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饭店》 第一章:红眼睛的鱼 我叫杜建国,在鬼街开了家饭店。 我的店很有意思,因为我总是在夜里十二点以后开门,三个小时后准时关门。 你问我这个时候会有客人?有!不仅有活着的客人,还有……已经死了的客人。 在我学厨的时候,我的师父就告诉了我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不能乱吃的,也有很多客人不是人。 我的一个对头也告诫过我,这个世界上,有两处地方最接近于地狱。一个,是战场,另一个就是厨房。在战场能看见人的各种死法,而厨房,则能看见各种生物的各种死法。 在那些美味佳肴后面,享用美食的人们,永远不知道会有多少“不干净”的东西,和凄惨的故事,他们只知道,用这些美食来填补他们欲望的沟渠。 再后来,随着我的阅历丰富,慢慢也明白了更多的道理,有些东西,是不能乱吃的! 比如…… 要说我的小店,在客人们眼里最大的特色有两点,第一点是开门的时间和门口挂着的那盏白色的灯笼,这在不懂行的人眼里,无疑是很诡异的。 曾经就有客人说,他就是被那盏灯笼吸引的,感觉在我这里吃饭很有灵异的感觉,很刺激。 当然,我只是笑笑,也没有给他解释,挂白灯笼的不是鬼店,挂黑灯笼的也不是黑店。 而另外一个特色就是,我的店接受顾客们自带的食材,我帮他们烹饪。 我要说的故事就是从一个顾客带来的食材开始的。 老邢是我这里的老顾客了,我不知道他的职业是什么,但他似乎总是很忙,也不差钱的样子,而且每天晚上都来我这里吃点东西。 那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一身疲惫的推开了我的店门,手里拎着一条鲈鱼,一条四鳃鲈鱼。 这种鱼产自松江的最正宗,浑身都是宝贝,怎么做都好吃,是一种顶级烹饪食材,而老邢带来的这条就是松江特产的四鳃鲈。 “老板,帮我把这鱼蒸了,再来瓶绍兴的黄酒,酒也温一下。”老邢一进门,就啪的一下把一个装着水的袋子丢在了桌子上。 这条大鲈鱼活力十足,在狭小的塑料袋里扑腾着,体形健美,油膘十足,一看就是好东西。 我熟练的处理鲈鱼,切片,腌制,装盘,上锅。很快,鲈鱼特有的香气就弥漫在了不大的饭堂里。 清蒸鲈鱼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很快我就掀开锅子,看到了已经蒸熟的鲈鱼,鲈鱼奶白色的眼珠子让我愣了下神,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 将鲈鱼端上桌以后,看着老邢一口酒,一口鱼的吃着,我的思绪逐渐回到了以前。 那是我当学徒时候遇到的事,从那个时候起,我才明白厨师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肥头大耳,满脸福相。 反而厨师还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也是那一次,一条鲈鱼也差点要了我的命。 和很多青少年一样,高中的时候我学会了上网,学习成绩自然也是一落再落,高考自然是落榜了。 没办法的情况下,我爸就找了老家一个开酒楼的亲戚,把我塞了过去,打算让我去学门手艺。 这个亲戚是我的一个表叔,对我非常照顾,我才刚到,就给安排了一个大师傅带我,这个大师傅也就是我后来的师傅。 我师父擅长做鲁菜,据说祖上还是宫廷里的御厨之类的,所以让我跟着师傅,肯定是能学到东西的,要知道,这种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可不简单,一般人都不会传给外人的。 好在我的师傅年纪大了,也没个子女之类的,在我表叔的命令,和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下,我师父还是收下了我。 就这样,我开始帮师傅洗菜切菜,做起了学徒工,而在我刚干没多久的时候,遇到了一件要命的事。 当时当地的一个豪商,不知道从哪弄回来了一条珍贵的野生四腮鲈鱼,要宴请他的一个合作伙伴。 而我师父的手艺,可是在当地远近闻名的,所以豪商就点名要求我师父亲自来做这条鱼。 要知道我表叔的餐馆在南京,虽然也是鱼米之乡,但并不产鲈鱼这种鱼,更别提野生的了,要把野生鲈鱼运到南京,可要花费不少功夫呢。 我师父也不愧大厨之名,鱼在锅上的时候,就香气四溢,开盖以后,更是差点让厨房里所有的人口水都流出来。 可是就在我们兴高采烈的端出那一尾肥硕的鲈鱼,准备上桌时,师父却突然给我们泼了一瓢冷水! “这鱼不对!”他喊道。 师父看着我手里的鱼,原本兴高采烈的脸突然变得黑紫,他伸手制止了我端盘上菜的举动。 随后,师父再次长低头,仔细凝视着我手里的鲈鱼,好半天都不说话。 当时,我被师父搞得莫名其妙,不由心想,这鱼有啥问题吗?也没坏呀!片的不好看?可谁会在乎这些呢。 就在我胡乱猜测的时候,师父突然严肃的说道:“建国,这鱼人不能吃了,拿出去找个地方埋了吧。” “什么?”我睁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这尾鲈鱼可是客人带来的,店里面可没有,如果倒掉了,拿什么给客人交代。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可是有钱都买不着的,临时也找不到代替的。 厨房的二把手也同样一头雾水,为难地说道:“大师傅,这鱼没坏啊,入锅前您老也检查过,新鲜的。” “拿去倒了!”师父眼睛一瞪,有些生气的看着我,还补了一句:“要是你小子敢偷吃,老子打断你的腿!” 被师父一骂,我缩了缩脑袋,看了一眼二把手,我知道厨房的二把手,除了厨师身份以外,还是酒楼老板,我表叔的合伙人,他的意见肯定不能不听。 看到我的目光后,二把手阴着脸拦住了我,怒气冲冲的向师父质问道:“这鱼有什么问题,你不说清楚我们饭店怎么客人交代,要知道外面的那位,可不是一般人,得罪了人家,搞不好我们饭店都得关门!” “唉。”听到了二把手的质问,师父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是这条鱼就是不能吃了,吃了,会出人命的!” “啥?吃条鱼还能死人!”我和二把手差点没栽到地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而且这个理由也不能给客人解释啊。 师父再次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指着我手里的鱼说道:“你们仔细看看,建国手里的鱼,和平常的鱼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有些纳闷的看了看手里的鱼,又看了看二把手,完全没有看出什么不对的,可是二把手却突然严肃了起来。 “这鱼眼睛怎么会这这么红!”二把手惊呼出声,他满脸见鬼的表情:“这鱼明明是活着杀得,怎么像冷冻的死鱼一样!” 我这时才发现,我手里的这条鱼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尤其是鱼的两颗“瞳仁”,更是红的慎人,就像是两盏亮悠悠的红色小灯一样,又像是西游记里面,太上老君的红色仙丹。 生活经验告诉我,不管是什么颜色品种的鱼,等到烧熟上盘之后,眼睛的颜色都会变成漂亮的的奶白色。这红色的眼睛珠子,我到真是头一回见到。 当时,我并不了解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也只能伸出手来,指着那鱼的眼睛珠子,对师傅打呵呵道:“这眼睛珠子红的怪慎人的,要不……我把那眼睛挖出来,再端上去?没人看得出来!” 可是我刚说完,脑袋就挨了师傅一巴掌。 第二章:怪病 挨了一巴掌,我有点委屈,我这也是为了饭店的利益着想啊,可是二把手也同样没有帮我说话,只是看着我师傅。 师傅不知道从那摸出了一根烟点着了,要知道以前他从来不准在厨房抽烟的。 嗦了两口烟后,师傅就把烟掐了,严肃的对二把手说道:“你是‘私塾’教出来的学生,不懂我不怪你,但你要知道,很多东西人是不能吃的,做人要讲良心。” 说完,不等二把手回答,就接着说道:“鱼眼蒸熟了之后还泛血光,你明白这是啥意思么?” 二把手摇了摇头,不过也不阻拦我了,反而转头对我说:“小杜,去把鱼倒了。” 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二把手怎么突然就转变注意了,只好小声说道:“客人那边?” “干你的活,客人那边我亲自去解释!”师傅又拍了我一巴掌。 面对师傅的强势,我只能心里含着委屈,一把抓住了大鲈鱼出了厨房。 老实说,给人当学徒是真的苦,早上要早早的起来,给师傅准备早餐,还要清理师傅的厨具,紧接着就是准备各种菜肴的材料。 切菜洗菜,手上的刀伤就没有断过,好不容易等到饭店打烊了,这时候学徒的工作还没完,我要把最后一批没来得及洗的碗碟洗完,然后收拾厨房。 我师父对卫生的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案台上贴的白瓷砖,师傅要求干净的能够照出人影。 还有就是如果哪个地方没做好,挨一巴掌一脚的更是家常便饭。就这样你还不能说不,要知道这待遇,多少人还都羡慕不来的。 大师傅让你干的比别人多,还随意打骂你,那是说明了人家把你当成了自己人,到时候会教你压箱底的真本事,而不是饭店里招的学徒工。 我刚出厨房后门,厨房里的另外一个学徒工赵毅就跟了出来:“大师傅让我帮你忙,还要我看着你别偷吃。” 我心情不太好,就嗯了一声没说话了,找了把铁锹和赵毅一起,随意的在厨房后门的空地上挖了个坑,把鱼匆匆的埋了。 埋完鱼以后,看着在坑上踩土的赵毅。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很委屈。 被送来当学徒,每天起早贪黑挣不了多少钱不说,平时还要挨师傅的训,现在连埋个鱼都要派个人监视我,我心里实在委屈的很。 而且我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天黑了,除了中午的时候,垫吧了个小馒头外,什么也没吃,以至于我每走一步路,肚子就会不由自主的“抗议”一声! 可就在我感觉自己的精神有点恍惚的时候,我突然闻到了一股莫名的肉香。 这个时候,我顺着肉香的味道默然看去,眼光正放在自己的手上。 此时,我才突然发现,自己先前拿着鲈鱼的右手上,染满了肥厚的鲈鱼油膏。与此同时,我又忽然想起,自己扔掉的鲈鱼是那么壮硕肥美的“尤物”,刚出锅时那漂着油花的汤汁和泛着银白的嫩肉,早就让我垂涎三尺了。 在饥饿的袭击下,我几乎就要完全被那手指间的味道俘虏了。 当时,我真想不顾面子的尝一尝那手指间鱼油的味道!不过还好,在最后一刻,我还是忍住了,因为师父严肃的表情,我知道这条鱼真的有问题,而且以师父说一不二的性格,说打断我的腿,就绝对不会只打脱臼。 我忍着诱惑,把右手上的鱼油擦掉后,赶回了厨房,找了一点做多的菜,草草的吃了一点,填了下肚子。 也不知道后来师父和顾客怎么说的,顾客并没有在意那条鲈鱼,而师父用了一条武昌鱼,把客人给对付过去了。 后来,我的生活有回到了原来的轨迹,每天忙得像只蜜蜂,累的像条狗,鲈鱼的事情,我也很快就淡忘了。 我全然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直到七天以后…… 我的表叔是部队下来的,所以他管理的饭店也非常严格,每天早上都要宣誓,还有晨练,这点是让我最好受不了的,可是这点上,我表叔可没给我特殊优待,所以我只好咬牙和大家一起晨跑。 当时,我和往常一样,给师傅准备好了早餐后,就跟着同事们一起绕着饭前门前的大广场跑步,领队的就是我表叔,这也是员工们愿意晨跑的原因。 从起床开始,我就感觉到浑身的不适,尤其是喉咙,发粘发干的厉害,最要命的是我总感喉咙觉痒,是那种奇怪的瘙痒。 那种感觉,我也形容不来,打比方的话,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我的脖子一样。 起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我最近很累,再加上厨房走了两个学徒工,我的工作量更大了,上火感冒属于正常,所以随手吃了点药就开始给师傅准备早餐。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的病情很快就恶化了。 