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镇旧事》 第1章 齐镇由来 风穿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阵惊潭,雁过而潭不留影。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于亘古而言都是短暂的。于当下而言,又都是漫长的。生活在齐镇这个小镇上的人们,都是这样,过着自己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 齐镇上的人家多是姓齐的,也有一些外姓,不过极少。 相传镇子的由来可以追溯到宋代的宋高宗赵构一朝。据说是有一位做尚书的大官得了这片地方,为自己家族的聚居之地,至于到底是户部尚书还是刑部尚书或者是其他什么尚书,小镇的人是不知道的。知道的,只是这位尚书姓齐,所以,小镇便叫齐镇。 齐镇人的祖上是兴旺过的,甚至几度兴旺,不过这世上哪有常胜的将军,长明的灯,几经战乱与朝代更迭,齐镇早已不复当年的繁华。 齐景笙将肩上的抹布搭在长柜的边上,看了看长柜上的油墨台历,大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十一月十六日,又快到年关了。 听说今年革命党闹得更凶了,甚至连齐镇这种小镇也时常传来一二声枪响,只是见不到人罢了。 不过这和生活在小镇上的人们关系并不大,他们依旧过着自己波澜不惊的生活。 没有钱的落魄户,每日不停的做工,请安,纳粮;有钱的富家大户,则是整日里斗个花鸟,进个烟居。 而齐景笙则是这齐镇正街上一座茶楼的小伙计。 这座茶楼的名字颇为雅致,叫作七味茶楼。 这七味茶楼乃是一座百年老店,一直被齐镇一户颇有根底的齐姓人家经营着。 传到这一代茶楼的老板名叫齐盛宣,比齐景笙要大上一个辈分。 若按齐镇上所有齐姓人的大族谱上的辈分,近百年来分别是右、盛、景、常、怀五个辈分。 因此这齐盛宣说起来还是齐景笙的族叔,不过这关系也是极远的。 齐盛宣今年四十多岁,膝下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和齐景笙一般大。 说到这“七味茶楼”名字的由来,还要追溯到嘉庆年间,传说当年有一位名叫楚南青的茶道大家途径此地,在这茶楼里一杯茶品出了七种不同的味道,因而这“七味茶楼”的名字便流传了下来。 第4章 少年遇难 再认真的说回到齐景笙自己,幼年时家里还算殷实,其父亲齐盛宪是镇上小有名气的秀才,在镇上的西侧街开设了一座私塾,教授齐镇上的孩童识字读书,因此幼年时代的齐景笙也算是受到了良好的启蒙教育。 父亲对齐景笙寄予厚望,齐景笙也从未让父亲失望过,七岁便能识文断字,十岁时便已读四书五经。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齐景笙十一岁那年,父亲得了怪病,卧床不起,没几个月便去世了,留下齐景笙和母亲相依为命。 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墙倒之后众人推,就在父亲去世后不久,齐景笙家里就不断的找来了各种麻烦,什么父亲生前赌牌九欠下的钱,或者父亲曾经答应他什么事。 齐景笙母子二人孤苦无依,无出说理。只得不断地将家里值钱的物件当掉,用换来的一些钱摆平这些事。 年幼的齐景笙在父亲死后的时间里看尽了人性的嘴脸和世态的炎凉,齐景笙也因此年仅十几岁,就练就了一双察言观色的火眼金睛,什么样的人可信,什么样的人奸险,什么样的人做事有底线,什么样的人没底线,一目了然。 可是老天爷仿佛不愿意放过这个年仅11岁的孩子,在丧夫之痛和生活苦难的双重打击下齐景笙的母亲最终没有熬过父亲死后的第二个冬天。 那一年的冬天,齐景笙的心和门外的雪一样寒冷一样苍白。 世间就是这样,人生不如意的事总比如意的事要多得多。 