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请和废柴的我谈恋爱》 第1章 废柴女与忠犬教父 “诶?藤原同学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啊,可是拥有无法言喻的魔性美貌的独一无二的大小姐。” 藤原有枝子,并盛市远近闻名的名门大小姐,同时也是并盛中学新一届的高岭女神,以清冽沉静的气质和秀美端庄的容貌被众人倾慕,在普通人看来,她简直是“完美”的代言词...... 然而,今天的藤原大小姐,依旧是...... “啊啊啊啊啊啊,田中!快点,它会杀了我的!” 田中太郎无语的抽抽了嘴角,内心无力吐槽,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呢,它不过是个吉娃娃啊,你一只脚就能碾压的存在,然而,为什么...... 看起来那么完美的大小姐,不仅怕可爱娇小的吉娃娃,甚至走路都会同手同脚,一不小心就撞树上......甚至是电线杆上,所谓的高冷不合群,其实只是她太废不敢和人搭话......所谓的姿势优雅,走路贤淑,其实只是她太废从来迈不了大步子.......还有太多的黑历史和污点,在此就不一一介绍了。 “唉,不过就是这样矛盾的大小姐,只要凭着这副天使都无力拒绝的美丽容貌,就算不出去招蜂引蝶,也能吸引一大群迷妹和痴汉,还好有老爷生前的好友无条件的帮助,否则就凭小姐非同凡响的“破坏”异能,藤原家早就破产了。” 不远处的藤原有枝子终于摆脱了吉娃娃,看到年轻的管家一如既往捧住肚子脸色苍白的模样,尽管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露出了自以为善解人意的绚烂笑颜。 田中太郎突然感到胃抽痛的更加厉害了,论一直服侍的主人外貌和智商不成正比的心塞感......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吧。 拥有可爱包子脸的少年管家严肃着神情,大大的猫眼“慈爱”(鄙视)的看着一脸懵懂(白痴相)的少女。 “大小姐!希望你没忘了今天和泽田先生会面的日子,他可是老爷生前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就算有十个藤原家的财力,也不够你的挥霍,所以你还是慎重一些,尽可能的礼遇这位大人物,别再用你之前的态度对待他,那实在不是一个淑女的姿态,要知道,泽田先生可是成年人,他不是你的同学或是那些不成熟的毛头小子,你太过高冷淡漠的行为只会给他造成困扰......” “啊!有蝴蝶!田中,我们去抓蝴蝶吧。” 少年黑了黑脸,内心疯狂吐槽,每次都是这样,我真的受够了,好想辞职啊!泽田先生......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居然一直以来能忍受这样画风清奇的奇女子,某种程度上,你和藤原小姐真是绝配。 是的,没有错,这就是传说中的藤原有枝子的日常。 或许是知道是和重要的人约见的日子,今天的天气意外的晴朗。 身姿纤细的黑发少女娴静的端坐在木质的椅子上,双手不自觉的攥起的纯白的短裙一角,她美好的身影笼罩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宛如拥抱大地的天女一样。 沢田纲吉进入庭院时,便看到了这样的假象…… “有酱……长大了呢。”已经是意大利现任黑手党教父的青年深深看着几乎被自己照顾长大的女孩,眸中带着连自己都未发觉的占有欲。 深吸了口气,他缓缓走向沉静的黑发大小姐。 “有酱,好久不见了呢,这次升学进入并盛中学,还习惯吗?” “恩……”有枝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她不是不想和眼前的青年交流,只是面对他,她总有一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感。是啊......泽田先生这样优秀的人,应该只有像京子那样温柔的女性才配得上他。 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不是我的任性,他就不会和京子姐姐闹翻,以至于现在,泽田先生身边连一个可以照顾的女性都没有。 或许正是内心这份沉重的愧疚,她逐渐与他拉开了距离,甚至不会像幼时那样冲他撒娇。 棕发的男人注意到了眼前少女的失落,他暗了暗眸子,真是过分啊,明明他为了她,已经彻底回不到过去那种平静的生活了......本来与藤原家只是萍水之交,如果不是那天在坍圮的废墟中看到了她,他根本不会答应reborn的要求...... 【自从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孩子,仿佛就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样......总是不自觉的想将身边最可能好的东西留给她。】 【有枝子......京子已经离我而去了,只有你......我无法再失去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人了。】 泽田纲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故意展露出脆弱苍白的模样,“有枝子……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话,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了......?” 少女脸色一白,清澈的眼中第一次展现出仓皇失措,男人瞥了一眼她,嘴角微勾。 “果然如此啊,reborn说的果然没错,我对你太过上心了,是我的考虑不周,不该强迫你一直留在并盛,再忍受几年吧,等你满了16岁,我不会再干预你的生活……”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青年疲惫的松了松领子,他今天可是连正装都没来得及换,一下飞机就想早一点见到她啊。 少女仿佛明白了什么,苍白的面容一瞬间涨得通红,她想说些什么,却怯弱的浑身颤抖起来。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眼前的青年对她的意义。她的父母双亡,是他重建了藤原家,给她冠以藤原大小姐的荣耀,也是他,带来了当时还是个孩子的田中太郎与她为伴……他啊,是比父亲更亲近的存在啊…… 沢田纲吉一怔,不知何时,那个慢慢长大,对他愈加冷漠,不肯展露笑颜的女孩猛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尽管全身怯弱的颤抖着,但双手还是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鼻间全是她甜腻的气息,还有娇软的触感,青年不禁露出了苦涩的微笑。 “还真是作弊呢,有酱,我都准备放手了,你又让我……别后悔啊,是你留住我的。” 【对的,我只不过是耍了一点小手段......这是你自己的决断。】 对上有枝子懵懂的眼神,他微微一笑,用手掌轻轻遮住了她的眼。 “有酱……别这样看我,我会以为自己是鬼父的。” “我还会再来的,有枝子,不会等多久,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泽田先生?” 不回答她的疑惑,他反拥住了纤细的少女,脸上带着了莫名的满足。 废柴的大小姐不知道,她一直憧憬依恋的泽田纲吉,他真正的模样,也是因为不知道,她才能幸福的生活着,不过就凭她现在的废柴模样,恐怕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和青年共度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下午,藤原有枝子准备好好睡一觉,然而…… “考察完毕,宿主等级评定完毕,更新加载完成,拯救濒危少女系统为您服务!” 脑中突然出现一个莫名的声音,有枝子一愣。 “怪物?” “……不!我是来自新世界的系统君,全名是拯救濒危少女的系统,经过一天的考察,我发现你有被拯救的需要,废柴至极的藤原有枝子!” “为了让你克服废柴,真正成为一名淑女,你会进入各个世界历练,攻略各种优秀的男人,在这段时间,你的原体会步入沉睡,当你完成所有的任务后,你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是我不需要。” “已经迟了,在绑定你的一刻,你就没了拒绝的权利,如果你不能攻略成功,你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惩罚,你所重视的人会永远忘记你……” 少女沉默了,“为什么会选中我呢?” “没有原因,只是你恰当的被我们选中了,不过你的数值还是低的令人感动啊,除了外貌和气质两项,幸运值居然还是e,体力值是0,力量值负数……好吧,祝您旅途愉快!”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君淡定的无视了少女的气急败坏。 “世界选择中,选择完毕,即将进入‘蝶之毒华之锁’的世界……” “人物选择完毕,扮演人物——野宫有枝子,身份——野宫家二小姐,,同时也是和野宫家无血缘关系的养女,比野宫百合子小三岁的幼妹。” “恭喜您,终于摆脱了大小姐的角色!” “……” 第2章 病秧子和园艺师(一) 野宫有枝子,华族公主中有名的病弱美人,她以病弱闻名的同时是魔性的美貌,不同于长的极像野宫夫人的长姐,这位羸弱的华族千金即使面无表情,也会自然的流露出娇媚的姿态,简直就像天生的尤物一样。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与众不同的美貌,这位羸弱的小小姐并没有想象中受到父母独一无二的关爱,相反的,除了物质上的满足,野宫夫人几乎无视了她的存在,换句话来说,野宫家的二小姐在家中的地位还不如她那庶出的兄长——野宫瑞人。 “有枝子,快过来!” 活力的野宫家大小姐扬起灿烂的笑脸,她冲远处兴致怏怏的幼妹奋力挥动双手。 “池边开了很多漂亮的荷花哦,有枝子,别做出那副扫兴的模样,一起去观赏吧!” 有枝子无法理解长姐突如其来的兴致高涨,说实话,她宁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一整天,也不愿将自己暴露在烈日下,但是,当她对上百合子期待的眼神时,即使心中惫懒,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焦躁,缓步朝她走去。 “姐姐……我果然很讨厌走动,不过……” “慢着,有枝子,那边有个女仆好像很困扰的样子,你在这等着我,我去问问她。” 任性的大小姐毫无意外的打断了幼妹的话,她撇下目瞪口呆的女孩,冲不远处一脸困扰的女仆奔去。 “唔……我好像有点明白当时田中的感受了,姐姐完全听不进我的话啊……” 藤原有枝子,不,野宫有枝子苦恼的皱了皱眉,她想自己还是先行离去吧,呆在这儿也毫无意义,正这般思考着时,突然,一张做工精细的手帕从她身边飘过。 “有枝子!快抓住它!那是女仆小姐丢失的珍贵东西。” 女孩一愣,随即乖巧的听从长姐的话语,追着手帕的方向吃力跑去。 “真是令人困扰,它掉进池塘了……” 有枝子怯懦的看了眼身前的池塘,不禁向后看去,恰巧望见姐姐活力奔来的身影,眼前的场景突然和那天血色的天空重合,内心突然涌上不甘的情绪,她猛地闭上了眼,我……也是能为别人做点什么的! 她小心的倾斜着身子,双手一点点向荷塘中心的手帕靠近,还差一点,快了! “有枝子!”百合子惊恐的看着妹妹在池边摇摇欲坠的身子,蓦地闭上了眼。 “赶上了!太好了呢……小小姐……” “是谁?”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耳边是陌生男子温和的声音,稚嫩的女孩不禁抬头看向上方,意外的,是一位姿容甚是俊秀的少年,或者说是位年轻的男子。 不知道是否是视角的问题,她总感觉他的眼神太过灼热了些,或许是夕阳的问题吧,今天可能太过伤神了…… “有枝子!你在做什么!你身体那么虚弱……为什么要去荷塘里捡手帕?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 “没关系的……姐姐,反正我这副身体也活不了多久,母亲和父亲的漠视,就连瑞人哥哥……也只关心百合子姐姐,我果然……” 女孩幽幽的看着一路狂奔,站在她面前气喘吁吁的百合子,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不属于这份年龄的沉重。 “有枝子……你才八岁啊。”棕发的大小姐怜悯的看着眼前苍白羸弱的幼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敏感的心。 她意外瞥见妹妹身旁陌生的男子,不禁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 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青年冲野宫百合子和有枝子露出温和有礼的微笑。如果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大概都会认为这个青年是个极其友善温和的人吧。 “大小姐、二小姐好,我是今天才到野宫家的园艺师——真岛芳树,请多指教。” “啊,你就是来接替茂吉先生的人呢。以后请多指教喽,真岛。” 大小姐脸上浮现出耀眼般的笑容,真岛本该被这种青春洋溢的少女所吸引的,但他的目光却不自觉的看向了苍白纤细的有枝子…… ——真奇怪,她不过是个还不足以称为少女的羸弱女孩,却让我像个青嫩的少年般心跳个不停。 ——该死的,我可不是来这像个变态般窥探一个被蛀虫侵蚀的华族小妞…… 【可是……她一点也不像是野宫家的孩子,就连发色也是……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会!】 【怎么会是那个愚蠢的野宫夫人和她那恶魔般丈夫的孩子……】 “那个……真岛,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有枝子鼓起勇气,好不容易向面前的男人道了谢,谁知他一直神游在外…… 男子听见女孩娇软的声音,猛然回了神,他收敛了略带痛苦的神色。 “对不起!小小姐!我刚才失礼了……请原谅我……” 真岛惊慌的低下头,不敢看女孩责怪的眼神。 “抬起头吧,应该是我感谢你的......谢谢你。” 有枝子吞吞吐吐的道了谢,苍白的面容上布满红晕。 真岛再次抬头时,毫不意外的见到了这位传闻中冷漠难以接近的小小姐的可爱一面。 “……小小姐真是温柔呢……” “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只是为了佣人的忠诚......不要用你的思维来轻易的判断我。” “噗……有枝子还是个孩子啊……”百合子先前还担心她的早熟敏感,这会看她心口不一的辩驳,不禁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无聊……”面色通红的女孩僵硬的扭过头,不顾长姐善意的调侃,急冲冲的向内室走去。 “系统……你在吗……我要攻略的人到底是谁?” 脑中一如既往地没有传来熟悉的声音……有枝子沮丧的叹了口气,自从她成为八岁的野宫有枝子后,系统君再也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除了告诉她要攻略这个世界的反派,可是……她到哪去找反派啊……真是个不合格的系统! “笨蛋有枝子……你还真是智商也回到了八岁啊,我难道没告诉你我也是要升级的存在吗!” “诶……怪物系统,你一直都在啊。”脑中意外的传来久违的声音,“你快告诉我,这个世界的反派是谁,我好想早点回到原世界,好想念田中做的小蛋糕啊!” “……” “天真又愚蠢的废柴有枝子,我不可能告诉你反派是谁的,他就在你的身边,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等到你完成本次的任务,我会再出现的,给你一个善意的忠告吧,不要轻易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东西。” 眼前所看见的东西?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已经见过目标任务了吗? 转眼间,距离真岛成为野宫家的园艺师已经有一周了。 有枝子和母亲的隔阂越来越大,她甚至不允许百合子和她玩耍。 百无聊赖的她找到了一处静谧的地方,她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大树下,突然想起了对她温柔体贴的泽田和一直对她言听计从的田中,眼眶不知不觉间湿润了。 “好难过……这儿没人喜欢我……” 拥有天女般容貌的女孩哭泣的模样也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小小姐……给你……”不知何时,躲在暗处一直偷窥有枝子哭泣的男子站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朵花,和她一般的墨色瞳孔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真岛?这是……”女孩止住了哭泣,还残留着露水的眸子幽幽的望向眼前俊秀的青年。 他怜爱的目光停驻在有枝子的身上…… “是栀子花哦,身在这充满泥泞的庭院中的……唯一一朵也是最漂亮的一朵,看吧,它的纯白色的花瓣,很美吧。” “真的……好漂亮……” “送给小小姐哦,只有它配得上你……不过它的香气太浓厚了,会引来无止境的虫。” 【腐烂甜美的香气会招来无知的虫。鸦片是、我也是。】 单纯的女孩感激的看着黑色的青年,完全不知道他心中的恶意。 “谢谢你!真岛,你对我真好……就连关系和我最好的姐姐……也没送过我花……” 不知道是被迷惑了还是自己想骗取她的信任,他脱口而出…… “请不要再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了……我会每天送你花的,小小姐……” 第3章 病秧子与园艺师(二) 五年有多长呢,有枝子不知道,她只明白,自从真岛来了以后,她似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每天他都会送给自己鲜花和美味的花茶,在没有兄长和长姐陪伴的日子里,他就像有枝子真正的哥哥一般细致的照顾他,与她玩耍。 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不简单是个园艺师了,换句话来说,有枝子已经把他作为了家人一般的存在,她就像个雏鸟,只要真岛在的地方,她都会毫无悬念的依赖着他…… “有枝子……” 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少女的大小姐略带愧疚的看着眼前身姿羸弱却意外的令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总是因为她而遭到不公平对待的幼妹……今天明明是她十三岁的生日啊,然而全家都在为自己而招办的相亲舞会而忙碌着…… “姐姐,不必为我而露出这样尴尬的表情,我并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你不是很期待得到他们的关爱吗……有枝子……】 百合子苦涩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幼妹,她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身体羸弱,年龄幼小……明明最需要父母疼爱的女孩……却被野宫夫人如此厌恶着,甚至是一向温柔的父亲,也默许了母亲奇怪而任性的行为。 “……时间差不多到了吧,姐姐,快点去前厅吧,大家都在等你……” “你不去吗……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枝子在我身边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 百合子期待的看着沉默的幼妹,在等待了好一会后,终于得到了她迟疑的点头。 “太好了呢!谢谢你……有枝子!”少女带着满意的笑容,告别了明显还有话要说的妹妹。 【……我真是蠢透了……去了有什么用,反正还是会被重视的人无视……本来想拒绝的啊……】 有枝子暗了暗眼神,果然自己还是个笨蛋,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出口……这样的我……真的可以完成任务吗? 【有枝子......可怜的小小姐,被野宫家牵扯进来的无辜的人啊......】身体隐藏在黑夜中的真岛复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年轻俊秀的夹杂着悲恸和隐约的愉悦。 【就这样迷茫下去吧......你应该明白的,除了我,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感受,该死的......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应该和这腐烂的家一样死去的......我.......】 【啊啊......没错,我就是个恶魔,连这样纯白无垢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想让你永远微笑啊......有枝子......”男人喃喃的诉说着,回神时才发现泪水滂沱而下,双肩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面上的泪水干涸,真岛终于下定了决心,是的,一旦计划开始,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小小姐!你一个人在做什么?” 有枝子一愣,抬头正好对上真岛温暖的笑脸,心中莫名一暖。 “真岛......今天是姐姐舞会的日子,姐姐说......我也要去。” “恩?”他垂下了头,发丝遮住了表情,只能看到嘴角隐约带上了冷笑。 “是吗,那么小小姐一定要玩的开心啊。” 真岛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安慰她,但有枝子觉得,他似乎与先前有了改变......真岛好像不太想要她参加百合子的舞会,或许是她多心了吧...... 有枝子一直是个单纯外加废柴的女孩,她喜欢像真岛这样亲和的大哥哥,如果不是身份和自身性格的缺陷,她甚至想冲他毫无忌惮的撒娇,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真岛......”年幼的华族千金第一次正视了男人的眼睛,“我一直觉得......能够认识真岛,真的太好了,真岛就像我的家人一样,真奇怪,面对你,我好像忘了恐惧......” “......” “我在说些什么啊......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去姐姐的舞会了。” “诶?”反应过来时,少女猛地被男人握住了手腕,她才发现......她与他的距离,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之近...... “小小姐......要不要来我那喝杯花茶......再去舞会呢,您的手......很冷呢......” 【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男子不顾女孩的回答,半强迫的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弯下腰,和她拉近距离,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他将今早摘下的栀子花轻轻的戴在有枝子的头上。 女孩意外的很乖巧,她静静的任男子将纯白的花朵束在她的发间,彷佛可爱的小猫般,好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么的令人怜爱。 “很香呢.....栀子花,我很喜欢。” 真岛一怔,面容上再次带上了似笑非笑的奇怪笑容,简直是在无声的哭泣一样。 “是的,小小姐......我也很喜欢它,自从第一次见到它,就像飞蛾扑火般靠近它,为它着迷,可是......” “真岛” 【可是我也是虫......会腐蚀你的.....】 【中毒者会疯狂的迷恋鸦片的香味,不知所谓的沉溺直至死亡(注1),然而对我来说......什么控制人心智的药物都比不上她......栀子花般令人怜爱的幼妹啊,我果然是个害虫啊。】 “耽误了您很多时间呢,小小姐是时候去参加舞会了,我送您出去吧......” “诶?”有枝子完全不明白青年态度的转变,但她是如此的信赖他,她仰起头,眼底是如青空般的澄澈明亮,意外的让男子咽下了想要说的话。 “那么,真岛,约定好了,下次再一起喝茶吧......” 从他这个角度看来,女孩就像一只倔强狡猾的猫,真岛不禁被勾起了兴致,如果说先前是因为她容貌的瑰丽与引人的特质,那么现在......她当真是让他陷入了迷网。 【还真是一个聪慧的华族小妞呢......】 年轻的毒品枭头脸上绽放着喜悦的神情,“我期待着,小小姐......” 女孩伸出手,“来击掌吧,真岛。” 男人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他是无法拒绝她的…… 将宽大不少的手放上去,冰凉的触感……他抬头,眸中倒映着她苍白精致的面孔……却透着蛊惑人心的美丽。他沉默的低下了头,嘴角勾起。 指尖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是真岛。 那是很温暖的感觉…… 【如果真岛是攻略人物就好了……可是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反派……或许舞会上会见到攻略人物吧……】 有枝子心不在焉的想着,她告别了自己眼中温和的好青年。 “舞会……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 第4章 病秧子与园艺师(三) 这次舞会比有枝子想象的还要热闹,很多意想不到的大人物也意外的前来了,其中就包括那位天海家的镜子夫人。 “有枝子……你好慢啊,刚才我已经见过秀雄了,对了,我身边的这位是镜子夫人,你们还从来没见过面呢。” 百合子身着盛装,笑意吟吟的将身边一位美艳惊人的夫人介绍给足不出户的幼妹。” “啊啦,这位就是传闻中的野宫二小姐吧,果然是有着惊人的美貌啊,只是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啊,你是叫有枝子吧,我和你母亲可是很好的朋友哦。” 镜子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有枝子,目光中满是兴趣。 【原来如此……难怪繁子不喜欢这个被收养的小女儿……恐怕也不是不喜欢……而是畏惧……毕竟尽管有枝子不是她和野宫子爵亲生的女儿,但她的眉眼和发色……太像繁子那个以美丽著称的哥哥了。】 【还真是莫名其妙的孽缘啊……】 “初次见面,镜子夫人,请多关照。” 女孩不冷不热的跟这位名声很不好的夫人打了招呼,不顾姐姐不赞同的目光,她以身体不舒服的借口辞别了这位对她兴致满满的贵妇人。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接下来,慢慢的寻找这个世界的boss吧。】 有枝子深吸了口气,然而……她还没踏出一步,眼前就陷入一片黑色,大厅中的灯光居然在一瞬间全灭了,客人们因为惊慌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貌似有一群不明之客闯了进来,是强盗? “有枝子!”恍惚间突然听到姐姐的惊呼,发生了什么吗?一道刺眼的白光……?是刀! 女孩惊恐的闭上了眼睛。羸弱的身体在深黑中更显摇摇欲坠。 “未免太过分了些?居然将刀子伸向一个柔弱的华族小姐,作为一个绅士,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男子拥着娇小的女孩,巧妙的避过了歹徒的袭击,被百合子恳求着奔来的秀雄见机猛的拔出腰间的军刀,迅速控制住了想要第二次袭击的歹徒。 骚乱渐渐被平息,大厅中也恢复了灯光,有枝子这才回过神,蓦然发现自己还被那位好心的男士拥着,挣扎着从他怀中出来,脸色毫无意外的一片通红。 “你是谁?” 红发挺拔的男人挑了挑眉,英俊的脸上满是不羁。 “二小姐,连句谢谢都不说吗?这就是你们贵族的礼仪?” 【这个男人!还有那句二小姐……好讨厌的二货!】 有枝子涨红了脸,“谢谢,我只是想……” “啊!我明白的,贵族小姐的矜持,好了,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斯波纯一,可别忘了,高傲的二小姐。” 男人毫无廉耻心的打断了她的发言,散漫失礼的态度,简直在逗弄自己豢养的宠物一样。 【真是的!真是个粗鲁的男人,要是田中在的话,一定会灭了他!不,如果我还是藤原有枝子的身份,一定会用脚好好碾压他的存在……】 【哼,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有枝子又开始心口不一了,她扭过头,决定不理睬这个傲慢的“救命恩人”。 红发男子却被她一连串斗气的反应逗笑了,他毫不意外的的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笑什么!诶?百合子姐姐……?” 正准备反驳斯波的女孩突然被小跑至她面前的长姐拥住。 “太好了,你没事!” “真的太感谢您了!这位先生!” “不,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的,大小姐,我还有些要事处理,就先行离去了。” “好的,麻烦您了。” 看着他对待百合子明显温柔好多的态度,有枝子瞪大了眼。 【什么嘛……这是区别对待吗!】 “有枝子!有枝子!你在想什么……” “啊,对不起,姐姐,我走神了。” “唉……算了,我们去找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吧,刚才我一直不见他们的身影。” 少女担忧的看了眼内室的方向,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们快步朝内室走去,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却突然听见房间中传来的枪声,紧接是母亲的尖叫声……以及她悲恸的哭声。 “母亲……”百合子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她最仰慕和敬重的父亲,野宫家的一家之主,竟然浑身是血的躺在地板上,中弹的胸口上,还诡异的摆放着一株新鲜的桔梗花…… “这算什么!恶作剧吗……父亲……” 少女不禁发出了沉痛的哭声,有枝子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双手颤抖。 【骗人的吧……又死了,我的家人……】 【是那个反派做的事吗……这样的人……我真的应该攻略吗……他真的会爱人吗?】 适才的冲击加上先前的惊吓,她感到一阵眩晕…… 【姐姐……】 “小小姐……” 【啊,这个声音……是真岛,也只有他了,姐姐自己都悲痛难忍,哪里管得了我,也只有他了……】 男人紧紧扶住羸弱的女孩,复杂的目光幽幽的注视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孔,嘴角又勾起了那种似笑非笑的奇怪笑容。 “小小姐,我送你回去吧,大小姐已经被藤原管家送回房了,只有你了……” 【啊……又是一个人了啊,又被无视了……但是,他还在。】 “真岛……” 有枝子迷茫的看着眼前莫名冷静的男人,右手不自觉的拉住了他的衣袖,眼底荡漾着清澈的露珠。 “真岛……会离开我吗?像父亲那样……” “不会的,只要小小姐好好听话……” 真岛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仿佛此时忘了他的身份般,他轻轻拥住颤抖着的女孩,眼里是如漩涡般的深沉。 【有枝子……你没事……太好了……】 【如果你能继续这么天真下去,或许我还能……】 【不过……那个红发的男人——斯波纯一,居然还能认出你啊……】 男子莫名微笑起来,眸子中暗藏趣味。 【有趣……既然恩人有两个,但你只能拯救一人,只有选择一人的机会,你会选择谁呢……我拭目以待。】 【有枝子……你认为呢?】 深夜……女孩再次被噩梦惊醒,她想起了作为藤原有枝子时父亲的惨死,加上这世父亲的死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令她无法安睡。 【不如去走走吧……】 抱着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她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踱步到了庭院。 【那个人……是真岛?怎么可能!】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真岛……有这样令人畏惧的神情。 【他身边的人是谁?三郎?不,那种服饰……是中国人!他哪来的能耐……能够让异国的人对他俯首称臣?】 【难道说……以前的真岛……都是假象吗?!】 有枝子惊惧的后退着,她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是谁!” 完了,被发现了……男子快速跃至女孩的前方,借着清亮的月光,他很快看清了偷窥者的容貌。 “有枝子……”他反常的低笑着,“你都看见了啊……” “没!没有……我只是……” “大人,是否要……” 站在真岛后方的中国男人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不必多事!你退下吧……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第6章 病秧子和园艺师(四) “有枝子......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有枝子愣住,奇怪......真岛好像没有想伤害她的意思,可是这种令人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男人取下了一直以来伪装的假面,终于露出了原来的本性。俊秀的面容隐藏在一片阴霾中,原本明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原有的温度,恢复了那片令人恐惧的深沉幽深,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嘲讽,这样的姿态......根本不像是个普通人,反而像极了......她无法形容,但是真岛现在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甚至有几分的畏惧。 “不说话吗?有枝子......为什么要向后退?你不是很喜欢和我呆在一起吗......” 真岛垂着头,望着女孩惨白的脸,不禁露出了冷笑。他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用手指紧紧挟住她的下巴,面无表情的扫视她娇艳苍白的面孔...... “真岛......”有枝子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她只能默默的看着男人,楚楚可怜的神情,纤细的身姿,她是如此的的美丽和弱小啊。 【看吧,早就提醒过你了......别招来被香气吸引的虫,有枝子......你总是在挑战我的极限,尽管很想让你和这个腐烂的家一起埋葬,但是......】 【看到你这副模样......我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如果她们看到了你和一个卑微的佣人在一起......会不会疯掉呢?” “真岛......你是认真的吗?” “为什么不认真,我放弃了,报仇的话......完全可以只对那几个人,您可是我最珍视的小小姐啊,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况且你还是野宫家名义上的女儿,啊......近亲意外生下的我,像个害虫一样,居然喜欢上了那个男人的养女,彷佛诅咒似得深深迷恋上了你......这样可笑愚蠢的我。】 【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野宫子爵吗,呵,终于死在我的手里了,这才是开始啊......】 有枝子恐惧的全身颤抖起来,这时她总算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反派......一直是真岛啊! 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讨厌自己的怯懦天真,我应该发现的……明明真岛的气度……一点也不像个佣人。 【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呢……现在想来,似乎以藤原有枝子的身份存在时,也在不停给别人制造麻烦呢,田中应该很厌烦我吧……这样的我,连普通人都不如!】 有枝子的表情不断转换着,她抬头,看着真岛饶有趣味的打量,鼓足了勇气。 “真岛……你是想报复这个家吧,如果目的是这个的话,我有更好的办法。” 【奇怪……她居然不再害怕了,先前还是浑身颤抖着……有枝子……你!】 男人沉思了会,随即轻笑了起来,“你有与我交易的资格吗?还没搞清现在的状态吗……小小姐?如果我想做些什么,你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刚才也是,如果不是我的命令,你恐怕早已人头落地。” “啊,的确如此……”她意外的平静了下来,语气中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坚持。 “但是!真岛……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让这个家堕落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野宫家如此执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你,与父亲或母亲或许有着更为亲密的联系,这种联系……” 【只能赌一把了,虽然不知道真岛真实的身份,但用猜测暧昧的言语引起他的怀疑和顾忌……应该能……】 真岛有一瞬间凝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直轻视的女孩。 【她……难道知道了……我是野宫繁子私生子的这件事……不可能!那儿一直有三郎看守,谁都没有进去过,她连那个女人的日记都没看过,根本无法……】 【啊……双手握拳了呢……有枝子每次说谎时都会这样……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呢……一直以来以为你都是只会哭泣,需要保护的存在……】 故意装作信服了她的姿态,真岛又恢复了先前那副伪装的温柔的模样。 “那么知晓了我秘密的小小姐……你想要做些什么?把我送到警方那么,还是说以此要挟我……” “不!”黑夜中,有枝子的眼底凝结着朦胧的水雾,“真岛……来做个交易吧。” “……” 【本来只想装作信服的样子……戏弄她一番,然后……】 【却没想到……我还是下不了手……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孩子啊……也是我最……】 他的声音莫名带上了哽咽,“有枝子……” 【又是那副像是要哭了的表情啊……真岛,你到底是谁?】 “真岛……你同意和我的交易吗?我会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你能留在这儿,继续进行你的复仇,但是……你也无法阻挡我挽救这个家。” 少女坚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男人不禁冷笑起来,“小小姐……还是天真啊,你以为你哪来的资本?和我做交易……还真是可笑至极啊,你又有什么能让我信服呢?” 【啊……就猜到你这么说了】 月色下,她露出了怡人的微笑,“真岛……你有那种控制人心智的药物吧,不妨用它来得到我的信服吧……” “……!” 【那是会迷醉人心智的药物——鸦片啊……有枝子……】 “控制人心智的药物吗?呵,你这么想要品尝它的味道的话……” 真岛轻轻松开了挟制有枝子下巴的手指,眸中带着深深的眷恋,他缓缓的将袖中还残留着体温的球状“药物”放进了女孩的唇中…… “……好甜!”这东西是这么甜吗?有枝子皱了皱眉。 “小小姐……我同意和你的交易,但是……你不会拒绝我的花束和茶点吧,之后的日子,还会来找我吗?” 女孩一愣,她是想拒绝的……但是此时的真岛,如果拒绝了他,她无法想象……还会继续发生什么事。 “我很乐意……真岛。” 【啊……又在说谎呢……有枝子】 【很了不起呢……小小姐,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没用的小姑娘,甚至连你的姐姐都不如,没想到……明明害怕的浑身是汗了,发丝上……甚至睫毛上,都沾满了汗珠。】 【这么想保护那个没有一个人关爱你的野宫家吗……】 “啊……”男人遥远的望着天空中美丽缥缈的满月,发出了痛苦的叹息。 他猛的拥住面前的有枝子,用力很大,仿佛溺水的人迫不及待的想抓住眼前的浮木般,男人紧紧的抱着怔住的女孩。 【一次就好……一次就好……有枝子,我本不该喜欢上的纯洁的少女……每个夜晚的梦里……我都会见到你。】 【早就想这么做了……】 有枝子浑身僵硬着,她想推开他,却在感到男人微微颤抖的双肩时,迟疑的拥住了他。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的话……请告诉我,这样做……是否正确?” 第7章 病秧子与园艺师(五) 自从和真岛进行那场交易后,有枝子感觉自己变了不少……尽管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反派,她的心中意外的没有产生任何喜悦之情,相反的,总有一股惆怅萦绕心间…… 是啊,她怎么都没想到……真岛居然是那个人……相比较田中和泽田先生,她更喜欢和真岛相处的日子,他比任何人都来的耐心,愿意倾听她所有的苦闷,温柔的言行,简直就像她真正的兄长…… “有枝子……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房间外传来百合子的声音,她不禁一愣,尽管疑惑,还是为她打开了门。 “百合子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有枝子……”少女尴尬的露出了笑容,她不知道该和眼前的幼妹说些什么,那样的事……她真的愿意接受吗? 【该怎么向她诉说……我……】 “有枝子……母亲病了……” “母亲?”这个童年几乎和绝缘的词语不禁令她一怔,“她病的很严重吗?” “是啊,自从父亲出事后,母亲便病倒了……不过倒是有个叫斯波纯一的暴发户经常来拜访……” 斯波?熟悉的名字……脑中突然闪过一张傲慢无礼的面孔,有枝子露出了冷笑,她对上长姐闪躲的目光,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姐姐……斯波先生不是单纯来拜访的吧,你不妨把他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今天来这的目的不正是为此吗?不必再隐瞒了……” “……” 【该怎么告诉你……因为母亲和那场宴会的挥霍,野宫家已经欠下了巨款,为此……瑞人哥哥不惜去卖身……但是斯波出现了,他愿意为野宫家还清所有的债务,只需要有枝子和他进行一天的约会……】 在百合子心中,妹妹还是一个只会哭泣的小姑娘,她羸弱,苍白,时刻需要别人的保护……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朵生长在泥泞中的娇花,早在昨夜的那场暴风雨中,悄然变化…… “有枝子……他说了很多粗鲁的话,你明白的,那是个暴发户……” 有些厌烦百合子吞吞吐吐的言语,有枝子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 “让我猜猜,斯波先生是想见我吧……现在家中的财力很困难吧……” 百合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冷笑的女孩,眼前这个冷漠带刺的有枝子……真的是她那怯懦内向的妹妹吗…… “有枝子……你也明白的……母亲那奢华浪费的个性,瑞人哥哥为了还债,也付出了很多,所以请你……” “啊,我明白了,你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我同意和斯波先生的约会……只是,相对的,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应该知道的……父亲或母亲少年时代的物品……” 百合子右手微顿,她怀疑的打量着面露嘲讽的有枝子,“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你好像变了不少……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女孩垂眸,嘴边的弧度加深。 “不……你明白的,母亲和父亲从小就对我很冷淡,现在父亲身亡,母亲病重,我想多了解一些他们的事啊……” 故意做出对父母濡慕的模样,成功的让眼前的少女打消了疑虑。 “是这样的啊……”百合子愧疚的低下了头,她一直认为父母对幼妹的漠视和自己有很大关系。 “父亲那我确实不知道什么,但是听藤田说……母亲将大部分少女时代的物件都放在了地下室的仓库中……” “仓库吗?” “是的,不过那里已经荒废很久了,就连藤田都懒得清理……” 【这样就说得通了,荒废的仓库,母亲丢弃的少女时代的回忆……那儿肯定隐藏着重要的秘密……】 时间已经不多了,真岛很可能近期就会采取行动,但他好像有软肋,必须在他进行下一步行动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或许这是挟制他的唯一办法…… 尽管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父亲的熟人……然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与父亲或是母亲……肯定拥有某种亲密的联系,这也是我寻找母亲少女时代记忆的原因。 “百合子,既然事情已经确定了,我送你回去吧。” 百合子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微笑……犹豫了再三,还是…… “有枝子……明天斯波先生就会来接你,你只需要在前厅等他……” “明天啊……我明白了。” 她微笑着,直至长姐的身影消失在漫长的廊道中,渐渐收敛了笑容。 恢复先前的面无表情,有枝子缓缓走向了庭院,那个人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了——真岛…… “等候多时了吧……真岛?” 男人温柔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我只是欣赏了会美丽的星空。” “说起来……小小姐已经无法像先前那样与我相处了啊……” 有枝子愣住,她扯了扯嘴角,露出淡淡的笑,“你想多了……” 【又在说谎啊……明明笑的那么不自然,身体还僵硬着……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我只是担忧明天的约会罢了……” “约会?”真岛暗了暗眸子,他轻笑着,略带兴致的反复低喃着这两个字。 【情报出错了吗……他不是一直想要百合子吗?那位没用的少爷动了什么手脚……呵呵,是想要有枝子成为替代品吗?】 【还真是一个可悲的替代品啊,为了这对腐烂的兄妹……】 “呐……真岛,你说……我明天去了会被羞辱的吧……就像你品尝食物一样,明明点的是一道美味佳肴,却在中途被换成了家常小菜……会很失望的吧……” “……” 【你果然知道了……有枝子,那个男人其实一开始选择了百合子……你只不过是被焦急偏心的兄长和懦弱自私的长姐推出来的替代品……】 真岛的表情很温柔,尽管他先前的态度也很好,但这次他几乎连面部轮廓都柔化了,她听见他轻描淡写的说到…… “您在多虑些什么……相比较腐烂的佳肴,我更喜欢新鲜可口的家常小菜……在我看来,这世上如果还有人无法理解你的美好,那他肯定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蠢货……无需为他动怒。” 【是的,你只需要看着我一人就够了,你只需要依赖着我就够了。】 有枝子无法理解……她根本不明白真岛的内心,但毫无疑问,他刚才的每一句话都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这哪里是她攻略真岛啊……简直反过来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世界和设定,她真的能成功吗? 或许是她之前的生活太一帆风顺了吧,直到来到了这里,没有田中……没有泽田纲吉……就连一直对她善意的真岛……也不是真心的。 真岛如果对她有好感的话,应该也不会太多吧,这样的状态……任务肯定会失败的。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子一直在注视着她……一个真正会忍耐的人,即使他对你渴望已久,但他还是会小心的收好自己的爪牙,避免伤害到觊觎已久的猎物,只要他想永远困住你的话…… 第8章 病秧子与园艺师(六) 有多少次,我都会梦见那对姐妹......衣着华丽的华族千金,无忧无虑的环绕在秀丽柔弱的兄长左右。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们,没想到......还是见到了她们,尽管今时不同往日,她们还是那么的耀眼啊。 斯波纯一,时人并不陌生的名字,凭着战争发了一笔巨大横财的暴发户,有名的贸易商,又有谁知道......在他年少时,曾有一段不堪的日子,如果不是野宫家的两位小姐,恐怕他早死于非命了吧,而且......那位年长的少女,还赠送了他一块手帕,有多少个难熬的日子,它是他心中唯一的慰藉,百合子小姐......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现在想来,被留下的有枝子......还真是可怜啊,那时的她也是一样,尽管同样环绕在兄长身边,但那位年轻的兄长,明显更关心百合子...... 红发的英俊男子抬头仰望着雾蒙蒙的天空,渐渐将思绪从往事的回忆中抽出,他深吸了口气,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真是奇怪,明明和我见面的不是百合子小姐,为什么我的心跳会如此之快呢,有枝子啊,羸弱而骄傲的华族千金,就这样和一个暴发户在一起了吗......】 【真是不可思议的女孩......那时的她也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将自己的午餐,让给一个身份不明的贫穷男孩,更别提他还有一个盗贼的嫌人身份......】 啊,真是期待明天的到来啊...... 自从昨日许下和斯波约会的承诺,今日一早,有枝子便被百合子拉起来梳妆打扮。透过身前的镜子,她看到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有枝子……还真是惊人的美丽啊……”百合子双手温柔的穿过她柔顺的发间,是的,尽管眼前的女孩还很幼小,但她的美貌毋庸置疑……加上常年因为生病不见阳光,她的肤色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白皙,仿佛被打磨过的大理石般,晶莹剔透…… 【对不起,有枝子,为了瑞人哥哥……你就忍耐一会吧……】 有枝子嘴唇微抿,“呐,百合子姐姐知道吗?听说瑞人哥哥和妓院里一名叫小桃的女孩关系很好呢……她长得和百合子姐姐有几分相象……” “有枝子……”少女惨白了脸,此时她已经听不进任何言语了…… 【骗人的吧……瑞人明明答应了我的,不会再去妓院了……怎么可能?况且有枝子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不可能的……一定是你搞错了!” 有枝子暗了暗眸子,“怎么不可能……昨日我可是收到了那位小桃小姐的簪子,她还问我……” “问……问你?”百合子咬紧了唇,神色恍惚。 “是啊,她在等待瑞人哥哥啊,他们可是做了秘密的约定,咦?我以为百合子姐姐知道的……” 【真是令人气愤……我明明是那么的信任你啊……百合子姐姐,你却和瑞人一起出卖了我……】 【真的当我是个无人依靠的废物吗……现在看来,得给你们一点小惩罚……】 【我真是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等一切结束后……我还是我吗?】 拥有魔性美貌的女孩一脸冷漠的望着神不思蜀的长姐,“说起来,百合子姐姐,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得去前厅等待斯波先生了。”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呢……” 百合子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温和的笑,“对不起……有枝子,我突然感觉头有点晕,你一个去也能行的吧……” “恩……那你好好的休息吧。”有枝子低下头,她听见自己不带丝毫愧疚的声音…… 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出房间,朝前厅径直走去,意外的,在门口,就见到了那抹耀眼的红。 “呦,小公主……今天的你可真是美丽动人啊,是因为和我见面的关系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可是荣幸至极啊。” 斯波毫无顾忌的打量着眼前兴致怏怏的华族千金,状似漫不经心的模样……然而,双手的颤抖已经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没有人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她一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巨变,他恐怕连她一面也见不到……多少年了,他从最底层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地位,没有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果然金钱是万能的,你看……就连一直无法得到手的华族千金,如今不也站在我面前……无能为力,只能任我摆布吗? 红发男人的视线紧紧的锁定着眼前幼小的少女,“小公主喜欢吃什么呢?牛排怎么样?配上进口的红酒……你应该会喜欢的。” 多么霸道的人啊,有枝子迷惑的看了眼他溢满喜悦的面庞。 【为什么这么高兴……你期待的人不是百合子吗……这种殷勤也是属于她的吧……】 “恩,一切就由你决定吧,不顾考虑我的意见。” 斯波露出了不赞同的的神情,他走近有枝子,属于野性成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有枝子尴尬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可不行啊,小公主在我面前可以更坦率一些,嘛,今天就一起去吃牛排吧。” 斯波带有枝子出了野宫家,说起来,这还是她近日来第一次出门,真是好久没有呼吸新鲜的空气了呢……男人细致的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在命令司机行驶后,目光就一直注视着她……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屹立在眼前的是一处有枝子从未见到过的华丽场所。 斯波满意的看着她新奇的神情,“我就说了,小公主你肯定会喜欢这的……” 当进入里面后,有枝子彻底被它的金碧辉煌和奢华高雅打败了,这种地方……一定花费了很多钱吧! 她无语的望了眼男人洋洋得意的自豪模样,“斯波先生……这样的地方……太过……” “说什么呢!只有这种场所配得上你。”男人突然板住了脸,真是奇怪的认真…… “对了,刚才太过于高兴,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他拍了拍手,冲不远处使了个眼色,一个抱着大把漂亮玫瑰花束的侍从见机走到了有枝子面前。 “好了,小公主……你快收下吧!” “……” 【还真是像他的风格啊……】 女孩头疼的抚了抚额头,嘴角微抽,她不用看也知道,斯波现在的面孔肯定更加自得了。 男人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有枝子,如果他背后有尾巴的话,简直像极了一只大型的黏人红毛忠犬。 如果不接受的话,感觉他不会罢休的……她僵着脸收下了眼前别出心裁的礼物。 “哈哈,今天我真是太开心了,小公主快坐下来吧,一会就上菜了……” 这边百合子和斯波勉强进入了融洽的氛围,然而…… 【有枝子……】 二楼一处隐蔽的角落传来恶魔般的低语…… “刘大人!”男人身后的中国手下一脸惊恐,他的脚下全是破碎的栀子花瓣,上面还洒满了珍贵的进口红酒,而导致这一切的人……就在眼前。 “我……改变主意了,张!今天你就去那儿!立刻……”他抬起幽幽的眸子,里面似有鬼火闪烁,嘴角是熟悉的令人胆颤的诡异微笑。 “是!刘大人!” 【很好……有枝子……你成功的激怒了我……】 第9章 病秧子与园艺师(七) 有枝子本以为和斯波的约会会持续很长时间,她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然而......中途却被一个紧急的电话打断了。说起来,斯波接到那个电话时的表情很奇怪,他甚至隐蔽的看了眼她,是怕她知道什么不好的事吗...... 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尽管斯波被那个不明的电话牵扯住了行动,但他还是不放心有枝子一个人回野宫家的决定,强制的把她塞进了车里。 “斯波先生不是接到了重要的电话吗?不必再管我的......你还是去处理你的要事吧,我一个人也是能回家的......实在不行,让司机先生送我回去也可以。”有枝子看了眼男人紧皱的眉头,她很清楚,斯波恐怕真的遇见了令他棘手的事,不然......凭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是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小公主,不用担心,这只不过是个寻常的恐吓电话罢了,你明白的,像我们这种人,总会招惹一些小虫子,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那么容易被那些害虫咬住的......”男人说着,突然用余光撇了眼有枝子的面容...... 【小公主......可怜的有枝子小姐,当你回到家......你就明白了。】 宽敞的车里,司机目不直视的认真行驶,空气中似乎只剩下了斯波和有枝子的气息,或许是今天天气太过炎热,又或是她今天太过疲惫的缘故,有枝子脖子上出了一层薄汗......莫名的,空气中开始涌动着一种类似于栀子花般清幽的令人沉醉的香味。 【不好......这个该死的特质,说起来她明明不是野宫夫人的孩子,却在这点像极了她.....】 【斯波应该察觉了吧......真是令人厌烦的体香。】 有枝子低下了头,她略带紧张的扯住裙子的褶边,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斯波......男人依旧皱着眉,视线集中在窗外,想必还在烦恼先前那个奇怪的电话吧。女孩幽幽的松了口气,错过了他不经意间撇来的占有视线...... “小公主,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在那个家没有任何人值得依靠的话,你不妨来找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斯波不顾女孩的惊讶,强行拉过她的手,将自己的名片塞进了她的掌心。 【啊......多么令人难忘的感觉,小公主的手......意外的很温暖,也很柔软。】 有枝子意外的没有生出任何不满,因为她刚才突然从眼前的男人身上......体会到了很浓重的悲伤,直觉告诉她,她不应该再拒绝他。 【明明一直想要的不是百合子吗?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车不知不觉已经行驶到了目的地,有枝子正想下车,却被斯波扯住了手腕,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终化为苦笑。 “小公主......要保重身体啊。” “恩......今天谢谢你的招待了。”女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红发男人一直在车里目送她,看着她进入野宫家的大门后,斯波疲惫的闭上了眼,他不禁想起刚才电话中的内容...... ——社长......