随着跑步的开始,我的喉咙和胃部加剧疼痛了起来,而且迅速恶化着。 到最后,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还跑了不到一公里,我就蹲到在路边的一棵绿化树下哇哇的吐了起来。 伴随着我的呕吐,我自己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从我的喉头翻江倒海般直窜出来!直吐的我眼冒金星,双腿发软,满脸都是密密麻麻的“羊毛汗”,眼前的东西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这时候,见到我身体状况不佳的同事们全都围了过来,他们在第一时间搀扶住了我的身子。 当时,也多亏他们及时扶了我一把,我才没一头栽倒下去。 大家扶着我靠毛竹坐下之后,我渐渐的缓解了过来。 可就当我在模糊的头脑中找回自己的意识时,却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事们一个个面色古怪的看着我,那眼神,异样的我犹如针毡。 这时候,赵毅推了下我,结结巴巴的问我:“杜建国,你……你最近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当时的我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了,只能迟钝的摇了摇头。 之后,赵毅又伸手指着我吐出来的一滩污秽,瞪圆了眼睛恐惧道:“那你看看……你吐出来的是啥?” 看着赵毅因惊吓而恐惧的神情,我本能的低头。 当我看清楚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时,我心里咯噔一声!如果不是表叔扶着,我绝对又会惊晕过去! 我发现自己吐出来的,是一堆阴暗的血块。那些血块里,居然有一团团黑色的头发。 是及其细长的女人头发! 眼看着自己吐出来的头发,我又惊又恐,我一个没忍住,又哇哇的吐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惊愕的发现自己吐出来的东西都是一团团陈血夹杂的“女人头发”! 当时,所有同事全部沉默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现在想想,当时大家与其说是沉默,倒不如说是惊愕,惊恐,毕竟这样诡异的场面,谁都没见过,而且怎么可能有人吐头发! 直到我吐的连酸水都翻上来的时候,表叔才拍了拍我的背,亲自背着我进了饭店。 一路上,我的嘴角一直在滴血,偶尔还会吐出一团“头发丝”。 刚进饭店,师父就接道消息,迎上了我们,一上来就挨了表叔一顿臭骂! 表叔说他把自己的侄子交给了师父,现在我病成这个样子,我师父都不知道,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的,就要师父偿命什么的。 我师父的脸色,就像猪肝一样黑红黑红的。 虽然表叔一直再骂他,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眼睛就没从我身上挪开过。 第三章:美人鲈 后来,我因为连续的颠簸,和剧烈的呕吐,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后面的事情,是同时告诉我的。 赵毅后来和我说,当时有人从不远的小诊所里面,找来了一个中年女医生,这个医生看到我吐的头发丝,吓得脸都白了,连看都没看的,就直接说让叫救护车。 可就在这个时候,师父却一把拉住了表叔的手说:“千万不能往医院送!这病我见过!我也会治!” 我师父的话,让表叔和医生面面相觑,难不成医院里面的医生,还不如你一个做菜的厨子?当时表叔的脸就被气的发紫,要不是师父的年纪大了,估计他都有动手的打算。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师父连忙补充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建国这个样子,估计连医院都到不了,再不抢救,马上就不行了!” 我表叔一下子瞪大了一眼,脸色也由紫转黑,不过看着已经陷入昏迷,还一直吐着头发的我,他还是压住了怒火,挥手示意师父赶快。 师父得到允许,一上来就询问那天晚上和我一起出去埋鱼的赵毅,问我有没有偷吃那天晚上的眼睛发红的鲈鱼。 当他知道我没吃那条鲤鱼的时候,眼神里滑过了一丝诧异的情绪。不过好在师父的经验够丰富,他当时并没有放弃我,而是仔细的观察着已经意识模糊的我,来回的剁着步子。 最后,他轻轻般拽起了我的右手。正看见我手上有一道刚刚结痂的刀痕。 那是我切菜时不小心留下的伤痕。 看到伤口后,师父居然笑了,对表叔说:“我明白了,是鱼油!这小子手上的刀伤粘上了那天晚上鲈鱼的鱼油。鱼油里的东西顺着他手进去的。” “别说没用的!你就直接说还有救没有!”表叔才不管是什么东西,直接问道。 “有办法!有办法!”师父连连点头:“到找问题就好办了。” 随后,师父让人给他准备了酒精灯,白醋和手术刀。又让赵毅回厨房拿了糯米,生姜,蒸笼布布和一碗鸡血,说是要为我开刀。 然后,他让人把我抬进了一个包厢,还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所以我师父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就这样,当两个小时以后,师父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满手的血迹从包厢出来的时候,他郑重的宣告了我的命,被救了回来。 当我三天以后,从昏迷中醒来后发现,提过鱼的右手上多了几道手术刀的割开的伤口,那伤口上有被醋泡过的痕迹。 说来也奇怪,当我醒了以后,我的病就迅速的好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就变得生龙活虎的,好像之前病入膏肓的不是我一样。 也因此,我才开始慢慢放下抱怨,认真的跟着师傅学习手艺,同时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变得感兴趣起来,我怎么也搞不懂,为啥一条鱼的鱼油,都差点要了我的命。 可是师父却不跟我说,一直说我的功夫没到家,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等功夫到家了,他在告诉我。 直到一年以后,我已经可以开始动手做菜了,我师父才告诉我,那条鲈鱼有什么特别的。 他说,他小时候和他爹,也就是我的师祖做菜的时候,他父亲就告诉过他,鲈鱼中最美味的品种是特产松江的“四鳃鲈鱼”。 这种鱼浑身都是宝贝,怎么做都好吃,但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一旦碰见熟透了却还有一双血红色眼睛的松江鲈鱼,是万万不能吃的。必须找个地方埋起来,连汤汁都要倒掉。 我还记得当时,师父好像做贼一样压低了嗓音告诉我:“那条红眼睛的鲈鱼有个学名,叫美人鲈,这美人鲈,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美食。” “美人鲈,名字很好听啊,也很有意境,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要叫这个?”我很好奇,毕竟这名字太好听了,我实在想不出这么美丽名字的东西,会这么恐怖。 “之所以叫美人鲈,是因为这种鱼死前吃的…;…;”师父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是女人的肉!” 他的话吓得我一哆嗦,当时我就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实也是当时我的见识少,吃人肉的鱼并不在少数,如果碰上了洪水,或者有人落水,却没找到尸体,很多鱼都会吃掉尸体,比如其中的典型----鲶鱼。 不过这种鲈鱼却不同,按照师傅给我说的,这种鱼与其叫做鱼,不如说是蛊。 据说,这个方法流传于东南沿海的某些岛屿,他们有一套古老的仪式来培养这种美人鲈,吃了这种鲈鱼是会被冤魂附身的! 在当地,如果有心爱的男女已经定了亲,但是女方在成亲之前因为某些原因突然暴毙,而男人心里又放不下这个女人,并且还希望和她“结合”,就会想办法来培育这种美人鲈。 具体方法很简单,首先找来一个大缸,在里边灌满海水,把心爱的女子尸体“腌制”起来,然后用这腌制女人的“肉”,一点点喂大几条鲈鱼。 等女人的肉喂完之后,这鲈鱼也长成熟了,这样的鲈鱼,就叫“美人鲈”。 之后,男人就会把这些鱼放生大海。 当地人相信,这种被女子的肉喂大的鲈鱼,女人的魂魄会附着在上面,然后将鱼放入大海,借此来躲避阴间的鬼差追捕,同时让魂魄去向海底的鲛人求情,请鲛人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个人脱离轮回,让这一对恋人在深海之下的“归墟之国”中享受永恒的爱情。 如果许多年以后,这个男人在吃鲈鱼时,看见了这种红眼睛的美人鲈,那就说明海里的鲛人碰见了女子的魂魄,并且发了“善心”,愿意帮他们实现愿望,让这对拥有坚贞爱情的恋人从另一种层次上“团聚”。 当然,这种“重逢”是有代价的,简单来说,就是一情换一命。男人,必须死! 之后,如果男人依旧爱着那女人,并愿意做出这种牺牲的话,他们会义无反顾的把鲈鱼吃掉,等待和女友的“结合”。 而一旦食用了这种美人鲈,人就会被女鬼的魂魄附身,在七天之内开始蜕变,最先是呕血不止,吐出“头发”,然后会迅速消瘦,牙齿脱落,到最后就会瘦成一个人干。 就这样,两个人分离多年的魂魄和姻缘,用这种可怖的方式,进行了奇妙的结合。 再之后,岛民会把男人的尸体装进罐子里进行海葬。据说这样的尸体会沉入深海之下那个由海神掌控的归墟之国,再那里,殉情的男友可以获得重生,那里没有轮回,只有永恒的美好,是殉情男女的永恒国度。 师父的话让我头皮发麻,不管这个是真是假,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我肯定会对师父嗤之以鼻,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诡异的东西。 师父见我脸色难看,于是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其实也怪我呀!我没想到在南京会有这种美人鲈,更没想到这东西和苗族的蛊毒一样,沾到一点儿,就会被鲈鱼的‘女人魂魄’附身,而且差点害了你的命。” “师…;…;师父。”我被吓得够呛,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我体内,没有这些东西了吧!我不会…;…;再吐头发了吧!” 我的表现让师傅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给我说了一句我记了一辈子的话:“幸亏发现的早,我按家里的老方,用白醋糯米鸡血酒把你身上的毒拔出来了。你放心…;…;但是下次记住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不能乱吃的,特别是来历不明的野味,更是不要轻易碰触。”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瞎吃过东西。不过你不去招惹“它们”,并不意味着,它们就会和你相安无事…;…; 第四章:鬼点菜 墙上的电子钟缓缓的跳动着,很快就到了凌晨一点半左右,老邢已经吃完东西,带着些酒气离开了。 我收拾干净残羹剩饭后,就靠在收银台上,无聊的看着外面。 已经是深秋了,在首都这个只有两个季节的地方,深秋就意味着冬天了,街道上枯黄的树叶被寒风卷着到处飞舞。 门口的那些流动大排档早就没了影子,这个季节是鬼街的淡季,更别提深更半夜了,我透过玻璃门,只看到几个人裹得厚厚的,匆匆走过,就连环卫工人都回家休息了。 客人有点少,在是关门睡觉,还是等等看有没有晚归的客人的纠结中,门前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让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有顾客上门了! “欢迎光临小店……” 我头都没抬,就直接说道,可是当我看到几个客人的时候,我却突然停住了。 