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扎纸人》 第一章 扎纸人 “吴叔,十六个人,晚上抬轿。”一个老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老人。 老人大约七十岁,须发皆白,看上去精神头倒是挺足。 进屋之后老人眼睛在屋里搜寻了一圈,找到了他口中的吴叔,也看到了蹲在一旁的我,有些惊讶道:“哦?小芽回来了?大学毕业了吗?” 这个老头我认识,但是也仅仅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不知道该叫什么,听到他问我话,我只含糊地应了声:“呃,昨天刚回来。” “叫七叔。”老爹从我旁边站起来,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对刚进来的老头叫了声“七叔”。 七叔点了点头,转头对我老爹说道:“吴叔,十六个人,晚上要用,您别忘了。” 老爹瞪了他一眼,道:“我老是老,但是还没老糊涂,放心好了!” 那个七叔也不介意,哈哈大笑一声转身就走了,看他头上戴着孝帽,想来还得去帮忙。 等到人走了,我转头问老爹道:“谁死了?” “一个老头,你不认识。”老爹看都没看我一眼,随口应了一声就转身进屋去了,想必是去准备扎纸人的东西去了。 这里要说明一下,刚才那个七叔口中所说的十六个人抬轿并不是指真人,而是纸人。 整个中国的丧葬可能都差不多,但是总归有区别,在我们这里,要是死了人的话那可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前前后后得忙上好几天,所以就得叫上村里很多人去帮忙,主要就是丧宴的时候端菜送水之类的活,完事之后给上几包烟算作答谢。 帮忙的人每个人都给一顶白色的孝帽,一来算是一个身份证明,让人都知道你是帮忙的,有什么事可以找你,二来也是把你认作死去这人的晚辈,希望逝者英灵保佑。 孝帽一般只给比逝者辈分低的晚辈,刚才那个七叔头上就带了一定孝帽,看来死去的这个人辈分起码跟我老爹一样高。 这忙来忙去的好几天每一天还有个名字,什么出殡、走客、送汤等等等,反正我是分不清人死之后哪一天是什么日子。 不过其中有些时候我倒是很清楚,比如烧轿,这个跟火有关自不必多说,大概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小时候不喜欢玩火。 小时候玩火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大人抓到打一顿,不过即便是偷偷摸摸,我也好几次都把人家留着冬天烧火用过的草垛给点了,为此没少挨过打,甚至有一次我和另外一个小伙伴差点把自己烧死,老爹知道后就差把我打断腿了…… 而烧轿却是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玩火的机会,你不用担心被抓,不用担心被打,可以随便烧随便玩,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记得不清楚? 当然烧轿烧的不单单是轿,还有抬轿的人——纸人。 说到这里就得说一下烧轿是怎么来的了,这个习俗是自古有之,不过仅限于农村人去世,从没看到过有官家人去世烧轿的。 这主要是因为官家人出行都坐轿,而农村人一辈子都没坐过轿,看到那些官老爷羡慕得很,所以想在死后享受一把坐轿的感觉,这才有了烧轿的习俗。 过去农村人经常听到口口相传,某某出行要八抬大轿,说明这个人身份极高,才能够用得起八抬大轿。所以很多人死后,家里的儿孙为了显孝顺,都会请人扎纸轿、扎纸人,烧掉就算是让逝者坐轿了。 一般来说烧轿只要四个或者八个抬轿人就足够了,像刚才七叔说的十六个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不是说出不起这个钱,而是有所忌讳。 在过去除了皇帝出行,根本没有人敢用十六抬大轿,虽然皇帝坐的轿已经不称作轿而是辇,但是依然不敢有人逾越规矩。 所以迷信的说法来讲,死人烧轿最多只用八个抬轿人,想用十六人,死者必须要有帝皇命才能受得起,否则转世之后必将一生多灾多难,作为惩罚。 既然刚才七叔说了十六人,想必是已经找先生算过了,死者身具帝皇命,这才敢用十六人。 要说人死后的事情,那可真是太多了,单单我知道的那一点恐怕一天都讲不完,更不要说还有很多我不知道、不了解的了。 比如说丧棒,要是死者是男性,奔丧的时候丧棒就得拿在左手,死者要是女性就得拿在右手。 “男左女右”的由来是这个,不是一些小情侣说的走在路边要“男左女右”,男生要把女生护在里边。 要真是这样,你让香港人怎么办?“男右女左”吗? 还有我听老爹说,过去要是有死者的亲戚来灵堂上香,会有专门的人从大门引到灵堂去,这个引领人还得边走边唱边跳…… 我反正是没看到过这种情况,估计早被取消了,丧事本来就沉闷,居然还有边唱边跳的存在,真的想象不出那种画面是什么样的。 不一会儿,老爹从里屋走了出来,一手抱着一堆干芦苇杆和纸,另一只手里端着几个碗,还夹着几只笔。 “你来?”老爹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从老爹手里把东西接过来。 我叫吴芽,听上去很像一个女生的名字,我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被嘲笑了无数次,我把这些嘲笑分为两种。 一种是嘲笑我名字像女生的,这都是初中之前的事情,那时候小,这种嘲笑多得是;另一种是把我叫成“无牙”并最终演变成“无耻”的,这种情况在大学中达到了顶峰,“无耻”这个称号贯穿了我的整个大学生涯。 