刚才我们的人传来消息,野宫家那位年轻的老爷失踪了,现在野宫家的管家藤田已经出去寻找他了......百合子小姐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我们的人一直在关注他,今天他从妓院出来后便失去了踪影...... ——而且此外,我们接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恐吓电话,听口音,像是大陆那边的人,他......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啊......有枝子,你惹上了谁......】 另一边,有枝子回到野宫家后,明显体会了非同寻常的感觉,是的,这个家,相比较往常,未免太冷清了,好像从她回来后,便没有看到管家藤田的身影...... “啊啊啊!母亲......”这是?百合子的声音......从内室的方向传来少女的恸哭声,有枝子一愣,她忽然感到浑身发冷,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中形成,她提起裙摆,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百合子的方向奔去......当她气喘吁吁的停在野宫夫人卧室的门口时,一幅熟悉又令她震惊的画面呈现在她的面前...... 野宫夫人瞪大了眼睛,彷佛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她的全身铺满了彷佛是诅咒的新鲜桔梗花......又是桔梗花啊......真岛! 脑中的猜想已经成为了事实,有枝子面容上染上了些许的绝望之色,她应该明白的......真岛的话怎么能信呢。 “有枝子......我只剩下你了,哥哥和藤田不知道去哪儿了,母亲也死了......只有你了啊.....” 仿佛疯了一般,百合子紧紧抱住眼前惊诧的说不出的幼妹,漂亮的瞳孔中一片空洞。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我以为我能阻止真岛的,但是......】 【不能!我得去找他问个明白......为什么反悔了......】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有枝子猛地挣脱开长姐的怀抱,她飞快的在廊道上奔着,想着快点到庭院...... “真岛!你在哪儿......快出来!”她声嘶力竭的喊着,然而庭院仍旧一片寂静,真岛并没有出现......有枝子甚至到了他的房间,却仍然没有寻到他的踪影,除了桌上一朵孤零零的桔梗花,无声的说明了一切。 【那个人......是故意的!】 有枝子惨白着脸,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她眸中一亮,既而向仓库的方向奔去...... 少女急切的奔跑着,她不知道的是,背后一直有一双幽幽的眸子注视着她,看着她进入了仓库,眸子的主人也缓步尾随而去...... 这个仓库果然荒废了许久,周围结满了蜘蛛网,四周全是灰尘,有枝子捂着口鼻,在仓库的各个角落翻找着......应该会有的,母亲的遗物。 最终,她在昏暗的仓库中的一个包裹鲜艳和服的竹笼里......找到了来自母亲少女时代的日记。 【不过这好像太容易了一些......真岛不可能这么粗心。】 身后突然传来不寒而栗的感觉,有枝子紧紧抱着胸前的日记,听到了熟悉的笑声。 “有枝子,果然很厉害啊,被我隐藏的这么深的东西,也被你找到了啊......你还没打开母亲的日记吧,不如我们一起吧......” “......真岛,你在开玩笑吗......谁是你的母亲.....”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温和的男人,身上的寒意逐渐蔓延......她不断的向后退着,然而她每退一步,男人便会静静的逼近一步。 “啊,有枝子还不明白吗?我可爱的......的妹妹,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啊,我是你那骄纵的养母与她亲生哥哥生下的怪物啊......” “怎么......不愿相信吗?可以打开日记看看她到底写了什么......” 真岛笑着,他宠溺的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神温柔到了骨子里。 【没错,我改变主意了,你本来就是我的......】 【谁也别想抢走......实在不行,就折断你的双翼,一起带回大陆吧......】 第10章 病秧子与园艺师(八) 真岛毫不意外女孩惊恐的表情,早在下定决心时,他就不能挽回了……这幅身体中全部的肮脏血液……每一滴都在渴望着她……有枝子的味道,不同于我身上腐烂的香味,她是那么的纯真洁白……是啊,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有枝子……(哽咽),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早在那次替你捡起手帕……与你对视时,我就被你迷住了啊……】 【那个男人杀了我的养父母……我的养父母……桔梗,无法原谅……】 【反正因为那次重伤的缘故,我也无法拥有孩子……那么,我做什么,应该都没问题的吧……有枝子】 男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一步步走近女孩,是啊,他根本无需担心的,只要他想的话,现在带她去上海也能做到。 【唯一活下来的我……在大陆摸打爬滚了数十年,终于做上了头目的位置……】 “有枝子……你知道为什么野宫家突然欠了这么多的债吗?” 真岛恍若亡灵一般的视线紧紧盯着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的少女,笑意渐深。 “是我的原因啊,我买下了你们家的债务又给那个愚蠢的女人放了高利贷……至于你那像废物一样的哥哥……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只不过是稍微的诱惑了他一下,他就上钩了……给他提供卖身的场所……不是别人,也正是我啊……” “至于别的事,你想必也能猜到吧……有枝子,那么聪慧的你……” 她的面孔惨白,然而眸中却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如果不是因为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倒,以至于惊恐的无法动弹,她甚至想扑上去与他同归于尽。 【这样的人!这样的攻略目标……根本是无法完成的……】 有枝子的眼底一片灰暗,脑中突然想起百合子的存在,以及失踪的瑞人和藤田…… 不行!还有他们……反正以目前的形式来看,真岛对我的好感也不会太高,就算失去了这个世界的生命,对我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是百合子…… 想到这儿,她咬了咬牙,强行克服内心极度的不适,主动向真岛靠近。 “真岛!”妍丽苍白的少女冲男人露出柔美的笑,“你想复仇是吧……对着我来吧,你做的已经足够过分了不是吗?剩下的,就由我来承受吧……放了其他人吧。” “过分?”男人抬头,眼底流露着深深的恶意。 【呐……有枝子,你知道吗?有种人,生下来便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你体会过人间炼狱吗……你明白第一次杀人鲜血淋漓的恶心触感吗?】 【肯定不知道吧……一直被娇养长大的华族千金啊。】 “还真是狂妄的发言啊……有枝子,你本身就是属于我的,你认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力吗?” 真岛悠闲的将身前仅距一步之遥的少女拉入怀中,轻柔的拨弄着她柔软的发丝,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那废物哥哥和老实管家去了哪儿?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求我……”宛若恶魔的低语,他在她的耳边轻轻低喃。 求他吗?有枝子直到这刻才明白,真岛他......真正的目的。 【他想看着拥有野宫家血脉的人以及所有和这个家有牵扯的事物一步步走向堕落,染上像他一样深重污浊的颜色,从而坠入这血缘的诅咒漩涡中,永远......】 少女不禁轻笑起来,本来就妍丽极了的面孔,在真心实意的笑容晕染下,她美丽的就像从天而降的天女一样,真岛怔怔的看着她......面容突然扭曲起来。 【为什么还能笑出来......有枝子。】 “真岛,你还真是可悲啊,不,对于名字都无法真正拥有的你,还真是可怜的让人怜悯啊......” “......!” 尽管不想承认,有枝子那句话击中了他内心深处的脆弱,他一直嫉妒着野宫瑞人,明明只是野宫子爵为了赌气而强认的儿子,还能获得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名字,不过嫉妒归嫉妒,然而,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 ——如果我是野宫瑞人该有多好,如果我拥有了像他一样堂堂正正的身份,,我多想像个真正关怀她的存在,安慰哭泣的她,在她难过时送上宽厚的肩膀...... ——如果我能堂堂正正的成为她的亲人,她便不会再受到那个女人的刁难了,我会比野宫瑞人疼爱百合子那样还要爱惜她,让她成为独一无二的华族千金...... 【可这只是“如果”......不要憎恨我,有枝子......要恨得的话,就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吧。】 真岛面无表情的面孔下隐藏着苦涩的笑,他多么想要拥抱有枝子啊,多么想温柔的替她抚平眉间的的一切忧愁......他听见那个精致的像个人偶的女孩缓缓开口,晶莹的瞳孔中氤氲着似有似无的雾气。 “我求你......求你饶过自己吧......芳树。” 【太犯规了......小小姐......】 真岛的眼眶湿润了,他紧紧的抱住有枝子。 “我很喜欢有枝子......能和你这样在一起,我从来没想过。” “小小姐一直都很乖巧......乖巧到我想把你藏起来独自一人欣赏......” 被怀抱着,几乎喘不过气来,有枝子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的开了口。 “我很喜欢真岛呢......” 他哭了吗,颈子上全是他的泪水啊...... 有枝子突然明白了,每次真岛露出的那种奇怪的笑,或许他实在内心哭泣也说不定。 “又是谎话呢,明明觉得我很恶心......不是吗?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很高兴.....”【我的挚爱啊......】 他边说着眼泪也一滴一滴的滚了下来,有枝子摸了摸他的头,轻柔的动作,仿佛是在安慰得不到糖果的孩童一般。 真岛哭的更厉害了,“这么看着我......是为了让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多么糟糕透顶的人吗?” 【有枝子......我爱你......一辈子......】 【你知道吗?桔梗......那不是花的的名字,而是人的......】(注2) 【亲兄妹之间生下的,那不能存在的存在,是将那存在领去了的,石川伯爵家的女佣的……】(注3) 有枝子,你明白吗......……你被收养的真相,正是因为那个男人注意到了你与野宫夫人兄长的莫名相似,他是为了警示那个女人啊…… 第11章 病秧子与园艺师(九) 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啊...... 有枝子怀着无法排解的悲痛心情,胸口好像快裂开了般,她安慰着泪流满面的真岛。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是最真实的一面吧,这个表面冷酷的男人啊,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真岛,你能放下仇恨吗?” 忍受着内心的苦痛和焦灼,少女静静的凝视着已经停止哭泣的男人。 【......怎么可能,我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恶魔挥刀砍向我的画面,以及他所说的一切......那个血色的一天,养父母死不瞑目的神情......】 真岛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他不想要有枝子担心,但是他也无法欺骗她,只能这样了啊,那不算报复吧,我是成全了他们啊。 “有枝子......我会把野宫瑞人和藤田归还给这个家的,只是我一直有个愿望......你愿意和我去大陆吗?” 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男人的话语,她没听错吧......那个真岛,居然要放手了,眸中透露出怀疑与明显的不信任,有枝子迟疑着,几乎忘记了回复他的邀请...... “有枝子是在犹豫吗,还是在不信任我......”真岛意外的露出调皮的神情,“如果我欺骗了你,就惩罚我永远无法拥有后代吧......” 有枝子的脸一红,【这个男人......在开什么玩笑啊,不过......他应该不是骗我的吧......】 “真岛......带我去大陆吧,只要放弃了仇恨,我愿意答应你所有的条件,那个家......已经没有任何我留恋的价值了。” 是的,既然真岛放弃了复仇的决定,百合子和瑞人他们的性命就安然无恙了,而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应该会满意的吧......这个攻略也能圆满了吧。 带着这种美好的想法,少女微笑着拉住真岛微带颤抖的手。 “今后好好相处吧......真岛。” 【啊......好好相处吧,我的妹妹啊。】 一直以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终于要实现了呢,有枝子,我每次做噩梦时,都会发觉自己对你深深的爱意,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我也想要给你幸福。 【我一生也比不上你......就连内心都坏掉的我,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你。】 【已经对其他女人提不起任何兴致了啊,不知何时,我的眼里......只有你的存在......】 真相好像也没这么重要了......有枝子微笑着看了眼手中属于母亲少女时代的日记,递给了真岛。 男人明显一怔,“你不想看看里面的内容吗?那里面记载了……” “别说了……我明白的,或许里面的内容对你很重要,毕竟它是母亲一生中无法说出的痛……我相信,如果一个女人真的爱着一个男人,那么……对于她和他的孩子,她有什么理由不深爱……” “……!” 真岛无法相信,在他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后,她还能抱着善意来安慰他……抱着世间最纯粹的想法,她用动人的声音编织出了一个可笑却温暖的谎言。 【啊……他知道的,那个女人……从来都是自私的……唯独她,永远也不想见到自己的孩子。】 “有枝子……”他轻轻的呼唤着眼前少女的名字,“真的决定和我去大陆了吗?是出自内心原始的想法……” 有枝子点了点头,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既能保全她们的性命,也能稳住真岛的情绪,只有这样……她才能完成任务吧。 “呐......能请求有枝子一件事吗?事到如今,一切都明了了......还去改什么称谓,以后一直叫我真岛吧。” “真岛......怎么突然?”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疑问,只是眯了眯细长的眼,相比较之前令人恐惧的态度,他的表情变成了毫不在意的不屑。 “没有为什么......因为被你称为哥哥,简直是把我和那群废物相提并论啊,真是让人恶心。” “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我,真是天真啊,是因为同情吗?” 仿佛是厌倦了这个话题,真岛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他用暗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掌,在撇及手腕淡淡的青色血管时,神情愈加诡异,【马上就要结束了......】 有枝子张了张口,她想诉说些什么,她想告诉真岛内心对他的感受,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昏暗,身子在不停下坠......就连意识也模糊了,男人带着冷酷的神情接住了少女的身体,他的眼中深不见底,仿佛孕育了深深的黑暗。 【我早说过了......你没有选择的权力,就算你拒绝了我,我也会带你走的......】 【你大概以为我一直给你吃的是控制人神智的药物吧......其实那是我特意从大陆带来,想要一直给你品尝的甜点。】 然而怀中的少女......陷入了沉睡中,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这儿是哪儿呢......我还在野宫家吗?” 自从在仓库中昏倒后,眼前便一直是昏暗的色彩,黑暗与无声的世界,仿佛只有一个人存在一样。有枝子吃力的抚摸着周围的一切,她的手腕上好像被绑上了什么......很重的东西...... 【这儿......不是野宫家,也不像是日本......是大陆吗?】 “啊......忘了上锁啊,对不起呢,有枝子......”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真岛......他把我关在了这儿啊。 双眼被蒙上了黑布的少女穿着精致的旗袍,手上,脚上都束缚着沉重的锁链,她的面孔苍白而迷茫,男人绝望而迷恋的抚摸着她的脸,脸不由自主的向她靠近,吻了上去。 有枝子浑身都僵住了,尽管眼睛看不见,她也能想象此时真岛的动作和神情,她激烈的挣扎着,然而却无能为力...... 过了多久呢,她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只是真岛好像离开了,他还会回来的吧。这样的生活,究竟何时是个尽头呢...... 或许是太过无聊的的缘故,有枝子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时意外的闻到了很香的味道——是饭菜。 男人小心的将饭菜送到她的嘴边,不知道是因为赌气的缘故,又或是对真岛的反抗,女孩沉默的扭过头,背对着他。 “有枝子......还不知道吧。”真岛并不恼怒她的动作,他轻轻的从背后环抱着她,声音很是低沉,“野宫家已经没了......昨天有人在那儿放了一场很漂亮的‘烟火’。” “......!” 她惨白着脸,遮住双眼的黑色布料已经被泪水沾湿,真岛暗了暗眼神,他猛地松开她脸上的束缚,毫不意外的,是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宛若被雨水打湿的栀子花一般,惹人怜爱。 【无论你再怎么渴求......我也不会再放开你了。】 “恭喜宿主,成功达成be【座敷室中的恋人】,攻略任务完成,目标人物——真岛好感度100,黑化值无法统计......” 第12章 下仆与中二王(一) “cg收集完毕,新世界选择中……选择完毕,即将进入fatezero前传。” “目标人物已选定……有枝子,你很出色呢,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 “什么都不用说了,系统……快点让我离开这……” 【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了……】 “……好吧。” 少女醒来时,意外的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极其肮脏腐臭的屋子里,身下是发霉的草堆…… 【这里是……?】 脑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宿主,你即将扮演一位身份低下的仆人之女,这次的攻略比上个任务难度要大很多,希望你能尽力在这个世界活的长久一些……” 【什么意思?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想要向它询问,然而……像之前一样,它又消失了……】 【只能依靠自己了……不能像之前那样天真了,真岛……】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男人最后病态的模样,有枝子猛的甩了甩了脑袋…… 【好了……有枝子!快忘记他……】 镇定下来后,她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屋子中还有一种异样的气味,再在这滞留下去也无济于事,再说有枝子也无法忍受这里的味道……一直都是作为贵族小姐长大的她,即使是在蝶之毒的世界,她好歹也是个没落的华族千金,这次的任务对于她来说……或许真的很困难。 【现在首先的任务还是弄清这幅身体的模样和年龄吧……】 她皱着眉,看着自己明显变得幼小的手,心中的想法逐渐肯定。 走出那间不能称之为住所的屋子,展现在女孩眼前的恰巧是一条清澈的河流。 【她是住在河流旁的奴仆吗……奇怪的设定?】 抱着可笑的想法,有枝子走到了岸边,透过清澈的河水,她看清了这幅身体的容貌,意外的,是个长相很是清丽的孩子,不同于她和野宫有枝子魔性的美丽,她现在的模样是带着高洁气质的清丽,如果不是身上这件不能称之为衣服的破烂白布的影响,这个幼小的孩子,纯粹的美简直可以与神灵的女儿媲美。 【不过……尽管样貌满分,我现在的年龄未免太幼小了吧,她有几岁?不会超过八岁吧……这种姿态和身份,配上低贱的身份,恐怕还没有找到攻略目标,就要迎接死亡或是被玷污了吧……】 【她的名字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资料如此不完全?这难道预示这什么吗……?】 拥有纯粹美貌的幼女娴静的端坐在河边,尽管身着奴仆的下等服饰,但丝毫未损她身上凛冽的高洁气质,简直是像被牢笼困住而不愿屈服的骑士一样…… 河的对岸,金发红眸的少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孩,蛇一般的瞳孔中带着某种对珍贵宝物掠夺的红光,他放下手中的弓箭,不咸不淡的向身旁的侍从问到…… “杂种……那是谁?” 侍从顺着少年王的目光看去,是那个少女......拥有不能诉说身世的......被诅咒的无名少女。 “王......我不知道。” “哦?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侍从啊!”年轻的王者抬起猩红的眸,嘴角勾起,他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忠实的仆人耳边,尽管动听......却也充满了威胁。 年轻的仆从沉默的跪倒在地,他的确不敢告诉少年王者女孩的真实身份,这是先王对最信任仆从的遗嘱,继承了作为前侍卫长父亲遗志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伟大的王啊,她是最低贱的存在,肮脏的女奴和敌国间谍生下的野种——没有名字的下仆......” 【事实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怎样的谎言......只要满足了王暂时的好奇心。】 “是吗?”金发少年意外的没有露出嫌恶神情,他的兴致越来越浓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女孩总有一种熟悉感,反正整个王国都是他的,那么她......自然是属于他的所有物,既然对“它”有兴趣的话,就夺过来吧,抱着这种轻慢的态度,他猛地拉起弓箭,冲河对岸射了过去...... 拥有耀眼金发和蛇瞳的年轻王者是名为吉尔伽美什的半神,他的一箭,尽管是随性射出的,但也具有了很大的威力......它生生的隔开了河流,带着威猛的力道,直直的向身姿瘦小的幼女奔去。 侍从不禁猛的闭上了眼,他不敢想象即将发生的画面,暴虐的王......没有人敢阻止他的决定,也没有人能成功过,继承了三分之二神明血脉的少年王,有着与生俱来的力量与武力。 金箭深深的刺入了女孩身前的泥土中,带来的罡风卷起了她乌黑的发......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她没有展露出任何恐惧的神情,只是缓缓的抬起了头,那高洁纯白的气质更展露无遗。 有枝子明白,对面那个傲慢的少年一定是个很有权力的人,为了摆脱现在难堪的现状,她必须低下她的头颅,学会如何做一个仆人...... 吉尔伽美什紧紧的注视着那个奇特的女孩,他亲眼看到那一双瘦弱到几乎无骨的双手小心的擦拭着那把箭,既而对着它,恭敬的跪拜了下去...... 【何等可笑的姿态!明明具有成为骑士的品质......却像个没骨气的幼虫般,如此轻易的折断了自己的尊严。】 为什么他会如此气愤呢,吉尔伽美什自己也无法理解,他撇开身后惊诧的侍从,穿过身边的草地,向着河对岸疾步走去。 “下仆......你的名字!”他轻轻捻着自己的衣角,隐晦的目光扫视着苍白沉默的女孩。 “没有名字?明明是个不被认可的存在,却依旧被王的光辉吸引,妄想追逐吗?沙曼......” “......!” 【沙曼是我的新名字吗......这个少年!】 “王!你怎么能......她是罪奴,不配拥有你的赐名......”侍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少年用刀剑刺穿了手掌。 “如果让我在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些不敬的词语,下次就是你的心脏,王有资格为他所中意的宝物命名,我的决定,还容不到你出手!” 吉尔伽美什突然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他啧了一声,任性的扔在了有枝子的头上,有枝子震惊抬头,对上他沉静的眼后又猛然低下了头,她收起了些微触动的表情,自己的衣服有多么难以忍受,他原来是知道的...... “沙曼,从今以后你只要沐浴在我的光辉下就可以了,把这副肮脏的衣服舍去吧,就像过去的自己一样,你已经解放了啊......仆人。” 第13章 下仆与中二王(二) 有枝子望着吉尔伽美什......第一次因为感动留下了泪水,她想自己是被这位年轻的王者打动了,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这样一位耀眼的王......追随他又何妨。 或许是女孩的眼神太过灼热,金发的少年侧过脸,露出了微红的耳垂,【只不过是个新收的的宝物......为什么我的内心像是被填满一样,这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他紧紧的盯着有枝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暴虐之情,是的,如果先前他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可以确定了,这个被他新收的玩具......他应该见过的,她的面孔......不像是拥有敌国的血统,相反的,她应该是属于乌鲁克的。 【那个杂种!欺骗了我......她的身上隐藏着什么呢?有趣......就由我一层一层揭开笼罩在你身上的迷雾吧......沙曼。】 柔弱的幼女不明白王潜藏在内心真正恶意的想法,他啊,只是在为找到了新玩具而新奇着...... “沙曼,跟上我的脚步。”带着命令的口吻,吉尔伽美什大步走在了前方。 有枝子和侍从沉默的在后面追随他的脚步,因为体力和年龄的缘故,她很快落后了,金发的王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子,侵略性的目光对上脸上满是濡慕的女孩,猩红的瞳孔中飞快的划过一丝冷酷。 “跟上来......才有活下去的权利。” 要活下来......她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咬着牙继续向前,没有被鞋子包裹住的双脚在长满荆棘的草丛中前进着......鲜血逐渐染红了周围的土地,她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下,紧接着泪水泉涌着不断从那清澈的眼中流淌出,眼泪在滴落下地面时和她的血融为了一体......她低下了头,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软弱。 吉尔伽美什明白的,尽管他走在最前方,但他却明白......那个下仆是在哭泣吧。 【......真是令人烦躁!】这么想着的他,慢慢停住了脚步,他向有枝子大步走去,不顾少女惊讶的表情,猛地抱起了她。 “这是王的仁慈......在内心铭记住,下仆。” 【其实说到底,我也不过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之子啊,要不然,怎么会全身都会被她的情绪牵动。】 【真是麻烦的玩具.....太过于纤细了。】他撇了撇嘴,不满于手中与羽毛一般的重量。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般,有枝子静静的依偎在少年宽厚的胸膛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平静。明明他也比她大不了几岁,却沉稳有力的几乎让人忘了他略带稚嫩的面容。多么不可思议的人啊,她在内心这么感叹着,目光情不自禁的端视着他俊美的脸,恍若忘记了现在的处境,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 颈子上传来微弱的热气,吉尔伽美什身子一僵,他垂眸,女孩香甜的睡容映进了他的眸中,乖巧可人的让人不愿惊醒...... 【何等放肆的仆人.......】肩上传来酥麻的感觉,金发的少年王呼吸不禁加快了不少,他不是不懂情事的青涩少年,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现在的感受。 【这个玩具......勾起了他原始的兴致......】 有趣......他在内心想着,事情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了,自从遇见了这个仆人,他在冥冥之中仿佛被某种意识牵制住一般,对她越来越有探索欲,也越来越不像自己,是那些神做的好事吗?开什么玩笑...... 【诸神的期许?那与我何干!居然想控制我的决策,即使是神......也无法原谅......】 【我称王。只因‘我’是王。我是王。所以为自己做决定,走自己所认定的王道。(注)】 吉尔伽美什低下了头,他打量着眼前幼女的身体,蛇一般的瞳孔蓦地紧缩,她!她的身上流有那个人的标记...... 血色的眸中溢满怒火,很好,这个礼物,正是送给他最好的礼物,这些狂妄的神明......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可能是感觉到了王的怒火,有枝子揉着眼睛从睡眠中醒来,她疑惑的注视着少年,水润的眸子无意间勾勒出了天然的妩媚,【他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这种矛盾的感觉,是我惹他生气了吗?】 面无表情的用手遮住她的眼,吉尔伽美什收起了心中的不渝,他缓缓地从后背中抽出象征着王室的金箭,朝不远处射了出去......有枝子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还想听个仔细时,可惜他用射完箭后的右手捂住了她的耳朵,直到过了很久......才松开了束缚。 女孩的耳朵红红的,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然而她似乎忘记了什么...... ——那位忠心的侍从再也没有跟上来。 就这样,被金发王者赐名的美丽幼女被带回了王城......当城中的子民听说了这个消息时,纷纷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他们猜测着女孩剩余的寿命,想着她会以怎样悲惨的模样死去。 ——真是可怜的孩子啊,她还这么小,就要被暴君啃食的连血都不剩了...... ——又是一个不幸的奴隶......她大概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吧。 但是......这位众人眼里可悲的女孩意外的在王城中生活了下去,并得到了王独一无二的宠爱,其实说是宠爱也不完全正确,只是相比较王对待他人更显残暴的惩罚,他对待这位少女总是留下了一份“特殊”的温柔,试问?同时犯了错误后,一个被凶残的狮子快而食之,一个只是在烈日下暴晒几个钟头,谁更显得幸运呢...... 又是一个安静的午后,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丽少女顺从的站在拥有侵略性美貌的青年身后,她轻柔的将手上的金色首饰套弄在金发男人的手腕上,晶莹的面容上带着恭敬与疏离,她全程无视了男人肆无忌惮的扫视,与其说无视,不如说是习惯了......自从她成长为少女的模样后,他每天都会时不时这样看着她,暴虐的君王,她没有拒绝他的权力,只要想在这王城中活下来,必须学会顺从,为此.......她早已学会了低头和谦恭。 再说......所谓的王的宠爱,又有几人能拒绝得了。 “沙曼......你真是太出色了。”耳边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有枝子明白,这位王对她的戏弄又开始了...... 第14章 下仆与中二王(三) 拥有凛冽美貌的少女沉默着,她很清楚......吉尔伽美什对她的赞美只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这个男人......她很难想象,他会爱一个人。就算是现在被他统治的乌鲁克,也不过是他察觉到了那处深得他的心意,王中的王——英雄王,背负了整个王国的命运,却比任何人都活的恣意...... 男人仿佛习惯了她的冷淡,他旁若无人的倚靠在王的宝座上,连一丝视线都没有分给眼前惹人怜爱的女孩,他是真的把她当作玩物的,那双漂亮的瞳孔中,只有酒杯里深红的液体...... 失望吗?有枝子这样问自己,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内心很酸胀,这满腔的情感无处诉说,她是明白的......吉尔伽美什尽管对她比其他人都要好很多,但是,她在他的眼中......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仆,一个可以随时被替代的存在。 自己还真是愚蠢啊,难不成真的爱上他了吗...... “沙曼,今天还是和我一起去那片丛林吧,只有那儿的猎物.....颇为符合我的心意。” 金发的男人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猩红色的眸中划过一丝亮光,有枝子心下一沉,结合最近城中谣传的消息,她大概明白了吉尔伽美什这次狩猎的真正目的。 ——打败森林的守护者......芬巴巴,从而获得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王之财宝。 【可是......即使他很强大,但只有一个人力量的他,真的能够打败它吗?】 她在心中隐隐觉得,这趟狩猎,王肯定会无功而返的,但是对上他充满兴致的面孔,她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意外的没有带多少仆从,吉尔伽美什只身和柔弱的少女出了城,经过这些年男人莫名其妙的惩罚,她的体力增强了不少,至少出城的这段路程,她也能毫不费力的走完,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无故残杀动物的运动,就算是之前他趁着心情愉悦赐给她的很多动物皮毛,也被她偷偷送了人或是扔了出去,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于无趣,男人可能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厌烦,以至于之后的好几次狩猎都无视了她的存在,但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这位喜怒无常的王又关注上了她...... 【真是令人头疼啊......】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关注她这件无趣的事上......自己一人去享乐不是更好吗?】 “沙曼,你是在为王对你的宠爱而害羞吗?”察觉到女孩矛盾的表情,吉尔伽美什自然的把她归为了因为王对她太过宽容的缘故,这位胆小忠诚的下仆是被我感动的不知所措了吧。 抱着这种自信的想法,男人再次将宽容的目光投向中意的下仆,有枝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完全无法理解......他究竟在脑补些什么......真是令人不愉快的眼神】 正如有枝子无法理解吉尔伽美什奇怪的脑回路一般,他也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很快的,男人便被远方一个奇怪的人影吸引住了目光,是被困住的神? 他勾起恶劣的笑容,缓缓拾起身边的金剑,猛地朝那个人影飞掷了出去,却没想到...... 那把剑射出去很远,吉尔伽美什的初衷是想射中那位被困住神明的双手的......然而谁也没想到,那位神明的双手不知道被哪只神通广大的妖魔绑上了充满禁制的绳索......正是男人玩笑似的一剑,让她解开了束缚。 “你就是传闻中的乌鲁克之王吗......”拥有妖娆身姿的女神缓缓朝金发俊美的王走来,眉眼中充满了挑逗,她全程无视了他身边的少女,在走向男人的过程中,衣衫不整,尽显媚态。 吉尔伽美什不屑的撇过脸,女神的面色一僵,但她还是自信的站到俊美的男人身前,“乌鲁克的王啊,感谢安努的恩赐吧,因为你的救命之恩,我愿意让你成为我新的丈夫。” “我是掌管丰收的女神......伊什妲尔。” 看着一脸傲慢的女神,有枝子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她能准确的预料,吉尔伽美什肯定会毫不客气的拒绝她,正如少女猜想的那样,骄傲的金发王者连一丝目光都不愿分给眼前放荡形骸的女神。 他充满恶意的笑着,“伊什妲尔吗?就凭你那被万人玷污过的身体,即使你双手呈送至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有半分心动,你甚至连我身旁下仆一半的美貌都比不上......” 娇媚的女人气红了了脸,她厌恶的盯着眼前的男女,最终化作雾气离开了,森林远处传来她充满恨意的话语...... “吉尔伽美什!你会后悔的......我诅咒你!你直到死亡的那刻才会明白爱的真正含义......” 有枝子惨白了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女神的预言会成为事实...... 金发的王不屑的发出低沉的笑声,但是在视线瞥及少女担忧的目光时,他的笑容停滞了。 “下仆……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信任我吗?你真的以为那个放荡的女人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对你太失望了……沙曼。” 【我以为……你是理解我的……】 男人的神情冷淡,他是对她寄予厚望的,不然也不会一直让她侍奉在身边。 这可是王独一无二的……宠爱啊。 “王……我只是在……” 有枝子悲伤的低下头,因为角度的关系,他能清楚的看见她眼底流淌的泪水…… “我只是在……为那些爱慕王而不得的人而感伤啊……” 吉尔伽美什一怔,他第一次用猩红的眸严肃的正视眼前的少女,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听见自己略带干涩的声音,夹杂些微的满意…… “沙曼……你爱着我吗?” “是的……”她毫无犹豫的回答了。 【是啊……我爱着这个国家,也爱着让它更强大的王……他的脚步,便是我的目标。】 少女的爱与男人所理解的爱是完全不同的,然而时间已经晚了,早在她义无反顾认同的刹那,他的眼中就染上了犹如焰火般的掠夺光芒…… “沙曼……” 男人轻笑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第15章 下仆与中二王(四) 在他手捧住有枝子脸的刹那,少女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她的眼底一片清亮,没有任何杂质,她望着吉尔伽美什,纯粹的瞳孔中只有他一人的存在…… 莫名的,男人心中的那团火被浇灭了……他收回了触摸她的双手,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紧紧的握成了拳。 【很讨厌!这种目光……简直像透过我看另一种事物一般……】 “沙曼……你在透过我,看着谁?” 吉尔伽美什不承认,他是因为由于可笑的嫉妒而对少女进行责问,在他看来,这是原则的问题,由他制定的法律和规则,作为他最忠心的奴仆,她不该欺瞒他……更不能在眼中拥有除了王以外的存在。 有枝子一直在憧憬的看着“他”,闻言不禁抬起了头,她望着青年不渝的面容,笑意渐深。 “王……你还不明白吗?我的心脏,早已献给了乌鲁克的王。” 【您是这个国家的王吧……只要你作为王一直存在下去……即使让我付出生命,我也不会背叛你。】 “……” 这是在向我宣誓吗?沙曼……吉尔伽美什无法抑制心中的愉悦,他想他太过多虑了……也是,她是他最满意的收藏,怎么可能因为别人而背叛他。 男人的眼中带着自己都未注意到的喜悦,“忠义,乃大义所在,沙曼……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是!我绝对不会背叛王。” 少女坚定的回答,毫无疑问……她的行为得到了王的嘉许。 男人将清晨她为他亲自带上的金环取下,分别戴在了她的手上和脚上。有枝子皱了皱眉,说实话,她很不喜欢金色的首饰,尽管在阳光的晕染下,这对珍贵的宝物好似在流淌着耀眼的光芒,但她依旧提不起半点兴致。 “仆人,我已经切实体会到了你对我的爱慕和忠诚之心,这是对你的一点小奖励……无需害羞,这是王对你的肯定。” “只要你追随我的脚步……这样的话,我以万象之王的名义发誓,你会享受到世间独一无二的愉悦。” 男人狂妄的言论,意外的又令少女流泪了,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断从她清澈的眼中溢出…… “喜极而泣了啊……你不必如此的。” 【明明想向他诉说我最真实的感受的……但是他……为什么总在曲解我的意思。】 “……今夜就在这休憩吧,被那个恶心的女人完全打断了计划,我已经完全没了狩猎的*。” 有枝子听着他的话语,瞪大了双眼。开玩笑的吧……王要在这边森林野营吗?她可是什么都没准备啊,更重要的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她发愣的时间,金发的王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少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只好紧紧追上了他的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处洞穴,很自然的,吉尔伽美什悠闲的坐了下来,任由有枝子任劳任怨的将周围打扫干净,当少女好不容易生起火时,他又极其自觉的移到了火堆面前,当然……还不忘摸摸她的头以示嘉奖。 然而……这里毕竟是森林,一到晚上,便格外的寒冷,尽管在地下铺了些许的草堆,但也无法阻挡那深深的寒意,加上夜色已深,少女也不敢一人出去寻找食物,她不敢打扰眼睛闭上,正在小憩的王,只好尽可能的把自己裹成一团,试想着能温暖一些。 眼皮越来越重了,肚子也很饿,她很难受……她好像开始做梦了,梦里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的拥住了她,往她的嘴里灌了一种很灼热却很美味的类似酒的饮品。 “是谁呢……”朦胧间,她仿佛看到了一抹金色。 【我的王……】 说是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她还清楚的记得,在她还是藤原有枝子的日子,尽管拥有富足的生活,但谁都不知道,她有轻微的胃病,每次胃疼的时候,她总会偷偷躲到厕所,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难堪……她其实很没用,在没有父母陪伴的日子里,即使有田中和泽田先生的照顾…… 所以在遇见了金发的王后,她终于感受到了内心久违的波动…… ——想一直陪着这个人……沐浴在他的光辉下。 ——想保护这个让她重新蜕变的国家,即使牺牲生命。 第二天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男人的踪影,有枝子猛然起身,从身上意外滑落下王的外衣,她暗了暗眸子,毫不犹豫的向外奔去,正巧撞上狩猎归来的吉尔伽美什。 男人不满的看着衣冠不整的仆人,他的手上还提着今早刚抓来的鱼,金色的发丝沾上了清晨的露珠,或许是昨晚未睡好的缘故,他的身姿略显狼狈。 【他是亲自为我抓鱼去了吗?】 有枝子疑惑的望着吉尔伽美什,身子不自觉的向他走去,她蓦地握住了他的手……很冷!他难道一个晚上都把草铺和外衣让给了我吗?怎么可能……这么傲慢的王,不敢相信! 男人在少女握住他手的刹那,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猛的甩开她,大步朝洞口走去。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仆……我只不过是履行作为王的职责而已。】 这是被拒绝了啊……第一次,第一次被憧憬的人甩开了,有枝子露出了苦涩的笑,她暗了暗眸子,随即追上了男人的步伐…… …… 空气中涌动着尴尬的氛围,少女恢复了最开始冷漠恭敬的态度,她站在离吉尔伽美什很远的地方,神色谦卑而顺从。 “沙曼……走近点!” 金发的王不满于她的疏离,发出了命令。 “王……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仆,这样身份低贱的我……怎么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你也是明白的吧……我认为,现在的距离就很好。”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命令。” 有枝子冷静的面对着王的怒火,“既然是您的命令的话……那么我不得不遵从了……感谢你的宽容。” 第16章 下仆与中二王(五) ——你不是爱着我的吗?那么为什么不再看着我了...... 吉尔伽美什握紧了拳,暗红的瞳孔中酝酿着不祥的色彩,他望着少女面无表情的面孔,彷佛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惊艳,是的,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简单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他差点忘记了啊,隐藏在她骨子里凛冽不可侵犯的属于骑士的尊严。 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理解......明明并不弱小的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目的,甘愿像只乖巧的猫咪一样蛰伏在他的脚下。 【她现在的眼神,真是与当初为了从背后袭击我从而伪装成温顺的凶兽一般......】 想到这里,他眯了眯眼,嘴角挂起了熟悉的险恶笑容,“沙曼,遵从我可以,那是当然的。但不要盲信我,在点亮自己的眼睛后,好好的用自己的双眼去分辨前进的道路(注)。” “这一点,你做的很好,现在我也看到你的决心了,所以......” 随着金发男人不断张合的唇,有枝子面容上的平静慢慢的被打破,她听着男人无法想象的话语,胸口中似乎盘桓着一团火,随时叫嚣着,她紧紧咬住下唇,按捺住内心不一般的波动。 少女苍白的脸上带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崇敬和感激,她清澈漂亮的瞳孔认真的注视着吉尔伽美什,右手缓缓放在了心脏的位置,她的背挺的很直,在恍惚中金发的王听到了她略带激荡的声音,如果现在可以看见太阳初升的颜色,大抵就是她此时的模样吧...... “乌鲁克的王啊,感谢你这次宝贵的机会,我发誓,沙曼永远是你忠诚的仆人,但是......名为奥尔罕的勇士将成为这个王国真正的剑!” ——只要你步伐所到之处,他会为你斩除一切污秽与不祥。 ——即便违背了神的意志,他也会将胜利带给乌鲁克之王......王中的王......吉尔伽美什啊。 “很好,我看见了......你的忠诚。暂且用你丰功伟绩的鲜血回报我吧,我期待着。” 【奥尔罕......沙曼,既然你不满我用仆人的身份束缚了你的尊严,在看在你让我兴趣满满的份上,不妨满足了你那愚蠢的愿望,即使你辜负了我的期望,我也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没用的玩具。】 ——无法满足王要求的仆人,连蝼蚁的存在都不如。 男人的笑凉薄而冷酷,然而少女却冲他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真诚笑容,他无法形容那种美丽,如果见识过昙花悄然开放开放的人,大概会明白他此时的感觉吧。 【正是如此,女人......努力的向前爬吧,我对你的容忍也是有限的。一个空有美丽皮囊的人对我来说.......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或许是终于摆脱了奴仆的身份,有枝子的气场有了很大转变,如果说之前的她是一只拔去了所有尖爪利器的可爱宠物,那么现在的她......可以毫不客气的赞美——一头从睡梦中苏醒的幼狮。 有枝子无法体会自己现在的心情,明明在吉尔伽美什未说出这番惊心动魄的话语前,她是失望的,她在内心埋怨他的不公平,明明比任何人都荤素不忌吗?连那种处女权归属于王的法律都敢于制定的人!为什么.......只否定了她的存在,她难道不是个平常的女人吗? 毫无疑问,她是对他抱有好感的,但是这种的好感的界限太过模糊......也过于危险,所有再被他拒绝后,她整个人几近崩溃。但是他重新给了她机会不是吗?少女勾起淡淡的笑,她是渴望的,渴望像一个真正的骑士一样,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保护着这片给予她立足之地......意义非凡的王国。 虽死而未悔...... 在吉尔伽美什惊讶的目光中,她猛地从他身边拔出随身携带的利剑,毫不犹豫的斩断了自己及腰的乌黑长发。 “沙曼!”男人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火,他大力的抓住少女的手,她的皮肤上很快浮现出淡淡的青紫色,“你想我杀了你吗?” 少女从容一笑,凛冽清丽的脸配上干净利落的短发,很是英气。 “王......请别称呼错了,我是奥尔罕。” “我明白你的不谅解,无故动用你的利剑是我的过错,在完成了我的愿望后,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以死谢罪。” 以往娇软清脆的音色在她故意的改变下,听起来完全像个青涩纤细的少年的声音,即使是现在被怒火包围的吉尔伽美什,也无法否认她的优秀。 他的面容上隐隐密布着淡淡的青色,手上的青筋顿起,就连平时充满邪欲的蛇瞳此时也暗沉的惊人。 ——他在那刻是真的想杀了她的...... 【但是王有自己的规则束缚,在她未达成那个可笑的目标之前......姑且留她一条狗命。】 “......奥尔罕,如果你能以自己强烈的意志为了某种东西不惜献上自己的灵魂,我倒是会赞赏你,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初衷。” “我发誓,绝不背叛。” ...... 在那以后,王城中少了一位颜色姝丽的下仆,多了一名拥有王赐名的少年骑士,其名为——奥尔罕!他有着深夜一般黑暗的颜色,与之相对的,是他纯白凛冽到令人赞美的高洁气质;他的剑无所不往,只要是他所到之处,无所不胜;王信任的他的忠诚与武力,给予无人能及的荣誉;乌鲁克的少女爱慕他美好的品质,日夜采集新鲜的花朵偷偷放在他的枕边...... ——他的名字令敌国幼童闻而痛哭,他们敬畏的称他为“安德鲁”。 意思是骁勇善战,然而只有他一个人明白......为了达到今天的地位,他有多少次被打断了肋骨,有多少次灵魂几乎游荡在死亡的边缘。 “沙曼尔,你又哭了......”奥尔罕温柔的拂去了少女眼角的泪水,安慰着眼前泪流满面的仆人,是啊,如今的他,也拥有仆人了啊。 沙曼尔是他去年征战边陲小国时意外发现的一位女孩,本来是不想理会这个莫名拦住他车马的异国孩子,但是却在看到她眼睛瞳色的霎那,改变了主意。 以战利品的名义从神色不明的吉尔伽美什那要回了她,本来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这个女孩在不知不觉间成了照料他生活的唯一一人。 今天的她,也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悲伤的哭泣了呢。 明明不用勉强自己的,却还要一直固执的替我上药。 “他们根本不知道!奥尔罕大人的疼痛......那些在王城中醉生梦死的贵族!” “沙曼尔!”少年阻止了她的言论,看着她愤愤不平的神色,脸色一柔。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难道不是奥尔罕大人的喜爱吗?”少女歪了歪脑袋,被逗笑的奥尔罕不禁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丝。 耳中传来他轻柔似羽毛的声音,神情温柔的仿佛像随时要消失一样。 “这是一位很重要的人赐下的名讳啊,要珍惜哦,沙曼......” 第17章 下仆与中二王(六) “吉尔伽美什没能尽到本来的职责。” “必须有个用来规戒那名无礼之徒的人!” 那一天,奥尔罕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听见了诸神对吉尔伽美什的不满,得到相同结论的他们决定将赋予了神之血的神造之人投入人间,其名为——恩奇都。 和金发的王者一样,他也拥有神赐的力量,他的武力,足以与暴虐的王一战,那没有性别,亦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为神明所创造的粘土,恩奇都是能将姿态变幻自如的“乌鲁克最强兵器”(注),得知了这一切的少年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他甚至来不及穿上面见王的服饰,光着脚便跃进了障碍重重的,属于吉尔伽美什的寝室,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难度,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即使是深夜,王的寝帐中依然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奥尔罕尴尬的深吸了口气,猛地冲到了他的帐前,单膝重重的跪在用纯金打造的硬质地砖上,透过浅白的袍子,隐约可见淡淡的血迹,他恭敬但不怯懦的低下了头,目不直视,仿佛眼前正在与陌生女人欢爱的男人不存在般,他的眼里只有王。 “王......请您停止现在的事吧,我,乌鲁克第一骑士现在有重要的事向您禀告。” “滚出去!”随着暴虐的声音,被打断了兴致的王不渝的将手中的金色酒杯朝帐子外的骑士扔去。 奥尔罕的头上逐渐渗透出丝丝鲜血,它们攀爬着少年细腻的发丝缓缓滴落在他的眼睑上,苍白的面容突兀的增添了几分妖艳的丽色,他毫不在意脸上黏稠的感觉,只是静静站了起来,蓦地抽出了腰间一直悬挂的剑,朝眼前的金帐砍了下去。 凛冽的剑风直直的将它切成了两半,以及顺带的,切断了几根金发,帐中的艳丽女人尖叫着,飞快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仿佛身后有什么恶魔追赶她似的,她一直奔跑着,直到离开了王的寝室。 吉尔伽美什此时出乎意料的平静,他也不阻拦女人,甚至面对手下的冒犯,也没有露出任何生气的预兆。 恍若想明白了什么,他挑起了眉,配上未着上衣的,皮肤细腻白皙宛若上好大理石的上身,显得格外妖冶,男人伸出十指分明的手,猛地握住了少年的剑,奥尔罕一惊,然而在他惊讶的瞬间,这位肆意的王已经擒住了他的手腕,眉眼间游离着蛊惑。 他扔开了沾满他鲜血的剑,没有丝毫顾忌的,用那双手抚上了奥尔罕的面容。 “沙曼......你是嫉妒了吗?以致丧失了理智,不顾冒犯我的大不敬之罪。” ——何等狂妄的言语,何等没有羞耻的发言! 少年气愤的咬破了嘴唇,他强迫按捺下了内心的狂躁,毫无情感的墨瞳平静的直视着吉尔伽美什。 “王,这不是玩笑。我在梦中听闻了众神为了惩戒你而制造出了乌鲁克最强的消息,以我的名誉起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此外,我的名字是奥尔罕,希望您铭记。” 自动的忽略了少年的最后一句,他不禁露出了深思。 “有趣?最强的存在?好久没遇见这样的存在,我能感受到......体内奔腾的热血。” 看着吉尔伽美什战意满满的模样,奥尔罕皱紧了眉,“王,它还没有神智,我想首先得有人驯服它,一个朋友总比一个敌人来的可贵,更何况,如果能把它收为乌鲁克所有,你可以随时与它较量。” 男人露出了微妙的笑,他审视的看着奥尔罕,“我一直都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所谓的神的宠儿吗? 少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再次低下头,尽管是示弱的姿态,却总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傲慢萦绕其间。 “你还真是傲慢啊......奥尔罕。”吉尔伽美什放开了他的手腕,“不过傲慢分为两种。一种是能力过于低下,还有一种是志向异常远大的。前者显得非常愚蠢,后者是难得一见的珍贵种类(注#)。” “你是哪一种呢?我想如果是后者的话,应该已经想好了诱惑的人选不是吗?” 奥尔罕脸色一白,她紧握着双手,眼中第一次冲男人展现出了愤怒的色彩。 “你在打她的主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身上有神的祝福,就算不是她,神庙里别的女人不是很多吗?” “住口!奥尔罕,你是在欺骗自己吗......这就是你对我的忠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杂种?” 吉尔伽美什冷冷的注视着他,如果不是他还有令王愉悦的价值,想必早就万死不辞了。或许在某些方面,男人是抱着某种恶劣的态度的,他想知道,是她一直挂在嘴边的乌鲁克重要,还是那个朝夕相伴的女人显得更为珍贵。可能是为了进一步刺激她,王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玩笑似的嘲弄。 “沙曼......如果舍不得的话,你亲自上阵也可以。” 少年此时终于明白了,吉尔伽美什从来都没有正视过他,即使她成了他,由沙曼转变成奥尔罕,他依旧是把她作为玩物的存在......什么时候,他的眼里才会有她! 带着绝望的心情,奥尔罕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已经不想回忆离开前那位王对他说的话了,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后发现这一切只是做了一场梦。 然而...... “奥尔罕大人!” ——是沙曼尔的声音,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手中端着烛盘的少女在看到了满面鲜血的少年,急忙放下手中的物品,飞奔到了他的面前,她抬起纤细的手,疼惜的抚摸着他的脸。 “奥尔罕大人一定很疼吧,我来替你处理伤口。” 伸手按住她乱动的双手,少年的眸中写满疲惫,“沙曼尔,没关系的,血已经不流了,相比较这个,你怎么会在这儿......睡不着吗?” 听到他关心的话语,沙曼尔局促的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奥尔罕这件事,一般人不会相信的吧,不过如果是他的话...... “其实......我梦见了一位很漂亮的女神,她恳求着我帮帮乌鲁克,她说森林中有一头未被教化的野兽,只要我明日前往那儿,国家就不会毁灭,奥尔罕大人也就不会因为失去祖国而难过了......” 少年的瞳孔逐渐放大,他听见自己宛如幽灵般的声音,“女神宁孙......” 