来的客人一共四个人,除了一个裹着黑色大衣,带着厚厚的东北帽的男人外,其他三个人都穿着一身西服,可能是因为寒冷,脸被冻得煞白。 “老板,这里能吃饭吗?”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拍了下我放在吧台上的铃铛,向我抱怨说:“我都跑了快一条街了,没一家开门的。” 我拿起了一个抹布,擦了擦被男人摸花的铃铛,平静地说道:“这个季节,除了我家,没人会在这个点开门,客人们要吃些什么?” “给我来个菜单,再来一提啤酒,要冰的不要常温的!”说完,就带着几个穿西服的伙伴,坐在了一张小桌前。 我的店不大,除了一个长方形的吧台以外,只有两张小桌子,毕竟来我这吃饭的,从来都没有组团的,点的大多都是一两个菜,或者直接是主食,他们大多会围在吧台区吃。 我的店有菜单,而且菜品还不少,足足一个大册子,但是平时很少用到,客人们会直接和我他们想吃的。 我给他们拿了菜单,又给了他们一个点菜本子,告诉他们可以把菜品的编号写上。 没一会,三个穿西服的男人就写好了菜单,而那个穿大衣的男人,一直在和他们说话,这时候,他脱下了大衣和帽子,露出了一章黝黑坚毅的面孔,看样子不是当过兵就是健身教练。 我没有理会他们,一样一样的往点菜机里输入编号。 “烤鸡,酱鸭,烧鹅,米酒白肉,卤猪手……”我撇了撇嘴,尽是些肉菜,搞得好像是没吃过肉似的土包子,不过点了这么多硬菜,还是让我很高兴的。 随着菜品编号逐渐输入,点菜机里面出现的菜品名字,让我脸色一下子唰白。 他们一共点了八个菜,烤鹅,酱鸭,烧鸡,米酒白肉,卤猪手,牛舌,清蒸鲤鱼和……小油菜?! 我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我发誓,我的厨房里面,是从来不开暖气的,先前因为来了大鱼的兴奋劲全没了。 我的心里都开始发着颤,小声的嘀咕着:“真特么的是没品位,但为啥偏偏是这八道菜,着菜点的可真是邪乎!” 这菜单有问题,还是大问题,他们点的每一道菜,看起来都是平平无常的菜,是个饭馆都能做,可是而如果这八道菜一起上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又看了一眼外面,透过厨房的门帘,我可以看到除了背对着我的大衣男子和一个西服男外,剩下的两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脸色依旧惨白惨白的,就好像抹了粉一样。 我的店里早早地就开始烧暖气了,而他们进来也有一会了,不存在冷的情况,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涌上了心头。 “八个菜……穿西服的,难道说他们是……” 刚才我只顾着招呼穿大衣的男人,几乎忽略了那几个穿西服的,现在想想,我突然发现,这三个人几乎穿着一样,都是非常体面的黑西服,里边是整整齐齐的白衬衫,那穿着放在日常的环境里,显得非常僵硬。 而且最怪异的是,这三个人似乎少言少语。从一进门到现在也没多说过几句话。 当我把这些信息完全整合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及其恐怖的想法浮现在了我的心头! 那想法如警钟般敲打着我的心房,以至于让我颤栗不已,冷汗连连。 “老板,快上酒啊!”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吼叫,让我吓得一个哆嗦,这是大衣男在催促我上酒。 妈的,命都快没了,还要喝酒!我心里暗骂了一句,大声的回应道:“马上就来!” 说完拿着小篮子,从冰箱里提出了12瓶啤酒,然后深吸了两口气,才走出了厨房。 我镇定的提着啤酒,走到了桌子前面,把啤酒篮子放在了桌子边上的案几上问道:“开吗?” “开!先开4个!”大衣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啤酒起子,可是手里一滑,啤酒起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道着歉,蹲下身子去捡啤酒起子,同时眼睛往桌子底下一瞄。 我看见桌子底下,有四双腿,可是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四双腿底下只有一双脚!其他三个人的裤管儿,是空荡荡的,既没有鞋……也没有脚! 这下,我全明白了!!! 随后,我平静的给他们开了四瓶啤酒,还把啤酒起子留给了他们,最后说道:“我先给你们上素菜和凉菜,其他的都是硬菜,有点慢,见谅。” 说完,就走向了厨房。 一边往厨房走,我的心里一边祈祷着,这会可前往别再来客人了,光一个大衣男都够我受的,要是再来人,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事情就是你不想要,可是偏偏就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我还没走到厨房,门上的铃铛就响了,两个穿着厚重羽绒服的小年轻走了进来,一男一女,是我这里的常客了,在附近的房地产工作。 “老板!给我们俩下碗面,老样子。”刚进门,男的搓着手就向我喊道。 我心里哀嚎一声,面无表情的走到他们身前,冲着他们说道:“有几个客人点了很多菜,我有点忙不过来,要不你们明天再来吧,我请你们吃。” 说着,我对他们使了个眼色。 那男的有点急,我的话刚落,他就要发飙,不过却被他的女朋友拉住了,小姑娘很心细,看到了我的眼色,和坐在小桌上的几个人,很知趣的拉着她的男朋友走了。 临出门的时候,还对我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要不要报警,我摇了摇头后,他们就走了。 摆平了他们,我连忙吧营业中的牌子翻了个面,然后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我这口气吐完,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为什么不营业了。” 这个生意就像是铁屑在玻璃上摩擦一样,又像干燥的声带,声音非常嘶哑,让我吓了一跳,一转身才发现,一个西服男已经站在我身后了。 我的心跳得有些快,不过立马就反应过来,我脸上勉强的笑着说道:“客人,你吓死我了。”不过我看着他惨白的脸看着我,好像我不给个说法,就不罢休的样子,连忙说道:“我是鲁菜系的,你们点的那些猪手,烧鸭什么的很费时间,在厨房忙那还有时间招呼其他客人。” 听完我的话,这个西装男才点了点头,转身向桌子飘去,没错,就是飘,他走路肩膀都不带动的! 我心里暗自抹了把冷汗,连忙往厨房走去。 第五章:断头宴 相信大家都已经猜到这三个西服男人的身份了,我以前也见过鬼来吃饭,但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凶的鬼! 从他刚才的举动来说,他们好像不单单要弄死大衣男人,还要饭店里的所有人陪葬! 以前还跟着师傅学手艺的时候,值夜班经常会遇到一些鬼来吃饭,这些鬼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鬼中的吃货,他们吃完东西就会赶赴黄泉。 可是这三位可不一样,从他们点的菜就能看得出来,他们是勾人索命的恶鬼! 刚才他们点的菜有个说法,这八道菜加一起叫‘断头宴’,在旧社会,是专门给快死的人吃的。 相信看到断头宴,大家都想到了古代砍头吧,没错,就是那顿饭! 随着我的厨艺逐渐精湛,我师父告诉了我更多的规矩,特别是这厨师行当里红白喜丧的“规矩”。要不然的话,上错了菜,是要挨打的。 当然,他给我说的规矩也并不复杂,也就是“狗肉不能上大席、怀孕不能吃兔肉”一类的民间忌口。这些东西,多听几遍也就会了。 而我所说的‘断头宴’则是这些禁忌中最黑暗,最致命的讲究,甚至被提升到了诅咒一类的层次。 师父还特地强调过,除非你想咒一个人死,否则的话,别让这八个菜聚在一起。 当时,师父一脸严肃的告诉我,古时候“烤鹅,酱鸭,烧鸡,米酒白肉,卤猪手,牛舌,清蒸鲤鱼和小油菜”这八个菜叫“断头宴”,是专门给砍头“出红差”的死囚,准备的菜单。 在古代的时候,一直有让死囚吃饱饭上路的传统。那时候虽然生产力不高,但是只要条件允许,就一定会尽量满足死囚的口腹之欲,让他们当一个饱死鬼。 之所以这样做,用迷信的说法,就是让他们有力气上路,可以早点投胎,顺便少些怨气,不会回来找审判官和刽子手等人的麻烦,血液里也少了些怨气,不会血溅三尺。 这死囚的最后一顿饭,就叫“棺头饭”或“断头饭”。 起初,这“断头饭”的种类很多,但是到了宋末的时候,断头饭的菜色和内容被我国著名法医学家宋慈给固定下来了,并且一直沿用到民国了时期。 按照当时的规定,如果犯人没有特别要求的话,那菜单一定会从“断头宴”的七道肉菜里选择一种,然后在搭配上最后一道素菜“小白菜”外加三碗白饭或者面条,送给死囚。 因为这八个菜太有名了,一千多年来,不知道送走了多少刀下鬼。以至于它们成了某种符号,甚至成了厨子里最最可怖的讲究,算的上是厨师界的金科玉律,不能犯的。 稍微上点讲究的厨子都知道,这八个菜,不能全撞在一起,否则的话,断头菜,就变成了断头宴!吃了断头宴的客人,会阴气缠身,撞鬼遇邪的。 当年,我听完师父讲的禁忌之后,就多了一句嘴道:“如果这八道菜凑巧被配在一起的话,会怎么样呢?” 师父愣了一下,随即果断地说道:“如果不是成心的,这八道菜绝对不会凑到一起,因为不管是客人,还是厨子,总有一方会下意识的绕过一道菜。” 随后,他又说道:“不过,一旦偶然凑到一块了,按着迷信的说法,就只有一种解释……点餐的人是头七的横死鬼,他们回来,是为了勾魂!” 老实说,我以前也就是听听,并不当一回事,这年头办丧事都没有超过三天的,可是没想到,今天还真让我碰见了这断头宴! 回到厨房后,我炒了个小青菜,再加上两个可以直接上的凉菜,送过去以后,就在厨房门暗暗的看着外面。 我在等,等那个大衣男离开那三个鬼,我才好私底下提醒他。 老实说,这个大衣男的死活对我来说无所谓,要不是因为这三个鬼连我都不想放过,我才懒的提醒他。 很快,我的机会就出现了,那个大衣男人灌了一杯啤酒后,就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去,这就是我要等的! 因为我知道,喝瓶酒,特别是大冷天的喝冰啤酒,人的喂和肾脏是受不了的,上厕所是必然。 我一看见穿灰色大衣的男人离开座位,就立马端起了事先准备好的酱鸭,向那三个“黑客”走去。 到了餐桌上,我立刻放下手里的菜。连他们的脸都不敢看,只一边低着头,一边往厕所的方向退去。 临转身,我扫了一眼那三个人的裤腿儿,他们的裤腿下边还是空荡荡的……他们,全都没有脚! 但是即便如此,我依旧装作一脸镇静的说道:“三位兄弟慢用哈!你们也别嫌慢。菜都在锅上炜着呢。等我先去个厕所,然后在招待大家哈。” 我说着话,也不管那三个的表情如何,立刻一头钻进了厕所间,同时从里边反锁住了门把手。 在厕所里,我看见那哥们正在那儿唱“高山流水”呢。 这小子还挺高兴,他一边唱歌,一边流水,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 “别唱了!”我压低了嗓门对他说道:“你的三个朋友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知道吗?” 歌声戛然而止,那家伙歪着眼睛看我,一幅不耐烦的表情:“你有毛病吧,不在厨房做饭,跑这瞎咧咧啥?我那几个哥们,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那样子,好像我再说他哥们的不好,就要动手打我似的,我看了一眼他壮硕的肌肉,不自觉的咽了几口唾沫。 最后一咬牙,我还是拼着挨揍的危险,压低嗓门说道:“兄弟,这样吧……我告诉你件事,你听完了,就知道自己离死有多近了,成吗?” 见到我好像不是在开玩笑,那哥们也有点心虚,这年头坑熟人的不少,也就点了点头。 我就把断头宴的事情,以及他的几个朋友跟他说了,起初,他还一幅‘你是神经病吧’的表情,后来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我说完后,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也没时间再让他慢慢消化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哥们,你想想,这大晚上的,他们不坐席不娶亲,穿这么整齐的西服干嘛?