我小时候曾经很多次问老爹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害我被同学嘲笑,可是每次老爹都是一脸无辜地说他只是随便起的名字而已,让我也很是无奈。 老爹并不是我的父亲,而是我的爷爷,在我们这里老爹就是爷爷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是我的亲生爷爷,我是他二十多年前捡来的弃婴。 据老爹所说,他当年是江湖高手,闯荡江湖的时候得罪了人,之后被人追杀,逃难的时候在草丛中发现了我,看我可怜就把我带在了身边,最后在此地定居,然后养大。 每次听到他这么说我一点都不信,这老头当我没看过武侠小说还是怎么滴,这样的桥段我早就看腻了,居然还拿这一套来骗我?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二十年前也是一九九几年,哪还有什么江湖? 但是之后的经历,却让我不得不相信老爹的话,也不得不相信,江湖,是真的存在的。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虽然我不相信老头子的说辞,但是说我是捡来的我还是相信的,说来也奇怪,我就是莫名的相信,也没有想过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就这样跟着老爹过了二十几年。 老爹没什么手艺,似乎只会扎纸人,早些年他还有力气的时候会帮着做棺材,不过后来人老了,力气也没了,就只能扎纸人。 扎纸人基本上是不赚什么钱的,我也没看到村里人对老爹有过什么接济,但是我上学的钱每一年老爹都是全数拿出,而且看着丝毫没有为难的样子,这一点让我很是奇怪。 不过小时候没有想过这些,大学的时候才想到,那时候已经可以自己打工养活自己了,也就没问。 在我上学的时候,每次寒暑假或者放假回家,闲来无事都会自己坐在那里扎纸人玩,老爹没事也会指点我一下,一来二去这手艺也算精熟了,所以村里有人去世要扎纸人的话老爹都会让我动手,自己在一旁歇着。 其实扎纸人很简单,用芦苇杆做出个人形的架子,往上面贴一层纸,再用笔画上眉毛鼻子眼,也不用太精细,又不是艺术品,有个模样就行。 而且以前老爹跟我说过,你要是画得太像了,跟真人一样,他们反而不敢用,闹得跟烧真人似的,谁心里不硌得慌?所以这导致我虽然能够画好,但是也不敢画好。 除了扎纸人外,还得扎轿,虽然只说了要抬轿人,但是没轿子抬什么去?所以一般说扎纸人都得带一顶轿子,这也算是行规吧。 扎纸人不费事,不过扎轿子就要费点功夫了。尽管扎的轿子没有真的轿子那么大,但是也有半人高,也得有棱有角有顶,得四方四正不能马虎,老爹的招牌不能砸。 扎十六个纸人和一顶轿子,用了我将近一天时间,直到天擦黑才扎完,好在现在是夏天,天黑得晚,他们就算今晚上要用也来得及。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不禁有些惊讶,今天一天都晴天,怎么到了傍晚天反而黑了下来,整片天空都被乌云遮住了。 不过夏天雷阵雨也多,老天爷随时都会变脸,我也仅仅是意外了一下。 我看了看表,才四点多,看来刚才我觉得天擦黑不是真的天黑,而是乌云遮住了太阳。 “下吧,下点雨凉快!”我直了直腰嘀咕了一声,现在的天热得要死,空调吹多了也难受,还不如下一场大雨来得痛快。 就在这时候,老爹突然从他的躺椅上坐了起来,走到窗边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慢慢皱在一起。 此时天空中的乌云已经黑得不像样子了,而且不断有一层层新的乌云翻滚铺开来,像是墨滴在水中散开,只不过天空中的乌云并没有变淡,反而更浓了几分…… 在这浓密得让人压抑的乌云中,更让人感到惊惧的是,到现在为止居然还没有一道闪电亮起、一声惊雷传出,甚至本来就应该刮起的狂风也没有,整片天地静谧得可怕。 事出反常必为妖! 我刚想开口说话,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七叔满脸惊慌地说道:“吴叔,出事了!” 第二章 棺材上的血 听到七叔的话,我心中顿时一惊,我老爹是做棺材扎纸人的,可以说赚的是死人的钱,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听说过,此时不免联想到一起,心想难道是诈尸了? 老爹盯着天空的眼缓缓收回,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在我的印象中,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从小到大老爹都是笑呵呵的,就算是生气打我的时候表情也没有这么严肃,我心中不禁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老爹开口问七叔道。 七叔应该是跑着过来的,气喘吁吁地说道:“吴叔,棺材、棺材……” 他说了好几句“棺材”也没说出个情况来,我和老爹都皱眉,我开口道:“七叔,您别着急,慢慢说,天又不会塌,再说天塌了还有高个顶着,您这身高怕啥?” 七叔没有理会我,一直看着老爹,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因为跑得太急,根本都喘不过气来,憋了半天才说道:“吴叔,您快跟我去看看吧!” 老爹刚要开口,我急忙打住:“七叔,什么事你倒是先说明白啊,我老爹都八十多快九十了,没事就别让他乱跑了。” 