女战士手里接过巨剑,一路拖着交给了斑,地上一溜划痕,看得梅丽眼角直抽抽。 “给你的,凛冬节礼物。” 斑跟法师这个物理职业白痴不一样,一眼就看出这是精致巨剑。自从弄坏了老师那里继承的巨剑,他就一直想再要一把,可他也知道那太贵,自己现在的能力要买不太现实,更何况他工资全上缴给法师了,他不能让法师再为生计为难,便将这念头深深地藏在心底。 此时骤然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斑有些不可置信,直愣愣地问了一句,“给我的?” “废话!快拿去!”法师费力地将巨剑举起来,双手都在打颤。 斑欣喜若狂地结果巨剑,如同得到珍贵玩具的小孩一般刷刷地挥舞两下,感觉十分趁手,他利落地将剑背在背后,然后一把就将布尔迪兰抱起来了。 不知怎么,他忽然很想亲亲小法师,可无奈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边还有个灯泡梅丽在,于是他便只得十分克制地将这个吻落在了法师脸颊上。 饶是如此,也足够梅丽惊悚。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正常男的会这样抱来抱去亲来亲去的吗?!就算是两个半大的男孩,这种轻微也略嫌亲密啊!这种好像很暧昧,又没有跨过那条线的情况怎么会出现在两个男的之间! 然而面对这个情形,梅丽就算是怀疑了,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她可知道布尔迪兰的这个朋友就是大名鼎鼎的神迹,那就意味着他将来八成会成为泽兰朵的圣骑士,虽然辉光没有禁止过这个吧,但名声肯定不好,教廷的气氛可没那么宽松!明明上次见到他俩的时候感觉还挺正常啊,如今怎么就有了禁断之恋的气氛呢?!这这这这不科学!!! 梅丽百思不得其解,她风风火火地来……风中凌乱地离开了。 回到宿舍,斑那股兴奋劲儿过去了,慢慢回神,开始思索生计问题,精致巨剑,他给了法师的俸禄钱说不定都抵不上,现在他们的开销都是布尔一个人负担,这可不算轻松。于是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明年再去神殿多接点任务吧。” 然而他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布尔迪兰立即就听懂了。 “别去干那样卖命的任务,咱们有钱。” 法师忽然觉得有必要跟自己这傻瓜骑士说明一下他们如今的财政状况,虽然他们不富裕,可是总让斑觉得他们很穷就不对了。 “你父亲的任务报酬还剩一些,我上学也不花钱,上个学期的奖学金还没用完,更何况还有房租。这柄巨剑梅丽姐帮忙讲了价的,我抄点卷轴就赚回来了。” 布尔迪兰说得明明白白,他们不缺钱,奈何这不能改变斑已经根深蒂固的小农思想。 抄卷轴多耗费精力啊! 斑还记得小时候法师为了赶在新年之前给他买新衣服熬夜抄卷轴的事情。 给他买东西是法师表现爱情的方式,不能拒绝,他也不想拒绝。斑觉得自己也有很多爱意,可是不知该如何表达,那爱意被百转千回地困在他那颗愚钝的心里。 这样想着,斑慢慢地将法师抱在怀里,十分惆怅地哼了一声。 法师如今的身体太小,不能真枪实弹的做,可两人滚在一起亲亲摸摸抱抱是少不了的。 也许是这事儿干的多了,法师的身体终于习惯,在凛冬节的前一天早晨,圣都芳丁初雪落下的时候,布尔迪兰迎来了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梦|遗。 作者有话要说:趁着午休小修一下,今天晚上回家继续码,圣诞节说不定还能攒出一章> < 第54章 凛冬节 布尔迪兰是吓醒的,他呼吸急促地猛然一挣,把睡在旁边的斑也给弄醒了。 “怎么了?”斑拨开法师额头前面汗湿的头发,拿自己的手给他擦了擦,低下头亲了一下法师鼻尖。 布尔迪兰的脸“腾”地就红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斑,然后缓缓、缓缓地往后蹭,一直退到了窗边,将两人的被子一起卷到自己身上,然后既难受又羞愧地低下了头。 斑想靠近他,给他一点安慰,但布尔迪兰根本不敢让他过来。 奥格姆在上!他怎么会做那种梦! 梦中的内容只要稍微回想起一点就能让他脸红心跳,但那可不是个好梦,甚至可以说,是个噩梦。 梦境里,他本来在跟斑快乐的度过凛冬节,两人在宿舍休息间的壁炉前接吻。窗外飘着雪,壁炉内的火焰将木柴烤得噼噼啪啪直响,冬假期间的休息间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于是两人十分投入,吻得黏黏呼呼,行为也越发肆无忌惮。 法师忽然感到自己有些情动。这样的情动,跟之前数次和斑在一起的感觉差不多,即使知道射不出来,而且之后会难受很久,可是下半身依然不能抵抗那如丝般瘙痒的快|感。 然而就在法师意乱情迷的时候,斑却慢慢地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斑了——大约是布尔迪兰认为斑总有一天会变成法曲生物的潜意识,使斑在梦里逐渐变成了一个怪物! 斑的脸模糊起来,身体涨大了数倍,皮肤变成黑色,最可怕的,是分裂成无数的手…… 没等法师从惊恐中回神,怪物已经裂开嘴向他扑过来,无数的手将他紧紧抓住,令他无法挣脱,他想喊,但叫不出声。 之后的场面血腥无比,却也十分淫|荡。 怪物的尖牙将法师的皮肤撕裂,带着长长指甲的手指挖出了他的眼睛,法师的视线瞬间被血红盖满,什么也看不见了,但这却让身体的感官更加清晰。 从斑身体里延伸出来的那些已经不能称之为手的东西,开始只是缠绕住全身,让他不能动弹,此时却开始侵犯他的身体……嘴巴里,屁股里,那些东西伸入他身体的每个角落,不断抽动、戳刺,挑动着法师的每一根神经,刺激着所有让他疯狂的敏|感点…… 在这疯了一样的梦境中,布尔迪兰却好像听到斑嘶哑的哭声…… 梦中没有痛楚,即使身体已经支离破碎,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能感受到的也只有无尽的快感,所有有感觉的地方都在受到侵犯,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被已经变作怪物的斑包裹,拖入深渊。 法师就在这样的梦境中惊醒了,顺带着,发现自己的胯|间一片濡湿。 因为这样的臆想而勃|起乃至遗|精,尤其是梦中的罪魁祸首此时好端端地跪坐在他身旁,正一脸关切地对他东摸摸西摸摸,布尔迪兰简直无地自容了。 “走开!” 法师颇有点恼羞成怒,他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把被这梦吓到的惊悚感和意淫的罪恶感赶紧驱除。然而斑怎么可能这样就走,他从法师欲盖弥彰地遮掩的部位,敏锐地发现了猫腻。 今天的法师,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 “布尔。” 斑在法师的推拒中靠过去,在对方粉红色的耳朵边轻轻地说,“梦到我了吗?” 这简直是强迫他想起梦中的内容,布尔迪兰余惊未平,他又是怕,又是愧疚,将自己缩成了个球,却正好被斑牢牢抱住。 斑将法师转了个个儿,让他的背紧贴自己赤|裸的胸膛,然后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他将手从法师的侧腹伸过去,揉到了对方那个刚刚发泄过的湿漉漉的小东西。 法师惊叫一声,他还未完全从那重口的梦境里挣脱出来,身体敏感的要死,尤其是下半身,斑伸手一抹,性|器微微泛红的顶端立即就被白液糊得一塌糊涂。 “梦到我了吗?” 骑士似乎对这问题不依不挠,用指腹低着法师,缓缓揉搓。 发情这东西,就跟会传染似的,见到布尔迪兰梦遗之后又软又脸红的样子,斑几乎是立即就硬了。他身下那东西也渐渐竖起来,直愣愣地抵在法师的后腰。 “……放开……”法师低着头,羞的脖子都红了,他企图挣脱,但他那力气对于骑士来说跟猫挠差不多,反而被斑抓住手臂,顺着一直舔吻到肩膀、脖子。 “想把布尔吃下去……”斑轻轻叹息一声,眯起眼睛,他早就想这么干了。无论怎样的贴近,怎样的守护都不够,想把他的法师吃下去,跟自己合为一体。只有这样,只有这样…… 吻住布尔迪兰的嘴,他咬了一下对方的唇瓣,然后无师自通地将舌头伸进去搅动,将这个吻变得濡湿、津液交融。 布尔迪兰本来就是第一次,根本把持不住,与之前在梦中的朦朦胧胧不同,此时他被斑吻着,下|身同时受到温柔耐心的抚慰,立即被这清晰的快感冲昏头脑,顿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喘得像离了水的鱼一样,伸出手紧紧抓住骑士结实的手臂。 不一会儿,他急促地叫了两声,很快又射|出来一股,浸了斑一手腻液,哆哆嗦嗦地不断颤抖。 “嗯嗯……斑……” 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到了这个时候,法师再说不出让斑走开的话了。那一切都……只是个梦,梦中那隐秘而禁断的情|事反而加深了精神上的快感,他没必要矜持,该干的不该干的,两人已经都干过。 尽管察觉到骑士在用手按揉臀缝之间那个在梦中被彻底侵犯的地方,法师接连射了两次,头脑混沌,腰也软得几乎坐不住,只得全身都靠在斑身上,任骑士一面借着液体润滑将手指戳进去,一面用那硬邦邦的肉|棒在自己双腿之间不断挨蹭。 当斑的手指碰到甬道内与别的地方触感不同的一点的时候,布尔迪兰浑身猛的震了一下。 “爽吗?” 斑了解到法师怎样会舒服了,在他耳边问,“我把我的……放进去,好不好?会让布尔很舒服的……” “不……不行……会死的……会死的……”布尔迪兰神智已经不太清醒,手摸摸索索地抓住了斑的手腕。 斑却不再要求询问,反而加重了按压的力道,反复揉搓刺激那一点,布尔迪兰被他弄的终于大声呻|吟起来。 “啊!放开……啊……嗯……” 不多一会儿,法师不可抑制地向后倒去,于此同时,他又射了,白液溅得到处都是。法师将脑袋后仰靠在骑士胸膛上,生理刺激而出的眼泪从他两颊飞速地滑落下去。 当斑试图将自己的肉|棒代替手指的时候,他还在断断续续地喘息,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斑那个玩意……实在是太大了,完全高出同龄人的平均值;反观布尔迪兰,他接受的那个部位却是袖珍型的。没有办法,法师目前的身体太小,那地方连带着也脆弱无比,先前斑戳进去两根指头已经几乎撑到了极限。 斑的性|器只进去了个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进一寸。 对布尔迪兰来说,那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了。跟梦里的根本不一样!梦里一点也不疼,只有爽快。 “啊……疼!斑……我疼!” 刚开始还能忍耐,可到最后,布尔迪兰的啜泣已经带上哀求的语调。 斑没有办法,只得妥协,将对方转过来,扯过法师的手,按在自己的欲|望上。那东西顶端直冒白液,布尔迪兰一下子没拿稳,它便狰狞纠结地戳在法师雪白柔软的嫩肚皮上,吓得法师挣扎了一下。 “好吧,不干你了,”斑十分遗憾地说,“帮我摸摸,不动你了。” 法师现在已经软成了一团,倚在斑怀里,他哆哆嗦嗦地抓住那个让他尝到苦头的东西,不断搓弄,尽心竭力地照顾到每一个部位,就怕骑士改变想法,又要打他屁股的主意。 或许是到嘴的小法师没有吃到,斑这回格外的难伺候,最后法师根本没有力气,是斑握着他的手撸出来的。 布尔迪兰此时胯间肚子上都是两人射出来的浊液,脸颊通红通红的,那不甚灵光的大脑被余韵麻痹到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他半合着眼睛,很长时间都没出声,也没有动作,斑以为他昏过去了,想将他抱起来清洗,法师却自动伸出手臂,软软地搂住了骑士的脖子。 “布尔?”斑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声。 法师没有回答,微微呼吸着,将头伸过去,斑心领神会,两人接了个吻。 “没事,第一次,有点儿过头了,头晕。”法师说着,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努力想恢复清醒。 “睡吧,我给你洗。”斑的声音非常低沉柔和。 那就是布尔迪兰那晚最后的记忆了。 第二天中午,法师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窗户外传来不知哪里演奏的凛冬节歌曲,节奏欢快,令人心情愉悦。 布尔迪兰从被子里爬出来向外望了一望,学校里相对冷清,宿舍外的林荫道上空无一人,唯有漫天雪花飘扬,那音乐大概是从学校广场上传过来的。 “布尔,冷。”斑也醒了,从法师身后靠过来,用棉被把他裹成一个大粽子。 两人一起趴在宿舍窗上看雪景,当然,布尔迪兰是给斑搂在怀里的,他腰酸。 一开始那雪还是小颗的雪沫子,后来跟一块一块的棉花一样往下掉,铺了厚厚一地。 布尔迪兰想起了奥克兰郡的冬天,那边也下雪,不过很少有这样的大雪。 斑小时候很喜欢玩雪,法师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斑小时候在雪里打滚的样子,回家之后一身泥水,被他揍也不哭,只朝他笑,脸上有两个浅浅的窝。 “白砖墙城不知道下雪了没有。”布尔迪兰望着窗外如同砂糖一般洁白的雪地,静静地叹息一声。 斑将下巴靠在法师的头顶上,“布尔想家了吗?” “家?” 对了,布尔迪兰想起来,跟斑重逢之后,他们还没有回过布尔迪兰领。那个地方现在正式属于布尔迪兰了,而且没了污染,土地和树林都恢复了一些,去年布尔迪兰趁着去等待斑的时候还种了不少树苗,今年应该长高了。 本来今年冬天他是想带斑回去的,不过斑受了伤,冬假又短,他就放弃了这个计划。 这也没什么……布尔迪兰领那边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布尔迪兰觉得,只要有斑在,跟家里也没什么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圣诞节礼物~熬夜出的一章好困!不知道乃们能不能承受住法师的重口……咳其实是作者的重口……那个……莫要在评论里提肉……> 第二卷写完啦,下章开始第三卷,问个问题,第三卷大家喜欢布尔继续维持*状还是直接让他长大呢?【其实目前最想写的是布尔女装番外……】 第55章 布尔做的肉 芳丁的气候十分不好,冬冷夏热。 寒冷无比的冬季过去之后,短暂而温暖的春季仿佛还没来得及在圣都停留,气温就如同被塞入了烤炉膛里一样高起来。今年的蝶恋花之月依然如此,才一年的第五个月份,都隐约能听见芳丁的夏虫在鸣叫了。 布尔迪兰怕冷也怕热,虽说小时候受过苦,但这没法改变他细皮嫩肉身娇体弱的本质,所以他在芳丁不爱出门,偶尔出校也是为了采购和跟乌鸦他们交换情报,冬夏都使用环境忍耐法术度过。 然而,今年的布尔迪兰忽然很有心情,拉着斑一起去圣都郊外过鲜花节。他想着凛冬节的时候自己身体不舒服,跟斑重逢之后两人还没一起好好过过重大节日,据说芳丁每年的鲜花节都在柯丽德山谷办,晚上还会有马戏表演,年年都热闹非凡,他就起了兴致。 鲜花节的节目大多在晚上,两人在这天下午就早早从学校出来,柯丽德山植被茂密,地上间或有两三朵野花,也有蝴蝶。两人便手牵着手,兴致勃勃地一路看风景,一路走过去。然而两人统统没想到,圣都的鲜花节根本没有想象中的花海,只有拥挤的人群,和飞舞热汗的小商小贩在大声叫卖。 天还没黑,整个山脚的摊贩都点起了油灯,照得各处都明亮鲜艳,食物格外诱人。一路上见到三三两两的人往这边走时没有多想,如今这三三两两的人全都挤在一个小小山谷里,人头攒动,说话都得靠喊。 布尔迪兰:“你说什么——?!” 斑:“我抱着你吧——这里人太多——会走散的——!” 布尔迪兰:“……”他之前腿懒,经常被斑抱着,已经遭到过以艾里阿斯和女牧师为首的数人嘲笑了,“鬼才让你抱着——!” 法师想给自己的魔宠咕咕鸦买点鸟粮,仗着自己人小阻力也小,甩开人高马大的斑,往旁边的摊位挤过去讨价还价。 渡鸦是魔宠中唯一会说人话的物种。 布尔迪兰这只渡鸦其实早就会说话了,但不知怎么一直没开口,直到上个月,布尔迪兰回宿舍听到它居然在唱辉光国歌,一个音都不差,声音跟学校每天早晨放的国歌一模一样。法师问它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它哼了一声,说早就会了,只是不想开口,法师这才知道这畜生原来还是闷骚属性。 之后,法师的乐趣就添了一项,便是逗这鸟说话。 刚开始咕咕鸦十分矜持,高兴了就赏布尔迪兰两句,不高兴了拿下巴看布尔迪兰,估计还为名字记恨。可后来法师终于找到诀窍——这只高贵冷艳的渡鸦……十分贪吃,只要有吃的放在面前,逗它什么它就说什么,节操如同天边的浮云。 买好鸟粮,布尔迪兰想回头找斑,没想到几个小贩如同拦路猛虎忽然跳出来挡住了路,布尔迪兰看他们的样子以为碰到了抢劫的,结果是硬要给他推销据说是鲜花郡运来的糕点。 布尔迪兰没见过这阵仗,他力气小,又认为自己不能用法术欺负普通人,所以三两下就被又拉又挤,弄得东倒西歪。 “都说抱着你了……让开!” 斑从人群里左突右撞地跑过来,强横地扳开小贩们,一把拉过布尔迪兰,把他半搂半抱地拖离人群。 好不容易甩脱小贩大军从山谷里出来,布尔迪兰给挤得直喘气。 斑一面接过法师买的东西,一面拍拍法师的背,说:“下次……就我和布尔两个人过节吧,别出来挤。”其实他觉得凛冬节那样就挺好的。 布尔迪兰郁闷,“唉,你小时候可喜欢过节了,在白砖墙城的集市里跟疯了一样跑,才那么点高就抢着给我提东西,不让提还不行,在后面用头撞我屁股!非得把袋子给你才罢休。” 斑:“……” 那是因为过节布尔会做好吃的…… 被布尔迪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丢人事,斑没好意思把自己吃货的本质暴露,他拿手搔了搔没戴面具的那半张脸,说:“现在也给你提东西。”然后咽下了后面那句……而且也想从后面撞你屁股。 布尔迪兰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他将头靠在骑士手臂上,内心感觉十分甜蜜,很想跟对方接个吻,斑却没有察觉,十分煞风景地来了一句,“布尔,饿了。” 布尔迪兰:“……” 其实他也饿了,可鲜花节上到处都是人,小摊上没有一个空着的座位,法师没有当街站着吃东西的习惯,又被挤来挤去,所以直到离开集市两人都没吃过东西。 布尔迪兰看看天色,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食堂估计也没饭了,我们去城里吃?” 斑看了一眼法师,嘟嘟囔囔地说:“想吃布尔做的肉。” “我做的肉?”法师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自己在斑小时候会给他做一种加入红酒和奶油烤的牛肉,斑管那个叫布尔做的肉,只要一到节日就特别期待。其实那肉也不是特别难做,只是白砖墙城肉类价格高,尤其是牛肉,斑自己一顿就能吃掉一个金币还多,所以法师只在节日做。 说起来,斑已经有三年多没吃到这个了……想到这里,法师的内心柔软下来,虽说没有厨房比较麻烦,但是他不能在这种小地方都亏待骑士,于是一口答应,“好,我去梅丽那里借厨房。” 每当这个时候,法师就更见坚定了要把他和斑的房子收回来的决心,正好今年夏天房租就到期了。法师想,到时候他就和斑从学校里搬出来,两个人一起住在那个白色墙壁红色瓦片的小房子里,他们现在不像以前拮据,可以经常给斑做肉吃…… 回到芳丁城内,两人在去肉店买肉的路上遇到了乌鸦和晨星。 乌鸦晒得更黑了,原本扎着小辫子的头发剃得快贴到头皮,晨星白皙的皮肤也晒成了古铜色,耳朵不知用什么法术遮掩了,已经不像精灵,完全是普通帅哥的样子。 两人自从被通缉收敛了很多,被梅丽教训了一顿之后也不怎么寻欢作乐了。得到林德的消息的这半年,两人时常外出历练,现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给,凤尾山的地图。”乌鸦见到布尔迪兰,劈头就抛个卷轴给他。 布尔迪兰点点头,接住塞到怀里,他对于乌鸦的消息灵通已经见怪不怪。 “真的今年秋天就动身?”乌鸦有些狐疑,侦查魔法研究所,他觉得他们的成功率不高。 布尔迪兰点点头,“今年是闰年,在神之月有颂神日,颂神日操法者法力最强,只有在那天,我们才有可能通过凤尾山周围的禁魔风暴。照林德的打算,他估计是想四年后再去,但四年一次,这个机会不可多得,哪怕去踩踩点也好。我已经给李和林德都去了信,我想林德应该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那也好……你们去参加鲜花节了?”乌鸦的眼睛基本上是他浑身上下唯一有光亮的地方了,他那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上上下下地打量布尔迪兰和斑。 然而布尔迪兰十分淡定,白了乌鸦和晨星一眼,反问道:“你们没去?梅丽准你们出城吗?” “啊哈哈,梅丽……她又不管这个!不打扰你们了,走亲爱的,我们去柯丽德山谷~”乌鸦一直觉得斑很可疑,可是始终套不出来什么,此时便哈哈一笑,和晨星在布尔迪兰的大白眼中勾肩搭背的走了。 布尔迪兰:“……” 这两人不是被梅丽揍过了吗……怎么还是这幅德行! 布尔迪兰带着肉,跟斑一起跑到梅丽家,说要做饭吃。梅丽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一贯不爱多问,何况她家经营旅店,自然有个大厨房,这个时候晚饭时间已过,厨房也空出来了,便一挥手借给了小法师。 只有一样,布尔迪兰要进去的时候,被梅丽兜头扔过来一条大围裙。 “戴上围裙!你当法袍是好洗的吗!” 布尔迪兰把围裙拿下来看了看……上面怎么还有个小兔子!梅丽也太少女心了!他不太情愿地让梅丽帮忙穿上,觉得这有点娘娘腔。 布尔迪兰自己独自生活了四十多年,甚至能养小孩,还把小孩养育得对他的厨艺念念不忘,就证明他做的饭的确不差。只是两人重逢之后再没有施展的机会,如今布尔迪兰有意表现,依旧驾轻就熟。 他先踩着小板凳,将牛肉在锅里煎成金黄,再用红酒腌渍,浇上蔬菜和奶油熬成的浓稠酱汁,最后,将腌好的肉和酱料搅拌均匀,放到烤箱里烤得咕嘟冒泡。如果火候掌握的好,做好的时候,浸过红酒的牛肉肉质鲜嫩,带着蔬菜酱汁的酸甜醇厚,美味无比。 法师撅着屁股在烤箱前忙忙碌碌,斑就倚在门后看着。 “奇怪吗?”布尔迪兰注意识斑的视线,有点不自在地扯扯身上过大的围裙,问了一句。 “不。” 斑一本正经地回答,随即他就错过法师的视线,有些不心虚地摸摸下巴,其实……非常喜欢!不过不能让法师知道,他会害羞。盯着法师后背,斑觉得他可爱死了,不管是肚子上的小兔子,还是后背上被梅丽悄悄系的大蝴蝶结。 斑颇为遗憾地想:就是布尔现在个子太小,梅丽的围裙给他围着就像穿了半个袍子一样,以后……给布尔买个合身的围裙吧。这样等到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时候,布尔做饭,他就从后面抱住布尔…… 斑是单细胞生物,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了。 “你干什么!快放开,这里是梅丽家的厨房!”法师被骑士忽然抱住,惊诧不是一星半点,立即低声警告。 “不干什么,”斑把下巴靠在法师头顶上,“就抱抱你。” “那也不行!”法师用头槌狠狠顶了斑一下。 “布尔……”斑摸着下巴,一脸无辜,“我就想抱抱布尔,让我抱一下都不行吗?” 法师回头瞪了他一眼,满脸通红,“被看到怎么办!” 斑的神情有点委屈,他垂下眼帘说:“不会看到的,梅丽又不会来,今天布尔一次都没让我抱……总是推开我。” 难道我今天太凶了?布尔迪兰自我反省,好像的确是没有跟斑好好地谈情说爱过。他犹犹豫豫地伸开手,“好吧,那就抱一下。” 马上,布尔迪兰就被自己家骑士抱在了怀里,不过一会儿,对方就得寸进尺地亲亲耳朵,亲亲脖子,亲亲脸颊,最后,驾轻就熟地堵住了他的嘴。 “嗯嗯……啊,不行。”布尔迪兰想偏过头躲避,但后脑勺被斑的大手牢牢固定住了。 “嗯……”唇齿交融,斑的舌头卷着津液不断描绘着法师口腔内柔嫩敏感的软肉,没多一会儿,法师就放弃了抵抗,沉醉在这样的吻里。 直到一吻结束,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的唇瓣,顺便咬了一口,法师才回过神来。 “下次再这样就把你绑起来!” 法师喘着气,也回咬了一下斑,全做警告。然而终究抵不过甜蜜的气氛,他侧过头,趴在斑的肩膀上。 “嗯,我想布尔了。”斑一面敷衍小法师,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背。 然而,布尔迪兰不知道,就在两人接吻的时候,门外梅丽打着果汁硬生生地顿住了。斑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但他根本没管。 梅丽膛目结舌,随后深觉闪瞎狗眼地原地向后转,四肢僵硬地缓缓离开。虽然之前她也怀疑过布尔迪兰和斑的关系,但她终究是个正常女人,不管有多怀疑,潜意识里依然觉得那是自己在意淫,可如今被迫观赏了现场版,她觉得世界观被颠覆了! 活人啊……活人的禁断之恋!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好几个地方语句不通顺所以忍不住改了了一下,不是伪更啊嘤嘤qaq莫打我,我明儿上班,然后连休五天,休息期间争取日更> < 第56章 死亡祭祀 烈阳之月月末,快放暑假的时候,布尔迪兰接到了林德的回信。 回信中,林德对布尔迪兰居然能读取自己留下的迷幻手稿表示惊讶,但也很珍惜这次机会。他说自己一定会在神之月之前赶回辉光王国,但他的身份已经不适合前往芳丁,所以在凤尾山山脚下等待他们。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他将自己的余生都献给了纳斯塔夏的龙族,目前已经是龙脉术士了。 与此同时,李带着妮蒂娅也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他为自己的迟到做出了解释——虽然没能得到葛藤花女郎的消息,但他找到一个牧师强援,这名牧师名叫文斯顿,据说是路修德尔座下的祭祀,因为特殊的信仰,他拥有死亡领域神术,在一定条件下,他可以通过向路修德尔祈祷而使生物即死。 如同所有的牧师都将他们所信仰的神作为自己努力的模板一样,文斯顿的做派也与路修德尔很像。他穿着黑色的牧师袍子,兜帽遮住了半张脸,牧师袍外面是肮脏陈旧的褪色铁甲,胸前挂着一枚干瘪微缩的头骨。他双眼凹陷,嘴唇毫无血色,手中拿一把巨镰,走在大街上人们会因为惧怕而纷纷给他让道。 死亡祭祀大多是邪恶阵营,跟灰袍法师一样受人嫌弃,城管们例如圣骑士和王都卫队都非常讨厌他,这使文斯顿悲催地无法进城。 李和妮蒂娅便陪他住在芳丁郊外。 乌鸦、晨星、斑、布尔迪兰和不放心跟来的梅丽去看他的时候,发现这三人住的地方周围是个巨大的鸡舍。 乌鸦和晨星:“不会吧……” 大约到了给鸡放风的时候,四周全是公鸡叽叽嘎、母鸡咯咯哒的鸣叫声,羽毛乱飞且气味*。 梅丽:“那名路修德尔的祭祀居然能住在这地方……” 她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因为对方是死亡祭祀而担心布尔迪兰他们的安全了。 布尔迪兰也闭了闭眼,脑子里浮现出一幅死亡祭祀背着镰刀站在鸡笼旁边撒食的场景,顿时猛力摇头,企图把这猎奇的想象赶出脑海。 李很高兴地接待了他们。 “看看这里,不错吧?” 众人环视一番,屋内确实是宽敞明亮,而且点着熏香,驱散了那股恶心的鸡屎味儿。李拿条抹布把桌子胡乱扑拉扑拉,上面有妮蒂娅摆好的颜色|诱人的水果,精灵毫不客气地抓起一个咔嚓咬了一口。 李说:“文斯顿不能在城里住,芳丁那些骑士和卫队不让他进,俺就给他找了这里。这里味儿大,那些人不愿意来的。” 说罢,李得意地挺起了胸膛,表示自己还顺道发展了养鸡致富的副业。 当然,一开始两人只是单纯陪文斯顿躲着。后来妮蒂娅想到反正在村子里,就买了几只养着玩,下了蛋还能给一家子加餐。李对此项事业十分支持,天天给母鸡唱加速曲期望催生。结果那些母鸡也不知是听了李的加速曲真的加速生产了还是给吓的,个个比别人家的鸡下蛋频率快一倍。 李高兴地仰着头说:“赚老多钱了,现在俺就是这村的鸡霸!” 布尔迪兰和梅丽:“……” 晨星开玩笑说:“哦,也许你再接再厉就能够成为你们村的鸡\巴王了。” 过去的山歌教吟游诗人,未来的鸡\巴王——李对晨星的玩笑话丝毫不觉,高兴地哈哈大笑振聋发聩:“借你吉言!” 布尔迪兰满头黑线:“……”我真替妮蒂娅捉急! 乌鸦转头对梅丽说:“你是不是觉得身为女性遭受了言语暴力但又说不出话来?” 梅丽一脸的菜色,“别说了快换话题好吗。” 李不明所以地抓抓头,开始对文斯顿的来历做出解释。 “那个撒,俺本来想冬天回来的,但想着俺们不是要去凤尾山嘛,就从奥克兰郡跑到鲜花郡去了,想在凤尾山先侦查一哈,在那里遇到的文斯顿。” “文斯顿这个傻x!居然想自己一个人进凤尾山闯入魔法研究所!”说罢,李一巴掌拍在文斯顿后背,众人胆寒地抖了抖,但路修德尔的祭祀毫无反应,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李双手卡腰,“后来俺和妮蒂娅说俺们也要去,但要等待同伴集合的嗦,正好俺们缺个牧师,就邀请他一起,人多好办事的嗦。” 众人纷纷将同情的目光投向文斯顿,说是邀请,但以李的脾气,估计是死缠烂打外加深情歌唱什么的把这位给逼来的。但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一下李,要知道,文斯顿可不是芳丁那些和蔼可亲日行一善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泽兰朵牧师啊,他是死亡祭祀!李还活着可真是个奇迹! 乌鸦首先伸出手来,对文斯顿行了个礼,“我是乌鸦,职业盗贼,也是队长。不知李有没有跟你讲过我们此行的目的,我得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前往魔法研究所?” 文斯顿环顾一周,目光在斑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但并未没有礼貌的盯着看。 “李跟我说过,你们要去营救委托人的妻子和队伍中一名术士的亲人。而我不同,我前往魔法研究所是为了复仇。” 死亡祭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经质。他似乎身有顽疾,整个人看起来不是很精神。轻轻咳嗽了两声,他继续说:“你们也看到了,身为一个牧师,我的身体却不是很好,这都是因为我曾经遭到惨无人道的残害。当然,我也在这残害中得到了别人所没有的能力,你们不必担心我会战斗力不足。变成这样的时候我就发誓,我的余生就是为了将他拖入路修德尔的领土而活。” 布尔迪兰问:“你的……仇人,是魔法研究所的术士?” 文斯顿摇头,说:“不,也是魔法研究所的研究品。我在辉光四处流浪寻找他的踪迹,最后却得知他被抓进了魔法研究所。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仇恨就这样结束,他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把他的魂魄锁起来每天折磨。” 斑忽然说:“邪恶阵营,但没有说谎。” 众人看向斑,看来这名准·圣骑士悄悄地使用了侦测邪恶和诚实之域。 “这是斑,骑士,也跟我们一起去凤尾山。”布尔迪兰没有对斑进行进一步介绍,而斑不多话,基本上依靠法师与外界进行交流,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一向如此,站在布尔迪兰身边戴着半个面具,像一尊名为骑士的雕像。 文斯顿被悄悄使用了侦测和诚实之域,神色却十分平静,他点点头说:“没有关系,我想我们也应该互相了解一下。路修德尔的信徒大多是邪恶阵营,这一点我无意隐瞒,而且我想你们的任务委托人也并不是善良阵营,否则不会跳过冒险家协会下达委托。” 乌鸦点头,“没错,我认为你可以加入队伍。”他们队伍里除了斑都是中立阵营的人,至于斑看起来也是一副要掉阵营的模样。 晨星自我介绍道:“我是晨星,叛出宽广绿野的正统精灵,前任……精灵卫队弓箭手,现巡林客。” 布尔迪兰:“布尔迪兰,基本没有精灵血统的半精灵,法师。” 梅丽也忽然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梅丽,战士,席勒的黄金巨剑。” 布尔迪兰转过头满脸惊讶,“梅丽姐?!” 梅丽笑笑,“你们这些人去我还是不放心,算我一个吧。反正之前也收过伯爵的钱,完成后的报酬分我一份就行。怎么,不欢迎我?” “太欢迎了!”布尔迪兰拍拍梅丽胳膊,“但你不是要照顾家吗?而且考拉男爵的立场……” 梅丽摇摇头,“我本来就融不进芳丁的贵族小姐圈子,前一阵为了乌鸦和晨星的通缉令,估计我已经进入了社交黑名单,当时就想,干脆加入算了。最重要的是……我无法看着你们……和林德去冒险,然后在家里独自等待你们的消息。” 听到梅丽这么说,乌鸦和晨星也察觉了梅丽的爱情,自然双手同意。 骑士斑、战士梅丽、法师布尔迪兰、术士林德、盗贼乌鸦、巡林客晨星、吟游诗人李、死亡祭祀文斯顿,新的冒险队伍组成了。 众人达成契约,一同前往凤尾山,在颂神日那天潜入魔法研究所,救出葛藤和林德的家人,并在不影响阵营的前提下帮助文斯顿复仇。 春季学期在炎热的烈阳之月月末结束,布尔迪兰和斑打算在暑假回一趟布尔迪兰领,然后直接从奥克兰郡前往鲜花郡。凤尾山在席勒郡和鲜花郡接壤的边境,靠着辉光郡也很近,但由于特殊机构魔法研究所的存在,它不归鲜花郡管辖,由芳丁皇族直接控制。 “哎,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一些了?艾里阿斯说我长高了。”布尔迪兰一面看斑忙里忙外地收拾行礼,一面拿自己头顶比了比斑的身高,“咦,不对啊,怎么还矮了?” “我比你长得快。”斑面无表情,将布尔拖到宿舍墙根下,贴着他头皮用碳块划了一道。 那里挂着块记录宿舍里学生身高的牌子,旁边伊诺尔的牌子上身高线比去年高了一个手掌,布尔迪兰回过头看看,发现自己的确是也长高了,但只长了斑一根手指横过来放的高度,还不到一芒寸! 布尔迪兰郁闷地抬起头……他太讨厌仰着头看斑了! 新的一年,斑已经十九岁,身高达到6芒尺2芒寸(约188cm),比去年又长高了2芒寸(约5cm)。他这个身高已经比他的圣骑士长老师还高,但他十分健硕,所以并没有高得走了形,只是体量在那,整个人站在那儿存在感十足,跟经常在他旁边豆丁一样的布尔迪兰形成鲜明对比。 开始,骑士院和法师院的人也对斑和布尔迪兰这对经常出双入对的诡异组合大惊小怪,然而这两人堂而皇之地交朋友,加上两人平时都是不怎么合群,还一起获得了精英赛冠军,大家便认为是强强联合,已然见怪不怪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学生怀疑他俩的关系,毕竟辉光学院贵族多,那些禁脔之类的龌龊事儿,谁没有听过一两件呢? 学校里上学的小孩儿们有平民与贵族之分,所以学校里自然也有上餐厅和下餐厅,顾名思义,上餐厅是给贵族暴发户等人吃饭的地方,下餐厅则是给庶民吃饭的地方。上餐厅得到众多贵族赞助,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饭菜也极尽厨师的手艺,自然是无可挑剔。然而下餐厅则跟普通的大食堂没什么区别,不单里面的人鱼龙混杂,饭菜里也时常夹杂着些石子儿昆虫。 布尔迪兰虽然拥有领地,但他的领地乃是依靠祸害沿河居民以及威逼利诱白砖墙城主而来,自己并无爵位,所以根本进不了上餐厅,他也不太在意这种小事,有好吃的他当然是开心,然而没有条件的时候,有顿整齐饭菜吃也就算完。然而有时候,吃出夹杂在菜叶子里的蚱蜢之类大翅膀的东西,他难免反胃,斑时常跟他换饭吃。 有法师院的神迹粉曾经亲眼看见,大名鼎鼎的神迹骑士有次把自己的碗跟布尔迪兰的掉个个儿,然后将布尔迪兰碗中昆虫挑出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然后安然把布尔迪兰那碗饭吃完了。 自那起,斑的人气莫名其妙下跌了不少,反倒有个名为“骑法联萌”的组织,在学校的角落里悄悄地壮大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是李的出现,这章写得很顺~爱你们~ 按照剧情的发展,明天会有惊喜嘻嘻嘻嘻。 第57章 变身术 “你们要去凤尾山进行毕业试炼?” 布尔迪兰跟艾里阿斯提交申请,艾里阿斯有些疑惑,“通常法师的毕业试炼是不会去那个地区的,那里有禁魔风暴,法术效果连平时的一半都无法达到,你们的目标会不会定得太高?” “没关系。”布尔迪兰说,“能够在那里生存的魔物以物理系居多。” 艾里阿斯不赞成地微微摇头,他眯起眼睛,看着小徒弟的脸。 那略显瘦削的脸颊干净白皙,五官端正至极,可见将来必然会长成一副小白脸乃至老白脸的模样。他的瞳仁,棕黄色,澄澈明亮,掩藏在过长的银色睫毛下面敛去一半光芒,透出十分镇定而敏锐的光。 虽然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但最近艾里阿斯越来越觉得,布尔迪兰似乎比普通学生要成熟,他不是只有布尔迪兰一个徒弟,自然能看出对比。 刚入校的时候,布尔迪兰为了拿到年级第一废寝忘食,还妄图挑战六级法术。后来不知怎么,他便安安静静地开始研究火元素防护法阵了,直到精英赛的时候,克服了缺点的他施法熟练、战术巧妙,甚至还能够成为一群年龄都比他大的学生的领导者,艾里阿斯才赫然发现他已经改变。 如果说刚入校的时候,布尔迪兰急于证明自己,像一颗冰冷而璀璨的宝石大放光芒;如今,他却更像一柄利剑,怀抱着锐利无匹的宝光,深藏在黝黑的剑鞘之下,蓄势待发。 艾里阿斯想到这样好的一个小徒弟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赞成,说:“你们要去凤尾山打魔物是可以,但前提是你们能找到。凤尾山的面积可不小,而且那里的魔物已经被魔法研究所清理过一遍,剩下的都是擅长隐匿的boss级,而且并不是只有物理系魔物,听魔法研究所的人汇报那地方还生存着哀咒魔。坦白说,如果遇到类魔物,就你跟神迹骑士两个人……” 布尔迪兰心意已决:“不止我们两个,另外还有一些同伴,我们会在操法者和神职者法力最强的神之月出发,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这么早就递交毕业试炼申请的原因。” “可是你的年龄也太小了,要知道你今年才十四岁,凤尾山靠着魔法研究所,要走一套繁琐的手续,有些通行证至少要十五岁成年才能领到。”艾里阿斯皱着眉头,看法师袖珍的体量,觉得他就算是到了十五岁,也根本没人信他已经成年,他现在比一些十二岁的孩子还矮! “这没关系,我有办法解决。”法师胸有成竹地颔首。 艾里阿斯见到说服不了小徒弟,年龄问题对于法师来说也的确不是太大问题,也不再勉强,说道:“……好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凤尾山的确是毕业试炼可以去的场所之一,基本上所有存在魔物的地方都是毕业试炼的场所,凤尾山地域特殊,一些法抗高的魔物曾经将那里当做聚集地,只不过对于基本没上过战场的菜鸟毕业生来说,太过危险。 惜命的法师们基本上不会前往这种地方,而毕业试炼的队伍是不能缺少法师的,所以大部分辉光毕业生还是会选择较为轻松的边境。边境靠着村庄近,方便补给,而且时常有付不起法师塔传送费的商队需要保护,铲除当地魔物之后会被村民称颂,有这样现成获得荣誉的地方,干什么要去吃力不讨好的凤尾山呢。 艾里阿斯有些愁眉苦脸,很不情愿地在布尔迪兰的毕业试炼申请书上盖了章。他的天才小徒弟,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这么有天赋的,马上都要毕业了,万一因为好高骛远回不来可怎么办。 他思索再三,叫住拿到盖章抬腿要走的布尔迪兰,扔给他几个卷轴和一枚戒指。 卷轴布尔迪兰看一眼,就知道小点的那两个是6级法术连环闪电,火系魔导师的招牌法术,还有个大点的卷轴是8级防护法术,估计是艾里阿斯从李垂斯那里搞来的。至于戒指…… “这是什么?”布尔迪兰举起那枚镶嵌着红色石榴石的戒指问。 艾里阿斯一脸的严肃兼高深莫测,“到了地方再戴上,战斗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布尔迪兰才不管他摆谱,一个鉴定术放过去,继而缓缓张大了嘴巴,“心灵护盾戒指!”市价八千金币!布尔迪兰立马给自己戴手上了,他跟艾里阿斯毫不客气,既然是老师给的,那他就当是毕业礼物了,这老男人还挺有钱的。 艾里阿斯:“……”妈蛋,亏他刚才还觉得小徒弟现在比以前有气质了!路修德尔快带走这样一个讨厌的徒弟! 布尔迪兰这边搞定了艾里阿斯,另一边,斑也前往神殿去找主教要通行证,他的禁足令还没解呢,不能离开芳丁周边地区,擅自跑了就要受到通缉。 如果说布尔迪兰是一柄利剑,那斑,就如同他的巨剑一样,大巧若拙,大刃无锋。他身背巨剑,往那里一杵,一句话也不说,只递了个申请书上去。 主教露出了颇为慈悲的面孔,“要在去鲜花郡之前,前往奥克兰郡……?你还想要去找你的养父吗?” 斑说:“养父死了。” 主教睁大眼睛,随即哀伤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慈祥怜悯了,“是吗?你要……去看看他,是吧。” 其实他并非没有密探,从斑那里套不出话,他身边整天跟连体婴一样的小法师却有名有姓,从辉光国立学校学校那里,主教原原本本地打听到了布尔迪兰的情报。得知斑的养父居然是邪恶阵营的知名法师,他吓了一跳,然而随即了解到老布尔迪兰早已经死掉,剩下一个小布尔迪兰是中立偏善良阵营,而且还信仰泽兰朵,他不得不说是内心窃喜地松了口气。 斑这几年越来越厉害,似乎真是蒙受了泽兰朵的偏爱,要知道,还未在神殿正式成为圣骑士就掌握神术的骑士,他算是头一个。主教就渐渐地有些压力,他怀疑斑是真的有能跟泽兰朵对话的能力,一方面很想把他搞成神殿的吉祥物,一方面,有有些忌惮他成长的速度。 于是他面容严肃地叙述了一番神殿对斑的栽培和期望,又诉了一番苦,大约是神殿也身不由己,圣都的人民需要神眷,然后他语气试探地接着询问,“你……还想离开神殿吗?” 斑早知道他会这样问,当即摇了摇头,说:“不会离开神殿了。” 说罢,他忽然单膝跪地,一脸肃穆,“愿成为泽兰朵女神的圣骑士,誓约忠诚!” 布尔迪兰的事情比斑多,他碍于要隐藏自己未成年的身份,前往凤尾山得办一堆新证件,麻烦到死,一整天在校长室、王宫、法师协会办事处、冒险者协会之间到处跑,直到傍晚太阳落山,他才跑到神殿去找斑,想两人一同回学校。 于是,值班的圣骑士便见到了一名他从未见过的访客。 这名访客在男性中身材不算高,可是十分匀称,是个宽肩窄臀的身架。如果说普通人的相貌是创世神嫌麻烦斧劈刀砍出来的,那这人的脸一定是创世神又挑出来用小刻刀精雕细琢的那一批。他眉清目秀,鼻梁挺直,嘴唇颜色很淡,唇尖微微上翘,正是上午某人刚刚预想过的那一张小白脸。 值班的圣骑士看得有点呆,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是被哪个贵族养在家里不放出来见人的禁脔,否则自己必然见过就记得。可对方穿着正牌的辉光国立学校九年级制服,配饰并不华贵。 斑得到通报,跑出来一眼就认出这是布尔迪兰,因为这名青年版布尔迪兰跟他三十多岁时候的样子只略微年轻那么一点。见到同僚一副八百年没见过美人的表情,他颇为低气压地拉过法师的胳膊,说:“进去等吧,通行证还没办完,还要圣骑士长签字,晚上他巡逻完了才能拿。” 两人往圣骑士在神殿的临时休息室走。 “得到许可了?怎么办到的?”布尔迪兰一开始就从内心里认定神殿的主教是混球,必然不会轻松同意。 斑看着布尔迪兰,他想不通法师怎么又变回去了,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加年轻俊美。这也难怪,布尔迪兰以前没有好吃好穿过,礼仪教育也从5岁起就断了,自然不像现在这样营养充足,穿着整齐,举止从容。 斑呆愣一会儿,然后回魂一般小心翼翼地说:“我对神殿……提前效忠了,现在档案里是记录在册的圣骑士,不过圣骑士册封礼还是得等毕业之后,由国王进行册封。” 果然是混球!布尔迪兰半死不活地哼了一声。不过,他说过不管斑这个,就是真不管了。 斑很想问布尔迪兰怎么又变大了,他心里有些隐约的兴奋,可是想到刚在在神殿门口同僚的眼神,又觉得仿佛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人从盒子里拿出来觊觎了一番,特别特别的不是滋味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憋出一句:“通行证都办好了?” 