就如齐景笙,当他独自坐在母亲的床边,看着母亲早已闭上了双眼,那双眼曾经是多么的温暖、慈祥和令人向往,如今却变得冰冷,而此刻的齐景笙什么都无法改变,甚至想找一个人倾诉都不能。 齐景笙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会对他那么的狠毒,他还仅是一个14岁的孩子啊。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空,齐景笙明白明天依旧会很冷,但太阳还会升起,生活依旧要继续。 他永远忘不了母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话: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这句话从此烙印在了心灵上的心内心深处,并伴随了他的一生。 第6章 少年卖房 这要说齐镇上哪一位最靠得住,自然要数这七味茶楼的东家齐盛宣。 此人年轻时就最以义气著称,乃是曾经为朋友吃过官司,上过刑房的好汉子,中年以后更是经常做一些善事救济穷人,况且这七味茶楼几百年的信誉便是最靠得住的。 于是这一天上午几顶生便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翻箱倒柜半天,终于找出了一件稍显体面的衣服套在身上,也是怕人瞧不起自己,这房子也就卖不上好价钱。 至于为什么不在大清早去? 明事理的人都知晓,这大清早是不好求人相助的,毕竟大清早便遇到落破户,多少会让人体面人觉得晦气,这生意自然也不易谈成的。 一路行至正街,望见眼前高有三层,玉砌雕栏,古色古香的七味茶楼,齐景笙心想,若有朝一日自己也有这般风光的产业,却也不枉此生了。 不过这可不是齐景笙此刻该想的。只见齐景笙故作淡然的走进了茶楼,自顾自的坐在一个空桌旁。 一旁小厮观其穿着体面,自有一股书生气,想来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便赶忙迎过来问候道: “小公子可有吩咐?吃些什么茶?” 齐景笙淡笑到: “茶不急得吃,且去请你家东家过来一叙,便说有一笔大生意要谈。” 那小厮听得,先是一惊,又对齐景笙打量一番,自其气定神闲,不像是来找耍子的,便应一声: “您稍候嘞!” 不过这小厮还不够资格直接去寻东家去处的,只得先到茶柜旁寻得堂头。 这堂头一职,乃是茶楼大堂和雅间所有小厮的头目,相当于这茶楼的管理人。 小厮向堂头说了此事,那堂头看面容是一三十多岁微胖男子,留着短胡茬,一双精明的小眼,看起来颇为稳重。 听了小厮的言语堂头远远地打量了一眼齐景笙,便径直走了过去。 待堂头走到齐景笙桌前,先不说话,只一拱手,复问到: “小先生看面容颇为年轻,当真有生意与东家谈?” 齐景笙沉声到:“这是自然,不然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七味茶楼找耍子啊!” 堂头观其不似作伪,便又问到 “不知小先生能否对生意的事情吐露一二,待小人见到东家也好有个说辞,不然小的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叨扰东家的。” 第8章 茶楼打杂 在长子的私塾来往中,齐盛宣也曾多次见过其齐景笙,只是那时齐景笙尚且年幼,只记得齐盛宣的面貌,却不知其身份,齐盛宣见到齐景笙听到自己的话后一愣,便又解释道: “我那犬子齐景方,原来是你的同窗好友啊!昔年我去拜会你父亲时。也曾多次与你见过。令尊逝世后,余亦悲痛万分,也曾前去吊唁,只是碍于景笙你与令堂。孤儿寡母,余实在不好相助,余心中也十分愧疚!只是不知景笙来寻我所为何事?你我本是同宗,按辈分我又是你叔父,若有何需要叔父不相助的,但说无妨!” 年少的齐景笙听得这话,心中满是感激,赶忙行了一礼,对齐盛宣说道: “小侄见过叔父,小侄年少不多更事,不知叔父便是这七味茶楼的东家,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叔父恕罪,小侄尚要多些叔父记挂小侄母子二人。