还有,你想想什么东西像人,又没有脚!” “鬼!鬼魂!”那哥们结结巴巴的说道,他的眼神里,全是恐惧和疑问。 “我想起来了!”这哥们突然大吼了一声,然后告诉我,他叫周涛,他是干运输队的,平时帮人运运蔬菜什么的。 七天以前,他们的运输队接了一笔生意。要从首都往天津运送一批化工原料。这是一笔大单子,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四个人原本都要跟车去的。但没想到他的父亲突然心脏病发了,无奈中,他只好让剩下的三个兄弟跟车出发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合伙人一出发就鸟无音讯了。整整七天时间,连电话都打不通,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周涛对于他们的失踪,很是郁闷了一阵,既担心他们卷尾款逃跑了,又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甚至还报了警。 不过,就在今天晚上,他的三个朋友突然打来了电话,说是货车在路上出了事故,耽误了几天时间。不过好在问题不大,他们三个人刚刚交货回乡,今天晚上就能把尾款带回来。还约了他一起吃饭,顺便汇报生意情况。 就这样,周涛阴错阳差的来到了我的饭店,吃起了“断头宴”。 我听完就愣了,差点没大嘴巴抽他:“你特么是傻了吗,从北京到天津才多久,一个来回也就一天都不到,他们怎么可能出车七天都没回来呀!这只有一个解释,你的朋友早就死在半路上啦!今天是头七,回来和你喝酒的,是他们的魂!” 我的话,就像一道惊雷一般劈醒了深陷局中的周涛。 他哆嗦着说道:“我全想起来了!他们已经死了!真的是鬼……鬼,他们找我干什么?我,我不欠他们的!”他伸出大手,一边压着我的肩膀,一边絮絮叨叨的询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厕所里面的等,突然闪烁了几下,一股白色的水雾从我的嘴鼻里面喷了出来。 紧接着,我就看见,在周涛的背后,一只漏着白骨的森森血手,悄然耷拉在他的肩膀上…… 第六章:入梦 在周涛肩膀上的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 那几只手,就好像被泡过硫酸一样,血肉模糊的融化开来,它的肌肉和血管已经化成了脓水,就像带着一幅胶制的手套。 我吓得一个哆嗦,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周涛也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的异样,他微微的扭头,斜视着搭在肩膀上的手。 当看清楚手以后,他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这个有着一米八以上个头的大个子,就像一个受惊的小媳妇一样,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他这么往地上一坐,把身后的东西暴露了出来,我当时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被这东西的恐怖吓着了。 周涛的三个朋友,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在厕所明暗闪烁的灯光中,浑身滴答着不知名的液体。 我被他们吓得,嗖的一下就从腰后的围裙里面拔出了一把铁黑色的菜刀,毫不犹豫的向伸过来的鬼爪子斩了过去。 锋利的菜刀带着一道乌光,就如同切割黄油一样,将那个伸出来的鬼爪,一斩而下,而那个鬼,同时发出了痛苦的尖啸声。 厨子的菜刀,平时为各式各样的食客处理各种食材,上面早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冤魂,大到猪马牛羊,小道鸡鸭蛇虫,它在那些被它处理的过得食材眼里,就是一把行使酷刑的杀器。 更别提我手里的这一把了,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他刚开始学厨的时候,他父亲让鲁地最好的菜刀师傅锻造的,刀下亡魂不计其数。 平时我不用的时候,都是放在一幅吊着罗汉菩萨的皮套里面镇着,今天遇到了恶鬼,才随身戴在了身上。 被我斩下了一只鬼爪后,他们就好像被激怒了一般,顿时身上就冒出了一股腥臭的黑烟。 整个卫生间内,都弥漫着怨毒的吼声:“我不甘心呀!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要死!周涛,你的命怎么这么好呀……” 说着,其中一个鬼抬起了头,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那是一张没有人皮的脸! 我惊叫了一声,撰在手里的海盐顿时向他撒了出去,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呼啸声,巨大的浪潮在我脑海里面轰的一下就爆开了,把我震晕过去。 当我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晒在身上,让我感觉有些灼热。 我惊愕的发现,我并不在卫生间里,也没有在厨房,而是在饭店后面的卧室床上。 而且我的头昏沉沉的,脑子也乱哄哄的,不过我还是很快就想起来,并且理顺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对那个没有面孔的脸,让我记忆深刻。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厕所里发生的事情开始变得模糊了,我拼命去回忆,可是越是这样,我就忘得越快。 至于我是怎么躲过那三只鬼的袭击,以及怎么回到床上的,还有周涛去哪里了一无所知。 这一切,明媚的阳光下,都像是一场梦! “一场梦?!”我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个时候,我灵光乍现,忽然感觉,昨天晚上的事情,可能真只的是一场梦。 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飞快的下床,先去厕所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菜刀,没有散落的盐粒。 然后我又去了厨房,干干净净的厨房,如同我以前关店后收拾的一样,那把师父给我的菜刀,好好地插在皮鞘里面,挂在案板的上方。 这让我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很快,我的笑容就变成了错愕…… 因为我看到,穿着黑色大衣,头戴东北老棉帽的周涛,正在我的玻璃门外徘徊。 让周涛进来以后,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我以前并没有见过周涛,那么我的梦里面怎么会出现他?还是他有难的时候被我碰到了。 不过没来得及多想,我就被一把周涛抱住了,他像个孩子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到:“老板,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我被他抱得一阵恶心,我心想,你丫的哭就哭吧,流什么鼻涕! 费了好大劲,我才从周涛的怀抱里面挣脱出来,同时我也搞清楚了他发的什么疯。 昨天晚上他做了和我一样的梦!同时他也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就像他在梦里跟我说的一样,他是个退伍士兵,和三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义气开了个运输公司,平时靠帮大饭店和菜店运送蔬菜赚点小钱。 但是和他一起开公司的三个合伙人认为运输蔬菜利润太低了,不如运输化工原料赚钱来的快。 可周涛并不同意他同伴的意见,因为他认为大家既然刚入行,就应该运输风险较低的蔬菜。而且化工用品需要专门的资格证,他办不下来,部队里的经历,也让他不想昧着良心偷运挣钱。 就这样,三个人的经营理念发生了分歧。 可是,让周涛没想到的是。七天前,就在他父亲得心脏病的空挡,他的三个朋友瞒着他,偷偷跑了一回“私活”。要把两车化工原料运到天津港,当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 之后的事情,也就如我梦里的一样了。 周涛朋友的运输车在高速上出了事故,他的三个朋友这一去,就再没回来,钱非但没有争到,命反而全搭进去了,命搭进去也就罢了,还让运输的化学用品烧的面目全非,连手指头都粘合在了一处,面皮都被烫掉了一层。 总之,死的是非常凄惨。 这七天以来,周涛因为是单位的法人,忙的是焦头烂额,他把车队卖了,交了交警队的罚款,刚刚勉强料理完他朋友们的后事。 昨天晚上,他因为心情不好,就在路边摊喝了点酒,回到家里面倒头就睡着了,随后他做了一个和我差不多的梦。 在梦里面,他的三个合作伙伴没死,反而赚了大钱一样,一个个骚包的穿着一身黑西服,当时就拉着他出去吃饭。 可是大半夜的,那有什么正经的饭店开门,灌了一肚子冷风后,终于找到了我开的小店。 在席间他好像喝多了,在上厕所的时候,我突然出现了,并且拉着他让他赶紧跑,断头宴不能吃,他的三个朋友要害他命什么的。 然后他的三个朋友就闯了进来,他惊恐的发现,本来还穿着西服的朋友,一点一点的烂掉,同时嘴里还说什么“他的命好,有贵人相助”一类的话,总之那场面恐怖可以直接当惊悚电影了,同时也一下子把他惊醒了。 最后,周涛从噩梦里惊醒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了梦里的那个饭店来找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毕竟那个梦对他来说,太过于真实了。 于是,才有了我看到他在我的饭店门口徘徊的一幕。 听完他的话后,我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也终于清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我半夜遇到恶鬼勾魂是真的!但不是在真实的世界,而是在周涛的梦里面遇到的。 第二,为什么那三个恶鬼会放过我们,最大的原因就是,周涛被吓醒了,作为梦境的所有者,他一醒,梦当然就维持不住了,我和恶鬼都被踢了出来。 搞清楚始末以后,我有点牙疼,我不清不楚的就进入了周涛的梦就不说了,还为了救他,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丢了!我想简直没有比我更冤的了。 “大师,你说他们还会不会来找我?”周涛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这一次车祸,我什么都没了,就这样他们变成鬼也不放过我。亏得我还找他们合伙,这人心,不!鬼心……” 还没周涛说完,我就没好气的打断了他:“我怎么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来找你,我又不是算命的,快走吧,我这还没到开店时间。” 说完,我就不顾周涛的哀嚎,直接把他赶出了店。 第七章:饿死鬼 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壁钟的指针已经走到了凌晨两点四十分了,我打了个哈欠,准备收拾完餐桌就关门歇业。 距离断头宴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随着天气逐渐变冷,晚上的客人越加的烧了,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叮铃叮铃——” 门上挂的铃铛与门框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我刚想说打烊了,就听到了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呀吼~老板,还营业吗?