我这么说倒不是怕老爹多跑路,虽说他现在将近九十岁,但是身子骨硬朗得很,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根本不用担心。只不过我隐隐感觉到事情很不寻常,好奇心骤起。 一般遇到不寻常的事情大人都不会让小孩知道,尽管我已经二十三了,可老爹有很多事还是不让我知道。 七叔还没说话,老爹就瞪了我一眼:“小孩子懂什么?给我回屋里呆着去,大人的事你别管。” 我心里哼了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大声说道:“不行,这次你一定要带我去!” 从小到大我的好奇心就非常重,而且十分爱凑热闹,所以附近十里八乡的风吹草动我都知道,这次看七叔的脸色绝对是大事发生,我心中早就痒得不行,老爹一说不让我去我顿时很不乐意。 “哎呀,小芽你就别捣乱了,这件事不是你能解决的!”七叔缓了过来,说话也利索起来,不过语气仍然是很着急。 我心想我也不是要去给你解决问题的,就是去看个热闹而已,又不碍你什么事。 老爹看了看我,顿时叹了口气:“你要去就跟着去吧,反正就算不让你去你也得偷偷摸摸地跟着去,你小子从小就倔得很!” 我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老爹说的倒是实话,我不仅好奇心重,而且脾气非常倔,小时候越是老爹不让我干的事情我就越要干,而且一旦打定主意谁都拉不回来,着实让老爹头疼不已。 记得有一次听说河里漂来个死人,老爹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出去,我不甘寂寞,爬墙头跑了出去,结果把腿给摔肿了,拖着一条病腿还跑去看了热闹。后来回到家才发现腿已经肿得像腰那么粗了,这才想起来哭,当时听别人说整个村子都听到了我的嚎叫声。 好在那次没有把骨头摔断,否则折腾那么久才去医院,恐怕现在的我就得少个零件了。 得到老爹的同意,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热闹了,我急忙拿起手电,跟着老爹和七叔向外走去。 此时外边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打着手电能见度也不过十来米,好像不是乌云遮住了太阳,而是黑暗把我们给淹没了。 周围几户人家的窗口都已经透出了亮光,偶尔还能听见议论声,都在奇怪这天气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我还听到有老人说这是妖怪作祟。 天空中乌云密布,没有闪电也没有雷声,这么厚的云本应该刮起狂风才是雷阵雨的征兆,可是现在连风都没有,老爹和七叔都急匆匆地赶路,心事重重不说话,周围静得可怕,甚至有点诡异。 好在还有零星的人声和知了声,能够让我知道我不是聋了,否则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疯。 看着天空中的乌云,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不过我很快就把这念头甩了开去,只当是天气太压抑的原因。 一路无话,我们一行三人在七叔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赶到了灵堂,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农村生活节奏不快,但是一旦有什么怪事就传得特别快,看眼前的情况就知道了,这些人来得比我们快得多。 “都让让!”七叔开口吼道。 前面围着的人听到声音都回过头来,看到老爹的时候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这是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有惊讶、有奇怪、有恐惧,还有一些我也看不明白的表情。 虽然这些人的表情很奇怪,不过看到老爹过来还是让开一条路,看样子老爹在他们当中的威望挺高的。 我只知道老爹在村子中辈分高,却不知道还有这么高的威望,也不知道老头子是怎么混的,有机会的话一定要问问。 老爹迈步刚要向里走去,却突然停住了,七叔忙问道:“吴叔,怎么了?” 我也很奇怪,看老爹将头转向一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人群的边缘,似乎在和老爹对视。 灵堂周围已经亮起了灯,但是这个人站的地方有点远,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只能通过身段看出来大约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不过我还是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个人不是村子里的人。 这倒不是说我的眼睛有多好使,而是村子里的人我大多都认识,即便不认识也有个脸熟,就算不脸熟的看一眼也能够知道是不是村子里的人,几乎每个农村人都有这个本事,所以只要村里来了外地人,一下子就能够看出来。 我偷偷瞄了老爹一眼,老爹看到这个人只是皱了皱眉就恢复了正常,似乎也不认识这个人,然后他对七叔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我和七叔急忙跟着老爹向里走去,我回头想再看一下刚才那个人,却发现他刚才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人已经不见了。 