母亲泉下若有知,想来会多出些许欣慰!” 说着便已眼含泪花。 “什么,令堂也逝世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曾听说?” 显然齐盛宣被齐景笙的话震惊了。 “叔父有所不知,母亲就在五日前去世了!” 齐盛宣听得伤心道: “不曾想天不佑好人,如这世道一般啊!景笙还是要坚强起来才行,大丈夫铮铮铁骨没有什么担不起的!景笙这次来是为何事,为何说有生意要谈呢?” 齐景笙听得对方的问话,平复了一下情绪,回答道: “好叫叔父知晓,只因父母相继离世,小侄又尚且年幼,不通生计,母亲走后,仅几日便耗光了家中余粮,加之父亲去世后多有冤家上门,家中早已是浮财散尽,小侄无法,只得打起了祖宅的注意,小侄听闻这七味茶楼的东家,为人甚是正义公允,因而小侄才前来,来不想却是冒犯了叔父!” 齐盛宣听了这话,自是心酸,赶忙安慰道: “景笙不必如此,你家中落难,叔父亦甚为心痛,只是男子汉大丈夫,即使再落魄,又怎么能打出祖宅的主意?这事休要再提。至于你的生计问题,如果景笙你信得过叔父,便在叔父这七味茶楼做个管事如何?” 第10章 做了管事 这齐镇因为传承久远,因而镇上的人穿着都是比较讲究的。 那些个行夫走贩,必须是要穿短衫的,前襟儿多是只到膝盖上部,还须得是粗布做的,也只有是逢年过节才会穿上些许上等棉做的新衣。 倒也不光是规矩,更多的是方便人们的生活,毕竟行夫走贩干的都是粗活,若是不穿麻布的也三两天便磨坏了,又是穷苦人家,哪能经常做新衣服。 至于体面人们,如县衙里的小吏,各大府邸的管家和各大商铺的管事等等都属于这一类。便似这七味茶楼里的堂头和账房,便是算是体面人的。 这类人都是穿长衫,颜色不宜过艳过亮,多是灰、青、黑、蓝四种颜色。 至于那些大老爷们穿什么,便是只随自家心意了,旁人是不敢多过问的。 普通人若是穿着不得体,被人笑话了是小,让人觉得不识礼数还是吃了大计较。 至于齐景笙自己,也是在做了管事之后,专门去了趟西街距离自家不远处的冯记裁缝铺,量身定做了一件黑色的长衫。 至于样式嘛,非常的普通,也非常的正式,穿在身上让人觉得颇有稳重精干。 当然了,齐景笙最终能当上这账房管事也绝非偶然,一方面毕竟是其东家齐盛宣对齐景笙一直有意提携; 另一方面,齐景笙又确是聪明伶俐,机敏勤恳,也深得东家及客人们的欣赏。自然是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账房管事,至于工钱也从起初的跑大堂时的三两银子涨到了后来跑雅间时的七两银子。 看似大堂和雅间都是跑堂,但其实这里面有些大学问。跑大堂是甭管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干的,只要别认错了桌,或是别把茶水洒了出来,就算是合格了。 而雅间的跑堂,对小厮的要求就严格的多了。首先必须长相得体,又要年纪轻轻,而且还要能够谈吐文雅,和客人说上一两句的时候不显粗俗,而且呢,更要精明能干,会察言观色,不至于让惹客人烦心。这要求多了,价钱自然也就高了。 再到如今成为了账房管事,一个月便有十五两银子,已经是颇为多的了。 第11章 人各有志 上回书说道: 四年打拼,齐景生终做管事; 收入增加,要赚钱万分辛苦。 在七味茶楼做了账房管事,一个月也有十五两银子的收入,确实不少了。 如今在七味茶楼里做事的,也就只有堂头李山,一个月十七两银子,比齐景笙要高出一些。 而实际上因为齐景笙学识功底深厚,又聪慧过人。账房的事,往往晚间半个时辰便可算清钱,且从不疏漏,同时还兼着一份雅间跑堂的活,一个月总算起来是有二十二两银子,这收入在齐镇绝对是老爷们之下的头几个了。 齐景笙站在长柜旁和堂头李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我说老李啊,年关将近了,有什么打算啊?” 