好想吃你做的拔丝苹果!” 我惊愕的抬起头,看到站在我面前的女孩,平静的心里面泛起了一丝涟漪。 眼前的这个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紧身毛呢大衣,衬托着玲珑的身材更加高挑,黑直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大大的眼睛里透着狡黠,给人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 这个女孩叫做白洁,是我众多的食客之一,曾经的。人如其名,她第一次来我的店里时,我就感觉看到了一朵洁白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大都市里,给我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小洁啊,快坐吧,今天想吃什么?”我笑着打招呼,老实说,我以前对她动过心,不过还没来得及付出行动,她就不再来了,自从八月份一别,到现在都有两个多月了。 我以为她不会再来了,没想到过了两个月,她又出现在了我的小店里。 “菜单,今天我要大吃一顿!”白洁大大咧咧的坐在进门那个吧台,开始选菜。 “最近怎么没来?是不是工作太忙?”我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白洁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专心的勾选菜单:“最近有点事,脱不开身,好了老板,就先来这么多吧。” 她把菜单拍在吧台上,显得非常豪气。我好笑的拿起了菜单,不过刚看一眼,顿时目瞪口呆。 菜单上有六个菜,虽然都是菜单编码,但我还是能从编码中看得出来,这些全部都是肉菜,还是特别量大的肉菜! 我惊诧的看了一眼白洁,不确定的问道:“这么多菜你吃得完吗?是要打包?” 白洁摇了摇头,显得情绪有些低落:“吃完这顿,我就要走了……”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老实说,这话我以前听过不少次,每一次说这话的都……不是人! 我扒着吧台看了一下白洁的脚,棕色的长筒靴非常漂亮,这让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鬼。 我抹了把冷汗,在白洁奇怪的眼神中,尴尬的帮她点菜,同时心里暗骂自己在想啥。 很快,我就点完了菜,不出我所料,全部都是肉食,而且其中光羊蝎子就有4斤了,我有点担忧的看了一下白洁,不过还是一言不发的开始做菜。 很快白洁的菜就齐整了。 说出来挺吓人的,她一共点了六个热菜,分别是四斤羊蝎子,爆炒羊肝,火爆鱿鱼,回锅肉,青椒栗子鸡,酱猪蹄。 全是肉菜呀!这菜别说一个女子了,就算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顿饭也塞不下去。 当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后,吧台不大的桌面已经白的满满当当的了,而白洁也已经开吃了,我抹了把汗,看了一眼白洁,这一看,顿时让我堕入冰库! 在柔和的灯光的照射下,我感觉白洁精致的脸上有一层若隐若现的黑气和憔悴。倒不是我有什么特异功能,而是因为这红衣女子现在的表情,让我感觉无比熟悉。 以前,我见过类似的面孔! 而且,平时白洁喝个水都斯斯文文的,可是现在白洁的吃相,差点让我把下巴惊掉在地上! 此时,我惊异的看见,白洁的吃相越来越夸张,到最后,就像是着了魔的一样,大口的鲸吞起着桌上的饭菜。 她将带骨头的鸡肉和猪蹄掰开,就直接往嘴里塞去,几乎嚼都不嚼,就咽进了肚子。那原本细长柔美的脖颈,甚至都显示出食物隐约的轮廓。 白洁此时的表现,就好像一个饿死鬼一样,可是我知道,她不是饿死鬼,真正的饿死鬼我见过,它们吃东西不是用吃的,而是用吸得,凡是被他们吸过的东西,都会变得腐败酸臭。 我看着那女孩子饕鬄的样子,默不作声。 过了片刻后,我觉得时间到了,于是从厨房端出了一壶大麦茶,给白洁倒了一杯,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因为她的手边上,还放着一瓶饮料,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给她倒水,还是热水。 就在白洁抬头的空挡,我仔细的瞪大了眼睛,看了她原本乌黑亮丽的眼睛一眼…… 我倒吸了了一口凉气,差点没把手里面的茶壶打翻。 我看见白洁原本乌黑漂亮的眸子,此刻突然变得通红如血! 这个原本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此时披散着头发,嘴角还流出淡红色的口涎,在她白衣红眼的映衬下,俨然变成了地狱饿鬼一般的存在,让人不忍直视! 我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鸡腿,大声的吼道: “你别吃了!你有病你知道吗?你越吃,就会越饿!你这样会死的!” “不行!我不敢停!”白洁近乎哭泣的说道:“我肚子里有个声音让我不停的吃!不吃,我会饿死的……” 即使是和我说话,她也依旧没有停口。 我看着她越来越红的眼睛,和更加疯狂的吃相,并没有继续阻止,因为那是治标不治本,所以我转身进了厨房。 我跑到了后厨,给她准备了一碗生姜水,而且多加了许多芥末! 连一分钟都没过,我就把一大碗泛着异味的生姜芥末水端过来了。 趁着白洁不注意,我从她身后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并且将她的身体向后拉扯,让她面朝天的仰着。 白洁疯狂的挣扎着,不过在我常年抡锅抡铲子的手臂下,她的挣扎就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一大碗的生姜水,就被我灌进了她的肚子。 当白洁喝完整碗生姜水之后,我看见她眼睛里的血气快速消退了下去。 紧接着,她彻底瘫软了下去,开始呕吐了起来,陆续吐出了一些粉红色的血水和口延。 我看着白洁吐出的东西里,虽然黏糊糊的很恶心,但是没有一丁点儿她刚才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残渣。 我知道,这很反常,就好像她入口就消化完了所有的食物一样。 “不会这么巧吧!”我自言自语着,脑门上泛起了一丝油光。 我有点心里发苦,因为白洁的病,我已经明白了六七分了。 不过处于谨慎期间,我并没有当即下什么结论,而是在白洁的身体和情绪稳定一些之后,先问话道: “小洁!别怪大哥多嘴,你感觉你正常吗?一个人一顿饭要吃五六道菜,而且都是大肉,刚才如果不是那一碗生姜水,你就撑死了。” 白洁微微摇着头道:“我也不想,可是我……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我最近总感觉肚子有一个声音,让我不停的吃,吃,吃……” 小姑娘说着话,突然伸出手来,揪住了我的手。 “老板!你是不是知道我得了什么病!你能救我对吗?!” 我挣扎了两下,不过白洁抓得很紧,她尖锐的指甲几乎透过了我的厨师服扎进了我的肉里:“你暂时没事了,不过要想救自己的命。就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 之后,我让白洁简单的讲一下,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暴食的“症状”的,尤其重要的一点,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吃东西,眼睛就会变成血红色的。 不过当听完她说的话时,一个意外,让我突然好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第八章:小鬼子 就在白洁给我说她离奇的经历后,门口的铃铛突然响了,紧接着周涛走了进来。 “这鬼天气真冷,哟,有美女啊!”周涛不知道是冷,还是看到美女紧张,明明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可是却表现出来了一股猥琐劲。 可是我却完全没有看周涛,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白洁不说话,肠子都悔青了。 因为,就在刚才周涛开门的时候,白洁的身体突然闪烁了一下,就像科幻电影里面,那种全息立体投影信号不好一样。 本来我以为是我眼花了,可是随着关门的铃铛响,她的身体又闪烁了一下,并且整个身体有些虚幻,虽然只是一刹那,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一滴冷汗,从我的额头流了下来。 “呦,美女点了这么多菜啊,怎么都不吃啊,我吃个鸡腿啊,一会让老板做一个还你,饿屁我了。”周涛还在那作死。 我低头一看,刚才还被吃得杯盘狼藉的菜肴,此刻全部都完完整整的摆在盘子里面,一点都没有动! 我张了张嘴,打算阻止周涛作死,可是他已经吃了一口鸡腿,紧接着没嚼两下就吐了出来:“呸,这鸡腿怎么没一点味啊,我说老板,你不会是用了僵尸肉吧!” 周涛嘴里说的僵尸肉,指的是那些从国外进口的肉,这种肉在冰库里冻了几十年,所以一般大家都戏称这种肉是僵尸肉。 我曾经见过1980年,苏联兵工厂储存的冻猪肉,那感觉绝对酸爽,肉的年纪比我都快大一轮了! 周涛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没有回复他,因为我还在后悔,后悔为啥要管白洁的破事,我在心里哀嚎:色字头上一把刀,还特娘的的是剁骨大菜刀,师傅果然没有骗我! 白洁不是鬼,至少现在不是,她是魂,游魂!就是指身体还没死的时候,魂魄已经离体了。 什么狂吃症,什么被灌生姜水,都是为了引我上钩,引我去救她! 她一上来就给我了提示,就是那句“我要走了”,可是我把这句话当成了她无意间说的,后来看我没反应,她才有了后面的动作。 这一切都是要引起我的注意,因为她现在是游魂,身体已经处在死亡的边缘了,她现在要来找我救她! 这让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救?我知道她遇到了什么,那玩意不但恶心,还恐怖,稍不留神就中招了,和她一个下场。 不救?呵呵,相信我,如今她已经向我求救了,如果我视若无睹,任由她死去的话,她变成鬼后,第一个找的不是害她的人,而是我这个见死不救的人! 就跟周涛的几个朋友一样,鬼是没有思维,他们只会记得不甘心,从而开始害人,周涛的朋友明明是因为自己的贪心送了命,到头来还怪周涛命好,要带他一起走。 而白洁已经向我求救了,如果我见死不救,那么她死后就会认为,如果我去救她了,她也许就不会死,她不会想到,我会不会因为这个惹上麻烦,这就是鬼的思维! 所以很明显,这个事情,我是躲不掉了,所以我只能静下心来分析,白洁的处境。 白洁家是首都本地人,一家国营单位做主管,算是年轻有为的了。 她的“病”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 一开始,白洁的症状很轻微,只是吃饭时特别爱吃肉菜,而且总感觉吃不饱。可是每吃一顿饭,她的“病情”就开始加重。就在今天中午吃饭之前,她早点已经吃了一只炸鸡和半斤鸭脖了,可依旧感觉自己很饿。 她去医院检查过,但是医生说她生理上没有问题。 可即便如此,医生的诊断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心理安慰。 接下来,白洁的“病”快速恶化了。 每当白洁想抗拒这种莫名而来的饥饿时,她就感觉自己肚子里有一种强大到无可抗拒的“意念”让她“吃”!那种“意念”让她相信,似乎她不吃就会有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老板,我的病能治吗?我是不是被……被饿死鬼附身了?”白洁有些绝望,她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别瞎想,主要是为了稳住她,老实说,她得了什么“病”我已经清楚了,可是到底怎么得的,我还是一头雾水。 白洁的“病”,我很清楚,因为以前我就得过。 