第18章 下仆与中二王(七) 瑞玛特宁孙——吉尔伽美什的母亲,是象征着智慧的预言女神,她与乌鲁克的先王卢伽尔班达结合,生下了拥有三分之二高神格的英雄王。因为某种规则的约束,本以为她不会再插手乌鲁克的事,没想到......为了她深爱的儿子,她不惜用这种形式来帮助他度过难关,也是啊,恩奇都是集合了众神心血的神造物,吉尔伽美什就算使出全力,恐怕也不能打败他。 奥尔罕忧愁的看着眼前一脸濡慕的少女,眼底流淌着悲伤的色彩,他是真的不想让沙曼尔前往密林的,被血迹弄脏了的双手轻柔的捧住她艳丽的脸,少年的神色一派温柔,他将自己的额贴近女孩,嘴唇似乎张合了几下,沙曼尔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但那种优美的语调,几乎不是属于人类的语言。 “奥尔罕大人,请把我送去神庙吧。”身着洁白长裙的女孩笑着推开了他,“我不想让你难堪......王应该给你下了命令,现在就带我去吧,这是我的宿命。” ——你在说什么啊!沙曼尔...... ——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对我的意义,如果失去了你,等于砍断了我的手足。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阻拦你的决定,一会我会送你去神庙。”昏暗的烛光下,传来奥尔罕干涩的声音,他想他是疯了...... 沙曼尔用眷恋的眼神注视着眼前面色青紫的少年,她缓缓的将胸前系着红色宝石的项链摘下,放在了他的手中。 “奥尔罕大人......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吧,我没有遇见你以前的记忆,但是,这条项链一直都陪伴在我的身边,从今以后,我不在的日子,就有它代替我吧......” 奥尔罕沉默的接过带着她体温的红宝石项链,“走吧......沙尔曼。” 一路上相顾无言,少女好几次都想对着他诉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奥尔罕大步走在前方,神庙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但是......站在门前的,是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 “终于来了啊,我就猜到了,你的决定。”傲慢的王露出了嘲讽的笑,他这样对沉默的骑士说着的同时,步伐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沙曼尔的面前,不屑的用手指挑起她的脸庞,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要上架的物品,吉尔伽美什恶意一笑。 “诱饵很不错呢,沙曼。” 沙曼?少女的瞳孔猛然放大,这个男人是在呼唤谁呢?应该不是我吧,但是这里除了我......就只有奥尔罕大人。 【啊......我果然没有猜错,我深爱的奥尔罕大人。】 奥尔罕一怔,他急忙对上沙曼尔的视线,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吉尔伽美什略带愉悦的欣赏着眼前的闹剧,没错!他是故意的,故意提起奥尔罕的另一个名字,故意让他送走自己重要的的东西,他想看到奥尔罕脸上更多的表情,他想亲眼目睹这个少年被自己沉重的理想毁灭的瞬间,那一定很美吧...... “沙尔曼......” 她没有看向他,第一次,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独自进入了神庙。 当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时,吉尔伽美什再次把视线投向了奥尔罕,他黏稠的目光紧紧交缠着眼前的人,眼底的温度渐渐消失,连表面的温存都懒得伪装,金发的王展露出了最原始的杀气。 “奥尔罕......沙曼!” 金色以常人无法看见的速度猛的从眼前划过,还未反应过来,奥尔罕的脸上便添了一道血痕,他紧紧按住腰间的长剑,因为强劲的气流冲击,他疾步向后退了好几步,吉尔伽美什的攻击越发的不留情面,他的金剑覆盖着巨大的杀气,但就这份气场,就能让平常人陷入眩晕的境地,少年的神情逐渐认真起来,他任性的扔开随身携带的长剑,飞快的拔出隐藏在后腿根部的银色匕首,动作流畅而优美的持住利器的尾部,狠狠的冲面前的金色刺去...... 不知过了多久,奥尔罕体力不支,逐渐落了下风,男人看准时机,毫不留情的用利剑把他的手掌钉在地上,随之用右脚踩上了他纤细的后背,他勒住少年白皙的脖子,轻声慢语...... “你应该明白的......将王赐予你的真名随意扔给他人的下场,也应该了解,她因为你的愚蠢......会背负上不属于她的命运。等着吧,奥尔罕......” 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襟,他已经痛苦的无法说出话了,无论是*上,还是精神上。 ...... 事情就如史诗记载的一般,神妓与密林中的野兽共度了七天,她成功的教化了它,赋予了它人的智慧,根据神妓样貌幻化了面容的恩奇都就这样诞生了...... “沙曼尔......” 奥尔罕不敢直视面前的少女,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女人了。她的身上不着寸缕,眉眼间满是风情,她所展露的妩媚,几乎让陪同少年一起前来的一众士兵面红耳赤。 沙曼尔从他手中接过熟悉的白色长裙,面带微笑,她拉过他修长的手,语带蛊惑。 “奥尔罕大人......您是否对我满意呢?不,应该是沙曼大人。” 她的语气很轻,声音恰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的程度。奥尔罕白了一张脸,他痛苦的抱住艳丽的女人,瞳孔中闪烁着雾气。 “就像您爱着那个人一样,我的心情和你一样呢......剩下的任务,我好像不能完成了。请您将恩奇都带回他那里吧,不要对恩奇都心存埋怨,这不是他的错。” 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奥尔罕猛地发现了沙曼尔红润到不正常的脸,他收回抱住她的一只手,发现居然被血迹染红了。这是! 【怎么可能!她不是拥有神的祝福吗?和恩奇都发生那种事应该没问题的啊......到底出了什么错!】 【对了!那条项链,上面带着神的气息......难道她身上的祝福是来自那!】 “沙曼尔......你是特地把那条项链给了我!你......” 少女轻笑了起来,她吃力的抬起了手,按住了奥尔罕还想责问的唇,她是爱着他的,就算知道他是个伪装的男人,就算知道他一直都看着那位王,她也无法放下担忧他的心。 “奥尔罕大人......一想到您即将忍受他继续的折磨,我就不禁泪流满面。你是想继续呆在他身边的吧......可是你只是个人类啊,如果没有神的祝福,如何能够活下来?” “请带着它吧,在我离去后,它会永远保护您,即使大地崩塌,银河坠落......也不会离你而去。” 沙曼尔死了。脸上还带着幸福的表情。 在一旁围观了很久的恩奇都愧疚的走到了少年的身边,“对不起,如果那个时候我能......” 奥尔罕打断了他的话,他慢慢的捂住了脸,“求您,别说了。” “尽管现在我很想杀了您,但是......她会不高兴的。” 第19章 下仆与中二王(八) 恩奇都在听到少年平淡却溢满无可奈何的愤怒话语时,那张清丽纯粹的脸上逐渐染上了悲伤的色彩,他没有想害死沙曼尔的,那时候的他,还没有人的神智,尽管第一次见到了她,却无法抑制的产生了欣喜的感觉,那么陌生......也是那么新奇。 他坐在奥尔罕事先准备的两人马车上,目光时不时看向远远在前方骑马行进的纤细少年。在临走的时候,他偷偷编了一个花环,他想以此抚慰他干涸到绝望的心。 恩奇都天生便有一种亲和的气场,即使他沉默的站在奥尔罕身边,少年也能体会到他温柔体贴的视线,他对面前的少年骑士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善意,然而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面色苍白的少年既不拒绝他,也不接受任何他的馈赠,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默默的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神色哀伤的看着他的脸。 “这个送给你!”绿发的美丽少年轻轻的将藏在背后许久的花环戴在奥尔罕的头上,“你很适合它,想必被你这样温柔的人归属着,这些花儿也会展露美丽的笑颜吧。” 沉默的取下精致的花环,奥尔罕的神色不明,温柔吗? ——我这样的人......一辈子都配不上这样的赞美,请不要折辱我。 ——这些花尽管拥有娇艳的颜色,生命却很短暂吧。 脑中沙曼尔的脸逐渐和她重合——那是被她抛弃的妹妹的面孔。在还是藤原有枝子时,她本该还有个双生姊妹,然而...... 少年痛苦的低下了头,他死死的将指甲插入手指的嫩肉中,在恩奇都看不见的视角,小声的呜咽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恢复了死板无趣的面孔。 看着不远处的王城,奥尔罕停止了脚步。 “王就在那处,相信你自己也能进入他的宫殿,我想一个人在这呆会。” 拥有澄澈双眸的自然之子看了一眼他布满茧子的手,“我以为你是想见证我们的战斗的。如果不是?为什么还要紧紧按住腰间的宝剑?” 他沉默着,并不回答恩奇都的话,是啊,他是想目睹这场奇迹的,但是现在的他却犹豫了,他第一次拥有了逃避吉尔伽美什的想法。 仿佛明白了他现在的决心,恩奇都不再劝告他,他叹了口气,毫无犹豫的冲王城中央走去。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流逝,从王城那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大地开始颤抖,奥尔罕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他明白,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已经相遇了...... 吉尔伽美什这个人,喜欢高傲的对手。 不拘泥于自身实力的卑微而胸怀大志之人。 每当见到这样的对手时,他都会十分的愉悦。想必现在的恩奇都,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这一天,盘桓在乌鲁克上空中的乌云终于散去了,这片美丽金色的土地重新焕发了生机。王城中到处洋溢着百姓的笑声以及亲密的交谈声,美丽的姑娘们重新穿上了属于自己的盛装,一个个大方的走上了街头...... 被人们恐惧着的暴君终于改变了以往骄横跋扈的姿态,他取消了处女权属于王的可笑命令,修改原先苛政的法律,就像少年时代他宽容贤明的做法一般,他真正成为了一位王。 在那个众人欢庆的美好的夜晚,奥尔罕却被吉尔伽美什单独的留了下来,他本以为金发的王会沉溺在找到知己的喜悦中,从而彻夜长谈,却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个夜晚,莫名的拦下了他。 “奥尔罕......我很高兴。”吉尔伽美什此时有些异样,深红的暗色眸中闪烁着点点的星光,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注视着面前依旧沉默的骑士。 “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都会给予你,作为帮我带回最重要的友人的奖励。” 果然如此啊,我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已经足够累了,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奥尔罕逐渐拿下腰间的佩剑,恭敬的放在吉尔伽美什的脚下,不顾他疑惑惊诧的打量,少年走近了金发的王,他缓缓用自己的手抚过男人的双眼,顺着他脸部的线条,触摸到了他冰冷的唇,他的动作极其暧昧,然而眼底却未流露丝毫爱欲。仿佛是在欣赏着一件美丽的艺术品,他是如此的虔诚。 拥有不详赤眸的青年在被他触摸的那刻,嘴角便勾起了愉悦的笑,他猛然拉住正欲收回的双手,白皙的手指挑逗的划过他微皱的眉头,近在咫尺的呼吸暧昧的倾吐在她的颈上。 “这就是你要的奖励?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满足你。” 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如此的自信,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此时的心情,因为平时,每当面对吉尔伽美什时,他的心中总有一种淡淡的酸胀感,想一直看着他,想被他尊重的对待,像个真正的朋友般侵入他生活的一切,然而……不知何时,他这种心情正在消失,直到现在,他距离他如此之近,他的手甚至触摸到了金发的王,他的内心却没有任何波澜。 他已经不再爱着王了啊。 这般想着的同时,他挣脱开男人的手,飞快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直直的跪了下来。 “我只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骑士,不敢对王抱有任何不敬的想法,请你饶恕我的冒犯。” 吉尔伽美不再看她,“滚出去!”他这般说着。 奥尔罕微笑颔首,举止优雅流畅的几乎像从小成长在城堡中的王子,他的神情轻松而喜悦,尽管明白这是王暴怒的发言,他还是道了谢。 男人阴沉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的想法愈加热切了,他想,是时候得让她露出真面目了。 是的,他一直都在怀疑奥尔罕的身份与目的,如今有了自然之子——恩奇都的帮助,相信不用多久就能…… “沙曼……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拥有奇怪标记的女人,你到底与那些所谓的神有何联系……” “我已经等待了很久啊……” “因为你的诱惑,我很多次逼迫自己忘记。” 他如此喃喃自语着,眼底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或许连吉尔伽美什自己都不知道,在奥尔罕露出温暖笑容的时候,他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落向他。他是对他不同的,尽管身边有很多仆人,也有许多令他感兴趣的事物,他只有在面对那个拥有凛冽气质的少年时,才会产生不同的情绪波动。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身上拥有我的父亲——卢伽尔班达的徽章印记,除非!】 “吉尔......”得到了王的允许,可以随意进出他寝室的恩奇都轻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在为奥尔罕而苦恼吗?那个人......其实对你很重视,某种程度上,他并没有把沙曼尔真正的当作一个个体,只有你......” 恩奇都不知道如何表述自己的感觉,但是他能感受到,那个黑发少年内心对吉尔的深深执着,他担忧的望了眼神色阴晴不定的友人,他是明白的,吉尔伽美什其实对奥尔罕有着很特殊的情感,只有他自己还没有发现,如果一直认为奥尔罕不会离开他,这是多么自大而错误的想法! 他很喜欢人类,所有他比大多数都要明白,人是一种很渴望温暖的种族,一旦尝过温暖的感觉,就再也不会放手,所以他们总是执拗的互相依偎,群居的生活。 他从友人暗沉的蛇瞳中隐约瞥见了他内心的颜色,他不希望......吉尔伽美什也像个普通的人类一样,因为失去了温暖而被内心的阴暗吞噬。 他应该活的更加耀眼啊......即使失去了身旁一只陪伴他的幼狮。 第20章 下仆与中二王(九) 芬巴巴——密林的守护者,据说打败了它便能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财宝。年轻的王心动于这样的传说,他迫不及待的将内心的决定和唯一的友人分享了。恩奇都眼底流淌着担忧的色彩,他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一切犹豫和怀疑都在触碰到吉尔伽美什前所未有的热情高涨时,烟消云散。 ——既然这能让他暂时忘了奥尔罕的事,那就随他的心意吧。 他这般想着,决定将心中沉重的不安暂时忘记。 芬巴巴毕竟是至今无人能够战胜的神兽,吉尔伽美什几乎用尽了毕生的气力,终于和恩奇都合力打败了它,他的金剑因为和神兽的血战中弯折了,但是他已经不需要它了…… 王已经获得了世上独一无二的财宝,来自世上所有属于过去,现在,未来的宝具都被收藏在他的宝库,甚至那把开天辟地的乖离剑,也成为了他的所有物。 他看着友人露出了温暖的笑,耀眼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吾友啊……多亏了你的功劳,为了纪念你对我此战的重要意义,我要把这把锁命名为你的名字……” “让我们的友谊永存在岁月的长河中……” 吉尔伽美什难得的笑着像个孩子,如果你曾看见过启明星划过夜空的难忘场景,大抵就是现在的感觉吧。 就在两人相视而笑时,一个熟悉而令人的厌恶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衣着暴露的女神袅袅的从密林深处走出,她充满爱欲与掠夺的视线紧紧盯着年轻的王,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傲慢笑容。 “吉尔伽美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成为我伊什塔尔的丈夫吧,这样的话,我会带给你无穷的乐趣。” 男人撇了撇嘴,他此时根本不想理睬眼前这只毫无羞耻心的母虫了,在他看来,她完全没有与他交流的资格。 妖艳的女神被他的侮辱气的全身发抖,她猛的消失了踪影,仿佛是料想到了她的落荒而逃,吉尔伽美什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吉尔……”恩奇都心中的不安愈加浓重了。 【在杀死了神兽后……又惹怒了丰收女神,你是何等的……】 “吾友!你还在那做什么?回去吧。” “恩......” 那一天的晚上,恩奇都梦见了众神对他和吉尔伽美什的审判,因为伊丝塔尔以他们杀害了神兽的罪名,要求诸神处死他和乌鲁克的王。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神都同意她的武断申诉,大部分神明以吉尔伽美什拥有神的资质驳回了她的决定。 【那就处死那个恩奇都吧,让他代替吉尔伽美什死去吧......】 他听见那个女人冷漠的声音,夹杂着深深的恶意,恩奇都痛苦的皱起了眉。 【对啊......反正他也只是由神造出的泥人,就由他来代替吧。】 自然之子从噩梦中醒来,泪水已经沾湿了他的枕巾,他不想死。 在梦的结束之后,恩奇都的身体逐渐衰弱,很快的,他便连简单的站立都无法做到了,曾经拥有精灵般美丽容颜的绿发少年已经被病痛折磨的面黄肌瘦,吉尔伽美什痛苦的跪坐在他的身边,他颤抖的握住了友人几乎瘦到没有骨头的双手。 “吾友......我已经派人出去寻找灵药了,你看着我,别闭上眼睛。” 恩奇都虚弱的看着他,“吉尔,我有话对奥尔罕说......” 金发的王一愣,随即沉默的转过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他的眸中再无邪欲不祥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浓郁的悲伤,它们凝结在眼底,形成了一种很是绝望的血色,男人抬起苍白的脸,对上了奥尔罕复杂的眸。 “恩奇都想跟你单独说些什么......” 沉默着的骑士瞥了一眼男人已经湿透的袖摆,暗沉的瞳孔猛然放大,他!哭过了....... ——高傲如此的王,竟也会像个普通人类般痛哭流涕吗? 他突然很想笑,然而眼睛却被一层白雾笼住了,他极力压住内心的酸涩,缓缓拥抱住了吉尔伽美什,“王,终于能直面自己的情感,我很高兴,请您保重自己的身体。” “......!” 【奥尔罕......不!沙曼,你......】 黑发的骑士冲他安慰一笑,随即不顾王伸出的手,径直迈进了恩奇都的寝室。 “奥尔罕......你来了啊,坐到我的身边吧。”恩奇都挣扎想起身,然而他在神的诅咒下,全身几乎只剩下了一层被骨头包围着的*,他重重的摔在柔软的被单上,眸中的光芒愈加暗淡。 奥尔罕几乎忍不住一直抑制在眼眶中的泪水,他静静的走近绿发少年,每走一步,他都能体会到自己步伐中的沉重。 恩奇都静静的看着他的眼,“我快要死了啊......奥尔罕。” 骑士死死按住腰间的剑,他很想告诉眼前的少年,吉尔伽美什已经拼力寻找拯救你的药方,你现在不能放弃,如果你连自己都没了生存下去的*,那么王的一切就白费了。 “我明白的,这不是病,这是诅咒......由我代替吉尔承担诸神的怒火。” 他说着,睫毛不禁颤抖了起来,泪水随着他消瘦的脸渐渐落下,他虚弱的喘息着,暗淡的眸中带着对生的渴望,“我不想死......” “你想我做些什么呢?”奥尔罕轻轻拂去恩奇都眼角的泪,慢慢低下了头。 “我很担心吉尔......如果死去了,这世上将没有人再了解他,他将是多么绝望啊......或许你还不知道,吉尔爱着你。” 骑士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猛然一怔,他直直的看向形容枯槁的少年,“我已经失去兴趣了。” 他的眸近在咫尺,暗沉的墨色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片空无。 恩奇都露出了悲伤的笑,他吃力的握住他的手,失去了以往光泽的绿发没有生机的披在肩上,他的眼底流淌着少年无法读懂的悲伤。 “答应我......不要抛弃他,他只是还没明白怎么爱一个人,他是爱着你的。” 奥尔罕笑着摇了摇头,他温柔的拭去了恩奇都眼角的泪,他没有答应他。 “奥尔罕......不,沙曼,我快要死了,但是......我放心不下他,你。”自然之子呜咽着,他的全身都很疼,然而内心的伤痛更是深刻。 “求你......为了这个国家,请守护吉尔伽美什。” “这个国家?”他的眸中隐约亮起了光亮。他轻轻的在恩奇都耳边呢喃了什么,那个被神抛弃了的自然之子逐渐收敛了沉痛之色,他闭上了眼,嘴角带上了略带苦涩的微笑。 奥尔罕静静的守在他的身边,她以为他睡着了,然而...... 一分钟,一刻钟,一个小时......他也没能再睁开眼睛。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门外的王蓦地发出了悲痛欲绝的哭声,仿佛是为了把心中的愤恨全都发泄出来,吉尔伽美什向着天空发出了悲恸的哀嚎,他疯了似的奔出王宫,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也丝毫未察觉,是啊,从今以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没有人再能理解他了。 或许,他还有沙曼? 失去了灵魂的王孤零零的站在王城中央,他仿佛丧失了意志般,任雨水击打他消瘦的面庞,突然,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吉尔伽美什怔怔的看着他,猛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他毫无动静的看着男人的哭泣,最终伸出了手,狠狠的打在了金发的王脸上。 “王......这是替恩奇都还给你的。” 吉尔伽美什身子一僵,他像个孩子一样抽泣起来,紧紧搂住面前的少年,被绝望燃烧的赤瞳不断流下悔恨的泪水。 黑发的骑士无奈的看着王,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王,我们来战斗吧。如果这样能让你暂时忘记悲伤。” 话还未出完,金发的王便从王之财宝中拿出了一把长剑,他低着头,不顾一切的向少年砍去。 “这样便好......”他露出了温暖的笑颜,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和攻击,硬接下了王的一剑。 “沙曼......!” 第21章 下仆与中二王(十) 那把带着诅咒魔性的剑深深的刺入了少女的腹部,灼热的血溅了吉尔伽美什一脸,他惨白了脸,“沙曼......为什么不躲开?” 她扯了扯嘴角,本想露出微笑,却牵动了伤口,从喉咙出猛地咳出大把鲜血。 “王,拔出剑吧。”奥尔罕温柔的笑着,她摸了摸单膝跪在地上的金发男人,眉眼间的神情愈加柔和。果然如她想象中的柔软啊......他的发丝,早就想那么做了。 吉尔伽美什已经无力哭泣了,他俯下身,一只手轻轻托住了少女的头,他神情专注的注视着她,眸中的爱意几乎要化为实物,温热的唇在缓缓靠近她的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拔出了剑,少女疼的浑身颤抖,她紧紧拉住王冰冷的手,嘴唇无力的蠕动了几下...... “吉尔......我会死吗?” 少女虚弱的声音带着不为人知的脆弱,男人绝望的抱着她,迷茫的眼神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他比她更疼,比起*的折磨,他其实更不能忍受精神上的痛楚。】 他沉默的抱起奥尔罕染满血迹的纤细身体,一滴泪划过眼角,踏着泥泞和积水,他一步一步的朝前方走去。 在冰冷的属于他的寝宫内,面无表情的王亲自替少女包扎好了伤口,尽管没有任何用处......他的眼中还倒映着她生机活力的容颜,男人握了握拳,转身离去。 吉尔伽美什在埋葬了珍贵的友人后,再次回到了奥尔罕的身边,他守在她身边不知过了过久,当少女的脸上的血色褪尽时,他下了一个决定。 ——去死亡之海找来长生不老的灵药。 【我想再次见到吾友......】 【我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永远沉睡下去。】 拥有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尊称——英雄王就这样离开了乌鲁克,但是在他踏出王国国界的刹那,奥尔罕睁开了眼。 她本应该死去的,是沙曼尔的项链救了她一命,她能感受到红宝石中所有神力的流逝......从而化作了她的生命力。 然而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国家......一个没有王守护的王国,很容易遭来周围害虫的觊觎。 在奥尔罕伤好得差不多,能够起来行走时,一群痛哭流涕的士兵闯入了她的卧室。 “奥尔罕大人!求求您救救这个国家吧......自从王离开了乌鲁克,基什就开始不断踏足我国的土地,只有您可以依靠了,请您拔出身边的剑吧。” 少年沉默的摸了摸腰间的剑,他合了合眼,再睁开时,他听见了自己坚定的声音。 “我同意了,明日我便会出征基什,你安排一下人员吧,只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记住......” “乌鲁克永远不会灭亡!只要我的剑之所指,便是胜利。” 士兵们纷纷喜极而泣,他们激动的呼唤着奥尔罕的名字,暗淡的眸中重新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已经到达死亡之海的王还不知道,被他抛弃的乌鲁克遭遇到了多么大的灾难,他欣喜的摘下距离太阳升起之处的一朵曾未见过的小花,小心的兜入了怀中。 ...... 奥尔罕已经记不清他在战场上呆了几天,他的剑染上了黏稠的血色,剑身上萦绕着巨大的杀气,这是用数不清的基什人的灵魂堆砌而成。 他已经和敌国陷入了僵持的局面,听说今天他们的王会亲自前来,那位传说中拥有不下于吉尔伽美什神力的基什王...... 远处不知何时传来基什人的欢呼,紧接着一个身姿优美的身影飞快的从他们的后方驾马前来,周围涌动的罡风卷起了她银白色的发,她的面容展现在乌鲁克士兵的眼前,奥尔罕猛然一怔。 【奥尔罕大人......我没有遇见你之前的记忆。】 “沙曼尔......”他忧伤的看着基什王的脸,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你便是乌鲁克第一勇士——奥尔罕吗?”女人眯起了双眼,她的眸中溢满战意。 【奥尔罕大人......我很担心您。】 当敌国的女王猛地射出一箭后,少年依旧静静的看着她,乌鲁克的士兵忍不住发出了悲痛的哭声,他们纷纷向前冲去,期待着拦下这一箭。 然而出乎众人所料的是,他在最后一刻扭过头,成功的避开了箭,然而胸前的项链却因此被击落在地上,耀眼的红宝石在流沙中泛着淡淡的光,基什王突然愣住了。 她紧紧盯着沉默的骑士,“这恐怕不是你的吧,它是属于我妹妹的。” “......!” 奥尔罕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他用女人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她,整个人仿佛重新拥有了神采,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主动攻向了她。 女人露出了焦躁的神情,她的攻击越加不留情面,很快的,奥尔罕便支撑不住了,他的旧伤破裂了,不断有鲜血从腹部涌出,他沉默着继续抵挡女王的怒火,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有个基什人按捺不住冲他射了一箭,继而有无数的箭不断射向负伤严重的少年,乌鲁克的士兵急红了双目,他们怒吼着接连拿起了弓箭。 “都给我住手!” “都给本王住手!” 异口同声的命令同时响起,基什王皱紧了眉,她望了眼己方受伤严重的士兵,沉思了许久。 “奥尔罕!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勇士,本王敬佩于你的作风,等你伤好后我会再来。” 【那条项链应该能治好他,我应该还能与他决斗。】 女人这般想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失去了头领的敌军没有再逗留,很快也散去了踪影。 黑色的骑士孤独的屹立在堆满尸骨的战场上,她的身上都是箭,鲜血不断从*的各个角落溢出,她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哭声,紧接着,乌鲁克所有的士兵都开始哭泣起来,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失去了神力的红项链孤单的躺在泥沙中,无人问津。 ...... 三个月后,吉尔伽美什回来了,他的胸中还怀揣着那朵珍贵的花,即使沐浴时,他也未扔弃它,即使他弄丢了灵草。 他仿佛失去了灵魂,王望着眼前铭刻着奥尔罕姓名与功绩的坟墓,双腿缓缓跪了下去,他匍匐在她的墓碑下,轻轻亲吻着她的名字,王小心的掏出胸前的花,极其温柔的放在了坟前。 “我爱着你,无论是沙曼的你,还是奥尔罕的你,我都深爱着。” 直到最后一刻,孤高的王终于明白了爱的含义,伊什塔尔的诅咒成真了...... 终其一生,他将无法忘记内心的悲痛,他将永远一个人向前行走,永无止境。 “恭喜你,目标攻略成功,达成be【永远无法到达的思念】” “目标人物——吉尔伽美什好感度超出攻略范畴,无法统计......” 第22章 盲女与百鬼夜行(一) “扫描世界中,世界选择完毕,即将进入‘平安时代’......” “宿主身体损坏严重,无法修复完整......警告宿主!下个世界你将失去某项身体机能......” ...... 看起来十分年幼的女孩沉静的端坐在重重的帷幕之后,纤细的手指缓缓的抚上面前厚重却做工极其精致的竹帘,屋内沉香缭绕,银香炉中袅袅的燃烧着名贵的沉香,这香料过于浓郁,在沉闷的屋内,更显得昏昏欲睡。 “雪姬殿下......睡不着吗?”侍女柔柔的声音轻轻拂过她的耳边,有枝子一愣,她的睫毛颤抖了下,那本就秀美到十分的容貌在纤细的姿态下更显惹人怜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眸中暗沉无光,是啊,名为雪姬的公主殿下尽管端庄秀丽,才华过人......却是个没用的盲女。 【多么可怜的殿下啊。】 中纳言怜悯的望着如辉夜姬般美丽高雅的贵女,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其中哀切,一时不能言语。 雪姬是内大臣源氏的小女儿,继承了母亲和父亲容貌上所有优点的她,本该是京都被众公子追逐的夕颜花,但却因为眼盲的生来缺陷,内心受到了巨大的苦楚的她,逐渐沦为了贵人们的饭后谈资。 【真是可怜啊......源氏的小公主,生来便没有见过任何色彩。】 【可不是吗?真是可惜了那双如琉璃玉珠般剔透清澈的眸子,多么可悲啊。】 从没有遭遇过这种情况的有枝子不知道是如何度过刚来的这段日子,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体在那场战斗中受到了巨大的创伤,是不可能如此轻易修复的,但是,失明的代价......如果不是亲自体验过,怎会明白其中艰辛。 她望着天空中冷清的一轮秋月,露出了似有似无的微笑。 “殿下,夜神露重,还请您不要轻易的被外面虚无的美景诱惑,你的悲伤,很可能引来被香气吸引的妖怪。”帘外传来年轻而温和的声音,透过月色,尽管看不见,但她借着声音,忽然意识到外面或许是一个年轻而身姿高雅的男人。 中纳言轻步移到雪姬的面前,温声提醒,“是麻仓大人,如今京都炙手可热的大阴阳师,与花开元家家主并名的那位奇才便是他。” “你们退下吧。”莫名的厌烦与惫倦像沉重的大石压在她的心头,她不顾中纳言的担忧,强硬着态度赶走了所有侍女,帘外的男人仿佛预测到了什么,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手中的折扇猛地被打开,遮掩住了女孩恼怒的神色,她故意将扇骨重重的拍打在竹帘上,仿佛击打在外面傲慢男人的头上,她收回了扇子,掩去了唇边久违的笑。 “殿下如此......心情可否好些了呢?不妨睡下吧,我会在外面一直守护结界,您不必再露出愁容了。” 麻仓叶王透过竹帘,定定的看了眼正不断燃烧着的银香炉,低下了头,他的双手结了个印......雪姬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室内的香气正逐渐改变,原先浓郁到让人喘不开气的沉香,居然在一瞬间变成了淡淡的夕颜花香。 “抱歉,在没有征得您同意的情况下,私自改变了香味,只是我觉得......殿下很配夕颜花呢,如此一来,您也能安然入睡了吧。” 雪姬犹豫了一会儿,她拉了拉裳服,凭着感觉悄悄的挪到了屏风处,摸索着取出了一旁捂手用的暖炉。 “呐......给你。” 一双很是白皙纤细的小手颤巍巍的从帘外伸出,麻仓叶王静静的望着她手中的暖炉,眸色暗了暗。 颜色姝丽的女孩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正要尴尬收回手时,手中猛然一空,在接过暖炉的刹那,男人的指尖触碰到了贵女冰冷的手,雪姬飞快的收回了手。 “今夜的事您不必多想,我不会对第二人说的,它只是谢礼罢了。” 麻仓叶王的脸上仍旧是不变的温和,细长的眼泛着淡淡的冷光,仿佛正与身前的竹帘一般,他的内心也隔了一重纱。 他没有表情的立在帘外,看着里面的灯光逐渐熄灭,也未掉头离去,手指不知不觉的描绘着炉子的形状,他的嘴角勾起了奇妙的笑。 “拥有让百鬼觊觎的灵力的女孩,却没有任何成为阴阳师的资质......何等矛盾又有趣的存在,若是......” 那一夜,源氏的公主第一次忘记了噩梦,当她醒来时,摸到了身旁熟悉的暖炉,它的底下压着一张纸,上面是用一种很漂亮的字体写成的话。 ——明夜子时,我在庭院等你。 奇怪......明明她看不见纸条上的内容,她却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当他用柔软而温和的语调读出这句话时,雪姬几乎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惊讶,但她却不得不承认,麻仓叶王这个人......真正让她得到了久违的尊重。 如今的问题便是如何摆平侍女她们了,想着终于能走出沉闷的屋内,呼吸到外边新鲜的空气,她的眉眼几乎被喜悦染透。 少女小心的将它折平,轻轻的放入自己的单衣中,然而她没有发现的是...... 隐藏在屋内的一隅,一双暗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笑容。 “雪姬......你笑了。”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的足够久,只等你走出这间居室。” 他是一直陪着她的,然而却一直无法触摸到她,直到现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尽管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甚至在他死去后,他便没了资格,能够持有过去那个骄傲的姓名。 但是,世人惧怕他的强大残暴,给了他另外一个名字...... 其名为——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日本三大妖怪之一,也是震撼京都的著名妖怪,他居住在丹波国大江山上,纠结了一伙恶鬼,他们无恶不作,私自修建了铁铸的宫殿,晚上潜入富豪家中偷窃财宝,并且掳走妇女和儿童作为他们的口中食粮。其居所犹如龙宫般豪华,统领着为数众多的鬼怪,不时为害人间(注)。 这样的大人物……却为了一个颜色姝丽的盲女,在源家收敛了所有妖力,蛰伏了多年……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23章 盲女与百鬼夜行(二) 借着心悸的借口,雪姬天色未晚便屏退了左右侍女,幼小的少女闭着双眼,面色平和的正对着竹帘。乌黑的长发铺开在优雅素净的裙裾上,她细腻白净的颈子上调皮的沾着几缕柔顺的鬓发,苍白的眉眼间比平时多了几分鲜活之色......她的心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哩。 “子时?什么时候会降临呢?”她的眼还未睁开,尽管还未走出屋外,她仿佛闻见了凉风夹杂着秋天清爽的味道,嘴角的弧度愈深,少女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脸,小声的发出了羞涩的笑声。 银香炉中的香料已换成了那个人送来的夕颜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失去了意识。 耳边突然传来清脆的铃声,雪姬猛然惊醒,她吃力的支撑起身子,摸索着坐到竹帘的正前方。 外边的男子已经等候多时,他缓缓睁开眼睛,俊美的面容上收敛了以往的温和之色,逐渐展露出属于大阴阳师的气度来。“您可听见了什么?” 雪姬瑟缩了一下身子,尽管看不见此时他的表情,她却觉得.....男人在生气着。 “我听见了铃声,然后便听到了你的声音。” 麻仓叶王低下了头,“原来如此,蛰伏于你室内的大妖怪走出了结界......居然能将我布下的禁制视为游戏般随意进出的妖,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他了。” 妖?无知的幼女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神情,年轻的阴阳师望着她,垂下了眸,缓缓开口。 “是啊,本想今日带您去庭院中,如此看来,既然他起了这份心思,您便不能离开这儿一步。” 雪姬白了白脸,她不禁流露出失望之色,“应该没问题的吧,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伤害过我,是个好妖呢,就算我离开了此处,也不会有问题的。”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麻仓叶王不屑的挑了挑眉,语气不自觉的严厉起来。 “妖,都是恶的,放任他们而不斩除的行为,也是恶,你想成为恶吗?” 少女不说话,她不认为男人的想法正确,其实就像人有好坏一样,妖怪也是如此吧,生长在室内的娇花即使因为天生的缺陷受到了内心的挫折,但是她就像成长在悬崖边的夕颜花一样,无时无刻向往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所以,相比一直以无故的恶意忖度他人,她更喜欢怀抱着善意来看待身边的一切事物。 眉眼俊逸的男子眯着眼,他掩住口,仿佛是为了防止嘴角不屑的笑意明显的展露出,“还真是一朵夕颜花呢......” ——如果你最重要的人也被妖怪吞噬后,还会这么想吗?雪姬。 少女没有说话,原本温存的气氛突然僵持下来,麻仓仿佛预见了此时的情景,他缓缓的解开眼前的竹帘,大胆的抓住了惊讶的贵女。 “不想死的话,就出来吧。我改变主意了,他来了。” 他?疑惑充斥在雪姬的心中,她想着,阴阳师口中的他难道就是一直躲藏在她家中的妖怪? 好像是为了例证少女的想法,当叶王的话语刚说完,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一抹艳丽的红蓦地跃至了她面前,是一位样貌极其艳丽妖冶的少年,他暧昧的将下巴靠在少女羸弱的肩上,挑衅的看了眼身前仍旧一脸平静的麻仓叶王。 “如果你不怕你那肮脏的‘畏’吞噬了雪姬,不妨再靠她近一些,酒吞童子。” 艳丽的红发少年突然皱起了眉,“闭嘴!她不是雪姬......她是我的瑶光。” 在他还是人类时,一直陪伴他,替他承担了大多责罚,最后身死形散的巫女瑶光。 即使是转世,瑶光的灵力还是那么强大,可惜......因为那份本属于他的诅咒,她已经无法再成为巫女了。 就在麻仓叶王和酒吞童子看似平和实则危险紧张的对话时,已经走出竹帘的少女摇了摇头,她温柔的看向红发的俊美妖怪,“您是叫酒吞童子吗?虽然不明白您的话,但是我只是源家的雪姬啊,一个失明的盲女。” 盲女......少年一怔,他垂下了头,眼底流淌着悲伤愧疚的色彩。 【是我的错!瑶光......这次我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权力,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了。】 【还有,与其被你称为酒吞童子这个邪恶的名字,我更希望你唤我“远吕智”,就像儿时每次为我偷偷送来斋饭......轻轻唤我那般。】 “不管如何!我这次是来带走她的,她在这并不快乐,每次我从深夜中醒来......都会见到她的哭泣。” 酒吞童子挑起泛着红光的眸,瞳孔中闪烁着不顾一切的光芒,“叶王......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拦住我吗?” 拦住?年轻的阴阳师露出了嘲讽的笑,他根本没有想拦住酒吞的想法,那个少女或许在酒吞童子看来,是值得珍视的存在,但在他眼底,平凡的如同草芥,或许除了她身上奇怪的诅咒。 说什么因为仰慕源家公主的才情,自愿成为守护她的阴阳师,其实那都是欺瞒世人的谎言,真正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一直潜藏在雪姬府邸中的大妖怪与获得内大臣的青睐。 红发的少年见阴阳师迟迟不行动,他恍然间明白了什么,麻仓叶王这只狐狸是想让他带走雪姬的,他抱着游戏的态度,想进一步试探隐藏在雪姬身上的秘密,尽管知道这是陷阱,酒吞童子还是走向了前...... 纤细的女孩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略带慌张的退了好几步,求救的目光投向麻仓叶王,青年微笑着冲她摇了摇头,理智的几乎残酷。雪姬拼命的想回到竹帘内,然而她是看不见的,还未前进一步,便被石子绊住了脚,眼看要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双陌生的手飞快的抱起了她...... 他的身影很快,像是映于镜里之花,浮于水中之月,纵使强大如酒吞般的妖怪,也无法捕捉到他的面容和步伐。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已经离开了源家的府邸,雪姬犹豫着,她想请求男人放开抱着她的双手,即使失明,她也能感受到属于眼前之人灼热的气息。 “真美啊......,你陷入沉思中的神情,比这月色还要美丽。” 被乌云笼住的秋月逐渐显露出来,月色笼罩在男人的身上,他狭长的金瞳勾勒着迷恋的色彩,一只手不禁轻轻抚上了少女的下巴...... 第24章 盲女与百鬼夜行(三) 脸上的触感让雪姬恍惚起来,回过神来时,男人已经改抱为搂她在怀,嘴里还不自觉的说着一些让人面红心跳的情话。少女脸色通红,她闭着眼胡乱的舞动着双手,妄图从他的怀中解脱。 “啊呀,真是个活泼的小公主呢,可惜这副身材太过干瘪了。”他冲雪姬挤了挤眼,眉眼间一副调笑之色。 这个男人!在说些什么啊……雪姬的面色通红,她恼怒的抬起手,闭着眼朝前方打了过去。没有任何悬念的,男人带着嬉笑的神情轻松的握住了她柔嫩无骨的右手,眼中的邪气漾在深处。 “公主是想对我投怀送抱吗?虽然年岁不符合我的口味,但也别有一番动人之处呢......不会是被我迷住了吧?” 雪姬全身都被他拢着,她僵硬的抽了抽嘴角,那不知名的妖怪莫名扬起了唇角,朝她露出了勾魂摄魄的笑。因为知晓她无法看见,男人故意凑近了她,暧昧的将不稳的气息呼在了她的脸上。 太犯规了!少女猛地用衣袖遮掩住脸,眸中满是气急败坏。 【真是一个色气满满的妖怪......这般的容貌,还要故意做出诱惑的姿态。】 【拿我当傻瓜吗!连笑出的气息都喷在我的脸上……】 “你这个无耻的妖物!别冲我露出这么愚蠢的笑容。”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拥有妖邪容貌的男人突然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位幼小的公主殿下,并不是因为他是妖物而衍生厌恶的情愫,她之所以会如此惊慌失措...... ——是害羞了啊。 【真是个不坦诚的公主殿下呢......】 他突然放开一直搂住少女的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头顶,温柔的摸了摸,“受苦了啊,公主很坚强呢,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呼唤‘滑头鬼’吧。” “不,是奴良滑瓢,您可以只叫‘滑瓢’......我也不介意。” “滑头鬼?” “世人都这么称呼我,是自由如风的妖怪,不会受任何束缚。” 姝丽的女孩暗沉的眼中飞快的划过一道光,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拉住了花言巧语的妖怪,“我也能成为滑头鬼吗?我这样的盲女......也能自由吗?” 男人沉默了,他金色的眸中倒映着她清澈的身影,是啊,雪姬不仅是京都闻名的美人,她还是一个盲女。 “当然了,我的公主。如果您想成为滑头鬼,我给你奴良的姓氏;如果你想看见世间的风景,我来成为你的眼;如果你想获得风一般的自由,我就永远背着你行走......” “所以......还请您别这般看着我,我可是会很心疼的。喂喂!别瞪我啊......” 前一秒还被他纯粹的心意所感动,此刻见到他再次展露出口花花的一面,雪姬不禁忿忿的瞪向了他。 名字为滑头鬼的妖怪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少女想着他幼稚的一面,笑出了声,她本就是绝色的美人,这么一笑,越发显得面容妍丽,美貌逼人。 奴良滑瓢怔怔的望着她的笑容,内心爱意泛滥,“这般的艳色,我巴不得整日珍藏于卧室,只供一人观赏。” 他轻轻的低喃着,雪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依旧笑着嘲笑他愚蠢的模样。 两人的气氛难得温存起来,远处却意外的响起一群惊鸟的拍翅之声,一抹熟悉的白色映入眼帘。 ——是麻仓叶王。 “真是罪孽深重啊......殿下。”身着白色狩衣的阴阳师嘴里说着冷漠的话语,面上却仍旧是一派温柔。 滑头鬼皱了皱眉,他挡在雪姬的面前,面容严峻,“你就是拥有灵视的大阴阳师,与秀元那家伙齐名的存在吗?那个红发的妖怪呢,没追来吗?” 麻仓露出了苦恼的神情,他将手指轻轻竖在唇间,挑了挑眉。 “真是滑来滑去的妖物呢?这么多疑问,我该如何解答呢?” “不过说起来,你还真是大胆呢,居然敢在酒吞童子的眼皮底下掳走雪姬,如果不是为了看一场好戏,我可真不愿浪费这么多灵力绊住他的脚步。” 仿佛是看出麻仓叶王并无责怪的意思,面容俊美的妖怪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他不在意的勾起嘴角,“那还真是多谢你了啊......被鬼气附身的阴阳师。” 麻仓终于收敛了笑,他第一次端正了神情,那双平时总是充盈着温柔之色的眸子首次溢出了杀机,“那又如何?即使痛苦的活着,也是极其幸福的事。” “我已经失去和你对话的兴趣了,滑头鬼......把你身后的雪姬归还给我,我还有约定未完成。” 奴良犹豫着,麻仓叶王看出了他的顾忌,不再管他的意见,身影瞬移到了被男人挡住的雪姬身后。 “殿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回到那间牢笼似的府邸,甚至还会被酒吞童子掠走;二是与我回到麻仓家,我会亲自传授你阴阳术,令尊那,我也有办法解决。如何?” 雪姬瞪大了双眼,她握紧了双拳,眸中的坚定之色很是明显,“我愿意跟你回麻仓家。叶王大人。” 叶王大人?有趣的叫法......阴阳师微笑的瞥了眼一旁直冒黑气的滑头鬼,终于将视线转向了他。 “滑头鬼?你有什么不满吗?相比在源家束缚住她的才能,甚至遭到酒吞童子的骚扰,在麻仓家不是来的更安全吗?反正你滑头滑脑,连我也抓不住你,你可以随时来看心中的意中人,我不会阻拦你。” “不是意中人!是未婚妻。” 雪姬气红了脸,如果不是麻仓在场,她真想狠狠的踹他几脚,再甩几个巴掌给他。 【这个没有羞耻的滑头鬼......太不要脸了。】 麻仓叶王但笑不语,雪姬也是一副气急了不想理睬他的模样,没有得到意想中情况的滑头鬼无聊的叹了口气,他幽幽的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袋子,耳根略红的递给了少女。 “喂!回去后再打开,不然你会后悔的。” 雪姬失笑,她本想对那个奇怪的妖怪说些什么,却见他一脸狂妄的拍了拍脸色凝住的叶王,嘴里又开始说些令人不忍直视的话。 “叫你叶王可以吧,我说......我暂时把公主寄放在你这,如果你动了什么不好的念头,即使天涯海角,我也会缠着你。” “......” “滑头鬼......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是个毫无作风可言的恋童癖。” 第25章 盲女与百鬼夜行(四) 滑头鬼被叶王噎得说不出话,他想在走前再与雪姬诉说几句,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为之,那身着白色狩衣的阴阳师总是挡在雪姬与他的中间,简直可恶至极。 失去了兴致的妖怪再无逗留在这儿的意愿,他不舍的看了看被叶王遮住大半个身子的少女,在离开前也不忘狠狠瞪了眼笑的意味深长的男人。 “我还会再来找你的......雪姬。” 滑头鬼的声音逐渐消逝在远方,雪姬回想着他闹出的乱子,无力的抚了抚额头。 “叶王大人......对不起,给您造成困扰了。”少女恢复了原本疏离有礼的模样,精致的好像没有灵魂的人偶,麻仓脸色微沉,没有理会她的道歉,他抬起头,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既然你成了我的弟子,有些话我也可以明说了......我很不喜欢包袱。” “我不是酒吞童子,也不是那个可笑的滑头鬼,当你进了麻仓家后,就彻底不是源家的雪姬了,明白吗?” 明白?应当明白什么?雪姬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猛地上前,摸索中拉住了叶王的衣角,是啊,她是明白的,但正因为猜出了他话中的的含义,才会显得如此惊慌失措。 年轻的阴阳师挑了挑眉,眼中是毫不遮掩的不耐,“放手!我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我。” 少女尴尬的缩回了手,叶王皱着眉,向后退了几步,他是真的对这个孩子没什么好感,或许说,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他就产生了厌恶。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只是眼睛受了诅咒暂时无法看见而已,做出那种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算什么。更何况她还生在权贵之家,那些生来低贱残障的奴仆尚且都有生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整天顾影自怜。 “刚才我已经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要么在源家苟延残喘,要么与我学习阴阳术,你自己也不是有了答案吗?理由我都帮你想好了,源家的公主深夜被酒吞童子掠走,而我才疏学浅,不仅无法夺回雪姬,甚至自己也负了伤。” 雪姬听着他悦耳温存的声音,内心一片惶恐,她不敢相信,那么有礼温和的大阴阳师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他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吗?亏她先前还把他当作可以推心置腹的知音人......多么可笑啊,如此愚蠢又软弱的我,活得像一只没有灵魂的画眉鸟一样。 “你为何要这么做?我不相信......你应该至少能够与酒吞童子一战的人,你不是很自傲吗?竟也会如此贬低自己吗?” 叶王望着她沉痛的表情,心里好笑的不得了,他歪了歪头,意外的露出几分顽童的俏皮,“雪姬还真是天真呢......即使我使出全力,也不一定能够打败酒吞童子呢,他可不仅是酒吞这一个妖物的身份,况且,为了一场好戏,我这么点牺牲还是心甘情愿的。” “好戏?” “是啊,我很好奇你身上的诅咒呢,明明拥有不次于我的灵力,却无法使用阴阳术......不过,没准只有你才能用那个啊,优夕......” “从今之后,世上再无源家的雪姬,只有麻仓家的优夕。”他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优夕,你将成为京都唯一的黑巫女,从此以后,那些瞧不起你嫉妒你的人......你都可以凭一己之力斩杀!” 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啊......雪姬因为恐惧不禁颤抖起来,但无法否认的是,他的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在不经意间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阴暗的一角。 【与其像个废人一样在源家一直虚度下去,还不如跟着这个人,或许总有一天,我也能重见光明。】 麻仓叶王,是拥有灵视的大阴阳师,毫不意外的,他听到了女孩内心深处的呐喊,说不出内心此时的感觉,他的眉眼间隐约有几分不豫。 ——看吧,人类都是自私的,连她也不例外。 ——所以我才讨厌罪孽深重的人类啊,自私,嫉妒,弱小,没用,还要逞强。 “看,你不是也很动心吗?不要再浪费时间在无故的争执上了,回麻仓家吧。” 雪姬无声的点了点头,她有种预感,这个选择,将会改变她一生的命运,纤细的少女摸了摸滑头鬼给她留下的小袋子,原本慌张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了眼前男人幽深的眸。 “叶王大人,我有件事拜托您,这是刚才那只妖怪送给我的礼物,他说回去之后才能打开,但是你是知道的,我的眼睛无法看见任何东西,所以请您......请您将我带回麻仓家后,替我看看这是什么,再告诉我他的心意,我想回礼。” “回礼?你还真当那只妖怪恋慕你?他不过是欣赏你的容貌罢了,一旦你失去了这副面孔,你将会被分而食之,我早告诉过你的,妖即是恶的存在,必须斩除!就像人类大多数都是自私的,你无法保护自己,就只能尽可能斩杀周围一切危险的事物。” 太可笑了,这也未免太过绝对了吧,雪姬完全不想认同他的观点,她转过身,干脆装作听不见他讲的一切。 麻仓的脸色沉了下去,“你这是什么态度!优夕......你是在怀疑我吗?” 少女但笑不语,她温婉的笑着,然而下一秒说出的话却让麻仓叶王惊恐的闭上了眼。 “真是不明白......叶王大人为何会如此排斥人类和妖,难道你曾经因为他们而失去了重要之人吗?” 重要之人?男人在内心自嘲起来,是啊......我失去了最重要之人啊。我的母亲,因为人类自私嫉妒的丑陋模样,被他们所害;我的朋友,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却是一个妖怪。 所有人都死了,所有最不该死去的人都失去了他们的生命,只有我......只留下我,孤独而厌恶的活在这丑陋的世界。 ——真是厌恶你那天真烂漫而不知忧愁的样子......雪姬。 ——明明要比大多数人都要幸福,不是吗? 【放心吧,我会慢慢的把你身上的愚蠢一一抹去,你将成为全新的人类。】 “优夕,我没有重要之人,如果你想要的话,可是试着成为那个最重要之人......” ——不过那时的你,也该死了。 第26章 盲女与百鬼夜行(五) 今天的雪姬......又做了个梦,在来到麻仓家的第一天起,她的梦就没停断过。 她一直梦见那个容貌清秀的小和尚在一堆血尸中冲她微笑,有时她也会看到六米多高的红脸妖物和小和尚重合,但这次,她做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梦,她梦到了一个金黄色的身影,很熟悉的人影,熟悉的令她流泪,但她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从梦中惊醒的少女泪流满面,她紧紧捂住了心脏的位置,隐约的,她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她的某段记忆,她的某种意志,因为某个人而蜕变的信念。 ——我究竟是谁?有枝子还是雪姬? ——不对!我应该还有更耀眼的名字,对了是在上个世界中。 头部突然传来猛烈的撕痛感,紧接着是心脏剧烈的跳动,她的灵魂像是被分割了一般疼痛。 “够了!优夕......睁开眼!”耳边突然传来麻仓叶王严厉的斥责声。 雪姬猛地睁开了双眼,疑惑的目光投向男人,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啊,没错,是她请来了叶王,请求他替她解开心中的梦魇,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观察她睡梦中的所有反应。 男人难得的沉下了脸色,他神情凝重的注视着雪姬迷茫不安的眸子,缓缓开了口。 “优夕......你知道名字对一个人的含义吗?它是一个人的标识,灵魂的一部分,据我的观察......你的灵魂并不完整,你所梦见的,无法想起的,就是你所失去的一部分。” 仿佛想到了什么,他露出了难得高兴的神情,“我想,我明白酒吞童子对你的执念了,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远吕智的执念,有了酒吞童子的理性再加上八歧大蛇的*重生的远吕智啊。” “优夕,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听到了叶王这番话的雪姬却未展露出任何表情,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好像有什么在叫嚣着,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在牵动着她的情绪。 ——不该的,我不该是这样的。 【就连叶王大人都无法通过灵视看到那抹金色吗?】 “我不该是这副模样的......”少女喃喃自语着,身上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矛盾起来。 叶王无法理解她此时的异样,刚想说些什么,只见从窗户与缝隙的闭合处突然流进了颜色艳丽诡秘的细腻红沙,他飞快的踏出一大步,双手结印,然而时机已晚。 “是啊,你不该这副模样的,雪姬!你比任何人都要强大,你的性格犹如磐石般坚不可摧,你的前世是被诅咒的最强巫女,也是我酒吞童子唯一重视的存在。” “你忘了自己的真名吗?鹭之宫瑶光......” “鹭之宫......瑶光!是啊,我是瑶光。”原本气质胆小的女孩一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暗沉的眸中蓦地亮起熊熊的战火,她大笑着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再次抬头时面上的表情已经换成了似笑非笑的嘲讽。 “是啊,我才不是什么雪姬,也不是优夕,记住了!麻仓叶王,吾名为瑶光......平安时代以前为世人敬仰畏惧的巫女。” 她带着凛然的傲意对上男人水波不惊的面孔,每一个字都带上了铿锵的力道,“所以你请记住,尽管我失去了短暂的光明,也别妄图从我这得到什么,或是利用我从远吕智那获得什么!” “虽然不明白你打着什么算盘,但是......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 叶王沉默着,他的眸中隐约迸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他突然很想看看那双还未被诅咒夺取所有光芒之前的眼,那一定是世上最美的风景,是的,他已经被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勾起了最原始也是最纯粹的战意。 ——他啊......想与她堂堂正正的比试一场。 【如果能打败传说中的大巫女,那么我也无憾了。】 虽是这般想着,但他却很快的收敛了激荡的心情,面上带上了并不陌生的不屑之色。 “瑶光吗?虽是盛极一时的名字,但现在已经被诅咒缠身的你,无法再习得任何阴阳之术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站在同一等级上交流?” 重获了真名的女孩并不恼怒他直白的话语,相反的,露出了赞赏之色,“你果然不愧是与花开院秀元齐名的天才,很聪明,所以你不是早已为我想好了对策吗?那本掩埋在仓库中的关于黑巫术的奇书不正是为了我吗?叶王......” 麻仓叶王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他嘲讽的看了眼一旁一直注视着女孩的酒吞童子,又恢复了原先的面无表情。 “哦呀,看来找回了一段灵魂的你当真是虎虎生威了呢,不过无论是作为雪姬的你,还是瑶光的你,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还是一点未变啊,瑶光时是远吕智,雪姬时是滑头鬼,你是想让百鬼都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吗?” 一旁原本安静的酒吞童子猛然变了脸色,他身上的煞气开始不自觉外泄,“滑头鬼?” “安静!远吕智。滑头鬼只是雪姬的爱慕者,而我是瑶光。别弄混了!” 妖怪听见了她温和的安慰,煞气逐渐消散,“瑶光,只能是远吕智的。” 瑶光微笑着冲红发的少年点了点头,叶王不禁嗤笑了一声。 “玩笑便开到此处吧,也罢,瑶光......你是准备背弃你的白巫女身份变得跟我一样的存在吗?” 少女端正着神情,“对于我来说,无论阴阳术的种类如何,只要能正确的为我所用,那便是正道,叶王......试问?你一直说讨厌人类,但直到现在,你还未残害过一人,相反的,很多人都感激你,敬仰你,你的内心当真没有一丝波澜吗?” “未免太不坦率了吧......” 坦率?你在说什么啊!我只不过是在伪装罢了,别自以为是了,我怎么可能去救人类。只不过是为了一步一步获得权力,才赢取他们的信任,当一切都完成后,我会亲自解决所有的罪孽! 叶王带着微笑,并不回答她的话,眼底酝酿着波谲奇诡的色彩。 “是啊,我只是太不坦率了,所以希望瑶光你......能祝我一臂之力。” 第27章 盲女与百鬼夜行(六) “雪姬,无聊的时候就吃了它吧。” 身着白色狩衣的男人说罢,不自觉的挑了挑眉,他略带嘲讽的掂量了下手中包装精细的小袋子,视线却不禁向正前方端坐的少女看去。 “瑶光,那个妖怪可真是对你一见钟情啊,他送给你的是用冰雕刻的自己模样的小人偶,这般的情深意重,连我都差点感动了。”他仍旧是一派温和的模样,如果不是先前见到他的真情流露,想必雪姬也会被他的容貌和气度所迷惑,从而陷入这个男人的迷网中。 她是明白的,麻仓叶王,想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他是渴望死亡之物的,所以亦被死亡渴求,正是因为经历过相同的错误,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麻仓的愿望是如此的愚蠢可笑,他以为自己被他所伪装出的假面所欺,却不知,一切都是她的心甘情愿。 想到此处,容颜秀丽的少女想起了不久前好言劝走的酒吞童子,眉头微皱。 ——还真是困扰啊,远吕智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对我这般的依赖,我都无法靠近叶王,阻止他的行动。 “叶王......你明知道的,我是无法和妖怪结合的,即使受到了诅咒,被剥夺了使用灵力的权力,我的心还是侍奉神明的大巫女,一辈子必须守身如玉,更别提委身妖物。” 雪姬握了握拳,带着微妙的心情说出了之前从未想到的话语,那双雾蒙蒙的眸子不经意间划过几丝落寞。她也无法想象,只是被远吕智告知了真名,那些难忘的,痛苦的,属于瑶光的记忆会一瞬间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原本属于源氏公主的怯弱也被巫女强大的内心击溃的丝毫不留。 她很清楚,作为雪姬的自己是对那个妖怪抱有好感的,但是有什么用呢,已经太迟了,她现在不仅是雪姬,更是瑶光,如果背弃了曾作为巫女的誓言,她将会受到比前世更为残酷的惩罚,所以......尽管内心对滑头鬼所做的一切大为感动,也只能是感动罢了。 麻仓一直明目张胆的观察着眼前的女孩,此时望见了她坚定的神情,嘴角露出了怡人的笑,他随意的扯开那个小袋子,故意将妖怪赠送的礼物重重的摔在地上,神情坦然。 “既然瑶光想明白了,这个东西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他说着,猛地将地上的小人偶踢向了屋外的小池中。 【就在池塘中融化的一丝不剩吧。】 雪姬看不见男人究竟做了什么,但是她清楚的听见了重物落水的声音,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衣摆,面上却还是如死水般的平静。 “你说的很对,十分感谢你今日的帮忙,如今天色已晚,我也不多送了。” 她的声音极力抑制着颤音,叶王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心绪不宁,她是在生气吗?想到这点,男人的眸色暗了暗,就连他也无法了解,自己何时对眼前的女孩起了不一般的心思,明明她应该和他一样的,然而她的眼里,可以容纳酒吞童子,甚至是那只滑头鬼,却容纳不了他的身影。 ——真是可恨的女人啊,既要靠近我,又像个骗子一样,把我耍的团团转。 叶王不是一般的人,尽管内心被妒火燃烧,他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姿态,带着晦涩的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雪姬,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会让你后悔的......就像那些人一样,你还能保持多久呢?】 身着浅色和服的少女漠然的端坐着,直至耳中已没了男人的步伐声,再也无法在附近寻得他的气息,她才僵硬的起身,摸索着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晚,院子中的温度也比不得白日,她抖索着身子,凭着感觉,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小池边,不带丝毫犹豫,雪姬踏进了池中,她将纤细白皙的双手飞快的浸到冰冷的水中。 【在哪儿呢?那个小人偶?】 少女在池中寻找了很久,当太阳快要升起时,她终于抓到了一个人形模样的玩偶,用手描摹着它的轮廓,雪姬不禁露出了苍白释然的笑。 【真是珍贵的礼物,难怪这么久也没化,居然是用妖力凝形的,上面还有他的气息。】 闭了闭眼,刚想走出池塘,眼前猛然一黑,她重重的倒在了寒彻入骨的水中。 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叹息声,一个黑影慢慢走近了少女,他抱起了浑身湿透的雪姬,目光缱绻而忧伤。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公主殿下,不……巫女瑶光。” “不要刚拒绝完我,又给了我希望,你和叶王的对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侍奉神明吗?” 【既然如此,我便夺了你的信仰。你只需信奉我一人便可……】 男人轻轻俯下了身,温柔的吻上了女孩的眼。 【难道我就不可以吗?瑶光……】 第二天醒来时,雪姬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室内,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还是热乎乎的,自己在冷水中呆了几近一夜,却感觉不到任何不适感,是有人帮助了她吗?她不自在的拢了拢衣服,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却从袖口掉了出来,雪姬猛的接住了它,凭着对它轮廓的熟悉,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是滑头鬼送的小人偶。 仿佛想到了什么,她不禁轻笑起来,还真是一个大胆而有趣的妖怪啊,难道昨天也是他送她回来的吗? 麻仓静静的立在屋外,他隐藏了身上所有的气息,幽幽的注视着少女甜美的笑,缓缓闭上了眼。 【本来是不想动手的……瑶光,是你逼我下定了决心。】 ——既然已经发过了毒誓,为何还要屡次三番的违背它,酒吞童子就算了,这个滑头鬼算什么……明明我们才是最相似的存在。 他不禁想起了那个人对他说的话,“叶王,怎么样?想不想和我一起合作,重新建立一个世界。” 看来是时候给他一个答案了……那个叫安倍晴明的男人。 以及去见一见那位一直被儿子欺骗却比任何人都要爱他的愚蠢狐狸。 【放心……瑶光,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只有你,才配和我站在一起。那些不洁的,肮脏的,就由我亲手扼杀在摇篮里。】 【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再接近你一步!】 男人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比谁都要疯狂绝望的心,他自私的把少女纳入了属于自己的范畴,恍若野兽般,如果有人胆敢觊觎这个属于他的少女,他将毫不留情的撕碎他们。即使付出生命。 第28章 盲女与百鬼夜行(七) “叶王......你果然来了。”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的安倍晴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早在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便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所谓的麻仓叶王,是不会仅仅满足于当一个与人齐名的阴阳师那么简单,他相较于光明,其实更适合黑暗,一如曾经的他。 不过想要彻底将他拉入地狱,必须斩断牵扯他光明的那段羁绊,那个叫瑶光的女孩..... “晴明,我答应与你之前的合作,不过我想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麻仓尽管身在地狱,但他还是一身代表阴阳师的白色狩衣,从表面看来,当真是清俊秀丽的正派人物,金发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一闭一合的双唇,嘴角不仅勾起了嘲讽的弧度。 “我没有听错?你想要向我借魔王的小锤?这是想彻底违背阴阳师的宗旨吗?是为了解决酒吞童子......如果仅是这样,我可以帮你。” 听到男人狂妄自大的话语,年轻的阴阳师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冷笑,“可不要过分轻敌啊,晴明,一个滑头鬼恐怕都不够你对付,再加上背负了远吕智之命的酒吞童子,你觉得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 “我向你索要魔王的小锤,只不过是为了用它来保护一个人,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哦?当真如此,我以为你是要用它的执念让那个人类陷入混沌的迷茫,从而神智被你掌控,彻彻底底沦为你的所有物......想到此处,金发的男人也不显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相反的,他爽快的将那把妖刀扔向了叶王,麻仓神色一正,飞快的回握住了周身布满不祥花纹的刀,先前皱紧的眉逐渐松展。 “多谢,你的要求我也会接受的,那只狐狸的宿体我已经帮她选好了,是丰臣秀赖的母亲——淀夫人。今日便到此为止吧,这是我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地狱。” 他也不顾安倍晴明诡异的神色,径直向地狱的出口走去,右手紧紧握住魔王的小锤,叶王的脸上带着某种令人心惊的微笑,尽管美丽,却也极度危险。 【雪姬,我不会亲自动手的。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这一切,后悔至死。】 当这位全身纯白的阴阳师在极尽恶意的忖度那位少女时,她却在麻仓家的大门外翘首以盼久不归家的他,清澈的双瞳中晕染着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担忧。当男人走到门前时,便见到了这样的一番情景,他顿了顿,既而将手中的刀抓的更紧了。直到走到那位如冰雪般惹人怜爱的少女跟前,他终于松开了手中的重物,他将那把负有诅咒之名的妖刀轻轻放在了雪姬的手中,平时一向冷淡的眸中第一次有了热度。 “瑶光,请接下它,这是一把能斩杀大多数大妖怪的刀,即使强大如酒吞,狡猾如滑头鬼,也无法抵挡它的魔性,我不在的日子,就由它来代替我吧。” “叶王不在?你是想要做些什么呢?”少女歪了歪脖子,一派天真,然而叶王却明白,已经觉醒了瑶光记忆的她,此时做出这般娇憨的模样,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他,他苦涩的抿了抿唇,轻柔的语调恰似悬浮于空中的羽毛。 “我啊,想试着凭借自己的方法,让你摆脱属于酒吞的诅咒,重新见到光明呢。瑶光你呢?想不想见到我的样子?” 【我想你的眸中拥有我的倒影......我挚爱的人儿啊。】 【我想要你只对我一人露出春风细雨般的微笑,如果这样的话,即使你下一秒叫我去死,我也甘之如饴。】 见到光明?雪姬不禁愣住了,她根本没想到叶王出去这么久是为了有关她的事,她原本以为,这个人又去做那些无用又愚蠢的事了。她是误会他了吗?内心涌上一阵阵的愧疚和羞耻之心,她握紧了手中的刀,双手缓缓的朝眼前的男人伸去,她挣扎着抚上他冰冷细腻的脸庞,嘴角露出了温暖的笑。 “能遇见叶王,我很幸运。”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麻仓叶王僵硬着身子,他任由少女勾勒着他的轮廓,在她快要抚上他的眼的那刻,男人猛地抓住了她的手,气息隐约不稳。 “我不喜欢和别人靠的太近,我说过的,以后离我远点。” 【我身上染上了那个半妖的气味......不想被你察觉。】 雪姬茫然的看着他异样的神色,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说不出来原因,只是在冥冥中觉得今天的叶王......有种不似人类的阴寒。 “雪姬,回房去吧,我还有事去办,你一个人也能行的吧?那把刀是魔王的小锤,有它在你身边,你一定会做一个与众不同的美梦。” ——晚安,我的优夕。 男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到室内坐下温一杯热茶,又再次动身消失了踪影,雪姬怔怔的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总有种再也见不到他的感觉,应该不会如此吧,那个人可是麻仓叶王啊...... 仿佛也是察觉到了自己想法的愚蠢,她嘲讽的摇了摇头,随即也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两人的背影被夕阳拉的很远,正如那背道而驰的想法般,恐怕不会再有交合的机会了。 这一晚,雪姬第一次睡得很沉稳,然而,有很多奇怪的记忆在一瞬间涌入了她的脑中,那个曾经梦见的小和尚,以及莫名生出的对滑头鬼的厌恶感,正是令人不快的感觉。 她感觉再次醒来的她......可能已经变得不再像自己。 【如果能多睡会......请不要醒来。】 门外一只巨大的眼窥视着少女的姿态,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它渐渐闭上了眼。 【时机已成熟,叶王大人的计划可以实行了。】 “只有被所挚爱的人伤害,他才能被击败,我们都明白,即使强大如他,也有致命的死穴,而面对所爱之人没有任何实质遮挡的厌恶,即使内心如何强大,也避免不了产生缝隙。” 睡梦中的少女随着这句轻喃似的话语猛然间皱紧了眉,她不禁开始呼唤起来,声音依恋而渴求。 “滑瓢……不!叶王大人……” 她已经开始异变了,没有任何征兆的,她即将彻底属于那个人…… 第29章 盲女与百鬼夜行(八) 如果被曾救赎过自己的人所背叛,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番痛彻心扉呢。酒吞童子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否如此,但是在那个女孩毫无犹豫的将那把魔王的小锤捅入他的腹中时,他切实的体会到了全身血液的凝固,仿佛失去了身体所有的温度般,他的灵魂都在悲恸的颤抖着。 “瑶光......我的瑶光?”红发的艳丽少年目光中氤氲着泪水,他依恋而绝望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好像是为了唤醒什么,酒吞不停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拥有纯白气质的少女皱了皱眉,她看也不看面前的大妖怪,不带丝毫情感的拔出了深深刺入他腹中的妖刀,温热的鲜血飞溅了一脸,酒吞童子看着她的脸,突然笑了,他向后望了一眼正在一旁冷漠观望的麻仓叶王,嘴角的弧度愈深。 “也好,我不再欠着你什么了,雪姬,请你杀了我吧,但请不要刺穿我的心脏,无论怎样残酷的死法,我都能接受,只求你保留我这颗心。它只会为了你而跳动......” 他在说些什么?这个令人厌恶的妖怪,当初也是他,害的我没有任何立足之地,甚至遭受除名失明的诅咒,那个滑头鬼也没安什么好心,这些人面兽心的妖怪都只是为了夺取我的肝脏,只有叶王大人......他才是真心想要保护我的人。 已经与先前完全不一样的女孩根本不理会红发妖物的乞求,她满怀眷恋的看向不远处的阴阳师,嘴边是酒吞童子最为熟悉也是最为渴求的甜美笑容。 “叶王大人,这个妖怪说想要保留心脏呢,您觉得呢?” 麻仓叶王从未像现在如此愉快过,他用饱含恶意的视线扫过狼狈不堪却依旧不愿低下头颅的酒吞童子,轻轻的说出了令人恐惧的话语。 “优夕,不要轻易相信妖物的话语,他们往往会巧言善变,酒吞童子是世上最为强大的妖怪之一,你只有将其的心脏彻底粉碎,才能完全消灭它。” 酒吞的瞳孔猛然放大,他紧紧捂住不断渗透出鲜血的腹部,吃力的躲开少女凛冽的攻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本来没有任何抵抗的他,此时像是疯了般,尽力避开任何刺向他心脏的攻击。他不明白,雪姬是因为什么性情大变,不惜凭借和他亲近的借口,狠狠的将魔王的小锤捅入他的腹部,恐怕是那个男人做的好事吧...... 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愚蠢而付出血的代价!他在内心诅咒着,再次吃力的躲开一击,却没想到那个女孩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结束了。”雪姬对红发妖怪的惨状根本无动于衷,当她深深捅入他的心脏时,这个传闻中无人能敌的大妖怪突然发出了令她心悸的悲恸哭嚎。 她的身体在一瞬间感到来自灵魂的痛楚,鲜血不停从口腔,眼鼻中流出,脑中很多记忆突然变化了形态,雪姬痛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叶王不复先前的平静,他飞快的奔到少女的跟前,死死的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酒吞童子!你做了什么!” 浑身染满鲜血的红发妖怪停止了哀嚎,他缓缓低下了头,发出了不屑的冷笑,“做什么?这应该问你啊,叶王......你知道吗?这颗心脏是瑶光借给我的,是你害了她啊,麻仓叶王......” 【不过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想到她一会也会来陪我,心里居然安心了不少。】 酒吞童子在垂死时突然放松了神情,眼底溢满幸福,他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前世的瑶光,那个瘦弱苍白却比任何人都来的耀眼的孩子。果然......人一旦转世后,即使再相似,也不是原来的她了。 “远吕智?你今天又被惩罚了?放心,我把自己的午饭留给你了。” “不要哭啊......你一哭我也抑制不住泪水了,没关系的,我是巫女,感觉不到疼痛的,只是替你被打了几个巴掌,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啊!” “你很小就做和尚了吗?没见过家人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以后就是你的姐姐。” 红发的妖物想着还是人类前的往事,脸上的笑愈加明媚,他不再看那个女孩,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更为遥远的天空。 “瑶光......我来了,等我。” 他的话语随着风飘逝,雪姬和叶王的眼前再也没有他的身影,少女的眸中再也无法寻找到那一抹耀眼的红,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眼中的泪水随着血液不断涌出,身体的创伤越来越大,叶王紧紧咬住唇,不断将灵力施加在雪姬的身上,他的脸色很是惨白,然而还是不愿停止手中的动作。 “请停手吧......叶王大人,尽管不明白具体的原因......我现在很后悔,我仿佛忘记了很多事,请你住手吧,包括那个滑头鬼,也请你放过他吧,我已经快死了啊......”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的优夕......为了得到你,我不惜与安倍晴明合作,身上的鬼气愈加严重;为了让你只注视我一个人,我甚至让鏖地藏混淆了你的记忆,好不容易就要成功了,你却让我住手? “已经晚了......那个滑头鬼此时应该被羽衣狐斩杀了吧。” 仿佛是为了反驳他的话语,雪姬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笑声。 “是吗?可不要过分小瞧我啊……叶王,我可是要成为魑魅魍魉之王的男人,更何况雪姬还没成为我的妻子,我怎么舍得离开……” 周围的雾气逐渐消散,露出了一张熟悉而俊美的花心面孔,果然没错……是滑头鬼。 “哦呀,这位就是小奴良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吗,果然不负绝色,只不过现在的状态,看来支撑不了多久了啊。” 叶王抬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果然如此,那个人……花开院秀元也来了。 【难怪连羽衣狐也无法阻拦他,这两个人已经联手了啊。】 滑头鬼在听到秀元话语的一刻,身子兀的化为虚无,再见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副少女的躯体,是雪姬。 叶王望着早已空荡荡的怀抱,猛的低下了头。 “秀元!快救救她!” 第31章 盲女与百鬼夜行(九) “救她”秀元挑了挑眉,狭长的狐狸眼勾勒着淡淡的冷光,“怎么救?把你的心脏给她吗?” 擅于看透人心的妖怪苍白着面孔,他金色的瞳孔中夹杂着湿意,他明白,秀元即使有救她的方法,也不愿告诉他,原因没有其他,只是因为他会因她而不断失去,作为他唯一的挚友,秀元很明显不想参与这件蠢事。 “秀元......你不明白,我想救雪姬,无论她的意愿或其他人的决定,我想让她活下去,这是我的决定,在她还没成为我的妻子前,我怎么能容忍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 是的,我爱着雪姬,不止是深爱她美丽的容颜,更爱她纯真可爱的灵魂,我想与她共结连理,与她同生共死。 滑头鬼深吸了口气,望向了一旁魂不守舍的叶王,声音微颤,“叶王,你也是与秀元齐名的大阴阳师,难道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办法?”男人仿佛想起了什么,“既然她没法可救,那就让她重获新生吧!” 他的眼中燃烧着如同鬼火般的火焰,滑头鬼恍然间理解了什么,也无声的赞同了,他抱着雪姬走近叶王,缓缓开口。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到这样的地步,真的不后悔吗?” 麻仓叶王惨淡一笑,他也不明白啊,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或许早在第一次见面,她用折扇重重敲击竹帘时,他的心就随之而跳动了吧。真是不甘啊,如果我能早点察觉这份心意就好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 “本来就是由我种下的因,就让我来了结,滑头鬼,你不必用那种目光看我,我不是为了成全你们,只是为了让雪姬高兴,我太天真了,她应该活的更自由的,希望你能善待她。” 俊美的妖怪无声的点了点头,他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少女,眼泪却不自觉的滚落下来。 “雪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你再睡会就醒来好吗?” 一直在漠视一切的秀元看着眼前的闹剧,眉头皱起,他走向叶王,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他沉下了脸色,不禁厉声呵斥,“麻仓叶王!你是疯了吗?只剩下这么点灵力,你还想做那件事,是想去送死吗?你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天才,真的要为一个亡灵付出一切吗?况且在没人护法的情况下,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我会替他护法。”奴良滑瓢低下了头,“我会使出全力。” 疯了,你们都疯了,妖怪为阴阳师护法,前所未闻!秀元看着友人和竞争对手坚定的态度,深叹了口气,“好吧,我也会帮你们,只是叶王......就连全盛时的我也不敢进行的仪式,如今你执意为之,恐怕不仅会伤及性命,对你的转世也会造成影响,这样也无所谓吗?” “死亡对我来说,只是开始,我并不担心。” 叶王垂着眸,咬破了指尖,他随意将身上的白衣撕下一大块布料,以血为笔,恭谨的用唐文在白布上书写起泰山府君祭文。滑头鬼轻轻放下了手中冰冷的躯体,站到了男人的左侧,秀元同时也走到了男人的右侧。 “天逢贪狼,一阳星君,天内巨门,地声星君,天冲禄存。”叶王轻轻的吟唱着祭文,眉眼间平静而温和,紧接着是泰山府君祭的舞蹈,他的身姿不俗,舞步也很精湛,一舞完毕,男人的嘴角已渗透出了鲜血,他丝毫不在意,强硬着挺直身子,继续仪式。 “谨请泰山府君,速生雪姬,急急如律令!”当这句话说完时,麻仓终于支撑不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的血液不断从身体的各个部分溢出,整个人惨白纤细的恍若一张白纸,男人的嘴中还在轻喃着什么,秀元和滑头鬼无法听清,他们守着各个的位置,不能离开,仪式还有最后一步没有完成,叶王闭了闭眼,他伸出痉挛不已的双手,无比吃力艰难的结印,至此,泰山府君祭彻底完成,然而男人再也没能睁开眼...... 秀元缓步走到了死状悲惨的麻仓面前,屈下了身子,他在为一个天才的逝去而悲恸。奴良滑瓢尽管先前对叶王有诸多不满,此时见到他为了雪姬宁愿如此的模样,心中也是悲恸难忍,在他看来,让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这般悲惨孤独的死去,实在是不该,他应该不是这样的收场的。 “对了!雪姬......” 拥有璀璨金眸的妖怪猛地奔到少女的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等了很久,就在内心绝望时,她的手动了。 雪姬先是颤抖了下睫毛,然而小心的睁开了眼,她看着眼前氤氲着雾气的双瞳,歪了歪脖子,“您是我的父亲吗?您是谁呢?” 天真娇憨的模样,简直就像失去了神智,那个仪式成功了,也是失败了。秀元不忍心再呆下去,他已经猜到了结果,这个孩子,尽管复活了,却成为了没有心智的妖物,她总有一天......会被最亲近的人所杀,亦或是自取灭亡。 滑头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紧紧抱住了少女的身子,过了很久,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无论你变成了食人血肉的妖物,还是失去了记忆的雪姬,我都会保护你。” “永远......” 泪水沾湿了少女的脖子,她懵懂的抬起了,逐渐环抱住了他,温柔的举动,几乎让滑头鬼一瞬间以为是雪姬回来了,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呐,我饿了,你闻起来好香。” 果然已经变成没有心智的妖物了吗?雪姬……叶王只是复活了你的身体,却弄丢了你的灵魂,俊美的男妖暗了暗了眸子,他将自己的手腕送到少女的眼前,宠溺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 “喝我的血吧。雪姬……” 你已经新生了啊,不再拥有酒吞的诅咒,不但恢复了视力,也成了彻头彻尾的妖物,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多久呢,用不了多久,你恐怕连这份容貌都维持不了,成为没有心智与思维的野兽……到那时,我会…… 再等等吧,或许时候尚早。 【我还是舍不得啊……】 第32章 盲女与百鬼夜行(十) 看着浅笑着将自己的手腕送到自己嘴边的妖怪,少女迟疑了下,“给我的,不疼吗?” 滑头鬼的笑容僵住了,他收回了手,温和的表情一瞬间冷凝,他低下头,不看少女纯真无邪的脸,“你不想喝我的血吗?雪姬,你回答我......你还是人类吗!” “人类?”她晃了晃脑袋,然后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是哦,我现在很饿,饿的想吞噬人类和一切,但是只有你......我的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她不让我伤害你” “你一定是我最重要的人啊,可惜我已经忘了,尽管我很饿,但是唯独你,我不会伤害的。”少女微微笑着,洁白无垢的笑,却让他的心一阵阵抽痛起来了。何等残酷的人啊,就算被剥夺了一切,但还是在吸引着他的目光,终其一生,他都无法摆脱她了,雪姬...... “不过你的味道实在太好闻了,你还是不要太接近我。” 听着她可笑可怜的话,奴良滑瓢几乎抑制不住内心泛滥的爱意,他的眼中盛满只属于她的温柔,声音轻柔而动听,“我不在乎。为了见你,我已经失去了肝脏。” 是的,之前为了早点见到你,为了打败一直阻拦他的羽衣狐,他被生生挖出了肝脏,但所幸,这颗爱慕她的心脏还留在身体中,只为她一人而跳动,我的妻子。 已经失去了人心智的雪姬不明白他这副情动难忍的模样,她焦急难耐的舔了舔唇,往昔明媚的眸中闪烁着某种淡淡的红光,她已经到极限了,自复生以来,她便滴水未沾,本能告诉她多么想吞噬了眼前的滑头鬼,但是内心那股强烈的意识又在提醒自己珍视眼前的妖怪。 【已经极限了......】 少女猛的消失了踪影,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撕心裂肺般的嚎叫与哭喊声,滑头鬼握紧了拳,他很明白远处发生了什么,按照奴良组的规定,他应该将那个无辜的路过人类拯救出来,然而私心告诉他,什么都不做才是对雪姬最好的选择,只有这样,她才能每天只对我一个人微笑,直到生命的终结。 不知过了多久,当奴良滑瓢的手掌已被自己握出血来,那个人终于回来了,她的嘴角还残留着方才进食未拭去的血迹,她的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这个人,一点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 少女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出了一声饱嗝,“果然还是少女的鲜血美味啊。” “诶?你的手受伤了吗?”雪姬瞬移至浑身僵住的妖怪身旁,缓缓伸出了自己的舌头。 【她是想吃了我的血吗?】 出乎滑头鬼的所料,她轻轻的舔了舔手上受伤的部位,那到裂开的伤口居然在霎那间不见了,惊讶的抬起头,对上少女亮晶晶的瞳孔,心中的话却再也无法说出。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你呢,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和我是怎样的关系呢。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和味道香甜的人。” 迅速咽下内心的苦涩,奴良滑瓢眯起了细长的眸,露出了与往常相差无几的邪气笑容,只有当你深深凝视他的时候,你才会发现,眼前这个笑的比谁都要灿烂的男人,眼角堆积着点点湿意。 “我啊......是你的夫君。我们就在你醒来的那刻,共结了连理。不过你已经全部忘记了。” “共结连理?这是什么意思?”雪姬惊讶的瞪大了双眸,她看着但笑不语的妖怪缓缓向她走来,轻柔的触感在唇间一闪而过,她不禁捂住了嘴。 “就是这个意思啊。”他拥住懵懂却莫名跃跃欲试的少女,就在他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霎那,她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表情痛苦而扭曲。 “吐出来!好恶心......快吐出来!” “救救我,我好难过......” 眼前的少女猛地变了表情,她死死的扼住自己的颈,仿佛想将先前吞噬的人类血肉吐出来般,她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胃部,黏稠的血液不断从口中溢出,然而她的动作却没有终止。 滑头鬼想阻止她的自残,却被她狠狠的推开,“离我远点!奴良滑瓢!” 【雪姬......你刚才是恢复了意识吗?”】 “雪姬!住手......我求你,快住手,你没有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 少女突然停止了动作,她扭过头,嘴角勾起,展露出了美丽却也极度嘲讽的笑,无声的泪顺着细腻苍白的脸而静静滑落,“你怎么敢骗我?我明明做了永远也无法被宽恕的事。” “滑瓢......就算我求你,趁着我还有意识的时候,亲手杀了我!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不......你是我的妻子。”奴良滑瓢仓皇的转过身,背对着形容惨淡的女孩。他的肩膀抽动着,雪姬苦笑的看了眼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瘦削的背。 “忘了我吧,滑瓢,你适合更好的......而我不配。” 【谁说你不配!我的妻子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她还拥有比天女般纯洁的心灵,在我的心中,她是只属于我的辉夜姬。】 滑头鬼颤抖着抚上女孩的手背,一滴泪珠滴落在了她的手中,雪姬一愣,她想仰头大笑,然而伤口牵动了神经,她只能露出似笑非笑的痛苦表情。 “滑瓢,你还能像第一次一样摸摸我的头吗?” 男妖一怔,他含着泪,重重点了点头,就在他快要摸上她的一霎,他听见了刀深深刺进*的声音。 “雪姬!” “真好......我还能作为人类死去,恐怕再晚一秒,我就彻底沦为妖物了。” 面色惨白的少女拂开妖怪颤巍巍的手,她轻笑着拔出胸中的妖刀,猛的从自己体内掏出了属于自己的肝脏,使出剩余所有的气力,她掰开挣扎着的滑头鬼的嘴,使他强行咽下了它。 “如此一来,你还是一个完整的妖怪......滑瓢,我爱你。” “我爱你,但不能害了你,我已经做错了很多事,如今唯有死才能谢罪,请你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 滑头鬼已经呆住了,他想抱起她的身子,然而下一秒这个少女已经化作了无数亮光,它们盘桓在他的头顶,迟迟不肯离去。 眼前只剩下雪姬适才身着的服饰,服饰的底部,小心的躺着一个精致的人偶,是他先前送给她的礼物......没想到,就算之前被叶王控制了记忆,她也没有舍弃它。 “雪姬......” “恭喜宿主,达成be【孤独的一人】,目标攻略成功。” “攻略人物——奴良滑瓢好感度为100,黑化值无,支线攻略人物——麻仓叶王黑化值超出统计范畴,重要人物——酒吞童子好感清零。” 第33章 真岛番外 那一天,我见到了照耀我阴暗生命的那束光,我在心中暗暗发誓,拼尽一切,都会守护她。 但是那句“小小姐”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原来她......就是那个传闻中因为容貌被收养的孩子。拥有比任何人都要温暖的笑容的她,却和那个无法饶恕的野宫家扯上了无法摆脱的联系。明明心中的理智在不停叫嚣着离她远些,然而每次与她的见面,我都无法放开她,我早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名为“有枝子”的毒......已经无法离开她了。 “有枝子......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今天还是同往常一样,我依旧扶起了宛若人偶般精致,也同样沉默的少女,轻声细语的问候着她的喜好。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咬紧了唇,无论我怎样变换着法子讨好她,她都再也没跟我说一句话。 早在违背她意志,义无反顾的带她来到大陆的那刻,我就做好了一切被她怨恨的代价,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痛楚。为什么呢?我明明比任何人都来的珍视你......为了与你在一起,我甚至愿意背负那份丑陋的家族诅咒,甚至忘记了当初发誓斩尽一切与野宫家有关事物的话语,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真正为我而着想一分呢? 【我的挚爱啊......】 我是爱着她的,分明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我还是犹如飞蛾扑火般被她的光芒所吸引,在身在野宫家的每个夜里,我都在做着有关她的无数个梦,尽管梦的尽头,往往只剩我一个人。她是多么纯洁的人啊,纯洁到我想毁了她的天真,从而陷入与我一般肮脏的境地。 然而......我还是晚了一步,她早在我动手的那一刻,就封闭了自己的内心,留给我的,只是一副空有容貌的空壳。 望着少女隐忍的模样,我不禁轻轻伸出了手,小心的触碰她浓密的睫毛,条件反射似得,她微微颤抖了下,我愉悦的看着她与众不同的反应,心满意足将她搂在了怀里。还好,她对我还有反应,还是活着的吧,连同那份心。 “呐,有枝子,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想让你和那个家一起被毁灭的,但是我还是舍不得,当亲眼目睹你和那个暴发户交谈甚欢的场面时,我嫉妒的发狂,是你太大意了,明明知道自己对于我来说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还要三番两次的投入别的男人怀抱,所以为了折断你自由的双翼,我只能这么做了......你能体谅我的吧?有枝子。” 【不过话说在前头,我绝不后悔自己做下的事。】 眼前的少女面对我的真情流露,仍旧是一番不为所动的冷淡模样,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困住了她的身体,她的心迟早也会属于我。而我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疯了,如果她的心也坏掉了,我们两个正好一对,可以互相依靠,互相取暖,这世上,没有比我们二人再合适的人了...... “有枝子,你永远都是我的,这是那个男人送给我的补偿吧,把你留给我这样的人。可怜的女孩......我想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守护你的笑容。” 笑容?我在说些什么,真是可笑,心中那份酸涩让我几乎抑制不住眼泪,于是我更加紧紧的抱住有枝子,为了掩藏内心深处的悔恨,我扬起了头,试图将眼泪收回眼眶中。但是,她拉住了我的衣袖,苍白而虚弱的声音,终于让我的泪水不断流下。 “芳树......我很疼,你轻点。” 有枝子......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她的脚上还缠绕着沉重的锁链,以往白皙娇嫩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少女眸中不复以往明媚的光亮,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暗淡漆黑,她的手指纤细无骨,面色惨白......这几天恐怕都没有睡着吧。 “有枝子!你骂我吧......是我的错,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请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样怜悯的目光......” 我撇开目光,浑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着,她大概已经不想再看我一眼了啊,刚才那声芳树恐怕也是神志不清下的呢喃,那个人......那声芳树,叫的不是真正的我吧...... 少女疲惫的抬了抬手,居然捧起了我的脸,她秀美的容颜深深的映刻在我的眼中,“芳树......这不是你的错,是野宫家欠你的,这份罪就由我承担......这条命一直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但我也是人啊,我也会感到疼痛,等你什么时候厌倦了,就放我走吧。” 走?你要走到哪儿去?你早已经无处可去了啊......只有我身在的场所,才有你的立足之地,你还不明白吗?有枝子......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我是不想解放她的,不想看她那双盈满泪水的瞳孔,我再次将黑布绑上了她的眼。 【这样就足够了,你一直都是纯洁的,不要再试图看这个丑陋的世界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可能的陪伴在她的身边,然而,我还有暗世界的交易,所以只能暂时离开她一会了。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一走便是永别,我太过自以为是了,有枝子从来不是平凡的女孩,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傲,她是受不了像一个寄生虫一样被我掌控的,为了摆脱这种生活,她不惜借着和我拥抱的借口,偷走了我身上的□□,或许她早就猜到了我是做这一行,但她总是将一切瞒在心里,从小就是这样。 既然偷走了它,为什么不用在我的身上呢?不是应该恨我入骨吗?即使我做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愿伤害我,是爱着我的吗?我抱着这种卑微可笑的想法,居然开心的大笑起来,我果然是疯了吧...... 【那个男人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就是近亲结合生下的疯子啊。看......即害死养父母后,我又害死了我唯一珍视的女孩。】 【如果我现在就去陪她,她恐怕会气的重新睁开眼吧。恐怕厌恶我到了不想站在同一片天空的地步吧。】 当我回来发现死去多时的有枝子时,在一阵痛彻心扉的嚎哭后,慢慢的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许是失去了心中唯一的寄托,也是心中唯一的人性,我好像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情感了,我想,失去了她的我,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吧...... 【就让我一个人在这腐臭肮脏的世界孤独终老吧……永远生活在你的阴影下,永远受着你的折磨……我的有枝子啊。】 第34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一) “阿征,从今天起,她就是赤司家的一份子了,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她,她毕竟是我友人的女儿。” 赤司征十郎一改往常的独自走在回家的小道上,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父亲说的话,或许是为了释放烦躁的心情,他今天意外的屏退了平时来接送的司机,提出了了偶尔一个人步行回家也是一种美好体验的建议。 话虽说如此,那个女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父亲从来都不是那种莫名做好事的人,所以说,果然是那一张脸吗?我曾经在父亲的书柜中意外发现的那张相册,那个女孩和相册上的女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相册上的女人大概是他的初恋情人这种老梗吧,这样一来的话,所有的猜想就能成立了。 赤发的少年边走边沉思着,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几乎在一瞬间,他便捕捉到了那抹隐藏在墙角的银色。 “出来!”他听见自己比平时都要冷淡严肃的声音,不过就算这样,那个人也会腆着笑脸围着他转。 果不其然,从那个隐蔽的墙角缓缓走出了一位拥有精灵般美貌的少女,她澄澈空明的碧眸中还氤氲着才被发现的尴尬与莫名的羞涩,美丽的不似人类的女孩紧紧攥着自己的裙子,深呼了口气,突然猛的向前走了一大步。 “才不是因为想见你才天天跟踪你!” ——想见我?她在说些什么?还是天天? 难怪他回家时总感觉到一种奇奇怪怪的窥视,或许是平时回家都是司机接送的原因,他也没有深究,所以说......因为今天自己的突发奇想,让她暴露了? 赤司征十郎有些头疼的抚上了头,是的,没有错,现在像个小鹿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不久前被父亲收留的所谓友人的孩子,虽说如此,他对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在家也都大多无视她的存在,可是即便如此,这个奇怪的女孩还是一直缠着他。 【难道失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父亲说她遭受过巨大的刺激,从前是个很娴雅文静的孩子,不过现在嘛......就是这副模样了,简直像个彻头彻尾的跟踪狂。】 “有枝子......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只是去上学,不是一去不回,况且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每天的日程,你的工作,只要讨好父亲就行了,满足他那恶心的长辈温情游戏。” 不知是戳中了她哪里的神经,少女自动无视了赤司后面不怀好意的话,她趁着红发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猛的抱住了他的腰,赤司一怔,他反射性的想狠狠推开她,再好好挖苦她一番,没想到,这个一直傻笑着的女孩突然哭了起来,她抬起雾气朦胧的眸子,小心翼翼的像只兔子。 “骗人!她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最终就一直没回来!只有我一个人......现在也是的,家里永远只是一个人,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赤司叔叔只会像看人偶一样看着我,只有你,才会用那样鲜艳的颜色注视着我,征十郎的眼睛很漂亮!就像太阳一样......是照亮我的光。” 她说我像太阳?赤司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眼,原先想推开她的手渐渐放下了,过了很久,他听见自己略带温和的声音。 “别哭了,一起回家吧。” 【我在说些什么啊!什么一起回家......简直像失去了克制力一样,今天的我。】 即使是一起回家,赤司还是不自觉的和她拉开了距离,完全不顾她撅嘴不满的样子,他大步的走在前面。他想着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在心里还是不想接近的她的,直觉告诉他,一旦靠近她,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现在就很好。 或许是想通了的缘故,他的心情逐渐轻松起来,步伐也愈来愈快,直到走到拐口,他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不好!那个笨蛋! 赤司飞快的向回奔去,他只是单纯的厌恶她,还没到想弄丢她的地步,气息略带不稳的倚靠着一旁的电线杆,他看见了那抹耀眼的银色,然而周围还围了一群杂碎。 “呐,小妹妹,你长得好可爱,要不要和我们喝杯咖啡?” 被搭讪了吗?赤司没有着急的冲上去,他抱着手臂站在他们看不见的死角,嘴角微微勾起。他倒是很期待那个人是怎样的反应。 “咖啡?”纯白的少女晃了晃脑袋,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那种甜美的模样几乎让搭讪的不良少年一瞬间面红耳赤,他略带拘谨的点了点头。 “是免费的哦,只要你去的话。” “好啊,不过我要两杯!” 她居然答应了......赤司不可置信的抽了抽嘴角,那个笨蛋知道自己是被觊觎了吗! “两杯咖啡哦,说定了!一杯是我的,一杯是征十郎的。” 给我的?少年暗了暗眸子,他低下头,嘴角的弧度在自己都未察觉的情况下愈深。他眯起了细长的眼,赤色的杀意顺着眼睑微微展露。 “有枝子,回家了,你还在做什么蠢事。”赤司不知何时走到了银发的女孩身前,纤细的身子若有若无的挡在她的前面,不良少年们显然还不明白眼前之人的恐怖,他们眼看自己的目标脱手而逃,鄙弃的打量下赤发少年,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怎么?小少爷像凭自己的弱鸡身材学别人英雄救美?” “闭嘴!征十郎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有枝子无法忍受任何针对赤司的言论,她瞪大了双眸,想极力表示自己的愤怒,却被少年的一声嗤笑打断。 “你才应该闭上嘴巴,好好呆着。”赤司将突然站在自己前方的少女推到安全的角落,逐渐将视线投向那些他心中认定的杂碎们。 “失礼了呢,我家的人无礼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们看下这个.....” 他依旧是一副优等生的模样,甚至脸上还带着微笑,即使面对一群不怀好意的不良,还是礼貌着将手中的名片递给了他们。 “这还是征十郎吗……” 少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她总觉得,征十郎仿佛身体里有两个人,相比较有时对她冷漠无情的他,她更害怕他现在笑的一脸和善的样子,仿佛感应了什么,赤司回过了头,优雅的勾起了嘴角。 第35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二) 自从那天的事后,赤司再也没有在回家的路上看到那抹银色,她或许是和其他人一样吧,被他的真面目吓到了,从而逐渐与他拉开距离......真是熟悉而无趣的发展啊,红发的少年散漫的抚了抚衣角上几乎不存在的褶皱,如同火焰般绚烂的眸子在撇及不远处的熟悉身影时猛然紧缩,有枝子......和凉太?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带着莫名的怒火,他命令司机将车暂时停在一处隐僻的角落。 “诶?我这么有名吗?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想要我的签名吗?”金发的少年爽朗的笑着,他望着眼前萌点十足的少女,右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她毛绒绒的头。 银发的女孩气鼓鼓的拂开他的手,“不是的,你确定你是黄濑凉太吗?我是说,你应该拥有一个更加帅气高贵的名字,还有,你不是应该整天穿的金光闪闪吗!这副土到爆的打扮是怎么回事!” “哈?土到爆?金闪闪?”黄濑的嘴角一抽,他仿佛受到了一万点电击伤害,他可是有名的时尚模特,怎么可能土到爆,话说浑身金闪闪才叫逊吧......不!现在的的关注点不是这个,这个小姑娘明显是认错人了啊。 “那个,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你找的人叫什么?我跟他即使再相似,也会有区别的吧。” 有枝子皱了皱眉,她打量了下眼前少年阳光帅气的笑容,“啊,我发现了!那个人从来不会露出像这样蠢逼的笑容,不过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你和他实在是长的很相似啊,很有可能不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而是你的脑子出现了问题,会不会是邪恶势力的入侵导致的原因呢?” 黄濑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喂喂!开玩笑的吧,真遇上传说中的中二病了,好麻烦啊,长的那么可爱,脑子却...... “喂!别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很碍眼啊,放心,我会让你回忆起一切!金皮卡。” “......哈?!”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哈哈......”趁着银发少女还未反应过来,黄濑飞快的从她身边拔步而跑,不知怎么的,似乎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切!真是蠢透了......”有枝子拍了拍脸,“好了,恢复天真温柔的我,接下来要去迎接哥哥了,为了追踪那个金发笨蛋已经好久没有追随征十郎回家的脚步了。” 看了一场好戏的赤司最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重新上了车,方才紧皱的眉头已经全部舒展。 “今天绕远路回去......” “是的,赤司少爷。” 【......奇怪的女孩,但意外的,我不反感。】 回到家后,毫不意外的,那抹银色也很快尾随他进了家门,虽说近日经历了一连串由她引发的事,赤司从心里还是想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他是这么想的,然而事实的情况是......今天的她尤为的黏人,甚至无视了自己不爽的脸色,笑眯眯的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征十郎,明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去看风斗桑的演唱会吧!很精彩哦,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朝仓风斗?一个明星吗?好像在哪儿听人说过,不过这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赤发的少年挑了挑眉,想从银发少女的身边走开。 “诶,征十郎不想去吗?看来我只好缠着那个金发笨蛋去了。”有枝子小声嘀咕着,一只纤细有力的手却意外的伸到她的眼前。 “给我......把票给我,虽然不清楚你口中的金发笨蛋是谁,但是你毕竟是赤司家的一份子,不要做一些有失体面的事,这次我陪你一起去。” 少女瞪大了眸,脸上的笑意几乎要化作实质溢出,她皎洁的眼紧紧注视着赤司,“征十郎,约定好了!明天一天都是属于我的,否则我还会找别人的。” 赤司有些不耐的扭过头,不顾她在身后雀跃的模样,径直离开了,但是他也没有反驳少女的话,这也算是同意了吧。 【有时还真是羡慕她的无知......失去了一切记忆,像个顽童一样快乐的活着。而我无论做的多么优秀,都不会获得那个人的赞赏,母亲也是......或许正是受不了他的病态,才会病逝吧。她明明那么年轻,那么温柔,明明是最不该先死的那个人。】 【那张照片,果然如我所料,那个女人与父亲是认识的,我的母亲只是替代品吗?】 ——真是令人恶心,那个女孩流着她的血,明明不是赤司家的血脉,却轻而易举的赢得了那个人的宠爱,诱惑了父亲后,又想将我拉入深渊......我怎么可能让你称心如意! ——只有经历过希望的果实,摧毁起来才愈加显得美味。那么,有枝子......我对你短暂的温柔,你是否沉溺了? 可笑,你为什么会迷恋上我呢?是因为这张皮囊还是可笑的一见钟情?我不想知道,也无意知道,只是唯一担心的是,我在欺骗你的同时,会骗过自己。有时候谎言也会成为真实,我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要厌恶你这副故意做给我一人看的姿态,我早已看穿了你的真面目,我从不喜欢那种温顺天真的女人,相对的,我更喜欢征服那些有野心,聪慧高傲的人,在折服她们的过程中,我自己也会体会到征服的乐趣。 仿佛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原始的初衷,赤司今天也一如既往的写下了这段话,然后才躺在床上,努力的尝试着摆脱脑中对她的任何一点好感。 当他彻底进入睡梦中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小心的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在听不到任何声音后,这个人将一份精致的礼物悄悄的挂在了门的把手处,轻声轻脚的离去了。 是啊,明天,几乎连那个少年自己都忘记了,自从他的母亲去世后,就再没人想起过这个日子。 明天啊......是他的生日。 真是久违了的祝福呢,他明天看到后,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一想到这点,她不禁露出了期待的可爱笑容。 【我想要征十郎……真正的笑一次。只有一次也好。】 第36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三) 高兴吗?赤司随意的抓着早晨刚发现的礼物袋子,眸色一暗,冷笑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但在彻底见到它的一刻,整个人都怔住了。 “妈妈......” 骄傲的赤发少年颤抖着捧起地上的画作,火一般热烈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他轻轻的抚摸着画中人姣好的面庞,嘴边勾起了极浅却很是明媚的笑。 【尽管很不想说这句话,但是......谢谢你,有枝子。】 不知何时走到赤司身旁的银发少女愣愣的望着他真心实意的笑,内心开心的几乎快要融化了,她温柔的注视着他,“征十郎,你准备好了吗?今天说好了一起去看风斗桑的演唱会。” “恩,谢谢你。”【有枝子......】 谢谢?是指哪个谢谢呢?真是狡猾呢,赤司征十郎。但是,我很满意你这样的态度,很真实......不是吗?在这个沉闷的家中,是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情感上的波动,无论如何,我都会打动你。有枝子抬起头,脸上是比平时都要绚烂的笑容,她握住赤发少年并不温暖的手,声音甜腻而轻柔,“这样,我就不会跟不上你的脚步了。” 【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执着。】 赤司并没有说话,他顺着少女的心意,脸上勉强维持着温和疏离的微笑。两人带着暧昧而尴尬的氛围出了家门,直至走到演唱会的会场,这种微妙的感觉才冲刷了不少。 不知道是因为他多想的缘故,赤司总觉得,在那个叫朝仓风斗的人上台后,有枝子的表情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高兴,相反的,她是在烦躁,奇怪,他以为她是喜欢台上这个意气飞扬的少年的,然而事实看起来并不是如此呢,有趣,她到底在隐瞒着什么事,他一想到一直被掌控的存在突然有一瞬即将飞离掌心,心中居然意外的产生了一种兴奋感。 