李山胳膊撑在茶柜上,擦着手上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茶碗,说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啊,如往年一样,忙过年前这几日,便置办些年货,回乡下老家,也好多陪陪家中二老,说起来老哥我这一年到头也没陪过儿老几天啊,唉!” 齐景笙看了看李山: “老李你也不必叹气,想你十几岁就从乡下到齐镇上来,半辈子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才得了东家的赏识,在这七味茶楼做了在堂头,好歹在这齐镇不大也不小的地界上也算得上是体面的人了,回到乡下,你二老面上不也是有光彩吗。话又说回来,你何不把二老接到镇上来奉养,若愁无有居所,老李你大可将二老接来小弟家中,小弟虽无本事,却偏偏从老父那里继承了一进大院,家中多有空房,而且老李你也方便早晚照顾呀!” 李山对齐景笙笑了笑,说道: “多谢齐老弟的好意,不是我不想,实在是家中二老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总说着守住这点地,才是持家的根本。幸而家中还有舍弟代为尽孝,不过如今舍弟也已经二十出头,常在家中待着,终归不是个出路。待来年,我便将这镇上的事打点好,让舍弟在咱这七味茶楼,谋一份差事,也好将来长些见识,多些出路。我便带着妻小回乡下。幸而跟东家这些年,得东家的赏识,也有了一些积蓄,待回乡下后也好置办些许田产,过安稳日子” 齐景笙略一想,便点点头: “嗯,如此也好,在外打拼总归不如回乡置田收租来的安稳。” 第12章 计划将来 上回书说到: 齐景笙工钱大涨 老李山欲回乡下 齐景笙略一想,便点点头: “嗯,如此也好,在外打拼总归不如回乡置田收租来的安稳。” 齐景笙口中虽是这般说,却也只是因为不好驳了李山的面子,但心中却不是这般想,好男儿当志在四方,怎能被那一亩三分田禁锢了手脚。 齐景笙始终都没有忘记在父母墓前的誓言,有朝一日光宗耀祖,将二老风光大葬,不过这些齐景笙嘴上是不会说的,毕竟人各有志。 李山这时又说道: “我那舍弟无甚见识,待其来时,还望齐老弟要多多帮衬才好,老哥在此先行谢过了!” 李山在齐镇混迹了这么多年,心里自是亮堂,知道自己走后,东家多半会让齐景笙当着堂头。一来齐景笙确实精明能干,二来李山自己也清楚,齐景笙和东家关系非浅。 如此一来,待自己离开,齐景笙便既是账房管事又是堂头,就是这七味茶楼的大总管了,想想齐景笙过了年还不过十八岁岁,深感齐景笙将来大有前途,自然也是有心结交。 正聊着,远街又传来了一二声枪响,想来是在抓捕革命党人了。 这天,齐景笙将茶楼的账目算完后,便离开了茶楼。 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天色早已黑的差不多,只有街上各家店铺外的灯笼还依旧摇曳的红光,红光不会很亮,却是暖色,让人有一种克服对黑暗和寒冷恐惧的神奇力量。 映着街边的积雪,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齐镇位于汉水之滨,又背靠八百里秦岭,正是南北交界之地,华北门户,华南入口。 冬天虽无北方那般三九寒冬,天寒地冻,却也是极冷的。 前两天那一场雪,又平添了几分寒意,齐景笙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黑色棉袄,觉得寒意去了些。 心下想到,如今我在这七味茶楼做事也有四个年头了,虽说一直算得上蒸蒸日上,但总归是在他人手底下做事,到底是难有大出路的。 好在这几年自己省吃俭用,也有了不少的积蓄,家中又多有房舍,待来年开春,兴许可以自己置办个像样的产业了。 