布尔迪兰知道他是想问,可故意不说,只勾着嘴角点点头。 斑继续问:“怎么弄到的?不是说,不让未成年人去凤尾山的吗?梅丽姐帮你办的手续?” 布尔迪兰继续点头,“不过也得我本人看起来像个成年人才行。”说罢,他侧头观察了一下自己和斑的身高差,虽然差距还是……略有点大,但比之前那种被抱在怀里都没有多少违和感的差距要令他满意多了。 斑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这是……易容术?” 法师伸出手指摇了摇,说:“不,易容术是初级幻术,只能欺骗人的视觉,看着是改变了,一摸就得露馅。我使用的是变身术,属于变化系法术,虽然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持续10分钟,但只要再加一个五级法术的魔法恒定术,效果可以一直维持到我们毕业试炼结束之后。” 说毕,法师露出遗憾的表情,“我会以这幅外表前往凤尾山,这样通过关卡就方便了。可惜,魔法恒定术使用期间会占据永久法术位,今年刚刚突破的第二个五级法术位被消耗了,而且变身术只是外表改变,能够使用六级法术的精神力还是没找回来。不过,我可以到了凤尾山之后再撤销变身术,充其量是多等一天。” 法师长篇大论了一番,意在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施法能力,然而斑根本没有听懂。他的目光随着变大之后法师银色的睫毛和水色的嘴唇来回移动,刚进入圣骑士的休息室,就把法师按在了墙上。 “斑,不带着你的朋友来一起吃个晚饭吗?我们的食堂比学校食堂可……” 两名女圣骑士毫不客气地推开休息室的门,随即嘴巴张成了“o”型。 “啊,我……我们不是故意……”妹子们结结巴巴地解释,立即被布尔迪兰用石肤术给定住了。 这两名女圣骑士其实比较冤枉,她们是听说斑带来一个长得很俊美的男人,就有点春心萌动,虽说圣骑士不能结婚吧,恋爱也得在暗中进行,但干看着过过眼瘾也好啊。 斑脸色阴沉地瞥了她们一眼,随即侧身挡住布尔迪兰,虽然他无所谓,可是布尔好像很在意这个。斑天生内心里有股坦然,不为外物所动,此时,他便在内心里坦然地嫌弃起了这两个半路闯进来的蠢货。我跟布尔好好地两个人相处,为什么跑进来打扰我们啊。 布尔迪兰不动声色地对着两个妹子又放了个侦测思想,发现这两人内心里丝毫没有想要告发的意思,完全是“啊啊,意料之中,这些大人物都这样”“以后别被我们看见了真瞎狗眼”之类的想法,便解除了石肤术。 “我我我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你们继续!” 几名女骑士碍于斑是神迹,又是圣骑士长的爱徒,身边的法师似乎也很不好惹的样子,便在当事人冷淡的态度中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并在内心默默吐槽。 神迹的口味真重! 虽说圣骑士在职期间不能结婚,恋爱却被认为是默许的,可他居然喜欢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比较好看吧,那也是个男人!这些大人物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布尔会暂时变大,回到学校的时候又会变回去。 对此斑的反映是色令智昏!不过……他本来也没多少智好昏 第58章 马车 被女圣骑士们打扰,两人自然没做成什么。况且这地方是神殿,一会儿圣骑士长又要来给斑签字盖章,若是他们真想发生点什么也不能够。 两人在墙角一边笑一边偷偷接吻,有些偷情的刺激感。 斑盯着布尔迪兰,眼睛里有股怀念和眷恋。 “怎么?想起以前了?”布尔迪兰问自己家小骑士。 斑觉得现在的布尔迪兰连笑容都闪着光,他不敢再看,低头将自己的额头和鼻子在法师干净优美的脖颈上蹭了蹭,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说:“比那时候年轻。” 脖子是布尔迪兰的敏感带,他此时被蹭得十分舒服,眼神也柔软了,说:“当然,这是我重生之前二十岁的相貌。怎么,你觉得我之前年纪大?” 就着拥抱的姿势,斑有些笨拙地将下巴搁在了法师肩膀上,“不……其实是,最喜欢那时候……” 斑说这话倒是十分真心实意。 法师十来岁的样子他觉得可爱至极,可是太软太小,他恨不得叼在嘴里走路;现在这样虽然是魅力四射,但斑又觉得有些不真实,这样好的法师,总觉得哪一天要被别人抢走;想来想去,还是那个三十多岁时候的法师,才是最初使他见色起意的那个法师。 见到法师没有回答,只是勾起嘴角笑着看他,斑想了想,忽然感觉不太对,自己似乎陷入了什么语言陷阱,于是立即改口道:“只要是布尔,什么时候我都喜欢。” 法师捏了斑没戴面具的那边脸一把,“用不着你哄,留着哄女人吧,小白脸。”说完,他推了推斑,想从这个暧昧的姿势里挣脱出来。布尔迪兰还真是怕再来俩圣骑士什么的被看见,虽说现在看起来神殿私底下不是想象中那么严苛,可斑想成为圣骑士长,这类传闻对声誉损害很大。再说,他俩这样本来也该低调行事。 然而斑根本不明所以,法师那点挣扎的力气在他眼里就跟不舒服稍微挪动一□体似的,他拿下半身顶了法师一下,“你才是小白脸,我对女人又立不起来。” 布尔迪兰:“……”真想把他给阉了! 法师自然不能真把自己家骑士给阉了,两人东奔西跑,终于准备齐了各种通行证件。期间,已然变成美青年的布尔迪兰莫名收到不少情书和鲜花,均来自圣都热情开放的妹子。 原来目前的时间是考完试还没完全放假,学校里一部分学生没有提前回家,就得知了他这是为毕业试炼方便而增加自己的外表年龄。 等着放假的众位女性同学正闲得没事,发现这名个性不太合群的小孩儿竟然真是个潜力股,纷纷上前调|戏,更甚者有同年级的女性法师自认为比布尔迪兰大了好几岁,明目张胆地对他告白,表示愿意等他真正长大。 随着这些乌龙,斑的脸色越来越黑。他自己之前在辉光国立学校的女性学生之间也很有人气,不过他那面具和异色瞳仁震慑力爆表,而且又是预定好了的圣骑士,所以基本上没受过什么骚扰,暗恋他的女生就算如同过江之鲫,也很少有直接冲上来表白的。 布尔迪兰则不同,他长了一副毫无压力可言的嫩脸,学习、实战都不差,又因为内外年龄有差距,女生一点儿都不怕他! 当然,最为兴奋的还是为数很小的一部分鬼鬼祟祟的女生,她们偷偷出没在斑和布尔迪兰走过的各种地方,只要两人一有肢体接触就爆发出一阵议论热潮。 斑没有想到会遭遇这种偶像待遇,最后简直忍无可忍,想拿起巨剑去砍翻这些人。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几天,暑假来临。布尔迪兰和斑两人带着大包小包,如同被狗撵了一般通过传送法阵回了奥克兰郡。 芳丁到奥克兰郡的蔡来德城有传送阵,但从蔡来德城到白砖墙城就没有这样的便利,大约130芒里的路程,带那么多行李根本无法步行,两人便租了一辆马车。 布尔迪兰站在前面空荡荡没有车夫也没有马的马车前面一脸黑线,“为什么不雇用车夫?而且也没马啊……” “圣骑士有马。”斑说。 “有马?”虽说斑是骑士,据说骑术也不错,但布尔迪兰从未见过他的坐骑。 斑默念了一句什么,便有一匹十分神骏的枣红色重型战马出现在马车前。 “魔宠?”布尔迪兰没想到斑的坐骑居然是魔宠,不过是听说圣骑士有这种神术。 斑点头,“这是我……成为圣骑士那天得到的特殊坐骑,异位面的魔宠,会自己拉车,法师不是也有马的魔宠吗?” 已经被放入马车的笼子里,忽然响起咕咕鸦气急败坏的叫声,“那是魅影驹!只是个法术!魔宠只能有一个,布尔迪兰的魔宠是我!” “平时求它说话都不说……”布尔迪兰看看战马旁边庞大的马车,“一匹马拉不了这么重的车吧。” 两个成年男人加一大堆行李,布尔迪兰舍不得累到斑的马,伸手召唤了魅影驹。他的魅影驹是一匹半透明白色的美丽母马,自看到林德的坐骑方便,他就学了这个法术。 母马颦颦婷婷地自动踱步到了枣红色战马身边,枣红色战马似乎很高兴,嘶叫了一声,打了个响鼻,咬住马车的缰绳递给斑,让他给自己套上。 一匹战马,一匹法术马,套着这两匹奇异的马,马车便这样吱吱嘎嘎地上路了。 由于放了不少东西,车内空间并不宽敞,布尔迪兰和斑将行李内的毯子抽出来垫在底下,脱了鞋坐在里面。 旅途漫长,斑的四肢修长健美,布尔迪兰坐在他怀里,被他双腿夹在中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布尔迪兰现在的体量已经是个略微偏瘦的正常男子体量,他玩闹着抻长了脚尖去勾斑的脚心,觉得两人的脚是一样长了,十分开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坐在人家怀里。 就这么扭来扭去,他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法师立刻僵直后腰,不动了。 斑伸手抓住布尔迪兰的手就要往后带,布尔迪兰炸毛了,“你忍耐一天不行吗,现在赶路呢!” 自从法师变回成年人,斑原本就很高的发情频率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可惜之前无数双眼睛盯着,法师不得不住回了自己宿舍,两人有时想要拉一拉手都不行。斑憋了快一周,一肚子的爱意和情|欲无处发泄,此时布尔迪兰一动,立即就有了反应。 然而马车虽然是行走在荒郊野岭的路上,周围基本没有其他行人,可是门窗上连帘子都没有,四面大敞,外面能把里面看得清清楚楚,车子又颠簸,法师实在干不出在这地方打野战的事来。 “不脱布尔裤子,就摸摸。” 斑这种时候基本听不进人话,说着就伸出手把布尔迪兰的手反剪到背后,解开自己裤子前面的线绳,让他伸手进去抚慰胯间尺寸吓人的东西,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隔着法师袍子揉捏他胸前的敏感区域。 法师被捏的低着头急喘了一声,却不敢挣扎,他怕自己一动最后两人都兴奋起来,那时候斑可不是随便摸摸就能老实的了。 想到马车内还有个能说通用语的围观对象,他急忙单手揪出笼子遮布,把咕咕鸦罩了个严严实实。咕咕鸦在笼子里很不满地叽嘎乱叫了几声,往笼子中间的横杆一蹲,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心想不就是要交|配了吗,布尔迪兰又不是它的第一任主人,它什么都知道! 布尔迪兰在心中斥责斑随便乱发情,可他自己也不是什么特别能忍耐的人,何况刚刚变成了青年身体。他自己二十多岁的时候过得跟苦行僧一样,有了反应冲个凉水随便撸撸就能解决,此时受到各种挑逗,身体根本抵抗不了这从未经历过的诱惑,节操如同浮云。 手中摸着斑的那根东西,脑子里就能出现它的形状。法师闭上眼睛,想到这样的东西以后会对他做出的事,前面就翘起来了……他身体微微前倾,想要抑制自己逐渐上涌的情|欲,却仿佛将自己胸口往斑手里送一样。 斑见布尔迪兰也动情了,抬手就按了一下法师下|身,按得他如同砧板上的鱼弹动了一下,斑随即撩开法师袍子边,将手从裤子缝隙中伸进去摸索。 “咦?”斑显出一个困惑的表情,“没有毛?” 原来法师身体是长大了,可是下半身光溜溜的,跟他小时候基本没多少差别。 布尔迪兰的脸红到耳朵根,忍无可忍地低吼,“谁说没有!就是有点少!” 斑觉得很有趣,手指在挑逗法师下|身的同时不断寻找,发现果然稀稀疏疏的有那么几根。他想起骑士院男性同学私底下讨论的一些荤话,说底下毛少的人都是性冷淡,现在看来,并不真实。 法师被摸得又是羞耻又是舒服,浑身颤抖,咬着嘴唇不断喘|息。 “嗯……!”一声跟猫一样细微的叫声之后,斑的手上湿了一片,他抽出手,将手指上的白液举到布尔迪兰眼前,“好快。” 法师却无暇他顾,他有些失神,连目光焦距都对不准了。斑转身从包袱里不知翻出来些什么,然后将手指探进了他的屁股后面,手指带着黏糊糊的东西,有些凉。 是润滑!法师有些惊慌地挣扎起来,终于明白自己就算是穿着裤子都保不住屁股了。可是斑牢牢箍住他,手上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塞进了法师屁股,进而推到甬道深处。 “这……这是什么东西!”那东西不知怎么竟然开始震动,法师瞬间冷汗都流出来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给你扩张一下……你那地方,太紧了。”斑亲亲布尔迪兰的耳朵,极力亲吻安抚他:“乌鸦介绍的店,好像叫……八桃撑……杂货店什么的,暗地里,买助兴用品。” 布尔迪兰眼前立即浮现出那个形容颇为猥琐的幽灵杂货店长,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因为它的货品倒了大霉。斑的手指带着那圆滚滚的东西还在他体内作恶,布尔迪兰难以忍耐地低喊:“快拿出去。” 斑一面抚慰法师,一面在一片湿粘里将那圆溜溜地石头抵住了他找到的那个敏感带,法师惊叫了一声,斑舔了舔他的脖子,说:“带法力的魔石,进到人屁股里面,感受到热度就会一直震动,直到里面的法力用光。” 布尔迪兰睁大眼睛,他已经说不出话了,甬道里在疯狂震动,阵阵快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模模糊糊地呻|吟出声,不一会儿,他实在是忍耐不住,又开始浑身颤抖,斑的手却伸到前面,堵住了宣泄的出口,在他耳边说道:“不能射很多次,会出问题。” 布尔迪兰简直涕泪交流,那就快点拿出去啊! 就在这时,道路后方忽然有马蹄声和车子轮轴碰撞声响起来。斑左右看看,将自己的披风扯到前面,把布尔迪兰从头到脚包了个严严实实。 一辆装满了木箱结实板车从后面赶上来,车前坐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跟两人和气地打招呼,“嗨伙计,你们也去白砖墙城?” 斑向他点点头,“送货?” “可不是,顶好的蔡来德葡萄酒!每个月都要走一趟。”见到斑怀里似乎有个人,但就是不露脸,那大叔有些好奇,目光不住往那边瞟。 斑解释道:“哦,这是我老婆,她怕见人。” 布尔迪兰被斑用披风遮住头脸,屁股里的东西不断折磨着神经,一张嘴就是呻|吟,自然是不敢发出任何抗议。暗地里狠狠地拧了斑大腿一下,可是斑岿然不动,依旧跟那对面马车里的人对话。 后来那人大概是觉出自己不受这小哥的老婆的欢迎,寒暄几句就自发自动地一抽马鞭,赶到了前面去。 布尔迪兰终于松口气,浑身无力地摊在了斑怀里。 马车走了十四个小时,到达布尔迪兰领已经是凌晨。 斑一把抱起已经神志不清的法师,进了久违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继续。 先去健身房了,回来改bug+码下一章。 元旦拼文的妹子们都抛弃我了……恩顾这混蛋本来答应跟我拼文,结果刚开始就跑去吃她妈买回来的点心,吃完了还一面打饱嗝儿一面恬不知耻地告诉我她一个字儿都没写。忘记是哪个美人儿妹子给我出的主意让八桃撑贩卖情趣用品,立即取用! 第59章 重回故地 那魔石并没有运作十四个小时,斑怕伤害到法师的身体,在他忍无可忍地射|出第三次时就把东西拿出来了。法师筋疲力尽又摸又亲地伺候斑也发泄了一次,随即合上眼睛就昏睡过去,到家之前再没睁开过眼。 迷迷糊糊地,布尔迪兰感觉周围不再摇来荡去,而是身上裹着披风,被斑双手抱在怀里,一步步地上楼,一年时间没回来,这地方积了厚厚一层灰,周围空气里全是烟尘。 “到家了?”布尔迪兰揉揉眼睛,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施了个早晨就准备好的除尘咒,风便卷着一屋子灰尘一股脑地向着屋外呼啸而去了。 “嗯,到家了。” 斑掂了掂比正太体型时分量沉重了不少的法师,让他伸手搂住自己的脖子,沿着熟悉的过道,用脚踢开卧室门,将他放在床上。 虽然这几年法师每年回来都给房子添东西,但老旧用具地方都没变,卧室还是那个卧室,床还是那张床。 法师回到最熟悉的地方,全身心都踏实下来,他像一只肉虫一样把自己从斑披风做的茧里拱出来,懒洋洋地在床上伸开了四肢。转头见到斑在脱衣服,他知道这事儿无论怎么回避也是躲不了的了,想想反正都被折腾了一路,他索性不躲,撑起上半身,十分自觉地把自己的袍子和裤子也脱了。 “唉,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喜欢我了?”抱着被子,布尔迪兰很有心情地看斑脱他那套麻烦的盔甲,目光是纯然的欣赏。 斑是个穿上衣服不显肉,脱掉衣服一身肌肉的体型,十分有料。 斑听到法师这么问,呆愣一下,没想出所以然来。想归想,他手上不停,飞快地脱着衣服,见到法师光着肩膀在床上跟他笑,遮掩着胸口的被子沿露出精致凹陷的锁骨,整个人在月光下白得闪闪发光,他下半身已经硬得快爆炸了。 斑爬上床,床跟小时候一样窄小,两个男人睡紧巴巴的,可现在没人嫌它小。 斑扒开布尔迪兰的屁股看了看,白天扩张充足,并且涂了足够多添加了紫草的润滑剂,此时那个入口湿哒哒的,颜色已经变得冶艳淫|靡。 “那时候不懂,”斑亲了亲法师的后腰,说道:“但知道没有布尔就活不下去。” 他也许是在懵懵懂懂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爱上法师了,只不过那时候的两个人,都不懂。 布尔迪兰红着脸,微微侧过头,“你……你从后面进来?” 斑点头,“嗯,这样布尔舒服一点。”说着,他伸手把润滑的油膏又拿了一些过来,涂在自己还没进去的肉根上,把一整条都抹得滑溜溜,一使力,终于捅了进去。 “啊!” 法师发出一声痛叫,然而最粗的部分过去,穴|口绷到极致,他反而叫不出声了。 朝着空气无声地张了张嘴,法师缓缓伏下去,身上满是细汗,在被褥上哆嗦着喘息。早知道斑身下那个玩意不是正常人尺寸,要接纳得受一番大苦,可他没想到白天被扩张过了,还是这么困难! 看到布尔迪兰满脸的痛苦不堪,斑根本不敢有大动作。 片刻过后,疼痛稍微缓解,布尔迪然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颤抖着问:“好……了没?拿出去吧。” 感情他以为这就算是做完了。 斑心里好笑,之前用小法师的腿做的时候都没这么快的,现在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完了呢?他面无表情地把布尔迪兰整个人搂住,不断亲吻他脖子后背,道:“没好。” 布尔迪兰简直期期艾艾起来了,“什么时候才好啊……” 斑没回答他,缓缓加快抽|插频率,他实在是无法把吃到嘴的肉再吐出去,自己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从懂事开始,布尔迪兰的身体就是他意淫和向往的对象,然而彼时自己太小,完全不是布尔迪兰的对手,后来又是布尔迪兰太过幼小,实在是承担不了这事。 斑忍了不知多久,天天见得到吃不着,简直快百忍成金! 布尔迪兰一开始还打定了主意不出声,死死咬住牙根,但斑开始卖力动作,他立刻就丢盔卸甲了,开始断断续续地哀叫,“嗯……嗯!慢点……嗯,啊!太大了!疼!” 他重生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如愿以偿地成了一个聪明冷酷施法能力高强的法师界明日之星,在斑这里却依旧是那个嘴硬心软、十分惜命的养父。 斑很怜惜他,其实完全没有使尽全力,忍得脊背都绷起来了。 “乖……嗯……忍忍。”他像哄小孩子似的想要亲吻布尔迪兰的脸颊。 布尔迪兰却根本没有忍耐力,因为疼那里不断收缩,绷得很紧。 “你,你夹得太紧了……松一点。”斑被布尔迪兰夹得下|身坚硬,但移动困难,伸手去拍布尔迪兰屁股,对方叫声里带着点哭音,他听着感觉内心里像是被牛毛针扎,又痒又疼。 好在,布尔迪兰一开始疼得发抖,只能张嘴喘气,后来逐渐麻木适应,斑又摸清了他的敏感点,不一会儿就微微地觉出了点不一样。 “嗯……有点……”布尔迪兰觉得有点头皮竖起来的激动感。之前斑塞进去的那颗石头十分小,如果不是在震动几乎觉不出多少异物感,如今后面插着的东西却是存在感十足,让他既痛苦又有些轻微的甜美,他卷起脚趾,在一片又痛又痒的感觉中努力放松自己。 斑发现进出顺畅了,便用上了力气,把法师顶的一颤一颤的,呻|吟不止。 斑也是第一次真枪实弹,加上法师那里很紧,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高|潮很快烧掉了他的理智,一阵狂风暴雨般的顶撞之后,他调整好角度,死死抵着法师体内那一点,尽数射出去。法师被刺激得一阵颤抖,身前那个一直翘着没人抚慰的小布尔迪兰顶端抖动一下,也冒出一点白液来。 两人神智全无地将那姿势维持了一阵,斑才撤出来,带出一滩浓稠液体。 布尔迪兰脱力地倒在被褥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枕头上抹掉脸上的汗,趴在床上侧过脸来看着斑,那小子正定定地望着天花板,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转过头来,对着他笑。 布尔迪兰没好气地说:“就这么爽?” “……爽死了。”终于把法师吃到嘴里的斑此时感觉自己幸福度爆表,面瘫脸上难得地带了笑容,双眼晶亮地盯着布尔迪兰,那神情天真得跟小孩儿没有两样。 被这眼神一看,布尔迪兰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没了脾气,又有些局促羞涩,怎么说……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并没有想到会自己从小养到大的骑士用膜拜神一样目光洗礼。 “布尔都没有射。” 布尔迪兰没力气了,斑却仍然很有力气,他将法师转过来,跟自己面对面,饶有兴致地逗弄对方胯间那个半软不硬的小布尔迪兰。他不知道男人光刺激后面,前面是很难发泄出来的,得等受方熟悉了这事儿,并且有点天分才行。 见到法师又开始浅浅地呻|吟,他拉起对方的腿来,说:“再来吧。” “哎,别……没力气了……”法师翻了个白眼,觉得不能跟骑士比拼体力。不知是不是马车里极大地消耗了元气,他觉得自己跟散架了一样。 “没事,我抱着布尔。” 斑亲亲法师的嘴唇脖子,这次换了面对面的姿势,抬起法师的腿架在自己肩上,又把肉|根挤了进去。 老旧的床吱吱嘎嘎响了大半夜。斑等了这么久这是终于熬出头了,哪有不卖力的道理,但对于布尔迪兰来说简直是一场血战。 结束之后,布尔迪兰成了一滩烂泥。他本来体力就差,如今又是第一次,屁股被捅开之后给耐力型选手进进出出那么多回,感觉自己灵魂都要从脑袋里飘出去了。加上白天在马车上,他一共射了四次,最后只能淌出点清液来。布尔迪兰闭着眼睛,已经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一个指头也不想动。 斑倒是没够的一副样子,却不敢继续再战。他没有经验,虽说自制力已经很强,可是到了后面脑子都被本能控制根本没法掌握轻重。酣畅淋漓地发泄几次,他有些后怕,感觉自己中途好像是用力过度。完事儿之后,骑士翻过身来躺在一边,上上下下地看一动不动的法师,怕布尔迪兰的身体会被自己操出问题。 布尔迪兰连呼吸都弱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恢复,积攒出说话的力气,声音低哑地呵斥一句,“去浴室把水放好!” 听到这话,斑就像个得到命令的军犬,“哧”地一声坐起来跑到浴室去了。 斑小心翼翼地将法师抱进木桶,自己也坐进去,布尔迪兰以前就喜欢给小时候的斑洗澡,所以浴桶很大,没想到今天倒方便斑给他清洗。 布尔迪兰一进水,又是一阵疼痛。 斑情动起来忍耐不住,连亲带咬,在布尔迪兰的大腿内侧脚腕肩膀脖子都咬了很多口,有些地方有点破皮,之前布尔迪兰疼得麻木了,也没注意,如今被热水一浸顿时感到难以忍受。他是疤痕体质,这样的伤不知多久才能复原!法师心中愤恨,回头对着斑的肩膀狠狠咬了好几口。 此时的斑就算是法师拿出匕首戳死他他都没意见,他肉硬,全当情趣。 法师咬了几下,斑的那东西就在水中又直愣愣地竖起来了。没想到自己还把斑咬出了兴致,布尔迪兰顿时住口,老老实实半死不活地泡在水里,任斑把自己清理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达成!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嘤嘤,不过明天还会更的。 >\\\\\\\\\\\<这文写的我简直节操掉光…… 第60章 布尔迪兰领 夏季明媚热情的阳光从布尔迪兰领的后山刚刚透出一丝白线,斑就小心翼翼地把窗帘拉上了。 骑士一夜没睡,眼睛都没眨过几次,就是单纯的精神亢奋,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根本不想闲下来,却不知道这力气该往什么地方用。本来他想趁着夜里修缮一下房屋,第二天布尔迪兰看到肯定高兴,可拿起工具,他又怕声音吵。 轻手轻脚地把马车里的行李都搬进屋子,唯独咕咕鸦被他挂在了院子外面的树枝上,忙里忙外把东西归置在差不多的地方,他再找不到事干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斑最后只好回到卧室,趴在床边,看着昏睡的布尔迪兰发愣。 太阳渐渐升高,室外的温度开始变热,斑犹犹豫豫地想给布尔扯掉被子换成毯子,又怕毯子太薄,让他着凉。迟疑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有神术,立马给布尔迪兰施展了一个圣疗。 “嗯?” 斑的眼睛定在了对方胸前。 布尔迪兰的胸口正隐隐地透出蓝光,蓝光在肌肤上勾勒出生命连接术的法阵纹理,飞快地闪了几下,又消失了。 斑的上身只穿了一件布衣,他立即低头看自己的胸口,果然也有几丝蓝光飘过。 生命连接法阵……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亮? 斑对奥术半懂不懂,法阵更是一窍不通,他不明所以,所以也不去细想,觉得可能是到了老地方,沉寂许久的法阵就又跑出来显示一下存在感。他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伸过去摸摸法师的胸口,只觉得十分安全,布尔迪兰说过,这个法阵连着他们两人的生命,谁都不能先死。 布尔迪兰睡得很沉,斑在楼下忙来忙去,又给他换被子又去摸他胸口他都没醒。直到下午,他才因为憋尿而挣扎着清醒了。 发现昨夜里疼痛全消,他没想到是圣疗的效果,还觉得自己恢复力不错,就忽略了身边直愣愣看着自己的斑,摇摇晃晃地下床,企图去卫生间解决问题。斑看他伤势似乎是恢复了,可是体力一点没跟上,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微微颤颤,立即走过去拉起他腿弯,将他又抱起来了。 布尔迪兰转头,发现斑精神十足,对比自己一副惨样,内心有些不平衡,可是想起这是两人第一次合二为一,又觉得甜蜜,就放过了骑士。 “……昨天半夜你要有这么体贴就好了。”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疼。 斑:“……” 干那事的时候要有理智的思考对斑来说难如登天,他觉得这实在是办不到,于是只是充满歉意地看了看法师,顶着一张面瘫脸并不回答。 沉溺快乐的代价很大,布尔迪兰发现自己前面的那根好像是因为昨天过于激动,今天排尿就很不舒服,有些微的刺痛。 斑很快发现这一点,内疚的无以复加,一定要把布尔迪兰抱到白砖墙城的神殿去找牧师检查,布尔迪兰连抹脖子的心都有了,四肢紧紧扒住卫生间门框,让他为了这种事去白砖墙城看病,他还不如去跳布尔迪兰河! 没有办法,斑只好自己跑到白砖墙城的神殿,要求牧师给他一本健康保健的书。神殿里哪有这些东西,于是他就呆在神殿不走,硬逼着神殿牧师给他讲了一节健康保健课,以便回去和布尔迪兰健健康康地做那事。 等斑心安理得地离开,给他做讲解的小牧师满脸通红地擦擦额头上的汗。 这不对啊!往常有人来问这种问题,都是遮遮掩掩十分心虚的,有的甚至还没开口就脸红成了番茄,这位倒好,脸皮厚的跟城墙拐角一样,什么问题都敢问!最后脸红的竟然是他这个牧师…… 白砖墙城和布尔迪兰领接壤,斑骑着马一下午就打了个来回,在天黑之前给布尔迪兰带回几种专门调理身体的药膏和一顿丰盛的晚饭。 替布尔迪兰小心翼翼地抹上药膏,两人面对面吃完饭,斑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出一点疲惫来。他利索地收拾好碗筷,把布尔迪兰抱回床上,搂严实了,如同哄小孩子一样拍了两下,说道:“布尔累了,睡吧。” “你也睡吧。” 斑摇摇头,“我不困,看你睡。” 他刚开始还勉强自己睁着眼睛,似乎看着布尔迪兰的容貌看不够,然而没几秒钟就支撑不住睡了过去,打起小呼噜。 布尔迪兰知道他两天没睡,还奇怪他这么有精神,现在觉得又是幸福,又是好笑。 窗外一片蝉鸣,法师在柔和的月光下拿自己的鼻梁缓缓摩挲斑冒出青茬的下巴,感觉十分满足,而且仍然很累。伸出双臂抱住对方的后背,布尔迪兰也闭上眼睛,不出片刻便再次陷入梦乡。 不知是圣疗有效还是药膏给力,没过几天,法师就恢复健康,体力也回来了。他一面使用法术,一面指挥着斑,把两人从小住到大的房屋好好地休整了一番。 两人先检查了门前那条河的水质,发现三年没有受到毒害这河已经完全清澈,然后就给房子装上了新潮的水管,引了屋外的泉水进到浴室里,屋子里用芳丁带来的阀门锁住,一滴水都漏不出来。 他们花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折腾这栋房子。 重新粉刷墙壁,铲掉旧的墙皮,再将斑驳的烂砖墙刷得雪白,屋顶上的瓦片换了新的,两人还很有情调地在墙角下种了爬山虎。至于屋子里,卧室的旧床经历那一番折腾已经摇摇欲坠,两人理所当然地换了一张新大床,还填了不少家具。 本来这栋房子虽然宽敞,可是里面根本没多少家当,因为曾经被幼年的布尔迪兰烧毁一半,后来经济困难又卖掉一些,连生活区域都显得十分冷清。 现在,各种新的桌子、角柜,加上从芳丁带回来的漂亮饰品填充了二层小楼的每一个角落,这座老旧不堪的房子前所未有地崭新、洁净且拥挤起来。 “幸好我们睡一起了。”法 师仰着头,使用心灵遥控指挥着一盏不算华丽但很精致的吊灯飘向屋顶。斑踩着三脚梯,拿了小锤,梆梆几下把吊灯在屋顶砸实了。 “嗯?”斑不明所以,低头看布尔迪兰,法师不跟他睡一起要睡哪里? “我去年回来的时候还想你现在长大了,得把杂物间整理出来当你的个人卧室,现在杂物间都堆满了,哪里有你睡的地方。”布尔迪兰的祖母留下来一堆破烂,法师不肯丢,统统堆在一楼角落一间半大的房间里,那里就成了杂物室。 布尔迪兰打了个响指,吊灯上的烛火就亮起来,照出他一脸温暖的笑容,是个逗斑着急的表情。 斑就理所当然地不高兴起来,法师之前是想把他赶到楼下去住!他从三脚梯上跳下来,扔掉小锤,伸出手臂一把扛起法师,蹬蹬蹬地就跑到二楼卧室去了。 房子修好之后,两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试过各种体位之后,双方达成一致,都觉得后背位最舒服,这样法师的负担会比较轻,能坚持得久一些。 直到夏虫之月下旬,他们才开始收拾准备前往凤尾山的行李。 斑骑马前往白砖墙城的铁匠铺子保养自己那零零碎碎的大套武器,法师在家里抄写备用卷轴,煎炒煮炸地准备口粮。其实要去城里直接买那种方便便宜的旅行者干粮也可以,可那种口粮太难吃,布尔迪兰根本没有考虑到斑皮糙肉厚,旅途劳顿,他舍不得自己的骑士在吃上还要受罪,何况既然有时间,当然要多做准备吃得好一些。 夏虫之月的最后一天,蝉鸣节的歌唱声响彻整个白砖墙地域,布尔迪兰和斑才将一切收拾停当。 斑·奥斯本:年龄十九岁,体形中等,人类男性(未觉醒的法曲生物),体重一百七十磅,身高六芒尺二芒寸,身份圣骑士,肤色古铜,善良守序阵营,信仰泽兰朵,发色浅金色,瞳色海蓝色,惯用手右手,基本陆地速度三十芒尺。 近战武器:巨剑(精制) 远程武器:复合长弓+箭20支 防具:胸甲(精制)(基本陆地速度变为二十芒尺) 背包:睡袋毛毯,口粮(10天),照明杖(2支),尖刺,匕首,长剑,带刺重型盾牌,磨刀石,家居用品(燧石和铁片、缝衣针、哨子、肥皂、小镜子、封蜡),鲜花郡地图,凤尾山地图,粉笔10根,蜡烛10根,铁蒺藜2个,治疗轻伤魔杖20发,旅行者服装1套。 布尔迪兰:外表年龄二十岁,体形中等,半精灵男性,体重一百三十磅,身高五芒尺七芒寸,身份法师,阵营混乱中立,信仰奥格姆,发色银色,瞳色棕黄色,惯用手右手,基本陆地速度三十芒尺。 近战武器:红衫木手杖(内附五发舞光术) 远程武器:无 防具:布衣法袍 背包:法术书,睡袋毛毯,口粮(10天),法术材料包,墨水+墨水笔+羊皮纸10张,家居用品(燧石和铁片、缝衣针、哨子、肥皂、小镜子、封蜡),卷轴匣,内附活化绳卷轴(2支),魔法飞弹卷轴(10支),飞行术卷轴(5支),炼金制品(扁瓶装强酸、扁瓶装圣水、小瓶装抗毒药剂),小玻璃瓶,《赛芒克奇妙风土志-凤尾山篇》,旅行者服装1套。 神之月一日,本来是辉光国立学校开学的日期,两人向着凤尾山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有rpg的感觉了?xd 第61章 酒 根据凤尾山的风土志记载,凤尾山是片面积很广的山体,形状类似凤凰的尾巴,因为一年四季都刮着禁魔风暴,是一片不毛之地,周围遍布沼泽和荒原。但不毛之地也有智慧生物生存,这片区域人口稀少,最为主要的两类智慧生物——人类和矮人,基本能够和平共处。 人类大多生存在地上的木头房内,开辟牧场;矮人大多生存在地下的石头城内,开凿矿石,双方互通贸易,并无多少阶级冲突。 布尔迪兰和斑就落脚在了一间矮人夫妻在地上开的旅店。 旅店开在一棵中空的巨大树干内,外部枝条缠绕形成装饰,内部桌椅都是木桩,可以说将就地取材发挥到了极致。 两人赶到这个补给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通常的旅馆都提供简易的免费早餐和付费的午餐晚餐,两人将行李放到楼上客房内,下楼吃饭。 矮人老板娘是个胖墩墩的体型,穿着土色的衣服,几乎要跟旅店内的木桩桌椅混为一体,她脸庞十分圆润,还没笑起来双颊就绽放两个酒窝。由于店内客人稀少,她一面上菜,一面跟斑和布尔迪兰搭话。 “哎哟,好俊的两个小伙子,是冒险者吗?这边山里的魔物可不能经常碰到。” 斑看了矮人妇女一眼,并不作答,布尔迪兰只好开口,“我们来做毕业试炼。” 矮人老板娘立即作出又是惊讶又是钦佩的表情,她笑嘻嘻地将头往前探了探,可是因为胖得没有了腰,整个身体都向前倾斜了,“是辉光国立学校的学生吧?!” 布尔迪兰有些戒备地眯起眼睛,“怎么?” “嗨,”老板娘将当地特色的树果餐点放在两人面前,解释道:“也只有辉光国立学校的学生敢来这边做毕业试炼,上一次遇到学生客人都是五年前啦,是一批辉光国立学校骑士院的学生,杀掉一只洞穴巨魔,将角和牙带了回来,这村子里的人都看到了。” 斑抽出地图看了看,问道:“这里距离凤尾山脚还有多远?” 老板娘想了想,“也就一天路程吧,中间要过一片沼泽。不会有比这儿离凤尾山更近的村子啦,好多冒险者都在这边补给。” 斑转头对布尔迪兰说:“乌鸦提供的地图没错,这里应该就是集合的村子,但不知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明天去村子问问吧。” 布尔迪兰忽然灵机一动,转头问老板娘,“你们这儿前一阵是不是住过一个死亡祭祀,还有一个唱歌特别大嗓门的吟游诗人。” 老板娘一听,立马“啪”地拍了一下柜台,心有戚戚焉地说:“哎哟!就是那个唱山歌的嘛!你们是他朋友?那个死亡祭祀之前住在村对面的橡树旅馆,本来要一个人去凤尾山,村里人都劝他别去,他不听,那个吟游诗人说要跟他组队,他也不干,后来吟游诗人就跟在他后面唱歌,把他给唱跑了。” 斑和布尔迪兰:“……” 老板娘又说:“他们又回来啦,还住在橡树旅馆呢,还好这回那个吟游诗人不唱歌了,他一唱起来全村的动物都跟他大合唱,村外的狼都跟着嚎,晚上都睡不着觉!” 布尔迪兰擦汗,“……谢谢您提供的情报。” 丢下两枚银币的餐费加小费,两人感觉十分丢人,一起灰溜溜跑出旅馆,去找李和文斯顿。 李和文斯顿果然已经到了,跟布尔迪兰他们一样在吃晚饭。 一起来的还有梅丽、乌鸦和晨星,只有林德大概还在赶来的路上。 这村庄并不很大,旅店都是民居餐馆改装而成,橡树旅馆比斑和布尔迪兰住的矮人旅馆要宽敞不少,不然也住不下他们这么一群人。 李没有带妮蒂娅,毕竟凤尾山实在太危险,他一如既往快乐而热烈地欢迎了两人,并且对布尔迪兰的俊美十分惊叹。他表情夸张地赞美了一阵,感觉不能抒发自己的情绪,表示要为法师写歌一首亲自弹唱,被斑和布尔迪兰两人一致谢绝了。 文斯顿倒是坐在一边一声不吭,他脸上很少出现什么表情,不过不是面瘫,而是无时无刻地散发着阴冷而绝望的气息,仿佛自己并不是个活着的生物。李说他身体的确非常之差,吃饭很少,而且经常呕吐,吐出来的都是绿色的苦胆汁子。 七个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寒暄一番。他们将要走的路线确定一遍,最后决定除了梅丽留下来等待林德这个老搭档,其余的人都先行出发前往凤尾山中寻找魔物。毕竟,他们的真实目的不是在凤尾山中击杀魔物,而是击杀了魔物之后,装作要进行中途补给而前往暂住的魔法研究所。 由于要进行短暂的分别,众人在吃晚饭的同时叫了麦酒来喝,布尔迪兰也不忘给咕咕鸦要了新鲜的肉。酒酣耳热之际,嘴上没有把门的一群八卦男人纷纷祝梅丽幸福,让她趁着这次冒险把林德搞定,梅丽招架不住这群人的调侃,将矛头转向布尔迪兰。 “小鬼,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矮。”她嘲笑布尔迪兰,“当心找不到老婆。” 乌鸦和晨星却很高兴,喝大了的两人让布尔迪兰别理梅丽那个大龄女青年,并且热情邀请他加入他俩,组成“泡妞三人组”。还说反正还有一年布尔迪兰就成年了,有了他的加入,他们绝对无往不利,把妹手到擒来。 “那不可能。” 布尔迪兰看了一眼斑,内心十分坦然地摆摆手,他端起麦酒,很是好奇地喝了一口,“我已经有……” “什么?难道已经有女朋友了?”乌鸦十分惊讶,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完备的情报网居然漏掉了身边的布尔迪兰。 “有……” 布尔迪兰没能说完,啪叽一声扑在桌子上了。 斑阴沉着脸将他半搂半抱进怀里,“谁给未成年人喝酒的?” 最后,酒会结束得颇为狼狈,李喝醉了之后不停唱歌,那声音犹如实质,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响,连桌面都在震颤,被梅丽一剑柄敲晕,乌鸦和晨星费了老劲才将他抬进房间。布尔迪兰趴下之后就再没起来,被斑扛回旅馆。 “……” 将不省人事的布尔迪兰放到旅馆床上,斑想着那帮人今晚都喝了很不少,明天估计是爬不起来无法出发的,他伸出罪恶的手,缓缓移向昏睡中法师的领口。 窗外忽然爆发出咕咕鸦的大声歌唱:“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 声音跟李刚在在酒馆唱得一模一样! 村内的窗户随即纷纷打开,村民们在窗口叫骂起来,“那个吟游诗人怎么又唱起来了啊!!!” 斑:“……” 谁给那只白痴渡鸦也喝了酒!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略仓促短小,今天太困搞不定了,周末我再改。 第62章 凤尾山 第二天,李如众人所料的宿醉了,同时宿醉的还有布尔迪兰。 “你不是只喝了一杯吗甜心。”梅丽看着无精打采的布尔迪兰,觉得这十分不可思议。 “他没喝一杯,就舔了一口而已。”晨星也感到不科学。 “布尔从没喝过酒。”斑尝试对布尔迪兰施展圣疗,但似乎没什么用处。 法师捂着头十分痛苦地呻吟一声,“为什么你们都没事!” 晨星说:“我们长全了。” 乌鸦接口:“是的,不像某些人只有外表是个成年人。” 布尔迪兰:“……”*&……%¥#!我的灵魂也是个成年人! 一天后,一行人辞别梅丽,整理行装开始向凤尾山进发。 因为知道会碰到沼泽,布尔迪兰提前准备好了一个浮碟术,将众人运送过去。 为了在山林中行进方便,法师将头发梳成了辫子捶在脑后,浮碟术前进的微风将他的鬓发吹起,露出干净洁白的侧脸。因为是青年的外表,他微微上翘的唇峰显得十分性感,乌鸦有意调戏他两句,然而想到他内里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这么做不太厚道,只得咂巴咂巴嘴,硬生生地把那调戏吞回肚子里。 斑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将法师往自己身边拉拉,在一旁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半晌姿势都不动一下,眼神十分温柔,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布尔迪兰问乌鸦,“我们先去寻找魔兽还是先去魔法研究所?” 乌鸦跟晨星两个如同没有骨头的两滩泥巴靠在一起,此时正十分百无聊赖,闻言他耸了耸肩,“先去魔法研究所吧,如果路上能碰到魔物或者魔物的巢穴就顺便解决了。” 文斯顿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还有铲除魔物的任务,但遇到哀咒魔之类的魔物我建议你们立即远离。” 李对魔物也颇为了解,接茬道:“但是遇到哀咒魔俺们根本跑不掉的嗦,它的飞行速度有八十芒尺,两个人类都没一个它跑得快撒。” 布尔迪兰解释说:“魔法研究所虽然是一个机构,但因为研究人员众多,它的内部已经形成小规模城市,没有正当理由无法入内。我和斑进行辉光学校的毕业试炼为我们提供了这个正当理由,毕业试炼的内容是在凤尾山中杀死一只魔物,我以中途补给和住宿为由得到了进入魔法研究所的通行证。所以,我比较希望能在进入研究所之前狩猎魔物,如果带着战利品前往会让我们看起来更为正当一些。” 乌鸦说:“哦,也许吧,实际上,我比较希望我们的猎物最好也是洞穴巨魔之类的,虽然四肢发达,但智商跟爬虫没有两样。这地方的魔物有禁法风暴的天生庇护,等于我们在打一个法抗起码百分之六十的魔物。” 晨星懒洋洋地支起肩膀,说:“那么,我来问问吧。” 说毕,精灵的薄薄的双唇之间发出一连串仿佛鸟儿鸣叫一样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乘着风,被传送了很远的距离。 不多一会儿,山谷中传来叽叽喳喳的回音。 晨星跟队友们翻译,“一群刚刚觅食完毕的山雀说这附近没什么魔物,更没见过什么哀咒魔,如果我们要前往魔法研究所,它们建议我们继续往西北方向前进。” 李十分好奇地伸长脖子,表现出了夸张的惊叹:“晨星,你什么时候学会跟动物交谈了嗦?!”其他人也探身研究晨星。 见到众人似乎对他的技能有些感兴趣,晨星略嫌羞涩地笑了笑,说:“我现在是巡林客,这是巡林客的一级动物交谈术。因为转职时间不久,我学会的巡林客神术不多,而且每天只能使用一个一级神术。” 之前的会面中,晨星就表示过自己已经转职成为巡林客,他曾经是宽广绿野精灵卫队的弓箭手,但很不幸,他去年得知自己被宽广绿野正式除名了。虽说是他先破坏了正统精灵的法令,擅自离开宽广绿野进行冒险,但得知自己被除名又是另外一番心情。 众人都觉得很遗憾,只有乌鸦的态度十分随便,“哦,巡林客也不错,不过为什么不转职德鲁伊,我还挺期待你变成个树袋熊什么的。”这让晨星好过了很多。 众人在崎岖的凤尾山脉中步行了三日,期间除了一次为躲避风暴差点偏离路线之外,什么都没有遇到。前进的直线距离也十分有限,因为是在山脉中行走,虽然两座山之间的距离目测非常短,但一下一上,拉开的很可能是十几甚至几十倍的路程。 第四天,众人行至一座山的半山腰,咕咕鸦带来了梅丽的信,“林德已到,我们已向着魔法研究所直线出发。” 乌鸦拿着地图观察一番地形,说:“那今天就不继续行进了,在这附近休息半天,晚上直接睡觉。再走大约两天就会进入魔法研究所的范围,等等林德他们。我、晨星、李分别向三个方向探路,布尔迪兰和文斯顿布置营地和做饭,斑保护他们。” 众人对这分配都没有异议,乌鸦、晨星和李离开之后,剩下的三人自行按劳分配了工作。 斑拿弓箭去附近捕猎晚饭的加餐,布尔迪兰使用法术小把戏,一边清理杂草,一边捡木柴,文斯顿则在周围撒下驱赶蚊虫的药粉。 斑回来之后,营地已经是一片比较干净的空地,他放下猎物,拿燧石生了火,文斯顿搓了一大锅水,架在篝火之上。 荒郊野外,众人都没什么好吃的,野味也是有一顿没一顿,吃饱了就好。斑和文斯顿听从布尔迪兰指挥,先将鸟兽的生肉统统扔进锅里,然后扔野菜,最后扔干粮,末了,再由布尔迪兰掌握分量放入一把粗制的盐巴,一锅大杂烩就稀里糊涂咕嘟咕嘟地煮好了。 太阳下山之前,探路的三人归来,依旧没带来什么关于魔物的消息,周围似乎也没有什么大型野兽,六个人围着汤锅,在篝火的映照下吃晚饭。 “唔,好吃。”李向着布尔迪兰竖起拇指,不用怀疑,这队伍里除了还在赶来的梅丽,只有布尔迪兰会做饭。 “嗯,这汤味道不错。”众人也纷纷称赞起来。 “甜心你将来不想当法师可以去当个厨子。” 实际上,啃了三天的干粮,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饭就是一件很美的事儿了,布尔迪兰对这恭维如同耳旁风,斑的内心却十分窃喜,他对自己家的法师又美又会做饭颇为自豪,只是苦于这窃喜无法与人分享。 他看着布尔迪兰,觉得这旅途即甜蜜又痛苦——能和布尔迪兰一同旅行非常甜蜜,可周围有那么多电灯泡,又让他感觉很痛苦。 晨星看着他俩,内心似乎颇有所感,“我认识两个人,跟你们一样,感情也很好。” “嗯?”布尔迪兰抬起头,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晨星发现了。 李不明所以,直愣愣地问:“咋样的人啊?像骑士和小法师感情这样好的人可不多。” 晨星笑笑,似乎陷入回忆,“是救了小时候的我的两个人,那时候宽广绿野跟地底一个黑精灵城打仗,我的父母亲都被杀了,但他们俩杀掉凶手,救了我。当时宽广绿野几乎被毁,到处都是战火,他们便收留了我一段时间。他们是两名冒险者,也是一个战士,一个法师。我跟着他们流浪了几年,直到战火平息,他们又将我送回宽广绿野。” 晨星说:“我当时根本不想回去,叫他们父亲,想跟他们走,可是战士告诉我,法师身上中了诅咒,活不久了,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非常宝贵,宝贵到无法让任何一个人……包括我,插足。就这样,我在宽广绿野呆不下去,出来冒险,为了寻找他们的影子,我期望变成像他们一样的冒险者,如果还能幸运地遇到他们,就向他们报恩。” 布尔迪兰转头,正巧与斑望过来的目光对视。 真的很像,斑的身上也有诅咒……不知什么时候会变成法曲生物的诅咒。 但他并不担心,布尔迪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哪怕最后,杀死斑的那个人是自己,他们也会一起前往路修德尔的怀抱。 饭后,晨星又将自己探路得到的情报公布了出来,“其实,我在北边找到一个挺大的山洞,没走到头,但里面没有发现动物的粪便,使用动物的语言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今晚说不定可以不用露宿了。” “真的?”“不早说!”“太好了。”众人闻言纷纷喜笑颜开。 虽然可惜了刚收拾好的营地,可是鲜花郡多雨,凤尾山又是风暴频发地,这导致众人对于能够遮风蔽日的地方十分向往,何况这群人统统腿脚利落,收拾个山洞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于是众人统统兴冲冲地拾掇行李来到晨星所说的那个山洞。 李一挥手,喊道:“哎妈,等等撒,这不是野兽废弃的洞穴的嗦!这个痕迹……” 山洞的洞壁上,有很巨大的爪子凹痕,仔细观察,会发现洞穴内的碎石都不是自然脱落的,地上的能隐约看到不太清楚的像是脚印的痕迹,但那明显大出了正常野兽的尺寸。 “晨星没打过魔物,不知道这个也算正常。”布尔迪兰面色凝重,“这可能是中等体型魔物的……巢穴。” 作者有话要说:从3号开始发烧,两天前才退烧,结果又引发了支气管炎,整夜咳嗽得无法睡觉,快挂了t_t为了避免作者的支气管扩张复发,最近更得少一些,请大家见谅…… 第63章 巨魔宝藏 择日不如撞日,一行人整理行装,开始对洞穴进行探索。 洞穴深处不若外部干燥,越来越潮湿,而且空间越来越大,间或有昆虫和蜥蜴之类的生物从众人脚下窜过,岩壁上的藓类植物和菌类植物发出蓝色的磷光,视线昏暗。 布尔迪兰的法力削弱,舞光术此时比磷光也亮不到哪儿去,好在他还有移动图书馆之称,接过斑点燃的火把,他一边走一边给队友们描述自己曾经在图鉴中见过的洞穴巨魔的特征: “巨魔的种类有很多,通常在洞穴中居住的就是洞穴巨魔,非常丑陋,大概有人类的一倍半高,皮看起来像是胶质的,韧性非常,腿的末端是有着利爪的三指脚,结实的前臂的末端是有着像镰刀一样利爪的宽而有力的手……” “等等,”布尔迪兰眯起眼睛,“这跟我们在洞穴入口看到的偏圆形爪痕不符!” 就在这时,一声巨吼打断了布尔迪兰的分析。 随即,铁锤一样的拳头带着劲风凌空而下,斑拦腰住布尔迪兰,两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在拳头落地的轰然声中溅了一身碎石。 众人都不是第一次战斗的菜鸟,立即四散开来排好走位。 巨魔巨大的脚掌已经踏过来,被斑拽着躲闪的间隙里布尔迪兰看清了那怪物的长相,比洞穴巨魔要健硕得多的上肢和那如同象鼻缩短一样的鼻子,体型也异常之大,他大喊,“不是洞穴巨魔,大体型的山脉巨魔!” 面对这群似乎是有备而来的人类,山脉巨魔似乎被激怒了,当然,它的情绪常态就是愤怒,它挥舞着自己无坚不摧的拳头在洞穴内大肆破坏。 乌鸦一边腾挪,一边喊:“山脉巨魔?洞穴巨魔的亲戚吗?” “差不多,但它比洞穴巨魔的力气可大得多!看见他的手臂和脚了吗?普通攻击很难奏效。” “梆”地一声,山脉巨魔的拳头又一次砸在斑和布尔迪兰身边,两人狼狈不已地继续躲闪。 他们所处的位置太存了,拉不开攻击距离。布尔迪兰想,法师没有好的站位是无法正常施法的,而且目前还阻碍了骑士的行动。 摸爬滚打的动作里,他从腰间卷轴匣里扯一支飞行术卷轴撕了,法术生效,将他慢悠悠地浮到半空,总算摆脱被斑抓着跑的窘境。可他没想到,自己一时情急忽略了这地方魔法效果减掉一半还多,这效果也包括卷轴,飞行术根本飞不高也飞不快,反而使他成了巨魔的目标。 晃晃悠悠地飘了几下,他被山脉巨魔的手臂直接挥中,在空中一荡,撞在一丛钟乳石上,头破血流地跟碎石一起落了下去。 巨魔抬起巨大带着尖爪的脚掌,要踩扁跌落在地的法师。 “混账!”斑抽出巨剑,肌肉瞬间紧绷,向前急速冲击,将庞大的山脉巨魔撞得向后踉跄一下。 文斯顿给布尔迪兰进行祈祷治疗轻伤。 李开始吟唱勇气曲,震耳欲聋的歌声在洞穴内部响起来,瞬间盖过了巨魔移动时发出的轰轰巨响。 “哦,我觉得不会有任何一个队伍像我们这样带感了。”晨星站在隐蔽的岩石后方,向着巨魔射箭,但对方的皮肤异常柔韧,巨魔抖动一□体,箭矢就都掉了,皮肤上的痕迹也迅速愈合,轻量武器很难对它造成伤害。 “是啊,也许不需要巨魔,一会儿这洞穴就要震塌了,我们都会被埋在里面。”乌鸦将一把很沉的匕首在指尖挽了个花,“嗖”地一声投向巨魔,匕首发出破空之声,钉进了被斑吸引全部注意的巨魔的身体,怪物发出愤怒的惨叫。 “得有一定重量又很尖锐的东西才能对它造成实质伤害。”乌鸦说完又一次移动了位置,因为山脉巨魔已经吼叫着向他冲了过来,原本跟他站在一起的晨星被拳风扫到,好在精灵身形灵巧,后跳逃开。 斑在巨魔的身后用巨剑对它进行挥击,不断扰敌,终于又将巨魔的注意力拉回,抵挡了一阵巨魔的拳头,他的嘴角和额头都出现瘀伤。 对手的体量太重,皮肤又太坚韧,巨剑的挥击只能对它造成钝伤,无法令他站立不稳,也无法使出将对手一劈两半的招数来。斑颇想换掉手里的武器换长剑和盾牌,可是根本没有空闲,而且他一旦撤掉巨剑,就不一定能吸引得住巨魔的火力了。 “让开!” 刚开始的出师不利使布尔迪兰有些不爽,他一只手按着额头的伤口,一只手中爆出巨大的火团——他的火墙术终于准备好,虽然打了折扣,但这大概是他如今唯一能看的法术了。在精英赛时能隔断比赛场地的火墙术此时被束成了只有门板大小的火焰,向着山脉巨魔碾压而去。 攻击奏效了! 滋滋声过去之后,伴随着怪物的嚎叫,离得近的斑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儿。 但这同时也彻底激怒了山脉巨魔,它生活在此地,大概是从未经受过魔法袭击,也不知是谁释放的法术,只一股脑将怒气全撒在斑身上。 它一把抓住斑的巨剑奋力往岩壁上甩去,如果不是斑瞬间脱手,他会跟自己的武器一起飞出去,但这并不能使他幸运一些,巨魔的另一只拳头随即挥到,石屑四溅,斑翻滚着避开了要害。 “油腻术!”李的法术也准备完毕,但只让地面略微便湿,对巨魔居然没有多少影响。 “油腻术!”布尔迪兰又补一个,终于使巨魔脚下的地面变得些许滑腻,使对方行动迟缓起来,斑趁机爬起从刚才抛下的行李中抽出长剑。 “太憋屈了。”布尔迪兰咬着后槽牙,所有的法术打出去都跟被无形的屏障给拦过一次似的,无法打出全力。 此时,晨星的弓箭换上了更重的箭头,淬了毒,总算能够牵制巨魔,仗着灵巧的体型,他且打且跑,跟潜行着时不时出现抽冷的乌鸦配合默契,巨魔身上转眼扎满了箭矢和飞镖。然而巨魔皮糙肉厚,愤怒地抖落一身暗器,对着精灵和盗贼一通乱挥,忽然手臂凌空一抓,竟然正巧抓住躲闪不及的精灵! “晨星!”乌鸦怒喊一声,顾不得潜行,直接跳了出来。 晨星发出痛苦的叫声,乌鸦的距离能够清楚听见精灵的骨骼正在吱嘎作响。巨魔攥紧手掌,要捏死他! “毒击术。”文斯顿止住布尔迪兰的血,终于出手了,他的治疗神术不怎么样,攻击神术却委实不赖,紫色的电光从他手中飞窜而出,击中了巨魔,加上之前晨星弓箭淬的毒,巨魔似乎被麻痹了。 “就是现在!”李喊了一句。乌鸦进而十分迅捷地窜了过去,他的身体似乎比精灵还灵巧,轻轻一跃就站在了巨魔的背上,将自己最先钉在巨魔背上的匕首拔出,借体重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对方的后脖颈狠狠刺入。 斑在前方也将长剑从怪物的眼睛戳了进去,怒号声中,两人连同被抓住的晨星统统溅了一头铁锈色的血液,巨魔终于倒下了。 晨星扑啦啦滚到地上,咳嗽两声,众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法师抢上一步,从行李里翻自己携带的扁瓶装强酸,一股脑儿倒在巨魔的尸体上。这东西再生力量强悍,听说成长完全的山脉巨魔即使砍掉了头颅都能自己抓回来接上,虽说禁魔风暴似乎抑制了一部分它的再生能力,但防患于未然。 顿时,酸液腐蚀尸体的滋滋声不绝于耳,气味十分难闻。 晨星立刻作呕起来,这对他来说是面对魔物的初战,差点挂掉,这会儿站都有些站不稳,踉跄着走了几步,他想找文斯顿给自己放个治疗,却不知踩到什么,摔了一跤,地面上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嗯?”晨星是精灵,在昏暗环境下比普通人的视觉要好,环顾四周,他眯起眼睛说道:“这地方好像有宝藏。” 这句话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重新点燃火把,将这一片不大的洞穴区域照得透亮,众人这才发现在洞穴的角落里散落着点点金光,是数不清的金币,还有一些破烂不堪的盔甲,不明内容物的瓶瓶罐罐。 “赚到了!”乌鸦眉开眼笑,作为一个贼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增加收入更让他开心。 布尔迪兰分析道:“山脉巨魔的个性非常凶暴贪婪,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杀戮任何生物,大概是它从别处抢掠的财宝。” 冒险者也要吃饭,众人进行一通翻找,撇掉过大的东西和破烂,清点战利品,这洞穴里竟然有几千金币,四个宝石,两件次级魔法物品——一件额外增加防御的精致盔甲,以及一瓶人类变巨术的药水。 众人平分了金币,每人得了大概五百多,负重顿时高了不少,布尔迪兰只得开了法师空间,帮众人先行保管。盔甲给了此时唯一能穿重甲的斑,剩下的四个宝石由布尔迪兰、李、晨星和乌鸦拿了。文斯顿表示自己要其他的没用,拿走了最鸡肋的药水,众人又匀给他一些金币。 “布尔,”斑顾不上自己也有伤,用披风随便擦了擦一头的血,想查看布尔迪兰的伤势。 “没事。”布尔迪兰不耐烦地挥挥手,他的头上已经不疼了,就背疼,“止血了,我们得立即准备离开这里,凤尾山的一部分魔物会群居,谁知道这洞穴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怪物。” “不可能,”李说,“洞穴巨魔生性狡猾或许会互相合作群居,但山脉巨魔通常独居,不会有什么其他魔物受得了它的暴脾气。” 说罢,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知识,李对着洞穴“嗷嗷嗷嗷嗷”地嚎了一阵,众人纷纷捂住耳朵。 “看,什么都没出来吧?” 李优哉游哉地去收拾自己行李,又赚了不少,救出葛藤花女郎之后他就可以和妮蒂娅置产过活了。然而他话音刚落,洞穴深处就不知从哪里回应了一声恐怖的尖啸,很像人类临死之前的哀嚎,那声音绝对不是李刚才乱嚎的回声,随即而来的是什么东西迅速接近的窸窣声。 文斯顿似乎对魔物颇为熟悉,他口中念念有词,“这个声音似乎是……” 布尔迪兰忽然感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他睁大眼睛接上了话茬,“死亡尖叫者!” 洞穴深处呼啸而来的正是死亡尖叫者,行动极快的幽灵不死生物,扭曲痛苦的骷髅的脸,浑身缠着破烂的绷带,它的尖叫能让意志不够坚定的人瞬间陷入绝望,任怪宰割。 斑立即怒喝一声,“圣骑士灵光!” 多多少少受到尖叫影响的众人立即感觉好受了不少,杀死一个山脉巨魔众人的体力已经消耗不少,再来一个更高级的魔物……好在圣骑士是死灵生物的克星,乌鸦一把拉住晨星,“还等什么,快跑!” 出了洞穴,众人借着微弱的月光仓促奔逃,然而随着他们的逃跑,窸窣声却越来越近,即使已经跑出洞穴,来到森林山脉之中,背后的追击也并没有离去。 “它的速度似乎比我们快!”晨星和乌鸦跑在最前面。 “它的飞行速度有四十芒尺!如果不是这地方有禁魔风暴削弱法系生物,我们此时已经被它吸干了!”斑在后面不断释放破邪斩断后,布尔迪兰也不肯跑远,“只有有死人的地方才有它,估计是山脉巨魔杀了不少人类,它们是共生关系……” “有办法杀死它吗?!”李问。 “艾里阿斯说不定有办法!我们就算再来一队也是白给!心灵护盾!”布尔迪兰启动了老师给的心灵护盾戒指,这能使他不受死亡尖叫者的哀嚎影响,老实说,他是曾经体验过一次死亡的人,那哀嚎对他的效果格外明显,刚才他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上一次濒死的幻觉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 “跑!一直跑到天亮,或者跑不动了被它吸干!” “不会吧,晨星撑不住了!”乌鸦的声音有些绝望,晨星没来得及接受治疗就被迫开始逃亡,他的嘴角已经出现鲜血,不知是不是内脏在刚才巨魔手指的挤压中破裂了。 “酸液!” 一名身披黑衣的人忽然从天而降,从袍袖中伸出满是鳞片的手,落在了斑的身边。 与此同时,女战士也呼喝着到了,“旋风攻击!” “林德!梅丽!你们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生病和加班,更新这么少真的很抱歉t_t最近身体健康一些啦,我会尽量多更的,明天争取也写一章xd今天依旧是加班,我上班去啦~ 第64章 喂饭 有了林德和梅丽的加入,众人总算有了些许余裕,斑见布尔迪兰还撑得住,就抢到前面背起已经嘴角见血的晨星赶路。那只死亡尖叫者大约新生不久,等级还不高,一行人且战且逃,终于在东方微微泛白的时候甩掉了它。 乌鸦看着地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遮风避雨的岩石凹缝,布尔迪兰体力用尽,连喘气都觉得费劲,他头上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曾经二次挣开,又在奔跑的过程中自行凝固了。太阳升起来,他才感觉出失血之后的头晕目眩,此时恢复安全,立即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斑也感觉十分疲劳,不过奔袭一夜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他先给布尔迪兰施了个圣疗,将法师的睡袋铺好,把他小心翼翼地塞进去。左右看看,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亲了亲法师肮脏的额头,这才站起身来帮忙其他人收拾营地。 伤势最重的是晨星,主要因为内脏和骨骼受到挤压,此时不知是不是有轻微骨裂,一呼吸就疼,文斯顿对他进行了治疗,又给他吃了药,他依旧表情痛苦,而且奔跑了一夜十分委顿,乌鸦在一旁照顾他。 众人都没有精力与林德叙旧,蔫蔫地打了几句招呼,纷纷各自休息。 第二日下午,他们才在梅丽用蘑菇炖的香浓肉汤中清醒。 梅丽说他们走后第三天林德就来了,林德的身体内融合了龙的血脉,背后生出一对幼小的肉翅,可惜还不能飞行,但这加强了他的身体素质,和梅丽一起两人脚程飞快,昨晚就及时赶到了。本来林德是用飞行术到上树去辨别方位,没想到正好看到他们奔逃而来,否则布尔迪兰这群人凶多吉少。 众人互相寒暄,围坐在篝火边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布尔迪兰醒来之后被肉脚药剂师文斯顿不知灌了什么药,精神好了不少,只不过不一会儿就吐了一回,将胃酸吐个干净,此时半点食欲没有,喝了点汤就歪在自己家骑士身边。 “那药吃了之后会有一小段的虚弱时间,这不碍事,到魔法研究所你头上和背后的伤差不多就能恢复了。”文斯顿身为牧师,对自己的治疗能力不过关,药还有副作用没有丝毫愧疚。 斑在言语上十分笨拙,虽然颇想劝布尔迪兰多吃些好补足失去的能量,可对方一副半死不活无法开口的样子,他也就十分安静地坐在一旁并不出声。 晨星也不想吃饭,文斯顿的药他吃得比布尔迪兰还多,睡之前就吐过,醒来之后没有东西可吐,只能干呕。乌鸦看他似乎比早晨还要虚弱,逼迫他一定得吃点。晨星看着饭碗发愁,以前梅丽的饭他老远闻到都要流口水,现在直想吐,他一边作呕一边抱怨:“你看骑士都没逼甜心吃东西。” 乌鸦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把下巴往布尔迪兰和斑那边一孥。晨星瞪大眼睛,只见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在布尔迪兰跟前,他一手捧个碗,一手举着汤匙,如同哄骗小孩一般,布尔迪兰不吃,他就一直举着,法师最后只得就着勺子一口一口被喂,自己要拿碗都不让。两人自己丝毫不觉,外人看来肉麻无比。 “要不我们学他们?”乌鸦勾起一边嘴角。 想到乌鸦和自己跟他们调换一下,晨星背后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都青了,端起碗来一口气将羹汤喝尽。 饭后,众人才终于积攒出了余力对林德的归来表示欢迎。 “真是太好了!”李在这群人中算是最精神的一个,他兴致高昂地拥抱了久违的林德,“我的朋友,欢迎你回来!” 林德将兜帽掀掉,他原本光滑瘦削的脸颊上也生了黑色的龙鳞,看起来有些不像人类。好在他心理素质十分坚强,说道:“血脉与龙融合之后会出现龙族的特征,这不碍事,我的心灵跟你们相同,还是人类。”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裂开,露出尖利的牙齿,舌头似乎也不是原来的形状和颜色,但没人因此露出厌恶的表情,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林德微笑起来,伸出比正常人长了一倍的舌头,又迅速缩回,“不这样没办法喷吐酸液,自己就先被侵蚀了,就是拿东西不太方便,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说着,他又活动了一下比人类大了一倍、如同龙爪一样的双手。 梅丽在身后拍了他一下,十分爽快地说:“我觉得挺帅。”随即面向乌鸦他们,“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乌鸦简略地说了一下众人打怪经过,翻出凤尾山地图,“昨天晚上跑了半夜,现在我们已经到失落山谷了,翻过这座山就是魔法研究所,不会再碰到魔物。还有四天才到颂神日,虽说现在禁魔风暴的效力已经在减退,但考虑到甜心和林德法术的发挥效果,原地休整两天。” 布尔迪兰说:“我和斑为队伍申请到了正式通行证,可以在魔法研究所呆两天,申请理由是补给和治疗,会给我们提供住宿。可惜,没办法弄到魔法研究所的内部结构图,目前我只大概知道那里是座浮空城,城内的核心建筑是研究所,周边居住的统统是研究所的相关人员,大多是术士和法师,还有一些巨人和矮人守卫。魔法研究所内部的术士们拥有可以抵抗金魔风暴的药物,而我们没有,所以才要依靠颂神日的力量。” 乌鸦接口,“没什么好说的,之前不是已经商议好,需要分散侦查和逃跑的时候分成两组,林德、梅丽、晨星和我,临时队长是我;甜心、骑士、李和文斯顿,临时队长是甜心;其他时候集体行动,统一听我指挥。” 晨星眯起眼睛,离开宽广绿野这么久,他如今才真正感觉自己像个冒险者了,仰着头看天空中的星星,他说:“不知道魔法研究所是什么样,希望我们都能活下来。” “祝我们成功!”乌鸦和林德对了一下拳头。 略微缺损的圆月渐渐地升上半空,泛着隐隐的血色,四年一度的颂神日之时,月亮就会变成满月,操法者即使在禁魔风暴中也能发挥出八成实力。 八名冒险者白天都睡多了,此时没有睡意,便映着篝火三三两两的闲聊。 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口琴,在岩石凹缝的边缘吹起来。 布尔迪兰非常诧异,问他:“什么时候学的?” 斑看了看法师,嘴角有笑意,却并未回答,继续吹奏。 那是一首芳丁生命女神殿里常放的教廷歌曲,肃穆、优美,又有些忧伤,叫泽兰朵的垂眸,即便是布尔迪兰这种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都听过。 你的垂眸下,星光闪烁;你的垂眸下,晨光绽放……你的手,抚绿大地,你的唇,唤醒鸟儿歌喉……垂眸下,灵魂雀跃欢欣,你的爱,让我不再独自彷徨。 悠扬的曲调和着夏虫的嗡鸣,远远地飘向失落山谷,刚才还在聊天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一道悠扬的口琴声。 这一晚,由于跟布尔迪兰通上了气儿,林德的魔宠终于回来了。 那是一只灰色的森林狼,凯森。 它的腿伤已经完全痊愈,安静地踱步到林德身边,林德蹲□来抱了抱它的脖子,主人和魔宠之间瞬间心意相通,那气氛比布尔迪兰和咕咕鸦强出了几条街。见到森林狼皮毛十分厚实暖和,咕咕鸦立即舍弃了布尔迪兰的肩膀,转而投奔了森林狼温暖的头毛。 布尔迪兰:“……” 咕咕鸦辩解:“嘎嘎嘎,不要吃醋嘛,我又当侦查员又当信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挑剔一下落脚处而已,布尔你要体贴自己的魔宠。” 布尔迪兰青筋暴露:真想用绳子绑住它的嘴,为什么魔宠里只有渡鸦会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还算顺畅,这两天还有一更xd 之前因为是滚屏形式的,所以到后面就有些搞不清哪些人给我投了霸王票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后台里有霸王票记录,咳咳,一并感谢> <会继续努力滴码下去的。 第65章 失落之城 文斯顿的药物果然如他所说,副作用强大,正作用见效也很快,布尔迪兰在两天后基本恢复健康,晨星也恢复了行动力,一群人一路清理小野兽小魔兽,在颂神日的前一天破破烂烂地到达了魔法研究所所在的城外。 魔法研究所所在的城市叫失落之城,它的确是浮空的,建立在一座飘在半空的倒悬山体之上。布尔迪兰一眼就能看到中心水晶一样的几何形态建筑在城的上方翻滚旋转,不知是魔法研究所的本体还是支持这城浮空的能量核。林德飞到半空远眺一番,说偶尔可以看到有术士和法师使用飞行术在靠近失落城门的城墙上游荡。 进城的地方是浮空城下一个悬崖上的法阵,拥有通行证的冒险者只要踩上去就被直接传送。 几人互相对视,没有人的眼中有恐惧或胆怯。 “走!”李豪气万丈地喝了一声。 乌鸦将手中的匕首在空中划了一个圈,说:“游戏开始了。”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众人来到一间空间相当宽敞却和牢笼没什么两样的房间。布尔迪兰皱着眉头四顾,周围全是铁槛,地面闪烁着各种攻击法阵。 文斯顿在进入的瞬间就跪倒在地,痛苦地扼住脖子。 李急忙大喊:“放开他!他是路修德尔的祭祀!是冒险者!” 然而没有人回答,四周空荡荡的,那痛苦持续许久才停,文斯顿满身大汗地委顿在地。梅丽蹲□问他有没有问题,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一个老头这才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耷拉着眼皮看都不看几人,只伸手拿了布尔迪兰递上的通行证,释放一个高级鉴定术辨别真伪,才取出钥匙开门。 老头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可以在此地停留两天,出门左转第二条街第三间房是你们的住处,每日1枚金币,其余一切费用也需自理。两天之后会有术士带你们出去。” “这里有草药铺吗?”乌鸦低声询问。 老头的脸上满是不耐烦,“有。” 乌鸦拿出两枚金币,塞到老头手里,继续询问:“武器铺和杂货店呢?” 老头看看金币,塞到袖子里,脸上现出一个嘲讽的表情,总算多说了几句,“当然也有,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生活?辉光王室调拨的那点物资根本无法满足需要。这里是传送笼,出门就是杂货店,不过别去那家,专坑冒险者,你们住的街上有家便宜的。” 因为文斯顿的待遇,众人虽然没有发作,但脸色都不太好。老头见状翻了个白眼,“到这种地方来做毕业试炼,哼,年轻人,凤尾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 失落之城内部构造与普通的城市没有太多差别,但街上游荡着的居民却非常有特色,矮人战士、巨人守卫、人类术士、黑精灵法师,甚至还有幽灵,普通人类也有不少,大多是妇孺和贩夫走卒。 “看见了么,有黑精灵法师却没见到精灵法师,这地方绝对不是个好地方……”光是被黑精灵猩红色的眼睛注视,李就感觉自己是个被盯住的猎物。 晨星接口道:“这也不一定……辉光虽然受到人类统治,但宽广绿野就坐落在席勒郡边境,精灵法师基本上是不会离开宽广绿野转而效忠人类王权的,但黑精灵法师却没有那么高的忠诚心,他们会因为族内内讧或者跟矮人的战争失利而逃亡到地表。” 布尔迪兰虽然是个半精灵,但他跟人类没有什么两样,人类的性格,人类的外表。自从知道自己有灰精灵血统之后,晨星每次提到精灵,他其实都会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希望听到一星半点有关于灰精灵的消息。可灰精灵对于精灵来说已经是书本里的种族,晨星压根没接触过,所以布尔迪兰听来听去,连灰精灵的影儿都没听到,而且总让他觉得精灵所生活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他有时也感觉很困惑,祖母为什么从没讲过他们家有精灵血统就离家出走了呢?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布尔迪兰闭了闭眼,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斑的掌心。 “嗯?”斑不明所以。 “甜心也发现了?”林德低头,将自己头上的兜帽拉紧了一些,对队伍中的众人施展了一个隐形法球,“到了地方再说。” 一行人急匆匆地进入失落之城给冒险者准备的简陋临时居所,布尔迪兰和林德紧张兮兮地布下了法术失效法阵,这才松了口气。林德这才摘下兜帽,说道:“从刚才开始就有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失落之城会监视前来借宿的冒险者吗?”灵敏的晨星也感受到了。 “不……”文斯顿开口了,从刚开始,他其实比所有人都紧张,只是大家急着赶路没人注意到他,“其实……我想那是我的仇人,你们所感应到的被监视感,很可能是它在感知我的方位。” 乌鸦盯住文斯顿,狐疑地询问:“你的仇人?你不是说他是被抓进的魔法研究所,并不是这里的术士吗?” 文斯顿摇摇头,屋内昏暗的光线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不好,“它的确不是术士。” 说完,他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文斯顿……是个光头。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头顶上有四个十分规整的圆形伤口,更吓人的是,那圆形的伤口并没有痊愈的迹象,正有绿色的液体从他的脑壳里缓缓外溢。 以文斯顿为圆心,众人立即后退了一步。 布尔迪兰瞳孔瞬间紧缩,“……漠心生物!或者说……你的仇人是灵吸怪?!你竟然是个从灵吸怪手里逃出来的人类!” 灵吸怪通常生活在地下,跟黑精灵和矮人是邻居,但它与黑精灵这类赛芒克大陆的本土种族不同,是曾经被封印进大镜湖的异次元魔物。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夺心魔,得意技能就是撕裂敌人的脑袋吸食脑浆。 如果有另外两个同伴在场,他们能够通过自身奇异的能力将受害者的大脑置换成自己触手分泌出的绿色心灵物质,将受害者完全变为三个灵吸怪的傀儡。灵吸怪傀儡名为漠心生物,形貌举止也跟生前完全一样,是完美的间谍,唯一能够分辨他的就是头顶上有灵吸怪触手侵蚀造成的伤口。成为漠心生物之后,身体的某些素质会比之前强很多,只是一生都受到灵吸怪操控。 当然,一个能够使用九级法术的*师施展一个措辞谨慎的祈愿术或许能够将受害者拯救,甚至将整个过程倒回,但这样的*师,很遗憾,在辉光还一个都没有出现过。辉光王国并不是法师大国,而是以信仰忠诚的人类骑士著称,最为厉害的*师李垂斯是个真知*师,他能够使用的也仅仅是八级防护系法术和预言系法术。 文斯顿点头,“没错,我的仇人正是灵吸怪。十年前,我本是邻国佛鲁塔的一名年轻法师,来到辉光求学,却在鲜花郡边境遭到三个灵吸怪的袭击。三个灵吸怪其中的一个被我的最后一击杀死了,因此他们对我的控制并不完美,我保留了一部分自己的意识。” “他们将我带到地底,企图寻找方法将我完全控制,可后来原本是盟军的灵吸怪与黑精灵撕破脸皮开始战争,那两只灵吸怪的其中一只在战役中被杀,剩下的一个逃回了地表,控制了我整整五年,后来它忽然不知所踪,我这才恢复自由。” “恢复自由后我得知,最后的那一个被强行带进了魔法研究所。也许它被抓去做了研究,也许受到胁迫和利诱成为这里的一员,无论怎样,从恢复神智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心转职牧师,投靠路修德尔神殿,因为我全部的人生目标就是将这恶心的生物送去我真神路修德尔的领土。” 晨星脸色苍白,“是……已经成年的灵吸怪吗?” 他知道灵吸怪,因为宽广绿野受到黑精灵军队侵略的时候,对方的军队中就有灵吸怪作为盟军加入,那简直是个噩梦! “没错。”文斯顿脸色苍白,他环顾一周,说:“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我是邪恶阵营,既然要跟我组队,就应该明白我们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十年前我就尝试过了它的厉害,如今,希望你们能与我一同杀掉它。” 梅丽紧皱眉头,说:“可灵吸怪擅长的是精神控制,我们这里除了圣骑士,没人能够抵抗它的技能。” 文斯顿面容沉郁,“虚伪的善良阵营,是要抛弃队友吗?” “你什么意思!”梅丽瞬间巨剑杵地。 乌鸦抬起手来,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不,这也许是我们的契机,在这种探查难度颇高的鬼地方,有个故人可方便许多。” 梅丽挑眉,“你是说……” 乌鸦点头,说:“听说灵吸怪与傀儡之间有着特殊的感应,这个感应应该不是单向的,文斯顿,你能感受到灵吸怪的位置吗?” 文斯顿说:“有个大概方位的感觉。” 乌鸦一拍手说:“灵吸怪与普通术士不同,由于它的特殊能力,魔法研究所不会让它居住在城市居民区的,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它所在的地点就是魔法研究所的真实方位。” 深夜,凭借着文斯顿的感应,众人避开行人和巡逻队,藏在建筑的阴影之中,来到失落之城中心那个悬空翻滚的几何发光体之下。 “果然是在那个会发光的大石头里吗?” 城市中心半空漂浮着的蓝色几何体不断旋转着,光芒非常刺眼,照得这一片地域光亮无比。李眯起眼睛,企图看清发光体里到底是什么,很快被亮瞎狗眼,蹲地流泪。 “不,”文斯顿摇头,“那应该是支持整个城浮空的能量核,据我感应,真正的魔法研究所可能在地下。” “地下?” “没错,灵吸怪也比较适宜住在地下。” 乌鸦观察发光体之下的地面,确实空旷得不太正常,“应该有传送阵,或者扭曲空间的法术,我去看看。” 晨星拦住了他,“你是队长,不应该总当斥候,我去。” 然而他俩还没来得及分出谁先去,斑已经跨前一步,并且在踏上能量核下方空旷土地的那一瞬间“咻”地消失了。 “斑!” 布尔迪兰想都没想,立即跟在了后面。随即,他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周围无数光斑划过。须臾之间,他被传送到了一所陌生建筑,好在两人并没有被分别传送,斑就在他身边,并且一把扶住了他。 “这里是哪儿?”布尔迪兰站稳了,谨慎地环顾四周。青灰色的石墙,即使有蜡烛照明依旧莫名昏暗的光线。 斑微微屈身帮他拍了拍灰,回答:“是个走廊。” 几秒之后,剩下的人也东倒西歪噗通噗通地出现了。 “请听从队长的安排!”乌鸦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恼怒地看着斑。 布尔迪兰进入传送之后,梅丽也义无反顾地跑过去了,跟着是林德。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让小孩儿和女人身先士卒,实在有违冒险者精神,他们也只得跟上。 乌鸦想想就为自己这冲动行为感到耻辱,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可不是靠着冲动!如果里面是个*师在等着,他们就全军覆没了! 斑将右手按在左胸,面容中有着他独有的顽固,“骑士应当冲在最前面。” 乌鸦低声怒吼,“那你就该知道骑士守则里有一条叫做服从!” “我只服从布尔的话。” “别吵了!”布尔迪兰喊了一声,“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霎时一道红光闪过,晨星大喝,“什么东西!” 众人立即转头,随即,走廊内响起了咕咕鸦的叫喊,“嘎!布尔!救我!” “好像是什么的枝条!”晨星张开自己的长弓,林德将他紫色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 布尔迪兰往走廊深处定睛一看,一颗五彩缤纷的树隐藏在黑暗之中,它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同伴,它从不断变换色彩的枝桠中伸出柔软的触手,此时正抓着咕咕鸦,而咕咕鸦已经因为触手上蕴含的毒素而麻痹了。 布尔迪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红杉木杖,舞光术随即触发,周围明亮了不少,“两只虹光树绳妖……石肤术!” “这地方果然有灵吸怪!”文斯顿似乎等待已久,向前一个跨步,“疫病虫群!”无数的蝗虫便凭空出现,饥不择食地冲向了虹光树绳妖。 乌鸦跑动起来,指挥众人站位,“晨星、甜心后退!林德到梅丽后面去!你是术士,挡在战士前面干什么!文斯顿你也靠太前了,虹光树绳妖虽然不难对付,但它是灵吸怪的守护魔物,大家小心……” 虹光树绳妖的确不难对付,晨星的弓箭和文斯顿的神术就控制住了两只魔物,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乌鸦的话音刚落,仿佛相应几人的担心和某个人的期望,建筑深处就传来了带着金属制回音的桀桀怪笑。 “鲜嫩的人类……桀桀桀桀……” 从黑暗中,灵吸怪显出了自己的全貌——穿着黑色皮质的保湿服的身体,脸部可以看到淡紫色的皮肤,它的嘴巴附近长有四只触须,从保湿服下巴部位的袋子中伸出,这使它的脑袋看起来像个章鱼。 灵吸怪用自己没有瞳孔的乳白色眼珠冰冷地盯着众人,桀桀怪笑之后抖动触须喊了一句: “心灵震爆!” 瞬间,几人的灵魂仿佛瞬间受到了敲击,那种痛苦直达脑髓。 作者有话要说:t口t今天也加班到11点半才回家,加上昨天和前天晚上写的终于凑出一章。这几天没回评论一方面是太忙,1月份天天加班周末也去,领导跟我说让我坚持一下31号之后就清闲了,结果今天依旧熬夜;另一方面是我实在太羞愧了t_t明明说过要努力更的,可是现在就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萎了。 好在我目前心态还好,写文*也依旧强盛,我被公司操的真不敢做这两天还更的保证了,不过估摸着时间,过年放假的时候肯定会更! 第66章 灵吸怪 “哦?还有个熟人,亲爱的文斯顿,我的小奴隶~真是久违了。” 那名并不算高大的灵吸怪从远处曳地而来,他十分惊讶地发觉自己的心灵震爆只掀翻了这支小队一半的人数,圣骑士、法师、术士和他曾经亲爱的小奴隶依旧屹立不倒。 灵吸怪又是压抑又是欢愉地打量这四个人。文斯顿根本没有人类的大脑,心灵攻击对他的效果有折扣也是难免,他终究是手下败将不值一提;倒是意志坚强的圣骑士一向不太好对付;另外,法师和术士是怎样躲过心灵震爆的呢?大概有什么魔法物品吧。 他已经很久没能参与战斗了,被囚禁在魔法研究所的生活屈辱无比,供他生存的大脑总是不够鲜美,而且他们不给它配备石蛮盲族,只给他种了几颗虹光树绳妖!没有美食,又失去了最为忠诚而好用的奴隶,灵吸怪怨恨无比,可为了保住自己的大脑,为了有一天能重新回到地心地带*灵吸怪的城市回归主脑,他始终在压抑忍耐,等待机会。 虽然队长乌鸦趴下了没人指挥,但布尔迪兰和斑配合依旧,一瞬间齐齐放出了抵抗心灵法术的防护阵。 布尔迪兰:“反邪恶法阵!” 斑:“防护邪恶!” 林德:“恶!” 文斯顿:“呕……” 趴在地上受到反邪恶法阵笼罩而清醒或降低痛苦的众人:“……” 圣骑士和法师似乎忘记先把他们的那俩邪恶阵营的队友推开…… “嘶……你们总是忘!得到黑龙龙脉之后我也是邪恶阵营了……”林德痛苦恶心地吐了一下舌头。 布尔迪兰只得褪下无名指上的戒指给林德带上,然后让斑将他一脚踹到大后方不受法阵影响的位置。林德十分不愿,他刚刚获得龙的技能,正想一展身手,怎么忽然就被边缘化了呢?一面呕吐一面还说:“呕我对心灵技能有一定豁免,你们挡在中间我没法吐酸液了呕!” 梅丽扶着他肩膀站起来,说一句:“保存实力,boss在后面。”向前一步跨入了法阵。 这八人别看平时在一块儿吵吵嚷嚷,真正开始战斗的时候反而格外默契。 乌鸦和晨星相当灵巧,两人在枝条和触手的疯狂抽打间极速蹦跳,竟没有一次被击中,虹光树绳妖本来就因为蝗虫的啃食而威力大减,乌鸦和晨星很快凭借出色的敏捷度牵制住怪物,这两棵美丽的树木被由于站在后方而十分不满的龙脉术士一个火球一个火焰箭飞快干掉。 “混蛋,烧到小爷了!”咕咕鸦由于剧烈的烧灼感终于清醒,乌鸦“嗖”地一声窜过去,手腕一转就割断了捆绑咕咕鸦的枝条,豪不怜香惜玉地将它投掷到了法阵内。 李这次一反常态地没有唱歌,他从怀里取出一只巨大的乐器,据他说是笛子,但众人都怀疑那是个棒槌。众人正在庆幸这回终于躲过了魔音穿耳,却没想李的演奏技巧跟他的歌声不相上下! “音爆术!” 乌鸦一个踏空从虹光树绳妖的尸体上滚了下来,被晨星一把扶住,颇感悲催,吐槽道:“李的音乐不用蕴含魔力……本身已经是杀人利器了……” 灵吸怪也给搞得头昏脑胀暂时使不出心灵攻击,他一面施展高级奥术牵制众人,一面内心十分惊诧,这是什么新型精神攻击?! 众人立即振奋起来,乌鸦喊道:“李,再来!” 李愁眉苦脸,“昨晚因为准备了新曲子没睡好,精神力不够……我得先躲躲……闪现术!” 说毕,李同志跟灵吸怪十分默契地开始一起满场乱窜。 众人…… 吟游诗人太不靠谱,面对邪恶地底生物,圣骑士当仁不让是第一战力。斑浑身闪着圣光冲向灵吸怪,这次他没用巨剑,而选择了盾和长剑。灵吸怪的身体相当脆弱,行动也并非灵巧,但它的奥术天赋和心灵攻击弥补了一切不足,斑需要更有技巧,或者说,更轻盈的作战才能送它去路修德尔的领土。 但灵吸怪也不是傻瓜,它们最擅长的除了心灵异能术,还有……移位术。实际上,从开始,这只灵吸怪就已经在时不时地变换位置寻找时机了。为了保护自己孱弱的身体,它们无所不用其极。 灵吸怪在斑的面前瞬间消失,转眼出现在了数丈远的后方,一丛闪电从他的手中爆出,迎着斑的面部袭来,斑急忙用盾牌一挡,攻击受到反射,石头走廊的弧形的圆顶上随即滋啦一声闪过幽蓝色的电光。 面对灵吸怪,梅丽也抛弃了一向自傲的黄金巨剑,她改用了重弩,这种远程弹射武器更加适合需要呆在法阵中的作战,造成的伤害也十分可观。当然,弓箭明显是晨星的专长,可他身为一名在巡林客中体格都偏于纤细的精灵……并没有那个体力扛着重弩持续作战,此时正持着复合长弓上下蹦跳。 至于布尔迪兰,他举着自己那廉价的红杉木杖,一面照明,一面成了法阵维持者。由于斑只能施展单人的防护邪恶,林德和文斯顿都是邪恶阵营,只有布尔迪兰能够施展抵挡心灵法术的防护邪恶法阵。 冒险小队面对灵吸怪不可能没有进行战术商讨。 布尔迪兰这只灵吸怪既然能被人类社会的人抓住,且并没有同伴前来营救,就说明它在地心地带并不是一个有身份的灵吸怪,这同时也意味着他的能力并非特别强悍,这一点也获得了文斯顿的认同。 对付灵吸怪的心灵震爆有很多方法,其中最为便捷的,就是法师和术士都能施展的三级法术反邪恶法阵。 为此,他们设计了一套战术步伐,让布尔迪兰始终处于队伍的中心,为所有人撑起防护护罩。面对灵吸怪,他们最大的优势,是人多。人多,灵吸怪要读取的思想信息就会无比复杂,这导致它无法纵观全局,也无法施展一些精巧的法术出奇制胜,因为除了乌鸦,梅丽、布尔迪兰都当过队长,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套独立的作战方案,这样即使乌鸦阵亡,队伍也不会散乱,无论何时,总有人接替队伍的领导权组成完整战术。 “布尔小心!” 就在战况渐入佳境时,一直站在后方没多少动作的文斯顿却忽然呲目欲裂地嘶嚎起来,众人措不及防地回头,文斯顿额头上青筋暴露,高喊“杀生术!”,随即一股巨大的神术能量从他身上爆出,他那能够阻挡心灵控制的兜帽被震得粉碎,四条绿色的粘液触手从他的头顶的圆孔伸了出来,直袭布尔迪兰所在的队伍正中! 杀生术是能够造成即死效果的接触攻击! 灵吸怪得意大笑:“哈哈哈哈,文斯顿小可爱,你以为,你那点雕虫小技就能抵挡灵吸怪重新找回对奴隶的控制吗?!” 斑立即回援,但他的速度还是不够快。 “甜心!” 万幸的是,李在此时正巧闪现到了布尔迪兰身边,他一把抓住法师的肩膀,闪现术将两人一起带走消失了。 不幸的是……“嘭”地一声,他们出现在了灵吸怪的身后,狭窄的走廊将布尔迪兰和李跟大部队分隔开来……中间正隔着那只灵吸怪。 灵吸怪转过身,乳白色的眼珠盯住了那个让它头疼的银发法师,面容露出一丝愉快。 愚蠢的法师!竟然离开了法阵中心,对了,他好像还把自己手上的心灵护盾戒指给了龙脉术士! “啊啊啊倒霉了!快跑!甜心你快点再开个法阵!” 布尔迪兰被拽着跑得喘气都喘不匀,“我得停下来才能施法!” 李一看没辙,只得紧紧拽住布尔迪兰,两人一起向着走廊深处夺命狂奔,灵吸怪紧随其后,乌鸦一行人自然也跟在后面,用尽全力拖慢灵吸怪的脚步。 然而,走廊的尽头并不是什么逃生的出口。 李睁大眼睛,前方的装置正嚓嚓搅动着机活,从钢铁咬合的力度来看,这张黑色的大嘴能将任何企图通过的人绞成肉馅,而关闭机活的钥匙八成就佩戴在灵吸怪身上。两人一个急刹车,停在那可怖的钢铁装置之前,他们逃到了绝境! 灵吸怪在后面得意地高声大笑,两人立即转身背后靠墙,促使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是,灵吸怪的第二个心灵震爆发动了。 以灵吸怪为圆心,除了斑,小队的所有成员都被气流吹得向后倒飞。布尔迪兰的头狠狠磕在背后的墙上,他头上本就有旧伤,立即失去意识软软地贴着墙根滑了下去。 “哦呵呵,法师~你出局了~第一个哦~”灵吸怪一面得意大笑,一面迅速地接近了布尔迪兰。 “法师的脑子最美味~”恶心粘稠的口水顺着它的触须滴答流下,只要它的触须成功贴上受术者的脑壳,就能够使受术者无可抵御地即死,并被吸干脑浆。 “布尔!”斑爆出撕心裂肺的大吼。圣骑士身周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和气流,他的另一只眼睛也变成了红色。 “斑好像要掉阵营了……”不单善良阵营的梅丽和晨星忽然感到彻骨的排斥,中立阵营的乌鸦、李,以及邪恶阵营的林德和文斯顿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杀气扑面袭来。 这杀气的强大震慑力将心灵震爆的影响再次清零,但却并不让众位冒险者好过。一个天生就是邪恶阵营的冒险者也许不会受到王国太多关注,但堕落圣骑士跟灰袍一样,永远是各国驱逐讨伐的对象。 然而,就在灵吸怪触角攀上布尔迪兰头部的那一瞬间。 “咆哮术!” 无形的空气冲击波将灵吸怪从布尔迪兰的身上瞬间扯开。 顷刻间,那恶心邪恶的怪物被咆哮术的气流卷进装置,血肉横飞。离得近的法师、吟游诗人和已经冲到近前的圣骑士都被溅了一身灵吸怪蓝色的血。 布尔迪兰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错愕神情中安然无恙地直起身,凝望着搅得粉碎的灵吸怪,说:“出局的是你。”他眼神镇定,丝毫没有刚刚受到攻击的狼狈,棕黄色的眼睛如同粘稠的琥珀,将昆虫深深地裹在其中,无法逃脱。 李在一旁受到了极大惊吓,他摸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胶质碎肉末,缓缓地站直身体,腿还有点软,“死了?” 乌鸦等人经历了心灵震爆又被杀气震慑了一番,此时也有点打摆子,他看了看耸肩的林德和刚刚恢复自己身体掌控权的文斯顿,转向布尔迪兰,“咆哮术是……你发的?” 布尔迪兰点头,“我没有昏过去,装死的时候在静默施法。” “你怎么逃过刚才那一击心灵震爆的?”要知道,除了斑身上有防护邪恶,当时其他人对于心灵攻击应当没有丝毫抵抗力。 布尔迪兰伸出另一只始终带着手套的手来晃了晃,食指的位置有个突起,“法师是最惜命的,怎么会把保命的东西给别人,我给林德套上的是斑买给我戴着玩的戒指,心灵护盾戒指还好好地套在我手上。” 梅丽:“……” 原来都送戒指了……为什么别人的神色都这么正常?你们好歹注意一下啊!这两人随时随地低调秀恩爱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有的?只有我知道这两人秘密关系的感觉好苦逼! 梅丽的苦逼感没持续多久,斑和布尔迪兰下一刻的动作,将之前的暧昧坐了个踏踏实实。 “斑,怎么了?”布尔迪兰显然看出了骑士的异样。 只要布尔迪兰看一眼,斑那一身的杀气就烟消云散。他揉了揉眼睛,丝毫没有刚才濒临暴走的样子了,顾不得甩掉满头满脸的血,反正法师现在也跟他半斤八两,他快步走到法师身边,用力抱紧了他。 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布尔没事儿,他很安全。 “布尔……吓死我了。”骑士几乎将他的法师勒进自己的身体,他感觉有点委屈,“你吓死我了。” 布尔迪兰拍拍他的背,“怎么可能,我是你的法师,绝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两人就这么拥抱了好长一段时间,然而骑士尤嫌不足,他低下头,捧起法师的脸颊,想要亲吻他。 “你有完没完!”布尔迪兰一个活化绳把圣骑士捆成了粽子。 李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林德费了老大劲才贯彻了他一向的面无表情,乌鸦挑挑眉,晨星不太自在地咳嗽了两声,他早就猜出来了。至于文斯顿……他大仇得报,压根没注意到周围有同o恋出柜,正跪地上向路修德尔快乐地祈祷呢。 布尔迪兰搓出水来清洁面部,斑也丝毫不以为意,轻松挣开活化绳,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边,一脸温柔。 梅丽看着冷面嗜血的骑士转眼之间成了智商为零的忠犬一枚,觉得斑十分地夫纲不振,颇为丢物理系职业的脸。 布尔迪兰还不忘给她迎头一棒,他转过头,那洗干净的小白脸上此时也尽是愚蠢的傻笑,“你知道吗,梅丽姐,斑小时候就是这样,我那时候觉得他可能是个受虐狂,不过见到你管教你弟弟们的时候,我才明白,这是他对我的亲情难以割舍使然。” “……”梅丽一脸惨不忍睹,内心咆哮,拜托别玷污我和我弟弟们纯洁的亲情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吃饺子了没?我在家吃的全家人一起包的韭菜虾皮猪肉饺子,还有各种年菜,好开心~!在这样喜庆的时候必须让斑和布尔出柜~~其实这章很难写,因为战斗本来就挺枯燥的,为了让它有意思一点,我忽略了很多东西,小说本身就是一个艺术表现,希望考据党们不要较真xd。 第67章 变种蜘蛛 “你自由了。”乌鸦抛着手中的匕首垂下眼帘,对文斯顿说:“如果你有离开队伍的意愿,那请便,我们不会阻止你。” 倒不是乌鸦多大方,而是由于文斯顿是邪恶阵营,此时又没有了留下的理由,与其硬是让他呆在这儿,一会儿跟人交手的时候又突然倒戈出什么幺蛾子,不如现在就把他打发走。 然而出乎意料,文斯顿竟是个有原则的邪恶阵营,他弯下腰向着乌鸦优雅地行了一礼,“路修德尔的祭祀遵守承诺,我文斯顿在你们的任务完成之前仍凭驱使。” 乌鸦闻言上下打量的一番文斯顿,仍不怎么相信他。作为一个合格的情报贩子和盗贼,乌鸦十分清楚邪恶阵营的家伙都是些什么货色,不过他也不排除文斯顿还想在这座浮空城里寻找点什么以至于双方利益依然一致。基于这样的考虑,乌鸦没再坚持赶他走。在队伍中,牧师的作用相当重要,走了文斯顿,他们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再找一个牧师。 钢铁利齿绞碎了灵吸怪,却挡住了队伍前进的脚步,那停止装置的钥匙估计也在灵吸怪的身上被利齿卷入切得粉碎。好在有乌鸦,他是干这个的行家,只见他走到开关装置前,不知从哪变出一根铁丝,片刻过后,众人就平安来到了走廊的另一边。 走廊的另外一边是个t字形岔路。 林德和布尔迪兰分别释放了侦测,双侧都没有任何反应。 “被屏蔽了,这地方不可能没有魔法迹象。”布尔迪兰一边说,一边揩干净身上灵吸怪尸体残留的粘液。 “要分散侦察吗?”梅丽问。 乌鸦点头,“按照之前的分配来,林德、梅丽、晨星跟我走右边,甜心你们走左边,甜心请施展心灵通讯。” 布尔迪兰点点头,跟着李、斑和文斯顿向左侧的通道走去,与此同时,他也缓缓变回了小小的正太模样。斑和李都发出了遗憾的叹息,布尔迪兰自己也有些不爽,他又变回了看谁都得仰着脑袋的状况,但是没有办法,“如果维持成年体貌今天就没有五级法术位了……放我下来!” 斑早已轻车熟路地把他抱了起来,布尔迪兰好不容易感受了一把成年人的待遇,此时感觉颇为丢人,不停挣扎,“我自己能走!” “哈哈,甜心,你就让骑士抱着吧,走得快。”李打趣他们,顺道瞥了一眼他的小短腿。 布尔迪兰:“……”不带歧视腿短的! 地下通道中没有光,连森林洞穴中会出现的蘑菇苔藓之类会散发磷光的植物也没有,正是全然的黑暗,而布尔迪兰的舞光术又打了折扣,这时候只能让斑在最首用煤油灯照明,布尔迪兰被他抱在怀里,然后是李,文斯顿断后。 随着逐渐深入,李感觉出了不对,他耸了耸鼻子,“什么味儿……?” 他这话一出,布尔迪兰也注意到了,说道:“好像有股臭味。” 随着四人行进,恶臭越来越浓,斑揉揉鼻子,“可能有什么野兽……或者尸体。” 忽然,布尔迪兰浑身颤抖了一下,制止了众人行进,用心灵通讯告知队友,【乌鸦他们的心灵通讯被切断了。】 李【回援吗?】 布尔迪兰点点头,四人迅速转身向来路奔去。 通道另外一面的走廊曲折蜿蜒,天花板和廊柱似乎都被损坏了,地上三三两两的躺着巨大碎石,行走十分不便。 布尔迪兰又放了一个侦测,依旧毫无反应。 “不可能……以梅丽姐平时的行进速度,这里应该已经接近他们出事的地点,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布尔迪兰大皱其眉,心里暗暗地担心起来,“……等等,什么声音?!” 哪怕视野并不宽广,但所有人都非常警惕,一阵沙沙的响声正迅速向他们逼近。 “啊!&%%#*!”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文斯顿一声大叫,随即就被不明生物向后倒拖,斑也受到攻击,凭借本能,他挥刀一砍,刀刃装上了什么甲克质地的物体,随即粘液飞溅。为了御敌,由斑暂时提着的煤油灯被一把砸碎在了地上,灯内的煤油泼洒一地,接触到可燃的东西,立即烧成了熊熊火焰。 周围逐渐被照亮。 布尔迪兰倒吸一口冷气,这里居然是一个巨大的蜘蛛巢穴!而正在熊熊燃烧的,就是那蜘蛛的蛛丝,这地方的地上到处都是蛛丝! 一眨眼的时间,文斯顿已经被蛛丝黏上裹成了半个茧,他似乎还中了毒,紧闭双眼脸色灰败地被一只巨大的变种蜘蛛向着空旷的走廊顶上倒拖。 顺着那蛛丝,布尔迪兰见到了数十只变种蜘蛛,以及,一只趴在屋顶蛛网上的蛛化卓尔,也就是蛛化精灵。 蛛化精灵乃是一种特殊的怪物,它上半身是黑精灵的模样,下半身是蜘蛛,凡是地底黑精灵家族中没有通过家族试炼的青年男女们,都会被蜘蛛女神降下诅咒,变成这样丧失理智无法繁殖的怪物。 “闪电术!”蛛化精灵从口中吐出法术咒语。 这蛛化精灵还是个法师! 来不及营救文斯顿,布尔迪兰急忙施展法术无效抵御飞袭而来的紫色电光,斑挥动巨剑,将两人周围的蛛丝尽数砍断,李也开始念唱咒语抵御源源不断出现在周围的蜘蛛。 蛛化精灵眯起眼睛,以地底通用语说道:“半精灵的味道……” 布尔迪兰身为一名精神年龄已过四十的博学法师,自然通晓地底通用语,听到这话骤然变色,这个蛛化精灵居然能分辨出来他的种族?!要知道布尔迪兰的外表跟寻常人类基本相同,耳朵不尖,身体也不矫健,如果不是李垂斯从他过人的法术天赋中发现端倪,布尔迪兰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是半精灵。 他听晨星说过,对于一个有地表精灵血统的人来说,蛛化精灵最为可怕的是,他们虽然与黑精灵是永恒的敌人,但他跟黑精灵一样,都十分热衷于抓捕地表精灵!因为地表精灵在他们的眼中并非有灵魂的活物,而是他们信奉的神的祭品!由于这一点,双方一旦遇上就脱身困难,除非你死我活。 想到这一点,原本打算多留些法术对战后续危机的布尔迪兰立即手杖挥舞,几发魔法飞弹向蛛化精灵和几只企图靠近的变种蜘蛛弹射过去。布尔迪兰并不惧怕它们,即便对方也许是比他更加高强的法师,但由于它们的精神状态已经兽化,很难使出比人类法师更加富有智慧的法术组合攻击。 蛛化精灵也使用法术无效躲开了魔法飞弹,但另外几只变种蜘蛛被击中后登时坠落,啪地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粘液。然而,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并没有因此减少,暗处还不知藏匿着多少这样恶心的虫子。 斑十分警惕地靠着布尔迪兰,他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小法师身陷险境的,只要有蜘蛛近身,必然被他砍瓜切菜一般砍成几截。 火势越来越大,周围景象在这样影影绰绰的照亮下逐渐显出真貌,四处都是蛛网,残垣断壁的缝隙中是密密麻麻的变种蜘蛛。布尔迪兰头皮发麻,想要增强火势放火烧那些趴在半空蛛网上的蜘蛛,可投鼠忌器,文斯顿还被裹在茧里吊在半空。 变种蜘蛛们似乎察觉了这一点,他们的攻势立即猛烈起来,铺天盖地的蛛网从空中以及四处泼洒而来。变种蜘蛛一只两只不足为据,但若是一大群可相当恐怖。它们分为捕猎蜘蛛和结网蜘蛛,结网蜘蛛喷吐蛛网阻碍猎物行动,捕猎蜘蛛用巨大的螯钳将猎物撕碎,他们的所有攻击都带毒素麻痹效果。 李一看不好,立即放声咏唱粉碎音波,声音如同有型的波纹扩散开来,将李的歌声攻击力提高到一个吓人的层次,斑和布尔迪兰的耳朵饱受摧残之后,几人周围的的蛛丝都化为齑粉,但这不能阻止蜘蛛前仆后继的进攻,他们不断试探前进,李很快也中了毒,同样被拖向空中。 而斑,也在保护布尔迪兰的时候双腿被缠上了蛛丝。 “斑!”布尔迪兰额上见汗,终于忍无可忍地放出火墙术,空中黏上火焰的各处蛛网开始不断断裂,荡在半空的无数丝茧如同下雨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落,虽然有效地阻止了后续变种蜘蛛的攀爬前进,但蛛化精灵失去了法师的压制,开始向着布尔迪兰飞速靠近! 斑行动不便,挣脱蛛网之前只来得及推了布尔迪兰一把。 布尔迪兰立马滚入了刚刚落了满地的丝茧之间。这一滚,倒让他发现了自己面前的一个丝茧中竟然裹着晨星!看来梅丽他们也是中了蜘蛛的招儿,地上没有发现线索是因为他们都被裹成丝茧吊在半空!然而,布尔迪兰没时间救他,蛛化精灵口中流着涎水急急忙忙攀爬过来,在丝茧之中翻找他。 “飞行术!” 布尔迪兰踢开周围所有丝茧,飞向了半空,那只蛛化精灵急忙追到布尔迪兰升空的地方,因为周围没有蛛丝供他攀爬,傻傻地抬头看他。 “爆裂符文。” 蛛化精灵被布尔迪兰留在自己升空处的爆裂符文炸得血肉模糊,布尔迪兰额上见汗,“终于死了,低级生物。”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只是将布尔迪兰逼往空中的一个诱饵,在层层叠叠的蛛网之间,竟然还有一只蛛化精灵! “祭品……”耳边响起这声低沉的地底通用语的时候,布尔迪兰就知道不好,他猛地回头,就见到另一只不知在暗处躲了多久的蛛化精灵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布尔迪兰抬起手臂,在心灵通讯中说了一句【就是现在】。 电光石火之间,斑被移位术调转到了蛛化精灵身后。两人在战斗时一向默契,斑立即心领神会,他的近身攻击力爆表,这名蛛化精灵立即从肩头开始,被斑从头到脚劈成两半。斑一身沉重的铠甲,蛛丝并不能长时间支持他的重量,随即,他一把搂住布尔迪兰,从高空蛛网上跳了下去,用自己当做肉垫在地上滚了两滚,权作缓冲。 “没事吧?” “没事吧?” 两人同时问出声,随即相视一笑,感觉内心甜蜜。 两只蛛化精灵死亡之后,那些变种蜘蛛就纷纷从缝隙中退去了。斑此时总算有了时间将腿上粘性极大的蛛网撕扯下来,恢复行动力后,两人立即分别行动,将梅丽等人从丝茧中找出来进行救治。奇怪的是,当斑准备走向最后一个丝茧的时候,布尔迪兰抢先一步拉住了他。 斑不明所以地看法师,发现对方迅速撕碎了手中艾里阿斯临行前给他的连环闪电卷轴。 那是一个奇异的景象,蓝色的电光迅速向四周飞速扩散,将脆弱的虚拟空间扯出巨大的裂隙,而最为强筋的那一道光束,此时已朝着不远处裹着文斯顿的丝茧飞速蹿去。 随即,一道白光从丝茧之中破体而出,更加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文斯顿竟然安然无恙地抵挡了六级的连环闪电。 顷刻间,虚幻的空间碎片崩裂的四处都是,一切都改变了。熊熊火焰逐渐消失,走廊的墙壁上,幽暗的灯火一盏一盏出现,只有蛛化精灵和变种蜘蛛的尸体依然躺在地上。 斑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左右看看,警惕地护住小法师,而布尔迪兰面容冷峻,眯眼看向文斯顿,沉声说:“我早该猜到是你,幻术大师文斯顿。” “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必然不会记得我了。”文斯顿从丝茧里站起来,不知是不是摇曳的光线问题,他看起来面孔有些狰狞,嘴巴咧向两边。 从进入走廊开始,布尔迪兰就觉得不对劲了。 虽然布尔迪兰现在的自我介绍都是半精灵,这个身份也很适合掩饰他在年龄方面终将暴露的漏洞,但自己的缺憾自己知道。 首先,布尔迪兰是半精灵的事本身只是猜测,他身上不符合半精灵的特征很多,比如,他似乎只继承到了精灵的年轻貌美和魔法天赋,至于精灵在黑暗中过人的视力,他是真没有的。但是,分队侦查被斑抱着走的时候,他却能在微弱的灯光下清楚看到身后几步远的队友,尤其是垫后的文斯顿,这并不合理,除非,有人认为他是在昏暗状态下视觉优秀的半精灵,继而理所当然地使用幻术欺骗他的视觉! 其次,文斯顿的嫌疑最大,除了他,其他人都是从绿城一起来冒险的,这个家伙在他们要进入凤尾山的时候贸然出现,还是邪恶阵营。而且他自称曾经是法师,但战斗中从未使用过法术,甚至遇到宿敌灵吸怪的时候都无动于衷,不得不说十分可疑。 当然,最为显眼的线索,还是因为文斯顿的另一个身份,幻术专精*师文斯顿·克鲁兹,这个人,也许现在的年轻一辈不太知道,布尔迪兰对他却实在很熟悉。 因为这个人就是布尔迪兰幼年时期所看无数英雄传记中,每一部都会提到的那个*师,也是二十年前走出雷兹里法师塔,辉光王国唯一能与李垂斯抗衡的一个邪恶*师——布尔迪兰幼年时期心心念念想要成为的榜样!可是……这位偶像却在二十年前毫无征兆地忽然消失了。布尔迪兰怀疑他真如自己所叙述过的,为了躲避追杀逃入地心地带,然后遭了灵吸怪的毒手。 如果不是姓名相同,而且形迹之间露出端倪,布尔迪兰实在无法相信此人竟然跟了他们这么久。为什么?能杀掉他们的话,这人早就动手了,在*师的面前,他们这样的半吊子即便是一个八人小队也于事无补。 布尔迪兰面色铁青,“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辉光王国最出名的邪恶阵营*师,这么多年龟缩不出,竟然是因为投靠了魔法研究所吗?” 文斯顿十分坦然而无耻地一笑,“我跟魔法研究所的那些虫子可不同,当然,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也没有资格得知我的目的,你们,不过是让我能够名正言顺进来的炮灰而已。本来你们应该自然而然地在战斗中减员的,没想到……” 想起打倒灵吸怪之后乌鸦曾经劝文斯顿离队,当时布尔迪兰还在心里觉得没有必要,现在才发现他的猜测十分靠谱,凡是邪恶阵营的人在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必然不会再加留恋,文斯顿跟着他们,果然另有目的。 布尔迪兰如同护雏的母鸡一般站到了斑前面。在*师面前,他们这种级别的人再多也是白给,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能够找到时机脱身,哪怕是示警魔法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也好。 “我希望与你进行一对一的,法师之间的决斗。”布尔迪兰紧咬牙齿,如果生命女神不再次降下神迹,这大概会是他今生最后一场战斗。 “我的荣幸。”文斯顿颤巍巍地笑起来,如同一位表演家一般夸张地鞠了一躬。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回来了,争取明天还一更。 第68章 龙 事实证明,布尔迪兰果然是受到泽兰朵偏爱的人,女神的确降下了神迹,他竟然能够从幻术*师手里逃过一劫,但他没想到,这样的结果是通过剥夺另外一个人的生命达到的。 在梅丽的头被切下来的时候,林德发生了异变,不知通过什么方法,他变成了龙,之后他……或者说它,将文斯顿重伤,带着梅丽的尸体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还得追溯到布尔迪兰跟文斯顿法师对峙的时候。 布尔迪兰面对一个*师,知道通过普通的方法自己八成活不下来,所以在对决开始之前,将艾里阿斯给的唯一一个八级防护卷轴撕掉了。 刹那间,巨大的光膜伸展开来,保护了斑以及同队的其他人,只剩他自己在防护罩之外。斑根本不能忍受被自己心爱的人保护,自己却无动于衷,却在企图跟出去的时候被法师捏了捏掌心。 布尔迪兰使用心灵通讯:【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斑:【……我不能保证。】 布尔迪兰:【相信我,我们的生命连在一起,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我就不会死,我能让我们所有人都活着离开。】 斑无奈,只好静静地等在里面。 布尔迪兰在内心叹息,他们必须呆在里面,这大概是全辉光唯一能够抵挡文斯顿攻击的防护法术了,根据李垂斯的法力,这个卷轴起码能坚持一百六十分钟。来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用到这个卷轴。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然而,出乎布尔迪兰意料的是,在他被文斯顿的幻术蒙蔽,进而被死亡一指击倒的那一刻,梅丽从防护罩里冲了出来。晨星倒是也想冲,但在布尔迪兰倒地的那一刻,他身边的乌鸦忽然从原地消失了,这让他迟疑了一步,随即就被李一把拽住。 布尔迪兰那时已经濒临死亡陷入昏迷,如果醒着,他八成会再被活活气死,因为梅丽将他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这分明是无谓的牺牲! 没错,因为实力相差太大,布尔迪兰根本没有将宝压在对战上,他只是用决斗吸引文斯顿的注意力,并在同时向防护光膜内施法。 防护光膜之内,他设了一旦自己遭遇生命危险就会出现的常驻幻影和传送术,这用掉了他最后的四级和五级法术。只要把速度最快的乌鸦传送到地表,乌鸦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自然知道该怎样通风报讯,一百五十多分钟的时间,足够他把全城的人都叫起来了。 当然,布尔迪兰也不会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敢跟文斯顿对峙,就是仰赖自己跟斑身上的生命连接法阵。只要斑还没死,那么自己的生命与斑共享,一时半刻也是断不了气的,这时候只要队友们在防护罩内等待援兵,就可以将他带走进行治疗。 他很怕斑一时冲动,所以事先告诉他自己不会死,可是他却忽略了毫不知情的梅丽,她的善良和对队友的关心竟使她失去了生命。 在布尔迪兰倒地的那一瞬间,梅丽就一个箭步冲出了防护膜,她以为小法师已经为了保护他们失去生命,立即愤怒无比地冲向了洋洋得意的文斯顿。林德紧随其后跟出来,却没想到自己立刻就见证了老队友的死亡——在文斯顿的笑声中,夹杂在幻影之中的冰刃割掉了女战士的脑袋。 梅丽的头从她的身体上飞起,血浆从身体的断面之中爆出。 “梅丽?!” 众人有些呆滞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梅丽是全队唯一的女性,善良阵营的女性,这样的女性通常都是最受喜爱的队友,这个队伍中,每个人都得到过梅丽的照顾,坦白说,梅丽的人气比布尔迪兰可要高上许多。 一时间,所有的队友都愤怒地紧握了武器。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更加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一声夹杂着龙吟的怒吼贯穿了整个通道。 “梅丽——!” 林德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他的脑袋瞬间被愤怒和痛苦搅成了浆糊。年幼时的青梅竹马,少年时的暧昧情愫,青年时的爱意萌动,那被压抑在苦痛身世之下陈酿了许久的感情,一瞬间在年轻的龙脉术士胸中全部爆发了出来。 他知道梅丽喜欢自己,一直都知道。 林德一直为此而感到幸福,可是他从未回应过梅丽的感情。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不爱梅丽,恰恰相反,这是因为他太在乎对方了!身为一个从小家庭就残缺的人,任何人都无法体会林德对于一个完整家庭的渴望,他是多么希望能与这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女性一同生活,但他的未来却有太多的不确定!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被魔法研究所抓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他不能为梅丽负责,他害怕,即使自己平安无事,自己跟梅丽的后代也依旧逃不出家族的宿命。 从小到大,他没有跟梅丽吵过一次架,不管什么事情都让着梅丽,不管什么好东西都留给梅丽一份,梅丽想出风头的时候他就默默退到一旁,只要梅丽遇到了困难,他都不遗余力的帮助。人的一生之中,有太多比爱情和及时行乐更加美好的东西,而他,愿意把这些都奉献给梅丽。 然而,梅丽还是感动了他。当他发现梅丽一点也不嫌弃变成半龙的自己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多好啊,他已经找到父亲和祖父的下落了,他终于有能力能够揭穿魔法研究所的真面目了,他就要自由了!他以为,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他终于能够毫无负担地站在梅丽对面,对她说一句,“谢谢你还爱着我,我也爱你。” 他没想过,自己会没能等到! 那些过去的回忆在脑子里翻搅,林德以为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但实际上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那之后,他身为人类的理智消失殆尽。 “吼!!!”伴随着响彻地底的龙吟,林德背后幼小的肉翅忽然疯狂地长大,翼骨骤然伸展,甚至撑破了岩壁。与此同时,他将梅丽的尸体用冰迅速地冻了起来,于是梅丽就保持着头刚刚脱离身体的样子被封在了冰块中,仿佛她的时间,也停在了这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林德撕心裂肺地嚎叫,神情十分痛苦,他的脸颊迅速被龙鳞覆盖,头发变得硬如钢针,从他口中喷出的酸液迅速侵蚀了周围的墙壁,他的手……或者说,是爪子,比变异后又增大了数倍,伸出来能够将梅丽身首分离的冰雕尸体捧在掌心之中。 他伸出另一只爪子一把攥住了文斯顿,但那只是个幻影,被转瞬捏得粉碎。但是,在不明的黑暗角落,却有个人忽然捂着脸颊滚了出来。原来林德的酸液侵蚀了幻术师虚假的石墙术,直接飞溅到了他的脸上。被黑龙酸液腐蚀的剧痛使文斯顿无法再施幻术,他满地打滚,然后被林德一脚踩碎了肋骨。 “林德?!”李睁大眼睛,他有些想问,你还是林德吗?又硬生生把这话吞了回去。 林德……一条曾经名为林德的黑龙看了自己曾经的队友们一眼,它从混浊的眼睛里溢出血泪,发出嘶哑的冲天怒吼:“我要魔法研究所陪葬——!” 黑龙从地底冲了出去,一时间,烟尘滚滚、碎石迸溅,失落之城中心广场的地面被撞得粉碎,周围爆出巨大的气流,一行几人统统被掀了个跟头。 黑龙呼啸着飞向高空,向着漂浮在半空的蓝色晶体喷吐数量可怖的酸液。蓝色的晶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失落之城临危的钟声瞬间响彻整个浮空城。黑龙用吟啸震慑了一遍城内的所有生物,然后捧着自己爱人的尸体,跟着凤尾山的风暴一起向东面飞去了。 浮空岛开始崩塌,地底也不再安稳了。 给昏迷的布尔迪兰施展一个圣疗,斑将他背在背上,一脸疲倦。从刚才起,斑就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被抽走了,这使他整个人都陷入了虚弱状态,但是很奇异的,他并不感到恐慌,反而被一股安心感所笼罩。 生命连接法阵奏效了,布尔还活着。斑想:以前的布尔,也是这种感觉吗?他将自己的生命力分给了自己一半,如今,又轮到自己来保全他了。 “林德会复活梅丽的,我们也得尽快离开。”斑说,因为被布尔迪兰复活过一次,他认为这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当然,即使再困难的方法,相信林德也不会吝啬。 “等等,你们看……” 晨星举目四望,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片蓝光湮没,两边的墙壁被变异了的龙脉术士统统侵蚀撞破,露出一间一间不知摆放着什么仪器的奇异实验室。 斑认识这些仪器和地上散发着蓝光的法阵,跟在泽兰朵神殿密室中的很像! 也就是说,他的母亲、林德的父亲和祖父,很可能,都在这里。 “……咳咳”一直处于昏迷的布尔迪兰此时已经醒了,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虽然对于周围为何会变成这样有些不解,但他却能够分辨这些法阵和仪器。趴伏在斑的肩膀上微微喘息了几下,他提起一口气,说:“我可以坚持住,去找你的母亲。” 他还有一个浮碟术没用,足够支持众人在坠落的浮空城中脱身,但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斑恐怕就再也无法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去碎了,如果这两天没更的话说明我又在加班,周末会更的~ 第69章 奥斯本夫人 “我不同意。”斑的脸色几乎是立即阴沉下来,他对法师基本言听计从,但这不包括他固执起来的时候。于是他置若罔闻地将法师从背上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用行动催促他快点施法离开这里。 布尔迪兰没有抬起手臂施法,因为生命力曾被消耗一空,他目前连走路都很勉强,但他依旧向着蓝色实验室的方向走去,随即被斑紧紧地拉住。 “蓝色核心还没有完全融化,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让我们探索。相信我,我们有法阵,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有生命危险,我现在只是有点虚弱。”布尔迪兰说,见到斑依然执拗的神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要让梅丽的死亡毫无价值,也不要让你的家庭留有任何遗憾,我不愿将来的某一天,会回想起自己曾经对你的母亲见死不救的事。” 说完,他的表情带上了一丝祈求。 斑从未在法师的脸上见到这种表情,连自己硬要违背法师意愿成为圣骑士的时候,法师也不过纠结了一阵就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法师脸上的神情迅速击溃了年轻骑士的执拗。 然而,就在斑背着布尔迪兰迈进实验室第一步的时候,“太嫩了……”一个苍老的男性声音在众人的脑海里炸开。 众人内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眩目的魔法就以光速飞袭而来,越过这群傻愣愣的家伙们,瞬间贯穿了地上某个一动不动的人,那人随即发出惨叫,浑身如同过了电一般挣扎抽搐起来,正是从刚才就躺在地上装死的文斯顿。 一行人都目瞪口呆地发现周围的景象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照耀整个地底的蓝色光黯淡下去,林德飞走时撞出的大洞中点点星光透露下来,耳边浮岛崩塌的轰然声响骤然增大,地上的法阵符文统统褪色消失了,实验室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黑黢黢的洞穴,里面不知会有什么危险。 布尔迪兰趴在斑的背上虚弱不堪,却是最为镇定的一个,他眯起眼睛,盯住了从走廊另一端走来的老者,说:“你是谁?” 老者不以为忤,他面目慈祥和蔼,精神矍铄,环顾四人之后,说:“相信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要慌,年轻人们,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我是魔法研究所的所长,昆尼尔·马丁,辉光王国七个效忠皇室的*师之一。” 见到几人仍然面色紧张,老者向着布尔迪兰眨眨眼,眼睛中流露出狡猾的闪光,这眼神让布尔迪兰感到一阵熟悉。 昆尼尔·马丁说:“其实,你们来的目的我基本已经都知道了,实际上,我跟李垂斯交情不错,他胡子上的蝴蝶结还是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他的。我本来在这条通道的终点打算当个大boss来着,没想到你们不单引来了黑魔法师,还搞出了龙,把我的岛都给弄塌了。” 众人:“……” 布尔迪兰满头黑线,这种不靠谱的感觉……怪不得李垂斯胡子上的蝴蝶结花纹一年一换…… 众人缓缓放松下来,昆尼尔也就不接着叙旧,“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岛的周围被我加了隔离罩,除非我亲自传送,否则不通过传送笼的传送阵是无法离开的,你们只能跟岛一起坠落。哦,我看看,还有二十秒,这岛就会彻底塌完了。” “哎妈!那还不快走!”李一听急了,他可不是无牵无挂,他还有媳妇儿在首都等着他呢! “不不,还有一件事没做。”昆尼尔转过身,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球,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将地上还在挣扎抽搐的文斯顿吸了进去,水晶球里立即传来幻术大师愤怒的叫骂。 “走吧。”做完这件事,昆尼尔才仿佛故意拖延时间似的,将水晶球收进怀里,慢吞吞地施展了传送法术,将一行人全部传到了失落山谷边缘的山脉上。 众人狼狈地站直身体。 “乌鸦!”晨星喊了一声,刚才被布尔迪兰传送到地表的乌鸦不知被昆尼尔用了什么方法也传了过来,他看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是一副正在战斗的模样。 不远处的失落之城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空中耀眼的蓝色晶体终于被黑龙的酸液侵蚀殆尽,整个浮空岛如同一大块跌碎了的饼干一样分崩离析,落入山谷深处。 布尔迪兰仔细观察昆尼尔的表情,发现对方对浮空岛崩塌毫无反应,那表情就仿佛一个小孩儿心不在焉地在看街道旁无关紧要的风景。 昆尼尔察觉了布尔迪兰疑惑的目光,解释道:“魔法研究所的核心设施并不在浮空岛上,实际上,他的这个表体已经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毁坏过十几次了,并不稀奇,只需要1年时间就能够重建。真正的魔法研究所以及它的核心技术都在以我为首的三名*师的法师空间里,你们看到的那东西只是个魔物监狱,闯入的也是那里。魔物监狱中里面关押着各种你们知道或者不知道的魔物,包括灵吸怪。而文斯顿想要的,其实就是魔法研究所所研制出的控制灵吸怪脑波的法术装置。他对你们说了谎,控制他的三名灵吸怪,其中一名的确是被他杀死了,另一名也是关在了魔法研究所内,但剩下的一名并不如他所言死在黑精灵的战争中,它还好好地活在地底,文斯顿想用这东西去杀死那名给了他终身耻辱的怪物。” “那那些魔物没有死在坠落中怎么办?!”晨星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不能想象一个人类社会的掌权者会没有想到这一点,想想吧,监狱里的魔物又一次出来肆虐了,凤尾山的安全状况很可能要退回二百年前! 昆尼尔狡猾地笑了笑,“出现了龙是不可抗力啊,我是混乱中立阵营的红袍,没有什么肩负大任的自觉,这种事情交给辉光王室头疼就行了,保护魔法研究所的科研成果不受损害才是我真正的职责,王室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对我进行责难。” 布尔迪兰黑线,好吧,混乱中立阵营,最容易存活的阵营。也是最为狡猾的阵营,他们总能找到无数理由为自己开脱。 观察了斑和布尔迪兰的状态之后,昆尼尔递给斑和布尔迪兰两瓶药水,李释放一个鉴定术,发现是活力药水,正是虚弱状态所需要的药品,两人这才喝下。 “首先,我想说,你们也许对魔法研究所有些误会。”昆尼尔坐在岩石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烟斗,抽了几口,从口中吐出几个烟圈,最后一个烟圈聚成了一个裸|体女郎的形状,从前一个烟圈中间缓缓旋转着钻了过去,然后化为飞灰,乌鸦和晨星见到这等绝技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 布尔迪兰不禁又黑线了,不,刚才的想法错了……这人不靠谱的感觉比李垂斯严重多了…… “魔法研究所的确干过不少不能公诸于众的事情,但这都是遵循了维护辉光和平的原则。赛芒克自古信奉用善良对抗邪恶,光明驱散黑暗,但很显然,这对人类世界的损耗太大。邪恶阵营的一个哀咒魔就能杀死数以万计善良的平民,一个伪装得当的灵吸怪就能毁灭一座城市,这对于我们来说,显然太不划算了。” 昆尼尔磕了磕烟斗,继续说:“魔法研究所建立的初衷,就是用邪恶力量对抗邪恶的力量,用法曲生物对抗法曲生物,用魔物对抗魔物,很显然,这才是最为绿色环保的方法。我们抓捕那些邪恶阵营的法师、利用法曲装置改变自己身体的法曲生物,控制灵吸怪给他们洗脑,再让他们去对付魔物,这也完全符合我身为一名中立法师所遵循的平衡法则,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是件很美妙的事情吗?” “这……是不错。”李被这老头儿绕得有点晕。 晨星则十分不耐地撇了撇嘴,“别说教了,即使如此我们也知道魔法研究所是什么地方,你们竟然雇用黑精灵!” 昆尼尔摇摇头,表情十分无奈,“我知道你们对于魔法研究所的理解,但请不要污蔑它的本质。的确,会有人利用魔法研究所内的法曲装置做一些违法的事情,但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将这样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布尔迪兰沉下脸来,“那么,林德的祖父和父亲,还有葛藤女郎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 昆尼尔翘起嘴角笑起来,“从泽兰朵神殿中发现魔物的事情传来之时,我就知道又有一帮正义之士要来讨伐研究所了,不过,我没想到是你们这么弱小的……额,一群冒险者,居然还有未成年。” “那位林德先生的祖父和父亲,的确是来过魔法研究所,但事实的真相却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是被魔法研究所抓来的。实际上,林德的祖父是自己前来要求加入法曲生物实验的,他渴望得到他姐姐那样强大的力量,为此,他甚至伪装了自己死亡的假象。而林德的父亲,则跟你们一样,企图潜入魔法研究所找到自己的祖父,但是很不幸,他被自己变成了法曲生物的亲生父亲杀死了。” “这不可能!”李愤怒地喊了一声。 “你有什么证据?”布尔迪兰狠狠皱着眉头,他不相信林德这样正直友好的队友,他的祖父竟然会为了力量做出这样的行为,那么林德一直以来所付出的东西算是什么?这简直就像是一场笑话。 “我没有理由欺骗你们,也没有义务给你们提供证据。你的圣骑士朋友可以对我施展诚实之域,而且,我是个*师,如果想要掩盖一切碾死你们只要一根指头,甚至,我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就行了,你们会被文斯顿轻而易举地杀死,或者随着失落之城一起毁灭。但我没有,我将你们安全地带出了城。” 布尔迪兰没有好脸色,他沉思一会儿,说:“但是你说的这些都没有办法直接证明魔法研究所没有迫害林德的祖父和父亲。的确,你是个*师,你可以轻而易举地置我于死地,但我认为你作为一个牵扯各方利益的成年人,必然十分珍视自己的名誉,如果我们死了,我的老师李垂斯不会不怀疑你的行为。” 昆尼尔耸耸肩膀,“我知道即使说了这些,也依旧无法改变你们固执的偏见,但是,我有个你们都想见到的证人,她已经在魔法研究所呆了十来年,可以向你们证明我的话全部属实。” 斑瞳孔紧缩了一下。 昆尼尔微微颔首,向着骑士笑了笑,说道:“没错,她就是你,斑,原名伊格姆·奥斯本,你的亲生母亲,葛藤·哥达。”说完,老者拿出一个跟装文斯顿的水晶球差不多的圆球,众人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女性形象在球中的光晕里若隐若现。 “她的法曲血统在五年前就觉醒了,清醒的时间并不多,希望你们能长话短说。” 水晶球在地上碎裂。 葛藤的确很美,淡金色的卷曲长发披散在她光裸的香肩上,肌肤雪白,睫毛浓密,眉毛修长,蓝色的眼睛如同晴空一般清澈,难怪让黑斑鸠伯爵一见钟情。可以看出,斑那没毁容之前的相貌,应当是完整地承袭了父亲和母亲的优点。按说,葛藤如今应当快要四十岁了,可是她的容貌如同二十多岁的少妇一般年轻。 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为她那觉醒了的法曲血统——她的下半身已经基本魔化了,变成了她那个术士母亲一样狰狞的魔兽形态,偶蹄类双滑车距骨形态的双腿,以及如鱼皮一样光滑的胶质皮肤,尖利的爪子深深地嵌进脚下的泥土。 葛藤微微颤颤地走了几步,似乎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她疑惑地向昆尼尔的方向看了看,昆尼尔向她点点头,说:“你的家人来看你了。” 葛藤闻言立即转回头来,用颤抖而湿润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了布尔迪兰,“你……是谁?”毕竟,显然这群人里只有布尔迪兰看起来最符合一个可爱儿子的标准。 布尔迪兰愣了一下,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哦亲爱的母亲大人,我是斑的养父?同时还兼职了斑的伴侣、恋人?这对于目前顶着一副正太皮囊的自己简直太操蛋了,于是他只得含混地自我介绍说:“我是冒险者,接受黑斑鸠伯爵的委托来救你,葛藤小姐。” “请叫我奥斯本夫人。”这位女士仿佛并不高兴听到自己的名字,不自在地撩了一下披在肩头的金色长发,随即快步走到了布尔迪兰面前。 “不要骗我……你……其实是我儿子对不对?”奥斯本夫人也许精神还不是特别稳定,她十分忧郁地上下打量着布尔迪兰,很快就热泪盈眶了,“你就是我儿子伊格姆对不对?!你的头发和眼睛怎么了?!” 面对奥斯本夫人的热情,布尔迪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斑的父母简直太不靠谱了,连自己儿子的特征都记不清楚?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把抓住旁边正在企图逃跑的斑,手足无措地喊:“他才是!他才是你儿子,您已经沉睡好多年了,看清楚,金头发蓝眼睛,他才是你货真价实的儿子,他的另外一半头发是因为受到了火元素眷顾,他不好意思承认!” “啊……?”奥斯本夫人抬起脸来,神情恍惚地将脸转到了斑那边去,随即定格在了一个十分震惊的表情上,她实在不能相信。如果不是气氛不对,一旁围观的乌鸦、晨星和李简直要笑出来。 奥斯本夫人一脸的泫然欲泣,“怎么会……”怎么会长这么大只了啊!我可爱的正太儿子呢! 不要责怪奥斯本夫人,任谁在孩子五岁的时候离开身边,都会始终认为对方还是那个五岁小男孩的。可爱的正太忽然变成满身肌肉比自己高两个头的男人,女士的感受跟被雷劈了差不多,一时接受不能。好在葛藤迟疑一阵,终于反应过来,随即又一头扑到了斑的怀里,放声嚎哭。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宝贝,你的脸怎么了?!”奥斯本夫人一挥手,把斑脸上罩着的面具摘下来了,伤心无比地摸着对方脸上狰狞的疤痕。 “你知道妈妈有多想念你们吗?!” “你也太莽撞了,这样跑到魔法研究所来!” “哇呜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我都没能抱你几次!” 足足五分钟,周围都是奥斯本夫人的哭声,斑如同中了僵直咒一样一动不动,如果他是一条狗,此时恐怕浑身的毛都已经炸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otl搬家之后周围没有健身房,一个月不运动光坐着,结果菊花残了,好痛好痛苦!qaq周围只有个空手道馆,但我不想学空手道啊,之前在健身房练划船机都练出肌肉了!