那还是我和师傅学艺时候的事,饭店里来了个日本人,据说是为了交流厨艺的,后来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办法,居然让师父收了他做记名弟子,成了我的师弟。 我挺讨厌这个人的,我感觉这个人有点心理变态,他当着领导,和我师父的面,表现得异常恭顺,就好像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 可是在厨房的学徒,还有饭店的服务员面前,就好像谁都看不起似的,有时候还会呵斥厨房的学徒们,所以大家背地里都叫他小鬼子。 当然,我并不是因为他的为人讨厌他,我讨厌他的原因是,他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个小鬼子可能是因为刚从日本过来,饮食习惯和我们很不一样。他尤其爱吃半生,或者全生的东西。 我就经常见到他,嘴里嚼着什么东西,一问他,他就会把半个没洗的香菇或者一坨生羊肉仍在我面前,还笑着告诉我它味道有多鲜美,应该多吃,强壮身体……总之,我听的是头皮发麻。 如果是生鱼片什么的,我还能接受,毕竟那算是日本的特色了,可是这家伙什么玩意都往嘴里塞,有时候还会和我们“分享”。 后来我才知道,这全是他演的戏。 我记得那是一个下午,过了饭点后,店里没什么客人,我们后厨自然也就清闲了。 他拎着一个装满冰块的保温箱,然后神秘的和我说,为了报答师傅和我最近对他的照顾,要做一道日本的特色菜给我们吃。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箱子,当时就惊呼了一声:“这是禁脔!” 小鬼子看起来很得意,他和我说,这可是他费了好大力气从周边乡下搞来的野猪肉,要好好的报答我和师傅。 “禁脔”是厨师里面专有的词语,它最初是特指猪后颈上最好的肉,现在也引申指不容他人分享的美好东西。这种肉,据说是猪肉中最好的极品! 这肉好到什么地步呢?据说在东晋的时候,这种禁脔肉只有皇帝才配享用,官员们每杀一头猪,也都会自发的把脖颈上的这一块好肉,献给皇帝享用。 师父从来不吃野味,前面也提到过,他警告我最好少吃这种东西,所以直接就离开了,因为他的权威,小鬼子不敢阻拦,只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当我看到他做的“家乡菜”后,我发誓,我绝对是不想吃的,他所谓的特色菜,就是生猪肉片蘸酱油! 我当时就拒绝吃了,因为我吃不惯这个,还有就是师父的警告。 可是耐不住小鬼子纠缠,还有他的几个小跟班,搞的我好像不吃,就是不给他面子,不把他这个师弟放在眼里一样,所以最后我还是吃了一口,没想到这一吃,就吃出毛病来了,就是和白洁一样生猛的“暴食症”! 我吃了野猪肉后,没过几天,就很快不正常了。 刚开始时饭量一天比一天大,到后来,我开始变得喜欢吃生肉,经常偷吃厨房里的生肉,就这样,还是没人发现我的异常,因为我做的非常隐蔽。 直到有一天,厨房里的学徒工小刘切菜切到了手指。 那时候我闻到了他的血腥味,就好像闻到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我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当时小刘还以为我关心他呢,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我接下来的举动,让他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第九章:眼睛 当时我抓起了小刘的手,看着他手上的血,想都没想的直接一口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要不是因为人类的咬合力不强,估计他的这根手指就报废了。他嗷的一嗓子,吸引了整个厨房人的注意力。 这个时候,他已经抽回了手,被我咬住的那个手指,撕下来了大块皮肉,深的地方都漏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就这样,我好像还不满足似的,红着眼睛珠子,直接把小刘扑倒,从他的脖子上,撕下来了一大块皮肉。 用小刘后来的话来说,当时他吓得连疼都不记得了,只看见我满嘴是血,咬下来的皮肉,连嚼都没嚼,就直接整个吞下去了! 当时要不是大家反应过来,把我拉开了,我估计以我的状态,把小刘的喉咙撕开都不成问题。 当时我师父就是用生姜加芥末水灌我,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碗姜水里面的芥末味,差点把我呛吐了。 我当时可比白洁厉害多了,四五个大男人才把我勉强按住,灌完水后,我的左胳膊都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脱臼了。 被灌了生姜水以后,我的表现和白洁的一模一样,不停的呕吐着淡红色的血水,身体也迅速的稳定了下来。 等我完全稳定下来后,师父才让放开我,劈头盖脸的就问我:“你最近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吧!生食?!” 刚开始,我还没想起来,因为那天吃了生猪肉的不止我一个,小鬼子和他的几个跟班吃的更多,所以我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到底吃了什么。 后来还是别人提醒,我才想起来,我看到,当时师傅的脸就黑了。 他让人去药房给我拿来了药,分别是雄黄,天麻和三七粉。 师傅把这些药给我做成了药丸,然后给我说:“这药物要早晚服用,这几天不要吃肉,多喝水。吃完了之后,身体自然就好了。” 至于我是得了什么病,师傅的回答非常模糊,只是简单地告诉我:“肚子里生了贪吃的虫。三七和天麻可以蛰伏它,不由担心…;…;以后不要乱吃生食了。” 我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没想到五六天后,我的病情又开始反复了。 在一天晨跑后,我在厨房的时候,对着切好的生牛肉两眼通红,很显然是“暴食症”又发作了。 最要命的是,我肚子里的“东西”开始和我说话了,那种若有若无的声音让我对肉的渴望大增,吓得我连忙找师父求救。 当时我还记得,师傅的脸色非常诧异,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比如说,药没有用?那就不是野生虫子,是有人养的之类的话。 然后师傅就直接找到了小鬼子,他们两单独谈了很久,师傅才和表叔请了假,然后两个人就匆匆的出了门。 师傅没让我跟着去,我只知道,我师父似乎买了不少礼物和小鬼子一起去了乡下。 他们很晚才回来,当时都快半夜了。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小鬼子的脸色非常惨白,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师傅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黑乎乎,皱巴巴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从总体看上去,那东西,像是木头,又像是肉干。 之后,师父把那团黑肉干直接丢进了厨房的灶火之中。随着一道滋溜溜的青烟升起,那团东西快速的化成了灰烬。 至于师傅到底干了什么,那团黑色的东西又是什么,我不知道,问了师父,师傅也不跟我说,我也没再问。 因为我知道,师父的很多举动,都是常理不能解释的,他不和我说,那是因为时候没到。 从那以后,我的怪病就彻底好了,同时我就再也不吃野味和芥末了,特别是生的,而且我也知道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小鬼子搞的鬼,目的就是挤掉我,成为师父的关门弟子。 现在,白洁虽然只是个游魂,但他刚才的表现,和我原来的一模一样,如果她本人在这,我很乐意帮她一把,可是现在,她就是再逼我,虽然她跟本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魂魄离体了。 不过事已至此,我在想多的也没用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搞清楚白洁到底在哪招惹上了着这种虫子,我才好救她。 “白洁,你还记得,在你出现这种病状的前后,有没有吃过什么生食,比如鱼片什么的?就是那些比较个性,比较脏的东西。”我没有理会周涛那个逗逼大呼小叫的要点餐,严肃的看着白洁。 可她的回答,却给了我一个大睁眼。 白洁一只手扶着脑袋,艰难的摇了摇头。 她告诉我,自己平时吃饭的时候非常注意卫生,而且她没吃过野味,虽然她工作很忙,所以经常出入饭店吃饭。但是绝没有点过过分的东西,一般也就是一个家常菜,一个鸡蛋汤,不会有什么个性的东西。 她的话让我感觉有些疑惑,虽然我对这种虫子并不了解,可是我却明白,这种虫子畏惧热,基本上过了火,就没有存活的可能性了。 而肉类的家常菜,基本上都是热的,不可能有这种虫子的生存空间。 这时候,我透过透明的玻璃们,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忽然想起了师父。 当年师父半夜归来时,外面的天色也是这样,漆黑的不带一丝杂色。 我忽然想到了师父带回来的那一块黑乎乎,皱巴巴的“肉干”了。 那块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师父烧了那东西以后,我的病就痊愈了。 于是我想,如果我也能找到类似的黑肉,那我就一定能够把白洁救下来吧…;…; 这个时候,我的方向渐渐明确了,我感觉到两件事情必须要做! 第一,努力让白洁回忆,她得病之前,吃没有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特别是生冷野食。 第二,联系我的师父,然后请他出山,就算他不能从山东过来,至少也得让他知道这里的情况! 我现在有点懊恼,当时跟师父学艺的时候,到了后期开始心浮气躁,很多东西我都没有兴趣去了解,整天想着怎么去当和师父一样的主厨,怎么赚大钱,泡妹子。 于是乎,我拿出手机,准备给我的师父打电话。 可就在我即将播出号码的时候!白洁突然拉住我的手,睁大了眼睛对我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一定是那顿饭!我才把饿鬼吃进肚子里去的!” 白洁说着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及其后悔或者害怕的事情。她说话间身体缩了回去,最后在吧台椅上卷曲成一团,微微的摇着头。 我和周涛看着她奇怪的样子,都不由的张嘴惊愕。 随后,白洁在昏黄的灯光中,告诉了我们她那天吃饭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上个月,她刚调到现在这个公司的时候。 白洁是刚从某干部学校毕业的学生,刚一毕业,就被调到了这个公司当部门主管,这小姑娘能力很强,不到24岁就当上了独当一面的单位主管,但也因此,有人不太服气。 刚到单位时,人事关系和工作都很不顺利。 毕竟太年轻,难免有人怀疑她的能力。甚至有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议论着她是怎么上位的,而那些充斥着潜规则和关系背景的流言蜚语,更是让这个处世经验不多的小姑娘如坐针毡。 在后来,白洁想了一个办法来缓和自己的人事矛盾,她主动邀请了部门里的三位中层主管和几位业务骨干吃饭。想主动出击,开始打破自己人事关系的坚冰,笼络一下人心。同时也真心希望能交几个要好的朋友或者闺蜜。 可是这一顿饭,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第十章:私房菜馆 既然是为了破冰,请吃饭的地方当然不能马虎,但是去哪里吃饭呢?白洁犯难了。 她才刚刚毕业,老实说,还是一次抱有目的性的请人吃饭,所以完全不知道,和同事们去吃饭该找个什么样的地方。 后来,有一位与她处的关系还算融洽的女职员,给她支了一招。 那女职员告诉贤红叶,最近公司附近新开了一间私房菜馆,装修不错,据说有特级厨师坐镇,口味也好,至于名字,应该叫“真味私房菜”,劝她考虑一下。 