才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了,难道是鬼不成?我心中顿时一惊,不过随后就摇头苦笑,周围人这么多,随便一转身就会被人群挡住,跟鬼有什么关系?看样子我是《盗墓笔记》和《鬼吹灯》看多了。 我和老爹还有七叔慢慢向灵堂走去,周围人的目光全都放在我们身上,我浑身都不自在,而且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更增添了压抑的气氛,我只能不断做些小动作缓解自己的紧张。 我们这地方要是死了人,灵堂一般都设在大儿子家的院子中。很快我们就走到了院门前面,一个大约六十岁的老头正坐在门口,看样子是看着门不让别人进去,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老八,开门吧,吴叔来了。”七叔对那个人开口说道。 我看了看和七叔长得有些像的那个“老八”,心中顿时感叹过去的人真能生,不知道他们下边会不会还有老九老十老十一…… 不过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我刚想要开口叫一声“八叔”,他就转身将门打开示意我们进去。 周围围观的人一看到门开了,立马伸着头想要往里看,一时间周围的人像是一面墙一般摇摇欲坠,刚刚众人让出来的路眼看着就没了。 “看什么看,一帮小鬼(我们这对年纪小或者不务正业的小青年的别称),都他娘的给我滚蛋。”门口的八叔见状一声大喝,同时一把把我们推进院子中,将院门带上。 我、七叔还有老爹同时伸手搓了搓耳朵,这老头,年纪大不,嗓门倒不小,刚才那一声差点把我耳膜给震穿孔了。 进入院门就看到只有三个人站在那里,一个和七叔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人,还有就是村书记。 三个人看到我们进来,顿时将目光投在我身上,不开口我也知道他们是在奇怪怎么把我也带进来了。 老爹没有解释的意思,七叔见状也不开口,他们也只好不问,其中年纪最大的老头上前走了一步开口道:“吴叔,你过来看。” 我们这里的灵堂设在院子中,简单地搭起一个四面通透的棚子,里面摆着灵位和棺材,供来人上香。 不过现在这个四面通透的棚子四周已经挂起了布匹或者被单,挡得严严实实的。我见状顿时明白几分,抬头向四周看了看,果然有不少人影在墙头或者屋顶向这里张望着。 我们几人在那老头的带领下,走进了灵棚中。 灵棚里面亮着灯,一口朱漆棺材摆在正中间,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灵位和香炉都没有,想必是被收拾起来了,问题也正是出现在这棺材上。 看到这口朱漆棺材,我心中顿时生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现在很多人死了之后都直接火化,将骨灰用一口小棺材装起来下葬,像这种不火化直接用大棺材葬尸的情况已经很少见了。 不过让我不舒服的原因不是这口棺材的大小。我老爹以前做棺材,我小时候就和棺材打交道,早就没有一点感觉了,甚至我在棺材里睡觉都不打怵,所以就算见到任何模样的棺材我都不会感到害怕。 真正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是这口棺材的棺材盖上,有一大片地方颜色非常深,看上去有点衣服湿了水的地方颜色比周围深的感觉。 “我靠,七叔,是不是这棺材的漆还没干?”我想到衣服湿水,脱口而出说道。 其他几人同时瞪着我,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要真是漆没干,等到漆干了就行了,再不济漆没干也一样可以下葬,何必这么大动干戈?事情一定比这要严重得多。 我能看到那块地方,老爹自然也看到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到了极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事情。 领我们进来的那个老头开口说道:“吴叔,你也看到了,一开始只有巴掌大小,现在已经快要布满整个棺材盖了,而且……” 他没有说完,老爹就接着说道:“而且形状也越来越像一个人!” 我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再仔细看向那块颜色浓郁的地方,果然隐约是一个人形的轮廓! 难道棺材里的死人要透棺而出? “老爹,这……”我看向老爹,声音听上去在颤抖,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想来不会太好。 虽然我不害怕棺材,但是神神道道的听多了,此时又看到这般诡异的情况,心中还是难免恐惧,若不是强自忍住,恐怕已经转身逃走了。 老爹没有理会我,缓步走到棺材前边,伸手在那片深色的区域上轻轻抹了一把,随后转身把手放到我们面前:“是血……” 第三章 倒槐葬 老爹的手停在我们面前,手指上面沾满了红色的鲜血,已经开始在他的指尖凝结成血珠了。 我们几个人脸色顿时煞白,已经封好的棺材上面居然渗出了血迹,不管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老……老吴,那现在可怎么办?”村书记声音颤抖地说道,双手抖个不停。 我们几人都把目光投向老爹,老爹脸色只是阴沉,并没有多少慌乱,他思考了片刻才开口,不过却没有回答村书记的问题,而是问道:“这棺材是谁打的?” 七叔几人对视了一下,那个中年人开口说道:“是隔壁村的李大义。难道棺材有什么问题?” 老爹点点头:“这棺材盖,是槐树做的。” “我草他娘的李大义,他妈的居然给俺爹用槐树打棺材!”