已经挺爷们了不要再练武术变成肌肉兄贵啊! 第70章 团聚 “李垂斯在你们暑假前离开芳丁的时候就通知了我,说他的小不点学生们要来我的监狱冒险,让我把葛藤准备好,当做你们通关的奖励。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拘禁奥斯本夫人的意思。奥斯本夫人在十几年前自愿前来魔法研究所成为研究对象,我们始终致力于消除她的法曲血统,但很遗憾,法曲装置造成的效果几乎是不可逆的,而辉光目前也并没有能够施展祈愿术的真知*师诞生,我们只能通过药物和法术相互作用,使她能够在特定的一段时间内处于清醒状态。” 众人沉默。 布尔迪兰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和斑始终都十分隐秘的身世,李垂斯竟然一直知道。不过这也并不令人惊讶,李垂斯是真知*师,他的预言术能帮助他知道许多秘辛。但既然他从没说出来过,就代表他并不想追究,布尔迪兰和斑依旧还能回辉光国立学校过和平的校园生活。 可惜,这名辉光王国最大的预言家喜欢故弄玄虚,他的朋友昆尼尔又不太靠谱,两人都十分渴望客串一把幕后黑手,于是昆尼尔把葛藤花女郎提前叫来关在水晶球里,等着布尔迪兰一行人来了以后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装逼,却没想到他这一抽筋,就把自己的浮岛弄塌了。 “马丁大人说的没错,我离开你和你父亲,确实是出于自愿。”昔日的葛藤花女郎,如今的奥斯本夫人垂下眼帘,温柔地对斑说,“我向你的父亲隐瞒了太多自己的身世,我实在无法启齿……法曲生物没有感情,只是丧失了理智的魔兽而已,是无法与人类一起过正常的婚姻生活的。我亲爱的孩子,对不起,生下你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则我可能不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举动,对此,我始终满怀歉意。斑,我的孩子,你知道吗?你的身上,也流着与我一样的,法曲生物的血。” 斑:“……” 众人:“……” 布尔迪兰:“……”即使知道也别说出来好么!你看你都混的那么惨了,想让斑也跟你一起被关到水晶球里去么…… 沉浸在自身悲苦身世中的奥斯本夫人对于周围气氛的变化丝毫没有知觉,她双眼含泪地看着斑,“我衷心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接受魔法研究所的治疗,现在研究所已经研制出了一种药物,可以让我们暂时镇定下来,恢复原来的思维。” 布尔迪兰立即警惕起来,他转头对昆尼尔说:“你将奥斯本夫人带出来就是为了说服斑参与研究?很抱歉,我不同意。”怪不得这老头这么好说话! 昆尼尔被一眼看穿也不生气,他收起刚才一脸的轻松,神情严肃地说:“我也要同样对你说一声抱歉,年幼的法师,我认为你不能代表斑本人的意见。我希望你们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越早进入魔法研究所对斑来说越安全,奥斯本夫人进入魔法研究所的时间就很早,这使她现在还能够每天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没等布尔迪兰反驳,斑按了按他的肩膀,向昆尼尔说:“布尔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我不想去。” 昆尼尔叹息一声,摇摇头说:“你还年轻,恐怕并不明白法曲生物的本质。” 斑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敌意,双方开始剑拔弩张。 布尔迪兰抬起手掌,向斑做出一个停止争吵的手势,然后毕恭毕敬地对昆尼尔说:“我明白,马丁*师,我敬重您的权威,但也请您尊重我们。斑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变,但现在的他情绪稳定,意识清楚,是泽兰朵女神承认的善良阵营圣骑士,并不是一名法曲生物。” 昆尼尔摇摇头,“但很快他就是了。即使他现在不来魔法研究所,以后也会来的。” 布尔迪兰捏紧拳头说:“那就以后再来。我不会允许你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将他带走。” 林德祖父的姐姐在几十年后尚且能够认出林德,林德的祖父却毫不留情地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放养的法曲生物尚且亲情尚存,呆在魔法研究所里的却六亲不认?也许这其中也有林德的祖父和他姐姐性格差异的原因,但布尔迪兰绝不会让斑去冒这个险。 昆尼尔盯了一眼布尔迪兰,似乎觉得他这样的一个小孩儿摆出正经脸来十分可笑,他探过头,说:“如果我一定要带走他呢?” 布尔迪兰面沉如水,垂下的法师袍袖无风自动,“你会知道结果的。” 昆尼尔笑起来,“你会为他复仇吗?我有很多方法让你无法实施这项企图。” 他看到一旁的斑已经从背后抽出巨剑,毫不介意地摆了摆手,“不过,你们很幸运,我并不打算使用。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太小看魔法研究所了,让我想想,我猜你们大概在泽兰朵神殿看见过一个盒子。” 奥格姆魔盒! 布尔迪兰诧异地看向昆尼尔。 昆尼尔笑着摆摆手,说:“哦,不不,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个盒子只是个镜像。奥斯本家族自诩为盒子的守护者,但从杰弗里之后就再没有人能够打开它的本体了,你觉得它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吗?盒子早在百年之前就被雷兹里法师塔的人从女神殿中移出,带去了一个安全之地。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现在的辉光王国存有三个这种镜像,第一个你们已经见过了,而且因为王室的暴殄天物,已经几乎丧失了法力;第二个被保存在雷兹里法师塔塔顶,每一个通过试炼成为*师的操法者都能够阅读其中的奥法之书;而第三个,就在魔法研究所之中。所以,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实际上并不缺乏实验体,辉光有的是为了得到力量不择手段的疯子,林德的祖父就是一个,他是自愿接受法曲实验的。” “那你们为什么对斑这么执着?他目前没有显现出任何法曲化的先兆,而且也没有任何奥法天赋,他只是一个圣骑士。” “因为他是遗传体,我们关于遗传体的数据比较稀少。” 布尔迪兰脸色阴郁地沉默了一阵,最后低声说:“我承诺……如果有朝一日,我是说如果,我无法阻止斑法曲化的话,我会通知魔法研究所。” 昆尼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你们真的不用这样草木皆兵,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其实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冲突,我也并不反对你们将奥斯本夫人带回黑斑鸠森林,李垂斯曾经提醒过我,黑斑鸠伯爵作为奥格姆之仆的后代,又是偷窃路修德尔法术的黑魔法师,说不定会有什么方法解决这一难题。” 听到这话,布尔迪兰终于如同虚脱一般放松下来,“感谢您的理解。” “哦不,只是因为很麻烦,到时候还要应付你们报仇什么的。”昆尼尔挖了挖鼻孔。 众人:“……” “这个是魔法研究所研制出的药,必须给她每日按时服用,这样在她阵营转换的时候就会自然陷入沉睡,这是目前对于实验体伤害最小的药物。在浮空岛重建完毕之前,我跟另外两名*师会一面讨伐越狱的魔物,一面在凤尾山里等待她回来。这袋药品只能使用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如果她没有回到凤尾山,我们会去黑斑鸠森林接她。” 众人:“……” 昆尼尔站起身来,“最后,小法师,我要给你和你的骑士一个忠告——去寻找泽兰朵之花吧。” 斑不明所以,“那是什么?” 昆尼尔的眼睛中闪烁着莫测的光,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对布尔迪兰说:“你们身上的那个法阵虽然让你们一次次脱离险境,却消耗了你们太多的生命力。我在没掉阵营之前可是泽兰朵的生命祭祀,在我的眼中,你们两人的生命之光暗淡无比,还没有我的明亮,据我推测,即使是半精灵的寿命,也无法支持你们两人一起活过四十五岁了。” 布尔迪兰的脸色唰地变白了。 他回过头,与斑对视,他知道生命连接法阵的原理,并且一直在暗中计算自己和斑所剩的寿命,然而被昆尼尔直接道破,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去寻找泽兰朵之花吧,它是女神泽兰朵的眼泪孕育出来的红色花朵,可以修复生命法术使用不当造成的寿命损耗,在抗魔战争的时候,这是每个泽兰朵牧师必备的药品,当然,那一战的损耗过大,之后这花就绝迹了。泽兰朵神殿也许能找到些线索,我想这对于你的骑士来说是非常方便的事。” 由于凤尾山与席勒郡也接壤,只剩下五个人的小队没用多久就回到了黑斑鸠森林。 伯爵和奥斯本夫人相见的场面并不激情。伯爵作为一名基本上近似巫妖的生物,下半身已经与城堡同化,完全丧失了生殖能力和性冲动,也就是说,他对葛藤花女郎的执着,实际上是坚定的柏拉图恋爱。而法曲化的奥斯本夫人则刚刚服完药,正处在镇定期内,整个人看起来都蔫蔫的。 不过这就不关任务的事了,伯爵见到自己的老婆之后看样子是十分满意的,他迅速地付了报酬,还吩咐李带着林德和梅丽的那份前往纳斯塔夏,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他俩。 乌鸦和晨星拿到钱之后并没有停留的意思,两人分别拥抱了斑跟布尔迪兰,说会换个身份前往奥克兰郡去当一段时间佣兵,如果布尔迪兰回老家,他们说不定会在蔡来德城再度相见。 终于完成了这长达四年的任务,布尔迪兰只感觉累得要死,他需要洗个澡,然后找一张柔软的床铺睡一觉,醒来再好好地考虑他和斑的将来。 在布尔迪兰熟睡过去不一会儿,斑走了进来。他很快洗了个澡,擦干自己之后,浑身赤|裸地抱住了法师。 虽然布尔迪兰为了通过关卡,又在旅途中变回了青年的样子,此时十分秀色可餐,可斑终究是什么也没干。以法师的体力,急行军地赶了这么多天路已经累坏了,斑根本不忍心,他有裸睡的习惯,在学院里,两人也经常是这样睡的。 然而,布尔迪兰睡着了,斑却十分清醒,他有的是体力,此时,他的那不太常用的脑子也开始运作了。 他头一次感到了两人的压力。 死亡,能将无论多么相爱的恋人们分开,在此之前,还有黑斑鸠伯爵这个亲生父亲的事。 斑推开黑斑鸠伯爵房间的门。 这间房间除了靠窗的书桌,四面墙都被书架占满了,地上铺满了或是伸展或是揉成团的法阵演算纸,走两步就能踩到不明物体,角落里散发奇怪气味的生物骨架上落满灰尘,活像一个垃圾场。 伯爵坐在这堆在斑看来完全是垃圾的东西里不停地翻着某本书,在羊皮纸上推演书写着什么,听到儿子进门的声音,连头都没抬。 “说吧,有事?”对于跟儿子重逢的头一次对话,这话实在有些不大像话,但伯爵目前没有心思分给儿子,他要争分夺秒地拯救他老婆。 斑看了看黑斑鸠伯爵的背影,心中跟个古井一样,一点波澜都没有,这个男人让他感到陌生,于是他就真的六亲不认了起来。 “我会跟布尔在一起,我爱他。”很显然,斑的确是伯爵的儿子,跟父亲重逢之后的第一句话直接就大逆不道了。除了两人所剩不多的生命的事,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想这事儿了,他得让黑斑鸠伯爵知道,他爱布尔迪兰,他怕他爹让他留下来子承父业。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斑是从没想过什么跟黑斑鸠伯爵父慈子孝的场景,虽然伯爵很强大,很有钱,还有爵位,但斑压根不在意,或者说,他那粗糙的头脑根本就注意不到这种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在斑的心中,布尔才是他的监护人……和恋人。 “哦,我没什么意见。”沉迷于眼前纸堆的伯爵停了一下,然而他对于儿子疑似出柜的言论似乎没什么反对,或者说,似乎没什么反应。他说道:“我不是把你们安排在同一间里了吗?正好。” “不……”斑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沉默了好半天,以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说:“你还是给我再找间卧室吧……咳,他这两天,太累了。” 佯装淡定的伯爵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一脸郁闷地转过头,看到斑的脸。 “……快擦擦你的鼻血。”好想揍他一顿……伯爵对于自己儿子这没出息没下限的德行不抱希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蹲地画圆圈,我上个月做菊花手术去了t_t真的是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了嘤嘤。 第71章 回学校 斑企图换个房间的愿望并没达成——当然,这愿望本身也没什么诚意——就被黑斑鸠伯爵一脚踹回了房。于是他只好捏着鼻子又给自己冲了个凉水澡,然后瞪着双眼一直挨到天亮。 布尔迪兰醒来之后就看到斑正直愣愣地看着他,“怎么?” “布尔……当年,是不是我的错?”斑的神情有些落寞,他肯定地说:“是我的错,才变成这样的。” 经过一夜的反省,他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在精英赛上表现出色,让斑意识到布尔迪兰是真有实力,他的防御系法术不错,火系法术更是厉害,这就说明当年……法师也许根本就没有生命危险,是他自己……傻乎乎地冲上去,去挡那本来就不会发生的灾难,最后反而连累布尔迪兰画下生命连接法阵,把本该属于半精灵的长寿分给了他一半。 布尔迪兰看了看斑饱含愧疚的眼睛,他还是头一次这样见到斑这样的表情,迟疑一阵,他低下头,眼神有些忧伤,说:“咳……你能不能先把裤子穿上再说话。” 在斑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中,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布尔迪兰根本就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在法师的人生经历中,很少有后悔二字出现,唯一的一次,他用自己的生命也弥补回来了,可见他不单是个吃苦耐劳永远向前看的实干家,被逼急了也能变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投机分子,所以他对斑这忽然发神经一般的自我唾弃十分看不上。 即使再愧疚和后悔也不能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还原,布尔迪兰想:不管发生什么,总会有办法的,他们搞死过法曲生物,还杀了灵吸怪。现在不就是泽兰朵之花么,黑斑鸠伯爵为了老婆都开始熬夜研究魔法研究所仨*师都没辙的不治之症了,他去找朵花算什么。 在古堡地下只住了一天,两人就整理好行李准备回芳丁。 “我们走了。”斑看着自己刚认的便宜父亲说。他跟布尔迪兰一开始也没打算多留,这不单是伯爵压根没想搭理他们,也因为斑受够了黑黢黢的地下,他讨厌黑暗,只喜欢跟法师站在阳光普照的地面上。 “走吧。”伯爵的眼睛周围多了两个大黑眼圈,似乎是保持着对自己搞基的儿子和他乱|伦的养父这对奇葩根本不想管的态度,表情十分嫌弃。 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葛藤……额,妈妈她……” 伯爵说:“她被我封印在地底结界里了,那药整天吃对脑子不好,我比较赞成她自然发展。”他打了个哈欠,仿佛自己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法曲生物也是能够维持正常理性思维的,只不过思维的出发点通常比较邪恶,我并不介意,一样可以跟她相爱,既然嫁给了我,我必然要照顾她一辈子。” 斑和布尔迪兰被伯爵的话彻底震住。布尔迪兰抽搐嘴角,这也没错,按照传记小说知名度排行,文斯顿死后,这货大概就是赛芒克邪恶阵营*师的先驱了,两个邪恶阵营的……额,非人类……我该说些什么呢,果然不愧是黑斑鸠伯爵吗? 前往绿城的路上,斑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膈应,他想起神殿下被他杀死的林德的祖姑母,红色的如同鱼眼睛一样的双眼,鱼皮一样的皮肤……他的母亲将来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吗?而他的父亲还能够与她相爱? “怎么,你难受?”布尔迪兰瞥了斑一眼,看到他不太自然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法师哼了一声,“那是你母亲,如果你爹跟我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以后你也会变成那样。”说到这里,他不知怎么,内心忽然升起一股诡异的甜蜜来,伸出手握住了斑的手,“不过,即使你变成了那样,我也……” “我也……”布尔迪兰忽然停住了话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僵硬地转了转头,抹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意识到对方将要变成的样子而感到嫌弃,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在无师自通地情况下被刷低了对于伴侣要求的下限! 半晌,他才在斑本来充满希翼现在一片死灰的表情中低声地说:“如果有那一天,我也去降阵营,依然跟你在一起。”说完,他仿佛还不够似的,又低着头补充了一句,“即使去见路修德尔,我也跟你在一起。” 这大概是布尔迪兰一辈子说过的最直白的情话了,斑于是闷不吭声地一下子将他抱到了怀里,走出森林了都不松手。 “哎,放我下来吧,一会儿到城市了,不累吗?”布尔迪兰已然被斑抱得习惯了,而且也颇为享受这样的亲密,可出了森林就要进绿城,两个男的抱在一块,他不想被人当马戏团里的猴子参观。 “……”斑十分不情愿地将头在法师脖子上蹭了蹭,最后仿佛闻味一样深深地吸了口气,顺便亲了他锁骨一口,才将人放到地上。 法师被吃尽豆腐也乐在其中,两人牵着手,在荒郊野外里赶路,感觉好得不能再好了。 尽管他们速度够快,回到辉光国立学校已经快十一月。 按照斑的本来意思,是想借着毕业试炼的假期找个地方先跟布尔去玩一下,顺便把丰硕节过了,两人好好荒|淫一番再回去。可布尔迪兰虽然一把年纪,却依然无法淡定地对自己的成绩在意得要命,他害怕他学年第一的宝座拱手让人,回到学校后,一面把斑赶到神殿里去找泽兰朵之花的线索,一面急匆匆地开始补课。 这就造成了斑的极度不满意。 于是秋日午后的国立学校图书馆,丰硕节前一天,斑盯着埋首故纸堆的布尔迪兰上上下下地对他进行视奸。 “哦,真是像画一样美。”同样在图书馆温书的一些法师院女学生聚在一起,如同地下党一般窃窃私语起来。 斑侧坐在窗边,没有扣面具的那边脸正好对着她们,光滑的额头和硬挺的鼻子轮廓逆着午后金色的阳光,勾勒出一个斧劈刀砍的英俊线条,他身材高大,肌肉紧绷,在那坐了一个小时了,连动都没动一下,像一尊名为骑士的雕像,看到他的身影,脑子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出忠诚、强大、坚韧、勇敢等无数骑士的美德。 大概是图书馆这样的场所一向是操法者的天下,像斑这样驻足良久的物理系职业实在罕见,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外表和身材品质极优的骑士,另外一边有个穿着法袍的女生盯着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对此,形成了某种神秘小团体的女法师们十分不屑。 “那个傻帽,她根本无法明白法师的美。” “不,是她根本没有办法体会两个俊美的男性在一起的美。” “小布尔迪兰虽然用了万物变化术,但他以后肯定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不,就因为布尔才十四岁,才更……” 布尔迪兰此时仿佛察觉了什么,抬起眼睛看向最后说话的那个法师女学生,随后又仿佛是觉得自己的眼神对于女性来说太不礼貌,带着歉意朝她颔了颔首,长长的银色睫毛微微盖住琥珀色眼珠。 得益于幼年祖母的教导和他这两年辛苦装逼的后天努力,法师已经隐约找回了重生前被他丢到异次元的精灵的优雅,而且他气质特殊,顶着一副温和的美貌却硬是透出一股冷意,整个人透着一股青涩的性感和禁欲。 女学生们做出夸张的快昏过去的表情,径自讨论起来。 “布尔以后会有法师塔的吧?” “一定会的,他是艾里阿斯和李垂斯最宠爱的徒弟。” “那时候……神迹大人一定会跟着他的。” “没错没错,骑士必须守护在自己的主人身边。” “他会陪着他的主人,一生都守候在法师塔里,满足他的一切需要。” “嘻嘻嘻嘻,一切需要。” 女学生们低着喉咙,发出无尽猥琐的桀桀怪笑,又拿出几张纸来飞速地写画了些什么,互相传看,最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布尔迪兰欲哭无泪,他刚才就不该好奇!趁着低头的时候手贱给自己默发了一个锐耳术,结果狗耳都要聋了,尼玛这群女的还进行幻想创作!而且他打赌斑也听到了,这家伙的耳朵一向好使。 布尔迪兰没有猜错,此时那些女生口中如画一般的骑士的确是一个字没漏地听见了,他想:哦,的确,等布尔有了自己的法师塔,我就把他锁在塔顶的阁楼里干个三天三夜,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布尔迪兰大概也能猜出这时候斑脑子里绝对没有好事,他咳嗽一声问:“泽兰朵之花呢?有线索了吗?” 斑上上下下地使劲儿看了一遍布尔迪兰,末了顶着一副面瘫脸,毫不客气地说:“今晚上我那我告诉你。” 布尔迪兰:“……”能说句人话吗?不是说好在学校要节制,到了假期随便你……把我摆弄一个暑假还不够啊…… 不管布尔迪兰有多不情愿,丰硕节晚上,斑终于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一学校的学生大半都回了家,宿舍里空空荡荡,因为丰硕节有庆典的原因也没有门禁,布尔迪兰甚至不需要隐身就被斑如同狗衔裤脚一般拖进了宿舍。 “我说的假期是寒暑假,跟丰硕节没什么关系!别……别脱我衣服!” 在布尔迪兰毫无力度的辩解中,斑用了不到两秒就把他的两层袍子从头顶上撸掉了,再一秒扯掉了他的裤子。 布尔迪兰下意识地捂住屁股往后退,还没来得及退出有效距离,就被斑一把抱起来,压在了床上。 斑解开自己裤带,那根凶器就弹出来膈着布尔迪兰的小腹,戳来戳去,还磨蹭他的小布尔迪兰。布尔迪兰几乎是立刻把头偏了过去,满脸通红地闭上眼睛。斑略嫌粗糙的衣料质地磨蹭着他的皮肤,让他战栗,他底气很不足地说:“你也……你也得把衣服脱了!” 斑正意乱情迷呢,闻言把嘴巴凑到他耳朵边上,伸出舌头往他耳洞里舔了一下,说“你帮我就脱。”同时伸出手指,挖一坨床头柜上早就准备好的药膏,就往他后面涂。 布尔迪兰不自在地弹动一下,腿跟蛇一样缠上了骑士健壮的腰。这一番下来,他也被斑搅得想做了,伸手就去扯斑的衣服,可他正被斑的手指探压着敏感点,此时根本手忙脚乱,最后他只好紧紧抱住对方后背,再没提给骑士脱衣服这么高难度的事。 斑见他终于老实了,扩张得也差不多,毫不客气地挺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福利什么的我想办法……t_t今晚看看好了。 p.s.不要在意斑比较介意外表的行为,他的想法和完全不在意对象长相的布尔迪兰理所当然会不同,他是个十九岁的小年轻,而布尔迪兰两辈子加起来都奔五了。 第72章 异次元的花 “累……死……了……” 第二天早晨,布尔迪兰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趴在床上,脑子里把斑以及他那庞大的法师家族的祖宗给骂了个遍。 幸好今天不用上课……简直丧心病狂!不管是禽兽不如的斑,还是一开始随波逐流后来爽到不行的自己,下次都不能再这样了! 他痛苦地扶了一把腰,即使被施展了圣疗也不能消除全身的酸痛感和疲惫感,以及又得开始穿好几天牢牢包住脖子以及手腕脚踝的衣服,这些都是森森提醒着他的纵欲不良结果。 哦,不,还有那个刚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就绑了条毛巾的男人。 斑见到布尔迪兰已经穿好法师袍,看着光滑的布料勾勒出他的小腰小屁股,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性感。 这样一个人,并不单纯地是他的恋人,还是他的亲人、家人,是彼此生命互通的唯一的人,他和布尔迪兰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没有任何人可以介入。斑这样想着,面瘫的脸上露出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 当然,让斑心情如此之好的原因并不单单是吃饱喝足人生圆满,还因为他在生命女神殿内,找到了泽兰朵之花的种子。 很奇怪,那东西就那么放在神坛的贡品台上,没人去种,也没人看守,他趁着神殿的牧师不注意,抄手就顺回来了几颗,再加上布尔迪兰从图书馆里找到的残卷里记载了种植方法,今天早上斑把这事一说,布尔迪兰还没顾上穿衣服,就拿了一颗种子种在了花盆里。 虽然他也隐约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顺利,但好歹也算是找到了希望。斑一面换衣服一面春风满面地说:“布尔一会儿要去图书馆吗?我送你。” 可惜,布尔迪兰此时丝毫没有跟他情意相通的意思,他揉着腰脸色发青,抬起手做出个赶人的手势,“不用,快点去神殿,丰硕节你没有轮班吗?” 斑依旧是笑得春光灿烂,说:“我现在是骑士院的学生,没有特殊任务很少给我排班。” 布尔迪兰看他那笑得一口白牙,内心里的不爽波涛汹涌,下了床走到斑身边就想踹他一脚,然而腿刚想抬起来就感觉到了疼痛,斑也发现他身体不适,对此心照不宣,手一伸就把他搂怀里了。 亲了法师一口,斑说:“走,去图书馆。” 法师的内心惨不忍睹,难道这家伙打算就这么搂着自己出去吗?大清早的,一个法师从骑士的房间里出来?这家伙已经彻底抛弃底线了,压根没想过两人现在的关系看起来多么地挑战世俗和神权。 布尔迪兰不太赞成这样的行为。要知道,斑是个骑士,一个好的骑士应该懂得怎样驾驭骏马,即使再想驰骋,也该在必要的时候拉动缰绳,这跟控制自己内心的*是同一道理。况且,在学校里这样纵欲的生活实在不应该,法师自己的身体也的确吃不消。 即使生活甜蜜,也必须要有节制。布尔迪兰知道,也许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到了他这里,骑士那本来不太够用的智商就一降再降。因为斑形成了思维定势,只要在法师身边,他就永远不需要动脑子,他只要服从法师说的每一句话就行了,法师就是勒住他的那条缰绳。 布尔迪兰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对此,他有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简约地默念了两句消除法术的咒语,他整个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 “怎么……怎么又变回去了。”明显地感到手上重量变轻,斑那本来笑大了的脸瞬间就垮下来。骑士脑袋里立即完成一个痛苦的推理:法师变小了→未成年了→型号变得更小了→不能做了。 法师搂住他脖子回亲了一口,安抚道:“为了我的身体以及我们的学业着想,你还是忍到毕业吧。” 斑的眼睛差点没突出来,吼道:“毕业?!!!” 那还有起码八个月! 与斑一样,对法师变回去感到万分遗憾的还有学校的一众女性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优雅禁欲的美青年人人爱,孤僻阴沉的小屁孩就不是那么受雌性生物待见了,更何况还是身高不到五芒尺的发育不良的。变回十四岁之后,只有没有了刺激肾上腺激素分泌的源头,布尔迪兰着实过了一段十分清净的日子,他利用这段时间不但补上了课业,还把图书馆里关于泽兰朵之花的资料翻了个遍。 泽兰朵之花是抗魔战争时期的药物,要研究它就要找抗魔战争以及之前的资料,布尔迪兰越看越发现了不对劲,再加上一个月后,种下去的泽兰朵之花丝毫没有发芽的动静,他终于得出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这花其实是深渊里的土壤才能种出来的品种。 这件事不会有明文记载,也没有人会承认。 泽兰朵之花是生命女神插在发间的生命之花,怎么会是深渊里才能种出来的花呢? 然而,它又如此合情合理。 在遥远的古代,人类并不像现在这样强大,赛芒克大陆不论是地上还是地下都是魔物横行,人类、精灵、矮人、妖精、兽人以及无数亚种,统统在邪恶阵营的阴影中求生存。赛芒克世界和深渊也并不是如同现在一般被分割成两个次元,大镜湖所在的巨大面积,其实就是魔物的领土,那里是魔物所建立的政权,将人类作为奴隶一般使用和食用的地方。那里信仰混乱,魔网扭曲,很多奥术无法在那里正常施法,但恰恰是这样的一块地区,存在着无数强大的法术,逆天的神术,和各种奇花异草。 泽兰朵之花就是其中的一种。 二百年前算是一个转折点,人类超强的繁衍、协调和学习能力,终于使他们占到了优势,他们联合所有非邪恶阵营的种族、国家,对魔物政权发动了战争。 战争引发了无数伤亡,生命法术和死亡法术被无止境地滥用,遭受法术反噬的也比比皆是,泽兰朵之花就在这个时候被广泛使用。这花传说是女神在这片魔网扭曲的地区,赐给不正常生命延续下去的仁慈之花,它能够恢复在法术中消耗的生命,挽救了无数法师和战士的姓名。 然而,随着这片地区被封印,地域坍塌变为大镜湖,桑田沧海之后,泽兰朵之花就再也无法培育了。 经过生命女神殿无数次失败的研究,牧师们发现,它无法在赛芒克大陆的任何一寸土地上发芽开花,正常的魔网之下,孕育不出这样的花。 布尔迪兰为此简直要愁白头发,思来想去,他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想办法开启次元通道前往深渊去种植或者找花;第二,去研究怎样扭曲魔网,人为制造能够供泽兰朵之花生长的环境。然而扭曲魔网并不是普通法师可以触及的领域,所有的法术都是依靠魔网的变化和传递建立,扭曲魔网的难度无异于创造一种新的法术! 哪怕是一个*师也无法保证能做到这两点其中之一,这一切还得赶在他们四十五岁之前,以及斑没有法曲化的时候,这压力简直要压得布尔迪兰五体投地。 就在布尔迪兰几乎绝望的时候,辉光王国发生了一件堪比浮空岛坍塌的大事——黑斑鸠森林变成了亡灵聚集地。另外,李垂斯还带来了一件对比起来就无足轻重的消息:黑斑鸠伯爵和他夫人失踪了。 然而,知情人都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着必然联系。 黑斑鸠森林的亡灵骚动爆发后,三个*师为了清理黑斑鸠森林焦头烂额,再加上凤尾山那边逃跑的魔物,国王宣布黑斑鸠森林地域和凤尾山地域统统进入戒严状态,由当地领主手下的驻军先维持治安,再从全国范围内抽调圣骑士和法师前往加入军队,对魔物进行镇压。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李垂斯和昆尼尔都没有将布尔迪兰和斑的身世抖落出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对于李垂斯这样无所不知的真知*师来说,布尔迪兰和斑所知的那些情报根本就是探囊取物,并不需要将他们抓起来严刑拷问。 但毫无疑问的,布尔迪兰和斑都在征召者之列。 斑作为圣都女神殿的神迹,应征这种全国性镇压魔物的活动基本是强制性的,全神殿的人都不去,他也会去应应景。而布尔迪兰当然不会让他独自前往,好在辉光国立学校是军校,参与这场战斗这不单可以使九年级的学生提前毕业,还能得到一份好看的成绩单,布尔迪兰有不少同学都报了名,他也不例外。 “不知道伯爵现在怎么样了……” 布尔迪兰一边收拾装备一边皱起眉头。黑斑鸠森林之前就十分鬼气阴森,要说这片地域被死灵生物污化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伯爵本人擅长跟生命有关的禁术,他身边的李也很擅长这类法术,之前的食腐鸦就是他召唤出来的,只不过李性格实在跟阴沉的死灵法术扯不上关系,平时他也从来不用,这几乎让布尔迪兰忘记了这一点,李除了是个另类的吟游诗人之外,他还是个死灵法师。 李家世代是奥斯本家的侍从,这就是说,黑斑鸠伯爵本人很可能也对死灵法术有相当程度的涉猎。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十分明显的证据,就是黑斑鸠伯爵目前存在的方式——他在濒死之时将自己的性命与古堡相连。古堡是石头做的,他便基本算是得到了永恒的生命,这情形与死后得到永恒生命的巫妖何其相像,只不过他的命匣庞大一些罢了。 难道黑斑鸠伯爵没有研究出怎样救自己老婆的方法,就索性一不干二不休,直接转职成了死灵*师,坐实了自己巫妖的身份,然后建立起自己的领地(所有的*师都有自己的领地,不管是否得到政权承认),公然与辉光王国魔法研究所对抗? 作者有话要说:*巫妖(lich):是dnd世界里传统的存在,最强的不死生物,不死生物的操控者,这些法术使用者通常是巫师或术士,但有时也有牧师。通常他们有黑色的深邃眼窝,那里面是空洞的,只有两点微光。lich可以在最黑暗的环境下视物,而且也不受强光的影响。从lich的身边会放射出寒冷和黑暗的力场。 他们借着黑魔法和死灵法术来转化为不死生物,存放他们的灵魂于命内,因此唯一能摧毁巫妖的办法是毁掉储存他们灵魂的法器,在其他的情况下,巫妖可以再造一个新的*复活。 第73章 污化的森林 这次的魔物讨伐军会被分别派往两个战场,报名之后具体被派往哪个战场不能由自己决定,但鉴于魔法研究所与王都的复杂关系,神迹并不适合出现在凤尾山的战场上,斑理所当然地被派往了黑斑鸠森林。 布尔迪兰则是走了艾里阿斯的关系——正好黑斑鸠森林那边除了专业对口的学生几乎都不愿意去,死灵生物可比普通的魔物难对付多了。 然而即便目的地终于相同了,从出发开始,两人还是分属了不同的队伍。 斑在圣都派出骑士中的圣骑士队伍,带队者是他的老师,现任芳丁圣骑士长;布尔迪兰则是作为艾里阿斯的助手前往,混在辉光国立学校的教师队伍里。 在毕业志愿上,布尔迪兰填了留校任教。当然,以他的年龄不可能当老师,如果一切顺利,在二十岁之前,他都会作为教师助理负责艾里阿斯的各种杂事。 至于为什么他毕业之后不回奥克兰郡专心研究法术…… 布尔迪兰的梦想是成为*师观看奥法之书,虽然在家研究是正经,但对于已经在家研究了三四十年的他来说,这并不是首要选择。现在的他并不缺乏经验,反而缺乏历练。只要留在辉光国立学校,他就能免费试用国立图书馆,还可以得知一部分在偏远地区要费大劲才能弄到的情报。 当然,还有决定性的一点,斑毕业以后是铁定要留在芳丁当圣骑士的,其他圣骑士还有可能会被外派,但斑身为神迹,基本就是一辈子留在圣都的命了。 除了骑士队和法师队,组成这支魔物讨伐军的还有各神殿的牧师队、巴赛第神庙的僧兵*队、王城的弓手队和步兵队。 这支临时组成的队伍几乎是纯男性的,骑士们身姿挺拔,全部身着银色板甲,骑着战马走在整支队伍的最前方,身后跟着大队的王城步兵队和弓箭手队。领头的圣骑士长一身雪亮的花纹锻造银甲,闪瞎无数围观少女的双眼。 同样身着铠甲的高大牧师们和巴赛蒂神庙的僧兵则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后,来自于不同神殿的牧师们根据自己的信仰泾渭分明地排成了五列,由泽兰朵神殿的副主教领头,祭祀们面容肃穆地举着各自信仰的神的旗帜。 相对来说,不管是数量上还是体型上,被围在最中间零零星星的法师们就不如这些物理系职业和神职工作者那么纯爷们儿了。 这群人十分散漫,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骑着魅影驹的,在浮碟术上盘腿坐着的,奇形怪状什么姿势都有。可没有人敢小瞧他们,尽管数量十分稀少,法师却是战场上的最高输出,一个*师的法术能够决定整场战争的战略布局。 什么?你问布尔迪兰在哪? ……作为整支队伍里年龄最小的一名法师,他实在太矮,直接被湮没在了人潮之中,连他那银色的头顶心都看不见。 在王城的中央广场,李垂斯撑起了了巨大的传送法阵,法阵的另外两头连接着黑斑鸠森林和失落山谷,分别由魔法研究所所长昆尼尔和副所长进行维持。 讨伐军里马蹄声、脚步声和铁器碰撞的声音响作一片,唯独没有交谈声。王城步兵队和弓箭手队几乎全部前往失落山谷,剩下的人一半一半,有圣光属性和死灵专精奥术的人优先被派往黑斑鸠森林战场。 穿过传送阵的感觉十分恶心,大概为了追求数量,*师们就没怎么顾忌法阵的舒适程度。到达黑斑鸠森林后,这支临时组建的亡灵讨伐军开始疾行。当然,这难不倒法师们,他们基本已经全部飞在空中,没学飞行术的也被善良阵营的同伴放到了浮碟术上。 队伍行进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开始进入森林,速度慢了下来。 布尔迪兰撤消了飞行术,说实话,虽然有些法师为了自己酷炫叼帅的形象扔在坚持飞行,可在森林中使用飞行术实在不怎么明智,起码布尔迪兰自己的头发已经被树枝缠住三次了。 黑斑鸠森林已经遭到污化,环境比他们两个多月前来的时候更差,原来只有林中靠近沼泽地带才会散发的阵阵恶臭,此时刚进森林就能够闻到。辉光现在是秋末冬初,森林中的树木本来就凋零的厉害,如今硬冷的树干上已经结了层层白霜。 而且,这还不是森林被污化带给他们最大的感受,最直接的感觉来自心灵。绝大部分亡灵都能散发令心灵压抑的气味,这地方让人本能的不舒服。 布尔迪兰跟着大部队慢慢地蹭着,已经不是第一次冒险了,他很懂得怎样减轻负重,质量大体积小的物品已经都被他放进了法师空间,此时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塞着睡袋的背囊、一只装满了法术卷轴的卷轴匣和手中的红杉木法杖。 就在机械前进的时候,层层枝桠中的一个生物吸引了他。 那是一只已经被污化的树精。 树精通常是以下半身与树相连的健康女性形象出现,但此时的她皮肤暗黑干枯,嘴唇干裂,显出不健康的紫色,那原本应该又圆又亮的杏眼充满混浊。布尔迪兰想过去看看能不能给她什么帮助,但很快被同伴给拉回队伍,他频频后望,看见即使怨灵已经完全震慑了树精的神智,眼泪依然从她那灰色的眼睛里流出来。 布尔迪兰感觉自己迈不动腿了,他回头问:“有谁会祈愿术?” 他的同伴没有说话,只是拽着他继续向前赶路,鬼影幢幢的枝桠见很快就再也看不到那名树精的身影。 布尔迪兰说:“为什么不救她?” 他身边一名已经三十多岁的奥格姆神殿法师摇摇头,“已经太晚了,圣光会让她死亡。树精是没有攻击力的精怪,即使被污化了也不会攻击人类,所以前面的圣骑士部队直接走过去了。祈愿术的成功率很低,法师的法术数量又有限经不起使用,一会儿到了营地所有法师都要去帮助圣骑清场,那时候有的是被污化的生物等待拯救。” 布尔迪兰点点头,勉强认同了神殿法师的解释,可树精哭泣的那一幕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 神殿法师说:“让她活到这场战役的最后一刻吧,听说结束后李垂斯会对着整片森林施放大祈愿术,希望那个时候她足够幸运。” “嗨,伙计,第一次上战场?我也是。”赫帝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呃……你是……?”布尔迪兰看着眼前这名身材壮硕的高大黑发青年,眼神茫然。 赫帝苦笑着说:“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赫帝,是去年辉光国立学校精英赛时跟你决战的那名法师,李垂斯大人的徒弟。我去年毕业了,现在在奥格姆神殿当实习法师。” 布尔迪兰露出一个眼睛脱窗的表情,“你、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呃……壮的?” 赫帝哈哈笑起来,秀了秀自己的肌肉说:“羡慕吗?神殿的工作非常劳累。奥格姆神殿没有战斗牧师,所以肉搏也是法师上,我本来也不壮,但在去年进入神殿的那批法师里算是最高的,祭祀愿意挑我去肉搏,这没办法。现在我的目标是将来成为奥格姆的战斗法师。” 布尔迪兰闭嘴了,确实有点羡慕。不过在神殿呆着行动太不自由了,那不是他对将来的规划。 赶路的过程十分无聊,赫帝跟布尔迪兰三言两语地聊起来,“你当时的队友都来了吗?” 布尔迪兰摇头,“没全来。海维阿还不到毕业季,他才六年级;伊诺尔在凤尾山战场;赛贝不太清楚,可能在泽兰朵牧师队伍里;斑在前面跟着圣骑士长。” “哦。”赫帝的表情有些落寞,“我的队友都没来。费尔南多,就是我们队的术士,他去了纳斯塔夏修行,我劝他跟我一起留在芳丁,在王城做事肯定前途无量,但辉光的术士们有种奇怪的迷信,仿佛自己去了纳斯塔夏就统统能成龙脉术士似的,三三两两的都往那儿跑。他已经去了一年了,连信都没有一封,其实龙哪里是那么好效忠的,纳斯塔夏自己都是十几年不出一个龙脉术士。” 布尔迪兰:“……”我倒是认识一个,这会儿彻底变龙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复活梅丽姐。 “还记得我们队那个信仰泽兰朵的骑士吗?” 布尔迪兰还真记得他,抬起头来,说:“哦?那个中二青年?” “哈哈没错。纽恩克已经是泽兰朵神殿的见习骑士了,但这次他因为没有装备而无法前来。他在毕业的时候为信仰叛出家族,如今几乎是穷困潦倒的状态。他的女友,也就是当时的女骑士,为了纽恩克放弃了自己理想,现在在冒险者协会当了冒险者,赚钱养活他。但圣骑士不能结婚,两人见面又少,纽恩克总是在担忧两人的关系……” 大约是朋友们的苦闷让赫帝感触很深,这家伙说了不少自己去年精英赛队友的事,都不是非常顺利。 赫帝有点兔死狐悲,布尔迪兰却是过来人,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事事顺遂的好事? 布尔迪兰自己就是苦大的,出身差,穷,又因为穷而目光狭隘,如果不是重生一次,他永远也不会走出布尔迪兰领,永远也学不到学校里关于法术的系统知识,也永远无法领略赛芒克这片以往只在书中的土地上,这样多的人,这样多的生物。 尽管这样评判以前的自己有点刻薄,但布尔迪兰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这次重生,重生之前那个快四十的自己,即使在家再闭门造车地潜心研究二十年,也无法从雷兹里法师塔里走出来。 所以,赫帝所说的这些人的这点小挫折,在布尔迪兰来看跟挠痒痒差不多,至少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 不过这个道理就算告诉了赫帝他也不会理解。环境决定命运。布尔迪兰跟李垂斯旁敲侧击地打听过赫帝的身世,这小孩跟海维阿差不多,出身贵族,从小是天之骄子,父母给了他最好的学校,最好的老师,在精英赛输给布尔迪兰之前他就基本没有受过任何打击,心思纯粹,一心扑在法术上,坚信自己将来就算不能成神也会成为一代伟大的*师。 随着深入森林,天色渐暗,但这并不正常,按照时间来说,现在应该才下午,他们刚在路上一边前行,一边吃了午饭。 周围的空气逐渐冰冷。 “会不会有哀咒魔?”赫帝皱起眉头。 布尔迪兰摇头,他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此时它仿佛蒙上了一层黑雾,但还是能够感到阳光照射的。 “哀咒魔跟吸血鬼一样,都不会在白天出没。” 就在此时,前方发生了一阵骚动,圣骑士队伍中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布尔迪兰这边领队的艾里阿斯立即喊道:“学校法师默存死灵法术!