当时,白洁就相中了这间“真味私房菜”。 她毕竟是从小在北京长大的,见过很多世面。她小时候就见识过私房菜的奇妙,那些隐蔽在民间小巷中若隐若现的菜馆,本身就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而且按照她吃饭的经验,私房菜馆的装修和环境也往往是内有乾坤,别具一格。 而且这种私房菜馆,接待的客人少,无论是安静的环境还是隐蔽性都非常不错,非常适合谈论公司的一些机密事情。 随后,她通过自己同事的介绍,在那间真味私房菜馆办了会员,便开始了一顿磨合关系的宴请。 而这间私房菜馆,也果然没让白洁失望。 具她形容,那间私房菜馆装修别致,似乎专营淮扬菜系,有浓浓的水乡风情,非常上档次。 最重要的一点,那里的饭菜非常可口,清淡而不寡腻,即使是最简单的“阳春面”都能做的非常别致有味,她宴请的六个同事全都赞不绝口。 总之,这是一次成功的晚宴,虽然他们吃的只是淮阳口味的家常菜肴。 可就在他们酒足饭饱,即将离席的时候,那间菜馆的老板突然走进了他们的包间,笑嘻嘻的端上了一盘菜肴。 当时,那位老板端着一托盘的小盅,看起来非常精致漂亮,据老板说,这是大厨特意赠送的甜汤,叫做什么“枸杞清汤燕窝羹。” 据说是每一位办会员卡的客人,在就餐后都会赠送每个客人一碗,聊表谢意。 老板还特地强调了一句,这种“血燕窝”是他们那位特级厨师的不传之秘。这道菜根本就不在这家私房菜馆的菜品目录中,只作为赠品送给有缘的vip级客人,是标准的限量食品。 白洁本来就是个吃货,从她经常半夜光顾我的店就能看得出来,一听这么高大上的东西,哪有放过的可能,而且这种压箱底的菜,可不是随便都能品尝的。 所以,他们等老板亲自给他们布好菜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品尝起来。 当时,所有人看着那一碗小小的燕窝,都不由的赞叹连连。 据白洁回忆,那一碗如同清汤一样的燕窝,在枸杞和水晶碗的衬托下,显示出琥珀样的光晕。看多了,甚至就像是被它催眠了一样,很不舍得把眼睛离开这道晶莹的美味。 大家闻着燕窝淡淡的清香味道,原本被满足了的食欲却又莫名其妙的被勾动了上来,乃至食指大动,却又小心翼翼。 他们所有人小口抿着,生怕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糟蹋了好东西,还没尝出味道。 白洁自然也是一样,她吃完了不多羹汤后,第一次感觉到了孔子说的“三月不知肉味”的境界了。 后来,白洁知道了这个好去处后,几乎是天天去吃,只觉得他们家的菜特别好吃,可是最近因为出了一次差,有五六天没吃到了,她就开始暴食了,逐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感觉有点挠头,感觉非常奇怪的问白洁:“你刚才说吃的只是普通的淮扬菜吧?什么阳春面,狮子头……怎么会感觉他们的饭有问题呢?我感觉这顿饭应该安全的!非常安全!” 我这么说,倒不是故弄玄虚或者不懂装懂,而是因为我真的感觉她这顿饭,应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甚至我可以大言不惭一句,这淮阳菜,只要她感觉吃的鲜香,就肯定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进肚子。 至于为什么,这还要从淮扬菜的特性来说。 淮扬菜讲究个清淡鲜香,做菜往往清盐少醋,在国内的几大菜系中,最号称容不下一点儿“沙子”的“食之本味”,是中国四大菜系中味道最清淡爽口的菜肴。真要是在里边放一些“血,毒,蛊”之类的东西,很快就被被人发现。 甚至我可以用人品担保,只要这淮扬菜里面有一丁点的不对劲,都能被人尝出来。 因为我曾经被师傅逼着了解过其他的菜系特点和缺陷,用师傅的话来说,就是知己知彼。 而任何害人的污秽之物,往往都会发出很浓郁的腥臭,腐败的味道,一些用心不良的厨师,往往会往菜里面加很多味道浓郁的香料来掩饰。 而淮扬菜最大的优点就是体现出食材本身的味道,同时也是这种菜最大的缺陷,别说什么下蛊下毒了,即使是多放了一天的蔬菜,做出来的淮阳菜味都不一样。 于是,我把自己的理解告诉白洁,并劝她再往别处想想。 可是,白洁却并没有改变自己判断的意思。 她摇头告诉我道:“我的确没有从饭菜里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但是我当时在和羹的时候,在我同事的燕窝羹中看见了一样东西!起初我以为是幻觉,可现在想想……” “什么?快说!”我和周涛同时喊道。 随后,我奇怪的看了一眼周涛,发现他好像也被这件事吸引了,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我一拍脑门子,断头宴的事情还没让这货涨记性。 “一对眼睛!”白洁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好像在我的一个同事的碗里,看到了一对眼睛。” 我感觉更扯淡了,这个什么燕窝羹,淮扬菜的风格更加浓郁,晶莹剔透的汤羹里面,别说是眼睛了,就是一根头发丝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但是白洁却很确定的和我说,她当时吃完了自己的东西,意犹未尽的看着别人吃,当时她无意间瞄到了一个同事的汤碗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不是勺子拨动弄出来的,而是很小的范围里抖动。 她挺好奇的,就多盯了那燕窝羹一眼。 紧接着,她看见一对约莫有睁眼大的“黑点儿”在燕窝羹中游弋了一圈,随后就消失在了燕窝汤汁和枸杞之间。 白洁回忆到这里,有点不确定的说道:“我当初还以为是灯光打出了的反光,可是现在想想……,我很肯定那就是一对眼睛,我就是那时候把饿鬼吃下去了!” 不过我对白洁的话,白有疑虑,因为她现在感觉有点崩溃,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而且她现在是游魂,很多时候,鬼混的想法和人的不一样。 不过我还是打算注意一下,因为之前白洁说过,她天天去吃那个私房菜的时候都没事,可是出差过后,就开始“发病”了,这家私房菜确实很可疑。 可是我想,如果有某种方法让这种贪吃虫进入人身体的话,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能做到目的又是什么呢?我有点想不通。 这个时候,白洁突然开口道:“那私房菜馆,不会是用这种能让人暴吃的“毒虫”来敛财吧!” 她一句话,警醒了我! 为什么不能呢?这和绑架有什么区别?通过虫子来控制人的食欲。让他们感觉只有在他们的私房菜馆才能吃饱喝足! 否则就会像白洁一样,在哪里都不能满足食欲。这和在食物中放毒品,让食客上瘾是一个道理呀!只不过,他们做的更高明一点儿,更隐蔽一点儿,更阴损一点儿! 我们当时就决定!一定要会一会这间私房菜馆。不管是因为我的小命,还有就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那个败类,居然敢干这样的事! 第十一章:一盏青灯如鬼火 从白洁那里打听了私房菜的地址后,我又把她和好奇心旺盛的周涛劝慰回家后,才关上店门。 私房菜馆距离我的店并不远,要不然白洁也不会天天晚上半夜来我这里吃东西。她为了工作,在公司附近找了个房子住,所以我就算步行过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小心的关上了小店的后门,污水横流的狭小巷子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显得阴森可怖。 深夜里的寒风,哪怕是厚重的羽绒服都挡不住,凉意就像透骨钢针一样嗖嗖的往我的衣服里面钻。 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后,我才看准了方向迈开脚步。 深夜的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一边皱着,一边回忆着白洁给我的信息。 那间菜馆不好进,他们只招待会员,或者会员介绍的客人,安保工作做的也很严格,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当然,我没想着今天就进去,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今天我纯粹是踩踩点,看看这件私房菜馆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我走路的时候也没有闲着,而是拨通了师父的电话。 我感觉,这里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如果真的有人利用食物害人敛财的话,恐怕不会是简简单单一两个人的主意。恐怕是一个团伙,而且还是懂得旁门左道的团伙。 对付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师父的帮忙,我估计人没救出来,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毕竟,我知道的只是皮毛中的皮毛,连白洁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而且,我和师父已经四五年都没见面了,而且最近半年因为这个饭店,我都连个电话都没有给他老人家打过。 不是我忙的没时间,而是因为这半年,我醒着的时候,都是在晚上,师父年纪大了,我自然不好深更半夜去扰他老人家的清梦。 听着电话里面的嘟嘟声,我想起了以前和师父学艺的日子,辛苦,委屈,感动等等。我刚出师的时候,在各大饭店里厮混的时候,遇到挫折的时候,也是师父给我鼓励。 我突然发现,原来时间真的可以冲淡很多东西,而电话,恐怕是维持我们为数不多的联系方式之一…… 在我忐忑,甚至略微紧张的心情中,电话响了好久,可是直到电话里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却反而让我的心情更加没落起来。 我又试着拨打了三回,可是每一次,师父都没接。 这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因为师父习惯晚上把手机放在身边,就是为了防止半夜有活,好随时起来干活的,原来师父还和我说过,这是一辈子的习惯,改不掉了。 我不由自主的猜着师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年纪太大了导致摔倒了?还是出了什么事?而无暇估计我的电话…… 就在我猜测师父那里的状况时,我恰好也走到了那间“真味私房菜馆”的巷子口。 无奈中,我只好收回了思绪,勉强打起精神,按照白洁给我写的地址,我很快锁定了一条青砖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我找到了一个并不起眼,甚至没有招牌的栅栏门。 那就是私房菜馆的入口。 栅栏门古色古香,小巧别致,那红色的“柱朱门”,只能容纳一人进出。在栅栏门的门头,挂着一盏…… 一盏绿油油的“青灯笼”?! 当我看清楚那栅栏门,或者是说那盏青色灯笼的时候,我的大脑一下子空白一片,甚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结果一不下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重重的摔在坚硬的石砖地上,可是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脑子里面全部都是无可抑制的诧异和恐惧。 我甩了甩头,还用手揉了揉眼睛,希望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可遗憾的是,那盏青灯笼是真实存在的! 那个灯笼在寒风里面,就如同一朵飘荡的鬼火一般空灵诡异! “我去!”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毫不犹豫的连滚带爬的,像躲避什么恐怖事物一样,疯跑回了我的店,关上门后,也不开灯,就在黑暗中喘着粗气。 