中年人听到槐树棺材顿时脸色大变,气得面红耳赤,将李大义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我们其他几个人在旁边听着也是愤怒不已,这个李大义真他娘的缺德。 从古到今就流传着一种说法:桑柳杜榆槐,不可进家宅。意思就是说桑树、柳树、杜树、榆树、槐树,是绝对不可以种在院子中的。 其中讲究我也略知一二,桑树不可种在家中或者门前,否则便是家中有丧、开门见丧,是非常不吉利的;关于柳树不可进家宅的说法很多,不过最受认可的就是柳树性阴,活人住的地方需要阳气充足,故不可种柳树;杜树的“杜”字有杜绝的意思,若是栽在家中有可能断子绝孙;榆树字面上有一半和“偷”相同,若是种在院子中,家财将会被偷走,一生贫苦。 至于槐树,其字面一半是鬼,自然更不可能在院子中栽种。更有传说若是人死后埋在槐树下边,便能够让其魂魄被永远困在槐树之下,不得超生!所以很多人对待仇家便是将其杀死,然后埋在槐树下。 虽然这些说法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是农村人特别在乎这个,此时听闻居然用槐树给他爹做棺材,中年人焉能不气?就算是我们在旁边都看不过去,无仇无怨的居然用槐树做棺材,缺不缺德? 不过此时不是找李大义理论的时候,现如今还是先将棺材上的血迹解决掉才好,既然知道了是槐树做的棺材,那么换一口棺材应该就可以了,虽然盖棺之后再换棺不好,可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我把这个想法和老爹说了一下,其他几人都很赞同,包括死者的儿子也不介意换棺材。但是老爹却没有表态,他继续说道:“李大义打的这口棺材,只有棺材盖是槐树做的,但是重点不在棺材的材料上,而是……” 说着老爹再次转身面对那口棺材,抬手在棺材盖上抹了一抹,满是皱纹的脸颊抽动了几下。 我们几人看他不说话,心中更是担忧了,村书记急忙开口问道:“老吴,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就在我们来的这几分钟,棺材上的那片血迹又变大了几分,而且轮廓也更加清晰,活生生的就是一个人形! “这棺材盖恐怕不是新打的,而是直接从原来就有的棺材上拿下来用的!”老爹缓缓开口说道。 那个中年人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此时他心中怕是没有一点恐惧,有的只是对李大义的愤怒:“李大义,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着!” 说着他转身就往外走去,看这样子是被愤怒冲昏了头,想去找李大义理论一番,连这里的诡异情况也顾不上了。 “你给我站住,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里的事情解决,李大义回头在找他算账!”除了七叔外的那个老头想要把中年人拦住,可是中年人正在气头上,一把将老头甩开,自顾自地向外走去。 “等等!”老爹开口喝了一声,“恐怕李大义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好,他死了才解我心头之……什么?你怎么知道?”中年人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转过头来满脸不解地问我老爹。 我们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老爹是肯定没去过李大义家里的,他怎么知道李大义已经死了? 难道人是他杀的?我脑中突然蹦出这么个想法,随后就觉得好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在其他几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爹身上,没人在意我,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发笑,可是大不敬。 “这是倒槐葬,一种极为阴毒的下葬方式。”老爹很快就解释,“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一次,听别人说过一些。” 所谓倒槐葬,就是用槐树打造一口棺材,将尸体装进去之后再倒过来下葬,也就是说棺材盖在下,棺材底在上。这种做法的目的是让死者亡魂永不超生,而且槐树还有招鬼之功能,反过来下葬会让死者的魂魄被越来越多的冤魂踩在脚下,受尽折磨。 这种倒槐葬非常狠毒,不仅对棺中人赶尽杀绝,而且有伤天和,对己身也有不小的伤害,折寿几年都是很常见的。所以一般来说即便是仇家,只要不是血海深仇,也很少有人用倒槐葬。 除此之外还有用杜树做棺材埋葬仇人的,为的就是让仇人断子绝孙;更有甚者还用槐树和杜树做双层棺,让死者永不超生的同时断子绝孙,这种事情老爹也只是听说过,见都没有见过,据说这么做的人即便是报了仇,也会在一年之内遭天谴死去,相当于一命换一命。 倒槐葬所埋葬的人怨气非常深重,随着年头的增加怨气也会越重,想想也是,你要是被人弄的不得超生,你会没有怨气?而且槐木棺招来的冤魂厉鬼更增加了怨气和阴气,在这多重作用之下,棺中的尸体不会腐烂,而是会连带着骨头都逐渐化作血泥,慢慢渗透到棺材盖之中,一旦遇到新的尸体,在尸气的作用下便会从槐木中渗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棺中已经有不少的血水了。 倒槐葬的棺材怨气极重,凡是开棺之人,若没有法力护身或者开过光的法宝护体,一定会被怨气缠身,最后莫名死亡。 