缓慢前进!” 周围响起一片嗡嗡的法术启动声。布尔迪兰默念起死灵定身术,这是一个三级死灵法术,也是布尔迪兰所会不多的死灵法术之一,他手中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雾气。 赫帝迅速回到了奥格姆神殿法师的队伍里,同样听候指挥。 不远处,一群泽兰朵的白袍牧师向着圣骑士的方向急冲而去。 之后就是法师队的人排着排放技能。然而还没轮到布尔迪兰,这场小小的接触战没有持续多久就在魔物讨伐军压倒性的人数中取得胜利,布尔迪兰甚至连亡灵是哪一种都没看见,前方就已结束了战斗。 布尔迪兰是在之后才得知,圣骑士渡过沼泽时受到了水底十几只食尸水鬼的袭击,当时稍微混乱了一阵,但由于圣骑士长反应很快,虽然有不少人受伤,但没有人死亡。 法师这边的领队昆尼尔指挥了几个擅长塑能的法师撑起巨大浮碟术,将受伤过重的战士抬去后方,那边有祭祀等着释放治疗重伤和范围治疗轻伤。 “嗨,你好,我叫汉,是法蒂希老师的助理教师。”傍晚,布尔迪兰被分到和一名棕色头发的瘦高法师一起清扫营地,偶尔会被叫去释放一两个死灵法术。汉十分友善,看到布尔迪兰年龄小,主动包揽了大部分活。 “看来亡灵生物也不怎么可怕嘛。”汉说,“我们现在已经快走到森林深处了吧?这次我们肯定能赢。” “保持警惕,存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布尔迪兰善意地提醒。 “那晚上我们去跟前半夜守夜的人换班?听说后半夜会比较容易遇到亡灵,那些恶心的东西总在人类最困倦的时候出现。”汉说,但看起来跃跃欲试。作为法师,必须睡眠满八小时才能有效施法,所以白天释放了法术的大部分人都被安排现在睡觉,直至半夜2点与另一波法师轮班。 布尔迪兰摇头,只说:“我困了。” “哦,那我去问问能不能换。”汉颠颠儿地走了。 到了7点半,布尔迪兰躺进睡袋,开始强迫自己睡觉。 可是黑斑鸠伯爵、奥斯本夫人、斑、昆尼尔这些人的脸总在脑子里交替出现。 黑斑鸠伯爵真的成为巫妖了吗?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猜想很有可能是对的。 他情急下使用的生命连接术使他始终无法离开古堡的范围,再加上之前长期的地底生活,正常人都能被逼疯。伯爵这些年说不定一直在研究怎样将自己转变成一个真正的巫妖,他跟巫妖相比,最大的区别就是他的命匣是一栋房子。只要能将命匣变成一个小一些、便于携带的法器,他就能够获得自由。布尔迪兰之前跟着梅丽擅闯古堡的时候,他还没有成功,所以急于找到儿子承袭自己的意志,但在这两个月,他成功了。 胡思乱想一会儿,行军一天的疲惫感袭来,布尔迪兰闭上眼。他以为刚到这里的第一天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傍晚时还跟他聊天的汉,在当晚就成为了囚魂尸的食物。 那群食尸水鬼并没有被消灭干净,他们不单呼朋引伴地叫上了他们陆地上的近亲食尸鬼群,还引来了数十只囚魂尸,在夜晚袭击了魔物讨伐军。 这次的袭击不同于白天的那次,殷虹的月亮悬挂当空,幽魂在林中齐声歌唱,这感觉跟有人在九寒天里将一个冰坨缝进了你的肚子里一样——糟透了。 亡灵生物们统统能力加成,布尔迪兰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食尸鬼在他面前扯住一名中了虚弱状态的实习骑士的脸皮,吸溜一声,将对方半边脸的皮肤和肌肉都吃进了肚子里。 而他正在释放法术救另外一名牧师,根本无暇他顾。 作者有话要说:巴赛第神庙:秩序之神巴赛蒂是世间律法的代表,掌管法学,这里的法学引申的是古代拉丁语中的jurisprudentia的意思:人和神的事务的概念,正义和非正义之学。同时也研究世间万物运行的理念,并不是现代法律的意思。因为牵扯到了神,成为巴赛第侍奉者的条件十分严苛,进入和离开神庙都有一系列复杂苛刻的手续。 僧兵是巴赛第神庙中被允许手持武器的信徒,职能与生命女神殿的圣骑士有些相像,但辉光的圣骑士都有国家赐予的爵位,僧兵没有。 第74章 刷怪升级 布尔迪兰半夜是被吵醒的,醒来的时候整个营地乱得可怕,外面的轰鸣声震破耳膜,天空被牧师和圣骑士发出的圣光照得亮如白昼。布尔迪兰看看自己睡袋旁边,汉的睡袋是空的,他想起汉昨晚换了班。 法袍没脱,法杖就在手边,卷轴匣系在腰间,枕戈待旦的状态下什么都不用整理,布尔迪兰直接冲了出去。 外面的森林影影幢幢,不断有黑影闪现,一切的声响更加清晰,有幽魂在半空中高声歌唱,艾里阿斯遗留在营地的幻音术在大声怒吼:“所有!实习生!开防护罩!法师们向*师和圣骑士靠拢!再说一次,所有实习生!要开防护罩!” 布尔迪兰手指上的心灵防护戒指发出耀眼的红光,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张红色的光膜。 布尔迪兰看看周围情况,不断有被吵醒的法师从帐篷中冲出来,他立即开启了反邪恶法阵。圣光特有的白色光芒亮起后,一些没睡够无法使用法术的法师开始向他周围十芒尺的范围靠拢,后来又加进来两个力竭的骑士。这些人在布尔迪兰身周形成了一个半径十芒尺的正圆人墙。 人墙刚刚完成,三只食尸鬼低吼着撞了过来,一名正向这边移动想要进入防护法阵的人成为了它们的第一个下手对象,那人手中的白光还没窜出,就被撕成了碎块,血肉横飞。法阵内一名大概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法师吐了。 布尔迪兰脸色发白,那是个白袍牧师,而且有施法能力,他们这群人目前最需要的,就这样牺牲了。 “有没有人能施放反邪恶法阵的?!”周围一片寂静,如果能够施展,就不必躲到布尔迪兰这一片小小的十尺的圆里了,法师闭了闭眼,喊道:“向我集中!” 其实不需要布尔迪兰发号施令,这群战斗力不高的人已经开始自发自动地向中间缩了。 布尔迪兰向法阵外发射了五发魔法飞弹,成功地将三只食尸鬼逼了一个跟头,但似乎并没有对它们造成致命伤害,它们很快又爬了起来。 一群人迅速后撤,布尔迪兰喊道:“谁知道艾里阿斯或者李垂斯在哪个方向?有侦察术的放个侦查!”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都是没头苍蝇一样从营地中冲出来,那时艾里阿斯已经带着大部分法师离开。而且很多人不习惯早睡,并没有得到充分睡眠而恢复新的施法能力,只能使用昨日遗留的法术。 有法师放了侦查,说:“距离太远,周围没有*师!” “没让你找*师!是侦测其他不死生物!”布尔迪兰吼。 那名法师慌乱起来,又放了个侦测不死生物,有点结巴地回答:“没……没没有!六十芒尺范围内没有其他不死生物!只只只有这三……” 这时食尸鬼已经又追了上来,布尔迪兰又发了五发魔法飞弹,“还有法术的法师准备蛛网术!油腻术!塑能法术!有死灵的更好!” 布尔迪兰头皮发麻,他目前的一天能够使用的法术数量是一级法术4个,二级法术4个,三级法术3个,四级法术3个,五级法术2个。反邪恶法阵消耗掉一个三级法术,两个魔法飞弹消耗掉两个二级法术。现在他剩下的法术数量是一级法术4个,二级法术2个,三级法术2个,四级法术3个,五级法术2个。 三级法术不能使用,因为要全部用来维持每十分钟施放一次的反邪恶法阵,即使如此,也只能坚持三十分钟。 剩下的十一个法术,他要用它们来支持这些人找到大部队的防护罩。 布尔迪兰的运气不错,魔法打空的次数不多,再加上圈里的六个实习法师多多少少能用一些法术,当他释放完第四个魔法飞弹时,三个食尸鬼倒下不动了。队伍中的两个骑士将它们的尸体都砍成了碎块。 此时,布尔迪兰所有的二级法术告罄,并且开始施法撑起第二个反邪恶法阵。他们已经不去刻意寻找*师了,而是直接往有最近一处有巨大白光的地方靠拢。管它是圣骑士还是牧师撑起来的,首先要保证这些人都活着! 路上,他们又陆陆续续遭遇了一些幽魂,这类生物无法消灭,如果不超度的话只会消失,而且纯物理攻击免疫。死灵生物多得不正常,今晚的战役一开始可能只是小规模的偷袭,但现在,似乎整个森林的死灵生物都被惊动了。 好在法师们还剩下不少一级法术,而且大多会油腻术,和打击死灵这种虽然伤害极低,但却能对死灵生物确确实实造成伤害的法术。 然而这些幽魂总是阴魂不散,不一会儿又有新的缠上来,而且在布尔迪兰的最后一个反邪恶法阵的要消失的时候越聚越多。 “黑触手!”布尔迪兰挥舞手杖。 从地底深处无数黑色触手,擒抱住了包围他们的死灵生物。之后,布尔迪兰的反邪恶法阵终于用完了,而他之前还为了焚烧尸体使用了一个火墙术。他手中现在只剩下两个一级法术,一个四级法术,一个五级法术。 “跑!”布尔迪兰捏紧了法杖,将法袍下摆往腰间一卷,撒开腿狂奔。 随着反邪恶法阵消失,队伍的人数逐渐减少,只剩下七个。两名神殿骑士,法师布尔迪兰,和四个腿脚利索的实习法师。食尸鬼的挥击会带来毒素,不少人是中毒之后麻痹而被食尸鬼杀死的。 “你没事吧?你的胳膊!” 布尔迪兰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不知什么时候被食尸鬼抓了一条长口,此时注意到,才感觉血肉翻转疼痛难忍,但似乎并没有中毒现象,鲜红色的血液流得欢畅。 为什么?别人都中毒了,而他没有? 然而,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始终向着白光奔跑。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叫喊,“布尔迪兰,快跑!前面有囚魂尸!” 布尔迪兰定睛一看,竟然是熟人,赫帝也撑开了反邪恶法阵,身周聚集着七八个人,正向他们斜对面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的身后,约有九芒尺高的巨大囚魂尸正向这边缓步走来,每一次挥爪都会收割掉一个人的生命。 囚魂尸的胸膛里,汉的灵魂在绝望哀嚎,那张白天还在灿烂欢笑的脸此时充满痛苦。 赫帝大声叫喊:“东南方向!艾里阿斯在那里!有大型防护罩!” 骤然看见跟自己睡同一个帐篷的战友已经变成囚魂尸的食物,布尔迪兰却没有时间替他哀悼,他一面给自己拍了个法师护甲,一面夺命狂奔。 几乎算是毫无保护的十几人向着东南方的白光跑去,可他们的面前,赫然又出现了一个死亡骑士,他身前还有三只食尸鬼! “死灵定身术!”关键时刻,队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 食尸鬼的动作僵硬了,但那名法师随即捂住脑袋发出变调了的叫喊,他没睡够!法术效果大打折扣,食尸鬼很快就能恢复行动,这时稍微恢复了力气的一名骑士趁此机会冲过去,“噗”地一声将长剑戳进食尸鬼的胸膛,但他没能功成身退,在拔剑的那一瞬间,他就被另一名食尸鬼抓成了肉块,塞进嘴里。 “油腻术!”布尔迪兰青筋暴露,死亡骑士为中心的10尺半径区域变成了油腻不堪的地面,让剩下的两只食尸鬼绊倒在地。 “冰风暴!” 冷彻心扉的霜雪兜头砸下,立即将两名食尸鬼冻在原地,同时也拖慢了死亡骑士的脚步。 众人继续前行,阴冷的气息不断袭来,近处的死亡骑士和远处的囚魂尸始终穷追不舍。没有防护邪恶法阵的存在,周围幽魂歌唱声对灵魂和精神的摧残格外明显。 好冷…… 精神的巨大影响和失血过多让布尔迪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冻起来了,思想也停滞在一片空白的地方。 “……要死了吗?” 耳中充满哀鸣。 就在绝望的时候,布尔迪兰徒劳地挥动法杖,点亮了他今天施放的第四个反邪恶法阵。 周围发出小声得救的欢呼。 布尔迪兰也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能够使用四个三级法术了?! 这也就代表,他的法术极限等级又提高了一个,现在,他能够使用他学习过的六级法术了?! 这代表着他又向*师迈进了一步。一个能够施展七级奥术、懂得五个不同学派的五级法术的法师,就可以进入雷兹里法师塔进行*师试炼了。 可是这个消息并没给他带来多少喜悦,又有一名骑士死亡,他的胳膊受伤也一直没有止血,没有受到任何有效治疗——队内没有牧师和圣骑士。他痛苦地一面施法一面维持着超过他极限的反邪恶法阵,还要向前迅速移动,几乎是被队伍内唯一的一名骑士搀着走,只感觉双眼发黑,汗如雨下。 死亡骑士非常耐打,他所知的五级塑能法术中没有能够一击毙命的。 六级……他之前研究过六级法术的……只是精神力不够……但是现在他的精神力也不够,如果透支精神力会变成白痴…… 他回头看了看紧追不舍的死亡骑士,已经快要追上他们。 周围的所有人眼睛里都透着绝望。 布尔迪兰缓缓吐出一口气,迸出眼泪,颤抖嘴唇,“解……解离……” “破魔斩!”就在布尔迪兰哆哆嗦嗦地念动六级咒语的时候,一声来自圣骑士的爆喝拯救了这群人。 带着银色面具的圣骑士一剑结果了这只邪恶生物,斑带着一队神殿实习骑士对他们进行了增员! 布尔迪兰的眼睛几乎被血和汗糊住,但匆匆一瞥下,斑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如果不是标志性的银色面具让他认出是斑,他无法分辨这队里任何一个满身血污的骑士。 斑并没有在这边停留多久,杀掉死亡骑士之后,他定定地看了布尔迪兰一眼,扔了一个圣疗,转身就带着这队骑士赶往了其他地方。 布尔迪兰也带着防护罩中的这群人向东南方向奔去,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擦身而过。 受到治疗之后的布尔迪兰感觉好了很多,血流已经止住,后来他们又遭遇了一两只食尸鬼,但并不难缠,越靠近李垂斯的法阵,不死生物就越少,囚魂尸也不再紧追,赫帝在之后来到他身边,两人的防护法阵合成一个,双方都减轻了不少负担。 在进入巨大白色光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布尔迪兰也疲惫不堪,但他不敢撤销反邪恶法阵,依旧紧张不已地在不断唱咏法咒的人群中寻找艾里阿斯。这时一名牧师走过来,说:“这人精神力接近透支了。” 随即白光一闪,布尔迪兰失去了知觉。 高大的黑斑鸠伯爵此时依旧披着黑色法袍,华美的镶边闪着金光,但这也不能使它包裹着的身体恢复一丝一毫的生气。 他缓缓张开干瘪的嘴唇,声音低哑地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 伯爵的对面,美丽的女士对着他优雅行礼,回答的声音明明是女性清丽的嗓音,却莫名地混合着嘶嘶的沙哑。停药之后,葛藤恶化得很快,鱼皮一般的肌肤已经侵蚀了她脸颊的二分之一,她的一只眼睛变成了红彤彤的颜色,眼睑也消失了。 但邪恶的思想并没有侵蚀她的爱情。 “带我走吧。”女性眼中留下微红色的眼泪,她看着爱人空洞的眼眶,微微颤颤地向前走了一步,缓缓地依偎进伯爵此时已经不复宽阔结实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好困难……战斗啥的,查了好多资料……但估计还是有不少bug,莫要深究……qwq如果有硬伤帮忙指出一下,我会改的。 说起来……这周更了两章! 那啥……最近会更得比较少,差不多一周一更吧。公司很忙,昨天还在加班。领导总是说这个月是很关键的一个月!但这话已经说了好几个月了,原本我是超级喜欢这份工作的,虽然赚的少,而且有点累,但我真的很喜欢,现在感觉有点迷茫了。 第75章 蓝色法阵 布尔迪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躺在一间安静的白色帐篷里,感到头痛欲裂,刚一坐起来就开始干呕。 身边照顾他的女性牧师急忙把他摁了回去。 “咳……”被强硬地喂了水之后,布尔迪兰问:“结束了吗?战斗。” 女性牧师点点头,说:“今天日出之后就结束了,这里是新的营地,虽然已经很靠近黑斑鸠伯爵的城堡,但李垂斯在周围设置了防护罩,大型亡灵进不来的,放心吧。” 布尔迪兰僵硬地转了转眼珠,这种情况能放心才有问题,“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亡灵们在日出之后就退去了,神殿祭司们带着圣骑士和牧师们去打扫战场和超度,昨晚我们死了四分之一的人,如果不及时超度,今晚这些人就会变成我们新的敌人。” “……” 布尔迪兰躺不住了,又要坐起来,“我现在能回去吗?”不知道斑怎么样了。 女牧师又按住他,说:“你还是先休息吧,急于求成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她这么一说,布尔迪兰才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了被女性一只手按住就动不了的状态,“我……我怎么……” “你的精神力透支了,奥达尔祭祀说如果不是泰拉的指引使你在昨晚实现了自我突破,此时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可能?!布尔迪兰睁大眼睛,难道说如果昨晚自己没能领悟六级法术的话,就算没有死亡也已经成了白痴?当时没有感觉,除了逃命什么都无法考虑,现在回想一下确实心有余悸。 帐篷中还有其他几个法师正在沉睡,女牧师去看了一圈,观察一下他们的状况,摇摇头叹了口气,又回到布尔迪兰身边坐着。 “你还没成年吧?这么小还来打仗。” “……明年就十五了,我跳级到九年级的。”布尔迪兰怀揣一颗中年人的灵魂这话回得颇感羞愧。 女牧师目瞪口呆,“跳级到九年级?!我还以为你是……”女牧师以为布尔迪兰是走后门混军功的贵族子弟,只是不小心卷入危险。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女牧师捂住嘴,“你是去年辉光国立学院精英赛获胜的那个小法师!还不到十五岁就能在精英赛上获胜,你一定是个天才!” 被人这样称赞,布尔迪兰更羞愧了,“是因为有好的队友……对了,斑!你知道他在哪儿吗?他是泽兰朵神殿的那个神迹。” 女牧师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是泰拉神殿的牧师,命运没有指引我见到泽兰朵神迹的身影。” 布尔迪兰失望地眨眨眼。 “神迹在女神的照拂之下。”女牧师安慰他,“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祭祀说今晚肯定还要打仗,你需要恢复体力。” 布尔迪兰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虽然脑袋依然很不舒服,但此时他连手脚都在微微颤抖,根本无法入睡。 过了一会儿,女牧师拿了些流质食物给他吃,布尔迪兰进食之后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 自从认识黑斑鸠伯爵开始,布尔迪兰就知道他不是善类,但作为以奥格姆为最终目标的同伴来说,布尔迪兰无法指摘他的任何行为。 自己也曾使用过禁术。 误打误撞变成了生命连接术的牺牲术。 那禁术目前正在他的胸前,泽兰朵领域和路修德尔领域的神力正以他人所不知道的运行轨迹合二为一,通过魔网在他和斑之间缓缓流淌。 泽兰朵和路修德尔自分离之后是两个单独的个体领域,将他们的神力相互糅合被认为是亵渎生命的行为,不容于任何现今克大陆的国家,一旦被发现,会立即被列在黑魔法师的名单上,视情节轻重接受以各个神殿军事力量为首的整个大陆的审判,有些人甚至会引来神罚。 与世界对抗,甚至神对抗,布尔迪兰认为自己虽然骨子里有叛逆因子,但不被逼到绝路是不会干这事的。身为一名合格的法师,他只信奉知识,不承认白魔法与黑魔法之间的界限,这是一种认知,而不是为了跟生活过不去。他相信黑斑鸠伯爵也是如此,尽管不认为触碰黑魔法有什么错,但绝不会高调地宣布自己是个黑魔法师。 自己使用禁术完全是为了复活斑,而斑鸠伯爵将自己变成巫妖,大概……是为了庇护奥斯本夫人…… 奥斯本家族为了暗中守护奥格姆魔盒蛰伏许久,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当一个法力高强的隐士,过与世无争的生活。没有强大到让任何人都忌惮的力量,奥斯本夫人一定会被带回魔法研究所,所以伯爵终于被逼到了底线,开始建立自己的领地了。 但是这件事情有很多疑点。 第一,三个*师都无法研究出的克制法曲化的方法,黑斑鸠伯爵在两个月内自然也研究不出来。既然如此,昆尼尔为什么要同意自己将葛藤带回到伯爵身边呢? 鬼才相信昆尼尔的那个解释。布尔迪兰也不认为站在魔法研究所权力顶端的昆尼尔会好心到放奥斯本夫人回去只是为了让他们夫妻见面。 其次,黑斑鸠伯爵刚刚将自己变成巫妖,国内就发动了战争,这并不合理。自己十月作别黑斑鸠伯爵,如今才十二月,算起来正好是葛藤开始法曲化的时候,而他们已经踏上了讨伐战的道路。战争不是说打就打的,光是筹备粮草物资就需要不少时间。 “你不舒服吗?”女牧师看到小法师在发抖,探过身来。 布尔迪兰微微偏过头,紧紧闭上眼睛,“不,没事。” 他感到浑身发冷。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魔法研究所乃至王室,都对这场战争蓄谋已久。 尽管非常不适,脑袋里轰鸣一片,布尔迪兰还是因为过度疲劳很快睡过去,而且睡得特别沉。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他伏在斑的背上被驮着赶路。 “斑!”布尔迪兰惊喜不已。 斑回过头,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依然在向前疾奔。 周围像昨晚一样有幽灵在唱歌,但斑的身周围绕着强烈的白光,让布尔迪兰感到精神温暖且安定。 “怎么回事?”还有点没睡醒的迷糊,布尔迪兰对现在的情况十分不解。 “营地不安全,万一你像昨晚一样被丢下就糟了。今晚我被派往城堡,先把你带出来。”斑说。 这样啊……原来他已经都知道了,布尔迪兰不知怎么,有点羞涩地将脸蛋靠在斑肩膀上,问:“什么任务?” 需要神迹单人执行,斑还把自己带出来,今晚估计没什么好事。 斑说:“讨伐军要对伯爵的城堡进行包围,我去开门。” “什……!”布尔迪兰睁大眼睛,瞬间清醒了。这群人疯了吗?就算是神迹也不能让一名人类单独进入死灵法师的宅邸啊,更何况斑只是一个辉光国立学校还没毕业的学生,如果黑斑鸠伯爵不是他的父亲,让他执行这种任务跟送死没什么区别。辉光王国难道没人了吗?!李垂斯呢?昆尼尔呢?再不济还有泽兰朵神殿的副主教! 斑知道他的意思,解释道:“是我自己请命的,我告诉副主教我有办法潜入,李垂斯许可了。虽然不认为黑……父亲会在这场战役中死去,但我必须去看看,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尽我最后的努力劝服他不要与辉光王室作对,并帮助他逃离。” 原来如此。 布尔迪兰点点头,巫妖是杀不死的生物,只要伯爵将自己的命匣藏好,这次讨伐战也不过是个开始,他会如同历史上无数死灵法师一样会被讨伐无数次,有些真的被找出了命匣杀死,有些则成功建立了自己的领地,在一片死域中享受孤独的权势、无尽的知识和永生的生命。光赛芒克大陆地图上有记载的,就有两位这样的巫妖,不知道黑斑鸠伯爵会不会成为第三位。 赶路中,斑将布尔迪兰屁股往上托了托,咳嗽一声,问:“还疼吗?你的肩膀。” 布尔迪兰微微动动自己的胳膊,并没有不适,看来女牧师有给他好好治疗,“不疼,你呢,我看到你受伤了。” 斑也摇头,说:“牧师已经治好了。” 布尔迪兰并不信,昨晚见到斑的时候他的伤比自己重很多,不然他自己就治了,也轮不到牧师上阵,“流了那么多血,牧师只能暂时止血吧,到底哪里受伤了?” “不碍事,有些不是我的血,不疼。” “可是……”布尔迪兰还没说完,就被斑侧过头亲了一下,立即住嘴了。 斑受到法师的关怀很高兴,侧过头跟布尔迪兰接了个吻,继续向前奔跑。 冰冷的风吹在脸上,月亮的冷光之下,黑斑鸠伯爵宅邸残破的废墟逐渐显现出轮廓,那里已经被一团黑气环绕,基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了,数只幽灵在废墟的上空飘荡,也许是奥斯本家的先祖们,从威压就能判断出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对手。不过,斑和布尔迪兰都知道那不是伯爵真正的居所,废墟里面大概只会有无数的死灵生物等待着入侵者。 从通往地下的密道进入才是正确方法。 “……这是什么?” 阴冷潮湿的地道里,虽然没有碰到其他死灵生物,但却发现一名光头的精灵幼童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脸憋得通红。 “怎么回事,他好像不能呼吸了。”布尔迪兰皱起眉头,这地方为什么会有精灵的小孩? “圣疗。”斑伸出手,一道白光笼罩了精灵幼童,对方的呼吸平缓下来。 “没有受伤,只是这里空气太污浊了。” 布尔迪兰听晨星说过,精灵的小孩子都是出生在空气清新的森林之中,小孩子要过很久才能离开森林,适应外界的空气。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治疗完毕,斑捧着这小孩,表情像是捧着一滩即将融化的奶油一样无助,他抬起头,无辜地看了一眼布尔迪兰。 法师沉重地叹了口气,把小小的精灵接过来,抱在怀里。 “走吧。” 说起来,斑小时候自己都没怎么抱过他呢,这样想想还是有点遗憾。 不知怎么,他们就是知道,两人带着一只沉睡的精灵幼童,径直向着地下空间的中心部分走去。 地上开始逐渐出现零零星星的精密法阵,布尔迪兰仔细分析了几个,发现都是他不懂的东西,似乎是传送法阵。 黑斑鸠伯爵和奥斯本夫人站在一个大厅中央,正是天窗中洒下月光的地方。 发现斑的到来,奥斯本夫人似乎并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她微微偏过头去,整个人都陷进了伯爵巨大的黑色披风中。 两人周围的五个角上,分别放着一柄漆黑无光的佩剑、一截干枯还带着血色的手指、一颗璀璨的宝石、一把银色的头发和……奥格姆魔盒,如果布尔迪兰没看错的话。 地上铺满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法阵,在月色中散发着诡异的黯淡蓝光。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有技术性硬伤……已经改啦 这章写得有点仓促……但困到不行了,回头我在润饰检查…… 第76章 深渊 布尔迪兰看着地上这些东西,脑袋里浮现不好的预感,“伯爵!您是要……” “你和斑,离开这里。”伯爵抬起头,两点微光在他空洞的眼眶中闪烁,无数蓝色如同粉尘一样的荧光在他和葛藤花女郎的身周不断转动。 “您要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带您安全离开!”布尔迪兰忙不迭地施展了反邪恶法阵,白光在这片亡灵的栖息地中噼噼啪啪地艰难闪烁起来,勉强撑起了一个比平时缩小了一倍的防护罩,好在对于布尔迪兰和斑两人来说是够用了。 伯爵并没有回答布尔迪兰的话,他冷冷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布尔迪兰和斑,说:“不走,也没有关系。” 接着,他从干瘪的喉咙中发出声音,“克莱黛利巨剑、死亡祭祀的手指、帕拉德尼亚宝石、冈德尔密林灰精灵的头发和奥法之书的镜像。” 随着他的话,地上原本黯淡的蓝光渐渐变得光芒万丈闪瞎狗眼。 “战神玛顿、死亡之神路修德尔、秩序之神巴赛蒂、命运女神泰拉、奥法之神奥格姆,我斑鸠伯爵,前奥格姆祭祀,现死灵法师,菲利克斯奥斯本,在此联系命运的星图,唤起你们在赛芒克黑色土地残存的意志,请短暂连接次元之线,带领我们前往百根次元锚之下的异界空间。” 当黑斑鸠伯爵亢长的念咒结束,他们脚下坚实的土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仿佛在高空飞行时环绕身周的罡风瞬间包围了他们,旋转着、呼啸着,带着一股巨大无法抗拒的吸力将两人向脚下的黑洞扯去。 布尔迪兰瞳孔紧缩,他和斑唯一来得及做的事,就是转过身紧紧地拥抱住了彼此。 在不断的旋转和陷落中,所有的思想都甩成飞絮,飘散在黑斑鸠伯爵所带来的未知空间。等布尔迪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伯爵和奥斯本夫人早已在罡风吹袭的时候就不知所踪。 一堆东西噼噼啪啪地掉落在两人头上,布尔迪兰揉着脑袋艰难地从斑身上爬起来,两人互相检查一番,万幸布尔迪兰在中途及时施展了浮碟术,包括两人中间夹着的幼年精灵都没有受伤。 “这是……克莱黛利巨剑?!”布尔迪兰看到了掉落在他们身旁的物品。 传说中战神玛顿的巨剑,布尔迪兰不敢相信居然就这样落到了他们手里。但是,战神玛顿在成神前是邪恶阵营,他不敢确定斑是否能使用玛顿的装备。 斑倒是十分淡定,道:“先拿着。”然后拿起巨剑刷刷挥了两下就背在背上,他今天执行潜行任务本身就没有装备巨剑,没想到竟然从天而降传说级的巨剑,不用是傻瓜。 遗憾的是伯爵其他值钱的施法道具都不翼而飞了,剩下的只有一截血淋淋的手指和一撮银色的头发。 手指不知是谁的,头发大约就是从两人捡到的这个小灰精灵的头发上剃的。布尔迪兰将之统统收进法师空间,然后两人才抬头观察这地方的景色。 脚下的土地是红色的,脑袋顶上的,是蓝紫色的天空。 布尔迪兰和斑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似乎身处一座平原,但并不让人感到空旷和开阔,每一个草丛、每一座树林,似乎都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响动,四周邪恶、阴冷、压抑的气氛比被污化后的黑斑鸠森林还要深重。 刚才紧张的时候没有多少感觉,一旦紧绷的精神渐渐放松,布尔迪兰就感觉到了极度的不适。 恶……好难受…… 他下意识地用手抚摸自己的喉咙,感觉透不过气。 斑在一旁也脸色僵硬,“布尔……我……” 布尔迪兰一惊,对了,斑是善良守序阵营的,一定对这里更加不适应!急忙开始动手释放反邪恶法阵。 斑揉了揉鼻子说:“我饿了。” 布尔迪兰:“……” 对面的圣骑士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完全没有不适,面有菜色完全是饿了的缘故! 坑爹吧……?! 布尔迪兰怀着操蛋的心情把施法了一半的反邪恶法阵收回,然后寂寞地给自己拍了个环境忍耐。 “有没有……感到不舒服,呼吸困难之类的?”布尔迪兰不太放心地问斑。 斑有些诧异,“没有啊,难道布尔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 法师皱了皱眉头,回答:“哦不……没有,大概是我想多了。” 两人一边警惕四周一边缓缓前行,布尔迪兰从法师空间里拿了点干粮出来两人分吃了。 在此期间,一头巨大而丑陋的鸟卷着呼啸的风从两人头顶蓝紫色的天空飞过,一只橙色眼睛的异形蜥见到两人后改变方向飞速逃窜而去。 两人沉默许久,布尔迪兰开口了,“如果我的预感没错的话……我们现在也许正在大镜湖封印的另一端……那片传说中魔物的土地——深渊。” 斑:“……” “虽然不知道伯爵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按说必须毁坏六位神祗留在赛芒克世界的魔盒才能将大镜湖的封印打开,但他确实做到了,而且是在封印并没有被解开的状态下。” 当然,伯爵的动机很好理解。 甚至说,布尔迪兰也曾经想到过这一点。 翻阅了很多泽兰朵之花的资料后,布尔迪兰对深渊有一定的了解。 那是一个魔物的世界,与他们所居住的社会有很多不同,那是一个特殊的社会,但无疑是符合魔物邪恶本性的社会构架。布尔迪兰曾经设想过,如果自己成为*师也无法恢复斑的身体,那么就只能带斑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活了。深渊,对于自己可能是死都不想去的地方,但对于法曲生物来说,应该跟回到了故乡差不多? 伯爵难道从一开始想的就是要带奥斯本夫人去深渊吗? 巫妖和法曲生物,如果想在赛芒克世界生存下去,就只能向社会规则妥协,除了四处逃窜过隐姓埋名的生活,就是掌握强大的力量建立政权。如果在此之外,还想有什么选择,那在深渊生活也许是个不错的梦想…… 布尔迪兰沉沉地叹了口气, 也许自斑和布尔迪兰将葛藤带回地下古堡开始,黑斑鸠伯爵就根本没有在研究怎样让自己的老婆恢复正常,他研究的是怎样让自己能够离开古堡所在的这片区域,然后带着老婆逃到另一个可以容忍法曲生物存在的次元去。 而众所周知,距离赛芒克世界最近的另一个次元,就是深渊。 至于黑斑鸠伯爵成为了巫妖后为何没有直接以森林为根据地建立自己的领土,毕竟这看起来比打开深渊的次元通道要简单多了。这一点在普通人眼里也十分难以理解,但布尔迪兰的性格中有某些部分与伯爵非常相似,他自然而然地理解了伯爵的意思。 对于真正热爱奥法的人来说,权势不过是得到知识的手段之一,永远不会是最终目的,黑斑鸠伯爵从一开始就对名利不感兴趣,他只是想一边研究法术,一边跟自己的妻子好好地宅一起过日子罢了。 成为巫妖能够得到永恒的生命,可以一直研究法术;前往深渊可以不被雷兹里法师塔的老学究们通缉,老婆也不会被魔法研究所的人抓走。黑斑鸠伯爵始终走的是实用派路线,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要扬名立万,所以走出了一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路。 但是,布尔迪兰最为关心的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按照史料记载,开启深渊次元通道在理论上是完全行不通的,由奥格姆大神亲自进行扭曲的魔网完全不可能以凡俗的力量恢复正常,而集齐六个魔盒则是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 大镜湖之战后六国就撤消了彼此之间的法术传送阵,各国的边防法阵也禁止法术传送,所以光是周游六国就需要耗费数年时间。当然,也不排除个别法术天才钻传送法阵的漏洞,但还要找到魔盒的确切存放地点并构筑一系列阴谋得到六个魔盒,别国的*师们可也都不是吃素的,单从辉光王国的魔盒守护力量来看,这是倾一国之力也无法办成的事。 就在布尔迪兰思考深刻问题的时候,斑四处观察了一番,说:“这地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吃……” 布尔迪兰:“……你不是刚吃过吗?” 斑说:“万一暂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得寻找食物。” ……这倒是,布尔迪兰想了想,自己法师空间里的食物也就是两三天的份儿。 不过这里真的有他们能吃的食物吗?实在不行不知道烧烤魔物能不能下肚…… 就在两人为食物纠结的时候,他们迎面走过来了一只大约有八芒尺高的地精。 “……深渊有地精吗?而且这么巨大。”布尔迪兰警戒地后退一步,给自己拍了个法师护甲。 地精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嘴里伴着嘶嘶声说了些什么。 斑转过头问:“它说什么?” “它说的是炼狱语,我也不懂。”布尔迪兰只通晓赛芒克大陆通用语、精灵语和地底通用语,“等等,炼狱语!” 就在两人迟疑的时候,那地精见两人在缓缓后退,忽然变成了一只深红色的巨狼向他们俯冲而来。 布尔迪兰早有准备,伸手便丢了个蛛网术过去。 “小心,这根本不是地精,而是高等犬魔!” 说完他又开始准备寒冰锥。 斑此时已经冲了上去,挥剑便砍,克莱黛利巨剑暗黑无光,锋利无比,直接将被蛛网术缠住行动迟缓的高等犬魔从头到脚劈成了两段,那家伙紫色的血液飞了老高。 “哇哦!”斑响亮地吹了声口哨,甩了甩头上的血,一脸兴奋地回头对布尔迪兰说:“这剑真好用!” 布尔迪兰脸色铁青地撤销寒冰锥,皱起眉头,虽说高等犬魔对现在的他来说要干掉也不是难事,但像斑这样一刀斩成两段委实有点……超出了正常水平。 而且斑……真的能够使用克莱黛利巨剑!看这样子,还挺顺手? 就在此时,面对着布尔迪兰的斑忽然色变,大叫一声“小心!”然后扑过来一把抱住法师在地上滚了两个圈。 之前他们见过的那种丑陋的大鸟从空中俯冲而下,原本似乎是瞄准了布尔迪兰,但布尔迪兰被斑扑开,那大鸟转而抓住了布尔迪兰为了施法而放在身旁地面上的精灵幼童! “放开他!”布尔迪兰想也没想就使用飞行术追了上去,他一伸手,咕咕鸦就从宽大的法师袍袖中飞了出来。 “咕咕鸦跟上它帮我定位!” “咕嘎!真烦人!只有这种时候才召我出来!”咕咕鸦一面抱怨一面顶着劲风跟在了大鸟的身后,但并不敢太接近,他的技能可不是对抗这种大型怪兽。 斑在地面上将巨剑收回背后,也跟着跑起来。 第77章 花海中的老妇人 怪鸟抓走幼小的精灵之后,布尔迪兰放出了咕咕鸦,并且始终紧追不舍。那庞然大物很快发现无法甩脱布尔迪兰和斑的追踪,怒不可遏地调转身体,在空中对布尔迪兰和斑进行盘旋攻击。 “哇啊!”布尔迪兰的叫声。 “呱啊,快跑啊笨蛋!”咕咕鸦的叫声。 怪鸟的俯冲速度比布尔迪兰的飞行术速度要快不少,几个躲闪之后,布尔迪兰被它一翅膀在空中扇得飞了出去。 “布尔!”斑在陆地上大吼,“护卫他人!” 圣骑士的白色圣光在布尔迪兰的身上唰地亮了起来。随即,从怪鸟口中喷出一道带着噼啪声的极亮射线,直冲布尔迪兰。 “力墙术!”布尔迪兰的瞳孔猛缩,力墙术所带动的力场运动却不是打向怪鸟,而是布尔迪兰脚下的空气,力墙术能够改变重力,这一下使布尔迪兰瞬间改变了位置,躲过了射线攻击。 “是箭鹰!”布尔迪兰吼道。 箭鹰是受到风元素加持的魔物,即使翅膀不挥动也不会落地,一生都处于饥饿状态的丑陋鸟类,它能非常频繁地从口中释放电击射线,被戳一下能掉半条命。 “退后!五十芒尺以外,起码退后到五十芒尺以外!” 布尔迪兰在空中左突右冲,对斑大喊。 然而斑没有听他的,圣骑士是近战系,本来箭鹰的高度就已经拉开了作战距离,如果他再后退就等于让布尔迪兰一人与这庞大怪物战斗了。 布尔迪兰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斑看起来对他言听计从,实际上顽固至极,现在也是,想当圣骑士的事情也是,无论布尔多么反对,斑也不会妥协。布尔迪兰只好继续战斗。 “蛛网术!” 但蛛网被弹开了,没有击中箭鹰的身体。 “破邪斩!”斑试探着攻击了一下,虽然带有神术的攻击能够脱离剑体到达空中,但距离始终有限,箭鹰瞬间抬高了飞翔高度,躲过了攻击。没有办法,他只好在地上施展了一个祈祷术,这是他刚刚学会的神术,可以提高己方队友的战斗状态,并降低对手的战斗状态。 风元素……布尔迪兰咬咬牙,至今以来他们还没有跟有风元素加持的对手作战过,这样看来重雾术也不一定能成功。 法师的攻击模式是有定式的,通常都是先释放状态法术,降低对方的速度,限制对方的行动,然后再积攒时间念咒放大招,然而这种定式一旦对手有一定的免疫抗性,或者强韧坚定过高,就很难奏效。 箭鹰巨大布满腺体的翅膀不停地扇着腥风,全身覆盖着的蓝色鳞片闪烁着刺眼的荧光,魔法打在它身上有相当高的几率被弹开。 狼狈地又一次躲过电击射线,布尔迪兰忽然想到一个法术。 “冰墙术!” 以及……“冰墙术卷轴!” 冰雪在空中迅速地凝结起来。 的确,冰墙术如果只有一个的话,是半圆堡垒型的,无法将空中的怪物限制行动,但如果算好坐标,将两个冰墙术完美地扣在一起,就是一个可以禁锢大多数怪物的牢笼了! 不但如此,冰墙术极大地加重了箭鹰的重量,使它开始缓缓下沉。 “就是现在!”布尔迪兰喊了一声。 斑等得就是这个时候,他大喝一声,随即一道极其刺眼的金光从克莱黛利巨剑的剑锋上直甩而出。 更加诡异的是,剑体本身仿佛受到这股冲击力的影响,也发散出一股纯黑色的能量,跟金光一同缠绕成了一道强劲的旋风,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席卷而上,箭鹰在发出一声刺破天际的惨嚎后被连带着冰墙被撕碎了。 “啊糟了!精灵!”布尔迪兰失策地喊道。 咕咕鸦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叼住了从箭鹰爪中落下的幼年小精灵后领。 然而它的力气实在不大,虽然精灵幼儿的体重虽然不到人类幼儿一半,但依旧让一只乌鸦无法承受。它在空中徒劳地使劲儿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阻止自己扑簌簌地往下落。 就在这时,布尔迪兰飞过去接住了小孩。 落地后,咕咕鸦十分不满,“呱,你们就是这样虐待飞禽的吗?!”它用自己险些抽筋的翅膀扑拉地扇了一下布尔迪兰。 然而对方没有反应。 布尔迪兰面无表情,他的怀中,那个可爱的幼年精灵已经变成了一具脸色憋得青紫的冰凉尸体——他在被救之前,就已经被箭鹰捏死了,又或者,当时还有救,但因为冰墙术的低温。 手一抖,布尔迪兰差点就要把他摔在地上。 难道,是我害死了他? 缓缓地将他放在地上,布尔迪兰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斑也沉默了……他知道布尔迪兰一路都抱着这小孩的原因,这小孩的头发不单是他们回去的媒介之一,而且这个小孩,很可能跟布尔迪兰是同族。对于从小就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布尔迪兰来说,灰精灵幼童可能是他找回亲情的契机。 但是现在…… 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要不要……”斑的意思是,好好把精灵幼童的尸体安葬。 “不……”布尔迪兰固执地摇了摇头。 斑皱起眉头,在这地方如果弃尸荒野,不用几分钟准成魔物的美食。 布尔迪兰依旧摇头,“不,在别的地方没有办法,但是在这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希望,“可以用泽兰朵之花。” 布尔迪兰忽然感到了来到深渊之后的庆幸。 他不是本来就考虑过要想办法打开次元通道来深渊找花的吗?现在几乎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和斑的工作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救的活,布尔迪兰只成功过生命连接术,使用泽兰朵之花施展的泽兰朵复活术他也研究过,但并不没有具体实施过。要知道在赛芒克世界中,虽然也有复活术,但那是九级神术,整个大陆会的人都不超过十个,成功率也非常之低。 “跟我来吧,不用那么麻烦,我知道有个人能救他。” 一道人类的声音忽然□了两人之间。 幻音术?!还是通用语! 布尔迪兰立即抬头四处查看,斑也转身警戒。 两人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平原边缘,看到了一名披着灰斗篷的男人。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不建议你们离我太近,请与我保持……起码三十芒尺的距离吧。” 那人影见到两人注意到了自己,才谨慎地向前移动,最终在距离两人三十芒尺以外的地方停住。 斑抽出巨剑挡在胸前,将小法师护到身后,“你是什么人?” 男子向他们微微欠身,说:“赫德尔哥达。” 哥达,辉光王族?!布尔迪兰和斑的态度立刻更加防备。 对方见到他们的反映,抬起手向前平推了一下,说:“请不要介意我的姓氏,那已经是个毫无意义的称谓了。” 布尔迪兰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中年男子,对方看起来跟艾里阿斯差不多的年纪,可能要更大一点,但通过长相很难确定男性的具体年龄。这个年龄的王族,他应该都有所耳闻才对,之前为了调查斑的母亲,他没少翻王室族谱。 再看向男子脚下……布尔迪兰忽然发现了什么,脸色变得刷白,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斑迅速地往后一扯。 “虽然看起来很像传奇法术群体衰竭术……但这其实是个结界吧?你……不,您,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深渊的天色较暗,如果不仔细观察还发现不了,从走到他们这里的那一刻起,赫德尔脚下的植物,正在逐渐枯萎。 怪不得他让他们站在距离他三十芒尺之外的地方! 布尔迪兰更加疑惑了,如果缠绕他身周的是群体衰竭术,他应该已经是个*师了啊!赛芒克大陆根本没有这么年轻的*师! 听到布尔迪兰这么说,赫德尔自嘲地笑起来,“根本不是什么群体衰竭术……只是……一个小把戏罢了。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是用跟你们一样的方法来的。而且,我还知道你们是谁,布尔迪兰……和斑,是吗?” 