这并不是我胆小,被一盏特别的灯笼吓到逃跑,而是因为我知道,能挂着一盏青灯的店…… 是一间“阴店”! 我前面也说过,我的店门口挂着一盏白灯笼,还有人说我的店因为灯笼看起来很诡异很刺激。 可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的! 在中国,特别是干餐饮这一块的,门前挂的灯笼是非常有讲究和规矩的,特别是学习过中国传统厨艺的厨子。 灯笼有什么规矩呢?其实也很简单,如果我们仔细回想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在中国这块土地上,除了卖灯笼的,似乎只有餐饮业最爱挂灯笼吧,特别是红灯笼! 稍加留意,我们还会发现,但凡是稍微上些讲究的中餐管子,至少会在门头上挂两个灯笼。而且饭店挂灯笼的习惯还很特殊,别的行当最多是逢年过节挂出来,可饭店往往是只要开张就开始挂着,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没有跟师父学艺以前,我也以为古装戏里面,那些爱挂灯笼的都是习惯图个吉利,还有就是为了醒目。 可后来师傅告诉我,这灯笼里面没那么简单,内行的人,一看你门口挂的灯笼,就知道你这个店是什么店了。 师父告诉我,饭馆这个行当里在旧社会有个规矩,灯笼可不是能够随便挂的,而且你可以不挂招牌,但是灯笼一定要想好了挂,要不然会惹祸的,这是比字号招牌还要重要的东西! 见师父说的这么邪乎,我当时就来了兴趣,缠着师父给我讲讲其中的门道,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师父心情好,就告诉我各种灯笼里的规矩。 这灯笼在过去叫“明灯”,属火德。是至阳之物。古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在重大节日的夜晚挂起花灯,为了就是利用它的火德来驱赶黑夜里的污秽之物。是吉祥的象征。 而灯笼在饭店行业中,它还有特殊的隐喻。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代替着“门神”的作用。 在过去的时候,人们家家户户贴门神,防鬼镇凶,但饭馆酒楼一类的,他们是服务行业啊,平日里有时候接到的客人不单单是人。 就像我之前遇到的,有害人的猛鬼,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更重要的是,门神除了能挡脏东西,还能挡人。挡什么人呢?自然是小人,恶人,坏人。 可是做服务行业的,进门就是客,只要不是来砸场子的,都是衣食父母,我们都该好好的招呼。 你这门神把人都挡住了,就放一些好人善人什么的,自然不符合生意人的利益追求,所以不但不能贴门神,还得常年开着门,以表示“开门纳吉”。 再后来,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谁人想出来的折中主意,在饭店里,门神的地位就被灯笼替代了。因为灯笼属火,既能挡住鬼魅,也能给夜里打尖的客人照亮明路,一举两得。 后来,饭店酒楼门口挂灯笼的习俗慢慢传开,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用,这其中得规矩就出来了,不同的饭店门口,挂不同的灯笼。 懂行的人,甚至不用进店,仅仅看着灯笼,就知道这饭馆里经营的是什么彩色,对应的什么人等。 比如说我的小店,门口挂了一个白纸灯笼,就属于野店小摊,小本经营,那一盏小灯叫“暖心阁子”,为的是给过路的客人提供个方便。 而很多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就是那种路边小馆,他们面向的顾客是城市居民,让他们用来迎客,庆祝和改善伙食。那两盏红灯预示着“红火热辣”。 挂八面宫灯的多为南方菜馆和私房菜色,意欲着“八面来财,制作精细”! 说到这里,师父好像来了兴致,开始和我说了一些隐蔽的东西,比如灯笼上面的描绘,也是有讲究的。 比如,灯上绘制着龙凤图形的饭店多有宫廷背景,祖师爷多半是御厨出身,灯笼上写着字号的则是百年老店,至少也得是三代经营…… 而最让我在意的是,那些诡异的店门,比如黑店…… 第十一章:准备工作 当时,我听了师父给我说的,非常感兴趣,但也就当成了故事来听,我那个时候,突然想起了水浒传里面,孙二娘的黑店,于是就开玩笑的问师父,黑店难不成就是挂黑灯笼的?那没挂灯笼的又是什么讲究? 毕竟,现在的饭馆,大多数不挂灯笼,就算挂了,那些饭馆的老板估计也就是图个吉利,没几个知道里面的门道,都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当时师父开始喝起小酒了,看得出来他的兴致更加高昂,他给我科普到:“古代的服务行业很多,也有很多规矩的比如说妓院……” 师父在这里买了个关子,并且岔开了话题:“古代娼妓酒楼不挂灯笼。他们的灯笼一旦挂起来,就表示妓女正在‘工作’,让大家先行回避,还有就是……” 师父嘿嘿的笑着,一幅男人都懂的样子说道:“就是清倌人要梳头了。” 紧接着他又喝了口酒,不过我的兴趣已经完全被勾引起来了,就连忙追问,最后他在我的一再催问之下,才告诉我道: “门口什么都没有的饭店,是黑店!” “啊?”我当时楞了一下,因为师父说过,门口挂灯笼就表示是饭店客栈,你不挂灯笼,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告诉人家,你这是黑店吗? 师父看我懵逼的表情,可能是被逗乐了,哈哈大笑的告诉我说,黑店不挂灯笼算是一种“广告”,因为当时的社会世道比较乱,江湖上的人比较多,黑店的店主想挣黑钱,可又怕杀错了人得罪那路英雄,引得报复,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广而告之”。 他们这么做,既向江湖上的兄弟通道们亮明身份,同时也避免无端的遭人报复,一举两得。 我恍然大悟间,不住的点头道:“这灯笼里的老规矩,可真是凶险。不懂的还能丢命呀!” 这个时候,师父笑了笑道:“黑店自然不好,不过只要你懂得黑店里的规矩,进去吃个饭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可要说道真正的黑暗凶险……它还排不上号!” 我就是从这里,知道了什么叫做阴店。 当时师父好像被人听到一样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告诉我,比黑店还凶的有两种,一个是我说的挂着黑灯笼的‘鬼店’。一个就是我所看到的,挂着一盏青灯的阴店!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阴店这个词汇,当时我还不懂,所以心底下除了惊异,就是好奇。 当时师父和我说,鬼店压根不是人开的,他也没见过,但根据记载这种店铺一般出现在鬼市,一般不会出现在阳间,估计是那个迷信的人以讹传讹弄出来的。 而阴店,确实是存在的,这种店非常特殊,往往开在隐蔽的地方,没有招牌也没有提示,只是在晚上天黑后,在门前挂上一盏青灯,并且在半夜才开始招待人。 当时师父说的可邪乎了,说什么他们的灯就像毒蛇吐信一样,是一种警告,告诉懂行的人远离他们,因为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进了阴店也要被扒皮抽筋! 而且阴店虽然也是人开的,但和黑点不同,黑店里最多要了钱财性命,但阴店里,榨干你的钱财不说,还要把你抽筋拔骨,知道压榨不出一点价值了,才会结果了你。 具体的师傅没跟我说,但是却告诉我,阴店简直是黑店中的黑店,而且手段大多涉及到鬼神毒蛊之类的,要我看到了,有多远就躲多远。 当时,师父没有了嬉笑的表情,脸上和眼睛里全部都是严肃和认真。 就这样,着一盏青灯,就这样在我的心底扎下了根,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太相信有那种店。 因为现在都21世纪了,别说有那种店了,你稍微有点违章的地方,估计都被卫生部门查封了,这种阴店根本没有存活的土壤。 可是当我看到那盏青灯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师父让我有多远躲多远。 看看白洁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不人不鬼,连肉身都没有了,还要游魂跑出来求救! 这间“真味私房菜馆”,是不折不扣的阴店呀!它不光谋财害命,而且吃人不吐骨头! 最要命的是,还把我坑里面了! 因为那一盏青灯,我一直都睡不着,脑海里反复的出现那朵如同鬼火一般的灯笼,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天,直到晚上十一点钟,才昏昏沉沉的起床开店。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才刚开门,白洁就来了,依旧是游魂之身,和她一起的还有周涛,看周涛殷勤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被白洁吸引了。 还没等我说话,白洁刚进店,都没有坐下就急不可耐的问我:“老板,昨天你去看了那家店了吗?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我心里想,何止有问题,那地方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地狱!可是一时间,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白洁说。 周涛看我沉吟,一幅豪气的样子说道:“不就是个饭店吗 ?你怕个啥,咱们两个大男人混进去,到时候找到他们的小尾巴,直接报警不就成了,磨磨唧唧的跟女人似的。” 周涛的话让我差点没扇他两巴掌,看着白洁的脸上露出了喜色,我心里一阵哀嚎。 这货还嫌事情不够大怎么的,为了泡妹子连小命都不要了,本来我还打算把这事情拖一拖,哪怕是白洁真的死了,变成恶鬼来找我的麻烦。 那也总比去不知深浅的阴店找茬好,毕竟恶鬼我对付过,不说灭杀她吧,拖到她飞灰湮没我还是有把握的。 毕竟白洁现在已经是游魂了,而且看现在的样子,他已经很虚弱了,就算变成恶鬼,也坚持不了多久。 可是周涛这话一说,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有句话叫做,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句话在白洁的身上同样适用。 现在你给他这么大的希望,到时候没救下来她,在这股绝望驱使下,那她变成的恶鬼就不是拖能解决的了,鬼都不知道这股怨气能让她变成什么。 心里哀叹了一下,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然后我直接就问周涛:“人家是实行会员制的,你知道怎么混进去?说得简单,别正上阵就怂了。” 老实说,现在这个阴店,我不进也得进了,如果真的是师父说的那种店,在阴店里面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我的身份也不一般。 可是我最怕的是,混不进那间阴店,进去了又怕找不到证据,找到证据又怕来不及救白洁,救了白洁又怕自己陷进去了,总之……我的担心很多,很乱。 “我怂?”周涛一下子瞪起了眼睛,好像我侮辱了他一样:“不就是一个破店的会员系统吗?给我两小时,我搞定它!” 说完,他给白洁抛了个恶心的媚眼,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等周涛走后,我开始和白洁聊天,主要就是询问那间阴店里面的一些事,中间也来了几拨熟客,他们都没有发现白洁的不同,甚至还有人和她打了招呼。 直到两个小时后周涛回来,我也就提前关了门。 我不知道周涛去了哪里,我只知道他回来之后,手里拿着两套黑色的西服和墨镜。他把其中一套交给我,让我随时“待命”。 然后他又给我拍了两照片,搬了一台笔记本出来,鼓捣了很久。 我被他搞的云里雾里的,还有他给我的西服和墨镜,乍一看就是模仿黑客帝国里面的,还有大晚上的戴墨镜,看得清吗?我甚至怀疑这货不是不是部队出来了,而是特务处出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