听到老爹的解释我们才算明白,其余几个人都深信不疑,但是我还是表示怀疑,这些鬼鬼魂魂的事情,虽然我有所忌讳,但是也不全信,更何况刚才老爹说得邪乎得很,一口棺材就能让人断子绝孙,毫无逻辑可言! “那、那要是用了那个什么槐葬棺材的尸体,会怎么样?”七叔开口说道,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倒槐葬的棺材一旦遇到新的尸体,尸气便会吸引其中的冤魂出来,最终进入新尸体之中。” 中年人闻言满脸惊骇:“那就是诈尸?” 老爹点点头:“可以这么说。而且倒槐葬用的槐木越好,魂魄受的痛苦就越多,怨气也就越大。看这棺材盖怕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仍旧不见腐烂,这种质地的槐木棺万中无一,里面封着的冤魂和怨气恐怕也是前所未有,若是真的进入尸体中,起尸的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我问老爹说道,这恐怕是他们也最想知道的问题了。 老爹皱着眉在那里沉思,我们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周围万籁俱寂没有声音,就连刚开始的蝉鸣都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受到了这棺材的影响。寂静的气氛十分压抑,再加上有口诡异的棺材在这里,我们几人心中都十分恐惧,额头上不断冒着汗,相互看看对方的脸色也都是煞白煞白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感觉像是好几个小时那么久,老爹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先开棺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再做决定。” 老爹说完,我们就把目光投向那个中年人,棺材里面是他的父亲,只有他同意了我们才可以开棺。 中年人脸上表情不断变换,最终一咬牙开口说道:“好,开!” 得到他的同意,老爹也松了口气,让他们几人去拿撬棍。七叔本来还想叫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过来帮忙,不过被老爹拦住了,理由是开棺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说出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管理由如何,除了移墓之外在人死后还开棺,都是对死者的不敬。 此时灵棚中只剩下我和老爹,说实话我很想和他们一起去拿撬棍,在这里面对着一口这样诡异的棺材,心中难免害怕,手都在不停地哆嗦。 老爹看了看我,从口袋中掏出烟点上一根递给我,随后自己也点上。我平时不抽烟,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抽烟能够缓解一下心中的恐惧,我用颤抖的手接过烟,猛地吸了一口,呛得我直咳嗽。 “小芽,我大限将至,以后你就要自己一个人过了。”老爹吸了口烟,突然缓缓开口说道。 我吃惊之下又被呛了一口,缓了缓才问道:“老爹,怎么了?是不是这棺材有什么古怪?要是你因为这个搭上了性命,那我们就不管了,别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这是我一贯信奉的准则,自己的命永远比别人的命重要,所以就算看到有人落水我最多扔个游泳圈或者伸过去一跟竹竿,绝对不会自己跳下水救人,像电视上那种为了救别人而把自己的命弄丢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老爹摇摇头:“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肯定不是因为这棺材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听到老爹这么说,我一下子想起来刚才在外边看到的那个不是本村的人,刚想开口问,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七叔几人回来了。 老爹把烟掐灭,看着七叔他们带回来的撬棍,让我们人手一根,六个人分两边站好,将撬棍一点点塞进缝隙中,边往里塞边撬。 虽然六个人中只有我一个小伙子,但是其余几个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从小干活的身体壮得很,不多时棺材就被撬开了一道很大的缝隙,再用点力就可以掀开了。 几个人歇了口气,正准备一鼓作气将棺材打开,突然听到七叔一声大叫,声音充满了惊恐。 我们几人急忙看过去,就看到一只血红色的手从棺材中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了七叔手中的撬棍! 第四章 血尸 听到七叔的叫声,我们几人急忙看过去,七叔已经面无人色地跌坐在地上,一只血红色的手从棺材中伸出来紧紧抓住了撬棍。 “啊!”我们几人吓得大叫了一声,村书记则是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棺材中伸出来的手是血红色的,而且丝毫没有皱纹,看上去竟然比年轻人的皮肤还要饱满几分,此时这只手正抓着撬棍,悬在那里不动。