布尔迪兰狐疑地盯着他,“您……是真知法师吗?”如果是真知法师的话,完全可以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调查他们的身份。 然而赫德尔摇了摇头,说:“不但如此,我还知道很多关于你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布尔迪兰,你姓格拉沃姆。” “格拉沃姆?”他从没听过这个姓氏。 赫德尔叹了口气,说:“布尔迪兰,事到如今,还不跟我一起走吗?我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也能带你找到你想要找的人,等救了那个幼年灰精灵,我会慢慢地……都告诉你。” “你……有什么目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布尔迪兰咽了口唾沫,他不是会轻信他人的人,可是这个人提供的情报,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他的姓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姓氏,族谱早已在幼年的大火中焚毁,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赫德尔……赫德尔……总感觉有点耳熟,但布尔迪兰根本想不起来辉光王国内有一个这样的名人。莫非是其他国家的?或者根本不是人类?那的确是没有办法完全记住,可是这个人又姓哥达! 赫德尔闻言苦笑了一声,“有什么……目的吗?大概,为了赎罪吧,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的后代。” 布尔迪兰最终跟在了赫德尔身后,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使这个赫德尔是骗他们的,但一个能使用传奇法术的*师,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图谋的。 不过他严谨地遵守了三十尺的距离,也不准斑靠近。如果围绕在赫德尔身周的那玩意儿是群体衰竭术,或者类似的法术,那无疑会降低范围内人类生命力,这对于目前寿命有限的自己和斑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法术。 赫德尔话很少,那之后的对话都选择沉默,布尔迪兰也心焦手中幼年精灵的性命,他和布尔迪兰飞在空中,斑骑着召唤出来的坐骑,三人以非常快的速度翻过了一座山,赫德尔带着布尔迪兰和斑绕到了山的另一头。 那一瞬间,布尔迪兰和斑都发出了情不自禁的感叹声。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在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山的另一边,就是无尽的泽兰朵花海。 鲜红的花扑面了整个山谷,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树林中,如同鲜血一样的颜色十分刺目,然而欣欣向荣。 花海中,一名头发雪白腰杆笔直的老妇人穿着一身黑衣背对着他们。 不知怎么,布尔迪兰忽然心头一跳。 他的脸色凝固了,嘴唇颤动起来。 老妇人回过头,看到布尔迪兰,眼睛也瞬间睁大了,刻满了皱纹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动容。良久之后,她才开口,叫了一声:“布尔。” 布尔迪兰张了好几次口,以为自己已经发出了声音,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紧紧地盯住了眼前这名看起来非常不好惹的老妇人。即使分开再久,即使已经完全不记得对方的容貌,但小时候喊他那个小名的声音,哪怕是重生了一次也无法忘记。 “祖……母?” 老妇人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她说:“……看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祖母,丽芙西罗施特。” 他的祖母!他那个声称要去寻找第二春,跟不知道哪里的野男人结婚的祖母,竟然在深渊里呆着! “……祖母……我……额……”布尔迪兰真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有太多东西想问,可是到了嘴边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他自己的灵魂都已经四十多岁了,要他对着自己没懂事时候就消失不见的祖母热泪盈眶感动重逢什么的……他做不到啊! 老妇人点点头,似乎也没打算给自己这久别重逢的孙子一个拥抱啥的。她已经不复布尔迪兰幼年时代那么年轻了,精灵在成年形态会始终保持年轻貌美,可一旦步入老年期就会飞速老去。即使拥有灰精灵的血统,她也无法抵抗生老病死的困扰。 第78章 被玷污的英灵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布尔迪兰。”丽芙女士说,她如同布尔迪兰小的时候一样,不苟言笑,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永远高抬着下巴。 看到她布尔迪兰的双手仿佛开始隐隐作痛,尽管他的年龄已经四十多了,依旧忘不了小时候被教导礼仪时候给祖母打手板的耻辱。 “跟我走吧,我们在这山麓尽头有栋房子。”丽芙女士在花海中转身,布尔迪兰看着祖母的背影,她真的老了很多,如今只能依稀从那挺直的背影中找到小时候那个美貌祖母的影子了。 布尔迪兰回头示意斑一起,顺带看到了不远处的赫德尔,他袍子和斗篷周围的泽兰朵之花都开始枯萎了,但神奇的是,当他走过去之后,那些花又逐渐恢复了生机。 深渊里出现人类的居所,怎么看怎么可疑,所以丽芙和赫德尔的家是建在靠着山壁的洞穴内部的,外围被层层叠叠的防御和遮蔽法阵所环绕。 “您……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落座之后,布尔迪兰问出了这个他一见到祖母就想问的问题。 而且既然能够到达深渊,为什么不回赛芒克世界找他?为什么要把五岁的孙子丢在奥克兰郡的郊外?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好在布尔迪兰如今已经不小,小时候埋怨自己被丢下一个人的陈年积怨在他成年之后早已消失殆尽。况且,他认为祖母留在这里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和苦衷。 “这很奇怪吗?我是真知法师,你什么时候会来,泰拉早已给了指示。”丽芙女士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书架上翻出一本黑皮书,封面上用烫金描绘出了泰拉的徽章。 在赛芒克,真知法师是指预言系专精*师,李垂斯就是真知法师。 “冈德尔密林的灰精灵跟宽广绿野那群崇拜泽兰朵的金毛可不一样,我们生来就是泰拉的选民,一切跟泰拉神力有关的领域我们都能得到助益,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开启次元通道才要用上灰精灵肢体的一部分……” “交给我吧。”丽芙女士从布尔迪兰怀里强硬地接过了幼年灰精灵的尸体,顺便用极度刻薄的眼神刮了布尔迪兰一眼。 “让我看看……这次的通道开启者看来还不错,用的是头发。”说完,她又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远远站在一旁的赫德尔,对方不敢接触到她的目光,迅速低下头去。 “先救他,冈德尔密林灰精灵现在的数量估计还不到十个,繁殖太困难了,也不知带你们来的那人怎么绑架到的。” 丽芙说着抱起幼童走到屋内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驾轻就熟地在地上画起法阵。 不出一个小时,地面上就浮现出跟布尔迪兰曾经画过的生命联接术相似的图案。布尔迪兰紧紧盯着丽芙的施法手法,发现这位女士果然不愧为*师,不光是速度,连动作的优雅度都比自己强出了不知几条街。 最后,丽芙女士从自己发鬓间取下一朵泽兰朵之花,放在了法阵中心,幼年精灵的胸口。 她喋喋不休地叙述起来,“大多数魔物是没有繁殖能力的,因为女神泽兰朵的慈悲才有这花在魔物遍地的地方出现,可惜,她这慈悲用错了地方,魔物对于同类几乎没有任何同情心,复活自己的同伴这种事更是无从谈起。而且,泽兰朵之花有净化之力,有些使用了泽兰朵复活术的魔物就此变成了普通人,魔力尽失之后在深渊也不过是他人的饵食。反倒是人类为了这花,前仆后继地前往魔物的领域。如今的赛芒克世界恐怕已经没人知道这个了,就算知道了也……大镜湖之战的源头,是泽兰朵女神的慈悲。” 丽芙女士哂笑一声,泽兰朵之花在幼童的胸前缓缓飘起,散发出柔和夺目的光芒。 “这光亮一天之后,如果施法成功,泽兰朵的神力将带回他的魂灵,施法失败的话……就为又一个同胞死亡哀悼吧。” 布尔迪兰小心翼翼地问:“灰精灵……很少吗?” 丽芙看了他一眼,抬抬眉毛,说:“你父亲当年跟人类女性走的时候全族都反对,但实际上全族除了你父亲之外,加上我,一共三个人,你说呢?” 三、三个人?!布尔迪兰没想到灰精灵的数量竟然少到了这个地步,“我……我不算灰精灵吗?” 丽芙嘲讽地笑起来:“你算什么灰精灵,如果你也算,当年你父亲从冈德尔密林也不至离开得那么艰难。你充其量只是个半精灵,你最擅长的是什么法术?” “……塑能法术……”布尔迪兰年纪也一把了,斑还在身边呢,被自己的祖母在爱人面前这样批评,脸上颇有些挂不住。 “没错,塑能法术。”丽芙女士摇了摇头,“不是预言术,也不是惑控术,而是塑能术。那家伙的祖上有火元素精灵的血统,你最擅长的是火系法术吧?没有继承任何灰精灵真知法师和魅惑法师的天赋,反而因为元素精灵的血统成了一个塑能专精。” 布尔迪兰急忙解释:“哦不,我不是专精,只是火元素……比较听我指挥。” “这是当然,你祖父是火元素精灵的后裔,虽然血脉已经十分淡薄。”丽芙轻蔑地瞄了瞄布尔迪兰的耳朵,毫不掩饰对他血统不纯的鄙视。 布尔迪兰却并不生气,从他出生一睁眼,见到的就是祖母,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他也从小就习惯了。 “不过,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小?因为隔着次元障壁,预言术中并没有清晰地显示你这些年以来的经历。我只知道你在四年前曾有过生命危险,之后退回了十岁,你使用了什么邪术吗?”丽芙女士好奇地探身,紧紧地盯住了布尔迪兰,仿佛对方一旦说出自己使用邪恶法术的事,就马上会受到制裁。 被祖母锐利的眼神盯住,布尔迪兰咽了口唾沫,他开始慢慢地讲述自己四年前的遭遇,“……后来,我和斑就在芳丁的辉光国立学院重逢了。” “生命联接术啊……怪不得一直在寻找泽兰朵之花。”丽芙女士听到两人竟是为了拯救彼此而使用的生命联接术就释然了,她眯起眼睛,“幸好你们遇到了我,泽兰朵之花的生命修复术如果不是我来教导你们使用,你们根本无法恢复自己完整的寿命。但你……为什么会退回十岁……你今年明明已经四十多了。” 丽芙女士仔细地盯着布尔迪兰看了看,忽然站起身,去翻起身后的书架来。她接连翻了很多很多的书,最终激动地转过身来,握住布尔迪兰的手,又掰起他的下巴仔细观察,如同摆弄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似的,嘴里念念有词,“也许是血统苏醒的缘故……但你的长相……为什么没有变成精灵的样子?!依旧是个半精灵吗……?你有没有惑控魔法免疫?!” 看到祖母用跟当年黑斑鸠伯爵看研究对象一样的眼神看自己,布尔迪兰不禁浑身一抖,急忙说道:“比……比起这个,你们为什么会在深渊?祖母……当年,我五岁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仿佛是一瞬间,丽芙忽然安静了下来,她不自在地垂下眼帘,不远处站着的赫德尔也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布尔迪兰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故,他耐心等待,过了许久,丽芙才用沙哑的嗓音开口:“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的原因,需要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丽芙站起身,带着布尔迪兰和斑,以及跟着的赫德尔,来到洞穴最深处,那里有个传送阵。 一阵蓝光之后,四人来到一个封闭的石穴之内,除了传送法阵没有任何出口。 石穴内空气不流通,穴顶也不高,令人感到异常压抑,一团巨大的半圆形光罩在石穴中央散发着浅蓝色光芒。 “这里是哪?”布尔迪兰四处张望。 丽芙女士说:“这里是……你祖父的坟墓。” “丽芙,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明明还没死!”赫德尔忽然愤怒起来,然而他只得到了女士的嗤笑作为回答。 坟墓……? 布尔迪兰眯起眼睛,去看那蓝色光罩内部的情形。 层层叠叠的光影浸透中,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性精灵穿着残破的法师袍,站在那蓝色光罩的中央,他自胸口以下的位置被裹在一团巨大的黑色触手中,面色苍白,嘴唇微启,仿佛正在念诵着咒语,但不管是他,还是包裹住他的触手都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有些说不出来的违和感的雕像。 布尔迪兰浑身一震,那个梦! 虽然男子与他不太相像,大约他继承祖母容貌更多些,但他在一年前凛冬节前做的梦!斑变作一个触手怪物,将他缠住的难以启齿的性梦,跟眼前的景象竟难以言喻的相似。 他竭尽全力地抑制住浑身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赫德尔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光罩的另一端,不让自己的生命衰竭结界接触到丽芙、布尔迪兰或斑其中的任何一人,开口说道:“二百多年前,我和你的祖父萤火格拉沃姆是十分亲密的好友……后来我参加了抗魔战争,他是跟着我去的。” 二百多年前?!布尔迪兰看向赫德尔,赫德尔……赫德尔哥达……怪不得这么耳熟,这是第一任南方公爵的名字!在伊诺尔家的时候,伊诺尔曾经详细地提起过南方公爵,说他是抗魔战争十英雄之一,抗魔战争后放弃了王族继承权,被封了南方公爵驻守与大镜湖接壤的鲜花郡,后来他在五十岁左右的时候进入雷兹里法师塔,再也没有出来过。 此时赫德尔的叙述还在继续。 “你也许无法想象那战争的惨烈,无数的战友,无数的英雄死去。但不可否认,与他并肩作战的日子是我最为美好的经历。我们都救过对方都性命,我曾经幻想过,要与他同生共死,如果他死了,我就用剩下的所有生命替他报仇。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奥格姆降下的最后的封印需要用到一百根次元锚进行辅助,然而战时伤亡过多,那时六个国家联合在一起的军队,也无法凑出一百名法师了,别说一百名,可能连五十名都凑不出来。” “萤火依靠药物,一个人发了二十多根次元锚,将最后一根次元锚钉进了大镜湖的时候,他已经精神力透支,这导致他根本无法逃脱封印的吸力。最后……他跟次元锚一起留在了深渊……” 布尔迪兰不经肃然起敬,他又回过头去看自己的祖父,萤火长得十分英俊,面颊棱角分明,头发是红色的,看起来很柔软地贴在他的脸上,他眼睛微阖,表情隐忍而痛苦。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救他?!”布尔迪兰感到不可思议,“法师空间、魔绳术……不,哪怕是活化绳都可以!为什么?” “因为当时,他成了半神。” 丽芙女士接口说:“世人一定有些人会奇怪,大镜湖之战那样大规模的战役,竟然没有人借此封神……那是因为被判定付出最多的一位英灵就是你的祖父,神点燃了他的神火,可他作为唯一一个成为半神的人,落入了深渊。” “没错……”赫德尔缓缓地低下头去,声音变得沙哑,“我以为萤火成神了,就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一切生物成神之后都会为主物质位面所排斥,所以即便他没有被吸入深渊,也会离开我们所在的赛芒克世界。那一刻,他跟我,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那……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明明都成神了! “因为邪神摩里斯也被一同封印进了深渊,”赫德尔哽咽着说,“邪神在这场战役中失败,神格受到重创,他想要通过吞噬刚刚取得神力的萤火格拉沃姆来补足自己的力量,卷土重来,但萤火没有让它如愿。当察觉到邪神的侵犯时,他对自己实施了时间停止术。” “时间停止在赛芒克世界是九级奥术,但格拉沃姆使用了神力,并且对自己使用,永久地停止了这里的时间,于是这就变成了一个……跟死无异的法术。” 赫德尔继续说:“他将自己和邪神全部局限在了他的法术空间里。在这个空间里,时间是完全静止的。他永远地留在了这一刻。更加令人无奈的是,我和丽芙的力量目前都无法战胜邪神,只能在这里,永远地帮助萤火加固他的时间暂停空间。” “这就是祖母您……在我五岁时离开的原因?”布尔迪兰内心震撼无比,他无法想象当时的萤火都经历了些什么。 丽芙女士点点头,“是的,赫德尔在二百多年前找到我,告诉我格拉沃姆有危险,他需要借用我的身体到达深渊,我同意了。根据赫德尔的推算,打开次元通道的物品其中一样,就是泰拉选民肢体的一部分,我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的。没想到只是损毁了我的头发……” “祖父……那时候你们已经结婚了吗?您有了我父亲?”布尔迪兰看着祖母苍老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哦,不,没有什么婚礼,格拉沃姆是我的奴隶,我只是想要个精灵血统的孩子。”丽芙女士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了布尔迪兰一眼,“灰精灵律法允许蓄奴,每个灰精灵都有数十个法师或术士奴隶供我们役使,他们全部出自自愿,为了得到灰精灵的知识。” “……我尊重本族律法。”但我不赞成这个行为,布尔迪兰把没说出去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而且为了自己的奴隶都肯牺牲性命了,却还不承认自己的爱情,祖母您究竟是多么别扭啊。 “后来,我通过预言术得知你父亲跟人类的女性离开了冈德尔密林,才急忙回到赛芒克世界,但为时已晚,他已经跟人类的女性有了后代,那个后代,就是你。你继承了火元素精灵的血统,却没有从火焰中诞生,而是在你母亲的腹腔内焚烧,你母亲尽管在人类里已经算得上是身体强壮,还有你父亲的法术辅助,依然在怀你的第五个月去世了,最后,是你的父亲用自己的身体孵化了你的精灵之卵。” 怪不得他出生起就从没见过父母! 布尔迪兰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他的出生竟然是双亲用自己的生命交换而来…… 丽芙女士的叙述依旧在继续,“我只能替他们照顾你。在你五岁的时候,赫德尔第二次找到了我,他告诉我格拉沃姆的结界在崩毁,我们需要加固他的结界。于是我们趁着当时雷兹里法师塔与辉光王室关系紧张,潜入了法师塔,并得到了制作这层蓝色光罩的材料——时间之鱼*的粘液,它是最好的空间施法材料,作为交换,我们将次元通道的开启法阵残本留在了法师塔。” 原来如此……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多,布尔迪兰感到有些头晕目眩。黑斑鸠伯爵说不定就是通过这个残本,推演出了全部次元通道的法阵和祭品。 第79章 在摩里斯短漫 虽然找到了泽兰朵之花,而且赫德尔和丽芙精通次元通道的法阵,布尔迪兰和斑也没有急着离开深渊。 丽芙挽留了他们。 当然,她的挽留实际上是颐指气使地要求布尔迪兰等待灰精灵幼童恢复健康后再带着他离开,并且需要两人将灰精灵幼童安全地送回冈德尔密林灰精灵的城市。灰精灵在辉光已经是濒危物种,深渊的环境绝不适合一个初生精灵生存,总不能整天为他施展环境忍耐。 布尔迪兰和斑没有什么一定要回去的理由,至少布尔迪兰完全不心急——参加黑斑鸠森林之战之后,布尔迪兰的学分已经够了,辉光国立学院最后一个学期的课他不用上就可以申请提前毕业,毕业之后他就是艾里阿斯的助教,前途一片光明。当然,前提是他能应付得过李垂斯和昆尼尔两个老头儿的询问,只要想想就烦不胜烦。 况且,毕业之后,斑估计会在泽兰朵神殿一直呆到他变异的那一天。布尔迪兰不是对自己消除法曲血统没有自信,而是这涉及到斑的安危,他会想到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这两天他都开始考察深渊的可居住性了,万一哪天斑的法曲血统觉醒…… “这里的深渊生物是怎么生活的?都是属于没有开化的状态吗?” “哦不不,这里并不能称之为深渊,生物跟真正的深渊生物也有区别。或者说,这里只是深渊的一部分。” 丽芙女士一边说,一边在身后的小黑板上画出了一个层状结构图。 “上面的这层,是我们公认的主物质位面,也就是赛芒克世界,包裹在它周围的这层灰质结构,是昏暗地带,也就是魔宠所居住的地方,下面的这个环状结构,才是深渊。环状深渊中还分各种物质位面,但主要由邪恶阵营生物构成。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位面名为摩里斯,原本是主物质位面的一部分,但被主物质位面的六位大神一同驱逐,使用封印和法网扭曲封印到了深渊里,自成一个位面。” “那就是说,深渊是由许多赛芒克世界那样的位面构成的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与稳定的主物质位面不同,深渊中的各个位面由冥河连接,冥河之水是特殊的空间介质,在深渊可以直接坐船进行位面旅行,当然,冥河摆渡者收取的费用非常高昂,而且冥河之路凶险万分。” 布尔迪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丽芙女士和南方公爵在深渊住了这么多年,是如何生活的?深渊位面也有城市……我是说,深渊的住民也跟赛芒克世界一样的社会生活吗?比如统治者的居所,交易市场,旅店这些东西,生活物品要怎么换取?” “摩里斯有城市,但不如赛芒克那么多,摩里斯加上主城,一共七座城市,你所说的那些都有,但与赛芒克非常不同,主城是座巨大的魔塔,所有的魔物都在魔塔中生活,等级制度非常分明,自然形成了小的生活圈,货币是摩里斯金属铸造的圆形硬币。其余的地方跟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差不多,有奇异的风景,也有凶猛的野兽。”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两人能在这里生活这么久。布尔迪兰不认为一个正常的社会人能在茹毛饮血的原始森林里呆上二百年,即使他们都是传奇法师。 “好了,现在来检验一下你的法术知识吧。”丽芙女士啪地扔掉了手中的粉笔,搬出有一芒尺那么厚的书。 布尔迪兰立刻又窃喜又苦恼起来。 窃喜的是丽芙女士是泰拉选民,而且活了六百多岁,李垂斯那老头到了丽芙面前估计都得鞠躬,她法术精湛不必言说。通常要得到她的教导得给她当个十几几十年的奴隶,她才会凭心情好坏施舍一些法术。如今自己借着祖孙的血缘关系就免费跟着她修行,可以算是占了大便宜。 苦恼的是……丽芙女士并没有改掉她稍有不爽就抽人竹棍的习惯,手背上那红印子实在是让布尔迪兰四十多岁的灵魂难以承受,尤其是在面对斑的时候。 布尔迪兰这几天跟着祖母和赫德尔学法术,斑就没事儿跑到山麓外面去杀魔物练他的新巨剑。这地方三步就能碰到一个魔物,一点不愁杀。魔物对于斑来说是好东西,身上很多材料可以制作盔甲或者入药,魔物巢穴中通常也有意想不到的秘宝,仅仅半个月,斑的身家就丰富不少,人也壮了一圈。 “又被祖母抽了?” 斑回到自己和布尔迪兰的房间,立即放下巨剑,心疼地捧起布尔那双十四岁的小嫩手,上面给竹棍敲的红痕遍布。 他二话不说施展了圣疗。 布尔迪兰给祖母教训得蔫头耷脑,此时又被斑看到,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嘟嘟囔囔地说:“这点小伤,用不着圣疗……” 斑并不听他的,直到布尔迪兰的小手恢复了白皙,才在手背上轻轻亲了亲。 布尔迪兰不争气地脸红了,默默地把屁股往斑那边蹭了蹭。 斑没有发觉,他又细心地撸开布尔迪兰的袖子,检查一遍没有其他伤痕,才如释重负地抬起头,发现不知不觉布尔迪兰离自己靠得很近,对方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自己,就冲着他笑起来,“布尔,怎么了?” 斑平时难得笑一笑,对于布尔迪兰却毫不吝啬,此时笑起来掩掉了脸上的凶悍气息,看着活像一条摇尾巴的大狗。 布尔迪兰看着这样的斑,他的面具早已经在进入了深渊之后就摘了,可即使是顶着半张丑陋的疤痕,也只让他感到怜惜。闭了闭眼,法师伸开双手,顺着骑士的胳膊攀上肩膀,爬到对方身上去索吻。 布尔迪兰难得主动这么一回,斑简直受宠若惊,腰上一使力就把他扑倒在床上了。 “唔……唔嗯!你轻点!” 就知道!亲一下就控制不住的家伙!布尔迪兰拿拳头猛捶骑士的背,可是这点力道在对方来说跟挠痒差不多,只得到了个“miss、miss、-1、miss”的结果。 斑尽管已经很小心,可是面对布尔仍旧控制不好力道,身体只有十四岁的小孩儿,哪怕是十分克制地吸吮一下,对方都感觉很疼。他低头梗着脖子揉搓布尔的身体,把手探进对方后腰,不断掐捏那两瓣不算丰腴但足够挺翘可爱的小屁股。 看似凶狠实则轻柔地咬了布尔脖子一口,斑哑着嗓子说:“变回去吧,布尔,我忍不住了。” 开了荤之后却被频频要求禁欲,他这段时间简直要憋出毛病来了! “说好的……毕了业才能……”法师皱起眉头,他也想跟恋人亲近,可实在怕了,而且他们的房间跟丽芙女士的房间离得不远,弄出点动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祖母解释。 “为什么啊!”斑哀怨的声音简直都透出可怜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布尔迪兰为什么要干这种存天理灭人欲的事,可又不愿意拂逆布尔迪兰,只能紧紧搂住他,痛苦地喘着粗气,忍得脊背都弓了起来。 看着斑这样子,布尔迪兰忍不住“噗”地笑出来。 这样可爱又战斗力凶残的恋人,真是让他无可奈何。 淡淡的白光逐渐包围了强壮骑士怀中的豆丁法师,将他整个人都拉扯开了。布尔迪兰紧闭眼睛,眉头皱在一起,口中发出细微地呻吟,仿佛无法适应身体这样迅速地生长。 白光消退,斑发现自己的怀里变成了青年时代那个俊美无匹的法师。 布尔迪兰揪住斑的耳朵,将他的头向自己微微拉过来,伏在对方耳边说:“动静小点,祖母的房间就在隔壁。” “嗯!”斑立即答应了,伸手把法师翻过去,几乎是一瞬间就扯掉了对方的法师袍。 “你、你慢点!”布尔迪兰小声呵斥对方,可是脊背一贴上对方温暖的胸膛,就跟中了石肤术似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斑在他背后握着他的腰,试图把润滑膏给他挤进股缝里,可是很困难,他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布尔,你太紧张了,这样没法扩张。” 布尔迪兰侧过头,闭着眼睛,努力放松后面,腹诽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之前那次太没下限! 两人费心费力地,布尔迪兰里面好不容易柔软下来,斑实在是忍不住,扶着自己的小兄弟淋了一堆润滑便往前奋力一拱。 布尔迪兰“嘶”地一声,回手愤怒地抓了一把斑的侧腹,“你轻点!” 斑额头上都是汗,“你这次……太紧了……怎么……怎么跟第一次似的。” 布尔迪兰疼得欲哭无泪,那还用说!我才刚变大,暑假锻炼出来的柔韧度早就清零了! “哎,对不起,布尔,我控制不住,你要是疼,就咬我吧。”斑一边不住地挺腰做着活塞运动,一边把手指伸到布尔迪兰嘴里。 布尔迪兰哪里忍心,他被斑顶得一颤一颤的,张着嘴,口水顺着斑的指头流出去,因为没法说话,只从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声。 希望他这回能快点,听说憋得久了都很快,布尔迪兰在内心默默地想。 可惜法师对他的骑士的x能力估算总是错误,快的只是频率,而不是总体时长。 斑这次没忍心折腾他,两人轻手轻脚地在床上滚了一个回合就休战了。即使如此,布尔迪兰也是手软脚软,被斑用被子裹住之后,缩在人家怀里只会喘气了——斑想着只干一次,所以这一次的时间长得要人命,最后是以布尔迪兰在他背上狠狠地挠了一道结束的…… 法师十分不适地挪动一下腰部,一股极酸的感觉从尾椎骨窜上来,他愤恨地张嘴在斑胸口咬了一下,“难受……!” 斑低头,顺着额头亲了亲布尔迪兰的脸颊和嘴唇, “唉,下次我注意……”他叹息一声,想了想,又十分委屈地抱怨一句,“你憋死我了。” 布尔迪兰并不信他,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缩回了少年的体型,顺便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不憋着你难道还保持在暑假里那个频率啊……我不用干正事了! 三个月后,幼年灰精灵彻底恢复了健康,布尔迪兰和斑所缺失的寿命也借由泽兰朵之花补回了原有的长度。丽芙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说:“不错,现在你们可以去找黑斑鸠伯爵了。” 布尔迪兰睁大眼睛,“什么?难道不送我们回赛芒克世界吗?” 丽芙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次元法阵需要的五种祭品,战神玛顿用过的武器、路修德尔侍奉者的血肉、秩序之神巴赛蒂的收藏、泰拉选民的头发、奥格姆遗留的法咒。我这儿只能提供灰精灵的头发,另外四样统统被赫德尔拿去摩里斯黑市里交换封印施法材料了。要不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不修补好封印再去接你?我们十年内都没能再次凑齐次元通道的祭品。” “那十年后呢……?”为什么不凑了? 丽芙眯起眼睛,“十年后你已经迎风疯长成半大小伙儿了,难道还需要跟在祖母屁股后面吸鼻涕吗?我除了你也没其他需要回赛芒克世界的理由。” 布尔迪兰一头黑线,他真是……不能适应祖母爱的表达方式。 “您知道黑斑鸠伯爵现在所在的方位吗?”这应该难不倒大预言师。 丽芙说:“当然,预言显示他们在离这里最近的一所城市的魔塔中。新来的死灵*师,我相信到了那里之后你们很容易就能找到他和他夫人的行踪,趁着预言还有时效,你们尽快出发吧。” “哦……”布尔迪兰讷讷地回了一声,他有点怅然,就这样,要跟祖母分别了吗? “我去跟南方公爵也道个别。”布尔迪兰说。 似乎意识到了孙子的不舍,丽芙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会儿,最终别过脸去,说:“……哦……你去吧,他在洞穴。” 洞穴就是格拉沃姆的墓地,但丽芙女士从来不这么称呼它。 “你的祖母她是不是……” 跟布尔迪兰一起去往洞穴的路上,斑难得地想要发表一点对布尔迪兰亲人的看法,然而他实在无法形容丽芙女士。 布尔迪兰挠挠头,“可能跟灰精灵的种族有关。” 祖母的见得多了,小法师长了见识。 他怎么也没想到,灰精灵竟然是这样不像精灵的一个种族。 在他心里,精灵应该都像晨星那样,自由自在,率性而为,即使穿得再破烂,也无法遮掩他的清新优雅。而他的祖母,则活像个从律法大典里走出来的老古板,优雅有余快乐不足,哦,简直不是不足,而是根本没有。她脸上的法令纹深刻到了像有刀在两颊上割了两下,双眼透出冰冷的光,普通人被她看一眼心脏大概都会冻住。 她甚至羞于启齿自己人生唯一的一次恋爱——都为了对方肯在深渊这种完全不适合精灵居住的地方呆上二百年了,还谎称自己是去寻找第二春,可见她这人的内心有多么的纠结复杂。 洞穴内。 赫德尔背对着他们,正忧郁地看着那蓝色时间之鱼粘液所拼成的封印。 萤火·格拉沃姆在时间封印之内,依旧保持着那个神圣又污秽的样子。 布尔迪兰觉得自己无法多看那景象一眼。 “你们要走了?”赫德尔已经知道布尔迪兰的来意,他缓缓转身,一本残破的旧书从他怀里飘起来,非常稳地飞到了布尔迪兰的手里。 “这是我的法术手札,里面记录了几条我认为你可能会用到的六级和七级法术。”赫德尔看着布尔迪兰的脸,神色肃穆,“格拉沃姆的后代,你是个非常不可多得的法术天才,更令我欣慰的是,你还继承了他火精灵的血统。你没有浪费你的才能,作为他生前最忠诚的朋友,我替他为你感到骄傲。” 布尔迪兰没想到还能得到传奇法师的馈赠,一时间有点呆愣。 是了,他面前的这个人是南方公爵,魔法史书本里才会提到的人物,书中说他品行端正、宽容且慷慨,看来没错。 “封印已经加固,这里的环境如此恶劣,您和我的祖母,为什么还要一直守在这里,赛芒克世界,有很多人非常崇拜和怀念您。”这两人如此执着,如果不是有祖母在,布尔迪兰几乎要怀疑祖父和南方公爵的关系了。 “我们怕有人毁坏时间封印,这非同儿戏,摩里斯如果吞噬了萤……格拉沃姆的神格,大镜湖的禁制也许对他来说就不算什么了,我认为,赛芒克世界的人们不会希望回到二百多年前的那个时代的……” 说着,赫德尔忽然苦笑一声,自己否定了自己,“不……不,其实没有那么冠冕堂皇。其实我们只是想为自己的愚蠢赎罪。” 布尔迪兰:“……” 赫德尔看着封印内身形修长的男子,默默地闭上双眼,“丽芙还好,灰精灵拥有将近八百年的寿命,如今她才六百多岁。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人类,如果不使用非常手段,我现在早已老死。今年是大陆历多少年?” 布尔迪兰回答:“今年是大陆历二百三十五年,过了凛冬节是二百三十六年。” “是吗?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我参加大镜湖之战的时候是二十三岁,如今……已经活了二百四十八年了。我的孩子,你认为,人类有这样长的寿命吗?” 禁术……其实从看到赫德尔身周疑似群体衰竭术的时候,布尔迪兰就有所怀疑,但他仍然不能相信昔日最厉害并且站在道德顶峰的白袍法师如今也堕落为了魔物。 他犹豫一下,问道:“泽兰朵复活术……不能延长寿命吗?” 赫德尔摇摇头,向着布尔迪兰遗憾地笑起来,“泽兰朵之花无法延续寿终正寝的生命,只能修补因为外力伤害而损失的寿命。也许还有他法,但当年的我只能前往雷兹里法师塔寻找解决之道。在塔中,我找到了这个令自己永生的法术。”赫德尔指指自己身周的衰竭法阵,“这个法术在我身周形成一个禁区,令我吸走一切进入我身周三十芒尺范围内的生命。” 那一刻,布尔迪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觉得时之鱼粘液形成的蓝色柔光打在南方公爵的脸上,像是斑驳的泪痕。 “这就是我永生的代价,我再也无法接近任何一个我想要触碰的人了。” 公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布尔迪兰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已经无法回到赛芒克世界了。 就算某一天时间封印解开了。 他们成功杀死了摩里斯。 南方公爵也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魔物。 作者有话要说:怀着森森地愧疚撒点肉汤> <上周周末也在加班,所以写不粗…… 另附赛芒克小知识短漫…… 第80章 逆转 深渊的风阴冷潮湿,空气中含有毒素,对于主物质位面的生物来说并不适合生存,但也还没到需要撑开反邪恶法阵的地步,用个环境忍耐这种小法术就能支持一段时间。 布尔迪兰和斑用飞行术、浮碟术、魅影驹、圣骑士的坐骑交替赶路,终于在两天后到达距离泽兰朵山麓,丽芙女士和赫德尔的居住地,大约因长满泽兰朵之花而命名,最近的深渊城市——库洛萨斯塔。 这座黑色的魔塔直耸天际,据说有六百芒尺高,当然,比不上摩里斯主塔废弃之前高,摩里斯主塔在主神被封印之前号称主物质位面最高的建筑,有一千一百一十芒尺。 库洛萨斯塔据说最近换了主人,新主人正是斑的亲生父亲,黑斑鸠伯爵。 不知他怎么办到的,但深渊世界强者为尊,以黑斑鸠伯爵变成巫妖之后又升级了一轮的法力,似乎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伯爵施法所用的五个物品布尔迪兰记得很清楚——克莱黛利巨剑、死亡祭祀的手指、帕拉德尼亚宝石、冈德尔密林灰精灵的头发和奥法之书的镜像。 如今他们手里也只有三样,克莱黛利巨剑、死亡祭祀的手指和在幼年灰精灵头上刚长出的薄薄一层的头发,他得跟伯爵把剩下两样要来。 魔物主城塔内景色奇异,布尔迪兰和斑此时都披着遮蔽斗篷匆匆赶路,并不左顾右盼。 实际上,除非是丽芙和赫德尔那样的传奇法师,否则不会有人类愿意在深渊暴露自己的种族,因为在深渊的饮食机构中,人类这种生物的各部分肢体都是菜单上比较受欢迎的美味佳肴…… 深渊的城市都是“塔”状的,有些是直接在尖顶的山上开凿而成,有些则是人为修建。魔塔层数越高,所居住的魔物等级也越高,塔底居住着各种低等魔物以及奴隶,而塔顶的居住者则基本都是*师级别的魔物。大概是幸运,亦或是嫌他俩肉少,布尔迪兰和斑两人十分谨慎地到了魔塔顶端,一路上竟然平安无事。 黑斑鸠伯爵在这里的居所内部是螺旋状的,空中有漂浮的石阶盘旋而上。跟他在赛芒克世界的古堡一样,这建筑有个巨大的天井,可惜深渊世界没有月亮,紫蓝色的天光从那天井之上洒下,将坐在天井前浮石宝座上的伯爵照得逆光,看不清任何表情。他此时穿着一身镶着金丝的黑色法袍,格外像个反派大boss。 布尔迪兰和斑又一次见到了奥斯本夫人……但“她”也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没有魔法研究所的药物抑制,她已经彻底法曲化——她的样子与斑之前在神殿地下杀死的女术士如出一辙。 血红色没有眼睑的眼睛,满嘴尖牙,光滑到能够反光的惨白色皮肤上显出不甚清晰的肉鳞,锁骨之下的身体瘦的可怕,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 她的脖子上被套着坚实的铁链,见到有其他生物靠近,她本能地奔向伯爵,做出一个保护和防御的姿态。 “她的人类意识已经几乎消失了。”黑斑鸠伯爵低着头,说不上是个什么表情,短暂的叹气之后,他似乎又有些欣慰地说:“……但她依然还记得对我的爱情。” 不知怎么,看到这一幕布尔迪兰觉得有些崩溃,“会……会有办法的,她可以恢复的。” 他哑着嗓子,不知是在说服伯爵还是说服自己。 伯爵轻蔑地笑了笑,像是在嘲讽布尔迪兰的不自量力和自欺欺人,他抬起下巴,嘴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线,微微摇摇头,说:“不,这没什么不好,巫妖拥有永恒的生命,而魔物的寿命要比人类长很多,葛藤这样……很好,起码她还能陪伴我很长一段岁月……” 布尔迪兰不知该如何接口,见到葛藤的样子,更加坚定了他要带斑回去的决心,至少魔法研究所还有能够抑制法曲化的药物,他不愿意受人制肘,但也绝不会让斑变成这副样子。 布尔迪兰想了想,决定还是避开葛藤的话题,他看了看大厅另一侧的祭台,帕拉德尼亚宝石和奥法之书的镜像就放在其中两个台子上面,另外的三个台子空着,说道:“请您将帕拉德尼亚宝石和奥法之书的镜像借我们一用,我和斑想回赛芒克。” “回赛芒克?”伯爵逆光的脸微微转动了一下,用手撑着下巴,似乎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布尔迪兰点点头,说:“是的。当然,我们回去对您也有一定好处,准备了祭台的话,想必是因为您还需要打开次元通道,我可以在赛芒克世界为您开设一个能够随意使用次元传送而不会被魔法研究所发现的法阵,方便您来往两界。” 听到布尔迪兰的话,伯爵从宝座上向前微微探身,说道:“你们居然想回去……?”他的脸上显出一点诧异,“年轻的半精灵,也许你误会了什么。你的条件对我没有丝毫吸引力,我既然决定来到深渊,就没再打算回去。你们为什么会想回赛芒克?……难道让伊格拉姆法曲化之后跟魔法研究所的人玩躲猫猫吗?” “我想你不够了解你的儿子。”布尔迪兰摇摇头,“我也考虑过带着斑隐姓埋名离开赛芒克世界,但斑很显然更喜欢在赛芒克世界生活。而魔法研究所已经研制出了能够抑制法曲化的药物,虽然现在还不完善,但我也会竭尽全力完成这项研究。只要我成为国家注册的*师,就能够获得特许让斑作为圣骑士驻守我的法师塔,那时候,哪怕他法曲化了也没关系,我可以与王国谈条件。” “……”斑恍然大悟地转过头,对布尔迪兰说:“原来我也有法曲血统。” 布尔迪兰和伯爵:“……” 布尔迪兰快抓狂了,虽然已经预料到你会是这个反应,但你究竟要多迟钝啊! “……父亲,”斑对黑斑鸠伯爵说:“我要回去。” 伯爵的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周围的气温也随着他的心情降了八度。 布尔迪兰敢说斑想都没想作为一个法曲生物将来所要承受的痛苦,但他并不知道斑内心偶尔也会出现的细致想法。 也许对于一个法曲生物来说,深渊是个不错的归宿,回到赛芒克世界,虽然可以实现他的抱负,但代价可能是终身受到魔法研究所的监视。 以斑的性格,他不会乐意过这样的生活。 可对于斑来说,这些都不及布尔迪兰的分量重。 斑不会告诉布尔迪兰,他注意到了半精灵似乎无法适应这里的空气。难道要布尔迪兰在环境忍耐之下陪着自己度过余生吗? 这种讨人欢心的话他从不会说。 “很抱歉,我拒绝。”伯爵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说道:“伊格拉姆,葛藤还有意识的时候多次提起你,她是你的母亲,一直很希望能跟你生活在一起。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们才是一家人。只要你留下来,我会尽全力弥补你童年的缺失。” 你一个巫妖能弥补个鬼的童年缺失! 布尔迪兰睁大眼睛,满嘴的吐槽说不出口。你妹的一家人!你们一共才养了他五年,我跟斑一起生活快十五年了,他童年的缺失早被我补满了好吗! 他跟黑斑鸠伯爵思维回路差不多,在伯爵拒绝的时候,他就猜测伯爵根本是想留下斑来做法曲恢复实验,黑斑鸠伯爵不敢在葛藤身上动刀,对斑可就不一定有那么多怜悯了。如今,伯爵的做法正证实了他的猜测。 布尔迪兰面无惧色,他低声地念了句什么,精灵幼童忽然从他手中消失了,紧接着,一簇电光在他手中毫无预兆地乍然爆开,他低喝一声:“连环闪电!” 电光向着伯爵窜去。 “你能使用六级法术了?”伯爵呆了一下,挥手撑开力墙,他有些惊讶,当年在黑斑鸠森林,布尔迪兰还是个发四级法术都勉强的小鬼。 “当然。”布尔迪兰向着伯爵的方向继续施法,精神绷成了一根细线,这是他迄今以来遇到的最困难的敌人,“您忘记了吗?我和斑使用了生命连接术。” 蓬勃的法力从塔顶爆开。 刹那间,塔顶内电光闪成一片,四周的窗户先是产生了裂纹,最后从内部向外爆得粉碎。 伯爵的法术等级要比布尔迪兰高不少,按说应该能一下分出胜负,但他是死灵专精,斑作为圣骑士专克死灵法术,不停地给布尔迪兰施加圣光,布尔迪兰施法又灵活至极,竟然让他们把时间拖了下来。 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 “死亡一指。”终于,伯爵有了施法时间,抬起手臂。 布尔迪兰此时手中却在进行下一轮的施法,躲闪不及被一道黑光从心脏穿过,顿时应声而倒,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被死亡一指击中了,鲜血喷了一地。 “布尔!”斑的心脏骤然一痛,眼睛瞬间红了,他没想到伯爵是真的要对他们下杀手,他一把拔出了背后的克莱黛利巨剑,巨剑发出了轰鸣声。 