是啊,这样才有征服的兴致啊,以往她表现的实在太平淡了,他几乎提不起任何兴趣,现在看来,有枝子实在是隐藏的很深,她究竟还藏了多少秘密呢? 真当他兴致盎然的推测这一切时,闪光灯突然全灭了,会场中陷入了一片昏暗,观众们以为是预热的特殊化安排,尖叫欢呼的声音不仅没有弱,相反的,愈演愈烈,赤司挑了挑眉,缓缓转过头,表情却在霎那间僵住了,那个女孩,有枝子......不见了! ......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会回朝仓家的,你们死了那条心吧。今天来这就是为了让事件有个了解,以后不必再来联系我了。我没有兴趣体验什么家的温暖,赤司家对我已经足够好了!” “哦?你还在骗自己吗?”风斗嘲讽的笑了笑,“如果不是右京哥的嘱咐,你以为我会一直关注你吗?说到底你身上还是流着朝日奈家一半的血液,我的母亲是你的姑姑,这样的血缘关系,可是在法律上拥有很大作用的。” “说起来,我实在不明白你对赤司家的执念,那个男人愿意抚养你,不过是因为你那张与生母所差无几的脸,你难道愿意一直做个替身人偶吗?太奇怪了吧,为了这种理由三番五次的拒绝我们。” 风斗说着撇了眼她惨白的脸色,眸中闪过恶意,不错!他是故意的,故意说出这些话来刺激她。不过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闭嘴!”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那个人......在赤司家啊,好不容易和他有了羁绊,怎么能容许这些琐事打破我们间的约定。】 她低着头,浑身在微微的颤抖,风斗有些不满于她傲慢的态度,语气不禁愈加轻慢起来。 “呐,我说那个人,是叫赤司征十郎是吧,那个和你一起来的红发少年……你不会喜欢他吧,开什么玩笑,我可不觉得他会看得上你,小心养了头蛇。” 风斗舔了舔唇,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你是觉得那样的人会被你拙劣的演技所骗吗?” “不!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想骗过他,只是在欺骗自己。” ——你根本不明白!一直被家人包围呵护的你……根本不明白亲情对于人重要的的意义。我对于他,其实亲情多过爱情,其他任何人都无所谓,我只想要他真正的把我当做一个亲人看待。 “嘛,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关键是右京哥那,他貌似对你归家有种莫名的执着啊,说什么不辜负姑姑的期望什么的,他幼时好像见过你的母亲啊,说起来,你就不想多了解一下自己生母的事吗?比如长什么样,性格如何?” 不看也知道,此时的朝仓风斗一定又是那种恶作剧的笑,他好像一直以看她的变脸为乐,真是个恶趣味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居然是那个金发笨蛋最崇拜的前辈,当初为了调查黄濑和印象中那抹金色的关系,她可是收集了不少情报。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话我也传到了,怎样的选择看你自己的意愿,你也算幸运的,我一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但是右京他们就不同了,如果想维持现在的生活,你就尽力避开他吧。” 少女皱了皱眉,“是吗?我知道了,话说你还不回去吗?已经拖了太长时间,再不回去会造成骚乱的。” “我会把握住时间,倒是你,有枝子,那个人早已发现你离开了,他可不是普通人,你可别惹急了他。” 你不用说我也明白的……赤司家从来都没有寻常的存在,他有多危险,我一开始就明白了,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追随他,呆在他的身边。 告别了风斗,有枝子深吸了口气,她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原先的座位处,还没坐下来,便听到了一声冷笑。 “玩得可尽兴?父亲口中纯白无暇的你……和大明星独处的时光如何?你可真是厉害啊,平时看着足不出户,居然认识这么多大人物……” 第37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四〕 玩的尽兴他这是全部都看到了吧......即便如此,还是当作一场闹剧来观赏.随后再拿它来讥讽我吗尽管事先就知道他的个性,但是,内心还是有点小难过啊。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个人毫无愧疚的嘲讽,明明眼中的泪水还在眼眶中打转,她的脸上却总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挤出平淡的微笑,还真是自讨苦吃啊。 “呐,赤司征十郎,你这是在吃醋吗” 他怎么可能吃醋,我还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口,再怎么想挑衅他也得事先准备好台词吧,果然,一旦遇上与眼前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我都会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 赤发的少年沉静的端坐在位置上,暗色的瞳孔中隐隐泛着流光,他缓缓抬头,表情柔和而异常,“说不定,我是在嫉妒呢......朝日奈” “你做的很好呢,一直以来你都在期待这天吧,期待着我露出这样可笑的表情,你在脑中幻想过很多次了吧,有枝子......怎么样美梦成真的感觉” 他说着,双手渐渐抚上了她的面庞,冰冷滑腻的感觉,就好象伺机而动的蛇一般,理所而然的,她猛的打开了他的手,但是......赤司却反常的微笑起来,他轻而易举的按住她挣扎的双手,将眼前的少女纳入了自己的阴影下。 “我说......要不要试着和我交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 “赤司征十郎......说到底,你是为了报复那个人,究竟是为什么那个人只不过是把我当作玩偶而已。” 他没有说话,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因为你们害死了那个唯一会为我开门的女人啊……你知道吗我很怕回家,每次都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会被那个人责罚,然后一直被关在门外。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只有她,那一次,为了给我开门,居然哭了!那个比任何人都要骄傲的女人,为了我......像个仆人一样低三下四的求他......” “赤司......” “闭嘴!”赤发的少年将自己的脆弱隐藏在面庞的阴影中,是的,他是赤司征十郎,即使想要哭泣,也不能流露半分......他要足够的强大! “或许父亲真的很喜爱你也说不定,所以……只要那个人痛苦,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更何况是和你交往。” 似乎是使用了备用的电源,会场上突然重新有了亮光,赤司也在一瞬间放开了挟制她的手,像大多数时候一样,朝她温和疏离的笑了笑。 随着风斗歌迷们疯狂热烈的欢呼声,主角登上了舞台,然而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兴致来忖度朝仓风斗不明的态度了,有枝子僵硬的坐在那个少年的身旁,机械的不时回应着他奇怪的提问。 【终于结束了......这场演唱会。】 她神情恍惚的注视着朝仓风斗奋力挥手朝歌迷们作别的姿态,双手不自觉的攥起衣角来,她还有话想让他传达,可是...... 赤司眯着眼,不禁扬起了犯规的帅气笑容,“有枝子,是时候回去了。” 沉默的出了会场.有枝子再也没和赤司讲过一句话,她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然而......每当她离他远一步,这个人都会毫不费力的重新拉近距离。 【这个人!真是......】 “赤司......” “小赤司!” 有枝子动了动嘴唇,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意外的被一个活力四射的声音打断。 ——好耳熟......难道是! “金发笨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诶,这是......你是小赤司的女朋友吗?不敢相信!” 黄濑凉太默默的向后退了一大步,时至今日,他还记得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疯狂截击他的画面......绝对是黑历史啊! “哈哈......你的朋友找到了吗?就是那个喜欢浑身金光闪闪的家伙?” “朋友?凉太……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有枝子早就认识了?”赤司故意做出不解的模样,细长的眼却紧紧锁定眼前的金发男人。 黄濑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摸了摸脑袋,脱口而出,“其实是她把我错认为某个金闪闪的土豪旧友啦,不过她不记得那个朋友的名字了,因为这件事我还被一度跟踪啊。” “是这样啊。”赤司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我家的有枝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呢……凉太。” “!我家的?!她果然是小赤司的心上人……”黄濑怀疑的打量了下神游太空的某位少女,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 “除了外貌外,完全看不出任何优点啊。” 听到这种不负责任的偏见话语,赤发的少年意外的点了点头,完全不顾身旁面色尴尬的少女。他故意说出令人误解的话,使黄濑信以为真,却没人丝毫辩解的意思。 【那个金发笨蛋!顶着我非常怀念的一张脸多次出言不逊,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活着也见不到隔日的太阳,不过征十郎没有反驳他的话......】 有枝子涨红了脸,她耐着性子扯了扯赤司的袖子,“回去吧。” 【?凉太把她惹毛了……】 他掩了掩嘴角的笑意,状似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果然,方才还炸毛的少女一瞬间僵住了。 “说的太过分了,凉太。” “我们先走了……” 黄濑凉太瞥了眼赤司冷淡的神情,脸色尴尬,“那个……对不起,小赤司……玩过头了。”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毕竟能欺负有枝子的……只能是我一个人。” …… 莫名其妙的,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尽管知道很可能是随口说出的谎话,但她,还是不禁为这份不知道是否为真实的承诺雀跃起来。 然而……在告别了黄濑后,赤司表现的都比平时还要冷漠好几倍。 直到进了家门口,在有枝子急切想奔回卧室的刹那,他意外的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想一直留在赤司家?” 他这是什么意思……有枝子的疑惑之情表现的太过于明显,赤发的少年很轻松的便从她的脸上读到了来自她内心的大部分想法,他轻蔑的笑了笑,“回答yes或者no就可以了。” “yes!” 【我……当然是想呆在这儿,呆在他的身边。】 “很好,我记住了。希望你未来再见到了我的真面目后也能够保持初衷……有枝子。” 第38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五〕 “征太郎!你那是什么态度” 已经是傍晚了,眼前两个发色相近,面貌也很是相似的男人却吵的不可开交。不,应该说是那个明显年长一些的男人的单方责骂......有枝子尴尬的站在一边,她也无法想到,明明那个人正常的来说应该还在国外,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貌似被什么重大的事牵住了手脚,不得不提前改变了日程,不过……他对自己儿子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啊。 “真是看不下去了啊!我已经战胜了一切,这样的我,没有听从你愚蠢命令的义务.让她去我的高中,开什么玩笑......她这样的面貌,应该去国中不是吗” 赤发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直视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暗沉的眸中写满嘲讽与轻慢。 “你!有枝子是我最重要的友人的孩子,看在这份羁绊的面子上。”男人艰难的动了动嘴唇,有些吃力的从喉中挤出那些一直隐瞒的话语,“有枝子,是我前女友与别的男人的孩子,她妈妈拜托过我,至少看在这点上,我希望你能多照顾她一些,按照她本来的年龄,的确应该去国中。可是那个女人最近突然强势起来,她一直想获得有枝子的抚养权,这次也是因为她,我不得不提前回来,征十郎……她呆在你的身边,我也能放心不少。” “赤司叔叔……你知道朝日奈家的事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惊慌,“我一直没答应他们家的要求,我只想呆在赤司家。” 有枝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面色沉重的赤司征臣,胆小怯懦的模样,不禁让男人不愉的神情缓了缓。赤发少年抱着手臂无趣的注视着眼前温情的一幕,旁若无人的发出了嗤笑声。 “朝日奈家的压迫吗?的确,你与她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的证明,他们占有很大的优势,情人与别人的孩子吗?对于过分看重名节的你来说,还真是说不出口。不过……有裂痕的盘子无法恢复原状这也是事实,一开始是赤司家掌握了主权,就算那个朝日奈右京再优秀,他们也无法如愿以偿。” “所以我有个办法,彻底让他们丧失一切翻盘的权力,不过,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 选择?自从诗织死后,征十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其他的好点子,那个女人的势力和性格已经对他造成了困饶。 “不妨说来听听,征十郎。” 少年暧昧的看了眼一旁呆愣的少女,猛的拉过她,以一种极其亲近的姿态环绕住她,细长不羁的眼对上红发男人,“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有枝子和我订婚,让她彻底成为赤司家的一份子!” “……!” “闭嘴!有枝子还那么小,什么也不懂……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毫无廉耻的话!” 面对男人突如其来的怒火与震惊,他依然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只是假订婚而已,等抚养权的事情落幕,可以把她送到国外,订婚自然是失效的,你觉得如何呢?有枝子……” 这样的事……其实一开始听到他那句话是很高兴的,只不过这一切原来是假装……事到如此,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毕竟想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啊。 “那个,我认为这个想法很好,父亲……请允许我们……” “只能这样了……征十郎,有枝子暂时就交给你了。但是这件事一结束,你们就解除所有关系,她也要跟我一起去国外,没有异议吧?” “随便你的安排……”他不感兴趣的打了个哈欠,冷漠的推开还在他怀中的少女,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 赤司征臣松了口气,他现在是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个儿子,明明他的母亲诗织性格那么温柔,征十郎却…… “有枝子,我在海外还有要事没解决,马上还要回去,关于抚养权的事我已经交给律师和征十郎了,这段时间,你尽量依靠他吧,尽管面上不说,但我感觉他还是对你有种莫名的重视。” “我会听从你的话的……赤司叔叔。”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说话。 然而……当第二天来临,赤司征臣已经离开时,赤发的少年却像是彻底忘了他的承诺般,不仅没带她一起去学校办转学的手续,还提前去了学校,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家中。 【真是另人火大!不行……我一定要去他的学校看看。】 今天意外的是很晴朗的天气,明明还没到立夏,空气中却带着几分令人心烦意乱的闷热,果然穿错了衣服啊,有枝子拍了拍脸,努力将长袖捋至手臂的最上方,白皙光滑的肌肤毫无意外的展现在了外方。主人公却毫无自觉的舒了口气…… 【果然还是这样舒服……】 宛若天使般美丽的少女干净的眉眼间透露着笑意,她满足的握着刚从便利店买来的冰棍,姣好的面容上泛着点点红晕,“啊,这才是人生啊!” “诶?那个人……在干什么?” 因为已经过了学生和上班族的高峰期,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影,但是那个人……还穿着高中生的制服,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拐口处的角落,很不对劲啊,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去看看吧……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吧。】 有枝子小心的靠近那个高中生,直到距离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出乎意料的,是一个银发的清秀少年,他是睡着了吗?脸上全是伤……没有意识时的表情也这么恐怖啊!是……不良? 一动不动的,好奇怪啊!她忍不住伸出了手,纤细的手指正要触及他的脸时,突然被狠狠的按住了。 “女人!你在干什么?”他猛的睁开了眼,凶横的表情展露无遗.但在看到她样貌的一刻,怔了怔。 【这个人!果然是不良啊!】 就在她想奋力挣扎,努力摆脱眼前不良的钳制时,他突然将手放开了,脸上隐约有不耐。 “什么啊,原来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飞机场,离我远点!小鬼!” “……” “…哈!” “飞机场?我吗?” 银发的少年不禁笑出了声,“不仅胸部不行,脑袋也不行啊,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别人吗?平胸小鬼……” 第39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六〕 这个无礼的不良!少女涨红了脸,她飞快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什么,不顾他惊讶的神情,甩在了他的怀里。 “看不下去了!这副难堪的样子……” 创口贴?灰崎嘴角微抽,这个女人是笨蛋吗?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思想……但是,还挺有趣的。 “呐,女人……你的名字?” 灰崎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就在他想站起来的那刻,一个熟悉的黄色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嘴角的笑意在一瞬间凝住,深黑色的眼中闪过明显的厌恶,他停下了动作。 “小赤司的心上人!你在这个角落干什么” 耳边传来黄濑凉太活力四射的声音,有枝子迷茫的转过身,身后的银发少年毫不意外的跃入了他的视野,黄濑神色顿变,他一把拉过有枝子,声音低沉而戒备。 “灰崎祥吾……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呵,有趣,黄濑凉太重视的人……同时也是那个赤司的心上人。】 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语,银发少年不在意的抚了抚垂落在肩头的一缕长发,表情微妙。“凉太,这个女人是你的东西吗?” “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黄濑的脸色通红,隐约有羞涩的意味,他急急忙忙的闪躲着有枝子奇怪的打量,整个人显得颇为狼狈,灰崎眯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猛的起身,嘴角勾起,神色狂妄。 “凉太……我看着别人的东西总会很想要,你是知道的。” 他疯了吗?有枝子可是赤司的心上人,如果让他知道灰崎对自己的女朋友出手,可不会那么简单啊,是想报复赤司让他退出篮球队那件事吗这可真不妙啊…… “灰崎!她不是你可以肖想的存在……” “罗嗦死了!”黄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半就被打断,银发的阴沉少年桀骜的撞开他,堂堂正正的站在了一脸不知所措的少女面前,低下了身子,轻轻低语。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赤司有枝子吗”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头,他将双手插在裤兜中就这样随意走掉了 从惊讶中蓦的惊醒,有枝子慌忙的跑到被灰崎撞倒的黄濑身边,“金发笨蛋!你没事吧?” 他沉默了会,自己轻松的站了起来,刚才灰崎攻过来时,他不是没办法抵抗,只是…… “听着,有枝子,那个人……你绝对不能靠近。” “还有……我有名字的啊,不是金发笨蛋,我叫黄濑凉太,你叫我凉太就可以了。” 黄濑扬起灿烂的笑容,就在他以为有枝子会扭捏害羞的叫他凉太的刹那,现实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个巴掌。 “二黄?色气满满的名字……真不舒服,还不如叫你金皮卡呢!就这样决定了,以后你在我面前就是金皮卡,二黄这个名字明显应该哔的。” “……有枝子……我到底哪点像金皮卡啊?”黄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正确的和眼前的美少女好好交流了,他是想好好撩妹的,毕竟有枝子除却脑子略清奇外,别的方面都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不对!这种恶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黄濑颤巍巍的抬起头,正好对上有枝子不怀好意打量的目光,身子不禁一抖。 “对不起呢,金皮卡……你果然少了一样东西,如果有了它的话,你就是完整的金皮卡了!”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呢,黄濑咽了咽口水,嘴角微抽。 【好想现在就逃掉……】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女就踮起了脚,黄濑一怔,反射性的弯下了腰,她趁势将不知何时从口袋中掏出的东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 “这是什么啊!好土……”金发的少年不满的想去扯脖子上的东西,却一下子被少女握住了手。 “很漂亮不是吗!金灿灿的……多么美丽的颜色,这可是限量版金色超人狗项圈!我废了好大力气得到的。” 超人狗项圈?黄濑凉太等于二黄等于金皮卡等于狗狗?开玩笑的吧!赤司有枝子……黄濑感觉自己的眉头在抽搐,他极力按捺住想上前揍人的*,硬是挤出了奇怪的笑。 “能帮我把这个解下来吗?有枝子……” “切,急什么,如果你能保持这样一天去学校,我就和你周末约会怎么样?” 他的脸一红,别扭的转过头,“没办法啊,看在小赤司的面子上,就答应你一回。” 黄濑说着,又自觉的伸出了手,有枝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手拍开了。 “你干什么!好疼……” “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伸手干什么?” 金发少年愣了愣,他收敛了方才龇牙咧嘴的叫痛神情,再次红了脸。 “不是说要约会吗?当然是要联系方式啊,我又没你的私人联系电话。” “我没电话,别想了。” 有枝子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诶,那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我一定会要到你的电话的!” 抖m吗?怎么感觉他比刚才还要高兴了? “我还有事,不陪你闲聊了,话说今天你不上学吗,这么晚了?” “啊!我忘了……今天请了假拍摄的,我先走了,有枝子!” 望着那抹金色以飞快的速度消逝了自己的视线中,她不禁深呼出了口气。 【那个烦人的金发笨蛋终于走远了,我终于能一个人安静会了……】 然而……还没等她开心一秒,有枝子就见到一个陌生的成熟男人向她奔来。 他气息不稳的停在她的面前,深吸了口气,既而推了推因为刚才剧烈奔跑导致下滑的眼镜,语气沉稳中又夹杂着几分掩盖不了的激动。 “终于见到了!你是有枝子吧……姑姑的遗腹子……果然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这个人!有枝子表情凝重起来,这个人一定就是风斗口中那个不好对付的朝日奈右京吧……真麻烦,居然一直想让我脱离赤司家! “请不要这么亲昵的称呼我,我不认识你,也不想知道你,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果然!你是知道我的……赤司一家都是疯子,姑姑就是因为他……有枝子,还是回到朝日奈家吧,这也是姑姑的意愿。” 真是可笑又愚蠢的话语,少女禁不住笑了起来,清澈的瞳孔中写满讽刺。 “真是冠冕堂皇的好话啊,那么你们一开始为什么不去孤儿院接我?” 右京犹豫的张了张口,他还是说不出口那件事,那样的事…… “如果没什么事就请离开吧,别再破坏我在赤司家的生活。” “慢着!” 男人低下了头,他的声音莫名的低沉起来,有枝子听着他的话,瞳孔猛然放大。 “你还不知道吧,当初把你扔到孤儿院的,正是赤司征臣,也是他封锁了所有消息,让我们找不到你的存在。” “那个恶魔,如果是真的为你着想的话,就不会把姑姑活活气死,他跟你说的,恐怕没一句是真的!” 第40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七〕 母亲这个词对于有枝子来说是什么呢?她不知道,也无从了解,她没有太多儿时的记忆,有关那个女人的唯一印象也只停留在了那个雨天......那个她被丢弃的雨天。 【小有,妈妈去给你买你最爱吃的蛋糕,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哦......】 【妈妈......会很快回来吗?】 【恩,小有闭上眼......数到一百,妈妈就会来接你。】 然而,她最终还是没能回来,醒来时已经身在孤儿院,头上还缠绕着厚重的白纱布,听院长说,她突然被一辆车撞到,当时流了很多血,幸亏遇上了好心人,不仅把她送到医院后进行治疗,还为她办理了入住孤儿院的手续。 ——可是......那个好心人是谁呢? 当时的她也问过院长,但她总是笑的比往常还要疏离冷漠,“那个人,有枝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啊......是你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存在。” 无法触及吗?或许是当时脑部受伤太严重,她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记忆,除了那个女人抛弃她的那幕,就连现在的名字,也是那个好心人恩赐的。每天除了机械般的生活,就是被他人窃窃私语着。 【真是被悲惨,听说她脑子被撞坏了呢......】 【是啊,而且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她进孤儿院以前穿的很漂亮呢,说不定妈妈是从事那行的,才故意不要她。】 【哈哈,你少说两句吧,她可是被一个很厉害的人送进来的呢,你听我说,那个人......】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啊!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呢?像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一样...... 泪水顺着少女白皙的脸庞缓缓滚落,她想用手拭去脸上止不住的眼泪,然而连双手都莫名的颤抖起来,眼前的视线被沾湿,她突然很想见一个人,赤司......如果他看到了她现在这副难堪的模样,恐怕看都不想看一眼吧。是啊,她就是这么胆小脆弱的人,明明都厚着脸皮赖在那个家了,但在知道真相的霎那,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还是想欺骗自己...... “我不相信你.....朝日奈右京,这是你的谎言吧,故意污蔑父亲,然后让我离开这个家!你说话啊!” 她狼狈的笑着,声音夹杂着浓重的鼻音,男人深深的看着她期待的目光,闭上了眼,“我没有骗你!有枝子......如果你要证明,当年目睹了一切的院长也能给你满意的答复,况且我已经拿到了她的手写证明,多年前的那场闹剧是该了结了......你不明白的吧,我为什么会做到如此地步吧?” “那个男人,害死了不止一个人啊,包括月见诗织......他的妻子。” 骗人的吧?有枝子瞪大了眼,她僵硬的抬起头,右京沉默的点了点头,他轻轻拥住少女纤细瘦弱的背,没有再说话。 “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要抛弃我?” 我无法告诉你......姑姑从来没有想抛弃过你,她只是......只是被那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再次欺骗,这次不仅失去了自己的性命,甚至还无意间害惨了唯一的女儿。我该怎么告诉你!有枝子...... “对不起,我无法告诉你,那个男人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回去吧......回到朝日奈家,你以前在那呆过的,小弥很想念你,他是你的表弟,你们以前关系最好了。” 她摇了摇头,挥开了右京的手,她还是想亲自证实下,今天恐怕也无法去学校找了......必须赶快回到家,肯定有相关的证据在赤司叔叔的书房。 “你想好决定了?”男人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知无法再劝,他张了张口,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回朝日奈家,我们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小有。” 【小有!】 他的声音与脑海深处那个女人的呼唤缓缓重合,她几乎控制不住刚刚止住的泪水,硬是挤出了灿烂高兴的笑脸,“谢谢......右京哥。” 说到底,我还是没有帮上忙,男人疲惫的摘下了眼镜,如琉璃般璀璨清澈的金眸中流淌着悲伤,他还是没能够保护好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论是憧憬的姑姑,还是发誓要照顾好的小有。不再看她的背影,朝日奈右京转过了身,向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哪儿?叔叔的书房里完全找不到任何与母亲相关的东西......】 赤司征臣的书房被她翻得一团糟,然而找遍了各个角落,有枝子也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她颓废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神情呆滞而绝望。 回去吧,抱着这种无谓的态度,她颤颤巍巍的起了身,身子因为太久没站起来不小心撞上了床头,只听得“砰”的一声,一本相册从床头的夹缝处掉落,居然这么隐蔽啊......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她猛地接住了它,在翻开第一眼的时刻,便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上面是她最为熟悉也是最为陌生的人——像大和抚子一样微笑的妈妈,怎么可能!就算没了她的大部分印象,我也知道,她绝对不是那种性格的女性,妈妈......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虚无缥缈,却美丽的像桔梗花的温柔笑容。我的妈妈,有着比太阳还要纯粹热烈的笑。 这绝对不是她!少女疯狂的翻着后面的照片,却发现,每一张都是有关这个陌生女人的,只有在最后一张......她看到了自己。 那是她在记忆中还未遇见赤司征臣的样子,整个人都带着浓重的悲伤,尽管很美,但却像快要消失了的天使一样,好像!好像...... 相册的尾页还有句话? ——致我最爱的女人,在失去了你的数年后,我再次见到了天使。 什么意思?!她恐惧的扔开了相册,一个人害怕的抱头痛哭起来,是真的!那个人,一直在骗她,右京说的,也是真的吧......把我扔进了孤儿院,那个好心人就是他。 原来如此,一切都是我的臆想,少女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又忍不住哭了,像个孩子一样,鼻涕眼泪全弄在了身上,好累啊......不想睁开眼。 那就闭上吧,醒来一切说不定会恢复原样...... 赤司征十郎回来时,就看到了这样的一番场景:那个比任何人都要爱干净的少女随意的躺在被搞得乱糟糟的书房内,头上和脸上也满是污垢,她整个人都不安的蜷缩着,随着虚弱的呼吸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句哭泣似的呢喃。 他沉默了一秒,还是上前抱起了她,踢开身边碍手碍脚的相册,在犹豫了好久后,赤司温柔的摸了摸少女的头。 【你看到了啊......那个人丑陋的真实。】 【不过为什么要难过呢?那个女人不是你的母亲吗?】 只有一次,只有这一次对你温柔,除了今天,好好珍惜吧...... 赤发的少年小心的用热毛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污垢,目光柔和而珍视,他将少女轻轻的放在床上,仔细的替她掩了掩被子,紧接着跪坐了下来,右手温柔的抚上了她的发,“有枝子,晚安。” “征十郎!”她蓦地抓住了他的手,“我......我不是故意的。” 赤司一怔,她是做梦还梦见了他吗!不是什么?不是故意害他没母亲的吗!那个相册上的女人......你那肮脏腐臭的母亲!他不禁低笑起来,“有枝子,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我每天都在逼自己怨恨你,可是......” 他深呼了口气,狠狠的拉开了她的手,“是你们的错!要恨就恨你为什么出生在这个世界吧。” 赤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卧室,在他关上门的那刻,少女睁开了眼,克制许久的泪水终于沾湿了枕巾。 “是我的错吗......” 【不是的,对不起……】 赤司背倚着门,缓缓低下了头,他左边的眸子不断在赤色和金色间转换着,终于在听到屋内少女痛苦的哭声时,他眼睛一边的色彩已经全部成了金色。 【你自找的!赤司有枝子。】 心里仿佛失去了什么,又仿佛多出了一些东西,本来的他,多想推开这道该死的门,想像往常一样装作冷漠不近长情的模样,讽刺的让她闭嘴,想让她别再哭了……我不想你难过。 我……想让有枝子一直笑着,我想让她一直笑着活下去,即使天真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我也想要保护她。 …… 我想让她冲我微笑…… 不,我想看到有枝子哭泣的样子,想看到她痛苦的模样。 她是属于我的,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对待都可以,她不能违背我! 有枝子吗?赤司笑了笑,他瞳孔中泛着金色,意外的,有了一种深入灵魂的寒冷。 “真是期待呢,你见到我新的样子后……” 第41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八) 哭了究竟有多久,有枝子不知道,她醒来时意外的没有眼睛肿胀的感觉,奇怪......虽然在心中猜测是不是赤司深夜来看过她,但一想起他说过的那些残酷难忍的话,她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在妄想些什么啊!他那样要强冷酷的人,都已经厌恶我到如此地步了,难道还会关心我吗?】 深吸了口气,有枝子忐忑的出了卧房,然而......今天的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赤司又提前一个人去了学校,是为了避开她吧,也是,他是讨厌我到了不愿在同一个屋子呼吸的地步啊,她尴尬的笑了笑,刘海遮住了眼...... 刚刚关上门,她便被一个人猛的拉扯了一下,转过头,意外的见到了一个陌生但又熟悉的人,但是,他是怎么知道她家的地址的?果然是个合格的不良啊。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人生,活的比任何人都要虚伪疲惫的我,只有在想到那个人的事时,才会有一丝活着的感觉,简直就像是为了他而生一般,多么愚蠢的我啊。 灰崎一直在注视着她,不知怎么的,突然神情不爽起来,他大力的抓起少女的手,眉眼烦躁,“你不开心?” 温热的触感,尽管被抓的很疼,但内心却很暖和,很久没感受到了,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有枝子温和了表情,她轻轻地开了口,“没有不开心,我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模样,不必为了我这样的人而困扰。” “困扰?”银发的少年桀骜的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不屑,“别自作多情了!只是看着你这副人偶一样的神态感觉很恶心啊,明明不是这样的性格不是吗?上次遇见我时的张牙舞爪去哪儿了?” 他在安慰我?是这样没错吧......反应过来时,有枝子已经情不自禁的回握住了灰崎的手,方才还在滔滔不绝发表言论的少年突然住了口,他惊讶的看着眼前本该端庄贤淑的女孩,她不是那个赤司喜欢的人吗?甚至连黄濑那个家伙都...... “你!算了。”灰崎低下了头,再次抬眸时,已经换了一副神情,她并不能很清楚的了解他的转变,只是直觉的感受到了眼前之人的危险,但是意外的,她没有任何退缩的举动,甚至还朝他走近了些。 “看来不像作假呢,你是和那家伙吵架了吗?我还真是个喜欢趁虚而入的家伙呢,呐,你有没有兴趣和我玩玩?” 低沉而充满诱惑的声音,她现在的状态,无法抵挡。毫无意外的,她点了点头。 他的瞳孔微缩,神情难得的放松起来,在自己还未察觉的情况下,他并未像平常勾搭女生一样搂住女方的背,而是别扭的牵起了少女的手,意外的纯情......以及体贴。 有枝子被灰崎带领着来到了这个城市最为繁华也是最为喧嚣的地方——酒吧。被各色灯光笼罩着的光华陆离般的盛宴,数不清以及无法用肉眼辨明仔细的男女在这片属于自己的天堂肆意歌舞着,没有任何的拘束,也不需要其他人的指挥。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眸中的光亮愈盛,灰崎满意的看着她的神情,刚想说些什么,却意外的被一群不速之客打断。 “这不是灰崎嘛!这次是新的女朋友吗?还真是个美人啊,怎么......不和我们介绍一下吗?” “诶,灰崎,你不是说今天和我一起约会的吗?突然的缺席就是为了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吗!” 画着浓妆的女人暧昧的贴近灰崎,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着一些难听的话语,一旁的染着黄毛的不良不怀好意的笑着,吹着口哨冲他起哄。灰崎不耐的皱紧了眉,他垂着眸,厌恶的推开身前的女人,可是在抬头的刹那,脸色惨白。 那个女孩......赤司和黄濑都重视的孩子!不见了...... “可恶!”不顾身旁人惊异的神情,他狠狠踹了那个不良一脚,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干什么啊!灰崎那家伙,今天太奇怪了吧......不过踹的也太用力了吧,那个混蛋!” ...... “唔......” 有枝子被一个人突然捂住了口,她挣扎的想说些什么,然而那个人死死按住了她,早在灰崎被熟人转移了视线的霎那,她就被这个人捂住了眼睛和嘴巴,悄无声息的带到了角落,这个人......究竟是谁? 那个人见她情绪逐渐稳定,缓缓松开了手,她迫不及待的转过身,然而...... “金皮卡?!”有枝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可是以往阳光帅气的少年反常的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的面色严肃,尽管在极力掩饰自己面部的变化了,但她还是发现了他脸部线条的细微变化。这个金发笨蛋......是在生她的气吗? “太不可思议了!你居然和那个灰崎在这种地方,赤司知道吗?” 什么啊,为了赤司指责她,而且还反问她怎么在这种地方,他自己不也像灰崎一样混迹其中吗!少女的表情太过明显,黄濑不用想也明白了她内心的腹诽,他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的柔和起来,“如果不是今天工作上的安排,你还不知道被灰崎怎么欺骗。他这人,最喜欢抢夺别人的东西,更何况赤司和我之前都和他闹过不愉快,你又是赤司的女朋友......” “不是的!”她打断了黄濑的话,“我不是赤司的女朋友,我只是一个寄住的。”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猛的拽住有枝子的肩膀,语气不自觉的急切起来,“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有枝子。” “我说......我不是赤司征太郎的女朋友,我只是一个寄住的,他很讨厌我。” 她的神情平淡而真实,黄濑无法体会到其中的虚实,他唯一明白的,是自己这颗不断随她而跳动的心,他不由自主的抱住了眼前的人。 不顾她惊疑的态度,低低笑出了声,“我很高兴,有枝子,这样的话,我就能将这句话送给你了。” “这句话?”少女天真的眨了眨眼,黄濑难得的没有卖蠢,他温柔一笑,如果眼神真的可以温柔的溺死人,大抵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有枝子,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和我交往吗?” 【沙曼,我在等你......】 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和黄濑很是相似的身影,很是耀眼,很是怀念,她瞻仰着那道身影,激动的几乎快要流出了泪水,他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他的名字......无法拒绝他,高贵的他,怎么能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 黄濑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有枝子?你......” 她蓦地哭了起来,泪水夹杂着不停的呢喃,尽管含糊不清,但能依稀听清楚这四个字眼,“我答应您......” 她这是答应了我吗?黄濑并没有喜悦的神情,总感觉,这份告白的胜利,是沾了她口中那个金皮卡的光,可是......我很喜欢有枝子。 他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佯作兴奋的抱住哭泣不停的少女,“太好了!小有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女友。” 有枝子兀的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微肿的眼,神情恍惚,“能再叫我一声‘小有’吗?” “好啊,小有!小有也叫我凉太吧,叫我金皮卡的话,总感觉不是我呢。”黄濑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如果实在不能的话,不必勉强哦。” “没这回事......凉太!” 他弯了弯眼,笑着轻轻碰了碰她软软的脸颊,内心很是满足,以保护的姿态将少女拢入怀中,细长的眼却充满挑衅的看向了阴暗的一隅。 【终于走了啊,灰崎祥吾......】 第42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九) 黄濑凉太......她在内心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详,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喜爱着他,但不可否认的是,有时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她会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那种陌生而沉重的感情,是不单单能够用“爱”来阐述的,它应该更为浓烈而纯粹,完全不同于她对赤司的依赖和渴求。 已经很晚了呢,不知道凉太有没有回家?要不要打个电话呢......说起来,我们刚刚才交换了联系方式,我这么主动,他会不会产生别的想法? 有枝子羞涩的将脸埋入了被窝中,犹豫了好一会,才将视线移至床头的话机。不过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明明他本来是想和我交换私人联系方式的,但是我连手机都没有,只好将家里的电话告诉他了...... 她闭了闭眼,终于拿起了话筒,在颤抖着按下黄濑的电话号码后,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然而...... 别说是听见黄濑的声音了,就连客服的声音也不能听见,唯一在耳中回荡的,只有一连串的令人烦躁的“嘟”声,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心如乱麻之时,她的表情突然变了,惊恐的看着手中的话筒,才发现它连接话机一端的线早被人剪断...... 【是谁?家里来了小偷吗?不过并没有任何东西丢失啊。征十郎知道这件事吗?】 不管如何,还是先去问问征十郎吧,少女勉强平静了心情,随意在睡裙外披了件外套,匆匆出了卧室。可是当她真正站在那个人的房间门口时,自己却因为怯懦和尴尬,害怕的连门都不敢敲,明明以前最喜欢追着赤司跑,即使总是被他冷漠对待,她依然能够笑着面对他,果然是昨天那件事......我和他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啊,况且我也答应了凉太的告白,就这样吧...... 深呼了口气,她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终于敲了敲门,意外的,这次她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等待很久,赤司很快的便打开了门,只是......他的表情很奇怪,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仅仅是这样什么都不做的站着,都能使人感受到阵阵阴冷,他这是怎么了? 少女勉强露出微笑,“那个,征十郎,我房间里的话机莫名其妙被剪断了线,你那边遇到这样的情况了吗?果然这样的怪事很恐怖啊,要不要报警?” 他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却明显的透露出了不屑,在她终于忍不住要掉头而走时,赤发的少年终于有了动作,他将大半个身子倚着门,缓缓低下了头,一侧的刘海遮住了左边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瞳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缘故,她总感觉在这一瞬,赤司征十郎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是我做的,话机的线是我故意剪断的,因为你很碍眼。” 碍眼?!我吗?有枝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墨色的瞳孔中雾气缭绕,她在强忍着泪水,然而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就像一直以来对待她的那样,自私而随意。不过这好像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已经很累了啊,自从来到赤司家后,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一切都按照赤司征臣的喜好而改变着性格,只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好的融入这个家,为了留在他的身边......说起来,还是和凉太相处更加轻松啊,我已经受够了,这回做次真正的自己吧。 抱着这样的心情,有枝子想说些什么,可是赤司的神情却变了,他方才还寡淡无趣的脸蓦地变得鲜活起来,眸中迸发着某种强烈的光芒,类似于迷恋,但又比这个更为醇厚而浓烈,他紧紧地注视着她,眼神愈加诡异,“就是这样......这样的你,很美。那种绝望中又带了一丝可悲的渴求,我很喜欢......很像!就是这种感觉,也让我很厌恶。” 他在说些什么......很不对劲啊,今天的赤司。不过他总是这样,明明很厌恶不是吗?明明厌恶我到了不想呆在同一个家的地步,但是即使如此,他还要在我每次下定决心放弃他时又给我以希望,总是用暧昧游离的态度令我再次改变主意,这算什么啊...... “可笑至极!”有枝子还是忍不住了,“赤司征十郎,捉弄我很有趣吧,我已经受够你这样恶劣的性格了,放心,再过几日我就会搬出去,搬到那个属于我的朝日奈家。说到底我身上本来就流有朝日奈的血液,住在赤司家也说不过去,况且我已经和凉太交往了,从今天起不会再纠缠你,你可以放心的远离与我有关的一切事物了,很自由吧,以后的日子。” 她一口气说完了早已准备好的话语,本以为赤司会像往常那样讽刺她几句再平淡的离开,然而...... “说完了?我的未婚妻......说完了就回去吧。”他打了个哈欠,眼中空洞的仿佛没有焦距。 开什么玩笑!未婚妻?那不是假的订婚吗?他自己也说过了,只是权宜之计,更何况现在我没有想继续留在赤司家的*,关于先前假订婚后出国的事应该一律作废才是。事到如今,他又想搞什么鬼! 有枝子强忍着怒气,“赤司征十郎,你不要太过分了!那根本就是一场毫无价值的假订婚,你自己不也是很厌恶吗?是为了赤司征臣才迫不得以的吧,不必再逢场作戏了,无论是你,还是那个用善意包裹自己的赤司征臣,我没有任何兴致再陪你们继续进行这个闹剧。” “呵......”他没有理会她挑衅的话,毫不在意的发出了冷笑,“这可不是玩笑,我当初给过你选择的,是你自己的错,居然天真到在没有确定协议内容的情况下果断的签了字,你这不是在明明白白的表达想急切成为我未婚妻的意愿吗?” 满意的看着少女惨白的脸,他感觉心中更加愉悦了,果然,还是这样的她更有意思。不知想到了什么,赤司顿了顿,接着说出了愈加令她难以接受的话,“有枝子这样一来会永远的成为我的东西,连人身自由都没有的你还有资格跟我提出意见吗?至于黄濑的事,是你自己跟他说清楚,还是我亲自将那份订婚协议交给他呢?” “......” 仿佛是被眼前的一切吓坏了,她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赤司却非常喜欢她现在的样子,甚至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真是可怜呢,要不要进去休息会,黄濑的事就交给我吧。” 这个疯子!她猛地回了神,狠狠拍开了他的手,语气坚决,“我不会和黄濑分手的,至于那份协议,你别忘了朝日奈右京是个律师,他应该很乐意帮我。” 赤司看了一眼自己微红的手掌,脸上依旧平和,“你违背我到了如此地步啊,女人......只让你单单承担我的愤怒已经远远不够了,现在我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这种感觉......不是恐惧,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颤栗。 “什么想法......征十郎,你很奇怪啊,简直就像改变成了其他人一样。”她吞吞吐吐的说着自己也无法相信的话,脑中的弦紧紧的绷着。 很想逃离,很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走开,理智告诉她要赶快从这个人的身边远离,可是......该怎么办?她已经彻底被他这副气势震慑住,害怕的腿都软了。 赤司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改变,我本就有两个人,现在只是替换了而已。” “说起来,你看了父亲的相册吧,那个女人是你的母亲吧,虽然很不想这么做,但是唯一能够威胁他的只有那本相册了,明天中午他会回来一趟,到时候......” 这是他真正的目的?不过那个女人,虽然和妈妈长的一样,但是...... 第43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十) “阿征!你在做什么?”赤司征臣回到家时,就见到一反常态的儿子冲他笑的一脸温柔,手里还玩笑似的耍弄着那个早被他隐藏起来的相册,他无法掩饰自己的惊慌与愤怒,完全忘了平时绅士有礼的姿态,径直朝他大吼起来,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向赤发的少年逼近。 赤司征十郎仰起头,俊秀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用一只手将相册高高举过头顶,另外一只手散漫的从口袋中掏出了打火机,注意到眼前男人一瞬间紧缩的瞳孔,他傲慢的笑了笑,故意将已经点燃的打火机凑近了相册。 “我在做什么?这点父亲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啊,这本相册中的秘密,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呢?这里面的女人,也就是你所谓的挚爱,应该是有枝子的生母吧?” 他说着,将身后沉默的少女猛地拉至自己的左边,顺便用亲昵却不端庄的态度摸了摸她的头,“既然有喜爱的人,当初又为什么要娶我的母亲呢?是因为那个女人看上了比你更好的男人吗?所以抛弃了你,然后跟新的心仪之人生下了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惹人厌烦的家伙,得不到喜爱的人,所以就打起了她女儿的主意......真是令人恶心。” 本以为他会想出什么惊人的事呢,没想到......还是和诗织一样天真,就像月见诗织死前还以为自己深爱着她一样,征十郎还是太稚嫩了。男人突然放松了神情,他松了松胸前的领带,完全没有少年预料中的尴尬和羞愧,带着些微的睥睨,他冲自己的儿子露出了挑衅的笑,“阿征,很有趣呢,你这个想法很有创造性,不过太不真实了,让我有点想要发笑啊。”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他握了握拳,冰冷的眸猛然看向身旁的少女,“那个女人,不像你的母亲吗?” 有枝子怔了怔,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尽管相册上的女人和她的母亲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她不认为,“征十郎,她长得很像,可是。” “不用但是了,反正你脑子里也没太多有关她的记忆。”少年打断了她犹豫的话语,神情更加自信,“怎么样,父亲还想不承认吗?有枝子都说了这样的话。” 男人沉默了会,脸上涌动着不明的情愫,他苦笑着走近了有枝子,缓缓伸出了双手,就在他想碰上她脸颊的霎那,被一旁漠视许久的少年狠狠打开。“你想要说什么就直说,不用动手动脚。” “呵......征十郎也只有这点像极了我,对于喜爱之人的强烈占有欲,当初的我,就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害惨了她。”他顿了顿,神情蓦地柔和起来,“其实......并不是有枝子的母亲长的像相册上的女人,而是有枝子像极了我爱的那个人。” 什么意思?那个女人不是有枝子的母亲吗?赤司征十郎打量的看了眼一直沉默着表情恍惚的少女,脑中突然闪过什么,他低下了头...... “阿柔,是我最爱的女人。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性,常常会露出那种虚无缥缈的神情,尽管脆弱,但很是美丽,说起来也是可笑,我对她是一见钟情。当初和月见诗织结婚,也正是她的性格很像阿柔,对不起呢......阿征,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的母亲,只是贪恋她那份熟悉的温柔。” 男人抿紧了唇,嘴里说着后悔道歉的话,脸上却毫无愧色,他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冷漠,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男人继续说下去。 “至于有枝子的母亲,她本来是我的情人,她是个性格很开朗温暖的人,完全和阿柔不同,除了那张脸。如果不是那张和阿柔一样的脸,我根本不想理会她。但是她很聪明,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是替代品,这点比诗织强,可是她太过聪明了,聪明到有时我想亲手杀死她,因为她总是尝试窥探我内心的秘密......” 所以母亲为了报复你,和别的男人生下了我,然后愤怒你的把我扔进了孤儿院?在还未反应过来时,有枝子不禁将内心的苦闷与疑问说了出来,然而赤司征臣的神情却一下子变了,他用带着怜悯的视线看着她,嘴角还悬挂着明显的讥笑。 “报复?你在说什么啊?本来是怕你难过所以故意隐瞒了这件事,其实你的出生不过是一场错误。那天,是阿柔的忌日,我像往常一样去给她扫墓,中途却接到了你母亲被绑架的消息,貌似是我的仇人盯上了与我关系匪浅的她,他叫嚣着让我一个人赶去救她,但是我没有丝毫兴趣为了这种事耽误扫墓,于是只给警察打了个电话......自从这以后,我没有再见到你的母亲,再次见面后她已经怀孕了,面对这样的她,我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所以......” 所以?所以你不是抛弃她了吗?母亲不顾别人的冷言冷语,生下了本不该出生的我,这样的她,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她!少女几乎不能掩饰自己的愤怒,她强忍着泪水,握紧了双拳,“不是已经失去了兴趣吗?为什么还要再一次找她?为什么还要生生气死她,然后送我到孤儿院?” 赤司征臣眯了眯狭长的眼,看了眼一旁一直冷漠无言的赤发少年,居然浅笑起来,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疲惫,“这些可笑的话是谁告诉你的?朝日奈右京吗?他没告诉过你是我雇车想撞死你,结果你母亲中途拦下,挺身救了你吗?明明都已经叫她好好呆着了,没想到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眼前的人依旧是一脸平淡,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看着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她被怒火冲昏了心智,脑海中兀的浮现出了三个字——杀了他! 