第14章 家有奇人 上回书说道 待将来置办产业 齐景笙夜遇奇人 三个黑人看到齐景笙的言辞颇为诚恳,不似作伪,便又相互交换了眼神,都轻点了下头,那持枪之人将枪收入怀中,然后向齐景笙拱了拱手,小心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三人便多谢齐先生大恩了” 齐景笙微微一笑,说到: “三位英雄如此,便是折煞在下了,那么三位边跟在下走吧。” 说着齐景笙便上前扶起了受伤之人,由此三人便跟着齐景笙回到了家中。 三人看齐景笙情确实没有恶意,便放心地住了下来,同时也对齐景笙的帮助心下由衷感激,同时对齐景笙夜救三人的胆识也颇为佩服,每次见到齐景笙,必定以其先生称之,甚为恭敬。 在日后的交往中齐景笙得知,这三人中较为年轻的二十岁出头的高瘦青年,名为陈其枫。 另一位三十余岁,身量不高,却颇为敦实的名为徐力。 最后那位受伤的四十多岁的圆脸微胖中年,叫做沈信雄,乃是这齐镇四周革命党的头目。 据说此次是谋划了暗杀齐镇县令孙颜平的周密计划,结果却出了叛徒,事情败露,齐镇的革命党人遭到了全城围剿,死伤大半,沈信雄三人几经战乱战,又有齐景笙半路相救,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为了抢救受伤的沈信雄,齐景生连夜找到了齐镇上颇为有名的老郎中许长怀。 徐长怀与这位急公好义的七味茶楼管事颇为相熟,故而半夜便跟着齐景笙来到家里救治了沈信雄。 幸而抢救及时,沈信雄才得以保下一命。因此沈信雄对齐景笙更是以救命恩人待之 第15章 医馆救人 同治二年(1864年)六月,天王洪秀全病逝,七月天京城陷落,理想破灭的老者也就流落于江湖,隐姓埋名,自暴自弃,虽然武艺高强,却从不欺凌弱小,一路漂泊,最后病倒在这齐镇街头。 正是: 历经多少炎凉事,几经机巧方成书。 在齐镇里,是有着一丝人情味儿的,但却不多。 就如病倒在齐镇街头的老者,若是镇上人们熟识的乞丐遭遇了困难或者病害,镇上的人多会帮衬一二。 若是像老者这般来路不明的人病倒在街头,齐镇的人多是不肯帮忙的,一是对方来路不明,怕救了会惹上麻烦,二是怕沾染了外乡逃难者的晦气。 因而老者倒在街头,却是无人相助的。不过既然被齐景笙遇到了,那便不一样。 一来齐景笙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是不相信神佛的,毕竟圣人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 齐景笙觉得只要自己身正心正,便不在乎什么怪力,更不会怕什么所谓外乡的晦气。 这二来呢,齐景笙虽然不信神佛,却相信天,相信人若是心存善念,天必佑之。 因此齐景笙在这齐镇里,时常也是以古道热肠的好男儿闻名的。 齐景笙看见得老者昏倒在街头,无人问津,又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乱世人情少啊! 也不做他想,便赶忙跑到老者近前,用手一探,知其呼吸尚存,便赶忙将其拉扯起来,背在身上,朝着不远处的一家医馆跑去。 跑着的时候,齐景笙感觉背上的老者真是特别是轻,只是骨头硌人,身上散发着霉味。 待进入医馆,医馆中有抓药问诊者三五人,闻得老者身上的霉味,赶忙避开,口中自家念叨着:“不想今日竟遭了晦气,看来回家需得洗洗才行。” 齐景笙并未在意他人,只是径直将老者放在一张问诊的椅子上。 那坐诊的郎中乃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长髯老者,一身青灰色的长衫,已经洗的泛白了。身形瘦弱,不过目光却甚是有神。 老郎中名为许长怀,本是名孤儿,后被游方的郎中收养,后来更是学得一身惊人的医术,再后来游方郎中在齐镇里病逝,许长怀也就在齐镇定居下来,一来为游方郎中守墓,二来在齐镇的医馆坐诊。 第16章 宅心仁厚 许长怀为人十分心善,外加医术高超,是齐镇有名的仁医。 徐长怀却是认识齐景笙的,因为齐景笙平素古道热肠,时常相助一些穷苦人,资助穷人看病,是常有的事,看病总会找到这位仁医,因而徐长怀与齐景笙也是多有来往的。 