我们何时见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吓得不敢有任何动作,就那样僵在了那里。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棺材盖上!”老爹大吼一声,我们这才反应过来,除了瘫倒在地的七叔和晕过去的村书记,剩下的四人忍着心中恐惧,双手撑着棺材盖用身体的力量向下压去。 然而我想象中强大的反抗力量并没有出现,我们几个人牢牢地把伸出来的那只手压住了,而那只手在抓住了撬棍之后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双方就僵持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我轻声问道:“老爹,这是什么情况?” 看老爹的样子也是有点迷惑,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我们的胳膊都快酸了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好了,我们先松手,看样子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几人把手从棺材上拿开,各自甩了甩,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看着棺材中伸出来的血手。 七叔此时也缓了过来,从地上做起来,但是却怎么也不敢再靠近棺材了,老爹只得让他去看看村书记,别给吓死了。 没有人说话,我们就那样站在那里和那只血手对峙了有半个小时,血手一动不动,可我们却快要累虚脱了,压力越来越大,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村书记在醒来之后吓的直接跑了,此时灵棚中只剩下五个人。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现在出了这个情况,没人在这盯着这血手,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可一直这么在这等下去,恐怕几个人先后都得累死。 “把棺材打开,是神是鬼也得跟它斗上一斗!”老爹咬咬牙开口说道。 七叔虽然留在这里,可还是很害怕,听到老爹说要开棺,他急忙阻止:“不能啊,开棺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万一诈尸了可怎么办?我看现在还是把这血手塞进去,然后盖好棺材赶紧埋了!” 老爹哼了一声:“倒槐葬阴毒无比,槐木棺中的怨气、冤魂若是进入到尸体之中不堪设想,现在不解决,以后一辈子恐怕都不得安宁。” “那就弄一口铁棺给完全封死,我不信有什么妖魔鬼怪能打破铁棺材!”七叔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他的眼神已经有点涣散,若是再有一点压力,恐怕就会崩溃。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七叔压力的时候,老爹转头看向中年人,说道:“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尸体被血沁透,怎么也不会是好事。如果现在不解决,不说以后会有什么坏事发生,每个人的心里也都会提心吊胆的,过的也不痛快,你来决定吧。” 中年人也知道其中利害,但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恐怖诡异了,还没开棺就从棺材里探出来一只血手,若是开棺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去想。 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恐惧,中年人点了点头:“开棺!” 七叔闻言顿时双目圆睁,对着我们怒吼道:“你们会后悔的,开了棺你们都会死!”他双眼血红,看着有几分恐怖,他的话也再次让我们迟疑。 不过决心已下,犹豫了片刻我们还是决定继续开棺,另一个老头把已经有点精神失常的七叔带出去,随后回来和我们一起开棺。 刚才棺材已经开得差不多了,此时再开棺并不费什么力气,不过所有人都躲开那只血手远远的,生怕被碰到。 “一二三,起!”站好位置,几人同时用力,棺材盖从棺材上摔落,砰地一声砸到地上。因为我们是从另一侧开棺的,那只血手抓住的撬棍被下落的棺材盖打了一下,也摔倒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血手也落回棺材之中,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 我们几人向棺材中看过去,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棺材中已经差不多有一半被红色的血水淹没,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丝血腥气,只见一具全身血红的尸体浮在其中,就像是在血海中一般,尸体身上的寿衣已经消失不见,整具尸体非常饱满,像是被水泡胀了,只不过这水是血水罢了。 当我们看向尸体的脸的时候,全都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因为全身血红的原因,尸体的脸看着非常可怖,但是让我们惊骇的不是这个,而是尸体的嘴巴在缓缓动着,一张一合地好像在说话,双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微睁开来,正盯着我们看,似有寒光射出。 