然而还没等她冲出去,赤发的少年就一把拉住了她,有枝子像疯了似的挣扎着,嘴里还不停说着“报仇”的字眼,那副恨不得将男人杀之而痛快的鲜活神情生生触动了赤司征十郎,他有些奇怪的低下了头,像是躲避着少女的目光。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事实,赤司征臣仿佛不能接受少女对他如此的厌恶,他和自己的儿子一样,低下了头,躲避着她的目光,面色复杂。他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紧接着艰难的开了口,“有枝子,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恨不得立马杀了我,但是阿征是无辜的,他也很可怜,从小便没了母亲,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所以希望你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他很孤独。” 她没有理会他,神情恍惚,嘴里呢喃着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想撞死我?我以前把你当作最尊敬的人来看待......” 是这样啊,他苦笑了起来,“真是对不起呢,我实在无法忍受有着和阿柔一样面孔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的事实,即使知道不是阿柔,我还是嫉妒的发狂......原谅我,有枝子。” 【原谅我......阿柔。】 赤发的少年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在听到男人再次讲出这些令人厌恶的话语时,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他犹豫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次被打断。 “阿征,什么都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是我的报应,作为欺骗了诗织的报应。我从来都为你骄傲。” 【赤司征臣......为什么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无法原谅......你这个杀人犯!我......” “不必再为我动怒了,有枝子......我会去自首,阿征很喜欢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他。” 第44章 反差萌与分裂症(十一) 赤司征臣闭上了眼,他不想见到和阿柔几乎一模一样的有枝子对他失望的神情。 一切都结束了......他也该放手了,阿柔早已经不在了,在中学的那次车祸中就已经死了,为了心中那可笑的幻影,他不仅害死了诗织,也让有枝子成为了孤儿。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月见诗织就好了...... 事到如今,他还在想什么啊!男人面无表情的理了理凌乱的领带,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开的刹那,他听见了类似于重物猛然落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赤司征十郎的急切呼唤。他缓缓调头,瞳孔兀的放大,指甲深深刺进了柔软的手心...... ...... “谁是病人的亲属?” “我是她的叔叔......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自从少女昨日被送到医院后,便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急救室,此时乍一见有人出来,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他死死扯住医护人员的衣袖,布满血丝的眼中翻滚着复杂的色彩,“度过危险期了吗?她没什么大问题吧?可以回家了吗?” “父亲!”赤司征十郎皱着眉拉过情绪过于激动的男人,充满歉意的向医护人员道了歉,却见他不在意的摆了摆了手,神情莫名的严肃起来。 “既然您是她的亲属,我就直说了,您知道这个孩子一直服用一种名为保健品,实则严重危害肝脏的药物吗?我们在这个孩子的身体内发现了很多这些药物的分解状,而且根据她的病情,服用这些药至少已经超过数十年,尽管她暂时脱离了危险期,但是身体各项机能正在衰退,说句实话,我们没有任何信心能保证她再活一个月。” 他......在说些什么!有枝子活不过一个月?怎么可能!数十年前就在服用那种有害的药物......可是孤儿院只接受以我的署名来赠送的一切东西。是谁? 赤司征臣茫然的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心,视线突然猛地扫向了镇静的不似常人的赤发少年,接受到男人奇怪的打量,他丝毫没有露出惊慌的神情,只是背过了身子,将自己的正面完全对上了似乎还有话要说的医护人员,“我能问下这个病的名字吗?” 医生愣了愣,随即开了口,“准确的来说是肝脑变性型肝性脑病,这是一种极难医治的症状,病人会根据病情的加重逐渐失去记忆,甚至智力及思维各方面下降,直到死亡......” 失去记忆......她会忘了一切,然后就这样一无所知的死去?他不禁握紧了拳,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尽管每天都在强迫自己厌恶她,然而还是欺骗不了真实的内心。他......赤司征十郎,比想象中的还要渴求着她。 咬紧了唇,少年倔强的不让自己流露出半分悲伤,他总是这样,严格的要求自己,无论是在陌生人的面前,还是在亲人和朋友面前,他都不想泄露出自己半点的软弱。可是......他本来是不想要伤害有枝子的。 “麻烦您了,请问她现在醒了吗?我们可以进去探望吗?”赤司征臣突然反常的平静下来,他深深看了眼不远处的病房,面色沉重。 “......”医生沉默了会,缓缓开了口,“可以的话,我建议你们不要进去,她已经醒了,不过......算了,你们自己看过后就会明白。” 什么意思......他还想拉住医生询问几句,然而在他发愣的时候,人早就离开了,深呼了口气,男人忐忑小心的进入了病房,赤发的少年犹豫着,最终还是倚在了门口。 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明明有人进入了,但她却好像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一样,呆滞迟钝的神情,死气沉沉的气质,配上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孔,简直像是一个被仔细包装过的美丽人偶。赤司征臣小心的慢慢走近她,不知是否感觉到了什么,眼前的“人偶”突然转了转眼球,端坐了起来,她墨黑色的瞳孔中沉淀着不明的色彩,此时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他。 “妈妈......我数到了100,你来接我了吗?”她歪了歪头,扯了扯嘴角,尝试着做出微笑的神情。 “......!” 男人已经完全怔住了,反应过来时他的脸上满是湿意,少女不解的看着他抽泣着哽咽的狼狈模样,不自觉的将手放到了他的头顶,“妈妈......不要哭,有枝子不逼你接我回去了,我可以继续呆在孤儿院,每天吃那些很难吃的药,毕竟有枝子是个废物,什么都不能做,身子还不好。” ......这些都是她以前的记忆吗?我从来都没有送过她没么药物,难道是?他僵硬的扭过头,果然见到了那个人沉默的颔首。 又是征十郎吗……是为了给诗织报仇吗?居然做到这个地步。男人无法形容现在内心的沉痛与愤怒,他很想现在就责问征十郎所做的一切,可是,有枝子已经成为这样了……他也不想继续在她面前刺激她。仿佛是感受了男人内心的想法,又或是他和男人抱着同样的某种心情,赤发的少年做了个手势,示意出去说话,赤司征臣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却在瞬间暗淡下来。他很清楚的明白,一旦这次讲话结束,一切就回不到从前了,无论是他和阿征的父子关系,还是阿征对有枝子的占有心情。 “赤司征臣……为什么替我背了锅?那场车祸明明不是你安排的,当初是我为了报复你们,设下了圈套,以你的名义叫走了那个碍眼的女人,本意就是为了杀了有枝子……” 他垂着眸,神情恍惚,不顾男人痛苦的模样,继续开了口,“你知道吗?母亲的真正性格其实一点也不温柔,但她知道你喜欢那个叫阿柔的女人,所以故意模仿她的一切,可是她都这么努力了,你还是找了情人,也就是有枝子的母亲,她再也无法忍受你,所以开始服用一种慢性□□……这种药,和我送给有枝子的一模一样,我想要她也体会母亲当时的痛楚。” “我知道您第一眼见到有枝子时就想起了那个女人……你的初恋,所以为了报复你,我想到了这个办法,既可以让你痛苦,也能让你那个情人不好过,说起来,她也算是个伟大的母亲,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宁愿自己被车碾过……” 是啊,他是知道的,他早就知道阿征做了这一切,但他没想到……阿征还给有枝子下了毒,他以为他至少后来是爱上了有枝子的……但是,一直以来,阿征就没对她停过这个药…… 【征十郎……即使现在,你还是没有后悔吗?】 现在一切都已水落石出,赤司征臣再想说些挽回的话也无能为力,他静静的看着赤发的少年,疲惫的开了口,“阿征,她已经没几天可以活了,你还想怎么报复这个孩子呢?” 赤司征十郎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双眼时,瞳孔中带上了玉石俱焚的光,他绕过身前的男人,走到了一脸好奇的少女面前,“初次见面,我是你的未婚夫,有枝子。” 初次见面?她不解的晃了晃脑袋,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不是第一次见面哦,征十郎,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记得你的模样和姓名,可是却忘了和你所有有关的事,对不起呢。” 【......故意的吗?不,她是真的只记得我的名字和样貌了,可惜,她已经逐渐在丧失智力了,时间不多了。】 少年暗了暗眼神,嘴角的弧度却愈深,“有枝子,这就已经足够了,接来的日子,我会陪着你,一个人陪着你。” 是的,只有我一个人陪着你死去,不会让你感觉到一点痛苦,他的笑容里夹杂着莫名的满足,赤司征臣深深的看着他,一瞬间明白了他真正的目的,他沉默的注视了会神情茫然的少女,最终转过了身,是的,他放弃了...... 【就让阿征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吧,他比我想象中还要疯狂。最终......我还是没有保住和阿柔一样的有枝子,明明想救赎她。】 男人孤独凄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赤司缓和了面部表情,他轻轻的触碰了下少女冰凉柔软的脸,满眼宠溺,“有枝子,以后的每天我都会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再难过了......” 她不在意的低下了头,兴致盎然的玩弄起了自己的指甲,完全无视了赤司的存在,他也并不恼怒,只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赤司是认真的,他的确像承诺的那般陪在了她的身边,并且每天会给她带来不同的惊喜,各种各样奇特宝贵的礼物,很多人一生都未见过的东西,他每天都会送给她一件,然而......无论他怎么做,有枝子都是一副对一切不敢兴趣的模样,直到今天,他将一个金色的狮子玩偶递给了她,本以为这是件平淡无趣的东西,她会像往常一样看都不看一眼,但是...... 抑制不住的泪珠随着少女苍白的面庞不停的滚落,她紧紧的抱着那个玩偶,嘴里开始说些奇怪的语句,“金色的人,我爱着他,金色的头发,比任何人都要美丽,我的王......” 金色?美丽?赤司怔了怔,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脑中一闪而过,是黄濑吗?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还是惦记着黄濑凉太吗!她就这么爱着他吗...... 【不能允许,好不容易让她忘记了凉太......不行......】 他深呼了口气,出了房门,再次进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杯果汁,他温柔的将手中的饮品递给少女,语气温和,“有枝子,别担心,先喝点东西吧,我会帮你找到那个金色的人......” “恩......”她乖乖的接过饮品,一口气全部喝完了所有,然后冲赤司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征十郎,我已经喝完了......可以去找那个人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什么,终于眼前的少女感觉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她死死扯住少年的手臂,“好困......征十郎,我好困。” “是吗?那就睡吧......”她的视线开始溃散,朦胧中她似乎听见了轻轻的笑声,像是征十郎,又像是另一个人。 “睡吧,我的少女,在你真正陷入沉睡,无法醒来时,我会去陪你,很快。” ...... “抱歉,系统出现bug,宿主部分记忆难以恢复,维修失败!” “此间世界攻略成功,顺利达成be【无法逃离的背叛】” “目标人物——赤司征十郎好感度满值,抵触值同样满值。野良神世界开放中,目标选择完毕,宿主身份已生成,现在开始投放世界......” 第45章 贫困女与五元神明(一) “有枝子!今天怎么迟到了?快点,要不然又要被店长挨骂了......” 佐仓千代,金发碧眼,是拥有外国血统的混血美少女,而且也是身价不菲的名门大小姐,然而就是这样像少女漫里绝对和自己无法牵扯上联系的人,现在正以体验生活的名义和她在同一家咖啡店打工。不过同样是打工,前者是抱着有趣的想法,而后者......也就是有名的贫困生——藤原有枝子,是以傍上大款,开启一场罗曼蒂克的爱恋,从而转身变为身缠金银珠宝的贵妇人为目的。 但是......今天在打工的路上,明明被看起来超帅气有钱的人搭讪了,却全被一个自称是夜斗的臭男人给破坏了!少女的嘴巴抽了抽,不禁回想起刚才的一切...... 她像往常一样在熟悉的站牌边等着久久不来的公交车,正无聊的数着一旁疾驰飞速的车辆时,肩膀突然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转过头看去,是一个穿着十分讲究,一看就是高层人士的帅气男人,搭讪?想到这点,她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正准备故作矜持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时,对面就突然冲出了一个陌生的少年,猛地扑倒了她......是的,没错,是毫无羞耻的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 “殿下!” “哈,殿下?” 她眉头跳了跳,僵硬的看向刚才想要搭讪的帅哥,果然他的表情变了......肯定把我当作那种喜欢主仆扮演的恶趣味的怪女人了啊啊啊啊!可恶!这个该死的臭小子,少女正准备狠狠的推开他再给他一巴掌赏赐时,眼前奇怪的少年却警觉的自己跳了起来,“诶,殿下不在吗?” 他恶意卖萌般的嘟了嘟嘴,完全无视了有枝子的存在,她感觉嘴角的抽搐愈加厉害了,眯着眼将面前拥有深紫发色的少年仔细打量了番,不禁发出了嗤笑声。 这个家伙!肯定是个超级大穷鬼,还是居无定所的那种。造型老土的运动服,寒酸的表情,以及脖子上那种只有乡下大妈才佩戴的方巾,作为一个大男人甚至还穿上了娘气十足的长靴......简直无可救药了。尽管内心满是对他的嘲笑,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的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小子一顿。 “喂!刚才就一直殿下殿下的叫个不停,你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我的好事全被你这个白痴搞砸了,快点赔偿我啊......” 她踮着脚死死扯住不知名少年脖子上的方巾?语气凶狠,动作粗鲁。 “快放开!你这个死丫头!这是我唯一一件最满意的衣服搭配啊,你快放开!居然对无所不能的夜斗大人这么无礼,你会受到报应的!快放手啊......” 名唤夜斗的少年狠狠的拉扯着属于自己的衣物,有枝子也不甘示弱的加大了力度,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后,一巴掌掀上了他的脸,只听得“嘶”的一声,那块劣质的方巾居然在两人的互相拉扯下,成为了两片破布,她沉默了几秒,迅速与夜斗拉开了距离。 而他不做声的低下了头,态度诡异,有枝子望着他不对劲的模样,忐忑的咽了口口水,既而小心的走近了一步,轻轻用手戳了戳他,“那个?你没事吧?” 她探下身子,尝试着去看夜斗隐藏在阴影中的表情,却见他猛的抬头,冰蓝色的光转瞬而逝,冰蓝色的眸子?她怔了怔,反应过来时夜斗已经抱住了她的腿,一副痛不欲绝的样子。 “赔我赔我!否则我就一直缠着你!嘤嘤嘤.......我可是花了大半储蓄才买来的。” 骗人的吧!这个男人居然抱着陌生女士的腿哭了......好恶心,那是鼻涕还是眼泪啊啊啊,全部弄在了我裤子上!少女别过了脸,努力克制内心的怒气,“你个变态快放开我......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离我远点......去去! 仿佛听到了什么字眼,男人突然停住了夹杂着哇哇大叫的哭泣,他拉了下脖子上只剩下一半的奇怪方巾,对着有枝子露出了个灿烂过头的笑,“嗨嗨,我就是快速便捷省钱又令人安心,帅气英勇无所不能的配送神明夜斗大人!您有困扰是不是?这是我的名片~请收下~(注1)” 接过他所谓的名片,眼角再次抽搐!所谓的名片是一张纯手写的废弃纸片,上面的字不仅写的歪歪扭扭,其丑无比,而且联系人的下角还画了一个极其“抽象”的带着王冠的小人,有枝子怀疑的抬头看了一眼夜斗,却见他比刚才更兴奋了,脸上还自觉佩戴了可疑的红晕,“嗷嗷嗷,别害羞啊,是不是被夜斗大人我的英姿和有名吓住了,我不会怪你的呦,叫声夜斗大人来听听~夜斗大人!夜斗大人!” 嘴角感觉抽搐的更厉害了,有枝子攥紧了手中的名片,正准备糊他一脸,一阵风猛地袭来...... 。。。。。。 啊啊啊!刚才是公交车过去了吧!这个混蛋男人,害我要迟到了啊......夜斗突然眸子一亮,摆出夸张的笑容,谄媚的凑到了她的跟前,“呐呐,你是快迟到了吗?只要向我夜斗神祷告,我就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哦!” “我要疯了!如果你真的是神的话,现在就立刻把我送到打工的咖啡店!” ......奇怪的沉默。少女不解的抬了头,只见那个自称神的可疑运动服男傻笑着伸出了手,一脸期待。 “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快给钱啊!神明也要供奉啊。”他不耐的吼了起来,眼睛却亮的惊人。 这个骗子?尽管内心充满腹诽,有枝子还是忍不住把手伸进了钱包,不过我的零花钱也没多少啊,钱包里只剩下一张目测一百的大钞和一个五元硬币,绝对不可能把大钞交给他的!她皱着眉把五元递给了夜斗,本以为他会继续扯淡,没想到这个人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你的愿望,我确实地听到了。(注2)”夜斗开心的接过供奉钱,耍帅般的往上一抛,然而迅速的握住了它,紧接着一把抱起了少女,不顾她惊恐的表情,身影不断的穿梭在各个楼层的上方,被气流卷动的风挂着她的脸微疼,有枝子不禁将头躲到夜斗的怀中,他的身子一僵,她也蓦地变了表情。 【汗臭味?好难闻......】 在终于到达目的地后,有枝子一把推开了夜斗,不停的嗅着身上的味道,“啊啊啊!全是手汗味和汗臭味,你个骗子神明。” 【不过,他刚才是在飞吗?真正的神明?但是......真的好逊!】 夜斗的笑脸一瞬间凝固,整个人仿佛变成了灰色的布景,少女看也不看他一眼,淡定的进了店。 “喂!别走啊,我的衣服还没赔偿呢!你等着,我会缠着你的......” 门被狠狠的关上了,只剩下一个诡异的运动服男贴在玻璃上哇哇乱叫。 “不过,总算是见到了......春音。” ...... “有枝子!你还在干什么,店长已经在叫你了。” 耳边再次传来千代的催促声,少女猛地从回忆中醒来,她大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庞,准备把脑子中那个奇怪的运动服男踢出去。 【好了,工作工作!我的梦想可是和一位有钱的绅士交往并最终进入婚姻的殿堂,可不是那种自称神明,一看就是废柴尼特族的手汗男。】 【......不过,身上真是难闻死了啊,全是他的手汗味,别让我再看见他!】 好不容易平静了心情,少女很快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逝...... “终于完成今天的工作了......好累。”有枝子换下工作服,疲劳的擦拭了额头的汗。 “有枝子,我先回家了啊,管家已经准备好晚餐了,今天不能陪你吃晚饭了,对不起。” 少女愣了愣,冲好友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千代,我自己随便买点东西回家吧。” “啊,实在很抱歉,有枝子,下次我一定遵守承诺,那我回家了......拜拜!” “恩......拜拜。” 【又要回到那只剩下一个人的家了。】 随意的在路边买了一些章鱼烧,有枝子便回到了父母死后唯一留给她的一套还算像样的房子。 “我回来了!”她像往常一样有气无力的说完这句话,即使知道不会再有人回答她,可是......这已经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习惯,仿佛条件反射似的,已经深入骨髓。然而...... “欢迎回来!亲爱的~” 这个人!夜斗?!身着可爱少女风格围裙的可疑男人一脸娇羞的看着有枝子,隐约可见他背后盛开的无数百合花。 “诶?怎么了?”夜斗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小镜子,疑惑的照了照自己的模样,“没有任何奇怪啊,今天的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啊哈哈哈。” “......” 有枝子和夜斗陷入了诡异的迷之尴尬,突然,夜斗瞟见了她手中的章鱼烧,眼睛一亮。 “好吃的!”他一把抢了过去,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袋子,毫不客气的塞了一个进嘴里,“呼!美味......好久没迟到这么热乎好吃的东西了,谢谢你了~有枝子酱~” ...... 少女深吸了口气,她努力按捺住颤抖的双手,最后平淡了神情,“出去......” “诶?”夜斗停止了咀嚼章鱼烧的动嘴,歪了歪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出了门外,接着房子的女主人毫不留情的锁住了门。 “总算安静了......” 她疲惫的闭了闭眼,进了厕所,准备换了身上的脏衣服,然而...... 这是什么啊!堆在盆子里数周的衣服全部被洗了干净,甚至连她的胖次都被人搓的干干净净,这个厕所都在散发着亮晶晶的光芒! “夜斗!!!” 红着脸打开了门,门口却没了他的人影。 【居然走了......我以为他还会赖着不走的。】 沮丧的叹了口气,抬头时,一个并不陌生的放大的脸兀的凑了上来,是夜斗?好......碍眼。 男人笑的一脸温柔,浅蓝的眸子中闪烁着莫名的水光,他一把握住少女的手,语气荡漾,“是想挽留夜斗大人我吗?没关系哦~只要五元,夜斗大人就能给你一个爱的拥抱哦~”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能让有枝子仔细的看见他因为兴奋冒着气的鼻孔以及...... “快松手!手汗男。总之,先进来吧,我有话问你。”一把嫌弃的用纸巾擦了擦双手,无视夜斗恍若受到一万点雷伏电击的凄惨模样,狠狠的把他推进了屋子。 “我跟你说清楚了,我只是个贫穷的高中生,连学费都是国家补贴,生活费也是靠自己赚取,完全没有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别再跟着我了,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甚至找到了我的家,总之,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联系!” “啊啊......”夜斗为难的撇过了头,摆出不在意的态度,“可是我的衣服被你弄坏了,如果不赔,我是不会离开的!” 头上的井字越来越大,有枝子强忍住一巴掌把他扣在墙上的*,抽搐着嘴角勉强露出温和的笑,“多少钱?” 他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表情?恩......带上了傲慢?!这个家伙! “我可是有节操的神明!不能随便乱收钱的,而且我的衣服你根本赔不起,不管了,你要负责!你要对我负责。” 耳朵边再次传来咋咋呼呼的抱怨声,少女放弃似般的叹了口气,“随便你了,看你的样子,即使报了警你也会从我家窗户半夜爬进来,留下你也可以,不过!你给我记好了,以后饭食自己解决,也绝对不能踏入我房间一步!” “你把我当什么了?女孩的房间嘛~我都懂得~”他挤了挤眼,神情猥琐。“嗷嗷~我夜斗大人绝不会踏入深夜寂寞的青春期女孩子的卧室~” 卧槽!这个没有价值观的蠢货...... 极力克制住像踹他的冲动,有枝子再次开了口,“还有,以后要帮忙家务事的话......别再洗我的胖次了!你个白痴。” “切!” 【果然......我还是对他太温柔了,说起来,对这个人总有种熟悉的感觉。明明他不是大众脸啊,甚至可以说意外的帅气。】 【所以说还是气质吗?就算脸再出众,这股浑身掩不住的寒酸猥琐气质还是......】 想到这里,少女眼中的鄙视愈深。然而事件的主人公却开始放松的继续吃起了桌上的章鱼烧。 “来,有枝子~你也快来一个~”夜斗注意到了她一瞬间不爽的神情,飞快的用筷子夹起了一个章鱼烧,谄媚的递向了她。 【嘛......算了,反正也是个笨蛋。】 她别扭的吃下了章鱼烧,心情却意外的好了起来,说起来,好久没有像这样和人一起吃过饭了,自从爸爸妈妈们去世后,一直保持独自生活的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呢? “啊!有枝子哭了......不过一个章鱼烧就拜倒在了夜斗大人的脚下了嘛~” 夜斗高兴的扬起了头,一只脚随意的踩上了摇摇欲坠的桌子,手上还举着不知何时从厨房顺手拿来的锅勺,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有枝子终于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艰难的扯出一个不算笑的诡异神情,蓦地跳了起来,准备去抢夜斗手中的勺子,他飞快的扭开身子,脸上还带着欠揍的笑,“来抓我啊!笨蛋~” 两个人你争我抢的纠缠着,终于一不小心,有枝子踩到了什么,眼看没站稳要倒在地上,夜斗严肃了神情,正准备拉住她的一刻,因为重心不稳猛地压在了她身上,尽管先前也发生过一次这样的情况,但这次他的神情突然变严肃了,有枝子怔了怔,有些害羞的红了红脸,“夜斗?” 他沉默着没说话,眉头微皱,看起来很难启齿的样子。 “上次没注意......有枝子,你的胸好平啊,简直和我的没什么差别。” 有枝子闭了闭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抬起膝盖就向他踹去。 “嗷嗷嗷嗷!好疼!明明说的就是实话~” 果然,这个糟糕的运动服男是个无可救药的尼特族! 和夜斗这么一闹,天都不知不觉黑了,有枝子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卧室好好睡一觉,不过......夜斗他睡哪儿? “夜斗!以后你就睡客厅的沙发,知道吗?不允许进入我的房间。” 【啊,这个家伙听到睡沙发肯定又要吵了吧,好麻烦。】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夜斗在知道自己可以睡沙发后,居然感动的又露出了那副让人发寒的渗人表情。 “太好了!终于不用再蹭天神的神社了~从今天起,这就是夜斗王国的第一步!” ......蹭别人的神社?她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他表情尴尬,一下子捂住了口,“你等着吧,有枝子,早晚有一天我会成为拥有百万信徒,豪华神社的有名神明的!” 他背后燃起了热血的火焰,少女不禁长叹了口,懒散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很纯粹的......再次无视了某人。 看着有枝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睑中,夜斗收敛了天真玩笑的神情,清秀的脸上面无表情。 “春音,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第46章 贫困女与五元神明(二) 一天之计在于晨,今天的清晨也一如既往的美好,适到好处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折射在少女白皙熟睡的脸上,浅浅的金色调皮的跃上半边展现在外面的身子,几只欢快的小鸟拍打着翅膀栖息在了隔着重重帘布的阳台上,仿佛是为了庆祝新一天全新的开始,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衔着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树枝,在清新的空气中不时的啾啾几声,有枝子揉着惺忪困倦的眼,毫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准备再次进入梦乡,然而,就在她全身心放松的情况下,身子猛然一冷,被紧紧抱着被子在一股不明力度的影响下一把掀开,先前拉的严严实实的纱帘也在一瞬间“哗啦”拉开,刺眼的光亮一下子涌上了眼皮,少女蓦地睁开了眼。 “嗨嗨!早上好~神明夜斗为您服务~” “......!” 呆滞的掐了把自己的脸,她僵硬的将脑袋转向了面前笑容夸张的少年,眉头跳了跳,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仅着一件白色透明睡裙的身体,少女一把伸出了手,毫不留情的拍飞了夜斗放大版的包子脸,“我应该说过了,不准随便进入我的房间!” “现在立刻滚出去,否则......” 夜斗痛苦的揉着泛红的脸颊,可怜兮兮的瞥了眼一脸无情的女孩,然后真的......滚了出去,还是没有任何停顿的连续翻滚,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家伙愚蠢的有些可怕。 等到有枝子重新换好了得体的衣服,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门时,只见刚才还擅闯女子卧室的可疑男人正笑眯眯的坐在餐桌前,欠揍的脸颊上还映着红色的巴掌痕印。 “有枝子~我做了早饭呦~吃完早饭后我们就去挣供奉钱吧,我昨天思考了一夜,发现你果然是我的信徒!”他骄傲的扬起了头,她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然后少女听见他说,“你可是夜斗大人第一个崇拜者哦,为了嘉奖你,我决定今天全程带着你一起进行神明兼职服务!” 完全没有听取少女意见的意思,在说完这段超级羞耻心的台词后,夜斗自觉的开始吃起了早餐,他一边大口的啃着面包,一边快速的将刚开口的牛奶猛地往嘴里灌。 “呼!太爽了~果然和差点失足的无脑少女同居太棒了!” 失足?无脑少女?!这个大脑回路不正常的白痴......毫无意外的,有枝子拿起自己的拖鞋就朝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把话说清楚啊!你个尼特,说起来都怪你,本来有个看起来超棒的男人搭讪了我,就是你个蠢货突然喊什么殿下,还扑倒我,吓跑了我的未来男友!” “切!什么超棒啊,他其实是个牛郎,专门骗你这种容易失足的臭丫头,要不是夜斗大人我~你早就*又失心啦~还有!快给我向全国叫殿下的猫咪道歉......” 原来他当初是在找名叫殿下的猫咪啊,真是完全没有神明的样子,有枝子自动无视了夜斗的叽叽喳喳,大口的咬了一块夜斗准备的火腿面包。 ......话说今天是难得的周末啊,要不要叫千代一起出来聚个餐,可是她已经交了男朋友,说不定现在就在约会,我这样的行为是当电灯泡吧?少女深深叹了口气,苦恼的用手托着头,目光看向了远方...... 【真是无聊啊,如果今天能过的有趣些就好了。】 “你的祈愿,我夜斗神确实听到了!(注3)。”夜斗不知何时跃到了跟前,耍帅般的打了个响指,本安静坐在椅子上的有枝子猛地被他握住了手腕,大力的拉了起来,周围的空间突然诡异的扭曲了,夜斗紧紧地抓着她,轻松的跳进了像是黑洞的漩涡。 【!怎么回事?难道是穿越时空的的旅行?没想到......我错怪这家伙了,他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嘛。】 “哦豁~到了!您之前拨打了夜斗神的配送热线吧~我就是便捷便宜又帅气的神明大人呦~您有什么问题要解决吗?” ......收回前言!这个该死的运动服男居然骗我,让我和他一起进行这种白痴的工作。有枝子鄙视的瞥了眼夜斗,他所谓的客户是一个看起来没多少钱的高中青少年,不过......这个少年!好眼熟,他不是和我同班的中仓茂良嘛!真是的,夜斗这家伙,选择一个平凡的中学生能得到多少好处。 她不禁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正准备好好对他说教一番,却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忽视的灼热视线,尴尬的转过头,就发现了中仓茂良一脸热切的看着他,激动紧张的神情简直像告白前心脏“噗噗”直跳的毛头小子。 【卧槽!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 有枝子僵硬的挺直了身子,果然见到名为中仓茂良的高中生一脸兴奋的将五元硬币塞了夜斗,那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像之前一样打了个响指,毫不犹豫的收下了,骗人的吧!夜斗不事先问问他的愿望吗?她板着脸一把扯过他,面带威胁,“喂!你还没有问中仓茂良心愿就收下了供奉钱?” “哈?他之前就在电话里说过心愿了啊,关于撮合他和心仪之人,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叫中仓茂良啊?”他摆出一副“嗷嗷,有□□”的猥琐笑脸,*丝气质尽显无疑。 【这个自作聪明的笨蛋!果然是我想的那样。】 “那个!夜斗大人,谢谢你特地把藤原同学带到了我面前,事后我还会好好感谢你的。” 夜斗不解的指了指有枝子,又看了眼中仓茂良的神情,突然反应过来,猛地跳了起来。 “听我解释啊!有枝子......这只是个巧合,我完全不知道这小子暗恋你啊!” “......夜斗!!!” 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的,本来想直接揍夜斗一顿再离开,然而这个中仓茂良就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甩都甩不掉!夜斗这家伙也是的,在刚才我冲他大叫时跑的一溜烟就没了,该死的冒牌神明!有枝子眉头狠狠的跳了下,感觉刚才压下的怒火又要冒了上来。 “......藤原同学,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很漂亮,人也很安静朴素,每次都一个人活动,但是从来没有展露出脆弱的表情,我......喜欢那样的你!” 中仓茂良还算白皙的脸上满是红晕,他忐忑的搓着衣角,害羞的模样简直像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有枝子禁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在说什么啊,我人很安静朴素?那只是没人愿意搭理我,而且我又没有什么钱,就算想华丽也没资本啊......还有那什么从没展露出脆弱的表情算什么?我可是有着要傍上大款,摇身一变成为贵妇人的伟大理想啊,脆弱什么的根本不适合我这种强大美丽的女性。 少女不屑的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却在他吞吞吐吐的下一句中突然住了嘴。 “而且我发现藤原同学胃口很好......我家是开西餐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每天帮你带各式好吃的甜点。” 【经营西餐厅?那不是很有钱吗!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差点错过了啊!】 她默默调整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硬扯出了温婉宛若大和抚子的笑容,“是这样啊!不如我们先从朋友做起,男女朋友的关系以后再慢慢发展。” “嘤嘤嘤......” 【错觉?怎么感觉听到夜斗奇怪的抽泣声了!】 有枝子警惕的瞟了一眼周围,没有发现任何他的身影,所以果然是错觉嘛!还是先看下眼前这条准大款的反应吧。 中仓茂良看起来已经完全被她攻陷的样子,在听到她基本赞同和他交往的话后更加显得紧张了。 “yes!大成功作战第一步完成。” 一改先前说是冷漠也不为过的态度,有枝子主动站在了中仓茂良的身边,满脸笑容,不过......总感觉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难道是昨晚睡得太晚,精神不太好? 嘛,算了,现在重要的是约会! 不知道是否是答应和他发展交往的原因还是有枝子突然变得热情的态度,中仓茂良一下子变得有些强势起来,他主动拉起了她的手,两人一起步入了游乐园。 ...... “呼,好累啊,终于结束了。”玩完所有游乐项目的少女疲惫的坐在专供恋人休息用的长椅上,一个凉冰冰的东西蓦地贴上了脸,“中仓同学?” 他温和的笑了笑,“很累吧,喝点冷饮休息下怎么样?” “谢谢。” 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饮品,喝下了一大口,感觉舒服很多了的少女正想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阵眩晕,意识开始模糊。 【怎么回事?头好晕?就连周围的一切也开始晃动了。】 “传说中不近人情,很难攻略的藤原有枝子也不过如此啊,如果拍下了你不可见人的照片,再向那群家伙炫耀下......” 耳中隐约传来中仓茂良断断续续的声音,她想挣扎的站起来,最终还是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中仓茂良掏出口袋中的手机,正准备去拉扯少女的衣服,却愣不丁被一股强劲的力道踢飞,冰蓝色的寒光一闪而过,他再次艰难的睁开眼时,藤原有枝子已经没了踪影。 ...... “熟悉的味道?” “啊!好冷......” 还没完全从迷药中清醒的少女被水浇了个全身遍,她愤怒的睁开了眼,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夜斗?” 以往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少年此时完全没了嬉笑的表情,他的脸上是近似冷酷的面无表情,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漂亮的仿佛不似真实,他紧紧的注视着她,然而眼中却一片寒意,好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玩偶。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一瓢冷水浇了个头顶,狼狈的大呼了口气,她的衣服已经全被沾湿,紧密的贴在身上,露出了姣好的身形。 “真是难看极了......你现在的模样。” “就这么想要体验约会吗?” 他扬了扬头,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嘴角的笑带着明显的蔑视,不顾少女僵硬的神情,夜斗缓缓低下了身...... 柔软的感觉从唇边一闪而过。 是夜斗的味道...... 第47章 贫困女与五元神明(三) “夜斗......”她颤抖了下,缓缓仰起头,神情惊恐。 【他......真的是那个夜斗吗?】 被呼唤着的少年傲慢的对上她充满不信任的眼,眼角微挑,居然轻笑起来,他缓缓与她拉开距离,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拍了拍她已经僵住的脸,“还没有回想起来吗?我都露出一半的真面目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祸津神的模样,春音......” 春音?女孩的名字?他是把我错认为某个人了吗......不过这才是夜斗真正的姿态?以前的全部是伪装吗? 少女被夜斗的气势所压倒,她无法清楚的向他表达内心的不满与不赞同,然而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情愫却在一瞬间替她做出了表态。夜斗望着她,漫不经心的将自己的外套解开,随意的扔在了少女*的头顶,他压低了声音,沙哑而危险,“一下子做的太过火了......是你的错,不该惹怒我。” 雾蒙蒙的天空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下,即使是淡淡的月光,它也无法从那阴暗的一隅挣脱,周围很静,在这个她从未来过的空旷神社......只有他们两个人,阵阵的阴寒从她的脚边缓缓攀爬而上,然而,更令她感到畏惧的是那个人此时闪烁着不祥荧光的冰蓝色瞳孔,那种眼神,不像是看待人类应该所有的,也不像是一个正常神明应该具备的,夜斗他...... 有枝子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是身前蓦地出现了两道金色的光影,夜斗神色一凝,身子迅速跃上了不远处的树枝,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不明情况的少女,整个人兀的消失了。 ...... 【怎么回事?夜斗就这样走了?】 耳边传来年轻女子和年长男人的声音,先前的两道金光已经凝成了两个人形,有枝子的瞳孔猛然放大。 “可恶,又让他逃了!还是在天神您的地盘......” “真喻,你太过心急了,夜斗这次变化是很奇怪,但是我想他也有他的原因,不过这次对无辜的人类出手过于出格了。” “......” “那个,刚才我就想问了,你们两个人究竟是谁,莫名其妙的出现,还认识夜斗那家伙。” 她忍不住将内心的疑惑坦白的说了出来,却见那两个人怔了怔,同时回过身看向了她,那位身着娴雅和服的温柔女性在窥得她的全部容貌后一下子变了脸色,她颤巍巍的举起右手,不可置信的用食指指着少女,“春音!你没死?怎么可能,如果仅是样貌相同不可能拥有同样看见彼岸之人的能力,而且这个气息......和她一模一样!难怪夜斗会动手......” 静立于一旁的年长男人闻言皱了皱眉,他审视的打量了番有枝子,严肃的开了口。 “春音吗?当年被夜斗亲自斩杀的神器?” “不!天神大人!春音不是当年夜斗的神器,她能够转世,她的前世是人类。绝不是那个恙化的不断刺痛主人的邪物,请您!” 名为真喻的女性紧张的扯住了天神的衣角,她不停的向他解释着,然而这位神明并没有放松神情,他的面容愈加严肃了,一把拂开真喻的手,一边迈着沉稳的步子向少女走去。 “真喻......我受了大国主之命要查清当年的春音一事,就算眼前的她是人类,然而已经和彼岸牵扯上了关系,必须斩断缘,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夜斗神还会找到她。” “不行!” 真喻猛地挡在了有枝子的面前,一边抵挡住了天神的动作,一边将她狠狠的向远方推去。 “快跑,春音!” 尽管并不十分明白女人为什么要帮她,但有枝子还是冲她颔首道了谢,随即飞快的向远处奔去。真喻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深深的呼了口气,随即跪下了身子,语带恭谨。 “多谢天神大人的宽容,我真喻愿意承受任何责罚,您本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抓到那个女孩的,我清楚的知道,即使我挡在了您的面前,天神大人也能立即斩断那个孩子的缘。” 天神定定的看了真喻几秒,叹了口气,“真喻,我知道你曾经当过夜斗的神器,对于春音的事也有一定了解,不是我不留情面,只是这件事太过严重,甚至牵扯到高天原,而且......我并没有手下留情,刚才在我想越过你用自己的意念半空斩断那个女孩的缘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阻力,它的力量很强大,和当年重伤一些神明的精神力很类似,我怀疑这个女孩就是异变的春音,即使神器死去后不能转世,但是还有种办法,如果用那种禁术,甚至可以复活恙化的神器。” 不......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如果真是春音的转世,那么她也不止一次了,说起来“春音”这个名字本就是夜斗强加给她的,但是......我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即使是我的新主人天神大人,这是我和春音的约定。 真喻暗了暗眸子,目光渐渐向伸手不见拇指的密林看去。 【她一个人跑到了那儿......如果没猜错,夜斗应该也在那个方向,真是麻烦了,希望两个人不要再遇见,现在的我必须稳住天神大人......】 “天神大人,还是先到高天原禀报这件事吧,大国主应该也等急了。” “是吗?”天神略带犹疑,“罢了,毗沙门天也到下界来了,如果她发现了夜斗和春音的踪迹,那便不妙了。” “走吧,真喻,这次你随我一起去趟高天原。” “......是!” ...... 夜斗神的身影隐藏在被众多树木包围的密林中,他的手里抱着不久前被敲昏的少女,神色不定,或许是在等着什么久而不至的人,他的面上带着些微的烦躁,直到一股绯红色的气渐渐从草堆中升起,伴随着清脆的铃声,夜斗才放松了表情。 “绯......好慢。” 头戴天冠,身着浅白和粉色交织和服的女童笑着缓缓从草间走出,她调笑的看了眼夜斗,语气冰冷。 “夜卜......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父亲大人交给你完成的任务你完成没有?” “没有,先前的神器投靠了天神,我会重新找到神器后完成他的任务。” 名为绯的女童神色暧昧的笑了笑,不顾夜斗冷漠的态度,她像一条细腻的蛇般慢慢将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接着在靠近他耳垂的部位幽幽呼了口气,“夜卜......不使用我吗?以前我们的合作无人能敌,如果再次用我的话,父亲的任务也能很快完成,你不是一直想让父亲告诉你春音缺失的那段灵魂在哪儿吗?” “不一样的......使用你和完成任务没有任何关系,我答应过春音,不再使用野良。”他不在意的推开了绯的双手,轻轻摸了摸怀中少女的发丝,神色温柔。 绯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夜斗怀中的女孩,冰冷的眸子质问般的对上他,“夜卜,你叫我来是为了她吗?这个春音的复制品。” 【不......她就是春音,只是少了那段灵魂。】 “父亲说过,春音早就死了,她是不可能转世的,你现在抱在手上的不过是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复制品而已,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 “你想让我为了这种东西使用自己的能力吗?不觉得有点暴殄天物了吗?” 夜斗没有回答她,只是表情更加冷凝了。 “绯,消除她来这个神社后的所有记忆。算我欠你的。” 和服女童愣了愣,随即愤恨的瞪了眼他怀中的人,即使面上极其不愿,但她还是伸出了手,一束红色的幽光飞快的从少女的头顶掠过,夜斗望着少女慢慢舒展开的面容,嘴角勾起。 “谢了,绯。” 女童打量的盯着夜斗与怀中少女的相处模式,心中疑云飘过。 “感谢的话就送给父亲大人吧。包括欠我的人情也是,还有......夜卜,不要过于把人偶当真了,人类都是自私而胆小的。” 没有再理睬她的意思,夜斗重新抱起了少女,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了绯的面前,她也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只是想起了父亲大人在她出发前对她的嘱咐。 “绯......如果见到了和春音任何相似的存在,请妥善保护,不到最后一刻,不能从夜斗的手里强制夺回,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完整而强大,可供我们驱使控制的存在,绝不是一个半成品。” 【可恶......那种女人,哪里好了?夜卜是。父亲大人也是。】 绯低下了头,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春音的模样,春音是在夜斗斩杀珠音后偶然遇见的孩子,明明是纯净的死灵,身上却带着比她还要浓重的血腥味,说是野良也不为过。可是这样特殊的存在,按理说应该被众人避之不及的,事实上......她却被父亲大人一眼相中留在夜斗身边,成为既自己后第二被重用的神器。 而且春音那家伙......应该一开始很讨厌夜斗的,因为被父亲强制成为夜斗的神器,明明最不可能成为他的羁绊,却第一成为了祝器,甚至莫名恙化后还要求夜斗亲自斩杀...... 【那次的恙化也很奇怪......说是恙也只是类似,其实更像是诅咒。】 第48章 贫困女与五元神明(四) 有枝子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一阵恶寒,她无法形容那种古怪的感觉,仅仅是在脑海中大概的回忆它的轮廓,胃里的酸水就像翻江倒海般迅速膨胀起来。 床边暗光摇曳,深紫色短发的少年面无表情的托着下巴,他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端坐在少女的一旁,在她还没从噩梦中苏醒时,他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人都是极其敏感的生物,他们能在危险来临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射性的抵抗。所以在夜斗对她产生杀机的一瞬间,有枝子毫不犹豫的咬住了他的手腕,并猛地睁开了眼。 危险的停留在她脖子上的双手缓缓松开,但也未因此离去。相反的,它们以很是亲近的模样轻轻抚了抚距离少女脖子最近的衣服领口。 夜斗的睫毛颤抖了下,露出了熟悉的暖色眸子,他涌起明媚的笑脸,凑近了有枝子。 “真是太好了呢,如果我差一点来晚了,你可就被那个中仓茂良彻底利用了。” 【中仓茂良......】 昏睡前的记忆逐渐像走马灯似的展现在眼前,她不禁抚了抚额头,面色还带着不健康的苍白。是这样啊,中仓茂良欺骗了她,甚至给她喝下了迷药,想以此拍下她的不雅照来威胁......最后她是被偶然赶来的夜斗救了,他一直守护在自己的身边。 “夜斗......谢谢你。”她神情倦怠的低下了头,视线却不由被他手腕上深深的齿痕所吸引。刚才......她是在梦中感受到了某种压力,然后狠狠咬住了面前最近的事物,居然又是夜斗吗? 在还没说出道歉的话语前,她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夜斗的手腕很冷,他的眸中闪烁着一种很奇妙的光彩,有枝子在他这种诡异的注视下显得有些怯懦,就在她实在无法忍受,想像往常一样冲他大吼几句时,夜斗装作不小心的拂开了她的手。 “我夜斗神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来点表示吧~” 如寻常一般,夜斗露出了猥琐的神情,他大大咧咧的勾住少女的脖子,举止随意。 “听说上野公园那最近有个樱花展~而且还会推出最新的黄金小馒头作为甜点来吸引游客~肯定超级好吃!”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笑格外灿烂。 樱花?少女的表情一变,她厌恶的皱了皱眉,不自觉的用嘴咬住了手指的指甲,这是她心情不爽时的习惯动作。 夜斗在接近她之前就已经跟踪过她,自然看透了隐藏在动作下的深意,不过...... “有枝子,你不喜欢樱花吗?” “......” 不喜欢。 是的。不喜欢它,甚至到了憎恨的地步。 不仅是对它过敏的原因,还因为它会令我经常想起一些奇怪的事。 她抿紧了唇,神情难测。 “夜斗,很喜欢樱花?”她突然冷不丁的提出了疑问。 “啊......很喜欢,有一位很重要的人也很喜欢樱花。有枝子无法理解的吧。” 夜斗:我以为你们是一样的。现在看来,即使拥有一半灵魂,也无法抵得上春音半分,这样的灰色存在,没有留着的必要。快了...... 对于夜斗来说,藤原有枝子只是一个容器,她没有春音的记忆,甚至和她没有半分性格上的相似。他并不是拥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一直死皮赖脸呆在她的身边,只是感受到了她与春音之间某种特殊的联系。他现在想做的,只不过是用自己的假面潜伏在她的身边,在彻底找到她灵魂的一刻,逐渐将她难看的外衣剥落,缓缓染上属于自己的色彩。换句话来说,现在的有枝子是一颗被泥沙包裹着,无法展露出自身光芒的石,而他正在充当磨石匠的角色,只有在他细致妥贴的一层层打磨下,这个少女才能将自身的灵魂色彩展露的淋漓尽致。 夜斗按照有枝子性格的喜好改变着自己的说话态度,本以为她会像想象中露出失望的脸,然而...... “是吗......我是无法理解啊。不过我并不是那种不懂礼尚往来,挟恩不还的家伙,只有这一次,满足你这家伙!” 夜斗眼底流淌着的冷色突然凝住了,他定定的看了她几秒,蓦地大笑起来。 他笑的很开心,不是往常那种故意卖蠢的傻笑,而是接近于爽朗的真情流露。现在看来,夜斗其实是位长相很秀气的男人,如果除去那种奇葩的性格,理应是抛到大街上都有可爱女孩搭讪的那种。 有枝子红了红脸,轻声的嘟囔着,“有这么好笑吗?你应该感恩戴德!” 他收敛了笑意,恢复了平常的懒散模样,可是在那冰蓝色的眼底,隐隐酝酿着奇怪的情感。 她看不出来,只是觉得今天的夜斗有些怪怪的,或许是看到了她被那样的对待,心里不爽吧。 【这家伙......心肠还挺好的。】 “有枝子......现在就去上野公园那转转吧。”他弯了弯了眼,意外的有几分成熟男人的温柔。 她也不知是被蛊惑了还是被他的邀请吸引,居然忘了某件重要的事,回过神来时,她被夜斗拉住了手,一阵眩晕过后,两人已经站在了公园的入口处。 “夜斗!慢点.....我!” 【我有樱花过敏症,还没买口罩......】 她是想这么说的,可是面对他激动的神情和从未见过的笑脸,她咽下了想要说的话。一次不要紧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樱花过敏症应该减轻了不少,不会像之前那样了。 “有枝子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们快进去吧!” “......” “不......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 她的眉眼温和,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这实在不像以往的样子,相反,像极了某个人。夜斗握了握拳,装作没有注意到她反常的样子。 三月的确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大簇粉白色的嫩骨朵儿紧密的依偎在一起,有些细细的樱花枝干上捧满繁花,远远看去,像是笼着千层粉红色烟墨的朦胧彩云。美貌的少女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想起了那首古老的日本民谣。 “樱花啊,樱花啊,阳春三月天空里,万里无云多明净。如同彩霞如白云,芬芳扑鼻多美丽,快来呀,快来呀,一同去赏花。(注)” 在少女的眼中,她看到了如同仙境一般的美好,然而与她截然相反的是,夜斗在这纯碎的花的王国中,想起了那个人在被自己用绯刺穿身体后......随着这些粉红精灵御风飘散的样子。 “夜斗,珠音说的没错,他们是错误的。你还想继续那条注定走向灭绝的道路吗?” “永远被人类恐惧的注视着,即使被冠以祸津神也无所谓吗?” ...... “夜斗,很想和你再看一次樱花啊。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如今分别也是。” “樱花很美啊,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再和你一起来吧。”有枝子笑了笑,干净纯粹的眸对上他一瞬间紧缩的瞳孔。她很少有这样的表情,如今看来,竟和当时春音的脸蓦然重合起来,明媚而阳光,纯洁而秀丽。 “夜斗......你怎么了?” “难得出来一趟,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啊!你果然是骗我的吧,只是想吃这里的甜点吧!” 她的嘴不停的一张一合着,语气也逐渐变得严厉起来,粉红色的花瓣随着风的指示悄然降落在她柔软的头顶,她的两颊因为莫名的原因晕染着淡淡的红。 夜斗闭了闭眼,猛地捧住了她的脸。 ...... 她停止了抱怨,晶莹的眼中倒映着他沉默的面庞。 “我不会对你出手,有枝子。” “我不会再对你出手,有枝子。”他没有停顿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冰凉粗糙的手指不带□□色彩的缓缓拂过她的眼,鼻梁,最终迟迟停留在了她唇的位置。 【是的,我不会再对她出手。即便是春音的容器。】 她的浑身都在颤抖着,理智告诉她离开夜斗的身旁,可是,即使这个人冰凉的用手指对她做着意味不明的事,她的心中也生不起任何愤怒。甚至理所当然的,她自己本身都在认可他做的一切。 这也太奇怪了吧!夜斗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完全不像之前。 头又开始疼了。许多朦胧犹如黑白两色模糊的图片在脑中飞速移动,她无法回忆起每一帧的大概,但是每一张好像都能见到那双熟悉的冰蓝色瞳孔。 ...... 夜斗淡淡的接住少女倒下的身子,因为猝然发作,她在倒下时不经意露出了白皙的一小段手腕。 然而,平常洁白如同瓷器的皮肤上,此时却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夜斗面无表情,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嗤笑了一声。 他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亲昵的环住她的上半身,轻松的抱起了她。动作利落而温柔,仿佛是考虑到了少女的感受。 【这家伙,对樱花如此过敏还要硬撑。】 【看在满足了我观赏*的面子上,再破格对待她一次。】 【不过......不会再对除春音以外的人这么做了。】 第49章 贫困女与五元神明(五) 夜斗手里拿着之前被有枝子扯坏的另一半方巾,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荒废的树林深处,双手细细的抚摸着它的纹路,嘴角不禁露出了温暖的笑。 春音是个很心灵手巧的女性,每次他的衣服都是在她一针一线的缝补下完成,包括这条他最喜欢的方巾,也是出自春音的手下。 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受是什么,起初春音是他的神器,是教会了他人的情感的特殊存在,她不喜欢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默默的陪伴着他,这种陪伴并不同于绯。 春音很温暖,能让我每次在完成父亲的任务后得到短暂的平静。 尽管比我小,却像亲昵的姐姐般。 “春音......你另一半的灵魂在哪儿?” “我好想念你的声音......那个有枝子,和你其实一点也不像,可是我......” 【我居然时常会为了她做些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明明面对于你时也不会这样。】 “夜斗?你对那个人偶产生了感情?” 熟悉的触感抚上冰冷的面庞,他皱了皱眉,冷漠的别过了脸,“你在说什么......绯?我只不过是为了春音。” “是吗?”身着浅白与粉红交织的女童轻轻一跃,冷笑着站到了夜斗的面前,她白皙幼小的手随意的捧住他的脸,晶莹剔透的眸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有所避及的眼,仿佛是为了窥探他内心深处的声音,她的目光昏暗而深邃。 “我很喜欢夜斗,所以夜斗无论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能找到。那个人偶......现在连生前的樱花都无法忍受,她真的是你要找的人吗?即使失去了一半的灵魂,某些特质也不会改变。” 闭嘴。赶快闭嘴。 她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不可能错误,我不可能对一个错误的人产生人类的情感。 夜斗低着头,冰蓝色的瞳孔中夹杂着恐惧。 绯松开了对夜斗的束缚,既而两手环抱着自己,看着夜斗不同寻常的模样,嘴角勾起,“夜斗......你是喜欢春音还是喜欢那个人偶呢?” 我不知道......但是每次我和有枝子呆在一起时,都会感到很温暖,不同于春音带给他的短暂安宁。即使她经常骂他,嫌弃他,但他还是愿意陪着她。除了我,还有谁能这样毫无芥蒂,不要求任何回报的留在孤独的她身边呢? 我很高兴,能以找到春音的借口拥有她,因为一直渴望着,所以在又一次寻觅到属于自己的宝物时,我才能像个真正的人类般一直伪装下去。 我不想离开她,更不想她离开自己。 “我不知道,有枝子就是春音的容器,她是春音的未完成体。我喜欢她......” 绯原本温和的脸逐渐冷淡下来,被黑色晕染的双瞳定定的望着夜斗浅笑着的脸,本来舒展着的手掌猛地攥紧。 “夜斗,春音会难过的。如果你找错了宿体,真正的春音会死,你是选择春音?还是那个人偶?” “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测试她是否为真实的春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春音即使是被你斩杀的神器,但她死前你没有解除和她的契约,如果那个人偶真的和春音有联系,她的身上应该有春的标记字样。” 夜斗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了眼自己布满青色血脉的手掌。当初就是用这样的手,杀了那个朝夕陪伴自己的重要之人。他不能再辜负春音了。 “夜斗?” “绯......我会去验证的。最近你不必再来找我了,去盯着毗沙门那个女人吧,春音的事情还没解决,我没功夫应付那个疯女人。”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比平常还要冷淡的神情在此时看来就像一位真正的神明,绯掩嘴笑了笑,蓦地消失了身影。 ...... 夜斗再次站在了少女的床边,一如今天早晨。早在她因为过敏严重和某些不知名原因陷入昏迷时,他就把她抱到了床上。看着少女平和甜美的睡脸,夜斗不禁用冰冷的指尖戳了戳她柔软中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颊。 “夜斗,你要去验证她到底是否是春音。” 脑中拂过绯离开前说过的只言片语,他愣了愣,既而收回了手,带着自己都无法了解的情愫缓缓的将额头靠上了她温热的面庞,他深吸了口气。 有枝子,我不是你想象中那般无忧无虑,我只是想靠近你。春音是我们间的羁绊,如果连这层羁绊都不复存在,我没有理由呆在你的身边。 【我的眼中只有你,但你一直会将目光不断投注到身边一切的存在。】 他的眼中氤氲着雾气,清秀的脸上是常人难以看懂的依恋,他想哭泣,可是他是由人的愿望而诞生的小神明,不应该拥有人的情感。所以他垂了垂眸子,再次抬头时是冷淡的冰蓝色双瞳,现在轮到他揭晓真相的时刻了,即使他心里早有答案。 男人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经全被汗水沾湿,他缓缓的将右手伸出,接着猛地抓住了熟睡中少女的上衣。 如果没有记错......那个印记应该在她的肩头。他控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小心而缓慢的将她的衣服拉至肩头。 “......!” 展露在空气外边的是少女白皙而细腻的皮肤,可是上面什么也没有,光滑如同上好的丝绸。 冰蓝色的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块印象中本该有春字的区域,那里面跳动的光夹杂着求而不得的偏执和疯狂,他蓦地扭过了头,错过了她身上一闪而过的汐字。 果然......不是春音。 不应该再留在她身边了,立刻,必须立刻......斩断缘! 斩断缘需要神器,这次只能靠绯了。他闭了闭眼,就在想要喊出绯名字的霎那,一只不算温暖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夜斗......不要生气,我陪你一起去看樱花。” “夜斗......谢谢你。” “我其实不讨厌你。” 夜斗怔了怔,他犹豫的看着拽住他衣角的手,神情挣扎。 【最后一次......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猛地抱住了她,就像环抱住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他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少女的头,唇边浅笑连连。 少女嘟囔着用脸蹭了蹭他的衣服,口中含糊不清。 “好香......夜斗其实一点也不臭。” “方巾......其实还可以。” 他的手突然顿住了,眉眼间透露着未知未觉的恍惚与茫然,他将视线移向更加遥远,深不可测的窗外,眼中的雾气一下子消散了。他拉住少女的手,将它缓缓送向了嘴角。 一个忠诚而温柔的吻深深的遗留在了她的掌心。 他与她的脸考得极近,颤抖着的睫毛,不稳的呼吸,有着奇异的诱惑。 “不管你是不是春音,你都是属于我的少女,不会斩断你我的缘。” “我的少女,为了我,请成为春音吧。” 他重新将她的衣服整理好,为她严实的压好了被角,接着轻轻关上了房门。 带着与先前不同的情愫,他沉默着走到了屋外。绯已经等候他多时。 “夜斗,怎么样,她是春音的宿体吗?” “是的。”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不过绯,我不是让你去看着那个痴女了吗?” 带着天冠的少女不在意的笑了笑,将食指抵在了唇中央,“这样啊,本来我也不想来的,只是听说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与你也有很大关系哦。” “恩?” “先前你不是对那个人偶动手了吗,天神将这件事上报了高天原,引起了大国主的高度重视,大国主怀疑你手中的人偶是他消失了许久的神器——汐器。” “你还不知道吧......汐器可是与春音长的一模一样。” 夜斗的神色很平静,他对上绯饶有兴趣的眸,声音更加沉稳而有力,“这不关我的事,她是我的春音,已经由我证实。她是属于我的宝物,我的神器,我的少女。即使是大国主,也没有资格将她夺去。” 仔细观察的话,夜斗的眼并无焦距,与其是向绯证明着她是春音,更不如说他是在警戒自己记住。 他知道,那个女孩不属于自己,可是她与他的缘早已生成。 绯歪了歪脑袋,她无法理解夜斗突如其来的认真,即使面对当时还是神器的春音,他也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这个人偶?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吗? 夜斗将手覆上自己的眼,清凉的夜风小跑着缠上他深紫色的发,他缓缓张开了双臂,像是在拥抱着什么,他的嘴唇微张,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温柔的句子。他眯着眼,感受着夜的轻抚,一个微不可见的笑荡漾在了唇边,清淡而秀气。 【春音,对不起。】 【对不起......】 ——我找到了一位真正挚爱着的少女,为了她,我愿意欺骗自己。 ——无法完成誓言了,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人。 流淌不息的时间带走了我对于人类的偏执,我曾经作为斩杀人类的祸津神而存在,一位少女,教会了我人的情感,一位少女,教会了我如何爱人,同时也教会了我如何爱自己。 后者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珍贵的,挚爱少女。 第50章 贫困女与五元神明(六) “威娜......你之前不是和夜斗和解了吗?为什么这次还要向大国主主动请命来抓捕夜斗?” “......”金发的成熟女人低垂着头,她停下了脚步,几缕柔顺的鬓发轻缠在额角,她的脸上少见的带上了悲悯的情绪,淡紫色的眸子中酝酿着复杂的色彩。 “威娜......为什么不说话?果然汐器和夜斗之前恙化的神器有关吗?” “春音其实早就被消减了吧......夜斗是非法持有汐器了吗?”兆麻脑中猛地闪过什么,他飞快的走进了毗沙门天几步,深蓝色的眼急切的对上她,“威娜......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发的女人摇了摇了头,她已经像大国主发过誓言,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告知任何人真相。大国主隶属于七福神,本该是没有攻击力的神明,他的神器也大多是防御系的,但由于他和大黑天的密切关系,以及百年前和汐器的邂逅,致使本该是福神的他拥有了比最强武神还要强大的一件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器...... 这件神器的存在不禁牵扯着高天原的未来,更关系苇原中国。再说大国主好像并不是仅仅把她当作武器,夜斗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呆在汐器的身旁,恐怕不妙。 “兆麻,我现在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夜斗,将汐器重新带回高天原,否则大国主暴走起来,即使是其他的福神联手,恐怕也无法控制。” ...... 当夜斗端着刚熬好的粥打开门时,有枝子已经醒了,她光着脚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神色不明。 他握着盘子的手紧了紧,内心的惶恐犹如潮水般袭过,她是想起什么了吗?不可能的吧,绯的法术不会短暂时间内失效,除非是高等神器。而她已经由他证明,不存在任何春音的印记,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夜斗已经做好接纳她的一切准备,此时见到少女安静的有些诡异的态度,心里还是不禁“咯噔”一声,他张了张口,然而还没出声,有枝子就转过了身,说出了让他震惊的话语。 “夜斗......我这几天很不对劲,记忆也很混沌。昨天你抱我回来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金色的,很是耀眼的男人。总感觉,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看到他的脸,很想哭泣......我真是奇怪呢,莫名其妙的和你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明明不关夜斗的事。夜斗不用在意我刚才的胡言乱语......你给我的感觉太像家人,不知不觉忘记了。” 她苦涩的笑了笑,给人的感觉完全没有平时的活力张狂。不过金色?如果我没猜错,大国主的发色正是金色,他的灵魂色彩也是如此......难道有枝子和大国主有牵扯吗?大国主的神器是与春音一般样貌的汐器,可是......之前我查探过她,身上不仅没有春音的印记,也不存在其他神明留下的标记。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但是......从没见过她会为了别的男人露出这样悲伤难过的神色。】 【为什么......我的心也开始难过起来。】 夜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决定像之前一直做的那样装傻,“有枝子~你还没睡醒吗?夜斗大人我可是难得给你熬了康复粥哈哈~趁热快点感恩戴德的喝下去吧!” “......” 气氛有些压抑,少女的态度与之前很不一样,她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夜斗一直微笑着的脸,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随即犹豫的开了口。 “夜斗......我很感谢你近来对我的陪伴,可是,我觉得我想起了某个很重要的人,既然有了要守护的重要之人,就不该自私的把你再留在身边,这对你不公平......” “......你在说什么?你不会以为夜斗大人我会喜欢你这个普通人类吧。”他笑着压低了声音,不在意的扶了扶盘中不太稳的碗,“你是想赶我出去吗?” “回答我!” 她被他突然起来的怒喝吓得浑身一抖,但还是深吸了口气,平淡的点了点头,“对不起,夜斗。” 夜斗的目光冰冷,但是即使是这样恐怖的表情,他冰蓝色的眼底还是流淌着浅浅的恋眷和不舍。 是啊,他爱着有枝子。 不是其他人,只是眼前这个他暗中观察,本以为是春音的少女。 包括最初的相遇,也是他安排的。 他在很早一前,就被这个人吸引了。 他缓缓转过身,貌似要离开的样子,然而就在有枝子舒了口气的同时,他蓦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手中的盘子被狠狠的摔在地上,他一把扯过她,面无表情。 她很恐惧,在印象中,夜斗从来与此时的形象无缘。他大力的揪住她的上衣,目光流连在她因为蛮力被强制撕开的肩头。一道蓝光闪过,她的眉头猛然皱起。 “好痛!” 原先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多了一道类似汉字“一”的伤口,细小的血珠不断从被划破的伤口中争先着涌出,夜斗怔了怔,手中的匕首突然停住了。 【好疼......】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颊,却被少女挣扎着挡过。 【我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在你的身上刻上属于我的字样。】 有枝子......即使你是个普通的人类,我还是想赐予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名字——萤。 我想在你的肩头刻上萤字......这样的话,仅作为人类的你,会不会成为我的神器呢? 神明的岁月漫长而孤独,作为普通的人类会逐渐遗忘神的存在,我不想要一个人寂寞的活着,更不想你忘记我。 所以想用神器的名字束缚你,可是你是人类啊......怎么能成为神器。 看见你疼痛的神情,我的心里比你更难受,那抑制不住的酸涩我无法理解......这也是人的情感吗?在听到你有其他要守护的人时,我更是控制不了自己,想伤害那个人,想伤害自己。 最后......却伤害了你。 【对不起......】 夜斗扔开了匕首,猛地撕开了自己脖子上剩下的另一半方巾,将它小心的缠上了她被刺伤的部位,他的眉眼温和,湛蓝的眸中仿佛倒映着小小的月亮,细细的看去,像是散发着浅浅清亮的月光。 他仔细的替少女包扎好了伤口,表情越来越温和,夹杂着淡淡的宠溺,“再见......有枝子。” 【既然你叫我离开,那我便如你所愿。】 “夜斗......” 他已经彻底不在眼前,少女闭了闭眼,她也不是故意赶他离去,只是...... “藤原有枝子,你想起一切了?” 耳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消失已久的系统,自从某个世界攻略结束后,它出现的时候越来越少,甚至她的部分记忆也在它的调整下变得模糊不清。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笑起来。 “也不是全部想起,只是大部分,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系统......随意调整我的记忆,甚至改变我的性格。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我恐怕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它没有回答,只是一个近乎透明的类似于投影一样的人形突然出现在了有枝子的眼前......是一个长相和服饰都很是平凡的黑发少年,唯一比较显目的,应该是他冰冷到虚无的气质了。 “你是系统?”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开了口。 黑发的少年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用暗淡的眼神看了眼自己近乎透明的身体,既而深深的将视线移向了面前的少女。 “有枝子,很抱歉之前我骗了你......我名叫恩基,是诞生于兴起的英雄时代的神,天生便拥有控制空间的能力,但是随着神灵体系的逐渐衰退,我的力量在不断流失,为了存活......我必须收集各种生物的情感和力量,诸如人类,妖怪,甚至和我一样是神明的存在......” “一直在各个宇宙中飘荡的我......逐渐失去了实体,这样的我,根本无法完成任务,于是......偶然的情况下,我发现了你。天生具备吸引异性的特殊体质,只要我再稍微改变一下,就能成为最好的协力者。我只是想活下去......” 他伸出纤细而苍白的双手,想要拥抱面前的少女,然而他的手掌直接从她的身子内穿了过去,现在的他,甚至连实体化都做不到。 “我很感谢你,因为你的努力,我已经重新凝聚成了人形,再努力一会,我便能恢复原样。” “请你继续协助我,藤原有枝子。” 她复杂的注视着他毫无波澜和诚意的双眼,紧紧攥住了手。 “如果我想拒绝也是不可能的吧,只是我希望你记住,以后不需要你随便改变我的记忆和性格,我会认真的帮你攻略那些人物,用自己的方法!还有......请你将我剩下的那部分遗失的记忆归还回来。” 他为难的摇了摇头,脸上是明显的否定,“很抱歉,我的神力出了点问题,你的记忆无法完全找回,你只能靠自己想起了。” “还有,我很希望你叫我恩基,我虽然是神,但也有情感。” “一个人的日子很孤独,尽管我先前骗了你,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在空闲的时候和我说会话吗?” 第51章 贫困女与五元神明(七) 恩基浅灰色的眼睛里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他张开近乎透明的双臂,仿佛想要拥抱她。 有枝子凝视着他示好的举止,突然笑了起来,黑发少年的脸在一瞬间僵住,他挑起细长的眼,直直的望向放声大笑的少女。 “你还真是舍得委屈自己啊,恩基......不必为了和我搞好关系故意做出这种姿态。我和你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我帮你找回力量,然后你放我回家,既然一开始便不能和平共处,就不要再惺惺作态了,我早已不是之前的有枝子......人都是会成长的啊。” 黑发的神明恢复了起初冷漠的接近恐怖的模样,尽管那张脸还是普通的没有任何出彩之处,但他来自灵魂的傲慢高贵却令人无法忽视。 “真是不可令人小瞧的人类啊,不过也省去我继续伪装的功夫了,其实与我合作你本人也不会吃亏,你不是一直想再见一次被自己害死的双生妹妹吗?只要我的力量足够了,说不定会......” 她不禁握了握拳,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将那双清澈明媚的如同琉璃玉石般的眼对上了他,“是吗?恩基,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那些被我攻略过的人,因我而死的人还会恢复原来的模样吗?还会记得我吗?” 尽管知道她早就会向他提出这个疑问,然而此刻在亲耳听到这个天真的女孩毫不犹豫的带着一丝期望说出时,恩基还是忍不住嗤笑起来,他随意的拂了一把垂落于肩上的柔软发丝,嘴角的弧度渐深。 “藤原有枝子......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存在,你是想要那些被你体质迷惑的笨蛋们继续记住你给他们带来的屈辱吗?是谁给你那么大的自信,你以为仅凭你那张脸就能迷住这些力量强大的各种生物吗?” ...... 什么意思?被恩基过于冰冷的声音吓得一抖,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退后了几步。 他满意的看着她脆弱的样子,缓缓地再次开了口。 “如果不是我事先安排好了你的某种身份,再将他们心中对于爱人的美好形象与你进行重合,否则空有你那种魔性的特质,对任何攻略对象都起不了实质效果。” “怎样,你现在还觉得他们是真的爱着你的吗?我的神力也是有限的,随着事件的流逝,这些以往的攻略对象也会忘了你的存在.....这世上从来没有这么容易的爱,别太自以为是了!” “......” 是真的吗?那些我曾经去过的世界,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其实...... 她的嘴张了张,然而看着恩基那张带着笑容的脸,什么话都卡在了喉中。 【可恶,之前被那个杂种打破了一半神力控制,否则这个人类女孩根本不会苏醒大半记忆,本来乖乖的当个人偶就行了。】 【我可没有骗她。大部分攻略过的人是会忘了她,也不是真的喜欢她,但是也存在例外......比如那个该死的杂种。】 “不敢相信吗?居然会相信爱那种东西,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贪婪的人类,但是......以后还得和你在一起度过相当漫长的一段日子,等到我可以实体化再见吧,时间也快了......” 【那个混蛋......居然又发动了攻势,居然为了一个人类做到如此地步......】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黑发神明的身影也不见了,双瞳带着些许空洞的少女猛地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手背缓缓盖住了自己的眼,身子一动不动。 为什么会是我? 夜斗......像家人一样陪伴着我的夜斗也是假的吗? ...... “夜卜,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呢,一会去父亲那应该会受到表扬的吧......不过,你还是使用了我呢,不怕违背春音的誓言了吗?而且,你是准备放弃那个人偶了吗?” 带着天冠的粉衣和服少女笑着歪了歪头,赤色的眼闪过淡淡的流光,然后靠近了夜斗僵住的身子。 夜斗紧紧的抿着唇,也不推开绯,只是神色难看的很,像是在故意忍受着什么无法抗拒的事物。 他的领口大开着,露出了形状姣好的锁骨,目及所处的皮肤,都覆有或深或浅的疤痕,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的脸色惨白,隐约有汗珠不断从额角滴落。 “想见她!” “好想见她......春音什么的,我才不管。” “夜卜......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绯故意忽视他不正常的模样,纤细的手指慢慢的从他新增的伤口处划过,一滴汗猛地掉落在了她的指尖,因为距离他的胸口很近,绯几乎能听到他异于寻常的心跳。 【他想做什么?不惜使用我完成父亲的任务?但又违背了春音的誓言。】 在绯愣怔的一霎,夜斗突然睁开了眼,冰蓝色的双眸深邃而隐忍,它们静静的逼近她,如清泉般明澈的瞳孔中深处流淌着某种急切而兴奋的光芒。 “绯,父亲知道如何将人类变为神器吗?” 蓦地,绯退后了一大步,她奇怪的看着他。 “你在计划着什么......夜卜?是想让那个人偶成为死灵吗?” 他顿了顿,神色有些小心和不安,“成为死灵的话说不定会忘记生前的一切,那么就不是完整的她了。” 【我想要她好好的活着,然后呆在我的身边。】 绯没有说话,眼神沉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背过了身。 “夜斗......恐怕这件事父亲也无能为力,与其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而操心,不如多关注些毗沙门天的动态吧,她毕竟是最强武神,这次大国主是真的重视那个汐器,不仅派出了天神,甚至连毗沙门天也加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吧,他应该也在暗地增加了人手,仅凭你一人,是完全不够的,既然已经确定那个人偶不是神器,为什么不交给高天原证明?” “我知道,可是......” 绯深红的眼里猛然闪过些什么,她放缓了口气,“夜卜......你在犹豫什么?是舍不得还是不敢?那个人偶不会是汐器吧?你一直在说谎?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应该立刻交给高天原,再说了,寻常的小神在没有契约的条件下非法持有汐器会给身体造成难以想象的影响......” 【别说了......我不知道。我不想要自己承认,别再说了。】 夜斗抱着头坐在隐蔽的角落里,无视了绯愈加紧逼和靠近的双手,他不想考虑那么多了,想的越多,真相也会越早被揭开,他宁愿沉溺于虚假的现实,因为......他想保护那个女孩。 “夜卜,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看在你这副模样的份子上,我有个秘密告诉你。”她不知所谓的勾起了嘴角,莫名的喜悦,“你还不知道汐器的真身吧......她是草薙剑啊!传说中斩了八歧大蛇的三大神器之一。” “草薙剑又名天丛云剑,一开始被天照大神所持有,后经战乱挫折以及江户时代的百鬼盛行,该剑流失了踪迹......可是一百年前,一位死灵少女在被大国主收服成为神器后,竟然战斗姿态是那把传说中的神器......众所周知,草薙剑尽管威力巨大,但在斩杀了八歧大蛇后不慎沾染了巨大的妖气,除非是神力非常的福神持有,否则也会对神明自身造成伤害,不亚于恙化带来的危险。即使这样,夜卜......你也要继续隐瞒汐器的存在吗!” 怎么可能!就算有枝子是汐器......即使我先前也有过怀疑,但她还是人类的身体啊,神器怎么能拥有人的身份,这也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不过......她是传说中的宝物,异于寻常的神器也算说得过去。转世投胎这种事......她的话。】 绯深红的眸看似随意的停驻在夜斗的身上,她的眉头皱了皱,隐约瞥见了他内心一隅的想法。 “夜卜!事到如今......你是疯了吗!看你的反应......果然那个人偶和汐器脱不了关系,你不是喜欢春音吗?别管这个人偶了,这次任务也完成的很不错,不如就此向父亲提出复活春音的请求吧。” 【这个该死的汐器......已经彻底改变了夜斗。比当初的那个春音......还要来的讨人厌!】 夜斗闻言怔了怔,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又轻轻的将手掌贴近了心脏的位置,突然笑了。 【是啊,已经疯了,在第一次设计遇上她的霎那,我其实就明白了真正的爱,对春音......只是尊敬和感激。只有她,只有面对她的一切时,他才能真正的快乐。不管自己如何,都想那个人笑着活下去。】 【很蠢吧......自己。明明知道那个人只是孤独,明明早就发现了她有喜欢的人,他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按照她期待的模样生存......不过她已经拒绝他了,他却还像个癞皮狗一样偷偷跟在她的身后,无时无刻不想窥探着这个人的一切。】 没有我的日子卫生搞了吗?午饭按时吃了吗?还会被混账男人欺负吗?现在的梦想还是傍大款吗?那种脾气,交到新朋友了吗......真的好担心他......真的好想见她。 “绯,对不起。只要我活着,她就是我的全部。以前的日子,我为了父亲而活,现在乃至将来的漫长岁月......我想将整个灵魂递至她的眼前。” 第52章 贫困女与五元神明(八) 灵魂......送给那个人类? 骗子!夜卜......你忘了过去的誓言了吗? 带着天冠的少女静静的低下了头,她置于后背的一只手不自觉的凝聚出了泛着利剑般寒光的水气,脑中掠过很久前只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的无数画面,她的手顿了顿,睫毛颤抖起来。 “夜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跟我回到父亲那,把那个汐器留给高天原,她与春音没有任何关系,不必为了她和毗沙门天那个疯子对上。” 绯深深的凝视着夜斗,他却朝她温柔的摇了摇头,那双本该被阴霾覆盖,不带任何软弱情感的冰蓝色瞳孔第一次清晰明亮的映照出了她恍惚不定的脸,他的眸中流淌着很多种无法看懂的情愫,或许有感激,或许有疲惫,或许还有那可笑的一丝怜悯...... 怜悯?夜卜他在怜悯她吗...... 看着他那双沉静深邃的眼,她突然平静下来,心中蓦地有了一席柔软之地。 “绯......终于到这一天了。”他略显无奈的笑了笑,别过了侧脸,“你已经陪伴我很长时间,我很感激你。只是绯......” 夜卜......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猛地跌坐在了地上,手上凝聚许久的水气一瞬间消散在了空中,深红色的眼里浮动着让人不可置信的脆弱和伤痛。 “夜卜!你想解散我吗!” “......是的。”他的神情依旧平和而柔软,即使眼前是她痛哭流涕的场景,他的嘴角仍然挂着笑意。 “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夜卜了,绯,我已经不需要你了。神器的话......我会寻找新的死灵,至于春音,她其实早就被不在了,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我只要......那个人留在身边就够了!” “......” 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绯像是遭受了切肤之痛般露出了挣扎难忍的神态,她低下了头颅,带着认命的意味。 【夜卜......不,夜斗。我真的比不上她吗?当年的春音也是......那个人偶总让你伤心,而春音总是刺伤你......至少我,从来没刺伤过你,没让你伤心到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是我一开始就错了吗?如果换种方式来对你......】 她深红的瞳孔急剧的收缩着,泪水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渗出,绯强行扯出难看的笑容,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上半张脸。 她很难过......她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夜卜,在过去的日子里......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不是父亲的神器‘螭’吗?为什么向父亲请命同时成为我的神器?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吗......”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小小的夜卜傻傻的看着她,清澈的猫眼中满是不解。 【是的,我一开始就明白。一旦接受夜卜的赐名,我就同时拥有了两个主人,会沦为野良,那是比人类口中吉原的□□更为下贱的存在......】 “是吗?你知道啊......”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过了身,从脚旁的草堆中拔出了一朵形状可爱的花朵,轻轻放在了她的手中。 “绯,不要难过,即使你变成了野良,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哈哈!我现在也是拥有神器的神明了,绯器!绯器!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吧......” 是啊......过去的日子里,夜卜一直和她一起,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玩耍。甚至是夜斗的头发,也是她帮忙梳的。 【已经回不去了......夜卜。】 “夜斗,解放我吧。” 夜斗怔了怔,脸上的笑猛地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绯,而她却带着泪光缓缓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他必须解放她,与过去的自己告别,下定了决心的夜斗闭了闭眼,准备念出解放的话的霎那,一阵耀眼的金色光芒以不可想象的速度从他的头顶猛然掠过,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他就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的卷起,接着又被大力的甩在了地上。 “夜斗!快使用我,是大国主!” “咳咳......”猛地吐出嘴里不慎进入的沙子,夜斗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眉头深深的皱起,他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的喊出了声。 “绯器!” 一把没有任何花纹修饰的红刀带着疾驰而过的红光,它以锋利的姿态快速的转了一个大圈,接着完好的落在主人有力的手掌中,夜斗换了只手,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神器,冰蓝色的眸警惕的盯着眼前被沙尘掩盖的金黄色身影。 “夜斗神......你把汐器藏到哪儿去了?” 面前的沙尘渐渐散去,露出了一张可以称之为俊美的脸,果然是高天原上被众神尊敬拥护的大国主,只是他一向性情祥和,作为声名久远的福神,居然还会有今天宛若祸津神的模样吗...... “夜斗神,为什么不做声?”他漂亮的眼珠转了转,好像想起了什么,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莫非你知道了汐器的真身?” “你指什么......如果是说她草薙剑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 呵,蠢货!金发男人眯了眯眼,露出了冷笑。 “不论过了多少年,你还是天真的可笑啊,夜斗神......如果我不告诉你汐器的真身,恐怕你会一辈子自以为是下去吧。” 他停顿了一下,满意的看着他疑惑戒备的姿态,再次开了口。 “这件事你之前的神器‘伴音’也知道,现在的她应该称之为‘真喻’了吧。只不过一直瞒着你一个人而已,如果你现在交出了汐器,我可以大方的告诉你事情的所有真相。” 这个家伙......疯了吗?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什么真相?伴音隐瞒了什么事? 夜斗用冰冷的视线紧紧盯着他,眼中的戒备愈深,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这个男人是在嘲笑他吗? “我不知道什么汐器,也不知道你的意图是什么,但是,作为高天原大国主的你,竟然可以随意降身人间吗?” “哦?你在威胁我吗?区区一个祸津神......不知道汐器?你以为能骗得了我吗,我已经去她的家找过,发现根本没了踪迹,除非是你特意藏起了她,不可能一个人的气息消失的那么干净!” 金发的福神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什么,他缓缓的伸出了手,轻轻的朝夜斗一点。就在他动作落下的刹那,周围猛然卷起了剧烈的罡风,夹杂着无数混着强大气压的沙粒与碎石,像蜂巢群涌般扑向了不远处的祸津神。 大国主不愧是与大黑天有着紧密联系的存在,尽管作为福神加持获封,但本身那股不逊色于最强武神的力量还是没有失去,就是他看似随意的一个举动,也让曾经作为斩杀人类而闻名的祸津神由于无法抵抗的神亚被震出去很远。 即使作为同等级的神明,恐怕也做不到他这种地步。夜斗被他那恐怖的力量挫伤,鲜血顺着细腻的发丝滴落在了眼角,凝结成了艳色的红,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挑衅的笑了起来。 “杀了我,你也无法拥有汐器。” “如果不是厌恶你的存在,她何必逃离高天原甚至化身人类?” 大国主不在意的瞥了眼他,面无表情。 “只会争口舌之辩的家伙......你最没有资格指责我。明明是自己抛弃了她,现在却装的一副伟大的样子,真是可笑而愚蠢的弱者。” 夜斗冰蓝色的眼沉了沉,他抿紧了唇,锋利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柔软的手掌肉中。 “抛弃她?你在说什么鬼话?是被大黑天的意识吞没了吗,以致总是讲出这种前言不着后村的无聊话?” “真的是......你这个可笑的祸津神,愚蠢的无可救药了。也罢,在逼问你交代汐器下落之前,我可以大发善心的告诉你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事实,让你无悔的死去。” 他的眉眼极其冷淡,带着残忍的意味,或许是有些强者就喜欢看着比自己弱小的事物在绝望前的挣扎,金发的神恰巧也正属于这一类,所以此时见到夜斗神不同以往的惊恐神态,他意外的提起了几分久违的兴致。 他的声音醇厚而低沉,语速沉稳而缓慢,夜斗望着他不断张合的嘴,瞳孔愈加紧缩。 “夜斗神......你知道吗?春音在作为你神器的时刻就已经结束了,她根本不可能转世成为人类,即使是作为草薙剑的汐器,她也无法在恙化后重新投胎。那么......你肯定有疑问了,既然春音早就不在了,那么在一百年前陪伴你的女孩是谁呢?” “看来你心中也有答案了不是?没错,是汐器。她那个时候还没有觉醒,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却拥有和春音一般的容貌,她比任何人都要爱慕着你,为了你甘愿假扮春音,她告诉过你的吧,她就是春音......可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你的误解,没有觉醒而且并不是神器的她,因为你的自大死去了。是我!如果不是我的发现,已经变为死灵的她早就被妖怪吞噬了......她现在是我的神器,与你没有任何瓜葛了,怎么样?夜斗神,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失去爱人的感觉?” 感觉......不甘心,很不甘心。 【怎么样?怎么可能如你所愿!失去了再夺回来便是。】 第53章 贫困女与五元神明(九) 第一次见到春音是再一次接受了人类的祈愿,清理了所谓的废物后......在狼藉遍地的死尸周围,我发现了蜷缩成一团,散发着巨大血腥之气的她,奇怪的是,即使有着如同大妖怪一样力量的她,却是刚出生未多久的死灵。 难得一见的死灵,还拥有无法想象的力量,我不顾绯的反对让她成为了自己的神器,并亲自给她赐下了唤作‘春音’的名讳。 是的,我一直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神器,绯对我很好,但是她的第一位总是父亲,并且父亲才是她的第一位主人。所以有了春音,我才会成为真正的神明吧,我当时这样想着,与她度过了一段不算短暂的快乐日子。 春音不喜欢说话,我也不爱过多言语,但她一直能体会我的心情,那段时间,绯听从父亲的指示,成为了惠比寿的神器,反正她也是野良了,也不在乎多一个主人,父亲是当着我们的面这么说的。当时的绯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她一直都这么顺从他,可是第一次......我从春音的脸上看到了平静意外的情绪,那是她毫不隐藏的愤怒与不满。 从父亲那回来后,她首次叫了我的名字,白皙剔透的面庞上也沾染了少见的晕红,像是羞愤,又像是无能为力的反抗。 “夜卜......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由我代替绯协助你不停斩杀人类的日子......究竟多久才能终结?那个人......你到底要忍耐到什么时候......” 她冲我歇斯底里的叫着,大概是真的无法忍受这种整天见血的生活了吧。可是那时的她,尽管很是愤懑,那双从来都没有感情的眼却在一瞬间迸发出了我无法形容的亮光,原来她并不是讨厌我,并不是冷漠......只是一直在压抑着个性慢慢忍耐。 还未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抚上了她那双犹如墨玉宝石般晶莹的眸子,笑着开了口。 “春音,我很高兴,你能记得我的名字。” 她蓦地愣住了,沉默了很久,再次抬头时已经换上了温婉的神情,完全没有刚开始遇见的不近人情。 【她在怜悯着我,所以承认了我。】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转变的原因,我们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了一起,春音代替了绯,会为我每日梳发,用自己的衣服给我包扎伤口,甚至把自己舍不得穿的和服扯开,替我做成了冬日里防寒用的衣物。 然而神器的心中不能衍生任何负面的伤害主人的情感,譬如嫉妒,贪婪,懒惰等。春音尽管在一天天对我愈来愈好起来,但我身上却不断受到来自神器恙化的刺痛。 【春音,在强迫自己忍耐。她每晚都会在焦灼中度过,因为不该有的心思,她逐渐恙化了。】 恙化的神器必须立即解放,剥夺她的名字,我知道这点,可是......还是下不了手,期待着她能够复原的我,逐渐把她逼上了妖化的道路。 “夜卜!我命令你即刻用绯器斩杀春音,她已经失去神智了,再这么妖化下去,你会死。” 父亲对我这样下达了命令,我必须遵从,不得不听从他的一切,这是我五百年形成的教条观念。 【所以,我杀了她,同时也救了自己。】 没有悔恨,只是憎恨自己的弱小。 我开始对绯与父亲厌倦,于是离开了他们。一个人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起新的神器。 终于......在一片雪地里,见到了一个抱着自己冻红的双手,不停用嘴对着它们呼热气的小姑娘。 她和春音一模一样,但春音已经不存在了。我望着她那双似曾相识的眼,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是春音?” 小姑娘摸了摸自己微红的鼻子,狡黠的转了转眼珠,甜甜的笑着,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他僵硬的接住了她。 “是啊,我就是。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可要照顾好我啊。” 【她跟我说不记得春音的事,缠着我询问她的性格和爱好。】 我按着印象中的一切告诉了她,她也渐渐变成了我熟悉的春音。 有时我也会怀疑她身上若有若无的人类气息,毕竟春音是死灵。然而每次提起这个话题时总会被她巧妙的转移。 【她经常说很感谢我,如果我再晚来一步,她可能就冻死在雪堆里了。】 也是......那次见到她,明明是大雪纷飞的寒冬,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素衣,仿佛是被家中抛弃的幼女,无依无靠。】 我本想我们会一直平淡的生活下去,可是老天又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这个一直温暖着我的小姑娘在我因事离去的一个日子里,被那群来复仇的山贼杀了。我们一直住在一座被废弃的神社里,因为突如其来的慈善,我替周围的村民打败了山上的盗贼,却没有立即斩杀,这是我一生中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她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去了,尸骨生寒,因为我的愚蠢,我以为她是春音,所以一定拥有自保的力量,再次失去了生命中重要之人的我...... 实在没有想到,如果不是今日那个金发神明的一语道破,他可能会一直沉溺在虚假的过往。 原来一百年前在雪地里遇见的那个孩子,就是汐器的生前啊。 她一直心甘情愿的假扮春音,只为了陪伴我。 汐器,有枝子......原来一直是她。 从漫长的回忆中惊醒,夜斗不禁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悲凉的意味。 他全部反应过来了?大国主漠视的从他的身上掠过,眼里恶意满满,“夜斗神,交出汐器吧,她不是你这样下贱的存在可以拥有的。” 下贱吗?他满不在乎的扯了扯嘴角,面上古井无波。 “早就和你说过了,她不在我这,你别白费工夫了。” “夜斗神!” 等的不耐烦的大国主终于被激发了怒气,他已经对夜斗神忍无可忍了,所以此时解放了身体内大部分神力,决定一击消减他。 可是总有人会在关键场合闯出来打脸,比如现在突然击碎他布下的结界的毗沙门天,以及她那头毫无礼数的坐骑。 “请等等!大国主大人。我们已经找到了汐器,请你饶过夜斗神吧。” 【可恶,大国主已经完全暴走了吗?已经不是福神状态的他了。】 金发的女神强忍着内心的焦虑,往身后隐晦的使了个眼色,一直恭敬在后方听命的狮子立马跃到了她的跟前。尽管在黑夜中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那只狮子的背上毫无疑问的驮着什么。 “大国主大人,汐器就在它的背上,她现在晕了过去,但身上没有任何损伤,看在我们的功劳上,请你原谅夜斗神。” “毗沙门天......” “闭嘴!夜斗神。你就感谢大国主大人的仁慈之心吧,将不会与这种祸津神计较!” 毗沙门天故意做出比往常更为冷漠的态度,她看也不看夜斗想要说什么的模样,双手攥紧,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金发的神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闹剧,身影突然消失了,毗沙门天瞪大了双眼,然而就是这么一瞬的时间,他已经抱起了狮子背上的汐器,冰冷的视线投向了她。 “武神毗沙门天......是谁告诉你我会放过夜斗神,你打的什么主意?夜斗神令我差点丧失心爱的神器,这份罪过,不惩罚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恭敬的蜷曲半膝,她朝眼前的神跪了下去,“大国主大人......就算你斩杀了此时的夜斗神,他也会转生,不如斩断他和汐器结下的缘,让汐器永远忘记他的存在。” “哦?也是一个办法。” “毗沙门天!” 夜斗愤恨的交出了金发的武神的名字,他宁愿被斩杀转生,也不希望汐器忘记了自己。 大国主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夜斗神颇为癫狂的神态,嘴角勾起,他右手微张,凝结出了一把浑身泛着纯粹银色光芒的细剑,一把抓起,扔向了夜斗。 “夜斗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亲自用这把可以斩断世间万物的中国神器砍断汐器与你的缘,我就放过你......” 夜斗抿紧了唇,他拿起身旁的剑,垂下了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他的猛地将手中的绯器和那把剑合十,飞快的朝大国主刺去。 金发的神诡异的笑了笑,神情莫测。 【蠢货,这本来就是我的神器,怎么可能被你使用而斩杀我。】 “咳咳......” 大把的鲜血从那个羸弱的少女口中溢出,她的胸前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完好的地方,夜斗一下子松开了手中的所有神器,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柔软的目光。 “夜斗......无论怎样,你不能伤害他,他是拯救了我的人,第一次赐予我名字的父亲一样的存在......” 金发的神死死拥住她颤抖着的身体,眼中模糊不清,这个高傲的男人,即使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抑制自己的情感。 “为什么,汐器,为什么要为我挡住,我有办法可以避开......” 说着,他愤恨的看向茫然无措的夜斗,汐器笑着摇了摇头,然而就是这个轻松的动作,又有不断地血从体内渗出,她温柔的抚上大国主的脸,目含乞求。 “你是大黑天的化身啊,可不能轻易落泪,也不能随意任性。放了夜斗吧,他没有过错,如果你再为了我而暴走下去,会恙化的。” 毗沙门天不忍的别过了脸,而夜斗仿佛停止了思考般,只是一直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汐器,神情无措。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示意大国主放开她,那个人犹豫了几秒,还是放了手。 汐器一步步艰难的走向夜斗,每走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斑驳的血迹,当她终于到愣怔的他跟前时,已经气息残存,她眷恋的捧起他的脸,轻轻将自己的额头贴近他的脸,缓缓的说出了憋在心中许久的话。 “对不起,夜斗。我一直在欺骗你,不配获得你的真心,下次见面时请忘了我吧......” 不远处的一个人没忍住,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夜斗一下子回过身来,紧紧的搂住了失去气息的少女,将脸深深埋入了她的发中,表情无法令人看见。 他的少女,终究还是离他而去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藤原有枝子,目标攻略完美,主攻人物——夜斗神好感达到上限,黑化值居然还是负数,这家伙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 “......闭嘴!投放下个世界吧。” “呵,新世界形成中,目标世界锁定fate世界,这次就不告诉你要扮演的角色了,毕竟是难以启齿的存在,祝你好运,藤原有枝子......” ...... 第54章 进击吧,二闪(一) 他沉默着,在双脚绑上了沉重的石。他跃进深渊,重新拔取了仙草,那些带着尖利毛刺的草割伤了他的手,他却露出了久违的笑。 他从双脚把沉重的石头讶掉,海就把他往岸上漂。(注) 历经千辛万苦,他再次见到了先祖乌特那庇什提牟。 他握着名为西普·伊沙希尔·阿米尔的仙草,向他恳求一次占卜。 “人类最古的王——吉尔伽美什,我问你,你可后悔?” “后悔?我何需后悔?我的双眼见证了已有的未来,我亦无任何畏惧的理由。” “直至失去的霎那,其实我已经拥有了全部,只是缺少了那件收藏。” “是吗?那你是想从神的手中抢回那件宝物吗?” 乌特那庇什提牟的双眼中猛地闪过审视的责问,他的样貌如同美好年华的青年,体魄形状强健而壮丽,然而深黑的眼却苍老的带上了百年的沧桑。 来自遥远乌鲁克的王深深的对上他疲惫的双眼,眼角突然勾起了绮丽的弧度,宛若悄然无声攀附在神庙柱壁之上的细蛇。 “你是在责问我吗?我只是夺回属于自己的珍宝。不如直说吧,在归属我所有的庭院中,我与她是否还能相见?” “归属你的庭院吗?是指自己可以涉足的时空吗?真是一个狡猾的*。”人类的始祖不禁向后仰了仰脖子,深邃的眼飘向繁星密布的夜空,细长的手指缓缓落在了天空的一隅,“你与她重遇于死后。而她降落的地方正是你最为满意的收藏庭院。” 吉尔伽美什露出了妍丽的笑,得知了苦恼自己许久答案的他终于满载而归...... “是时候苏醒了,契约者。” 耳边传来恩基模糊的声音,沉睡已久的少女渐渐从迟钝的意识中苏醒,她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然而在双眼清楚的接触到周围的一切,她便因为眼前无数的宝藏争先散发着的耀眼光芒而灼伤了。 梦幻般的堆砌和布置,几乎无一处不是用最纯粹的黄金打造,无法用肉眼清楚辨识的传说中的武器,以及多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类珍宝,其中奢华,彷佛置身于巨龙的卧室。 她被面前可以称为‘可怖’的收藏阵容惊吓的说不出话来,不禁猛然背过了身,迫使自己不再直视它们。然而就是这一迅速的动作,因力掀起的疾风卷起了少女身着的裙裾一角,那斑驳奇特的黑红布料顺势跃进了她的眼帘。精美绝伦的绣工,奢华艳丽的花纹,以及陌生的沉重色彩,她的这身长裙毫无疑问的是带着中东异国风情的古老织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像是人类居住的空间,奇怪的服饰,恩基......我这次的身份究竟是?” “呵,还没有察觉吗?你现在根本不是人类了。这里是收纳了世上所有宝物的古巴比伦宝库,作为只藏有武器和珍宝的存在,你觉得自己是什么呢?” 一把清晰的带着金边镶嵌的镜子滚落至了少女的脚下,她颤抖着捡了起来,光滑平整的镜面对上了自己,然而倒映在镜中的却是一个年岁不大的金发少女,她的发色和瞳色完全改变了,这在先前的任何一个世界都没有发生过,如同太阳般绚丽的金发,浓郁到不正常的深红色眼珠,尽管看起来柔弱美丽,但带着与生俱来的杀意与凛冽气质,仿佛是久困于囚笼中的骑士。 这是我吗?有枝子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脸,手上传来过分细腻冰冷的感觉,这份诡异的光滑触感,简直像是被精心保养过的剑器表面。 实在是没有一点人类的温度和柔软。 她怔愣着跌坐了下来,然而就是这样猛烈大幅的举止,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感。 【我是兵器?】 好像是故意回应她这份内心的臆想,耳中再次传来恩基独有的嘲笑声。 “终于想明白了啊,藤原有枝子。不!现在应该尊称你为ea了,开辟了天与大地的最强之剑——乖离剑啊,是苏美尔神话传说中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最强宝具!” 可笑,拥有了记忆又如何,你还不是忘了最重要的那段吗?关于他的。以拒绝协作的名义禁制我抽取你的记忆并且改变性格,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攻略吉尔伽美什吗?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真的会获取成功?一周目的攻略如果不是我的参与,你会达成目标?拒绝我策略的你终究会后悔的! “不可能!ea是兵器,我还拥有*,怎么可能是它?恩基,你是故意说些愚蠢的话语来戏弄我吗?” “我怎么敢,你是由ea生成的人偶之躯,可以随自己的意识切换肉身和乖离剑的状态,这不是很棒吗?”黑发的神恶意的笑了笑,欣赏的看着她惨白的脸,神情愈加愉悦,“这也是我送给你的一种保障啊,毕竟你还有记忆没想起来不是?丧失了剑术记忆的你,真的可以在fate的世界存活吗?为了让你不在见到攻略目标前死去,我只能这么做了啊。” 这种借口!他是因为自己拒绝他暗地里插手而报复吗?可恶.!我能够成功的,即使没有他的协助,也能顺利的找到攻略目标,之后...... 已经成为ea的藤原有枝子突然抬起了头,不屑的看向了面前的虚拟人形,恩基对上她的那种视线,不禁回想起了之前与那个半神的对话,他握紧了拳,几乎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着。 那个混杂了人类血液的杂种!明明自己是最应该被称为“杂种”的存在,居然在面对作为神的我时,说出了那样一番出言不逊的话语。 这个渺小的半神......不知从哪里获得了消息,居然通过阿赖耶意识找到了我,还推测出了我和藤原有枝子的依存关系! “哼,你就是那个名唤‘恩基’的神吗?不过是一个依赖于女人,像个寄生虫一样毫无尊严的苟延残喘着的杂种!” “你不配跟在我的珍宝背后,蝼蚁之辈!” 【不过是一只嚣张的蠢狮子而已,还想把我的契约者归到自己的珍宝一类。】 他肯定没想到吧,自己在有枝子身上做的标记会被我动了手脚,利用她身上来自吉尔伽美什宝库的气息,我顺利的将她的灵魂塞入了ea剑中,凭借恢复的一半神力,制造出了与神剑相符的人偶模样。他如果无法凭借自己的意识控制这件最强宝具,他还能这么嚣张下去吗! 有枝子可是忘了你的全部记忆啊,她现在是不受我控制的最原始的性格,你认为这样的她,会被拥有恶劣性格的你所吸引?既而愿意为了你而战斗吗? 你注定输了啊,吉尔伽美什! 这次的攻略,我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收集神力,关键是要借那个人类的手,亲自摧毁你这个阻碍我的存在,你就这样自大的在圣杯之战中消失殆尽吧,也不必再回到英灵殿了。 “藤原有枝子,别的我不用多说了,你应该知道我与你的协定,如果你完成不了任务,回家的梦想就永远不会实现了,你知道的吧?” 她倔强的神情在听到“回家”的字眼后猛然溃败,黑发的神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勾起嘴角,想伸出手故意挑起她的下巴。 但是就在他出手的霎那,一道泛着红光的武器猛地砸中了近似虚拟的身形。 【这种近乎实感的疼痛!是那个家伙?】 “啊啊,对不起呢,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扔的不太用力呢,大哥哥?” 眼前闪过漫天的金色光芒,逐渐凝聚成了一个金发的小少年,他可爱的歪了歪头,露出了天真无辜的表情。 “所以说,随便调戏漂亮的大小姐真是很□□低级的举动哦,对不对?幽灵大哥哥......”他故意拖长了软嫩的语调,莫名的多了一份诡异的危险之感,“所以说,下次再接近大姐姐的话,我就永远让你做不了男人哦,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吉尔伽美什这个难缠的家伙!看来暂时不能出现在她眼前了。】 恩基攥紧了拳,隐晦的看了眼笑的很灿烂的金发正太,身影蓦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诶?我刚想说是骗人的呢,真是一个没有骨气的大哥哥呢,和某种在地上软趴趴打滚的虫子很像呢。可惜我忘了它的名字了,是基恩吗?大姐姐......”金发的少年苦恼的挠了挠了头,绯红的眸带着水润的光芒,他不满的嘟起了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卖萌似得朝不远处怔住的少女捧起了自己的脸。 【......好可爱!】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目光不自在的躲避着他的视线,本就白皙柔美的脸在红晕的映衬下,更添了一分绮丽之色。金发的少年眯起了大大的猫眼,脸上的笑愈加灿烂。 【没想到奥尔罕这硬邦邦的家伙,居然还有这样难得一件的怜爱模样,总感觉很可口啊。】 【看来还是幼年姿态更容易接近吗?年长的女性一般都不会对可爱天真的男孩设防果然没错。】 第55章 进击吧,二闪(二) 乌特那庇什提牟说的果然没错,奥尔罕的确是再次降临在了我的庭院中,只是她的记忆还是被那个寄生虫动了手脚,不过这次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到是自作聪明了,利用她身上残存的属于我宝库的气息将她与ea剑合二为一,是想要牵制我吗? 愚蠢的杂种,奥尔罕可是本王的忠实爱慕者,即使失去了以往与本王的美好回忆,我也能让她重新渴求着,既而像一朵弱小的花朵般在我的卧榻上安然甘睡。 金发的小少年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少女染满晕红的脸庞,突然低下了头,缓缓弯下了半个身子,头顶的一撮呆毛随着出乎意料的动作猛地跳动了几下,他将右手贴于心脏处,左手反至背后,右膝微微蜷曲着向前,举止流畅而完美,几乎没有一丝挑剔之处,宛若久居于深山古堡中的隐世中世纪贵族。 “差点忘了介绍自己呢,这可是对美丽的淑女的失礼。”他眨了眨眼睛,声音在一瞬间却压低了不少,带上了威严的气场,“吾名吉尔伽美什,古巴比伦的王。” 【那么,再次重新认识一下吧,我的骑士。】 宝库中的所有武器和财宝在金发少年道出自己的真名后纷纷颤抖起来,像是惧怕的臣服,又像尊敬的颔首。就连北欧神话中具备“树中剑”传承的最强魔剑“古拉姆”也在极短的时间内猛地躁动跃出,带着特有的诅咒光辉,低空盘桓于幼小的王的腿边。有枝子被宝库中一瞬间的变化惊吓的说不出话来,她缓缓的从地上站起,眼神深处染上了狂热的崇拜。仿佛誓死效忠的信徒般,她一步一步急切的走向了不远处的少年,随后......一把抱住了他! “太犯规了啊!好有礼貌,好可爱,好想紧紧抱住不放手!没想到传说中的英雄王居然是这么幼小的正太,表情和呆毛都好萌!呐呐,我能叫你吉尔君吗?” 