黑斑鸠伯爵挑了挑眉说:“你要对我举起剑吗?我的儿子。” 斑没有说话,他迎头向前冲去,红色的眸子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我没事……” 就在这时,布尔迪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法师使用了虚假生命,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紫光从天井降下正对着黑斑鸠伯爵,他喊道:“解离术!” 但是伯爵没有去挡,那紫色的解离术如同无物一般从伯爵身上穿过了。 “是幻术。”伯爵哼笑了一声,“即便你能使用六级法术,但你的身体年龄根本无法承担两个六级法术的精神力,别再负隅顽抗了。” “不愧是黑斑鸠伯爵。”布尔迪兰说话了,但声音并不是从那个半趴在地上的人口中发出来的。 黑斑鸠伯爵浑身巨震,转身一道黑光闪过,他视觉中认为是墙壁的地方片片碎裂,巨大的火焰在幻象之后熊熊燃扫,布尔迪兰、斑和葛藤都在那火墙之后安然无恙。 “您没猜错,我只能使用一个六级法术,我也自始至终都只使用了一个六级法术,但不是连环闪电,而是触发术。”布尔迪兰嘿嘿一笑,“和所有,我能使用的幻术。” 虽然他不是专精幻术的幻术师,但幻术也不是只有幻术师能用。此时,布尔迪兰和斑所站的地上已经画好了次元传送法阵,五样施法物品被放在法阵正中五芒星的五个角上。 斑浑身肌肉紧绷,手中的匕首刺着葛藤的咽喉。 葛藤! 伯爵眼窝位置的蓝色火光骤然蓬勃燃烧起来,他穿着黑袍的身形胀大了一圈,飘在天井之上,仿佛一只巨大的妖魔。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加班周末无休的debuff导致我又咳血了……为了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和身体,我中秋节放假第一天吃了好吃的,第二天打了一整天的游戏,今天才想起小说好久没更……_(:3ゝ∠)_ 领导说国庆节会放假的,虽然不知道能放几天,但我保证国庆节也有更新。 ↓网上搜的,葛藤法曲化之后大概就这样 第81章 芳丁疑云 “对不起,我们无意伤害葛藤小姐,只是她太难控制了。”在阻隔了双方的火墙之后,布尔迪兰给葛藤身上加了一个火焰护盾,让斑将她推了出去。 他接着说,“您不能失去葛藤,我也不能失去斑,深渊不会缺少法曲生物作为施法材料,您就不要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动脑筋了。” 黑斑鸠伯爵青筋暴起,俯冲而下,嘶吼道,“我要杀了你们。” 但是此时,布尔迪兰已经完成了施法,次元封印随之启动。 刹那间,周围所有的景色都变了,巨大的黑洞吞噬了火焰,法阵开启后的罡风将伯爵隔绝在外。伴随着旋转的劲风,几秒钟后,两人通过黑黝黝的次元通道狼狈地滚倒在了斑鸠森林冰冷的土地上。 噼里啪啦一阵,五样祭品也随后砸了下来。斑急忙用身体护住布尔迪兰和他怀中的幼年灰精灵。 “嘶……”斑揉了揉最后一下被克莱黛利大剑砸中的脑袋,站起身略微整理一下两人的行李,“我们回到黑斑鸠森林了?” 布尔迪兰从地上站起来,扑扑法袍上的泥渣,四处观望一番。 赛芒克世界如今应该是冻骨之月(2月)月底,气温十分之低,地上还有零星的残雪和碎冰,树木上挂着白霜。 放了个邪恶侦测,发现毫无异状,布尔迪兰说:“看样子战役已经结束,这地方没有发现死灵生物……不知道辉光的军队和艾里阿斯他们还在不在,我们可以先去伯爵的宅邸探查一下情况。” “嗯……”斑吭了一声,背起克莱黛利大剑跟在布尔迪兰身后。 布尔迪兰看出什么,拍拍他的背,“别担心,李垂斯和昆尼尔会帮你圆谎的,泽兰朵的主教也不会让神殿砸招牌。” 斑眨眨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又道:“嗯。” 斑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跟布尔迪兰心理年龄的差距让他总是很想快点长大。然而如今,他觉得自己长大得有些无奈,他还没有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而是停留在一个很尴尬的年龄段里。 一个认知与所拥有的权力以及资源不符的年龄段里。 他心中能够隐约明白成年人世界运作机制,却还没拥有掌握这种运作机制的经验与智慧。 这让他暗地里倍感煎熬。 布尔迪兰不知道自己的骑士脑子里竟然已经开始产生这么复杂的想法,他思索一番,继续说道:“你父亲根本就没想杀你。他是死灵法师,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方法成百上千,却甘愿被我的小把戏欺骗。与其说是我出了奇招,不如说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阻止我们回来,否则只要一个空间锁就能把我们拖上一天。” “……嗯,我知道。” 斑说:“他是我的父亲。” 布尔迪兰咳嗽一声,说:“你知道就好。” 你父亲也许真的是不想杀你,但他使用死亡一指的时候却是实实在在地想杀了拐走他儿子的我。 可是这种事情,不必让你知道。 片刻后,两人拿出包裹中的冬衣,将自己裹成了两个灰色的鼓鼓囊囊的移动草垛,布尔迪兰被斑抱上了他的坐骑——这并不困难,他和幼年灰精灵加起来的体重连一个成年女子都及不上。 斑牵着马探路,冬天泥泞的森林非常难走,薄冰和落雪遮掩了沼泽,会让迷途的旅人去而不返。 “现在我们还要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要怎么把这小东西送回冈德尔密林……”布尔迪兰说。他被年幼灰精灵拍了一把脸,这小东西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就开始刷存在感。 斑说:“冈德尔密林很远吗?” 布尔迪兰说:“冈德尔密林位于赛芒克大陆最南端的国家,大镜湖上是禁魔区域,所以不论走东大陆还是西大陆,都有5000芒里左右的路程,即使进入各国之后再使用各国国内的传送阵,每个国家之间的路程也需要走将近2000芒里,不停顿地赶路也是半个多月的路程。另外,就算我们作为辉光国立学校的毕业生有外交特权,办理其他五国的通行证可能也得花半年,再加上路上需要打听消息……没有1年的空闲,是没法把这小家伙送回去的。” 斑傻眼了,“那他怎么办?”他可不会带小孩儿! “回到芳丁先让梅丽姐帮……”布尔迪兰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是了,梅丽姐已经被林德带去了纳斯塔夏……他喉头滚动一下,无奈地说:“等我们毕业了再上路,走东边的路线,顺便去看看林德和梅丽怎么样了。至于这小孩……我先养着吧,反正灰精灵小时候只吃露水和树叶,好养活得很……” 两人本想去古堡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遗留的古籍之类,却发现古堡周围被圣骑士驻扎着,整个废墟笼罩着圣光,时不时有人巡逻。斑表示并不认识这群圣骑士,有可能是从驻扎在席勒的地方神殿临时抽调过来的人手。 “我去问问他们?”斑说。 “不……”布尔迪兰皱眉想了想,“目前还不知道官方是怎么公布战争结果的,而且你的身份比较敏感,还是别去问圣骑士。步行一天可以到达最近的绿城,晨星和乌鸦在那边有眼线,我们可以去打听一下消息。” 然而进入绿城后,两人得知芳丁大军在两个半月之前就离开了。 李垂斯对外公布的结果是黑斑鸠伯爵遭到围攻自爆而亡,但他们并未找到他的命匣,因此留了一队圣骑士和法师在黑斑鸠森林森林中长期驻扎。这也是比较实际的结果,巫妖的命匣很不好找,大多数巫妖都会湮灭一阵重新复活兴风作浪。 战报里没有提及神迹的只字片语,斑放了心,两人补给一番,转头前往芳丁的传送阵,一路赶路无话。 布尔迪兰路上闲着没事给小孩儿起名叫哈鲁(翻译过来就是毛毛的意思),斑想反驳,好歹这小孩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灰精灵了。但他想起自己简陋的名字,顿时明白布尔迪兰也就这起名水平,没治。 十来天后,两人安全回到圣都芳丁。 到达学校的第二天,布尔迪兰和斑就十分默契地出门了,一个去找艾里阿斯挨批,一个去找圣骑士长挨揍。 在辉光国立学校强大势力的压迫下,布尔迪兰签订了各种不平等条约。 李垂斯是个善良阵营*师,他从一开始就发觉了布尔迪兰天赋以及危险性,并且对斑和布尔迪兰的出身了若指掌,自然要定出各种条条框框来制约他以保学校的安全,而艾里阿斯,就是能够制约布尔迪兰的人之一。 “即使学分够了毕业前也不能离开芳丁一步,否则将被开除学籍。” “李垂斯教授已经给你安排了毕业之后的工作,很遗憾,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这个魔法研究项目你必须参与,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要你这种小孩儿。” …… “李垂斯教授说,这些都是无偿的,是你需要支付的封口费。” “我明白了。”布尔迪兰低着头看地板,他用这一招对付艾里阿斯屡试不爽。 见到心爱的学生这个样子,艾里阿斯终究还是不忍心,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说:“李垂斯教授是不会伤害你的,他是我所见过的,最善良、最强大的法师……芳丁最近不安全,你还是老实点吧。” 与此同时,经历着变天的还有斑。 “这次都是多亏了我!”主教大人满脸的慈祥,他以一副施恩者的表情志得意满地对斑说:“辉光国立学校和军队那帮人想在国王陛下面前抢你的功劳,我怎么可能同意!他们想让你去当黑斑鸠伯爵的炮灰,却没想到黑斑鸠伯爵居然自爆了!哈哈哈哈。” 主教将手搭在半跪于面前的斑肩上,“你没死,这足以说明女神的眷顾,是因为泽兰朵女神的护佑,他们才能依靠神圣的力量杀死黑斑鸠伯爵!你是泽兰朵神殿的神迹啊。” 斑盯着地面,如今已经对这老头儿说的话基本麻木。 “哦,对了,我要给你引见一个人。”主教喋喋不休了半天,仿佛忽然想起似的说道:“这位是我得意的女弟子帕米拉,她在神殿祭祀中是数一数二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希望你们能够认识一下。” 斑有些诧异,转头看了一眼那名从一开始就被他完全忽视了的少女。 少女长相平凡,但不可否认地带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健康与活力,她见到大名鼎鼎的神迹正眼看自己,眼睛顿时一亮。 见到少女的脸,饶是斑再迟钝,此时也大约体会到主教的意思了。 这少女的长相简直跟主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圣骑士都被要求保持单身,像主教这种神职人员更是不可能结婚的,但祭祀和圣骑士私下里与女性通|奸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许的事,以前甚至还有过主教强|奸神殿女祭祀的丑闻。 然而,这种事一旦曝光,受到伤害的大多是女性,她们会被关进神殿监狱,接受不为人知的可怕命运,传说如果不自我了断就会受到终身囚禁。相对来说,男性则只需要在神前忏悔即可。久而久之,便再没什么人去告发这种事了,这被认为是保护女方的一种无奈的手段。 这名少女的母亲,如果没有死,那也一定是老老实实地活在一个什么不知名的地方,而少女则被主教当做孤儿收养在神殿。 斑摇摇头,十分不解风情地说:“她不像是个很厉害的祭祀,我也从未发现她在祭祀比赛上获胜过,我并不想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这种人。”这种时候,斑即使是懂了也得装不懂,何况这对于他来说是实话。他会注意的女性,真的只有那种特别具有天赋和力量的,赛贝就是个典型。 少女和主教:“……” 然而帕米拉并不觉得受到了侮辱,即使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跟着母亲经历过辛苦的日子,她是在十来岁时母亲热病去世之后才被父亲接进的神殿,起步太晚导致她的祭祀技能根本无法与神殿中的原生孤儿们媲美。 作为一个在小巷子里跟狗抢过食物的女孩,她敏锐地从斑身上嗅出了那么点同类的味道。 想到这里,她脸上盈出一个颇为聪明的笑容,说:“作为女性来说,武勇并不是全部的实力。” 主教也打圆场接茬道:“你今年就十九岁啦,难道没有想过成家的事?神殿是很开明的,如果有圣骑士要结婚,可以申请退役。即使失去了女神的庇佑,辉光王国却依然会保留他的骑士封号,离开神殿依旧能过体面的生活。更何况,你还有我的关照,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会给予最大帮助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主教完全没打算让我当圣骑士长,只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有点名气的骑士?还是说,他为了培养亲信,一定要把自己的女儿塞给我,让她重复跟她母亲相同的命运? 这其中富含的恶心意味让斑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思索一阵,抬起头来主教,说道:“如果不作为圣骑士,我就再也没有存在于此的意义。但若是成为了圣骑士,我一生都不会结婚,也不会去爱除了女神之外的任何女性。” 作者有话要说:这女的是个炮灰,不必在意-_,- 第82章 毕业 布尔迪兰最近有些焦头烂额,他感到以他的粗枝大叶也没法再应付哈鲁了。 十五年前他领养斑的时候,斑已经是个能跑能跳、吃喝拉撒全不用操心的野孩子,所以他大大低估了照顾一个幼童的难度。 幼年精灵吃露水和新鲜花木的嫩芽叶片,基本不进行排泄,可那并不代表他们不需要换尿布。而且,小孩子几乎不能离人,布尔迪兰不得不背着哈鲁到学校去。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学分已经修满,他只需要参加李垂斯魔法工作室的研究项目,而不必悲惨地接受同学的围观。 饶是如此,布尔迪兰也依旧不堪其扰,这种骚扰并非来自哈鲁本人。 精灵们繁殖力低下,通常非常珍惜自己的后代,辉光王国的精灵幼童们会被安置在宽广绿野统一精心照顾,成年之后才能离开绿野进行历练。这导致基本所有人类都没见过精灵幼童。哈鲁那白胖的脸蛋,金色的大眼睛和银色的头发简直能让人类融化。 所以布尔迪兰带着哈鲁在辉光国立学校出现之后,立即引来了各种善意或者非善意的窥探。 女性善意的求抱宝宝求抚摸什么的布尔迪兰可以板起脸来拒绝,恶意的打着研究其他物种旗号的人士就没那么好过关了。甚至还冒出了一个什么精灵保护协会,认为布尔迪兰拐骗了宽广绿野的精灵幼童,要求他交出哈鲁,让他们带走护送到宽广绿野。这群家伙不知买通了校内的什么人,竟然纠缠到了学校内部,直到布尔迪兰在校广场上启动了一个连环闪电。 “你们觉得这里除了*师还有几个人比我更有能力保护哈鲁?” “你?”布尔迪兰走到其中一名看起来面有菜色的男士面前。 “还是你?”他抬抬下巴,看了看某位比他高一个头的阿姨。 “或者你?”他鄙视地眼神扫过某个穿着初级法师袍的家伙,扬了扬手中的连环闪电。 “滚!”他高举闪电,做出要释放的样子,这群人立即一哄而散。 好心的伊诺尔拍了拍他的背,“这些人就是这样,他们都是些平时闲的没事的小贵族,吓唬吓唬就行了。” “简直脑残!”布尔迪兰怒斥。 曾经被某人威逼利诱过的伊诺尔在一边眼泪往肚子里流。虽然那群人挺脑残的,但我觉得他们在你面前根本不足为惧,因为你凶残…… 除此之外,布尔迪兰的学校生活变化不大,当然在他完全不知道的地方,某个神秘组织兴起了生子文的热潮……这种事情,还是永远也不知道的好。 布尔迪兰出生在人类世界,没有精灵年龄的概念,从丽芙女士那里获得了哈鲁的年龄之后,就脑内在自动换算成了两岁(虽然丽芙女士说按照辈分来说,这家伙很可能是他表叔)。人类这么大的幼童,应该已经学会说话了,渴了饿了都会喊,但哈鲁每天除了咕噜、嘎嘎,就是噗呸,让布尔迪兰不禁怀疑起了他的智力发育问题。 “不会跟斑小时候一样智商有问题吧?”布尔迪兰皱着眉看哈鲁。 小小的灰精灵立即嘟起圆嫩的脸颊,“噗……呸!”吐了布尔迪兰一脸树叶。 哦……看来没问题。布尔迪兰面无表情地抹掉了菜叶。 “嗨,又在教你儿子说话呢?小不点。” 法蒂希进入工作室后一招手,她的披肩就随着一阵轻柔的风优雅地飞去了衣架。 布尔迪兰在内心翻个白眼,决定不理会来自老女人的挑衅。 “来,小乖乖,让阿姨抱抱。” 法蒂希拍拍双手,做出要抱哈鲁的动作。布尔迪兰本想躲开不给她抱,但奈何哈鲁对女性的爱情比他似乎要多上不少,看到超级波霸美女法蒂希,立即就甜笑着展开了他胖乎乎的双臂,咿咿呀呀地求拥抱,甚至因为过于渴望,还伸脚在布尔迪兰胸口上用力蹬了一下。 在法蒂希的高笑声中,就算心硬如铁,布尔迪兰也觉得自己心灵受伤了。 “你最近来实验室的次数变少了,法蒂希,年纪大了就懒了吗?”布尔迪兰不甘心地在法蒂希身边踱步,虽然平时烦哈鲁烦的要死,但此时被抢走了他又感到不自在。 法蒂希的额头上噗地冒出一根青筋,“如果你敢再对一个善良温柔的女性强调她的年龄,我不介意对你施展最高级的诅咒术,矮子。” 布尔迪兰:“……” 法蒂希:“……” 两人互捅了一番心窝之后,法蒂希才慢悠悠地讲起一些校外的事——布尔迪兰从深渊回到辉光国立学校之后就被禁足了,李垂斯禁止他离开学校一步,乌鸦和晨星又都不在王都,这导致他获取情报的途径基本消失。 “李垂斯是在保护你。有人动了奥格姆魔盒,你曾经见过那东西,如果这时候被抓到把柄就有好苦头吃了。”法蒂希掂了掂这两天又胖了点的哈鲁说。 布尔迪兰皱起眉头,“泽兰朵女神殿地下的那个?” “你觉得呢?” 奥格姆魔盒的镜像一共有三个,一个在泽兰朵神殿之下,一个在雷兹里法师塔,一个在昆尼尔的法师空间中,如果说最有可能会被用到的,也的确是这个。 “是他……?”布尔迪兰伸出食指往上捅的动作。 “除了那个老混球还会是谁?他忌惮法师塔和魔法研究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何况现任的南方公爵是他叔叔,那家伙背地里八成提起*师都发抖。” 布尔迪兰仔细想了想说:“如果只是动了奥格姆魔盒的镜像,应该不至于让芳丁这么紧张吧?毕竟王室使用奥格姆魔盒镜像的力量不是第一次。” “谁知道呢?大镜湖那边最近不太平静,有不符合常理的魔兽出没,芳丁频繁使用魔盒的力量有可能影响了封印的稳定性。近期有一些他国法师塔的人来芳丁调查,国立学院里数得上号的法师统统要去参加会谈,烦死了。” “哦。”布尔迪兰干巴巴地回应一声。 他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情报。 不对! 次元通道的祭品! 雷兹里法师塔中,目前只存在残本,丢失的那部分应该是被祖母和南方公爵用做了次元通道的施法材料,后来遗失在深渊。 而黑斑鸠伯爵施法的时候,也用到了奥格姆魔盒的镜像,后来被自己和斑使用计策得到,现在正躺在他的法师空间里。 但按照昆尼尔的说法,三个镜像,一个被王室快用成废品了,一个分解之后残本留在法师塔,一个在昆尼尔与另外两位*师联合组成的法师空间内。 布尔迪兰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自己的法师空间里,那个奥格姆魔盒镜像,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个?! 大陆历236年绿荫林之月,芳丁进入了又一个夏季。 在潜伏着某些不安定因素的平静中,布尔迪兰和斑一起毕业了。 法师和骑士在不同的大厅进行结业仪式。法师院的大厅空旷而华丽,毕业的人数跟骑士院相比十分稀少,大厅内无数烛火在空中闪烁飘荡,李垂斯身穿雪白的星辰法袍主持仪式。 布尔迪兰穿上斑送的新火元素法师袍,由艾里阿斯亲手授予了辉光国立学校的法师毕业凭证——一枚金色的六芒星形状的徽章,上面刻着辉光国立学校的全称,精英赛冠军头衔,和布尔迪兰的全名。 顺便一提,布尔迪兰终于有了姓氏。 因为他的火系天赋,祖母将他写在了他的祖父格拉沃姆家族的族谱上,称其布尔迪兰·西罗施特·格拉沃姆,同时,他也是格拉沃姆家族最后一名记录在册的后人。当然,这只是聊以慰藉,他不是纯种灰精灵,所以不能入西罗施特的族谱,而他之所以不是纯种火精灵却能入格拉沃姆家族的族谱,是因为格拉沃姆家族纯种的火精灵在萤火堕入深渊的那一刻就已经从赛芒克世界消失了。 得益于这个姓氏,布尔迪兰可以带着族谱前往格拉沃姆家在冈德尔密林附近的祖宅完成继承手续,那里也可以用作带哈鲁回家的落脚之处。 之后,布尔迪兰还要去参加斑的圣骑士册封礼。没错,每年的圣骑士册封是紧跟辉光国立学校骑士院毕业典礼的,这个才是对于毕业骑士中的精英们来说最重要的仪式。 骑士学院的广播响起: “请各位准圣骑士的亲属前往芳丁王宫花园广场……” 布尔迪兰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斑的监护人,抻着手要过去拿代表家属的胸花,被刚从骑士学院大厅出来的斑发现,一把捞住,单手抱在了怀里。 斑虽然才十九岁,可是经历沧桑无比,人看着老相,总像是个二十多岁成年已久的男子,把矮小的布尔迪兰往胳膊上一抱,周围立即有人指指点点,“你看你看……谁家小孩那么大了还要家长抱。” 布尔迪兰听到便从斑的怀里窜了下来,抬眼看了看两人依旧遥远的身高差,郁闷地一边踢石子一边跟着斑出校前往王宫广场,一年过去了,他的个子还是没长! 圣骑士是个很特殊的职业,在辉光王国,骑士和战士的区别并不是只有坐骑而已,骑士在辉光是最低等的贵族头衔,跟注册法师一样领取国家俸禄。而圣骑士则是信奉神祗,受到神殿和国家承认的善良守序阵营骑士,俸禄会提高一级,告老还乡也会受到极大的礼遇。 这个职业让辉光人人趋之若鹜,但圣骑士有名额限制,王都的泽兰朵神殿,拥有一百零八名圣骑士,由圣骑士长率领,不会多一个人。 这也就导致今年辉光国立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加上泽兰朵神殿中修行的骑士中,晋升成为圣骑士的人只有十二位。 因为圣骑士中每年除了在任务中出意外或者到了三十五岁可以申请外放的,基本不会减员。唯一的例外就是二百多年前抗魔战争时期,泽兰朵神殿一百零八位圣骑士最后只回来了不到五个,剩下活着的所有神殿候补骑士都补不足这个缺,所以统统无条件晋封圣骑士。 布尔迪兰虽然站在前面的家属区,奈何海拔实在太矮,不得不依仗身体优势,在人群的缝隙中左突右冲地挤到了第一排。 芳丁的王宫花园很大,但依旧被看热闹的贵族和平民挤得满满当当,四处飘扬着花瓣,远处斑正在红毯上单膝跪地,接受国王的册封。 布尔迪兰看不清国王的长相,只能依稀判断出是个快被华丽衣饰淹没的五六十岁的老人,他的淡金色头发跟斑没有被火元素侵蚀的那一边头发,颜色还真是一模一样。 不知道这位国王知不知道,眼前的这名年轻人是他的外甥,是他当年培养成暗探又卖给了魔法研究所的葛藤花女郎,生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 < 第83章 大镜湖异动 银色板甲、背克莱黛利巨剑、身姿挺拔、华丽花纹锻造的半脸面具遮住了丑陋的疤痕。 接受圣骑士册封的斑就是以这个形象从王宫花园的红色地毯上走下来的。 在挑选圣骑士要看脸的隐形规则下,斑不算是这一届最帅的圣骑士,但身为神迹以及还热乎的战报,使他当之无愧地成为了本年度最具身份也最拉风的圣骑士。 不出一天,斑的各种资料就已经在怀春少女们的下午茶餐桌上交换完毕。如果说之前还有女孩儿不知道芳丁神迹的履历,那么在他正式成为圣骑士之后也全部了若指掌。 在圣火中出现,受泽兰朵女神眷顾的神迹,辉光国立学校精英赛冠军,神殿魔物讨伐者,在凤尾山完成毕业试炼,黑斑鸠森林战役中从伯爵手下生还。斑虽然才刚刚踏上他属于圣骑士的历练之路,但他的经历已经能写成一部传记小说了。 不知是不是被漫天的花瓣闪瞎,从红毯上往圣骑士队伍一步步走的斑闭了闭眼。那一瞬间,他想起当年自己刚刚开始学剑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曾经憧憬过能够成为一名骑士,然后跟布尔迪兰一起领工资吃俸禄。他们俩一个骑士,一个法师,在那一小块贫瘠的领地上也不会有人觊觎,就那样平凡地过完一生。那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圣骑士,还是芳丁的圣骑士,并且被寄予厚望成为圣骑士长的接班人。 不知是否是主教授意,帕米拉头戴酷似泽兰朵之花的红色花朵,穿着神殿女牧师的白色裙装,在斑接受完圣骑士册封之后冲到红毯上给他献了花,并且在结束之后也没有离开,始终跟在斑左后方的位置,仿若一个迷恋但自矜的崇拜者。 泽兰朵神殿给圣骑士发的初级套装还没两人在战斗中得到的精致胸甲防御力高,但这玩意儿足够好看(芳丁的圣骑士大部分时间都是给女性花痴用的),帕米拉又容貌秀美,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般配。 帕米拉的这个举动立即遭受了诸多女性嫉妒和疑惑的眼神,但她泰然自若。 斑对此丝毫不觉,他的全副心思在自己和布尔迪兰将来的前途上。反而布尔迪兰在远处看着斑被圣都的女性包围,身上沾满了抛过来的鲜花花瓣,心里略有些酸溜溜。小法师不爽地想:你们喜欢的这么优秀的家伙是我一手养大的。 至此,授封仪式应该已经结束了,平民四散而去,之后的是各种贵族的寒暄和娱乐活动,并不一定要参加,布尔迪兰打算把斑叫回家两人商量一下送哈鲁回家的事。布尔迪兰自己的通行证已经批下来了,斑那边大概是神殿骑士的缘故,审核程序更繁琐,至今还没有消息。 然而他还没行动,主教已经先迎了上去,不知跟斑说了些什么,帕米拉没有像其他追求者一样见到主教来了就回避,同样站在一旁。 布尔迪兰眯起眼睛,他看到斑听见主教的话脸色不太好,但并没有摇头,只是一直低头倾听。主教仿佛在一直说服他,后来他终于点了点头,回身对帕米拉行了个骑士礼。正在布尔迪兰想使用聆听术听个大概的时候,国王和现任南方公爵带着几位红衣*师走向了那群刚授封的圣骑士。顿时圣骑士们丁玲桄榔跪了一地,主教也躬身行礼。 王宫和泽兰朵女神殿之间出什么事了吗? 有红衣法师在,布尔迪兰不敢耍小把戏,于是想要上前几步,至少听个大概。 “嗨,布尔迪兰?”就在这时,他被人猝不及防地拍了一下。 布尔迪兰回头一看,是海维阿。 海维阿现在身上穿着贵族骑士礼服,跟在学校里低调的打扮判若两人,一年没见,这家伙个头又猛蹿了一截,从外表来看,已经完全是个青年模样。他笑着伸出手,居高临下地说:“恭喜你们毕业,我还有三年。” “谢谢。”布尔迪兰也伸出手,打算跟海维阿握个手赶紧脱身,却猝不及防地被他捏住了手指。 这家伙什么意思?布尔迪兰眯起眼睛。 海维阿笑笑,眼睛在布尔迪兰身上溜了一圈,忽然说道:“你喜欢他吧?” 布尔迪兰的眼神闪烁起来,虽然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但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无法自控地看向了远处的斑。 “你喜欢他。”海维阿肯定地说。 布尔迪兰转过头,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你会喜欢一个男人,他可是圣骑士。”海维阿说。 尽管一同参加过精英赛,但海维阿是贵族,布尔迪兰在心底一开始就没有把他跟自己划作同一种人。并肩战斗的时候是一回事,平时又是另一回事,海维阿是现任南方公爵的儿子,哪怕他在自己面前,天真得如同稚儿,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也都有他的企图。想到这里,布尔迪兰平静地回看过去,说:“你想说什么?” 看到布尔迪兰带了些戒备的眼神,海维阿忽然感觉内心里有点委屈。他再有身份,再装成熟,毕竟也刚刚十五岁,一年前与布尔迪兰并肩作战夺得精英赛冠军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此时却被他这样防备。不过他忍住了,苦笑起来,“我……只是感到有点遗憾。” 布尔迪兰看着他,眼神吐露出一点狐疑。 “你不知道。”海维阿捏了捏他的手指,说:“如果我不是南方公爵的儿子,我愿意当您一个人的骑士,我的法师。” 布尔迪兰深深地皱起眉头,他没有回答,反而不太高兴地低头看着自己被海维阿握住的手。 海维阿有些夸张地叹口气,忧郁地摇摇头,说:“好吧,我知道,这话你只愿意听红毯上的那家伙说。” 布尔迪兰张开口,动了动嘴唇,但就在这时,围绕着国王、红衣法师和圣骑士团体的贵族们发出了巨大的喧哗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国王在喧哗声中隐隐约约说“任务”“交给你们了”之类的话,圣骑士们便齐齐单膝跪地地大喊了一声:“是!” 没能得知来龙去脉,布尔迪兰不禁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海维阿看到他那个样子,调侃他,“没想到你这么关心他。” 布尔迪兰心里不爽快,耐性就不高,他微微使力把手抽了回去,说:“阁下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不想知道国王派给圣骑士们什么鬼差事吗?这任务可不太容易完成。” 海维阿没有追,施施然地说。 布尔迪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回去的时候芳丁天已黑透,斑早已不在王宫广场,不知是随着主教回了圣殿,还是找不到布尔迪兰自己回了宿舍收拾行李。布尔迪兰在空旷的街道上心不在焉地走着,琢磨海维阿告诉他的那些情报。 “雷兹里法师塔的那些人是来收回奥格姆魔盒镜像的。” “大镜湖的封印力量越来越薄弱了,近期已经有不少魔物从大镜湖周边登入六国。鲜花郡沿岸从上个月起就进入了半戒严状态,南方公爵刚从那边回来,请求国王派遣圣骑士支援。我国的雷兹里法师塔决定联合其他五国的法师塔,使用六个魔盒重开大镜湖封印。” “李垂斯大人在黑斑鸠森林战役结束之后就前往大镜湖检查封印,但无能为力,百根次元矛的力量现在只余一半,但它们统统嵌在一次性塑成的魔法阵里,无法修补,除非毁坏封印重新建立,否则赛芒克世界与深渊摩里斯之间的通道裂隙会越来越大。” “集合全赛芒克世界的大部分*师来重启封印是可以做到的,更何况我们现在没有两百年前连五十个初级法师都凑不齐的窘境。但问题是,六大魔盒中,恐怕已经没有重启封印法阵的神力了。” 这正是布尔迪兰一直以来隐隐担心的问题。 奥格姆魔盒的力量从奥斯本家族开始衰落之时就没有停止流失,毕竟失去了这个忠实的守护者家族,觊觎奥格姆大神力量的人太多了。 王室、魔法研究所、深渊另一头的魔物们……其他国家想必也大同小异,泽兰朵魔盒、玛顿魔盒、路修德尔魔盒……他并不相信其他六国对魔盒中的神力没有觊觎。就是不知道哪一边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布尔迪兰知道魔神摩里斯已经被萤火禁锢在了泽兰朵山麓,就算封印解除后充满魔物的摩里斯重现赛芒克世界,战役的惨烈程度也不可能赶得上两百多年前的那场。而且,斑正满怀抱负要接他师父的班,要成为能写上史册的圣骑士。 但他也不想参这趟浑水。 萤火那静止不动如同雕像一般的身姿他如今仍无法忘记。抗魔战争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几,火元素精灵末裔、塑能*师的萤火,在抗魔战争中都是这样的结局,更何况他和斑……怪不得海维阿那么胸有成竹地跟他讲条件。 布尔迪兰在内心里叹口气,斑很固执,如果告诉他让他像小时候那样老实在家呆着被自己养是不可能的,而且……也辱没他的才能。既然如此,自己也就只有尽全力,保护他了。 “布尔!” 走到两人校外的房子,斑已经在门口巴巴等着了,手里捧着让法蒂希代看的小哈鲁,那样子,颇有些不伦不类。 “怎么不进去,你不是有钥匙吗?”鉴于今年毕业,布尔成为法师院的助理教授,斑成为圣骑士,两人的俸禄都提高了,不缺那三瓜俩枣的房租,这间房子布尔迪兰今年年初就收了回来。他们将它重新装修一遍,当做两人在芳丁的家。 “授封仪式结束后没找到布尔,我担心……”斑依旧不怎么会说话。 布尔迪兰看了他一眼。 斑还穿着授封仪式上的银甲没脱,可是脸上已经丝毫没有那时的冷漠、倨傲和意气风发,那张棱角分明甚至有些凶恶的脸上,此刻只有木讷的担忧。 看到这样一张脸,布尔迪兰本来还想揪着斑教育一通,看看能不能把他扳过来退出神殿好跟自己远走高飞,这时心中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让那些话压根说不出口。 “布尔,圣殿发布了魔物讨伐任务,我必须随行,三天后就要出发了。”到了家,斑把哈鲁放进专门给他订做的小婴儿床里,嗫嚅半天,终于对布尔迪兰说。 “我知道。” “布尔你……不生气吗?”斑抿着嘴,神情有些小心翼翼。他并非像表现给布尔迪兰的那样笨拙,他知道布尔迪兰不愿意自己涉险。可是到了他这一步,又身为神迹,很多事情根本无从选择,更何况他私心里渴望功成名就。 布尔迪兰点点头:“生气,但是拿你没有办法。我也经历过这个年龄,这个时候的男孩要上战场,拦也拦不住,更何况,你的身份需要这份荣耀。” “那……布尔在芳丁等我回来?” 布尔迪兰看他那熊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不置可否。 “等我回来!”斑固执地把布尔迪兰的脸扳向自己。 “……好。”布尔迪兰看着恋人那一蓝一红的双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_?) 第84章 咕咕鸦 日暮将至,斑疲惫地拖着脚步回到营房,费力脱下自己身上沉重的铠甲,他跟圣骑士长住一个营帐,这会儿圣骑士长还要进行巡视,没有回来。 斑离开圣都芳丁已经快三个月了,每天就是在重复赶路和砍杀魔物。大镜湖封印似乎的确摇摇欲坠,越来越多的生物从大镜湖沿岸登陆,鲜花郡每天都会迁出一批迁徙的难民,遇到的魔物也越来越强,王都出身的圣骑士们娇生惯养,此时已经是叫苦连天,甚至出现了还没交手就临阵脱逃的圣骑士。 当然,这名圣骑士后来被抓回,由圣骑士长进行了裁判处决。 不知道雷兹里法师塔的那群老头研究的怎么样了,如果无法修补封印,接下来的事态只会越来越恶化。他不愿想象封印崩溃后,赛芒克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二百年前的深渊?萤火封印了一个摩里斯,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摩里斯,这一次要牺牲谁呢?李垂斯?艾里阿斯?亦或是……他心爱的小法师? 斑脱下背心,开始进行一天的清洁工作,搓洗衣物,擦拭铠甲,保养巨剑,行军生活枯燥无聊,除了…… “咕嘎,那个臭女人又来啦!我警告你,不准背叛布尔布尔迪兰!虽然他又矮又穷又爱装嫩,脾气还不好,可他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养大,你不能辜负他的感情!” 斑在内心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臭乌鸦跟着布尔迪兰的时候惜字如金,简直要成为一代酷鸦,这会儿被布尔迪兰派来跟着就变成了超级话唠,一天不说上一车轱辘话不能睡觉。 就在这时,如同咕咕所警告的,帕米拉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来。 斑立刻如同集合号响一般穿好上衣,锐利的眼神防贼一般盯住了对面的女孩。 帕米拉怔了一下,随即翘起嘴角说:“嘿,你没有去领晚饭,我帮你打来了,那群饿死鬼投胎的家伙不会给你留的。” 斑看到同样满脸疲惫却还在强打笑脸的帕米拉,叹了口气,说道:“谢谢。” 帕米拉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不用谢,我……我愿意给你带饭。” 斑皱了皱眉头,忽然就感到烦恼起来。 他从没遇见过如此死皮赖脸锲而不舍的追求者。冷面以对、好言相劝,或者干脆不理不睬,他之前对付小姑娘的手段都用尽了,帕米拉却用一招哀兵政策就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但请允许我对你好。起码,让大家都以为我在追求你,否则,我……”她哽咽着述说,“我想你并不清楚,我的母亲……是一个芳丁的妓女,她千辛万苦生下了我,却不得不隐姓埋名穷困潦倒地生活,直到她去世,我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泽兰朵主教。我能像现在这样,穿着整洁的牧师装备,被他人所尊敬,全都是因为我父亲的怜悯,与你结婚是他的授意,如果我不能尽力,就可能会失去呆在神殿的资格……” 人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斑再拒绝就仿佛是断了人家生路似的,更何况帕米拉还是上司的女儿,长得漂亮,可劲儿倒贴,若不是斑真的对布尔迪兰坚定不移,普通的男人,这墙角八成就被挖走了。 斑的烦恼是,帕米拉虽然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受到大主教逼迫的可怜私生女,可她自己估计对这件婚事也是十万分的愿意,不然也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于是他只好拧干净了自个儿的背心,闷头儿扒饭吃,看都不看帕米拉一眼,也不说一句话。 “喂,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见斑对自己不理不睬,帕米拉笑眯眯地问。 “……”听到这话,斑立即如同进入警戒状态的动物似的,浑身的肌肉都绷起来了。 “让我猜猜……是神殿的女圣圣骑士?还是辉光国立学校的同学?” 斑:“……” 帕米拉依旧是笑眯眯,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毕业那天来神殿接你的小法师,对吗?” 斑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但眼神中警告意味十足。 他倒不是觉得帕米拉这样一个技艺不精的小姑娘能把布尔迪兰怎么样,而是他觉得让布尔迪兰知道有个姑娘在追求自己这件事,会让布尔迪兰不高兴。 “出去。”斑说。 帕米拉站在一边,闻言握了握手掌,“真的是?!竟然……竟然是那么小的男孩子,我……” 斑站起身来,对女士他不能怎么样,但是将对方请出门外的力气还是有的。 然而就在此时,营帐外响起了集合号,圣骑士长浑厚的大嗓门随即通过芳丁神殿随队法师的幻音术响彻整个营地,“以诡变灾魔为首的大批恶魔来袭,芳丁圣骑士前往营地前方集合!” 诡变灾魔? 斑皱起眉头,这种神神秘秘的恶魔也开始在赛芒克世界出现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诡变灾魔并不是深渊摩里斯的原生生物,但他精通各位面语言。丽芙女士曾经说过,深渊内部的各个位面世界壁垒并不分明,是由冥河连接在一起的,所以这东西很可能是听说了摩里斯与赛芒克主物质位面世界的封印崩溃,沿着冥河闻风而来。 而且来的不光是诡变灾魔,还有数量庞大的杂兵狗头人,以及斑在深渊摩里斯曾经见过的,箭鹰。 “各小队排好队形,消灭面前的所有敌人,向西突进!”圣骑士长大声喊道。是他带领的巡逻小队找到了狗头人的踪迹,由法师用飞行术回营地报信的时候又发现了箭鹰,继而,诡变灾魔袭击了他们的营地。 这是一次是深渊魔物的大规模袭击。 在傍晚被袭击是让人十分难受的一件事,这个时候对于人类来说是相当懈怠和放松的时刻,但并不代表圣骑士的队伍也是如此。三个月下来,因为魔物对黑夜的迷恋,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战斗。 在自然形态下诡变灾魔拥有深红的,布满圆石状突起的皮肤,从远处看就像长着鳞片一般。它们瞪着自己黄色的小眼睛,速度奇快地用巨镰收割着措不及防的生命。 队伍中不断闪起祈祷的光芒,鲜血与战火染红了这一片由泽兰朵信徒搭建起来的营地。 “女神泽兰朵啊,求您的恩赐降临在我们身上!” 帕米拉原本为了展现自己美好的身材而没有穿板甲的决定,此时对她来说简直致命。斑扛着克莱黛利巨剑集合时,她就只能躲在斑的身后,斑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她,等发现她想把她撵回自己营帐去穿板甲时已经晚了。 他们被一群狗头人包围,帕米拉只来得及给自己加了个虔诚护盾,再就失去了其他的动作,她没有带盾牌,拿着斑的备用剑,手都是颤抖的。 斑不禁怀念起了在精英赛时跟赛贝同队的时光,虽然赛贝在他眼里也是杂鱼水准,但至少从没拖过后腿。 魔物此时入侵了营地,还没与大部队集合的圣骑士们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队友,他们不像布尔迪兰之前所在的法师队伍,习惯了单打独斗与被物理系职业保护,圣骑士是基于信仰集成的团体,自有一套严格纪律。 同队的人就在附近,斑砍瓜切菜一般杀掉了周围的几个狗头人就与他们汇合了。 斑招出自己的战马。 “带上我!”帕米拉乞求道,“我可以给你施展治疗术。” 斑回头看她一眼,说:“不需要。” 帕米拉泫然欲泣。 这种紧急时刻,倒不是斑故意不要置这女孩于死地,而是考虑到马后面如果再坐一个人,机动力会大大下降,而且他会根本无法挥舞巨剑。 当然,队伍中自然有人怜香惜玉,将帕米拉带到了自己的马上,这种时候,哪怕不顶事,多一个牧师也是多一份希望。 斑抬脚跨马,一马当先地冲在了前面,喊道:“跟我突击!” “是!!!” 纪律严明的队伍势如破竹地冲散了附近的狗头人,人人的坐骑铁蹄上都溅满了魔物肮脏的血液,泽兰朵的圣骑士们熟练地给自己和坐骑加持起护甲,队友的祈祷声在自己身周环绕起来,给予人无限的信心和力量。 斑冲在最前,如同一柄尖刀,他们很快遭遇了他们遇到的第一个诡变灾魔,这东西的速度奇快无比,还能如同术士一般进行施法,除了魔抗高且攻速快的斑能顶住,好几个人的破邪斩都落了空,不断挂彩。 “破邪斩!”斑怒喝一声,诡变灾魔却在头顶被斩的那一刻瞬间分裂成了两个,一左一右高速逃开。 “它会幻术!” “那不是幻术!”斑喊道,“詹尼,看住右边那只!” 诡变灾魔的致命能力,它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能分裂成两个自己,除了施展的法术位共用之外,它们的其他能力都与原来的自己一模一样。 本来一个就已经足够棘手,现在有了两个,这对小队来说是个巨大的生命威胁,但这难不倒在深渊特训过的斑,稳扎稳打地习惯了这魔物的速度,他跟另外一名圣骑士配合默契,最后诡变灾魔被带着黑白两色祝福荧光的克莱黛利巨剑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干得好!”圣骑士们欢呼起来,继续前进,这不是他们所要面对的唯一敌人,而仅仅是个开始。 一行人彻夜疾驰,在又一次解决了一只诡变灾魔之后,即使是斑也感到疲惫不堪,他浑身浴血,破邪斩也即将消耗殆尽。 他们的小队与大部队略微偏离了方向,好在周围已经没什么魔物,而且一直向西行,不出半天就能汇合,圣骑士们一个个沉重地呼吸着,暗自感到了一丝劫后余生。然而,他们忘了他们今晚还没遭遇过的敌人,地面上略过一个巨大的阴影,一只落单的箭鹰飞过他们的上空。 那魔物会从空中喷吐射线。 “斑!!!!”帕米拉凄声大喊。 一声尖鸣响彻天空。 然而,受到攻击的并不是斑,更不是速度根本不足扑过去的帕米拉。 “咕咕鸦?!”斑瞪大眼睛。 平时一到战斗的时候都躲得严严实实的咕咕鸦,不知为何飞到了天空中。 它为斑挡下了箭鹰突出的电击射线,还没落地就化为了齑粉,随风飘散了。 斑愣住了,他不知道咕咕鸦是伤势过重回到了昏暗之境,还是就此死亡。 一瞬间,他内心里的滋味根本说不清楚。那只时而装酷时而话唠的乌鸦,在战斗中帮不上什么忙,聒噪却是一等一的乌鸦……布尔迪兰却对它宝贝得不行,这次派来,他原以为是布尔迪兰怕他无聊,让乌鸦陪他聊天的,没想到…… 然而情势不容他细想,那只邪恶的箭鹰还在向他喷吐射线耀武扬威。 与此同时,远在纳斯塔夏的布尔迪兰忽然昏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了> <羞愧地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