中年人一下子瘫倒在地,双目失神,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我被吓得脑中也是一片混沌,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觉得自己的精神逐渐变得飘渺和模糊起来。 啪!啪! 突然两声脆响传来,我猛地清醒,看到老爹站在我面前,而我的脸上也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见我清醒过来老爹也松了口气,随后看向中年人,对那个老头说道:“先不管他,现在情况很严重。” 此时我虽然清醒过来,但是心中还是很害怕,不敢去看棺材中的尸体,侧着身子看向老爹。 另一个老头脸色虽然很难看,但是还算正常,想来也是见过风浪的人物,听到老爹的话他不禁问道:“很严重?” 老爹开口说道:“倒槐葬的槐木棺,一般来说遇到新的尸体,要入主起尸也需要七天的时间,但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尸体恐怕一天之内就会起尸,在这之前若是无法解决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方圆数十里都会遭殃!” “那用火烧行不行?”我开口问道,在我看过的所有鬼怪小说中,火是克制尸体等邪物的最佳手段。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话,棺材中的尸体猛地发出了一阵阵声响,听上去竟然有几分像是在嘲笑,我下意识地想要回头,不过被老爹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拦住了。 老爹摇摇头:“火烧是没用的,恐怕现在这尸体已经是刀枪不入了。” “那怎么办?”我着急问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种只在传说中出现的能力现在居然在一具尸体上出现了,还有别的方法能够干掉它吗? 老爹刚想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之前虽然周围围满了人,但是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大声说话,此时传来阵阵呼喊声,我们顿时觉得情况不妙。 三人急忙从灵棚中出来,刚一出来就觉得眼前一变,入目所及全都是红色,好像整个世界都被血淹没了。不过我们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掉进了血海中,能造成这种现象的只有天空变色,我们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天空中依旧是乌云万里,但是在无边无际的乌云之中,有一处像是旋涡的地方却显得异常明亮,一道道血红色的闪电不断出现,将整片天地都染成了血红色,周围一道道螺旋状的乌云,像是妖龙盘旋一般。 红色的闪电不是没出现过,在暴雨倾盆的时候会有,但是也仅仅是浅红色,更加偏向于红蓝色,像这种完全是血红色的闪电别说见过,听都没有听过,而且红色闪电此亮彼灭,却没有一点雷声传来,诡异到了极点。 而更加诡异的是,这个布满了血色闪电的旋涡,就在我们的正上方,或者说是灵棚中棺材的正上方! 老爹阴沉的脸色在红色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有几分可怕,他沉声开口说道:“我还是低估了被倒槐葬的冤魂,恐怕不用一天,今夜子时之前就会起尸!” 老爹刚说完,灵棚中就传来一阵得意的冷笑声,清晰无比,我们顿时觉得脊背发凉,难道那尸体现在就起尸了不成?我们急忙走进灵棚看向棺材中的尸体,发现尸体的嘴角向上翘起,似乎是在笑。 他娘的难道这尸体成精了?我在心中大骂一声,浑然忘记就算没有冷笑,这尸体也和成精差不了多少了。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冷笑声传来,把我们吓了一跳,不过这次我们听得清楚,声音并不是从尸体口中传出来的,而是来自棺材的另一边,我们慢慢绕过棺材一看,就看到刚才已经被吓得神智失常的中年人正跪在那里不断对着棺材磕头,口中还时不时地发出冷笑声,额头上已经是一片血迹了。 “你把他带走,然后把外面的人都驱散,我回去准备一下,再不把这尸体处理,恐怕来不及了。”老爹开口对那个老头说道,随后也不管他,转身对着我打了个手势,向外走去,我也急忙跟上去。 到了外面,人群还没有散去,都在看着天空议论纷纷,此时见老爹出来一个接一个地开口,都是在问什么情况的,老爹脸色阴沉不理会他们,这些人便把目标转向我。 没有得到老爹的同意我哪敢开口,而且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的所见所闻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自己都还是满心恐惧加一脑袋浆糊,怎么告诉他们? 好不容易挤了出来,我和老爹打着手电往家走,路上我不禁开口问道:“老爹,你说那尸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有啥方法能把它灭掉?” 老爹没有回头,从口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