许长怀对这位年轻的善良少年印象还是极好的,见到齐景笙又救了穷人来,便赶忙迎上前问道: “景笙啊,这次这位老者是何许人啊?” 说着便把手搭在了老者的手腕处,齐景笙回应道: “许老,这位老人是在街上一个无人问津的老乞丐,看是病倒在了路上,还要劳烦许老施以妙手啊!” “景生,这说的哪里话?医者有救死扶伤,乃是本分,何来劳烦,况且平日里,岂能白让你送这些许好茶叶啊!” 说完便不再言语,开始凝神把脉。 一会儿,只见许昌怀,眉头忽骤,稍许,皱纹渐消,这才收手,对齐景笙说道: “无妨啊,只是身体长期饥饿劳损,元气不足,待我开几副固本培元的药方,你再买些补药,便可痊愈。” “如此,便多谢许老了!” 齐景笙拱拱手说到 许长怀看了看老者,又对齐景笙说到: “景笙啊,你可别怪老头子我多嘴,老夫可是提醒你啊,这老者手上颇为粗糙坚韧,太阳穴微凸,身体虽然元气不足,但是血气依旧旺盛,当是习武之人,恐怕还是内家拳的高手啊,你这一救,怕又会给你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啊!” 齐景笙听了这话,想了想,笑到: “许老不必为景笙担忧,人活一世,图个无愧与心,等会怕什么麻烦呢!若是处处束手束脚,不也活得很累吗?” 许长怀听了一钝,随即又大笑起来: “说的好啊,说得好,好一个无愧于心啊,倒是老夫执念了呀!” 说完便走到书案前,将药方写下,递给齐景笙。 齐景笙拿了药方,又抓了药,这才背起老者向家中走去,许长怀站在医馆的门内,望着齐景笙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又聊了摇头,便转身回去坐诊去了。 第17章 习武三年 齐景笙将这老者接回家中后,便早晚服侍,又加之药方起效,不几日,老者的身体便好了大半,老者见齐景笙一片赤子之心,便告知了其来历。 齐景笙听了之后,颇为惊异,不过也并未有其他表现。 又过了几日后,老者完全好了,经过几日观察,老者深觉齐景笙为人心善,有颇有胆识。 复观其筋骨,亦算得是中上之资,不忍见自己一身绝学失传,便起了收徒的念头。 当齐景笙听的,心中自是欣喜,平日里自家行走齐镇,也多有见过些习武之人。 远的不说,便是这齐镇上,便有一家武馆,名为镇岳武馆,名字起的响亮,教的是通臂拳。 据说那馆主任如龙,便是武艺高强,等闲五七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 齐景笙看着自是眼热,不过苦于没有名师也练不出来什么名堂,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欣喜。 于是,齐景笙便买了些许礼品,算作是拜师礼了,便拜在了老者的门下,也得知了老者名为徐世尘。 齐景笙跟着徐世尘修习八卦掌以及踏云八步,八卦掌自不必说。 至于这踏云八步却大有来头,相传乃是徐世成的师傅董川海,年轻时游历到云台山,见一老道,绕树运掌,身形如风,待到脚步快到极致,双掌轮番拍击树干,双足离地绕树空踏八步,故而得名。 那可是最上乘的轻功身法,董川海见其神异,便问其名,自号盘云老祖,董川海便拜其为师,习得绝技,后传于徐世尘。 却说齐景生每天白日工作,晚间随徐世尘习武,这一学至今便是三年有余。 一是练武勤恳,又加之自身根骨上佳,再者又有徐世尘这种老古董般的大高手教导。 三年来也是卓有成效,用徐世尘的话说,习武三年,虽未成真正的高手。 但也成了江湖上的一流好手,等闲十一二人,近不得身。 抵得上旁人习武十年之功,当算的一块良才,要知道在徐世尘这老古董眼中,那任如龙都不过是江湖上最普通的好手,连一流都称不上。 可见齐景笙习武之功,据徐老头说,当年他在太平天国中正值壮年,可在百来人中,杀出个来回,身不带伤,称得上当时的绝顶高手,说着还露出了一副神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