少女本该呆板的如同人偶般无趣的脸上一下子生动起来,猩红的眸子即使在遍地珍宝的宝库中也是显得熠熠生辉,那蓦地从瞳孔中折射出的毫不掩饰的喜爱,让吉尔伽美什一下子愣怔,他原本准备好的对策和话语只能硬咽着憋回肚子里。 【这家伙......热情过头了吧!奥尔罕不会摔坏脑子了吧,就算忘了我的记忆,这性格。】 “当然可以!其实我更欢迎大姐姐叫我吉尔,后面的‘君’太生疏了,而且听起来好老气,而且‘吉尔’听起来更可爱吧,大姐姐不是很喜欢可爱的东西嘛。” 他委屈的晃了晃脑袋,绯红色的眼泛着湿润的光,这副恶意卖萌的姿态,无疑对眼前的少女造成了十二万点的伤害。果不其然,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叫了‘吉尔’。金发的正太在听到名字音节的霎那笑弯了眼,近乎撒娇的用自己略肥的脸蹭了蹭她的下巴,心里禁不住舒爽的长叹了声。 “大姐姐真好,有我在的话,不用再担心之前那条叫‘恩基’的虫子了,我们一起去约会吧。” 恩基?不对,就算是英雄王,他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刚才差点被他的样貌哄了过去。 有枝子沉下了脸色,放开了吉尔伽美什,前一秒还几乎全身贴在她身上的金发少年一瞬间察觉到了来自眼前之人的变化,他主动退后了两步,露出了礼貌得体的笑容,“大姐姐是在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一切事吗?那是因为你现在是ea啊,已经属于我的宝库一份子了。王之财宝中的任何一件武器我都了解它的起源,所以我很‘感激’那个恩基呐,不然姐姐也就不会和我相遇了。” “所以,大姐姐一切都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我会带你离开宝库,一起去现世中愉悦。” 总感觉哪里有点问题,可是看着他那副天真可爱的脸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少女迟疑的望着金发正太伸出的小手,还是僵住了。 幼小的少年暗了暗眸子,脸上还是不变的笑,他瞥了眼少女比她大上一些的手掌,毫不犹豫的主动握住了她的五指,软腻细滑的触感,让有枝子的意识陷入了短暂的混沌。 【软软的,没有抵触力......】 回看了一眼她变动的神情,吉尔勾起了嘴角。 “大姐姐难道想一直呆在这个无趣的宝库中吗?外面是我的庭院哦,姐姐可以尽情的玩耍,见识到各种有趣惹人发笑的小虫子,比你想象中还要有意思哦,会很愉悦的。” “来吧,大姐姐,不必再克制自己了,听从自己的心声,让自己感受到愉悦。” 少年的唇仿佛拥有无法言语的魔力,看着它们一上一下的不断张合,配上主人天生拥有的蛊惑气质,愣不丁的,带着些许戒备的有枝子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幼年的我聪明啊,成人的我实在是太......】 吉尔收起了心中对成人自己的腹诽,逐渐将目光转向已经面露后悔的少女,心里的愉悦简直要漫出海洋。 【奥尔罕这家伙,果然脑子不好使。】 金发的小少年紧紧握住有枝子的五指,两人的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宝库中,脑中一片眩晕,周围的事物感觉在飞快的倒流着,她迅速的闭上了眼,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竟然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和自己原本的世界中很是相似的繁华大道。 这是?不可能吧,这里好像也不是自己原来的世界。 因为此时正是深夜,大道又处于商业街地带,所以行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人数比白天看起来还要多上一些,路过的男男女女都穿着时尚帅气或火辣瞩目的服饰,霓虹灯在人们的熙熙攘攘中笼罩着昏暗暧昧的色彩,身着暴露的艳妆红灯女娇笑着在各自的店门外抛着媚眼,嘈杂而糜烂。有枝子不适应的往后退了两步,怒视的表情投向了一脸无辜的吉尔。 “啊咧咧,这的确是最繁华的地带啊,而且很热闹呢。大姐姐不喜欢吗?” “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你现在立刻给我转移地方。” “可是......” 金发少年的话还没说一半,突然感受到了一群强烈的视线,只见好几个不怀好意的不良女高中生和御姐模样的职业女性以满满的兴趣眼光注视着他,他正想拉住有枝子,向之前一样转移,然而还没有动作,那群人就猛地围了过来,狠狠的挤开了她。 【完了,忘记变小后更能吸引女性的追逐。】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被挤到地上的少女无奈的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裙角沾上的灰尘,刚转过头,便看到了吉尔挣扎着在女人堆中“快乐”扑腾的场景。 果然是看错人了吗?这个小鬼看起来很享受啊。她叹了口气,不再顾忌身后被“群殴”的金发少年,自己走出去了很远。 “有枝子的身影彻底不见了啊,还真是无法忍耐了呢,你们这群杂种......离本王远点!” 他不耐的撩起了斜落至眉角的一缕金色刘海,闪着猩红色光芒的蛇瞳冷酷的对上突然停止动作的女性们,被他这股逼人的气势惊到,人群一下子散了。 “麻烦的虫子们,真让人头疼,不过,奥尔罕那家伙,作为我的ea还随便乱跑。” 但是,幸亏是和我的宝物联结了气息,让我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察觉到所处场所,让我来看看,她现在的地方?恩?蛋糕店?还有两个连虫子都称不上的雄性吗?还在笑着吗,那个笨蛋! 啊啊啊,好想发怒啊,要不要杀了那些虫子? 但是现在自己还处于幼年的时期啊,如果像大人自己一样随便发怒那不是和他一样白痴了吗?英明的王正是要忍耐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啊。而且,成熟的大姐姐是不会喜欢手段强硬的男性的。一般都会偏向于暖男或□□系吧。 “呼......”吉尔苦恼的叹了口气,还是下定了决心。 “没办法呢,作为一个优秀的伴侣有时也要满足一下另一半的任性呢,我还真是大方又体贴啊。” 转换了心态的吉尔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的更加清新了些,他按照意识中的指示七转八转,终于来到了有枝子气息停滞不前的场所,那是一处装修得很是精致巧妙的糕点蛋糕房,几乎拥有当地各种新鲜并极富人气的热卖品。而有枝子正傻傻的把脸贴在罩着蛋糕的透明玻璃上,目不暇接的盯着眼前的各色糕点,她的身旁还站着两个面露猥琐打量的年轻男人,这还真是! 金发正太按捺着嘴角的抽搐,猛地推开了糕点屋的透明大门,“大姐姐!我们该走了。” 两个陌生的男人面色顿变,但在看到来人是一个金发的小鬼后,随即放松下来。 可是......有枝子的目光还停驻在那些漂亮的甜点上,吉尔歪了歪头,眼睛突然一亮,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的向店主走去。 “大叔!把这里所有新鲜的蛋糕都送到远坂家,你知道的吧,那个远坂时臣。他是我的监护人,你送到后他会直接付款的。” 第56章 进击吧,二闪(三) 在魔术的神奇领域里,存在着一件被众人期待着的“万能许愿机”,那就是由御三家合力制造出的属于传说中本不该留存于世的圣杯。自它诞生以来,不知有多少鲜活的生命和宝贵的岁月像一粒渺小无能的沙子般渐渐被*的掠夺和杀戮的残妄吞噬。 又是一个两百年,创造了这个“奇迹”的御三家再次相逢于第四次圣杯战争,他们相聚于年轻的冬木市,召唤出了超出于常理之外的强大英灵。 此刻,距离冬木市中心遥远的属于远坂家的地下工房里,一场空前绝后的仪式正在进行着。数不尽的宝石溶液取代了祭品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滴入了魔术阵,站在正在吟唱咒语的远坂家主身旁的是来自圣堂教会的言峰父子,摆放在祭坛上的圣遗物散发着阵阵阴寒的气息,那是传说中第一次在世界上蜕皮的蛇化石。他望着冒着白烟的召唤阵,在那具浑身缭绕着势不可挡气势的黄金战甲露出一边轮廓的霎那,浑身的魔力几乎在一瞬间流淌散失到了极点。 无法形容此时的景象与感触,仅仅是睁开眼,也不能在这场引起了天象巨变的狂风与压迫中轻易做到。魔术阵蓦地散发出强烈耀眼的金色光芒,作为提供召唤魔力的无数宝石在这片光的笼罩下黯然失色,然后......阵中心出现了威严而端正的屹立身姿,尽管是沉默的姿态,但那份气势,甚至一瞬间胜过了万马齐军的厮杀怒喊。 “......赢了,绮礼。这次战斗是我们的胜利......”(注) 远坂时辰猛地握紧了双拳,深深的冲眼前的“奇迹”弯下来高贵的头颅。 他是王,人类史诗上所记载的原初之王——英雄王。 到达根源的理想一定会实现! 当时的他是这么想的,可是事实却是...... “老师,这是刚才快递员送来的账单,东西全部放在客厅了,我已经整理好了大半,不过这样真的好吗?archer的自由行动力实在是太高了,他从碾杀assassin后就失去了踪影,现在还把这些奇怪的东西寄回来。” 言峰绮礼完全不明白远坂时辰为什么要这么放纵一个死去的英雄,甚至不惜行臣子之礼,是为了那种恐惧的力量吗? 可是即便是最强的英灵,也只是过去的存在。 他瞥了眼抚着额头,面色很是憔悴的棕发男人,莫名的,心中升起了一些不像是担心的微妙情绪。 “绮礼,不用理会吉尔伽美什,现在还不能和他闹僵,他是最大的战力。一会把那些玩具和蛋糕全部转移到他的卧室吧,只要他现在不擅自挑衅其他的英灵,其余的尽量满足他。”男人疲惫的放下了右手中的高脚酒杯,缓缓转过了身,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处于深夜的冬木市,声音渐渐低沉起来,“说起来,我让你观察爱因兹贝伦家的情况,他们的英灵情况如何,那个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有新的动作了吗?” 卫宫切嗣......在听到这个人名字的霎那,绮礼的心中卷起了如同深渊般无法扼制的兴趣与探索之心,这个男人,和他很像!即使在面对他的妻子时,他也从未涌起过这样强烈真实的感情,想要和他见一次面,想要拨开隐藏在他假面下的真实模样。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呢? “绮礼?你怎么了?难道那边召唤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存在?” 听到远坂时臣的疑问,他立刻收敛了情绪,缓缓开了口。 “不,虽然是三大骑士之一的saber,但是如果是和吉尔伽美什这种逆天的archer相比较,即使是传说中的亚瑟王也不能轻易获胜。” “是吗?资料显示爱因兹贝伦家这次的祭品是有着‘王者之剑’之称的圣剑的鞘,即‘远离尘世的理想乡’,不出意外的话英灵就是那个亚瑟王。按照我们的计划,这个应该是最后对上的角色。希望吉尔伽美什还没遇见他,否则一开始的布局全部作废了,绮礼,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你派assassin去冬木市中心监视各位r的动态,如果卫宫切嗣那家伙也到了,很可能saber就在冬木市的街道上活动。” “是的,老师。” 闭了闭眼,远坂时臣疲惫的将身子倒在了座椅上,他深深的凝视着天花板,思绪陷入了矛盾。 【从刚才寄来的地址来看,吉尔伽美什现在还在商业街附近,但是r,rider的主人也聚集到了中心地带,如果互相遇见了,实力强大的吉尔伽美什很可能会被众人围攻,他一旦解放王之财宝,真名泄漏,那时候就糟了。应该不会一下子遇见saber吧,大概......】 ...... 就在远坂时辰心心念念担忧着吉尔伽美什与saber遇上时,离远坂府邸遥远的冬木市中心,金发的正太和相同发色的少女散漫的走在商业街的大道上,出色的相貌和非凡的姿态气度吸引了一大批人的围观。 虽然同样接受着众人热切的注目,但两个人面对的身姿和态度全然不同。走在前方的宛若精灵般美丽的少女始终摆着难看尴尬的脸色,别说回应这些热情了,就连基本的回头对视她也无法做到。与之相对的是悠闲踱步在她身后的年幼少年,无论身上集中了多少视线,他一直面带可爱的笑容,与其说无视这些难以忍受的目光,倒不如说他在享受着,享受着被人们包围着的感觉。 “你就不能走快些吗!刚才一直就在做些多余的事,不仅买下了糕点房所有的蛋糕,只要是我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你就全部打包了,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一点惊喜感也没有。” 金发的少女实在无法容忍这种奇怪的氛围,涨红着脸转过了身,气愤的眼神直视满脸笑容的吉尔。 少年有些不解她突然的怒火,不在意的晃了晃脑袋,深红色的猫眼勾勒着忖度的光,它们深深的看进了她的眼里,随之稚嫩的脸缓缓露出了了然。 “原来如此,是害羞了啊,大姐姐。完全不必如此的,整个庭院都是我的东西,就算是你想要圣杯,我也能为你一个人夺取,不必为了这么点小礼物而不好意思,我从来不缺钱。” “......” 【这个幼年版的英雄王是怎么回事啊?尽管很可爱很有礼貌,但大脑频率总和正常人不在一条线路上。】 她的神色僵了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干脆变扭的转过身,大步朝前走着,企图耍开周围的目光。 “果然是身上这件原有的服饰太奇怪了吧,你自己也知道的吧,明明有办法可以改变我身上的这套裙子,嘴上却嘟囔着什么裸着的ea更好看,这本来就是它的皮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可恶!” 因为投注在少女身上的目光明显多于金发少年,她那精致的彷佛是上等瓷器的皮肤,以及秀美到不像人类的脸,都成了人们瞩目的焦点。至于吉尔伽美什,尽管他的容仪也很出色,但身上总有一种威慑感,让人心生畏惧。所以在这种压力下,有枝子不禁不安的说出了心声。 “什么啊,即使大姐姐不穿衣服站在大街上,我也觉得没有丝毫可以害羞的,你的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见不得人的地方。作为由我的ea拟化的人形,我最了解不过了。光华冰冷的触感,美丽诱惑的外壳,简直随时随地让我爱不释手!它的全身上下,我都触摸过了,这份价值,已由我亲自见证。” “所以,一起走吧,他们只是在赞叹你的美丽。” 吉尔完全没在意少女更加难看的脸色,一蹦一跳地靠近她,白皙的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神色,他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漂亮的双眼宛若在阳光下打磨过的璀璨红宝石,他的眼底流淌着自然的笑意,缓缓朝僵住的女孩伸出了邀请的手。 她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正准备拍开他手的霎那,眼前的少年自己主动收回了手,气势在一瞬间转变,原先的可爱无辜滴水不剩。他猛地转过头,将有枝子一把推到自己的身后,绯红色的猫眼微微眯起,不屑和傲慢顺着眼睛眯起的缝隙缓缓渗出,仿佛是窥见天敌而伺机行动的毒蛇。 发生了什么?有枝子打量了一下周围,原先她为了摆脱众人的围观,加快了脚步,以致不知不觉走到了另一条无人的街道。奇怪?市中心居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还连着商业街?不像是正在建筑的场所啊,还有吉尔那家伙,怎么一下子警惕起来。 “吉尔?” “来了!大姐姐,你赶快找一处安全的场所。” 金发的小少年闭上了眼,一道耀眼的金光伴随着巨大的罡风卷起了周围一切的尘埃,有枝子猛地捂住眼,向后迅速退去。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被眼前的一切震惊。 那是处于传说中,绝对不能够见到的场景。 用纯金打造的全身没有一处不被覆盖的闪光铠甲,俊美英伟到让人紧闭双眸的伟大容颜,传说中的最古之王,摆脱了幼年姿态的吉尔伽美什! 而站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同样金发的年轻男人,只是他的发色不同于英雄王的浓烈绚烂,而是泛着浅浅金光的温暖的色彩。 男人碧绿的双眼爽朗的对上吉尔伽美什夹杂着残暴的瞳孔,嘴角勾起了战意满满的笑。 第57章 进击吧,二闪(四) 太阳已经完全被黑夜覆盖,与商业街相连的是一片故意被隔开的工业区。因为是临时顺出的场地,各方面建设还未正式进行,所以即使地近繁华街道,也没有任何人影想要踏足这片危险的工地。 有枝子警惕的打量了下周围,在多次确认的确没有正常人涉足后,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圣杯战争......已经开始了。 她在以前的文献中看到过有关圣杯的传说,即使在她原本的世界,也有很多人流传着它的万能与强大,这不是仅仅发生在fate的世界。想起一路走过来与记忆家乡中很是相似的街道,她总觉得这个世界和她原来的归属地存在着很重要的联系。不过也正因为这份相似,使得恩基拒绝向她透露任何有关fate世界消息的同时,她能够了解到很多基本的常识,比如眼前站在吉尔伽美什对面的年轻男人,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此次凭借saber职衔被召唤于世的英灵吧。 但是,比起吉尔伽美什那种睥睨着对手的恶劣态度,对方却是礼貌正直的出奇,不愧是有着“剑士”之名的职衔。 他的全身和英雄王一样被密不透风的铠甲覆盖着,蓝与银互相交织的复杂纹饰遍布了整个铠甲,对方的手上还紧紧握着一件由不小的风压包裹着的武器。这种神奇的宝具,她还暂时无法从脑中曾看过的典籍中迅速的联想出出处。 “没想到只是随便走走,便一下子遇见了敌方的英灵啊。相当熟悉的模样和气质,想必你就是不久前斩杀了assassin的archer吧,真是一个令人心生畏惧的对手。” 金发碧眼的男人扬起了明亮澄澈的笑容,他一把举起手中被风压包裹着的看不见的武器,朝面对着的吉尔伽美什做出了迎战的准备。 “哼......” 吉尔伽美什毫不意外的仰起了头,不屑的冲saber哼了一声。 “真是可笑的发言,你没有让我出手的必要。对手?从古至今可以称得上是我对手的只有一人,其余的都只是不三不四的杂种!” “......” 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啊,这下不仅saber愣怔住了,就连作为ea存在的有枝子也汗颜的低下了头。 他真的是吉尔伽美什吗?之前不是一直都像个礼貌又可爱的小天使一样吗?难道长大了之后就扭曲了...... saber翡翠绿的漂亮瞳孔中映着对方极其傲慢的神态,他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作为拥有着“完美无瑕的骑士王”称号的他当然不会被这点程度的折辱牵引怒气。只是现在的战意也因此打消了一半,更何况。 他的视线逐渐转移到了远远躲在archer身后的一抹娇小的身影上,尽管看的不太清楚,但那大概就是archer的r吧,完全是个小姑娘啊,如果现在强硬的挑战archer,也会波及这个孩子的吧。这实在有违他所遵守的骑士道精神,他首先是个骑士,然后才是王。想到这儿,saber解除了铠甲礼装和手中的武器,恢复了寻常的打扮。 这样一看,有枝子才注意到他的长相来,这个职衔为saber的英灵,其实有着丝毫不逊色于吉尔伽美什的美貌。 说是美貌,其实一点也不过分。轮廓分明的脸庞带着西方人特有的深邃,姣好形状的眉,浅色的薄唇泛着特有的湿润光泽,以及那双在黑夜下更显得熠熠生辉的翡翠色瞳孔,这个英灵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位拥有端正品质的美男子。 她偷偷的从吉尔伽美什的身后小心的走出,一瞬间就对上了那个陌生英灵的温润视线,带着月光的清亮,没有丝毫敌意。 不知怎么的,她轻轻碰了碰archer冰冷的盔甲,小声的开了口。 “吉尔,他好像没有敌意,是让我们走的意思吧,你也解除这副装备吧。” 面对少女的轻声呢喃,金发赤眸的英灵一瞬间皱紧了眉,一股不明由来的怒气涌上了胸腔。 猛烈的海风卷起了带着面具的监测者的黑色长袍,他们躲在两个英灵视线的死角,肉眼观察着发生着的一切。而在距离工业区不远的正对面商业街大厦的顶层,有人举起了一把全长约90厘米的华瑟wa2000型半自动□□,枪身左上侧的特大光学瞄准镜随着主人的移动缓缓对准了金色英灵身旁那......那露出整张稚嫩脸孔女孩的心脏部位。 “射程确定,发射开始......” 子弹随着呼啸而过的风直直的奔向了女孩。与此同时,吉尔伽美什带着不满的情绪缓缓转过了身,在他的脸对上她,双手触摸到她肩膀的霎那,眼前的女孩猛地像失去水分而枯萎的花朵般倒了下去。 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女孩温热的血溅在了指尖。 saber的瞳孔蓦地放大,他紧紧的攥住双拳,恨恨的吐出了两个字——切嗣。 吉尔伽美什本就绯红的双眸一瞬间颜色加深了,像蛇一般阴森可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和迷茫,那种抑制不住的杀气随着地上流淌的鲜血猛地扩散到了很远。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杂种。”(注) 他的话语刚落,身子的左右两边慢慢升起了无数形状诡异的金色漩涡,人眼无法察觉的瞬间,数不清的刀,剑,斧头以及奇奇怪怪的兵器从漩涡中涌出,它们的表面不禁携带着金色的耀眼光芒,还隐藏着不可估计的强大魔力。 不仅如此,这些武器的数量还在增加着,而且愈加巨大,愈加超出了常人能够想象的程度和范围。 远在郊区的远坂府邸内传来了一声深深的叹息,当家远坂时臣死死的攥紧了左手的情报纸,咬牙切齿的看向了右手的铠甲纹样。 坚决不能让吉尔伽美什在别的英灵和使魔面前暴露实力。 他艰难的开了口,他很明白,这次恐怕吉尔伽美什会真的记恨上他。 “英雄王......王中的王,请您压下怒火,回到远坂府邸。” 手上的令咒迅速少了一枚,archer的动作也瞬间僵住了。 “远坂时辰!你这杂种......” 他愤恨的闭上了眼,右手打了个响指,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器一下子没了踪迹。吉尔伽美什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目光复杂的看向地上的少女,随之双手轻柔的抱起了她。实体逐渐消失在saber的眼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我的ea拟人化吗?怎么还会像人类一样受伤。】 他的心中存在这个疑问,然而恩基到底在ea和有枝子身上做了什么,还是无从得知。 ...... 远坂府邸内,被吉尔伽美什强制逼迫着为少女疗伤的远坂时臣在花费了无数宝石后,终于止住了她的伤势。 只是,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陌生少女,又望了眼面无表情的金发英灵,显得有话说但又是很犹豫。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时臣。” 吉尔伽美什皱了皱眉,不耐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注到了已经陷入熟睡的少女。 “英雄王啊,这个女孩,她很奇妙,她是被打中了可以断绝体内所有魔术回路的子弹。但是,她不仅没有威胁到生命,甚至连体内的魔力也没有丝毫受损,而且我刚才探测过了,她的体内没有任何魔术回路却能自由运转魔力,那种源源不息的强大力量,即使说是天生的补魔器也不为过。” “......” 补魔?她拥有魔术师的体质,还是恩基故意将她改造成了这种模样?不仅与我的ea想联系,还可以补充的魔力吗? “退下吧,时臣。” “是的......” 远坂时臣没有再说什么,很自觉的走出了本属于自己的房间,并轻轻关上了门。 吉尔伽美什静静的凝视着少女的睡颜,阴沉的目光拂过她露在被子外侧的右手上,一个惊天的想法在脑中慢慢形成。 “天生的魔术体质吗?带着无与伦比的魔力。”他的手慢慢抚上了她冰凉的脸,嘴角带上了暧昧奇怪的笑。 “那真是太好了呢,奥尔罕,如果以后我少了魔力,就来找你吧。” “也不需要凭借人类的食物来补充了,而且我也有些厌烦这里了。” 男人的手顺着她的脸部线条逐渐停留在了她唇的部位,细长的手指勾勒着大致形状,嘴角的笑意渐深。 “快醒来吧,我等这一天实在很久了。居然敢欺瞒王,一个人首先死在那种战场上,还用那种悲惨的姿态使我后悔。这份罪责,你可要好好承担啊,沙曼......不!奥尔罕。” 他自己都无法想象会有这天,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能以完成的姿态保留在她的身边,这次他的降世,可是动用了本体的力量啊。只是为了将她从那只寄生虫处暂时释放出来,便和阿赖耶签署了灵魂归属她那一方的协定,从此以后,本体便一直被限制在英灵王座,像提线木偶般等待着被召唤和她重新相见的机会。 “可不要让我失望,奥尔罕。身为王的骑士,可不能这么简单被利用下去。” 第58章 进击吧,二闪(五) 他在骑士的墓前守了七天七夜,每一天都是不眠不休。 有时他会站在坟前不停徘徊,扯光了身上所有的财宝堆在荒垦的战场。 像曾经厌弃过的失败者一样不甘的撕扯,摔碎身上一切共有的记忆。 土地中的尸首开始腐烂,那曾经照耀了整片乌鲁克天空的英雄,早已被害虫们啃噬殆尽。 那些过去为她高兴的,愤怒的,悲伤的心田,被无力的尘埃掩埋。 作为最为古老的原初之王,他可以克服一切不可战胜的艰难,甚至是死亡。然而,面对超越了某种法则的她来说,他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睁大着深红色的瞳孔,防止那些脆弱的泪水再次将鲜血淋漓的双手沾湿。 无论杀了多少的基什人,她也不可能复生。 正因为明白这点,他才显得愈加苍白无力。无论哪儿,都没有她的存在,乌特那庇什提牟的占卜,已经超越了遥远的星际。 不过,他也在绝望中遇见了希望,尽管是很小的光芒,他也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为了这一天的来临,他甚至答应了阿赖耶与盖亚的赌约。 在涉及传说中的领域的霎那,他才明白骑士陷入了多大的危机。他是骑士,本该是活的比任何人都要自由,像风一样可以随时拥抱大地,但是,却因为自己可悲的体质,最终被诸神陨落时衍生出的邪神捕获。 ...... “原来如此,难怪吉尔伽美什对那个陌生的女孩如此重视。但是真是奇怪啊,《吉尔伽美什》史诗中并没有这个骑士的记载,这么重要的英雄不仅不是英灵,居然还获得了魔术师的*?” 远坂时臣重重的喘着气,他刚从睡梦中醒来,脑海中还隐隐残留了金色英灵璀璨而略带遗憾的一生,那是吉尔伽美什辉煌的过去。联想着梦境中长发骑士沉默着屹立于战场之丘的悲壮场景,即使是一向无法理解远古时代所谓王道以及骑士精神的他,也不禁赞叹亦或感慨着发出了喃喃的呓语。 但是欣赏归一方面,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牺牲所有英灵从而到达“根源”,为此,他保留了最后一枚令咒。只是......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孩,会不会对未来造成一定影响呢,如果可以的话,她的力量也能够用在这次的圣杯战争上。 这样想着,远坂时臣不知不觉从床上坐了起来,像往常一样一丝不苟的扣好西装的每一个纽扣后,他的视线自然而然的看向了窗外微亮的天空。 远坂家坐落在冬木市靠近深山的郊区,绵长的道路背向着无数被清晨露珠依偎着的树木。在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的瞬间,于寂静中巍然坐落着的府邸无疑在第一时间内受到了云间阳光的亲昵抚摸。 “原来又到新的一天了吗?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和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男人复杂的看着无意跃上他右手的金黄色光芒,闭了闭眼,突然站了起来。他迅速的走到窗子处,猛地拉上了一旁的帘布,终于平静了气息。 就在他掩盖住这片光的同时,那特地为了吉尔伽美什而腾出的自己的卧室内,所有的红色帘布在一瞬间被金发的少女拉开了。 随着“哗啦”的刺耳声音,好不容易睡着的金发英灵一下子睁开了眼。和他相同发色的美貌少女叉着腰怒视着他,不用说,她肯定是误解了,毕竟他握着她的手半卧着眯了一夜,尽管睡着时意识还很朦胧,不太清楚,但他毫无疑虑的枕到了某个软软的东西,很舒服。 这样想着,吉尔伽美什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深红的眸中某种神色愈加明显。 “怎么了,奥尔罕。这么点程度也受不了吗?身为王的女人,可不只是心的臣服啊,你应该知道我曾经颁布过的‘处女权’法令。即使你是伪装的骑士,但实质上还是个女人,从这点来说,我有权对你进行处置。” 奥尔罕......他在说谁?尽管被他这番无礼至极的话侮辱的激起了内心的怒气,但是吉尔伽美什好像把她错认为了谁。如果是基于错误下犯的言语不当,倒是可以谅解,看他的神色,应该相当喜欢那个叫奥尔罕的人吧。 困惑而犹豫着的有枝子再次观察了他的神情。他是在真正的开心笑着,不像是错认的样子,反而是带着某种失而复得的愉悦和满足。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的时候,金发的英灵干出了更加出格的事。他突然从床边站了起来,自觉的张开了双手,因为睡了一夜而垂落于肩的金发淡淡的散发着薄光,漂亮的锁骨由于主人慵懒的动作隐隐露出。他一个随意的举止,便能牵引出糜烂诱惑的姿态。 “奥尔罕,像过去一样为我弯下头颅,替我穿上得体的衣服吧。” 对着他不着边际和奇怪的发言,少女涨红了脸,她握紧了拳,终于吐出了心中的不满。 “吉尔伽美什,你不会在成长的途中失去脑子了吧!我不是什么奥尔罕,我有属于自己的姓名,之前也告诉过了你。请不要再开这种侮辱我的笑话,我并不是你的臣子和佣人。” “不是臣子......不是佣人吗?”他不在意的收回了双手,眸中复杂黏稠的情感在克制的翻滚着,“甚至在目睹了我真正的光辉后还不能想起曾经的一切吗?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似乎察觉了金发英灵不对劲的表情,少女警惕的退后一步,晶莹的瞳孔中夹杂着审视和厌恶。 “吉尔伽美什,你在说些什么疯话。之前我的确和你介绍过自己的性命,只不过那是年幼的你,尽管稚嫩,但比起现在的你来说好过太多。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我暂时是你的ea,也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请不要把我那种女人来看待。” 那种女人吗?幼年时期的我更加得到她的喜爱吗?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后,真实的性格是这么厌恶我吗? 吉尔伽美什第一次看透了眼前的女孩对他真正的情感,尽管心中早有预料,但还是很不甘。 他挑了挑眉,突然大笑起来,很是酣畅淋漓。他看着她,像是重新看待一件宝物。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过去的奥尔罕的感受就是这样吗?原来她是这样爱着我吗?】 “奥尔罕......不,有枝子。我明白了,我不会把你当作和其他人一样看待的,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也是由我的ea衍生出的拥有强大魔力的术士。无论如何,这份价值也只能独属于本王一人!” 魔力?以及英灵的魔力补给,恩基制造的*......难道!她突然想通了吉尔伽美什情绪转变的原因,指甲一瞬间深深的刺进了手掌肉中。 绝对有什么问题,这个世界绝对不是攻略人物那么简单,那个恩基所筹谋的一切,简直让人不寒而栗。不行!即使要依靠吉尔伽美什的力量,我也要摆脱恩基的控制。他貌似对这个英灵有几分忌惮,如果拥有了他的帮助,再夺取了“万能许愿机”后,说不定自己有很大的希望。 少女的脸色迅速变化着,矛盾的眼神时不时的瞥向吉尔伽美什。他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想凭借自己夺取圣杯,但是...... 现在的状态,还未觉醒记忆的她,完全没有向自己效忠和表达爱意的机会,如果能让她重新喜欢上自己,想起过去的话。 所以说,还是得靠“返老还童药水”吗? 第59章 进击吧,二闪(六) 脑中猛地掠过什么,看着少女那双情绪外泄的双眼,吉尔伽美什一瞬间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发怒的。 他缓缓放下了张开的双臂,莫名的对现在这种可以称之为被嫌弃的状态产生了兴趣。 是啊,他已经付出了一生的代价获得了真正的成长。*在奥尔罕与吾友的共度陪伴中养育,精神则随着离合欢聚而不断顿悟并趋于成熟。 他不是一昧的暴虐与自满,只是这涉及到了王所制定的规则和气量。相比较那些顽固的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下,不敢与他进行对视的蝼蚁,吉尔伽美什更愿意选择堂堂正正露出自己弱点,甚至不惜以他为跳板变强的杂种们为对手。 所以此时,即使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少女心中对他的利用和厌恶,他还是选择像平常一样展示自己强烈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 金发的英灵收敛了嘴边嘲弄的笑,红玉般的双眸一瞬间带上了王的气势,他以傲然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对上少女显得有些畏缩的脸。第一次,那双令人颤栗的宛若蛇的瞳孔中没有任何蔑视和轻慢,他像看待一位忠诚的臣子般带着缓慢的步伐走向了她。 “你可记得我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听到男人比以往更低沉并混含气势的话语,有枝子愣怔住了,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凭借archer那恶劣的脾性,在听完她毫不客气的指责后,不仅没有生出怒气,反而收敛了戏弄的神情转而向她发起一个看似很可笑的问题来。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她根本没有他的记忆,谈何来的声音。她按捺住了心中莫名的酸涩情绪,正想开口,却在抬头对上英灵的表情后,所有想说的东西卡在了喉中。 吉尔伽美什此时的样子......很怪异。他的神情比起先前的任何一种来说都显得很奇特,明明是在微笑着,却又不像嘲笑或发自内心的愉悦。仔细观察一下他的眉眼神态,她发现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在笑,而是用自己勾起的嘴角掩盖了弧度下的阴狠与决断。 “忘记了也好,藤原有枝子吗。从现在起你就好好记住这个声音吧,它的指示即是你前进的方向,即使忘记了自己的姓名,也不能再忘记它。给我记住了!” “你!” 她想说出反驳的话语,但是面对男人堂堂正正的宣告,她却紧张的连摇头的动作都无法流畅的做出。就连内心,也在听到了这番发自真心的宣告后,猛地涌出了满足的情绪,好像不是第一次面对他的感觉。即使脑中没有这个人的记忆,但有时的情感又会为了眼前的存在而不满,生气,高兴,甚至愉悦。 何等奇妙的英灵,也是何等力量强大的英雄。即便是拥有着“神”之名的恩基,也暂时被他压制了。如果和他好好共处,圣杯肯定...... 这样想着的她,居然久违的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美丽正是因为有时的难得一见而愈显珍贵惊艳,所以少女的笑容在失去了重要之人很久的他看来,简直就像是悄然盛开在夏夜悬崖边诱人犯罪的荼蘼花。非常的柔软,也非常的脆弱。 然而两人难得的温存时间也没有持续多久,门外便响起了刻板的叩门声,随之而来的是时臣恭敬的询问声。 “英雄王,已经到了早饭的时间,请问您和卧室中的客人是否?” 暧昧奇怪的氛围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少女猛地背过了身,不再看吉尔伽美什的脸。金发的英灵烦躁的眯起了眼,显然对门外的时臣极其不满。他一把拉过愣怔住的少女,身子的左边隐隐约约再次出现了那一天漩涡形状的金色投影,吉尔伽美什皱着眉从漩涡中猛地抓住了什么,有枝子瞪大了双瞳。金发的英灵从他那奇怪的宝具中掏出了一件外表很是精美的格子连衣裙,尺寸和设计都很符合她的需要,而且这件衣服是起初她在商业街一眼就相中的,不过那时幼年形态的他拒绝了她,因为有关ea外观本就固定之类莫名奇妙的话。 “穿上这件衣服在这里等我,哪儿不要去。” 他将手中的衣物一把塞到少女的手中,绯红色双眸中闪过一丝暗光,然而她还没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清楚的看透,男人已经离开了卧室,并重重关上了房门,阻止了时臣本想进来问候的举动。 做工极其严密精致的长裙静静的被她平铺在床上,艳丽的红色仿佛那天被无数血肉堆砌的战场之丘,她缓缓伸出了手,轻轻的摸上了它被缝制的美轮美奂的花纹。 心中难得的对那个男人产生了一丝感激,其实她一向很喜欢红色,只是对于从小被当作娴静淑女培养长大的大小姐来说,这种危险的带着诱惑的颜色,从来被人当作和她绝缘的存在。人们都在谈论着她的文静朴素,仿佛是平安时代走出的公主,所以在限定的认识内早就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即使是和一直长大的田中,私下里也以为她热衷于白色,泽田先生送的东西也都是象征着洁白。说起来,已经离开原来的世界很长时间了,究竟何时才能摆脱恩基? 她很想念他们,很想回去。心中对于那些曾经被欺骗了感情的攻略对象还有着深深的愧疚,她根本不爱他们,却为了利用他们的力量,一次又一次让这些人落泪。 吉尔伽美什吗?他认识自己......然而她却没有半点印象,到是在每个深夜,她总是会梦见一个很是耀眼的金色身影。这次也要欺骗吉尔伽美什吗?仅仅是想到这点,她的心里便涌上了陌生的厌恶情绪。好像唯独这个人不能这么做似的,她抚摸着衣物的手一下子顿住了,泪水氤氲在眼底,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软弱与奇怪。 【绝对不能出去啊,他在想着什么呢。】 沉默的穿上吉尔伽美什赠送的衣物,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床边,双手托住了小巧的下巴,视线突然转移到了摆放在床头的一个奇怪形状的金色杯子。那是吉尔伽美什在为她寻找衣物时顺手拿出的,里面貌似还盛满着醇美的酒液,其实也不清楚是不是酒液,她好奇的冲它伸出手,完全将金发英灵的叮嘱忘在了一旁。 在少女拿起酒杯往嘴里灌的一霎那,与此同时,吉尔伽美什推开了门。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那个酒杯! 里面盛满了“返老还童”的药水,那个家伙,居然全喝了吗! 意想不到的事在一瞬间发生,眼前的少女以极快的速度缩小着身形,一瞬间,她便回到了八岁左右的模样。 她歪了歪头,显得有些无措和茫然,难道......心智也下降了? 第60章 进击吧,二闪(七) 被夜雾笼罩的天空,终于在太阳挣脱云间探出整个身子的霎那彻底回归了原本的明澈。森林间快活的小鸟们扑打着翅膀从栖息的枝丫上跃下,欢乐热情的歌声在人们还未完全醒来的寂静郊外远远回荡。然而,距离冬木市中心遥远的远坂府邸内,远坂时臣的内心从未像现在一样无能为力和愁云惨淡。 早知道就不去吉尔伽美什的门前打扰了,他颔首接过弟子言峰绮礼递来的餐盘,视线不由转向了事端的导火线,那个莫名其妙变小的如同人偶般精致的女孩。 她此时正气愤的板着可爱的脸蛋,尽管被强制安排坐在金发英灵的身边,但眉眼间的自然流露明显的透露出了无聊和烦躁,完全没有刚来到远坂家时的文静有礼。 由于远坂家的佣人早在圣杯战争正式开始前的一周全被遣散了,远坂时臣的妻子和幼女也被转移到了另外的别墅,所以此时留在远坂主家的只剩下言峰绮礼,吉尔伽美什,那个奇怪的女孩以及远坂时臣四个人而已。吉尔伽美什的性格自然不可能承担家务和做饭之类的事,而远坂时臣一直秉持旧贵族的作态,一向十指不沾春阳,家务之类的活即使他想插手也帮不上忙。在这种情况下,远坂家所有的家务都暂时交给了绮礼。而他似乎也并不排斥在指示assassin监控别的r后多了一件烦心事,换句话来说,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对于家务和做饭有着奇特的爱好。 但是,看着眼前满桌的麻婆豆腐和红色料理,他突然感觉胃抽动了一下。 话说这真的能吃的吗?时臣嘴角抽了抽,发现自己的好弟子已经执起了匙子,正以惊人的速度往嘴里不断递送着面前尤为红艳的麻婆豆腐。他的手颤抖了一下,落下的汤匙猛地碰撞在了摆放的小碗的璧口,既而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吉尔伽美什他们的注意都被他吸引了过来,而言峰绮礼犹豫的看了眼自己所剩不多的大型餐盘,又瞥了眼棕发男人一口未动的食物,慢慢吞吞的开了口。 “老师,是嫌碗里的不够多吗?是我的失误,以为老师一小碗应该会饱。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的可以......” “咳咳......”远坂时臣尴尬的摆了摆手,无视了一旁吉尔伽美什他们饶有兴趣的目光,“那个绮礼,我实在吃不惯这种‘特别’的中华料理,剩下的交给你解决吧。” “是吗?” 表情刻板的神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毫不客气的将原本属于远坂时臣的料理全部倒进了自己的餐盘中。 “谢谢老师的招待。” 这份快速的动作和他沉默寡言的无趣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连端坐在吉尔伽美什身旁的小小少女也不禁发出了惊叹声。 “好厉害。那个,爸爸?你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爸爸?一旁尴尬坐着的时臣和大口咀嚼食物的绮礼同时转过了头,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金发英灵。 时臣:骗人的吧!这个女孩不是梦境中名叫奥尔罕的英雄吗?居然是吉尔伽美什的女儿?梦境出现了问题吗。 绮礼:不过两个人长的还真是相似,都是金发赤眸。英灵的女儿还可以拥有*吗?好像对这个女孩提起了一点兴趣。 两个人的面部神情完全没有掩盖,或疑惑,或幸灾乐祸。金发的女孩苦恼着歪了歪脑袋,带着婴儿肥的脸蛋蹭了蹭身边英灵刚换上的限量版白色长衣。 吉尔伽美什皱了皱眉,忍下想要推开她的肥脸的冲动。心中不断提示自己这个小鬼是他最满意的奥尔罕,要保持王的气度,一定! 不过,倒是没想到她误服了我的“返老还童”药水后,居然会心智也降低了。难道小时候的奥尔罕这么...... 这么想着的王斜睨了一眼笑的一脸蠢萌的包子脸,心里一团糟。 “我不是你的爸爸。还有这种东西只有那个神父吃的下去,你别模仿。” 是吗?金发的女孩将自己鼓鼓的腮帮子凑近了散发着很香味道的红色料理,小小的鼻子随着自己的动作抽动的吮吸了几下,奇怪的红晕突然浮上了两颊,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但是,爸爸,这个好香啊!” 完全无视英灵和时臣一瞬间瞪大的眼珠,她飞快的用勺子挖了一大块红色豆腐块一把塞进了嘴里,绯红色的眸子猛地折射出了亮人的光芒。这下子,连绮礼也停下了手边的动作,皈依热烈的视线向女孩投去。 吉尔伽美什心中“咯噔”了一下,他蓦地抓起金发女孩的衣领,神情带上了久违的重视。 “快吐出来!那个东西你能吃吗?” 【如果ea也因此坏了的话。】 女孩的脸涨的通红,她小小的手扒扯着英灵的手,在他察觉后松开的霎那,深深的呼了口气,可爱的包子脸上涌现了满足的情绪。 “太好吃了!爸爸,你也尝一下吧,绮礼先生的手艺实在是太棒了,我从没吃过这样热乎乎带着剧烈鲜味的食物,真是太美味了。” 肉乎乎的手掌本想轻轻的拍几下身旁男人漂亮的侧脸,没想到一个用力顺势扯下了他的几丝金发。吉尔伽美什闭了闭眼,脸色有些难看。 远坂时臣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一脸呆萌的女孩伸开自己的手掌,几丝可怜的金色头发无辜的躺在其中,她湿漉漉的猫眼仔细打量了下它们,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果然是我的爸爸啊。头发和我一模一样,都是像卫生间那个的颜色哈哈。” 这个女孩!认真的吗?时臣和绮礼选择了沉默,也不忍心去看吉尔伽美什扭曲的脸色。 【该死的恩基,该死的人类始祖,这个药水怎么用到她身上变成了这种样子。】 【奥尔罕小时候怎么可能是这种鬼模样。】 “别吃了!这种东西根本不符合王的气度。”金发的英灵一把握住有枝子黏稠的小手,上面还沾着红色的豆腐残渣,忍着怒气的吉尔伽美什只好抓过餐桌旁摆放的白色纸巾,不耐烦的替她擦拭了干净。 “爸爸,你对我真好。我们是要去游乐园玩吗?” “......” 不知怎么的有点同情吉尔伽美什,远坂时臣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扭头试图和绮礼搭话。 吉尔伽美什面无表情的颔首,拽紧了女孩的手,似乎想立马离开。 “啊啊,有枝子绝对没有高兴,只是看爸爸也很想去的样子,才委屈自己。” 她的脸颊两旁是两朵不知何时冒出的晕红,如红宝石般的眼睛深处泛着亮晶晶的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欣雀跃。 突然感觉好想快点结束圣杯之战,这个家伙不仅白痴还傲娇吗? “闭嘴!杂种。” 两人的身影逐渐被金色的光芒笼罩,在金光变成细小的粒子一瞬间消失时,时臣他们还隐约听到了女孩的询问声。 “所以,爸爸,杂种是什么?你也是杂种吗?” ...... 最麻烦的两个人终于走了,时臣安心的叹了口气,视线转移到意外的显得心情很好的绮礼身上。 他努力忽视桌上不合时宜的东西,端正了神情,缓缓开了口。 “绮礼,圣杯战争的七名r全部聚集了吗?” “三大骑士职衔已经出现了两名,只剩下r了,assassin是否观察了他的样貌和武器,时钟塔那边的情况如何?” 回想着那天和吉尔伽美什对峙的saber的数值,他不禁有些担忧起来,这次的圣杯之战看起来绝对不简单。从现在参赛的人员来说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只是有些英灵的数值和状态高到了不正常。吉尔伽美什是个例外,只是那个saber就算是亚瑟王,凭借那个魔术师杀手的魔力怎么可能高到这个地步。那个魔术师杀手真的是他的r吗? 远坂时臣斟酌着将发言的机会丢给了言峰绮礼,而他的神情突然生动了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 “老师,其实昨天assassin就报告了发现两名r的信息,只是我还没有亲自确认过,所以才没有立刻向你禀告。除此之外,爱因兹贝伦家不仅聘请了卫宫切嗣一人,据可靠消息,还有一个少年和卫宫切嗣一同进入了爱因兹贝伦家。” 怎么可能!历届圣杯之战从没出现过两个相同职衔的英灵的情况。肯定有什么搞错了,不过实在没想到爱因兹贝伦家能做到这种地步。这次的圣杯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绮礼,务必要查明除去卫宫切嗣的另外一人。此外关于r的消息也让assassin好好盯着,看是不是有些英灵拥有伪装职衔的能力,比如r之类的。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的布局就要重新制定了,必要时当和爱因兹贝伦家结盟。” “是,老师。” 言峰绮礼朝远坂时臣微微屈了身,随即端着收拾好的餐盘离开了大厅。 “竟然会这样吗?果然得把那个叫奥尔罕的英雄拉入圣杯之战啊,不过她的心智随着年龄降低了,吉尔伽美什那关也过不去。令咒只剩下两枚了,一枚必须保留到最后的决战让archer自裁,还有一枚是以防万一,吉尔伽美什那种性子,他很难控制他。” 想到这儿,时臣抚了抚额头,神情比以往还要严肃。 无论如何,圣杯必须属于远坂家。 第61章 进击吧,二闪(八) 因为变小后的有枝子心智上也幼龄化了,所以呆在远坂家还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以往是极其希望奥尔罕能够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像一朵弱小的花朵般依附他,从而渴求他的保护。但是,面对现在幼稚到可笑的缠人小鬼时,即使是王中的王——吉尔伽美什,也不禁心生厌烦。 话是这么说,他也不能丢开她不管,只能像个人形挂件一样带在身边了。 冬木市新都,明明在重新改造建设后没过多久,整个连接着商业街的地带却焕发出了一种欣欣向荣的状态。一改延续了几十年的复古经典的布置建造,已经完成大半个工程的新都以干净而洁白的面貌展现在了世人眼前。 此时正值风和日丽的周末,路上的行人也纷纷一扫工作日的疲惫繁忙面貌,就拿身上穿着各异但彼此颜色都十分艳丽的服饰来说,人们现在的心情正像外表所表现的一般。 然而,就在这片繁华热闹的商业地带,两个同样金色夺目的身影引起了一些人的热情瞩目。这也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拥有这样的魅力。即使是一动不动的安静站着,他也能自然吸引他人的目光和轻易的欢迎,譬如吉尔伽美什。 尽管两个人的样貌和气度都很光鲜亮丽,然而有一点还是让众人疑惑。那就是相比男人奢华不菲的装束,他身旁那宛若天使般可爱的女孩实在穿的太寒碜了些。那用来遮挡身躯的根本不是属于这个年纪活力的幼女服饰,而是一些顽皮男孩经常随意的打扮,带着中世纪英国“嬉皮士”的风格。 吉尔伽美什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所以他自然而然的牵着女孩的手走进了一家看似很有名气的童装店。 是的,他一直牵着她。因为这个女孩实在是太蠢了,不知道应该说“天然呆”还是“天然黑”好,只要金发的英灵一瞬间松开她的手,她就会惹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麻烦事。简直像是故意捉弄他一样,然而每次接近发怒时对上女孩清澈明媚的双眸,那些严厉责怪的话就像顽固的石头一样卡在了咽喉中。 他干脆沉默的抓住有枝子的手,一言不吭的步入了店面。 “请问客人们,需要买什么衣服吗?” 衣服?金发的小小少女不解的挠了挠头,她仰头看了眼笑的一脸温和的女服务员,不禁轻轻扯了扯吉尔伽美什的上衣下摆。 “爸爸,我想买这里的衣服。” “诶!原来这是你的爸爸吗?我以为是哥哥呢,看起来很年轻呢。” 善意的工作人员微微弯下了腰,狭长的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线,她温柔的摸了摸有枝子的头,没看到女孩身边脸色一瞬间僵化的金发男人。 “是啊,爸爸很注意保养的。大姐姐,我爸爸其实有几千岁了,他是世上最厉害的王。” 金发英灵在听到这段话时面色意外的恢复了先前的面无表情,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隐约观察到他嘴角隐藏的满意的弧度。然而他是这么想,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譬如面前这位很温柔的工作人员,她面上的笑显得有些尴尬牵强。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中二病晚期吗?居然这么教导这么可爱的孩子。】 “咳咳,是吗?那么请问这位年轻的‘爸爸’,你要给自己可爱的女儿买些什么吗?” 完全无视了工作人员带着刺的问话,吉尔伽美什以极其审视和嫌弃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周围,视线突然停留在了靠近后门的洛丽塔服饰上。 “把那种类型的衣服全部拿来,包括内衣内裤。” “那么包括安全裤和长袜吗?” 金发的英灵沉默了,他的脑中保存着现世的很多常识,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些词汇的意思,只是...... 他深红色的眼毫不客气的打量着有枝子干瘪的身材,最终发出了一声嗤笑。 “不需要。那种东西,她用不着。” 【好差劲。】 年轻的服务员皱了皱眉,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拿来了看起来和少女身形差不多的所有衣物。 “看起来还要测一下她的大小和腰围,请等一下。” “不用了!直接换就可以了。” 【什么?】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男人拿起几件比较满意的衣服牵着女孩直接进入了换衣室,嘴角在不断抽搐着。 【无论怎么说,他一个男人陪着女孩一起进去换衣服也太!】 不过无论围观的人是怎么想的,吉尔伽美什做出的决定都是基于自己的思考并且不可改变的。 然而,他现在也碰上了头疼的事。 “爸爸,你是不是给我的衣服穿反了啊,拉链不都是在衣服的前面吗?为什么这件裙子的衣服在后面,而且你拉的好紧,我好难受。” “闭嘴,杂种。那是你太肥了,浑身都是不必要的肉。” 吉尔伽美什的额角隐约有汗水渗出,他无法相信长大后的有枝子和现在的小鬼是同一个人。就算是天真无邪也是分程度的,像她这样的情况,完全是没脑子。 “话说回来,杂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爸爸是杂种吗?到底是说谁呢?” “闭嘴!杂种说的是你。你安分的站着别动。” 杂种说的是你?杂种说?有枝子的眼中猛地闪过什么。 【原来如此啊,爸爸是杂种。杂种是用来表扬别人的话吗?】 这样想着的她,自以为治愈的露出了蠢萌的笑容。 “谢谢你为我穿衣服,杂种。” ...... 对于身份高贵的人来说,任何卑劣和辱骂的话都让他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吉尔伽美什,所以在有枝子天真无邪的说出这番话时,他的内心不仅有失望和无力,更有比屈辱还要深刻百倍的愤怒。 他深红色的眼一瞬间暗沉下来,即使她是小孩子,也惹怒了他。他最无法容忍曾经对他恭敬有加的奥尔罕这么做的。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抛弃这样的她,所以只能做出更加不近人情的模样,将愤怒和不甘暂且压下。 “走了。” 他显得有些疲惫的牵起金发女孩的手,将打包后的衣随意扔进了王之财宝,离开了商业街。当然还不忘留下一块体积很大的金块作为酬劳。 一路上的氛围很是压抑,突然,幼小的少女挣脱开了被握着的手,白皙的包子脸第一次带上了严肃和忐忑。 “爸爸,你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只要爸爸重新高兴起来,即使没有我存在也不要紧。” 她实在是个敏感的有些过分的孩子,在吉尔伽美什表情变化的一霎那,便体会到了他的心情。 然而,金发的英灵在听到这番话时,突然垂下了头,狭长的刘海遮住了眼部表情。 没有她的存在吗?只是为了我。 那个时候也是,明明不具备和基什王一较高下的能力,却硬撑着去了战场。只是为了守护那个颇得我心意的国家,那个愚忠的家伙。 他突然很想笑,然而一旦放肆的大笑起来,可能会抑制不住喜极而泣的泪水。所以金发的英灵难得的露出了可以称之为温和的神色,他重新握上了女孩小小的手掌,低沉的声音杂夹着远古时残存的希望。 “你想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吗?” “名字?是爸爸取的吗?” 少女不带丝毫考虑的露出了纯白的笑,她真的是在全心全意的信赖着他,或许正是回到了童年的心智,才使得她多了一分坦诚。 “奥尔罕。你的名字是奥尔罕,意思是来自乌鲁克的第一骑士,王最为忠诚并且也是锋利的剑。” 男人暗沉的眼底流淌着某种深刻的色彩,他紧紧握住了女孩的双手,脑中想起了那个人每次挥剑时耀眼的光芒。 “很好听的名字,我很喜欢,我就是奥尔罕。我会保护爸爸的。” 她没有追问这个很像男孩的名字,选择了直接的接受。这也让那个等待了很久的英灵几乎一瞬间想要紧紧拥住她。 但是,这种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东南方向的天空传来了雷鸣般的响声,这种巨大的魄力,绝不亚于战车在陆地狠狠碾压的情况。 这种声音,周围的人没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唯一的可能便是东南方向出现了英灵战斗,而对方的r也在场,为了尊重圣杯战争的规则,他们在战争发生的瞬间布下了结界。 吉尔伽美什彷佛一点也没有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影响到,他拉住女孩的手,准备继续他在庭院间的散步。 然而,继雷鸣之后,一个威风凛凛而极具气势的吼声响彻了天空。 “saber和r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然而一些连面都不敢露的胆小鬼们!就不必出现在我征服王伊斯坎达尔面前了!” “可笑,这些不三不四的杂种们。” 金发的英灵怒极发笑,他紧紧握住女孩的手,声音带上了隐约的嘲讽。 “奥尔罕,抓紧了,现在我们就去那些得寸进尺的杂种那。” 有枝子不解的晃了晃脑袋,尽管不明白为什么金发的英灵的举止,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冬木市新都东南方向的一片空地,在征服王的吼声结束后,人们的面前出现了金色的光。 耀眼的光芒带着莫名的气势,甚至让人在不明的情况下产生了恐惧。 第62章 进击吧,二闪(九) 这里是位于冬木市新都东南方向的一处被废弃的工地,本来由于白天的关系,尽管废弃了很久,也说不定会有人前来。但是在准备先发制人,首先制住敌方的r前r的r已经事先布置好了强固的结界。 所以在金发英灵因为rider的激将法展露身姿的霎那,可以说圣杯之战的三大职衔都聚集在了此处,加上实力强大的rider,这场战役可以说是正式打响了圣杯战争。 只是相比较征服王驾驭着雷霆战车的霸气登场,这位并不陌生的金色英灵的出场方式似乎显得稍有“与众不同”。 在离地面数米远的高脚路灯的顶端,金发的英灵正以俯视的极其傲慢姿态睥睨打量着这些自称王的杂种。除却那包裹了全身的炫目逼人的金色盔甲,他那俊美到让人自行惭秽的容貌也不由得使众人警惕的屏住了呼吸。毫无疑问,眼前这个不知名的职衔貌似为archer的英灵是个十分难以应付的对手。 “不对,那个英灵的身后?” saber的r是一位如同人偶般精致的银发女人,或许正因为是柔软女性的原因。她在一瞬间发现了别人难以立刻察觉的东西,比如蜷缩在archer身边的一个幼小女孩,由于站地略为狭窄,而金发的英灵又坚持站在与他们不一样的高端。那个女孩只好勉强站稳了一只脚,而整只手几乎环上了他的大腿,以此来保持基本的平衡。 女人的话瞬间将其他人的目光引向了那个年幼的女孩,他们几乎同样以不可置信的眼光打量着那个看起来十分弱小羸弱的小小少女。作为骑士王的saber在先前已经见过她一次,因为卫宫切嗣阴险的举止,使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气愤和屈辱。但是此时见到安然无恙的金发女孩,他也没能立刻认出是之前的那个少女,毕竟她的岁数缩小了很多,脸也回到了小时候。所以在saber看来,这个女孩只是看起来很亲切而已。 “骗人的吧,这个女孩不会是这个英灵的r吧,这也太小了吧。” 自己还可以称之为孩子的韦伯望着那个女孩显得有些茫然的神情,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圣杯战争是不分年幼的,到了最后,存活下来的r机率很小。 rider瞥了眼身旁小r的神情,很简单的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的。他大力的拍了拍韦伯的后背,雄厚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直爽。 “小子,别担心了。她不是archer的r,先前saber他们也见过了一个金发的小妞,不过比眼前的金发小鬼要大上不少,两人都不是金光闪闪的家伙的r。他是远坂时臣的英灵。” 爱丽丝菲尔和saber的表情猛地愣怔了一下,银发美人戒备的眼光看向了rider,而那位豪爽过头的英灵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大方的替她们解答了疑惑。 “其实我知道你们那天和金光闪闪的对决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各自都有监控的使魔不是吗?而且对于敌方英灵的气息,我还是分辨的比较快的。” 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金发幼女显得有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不满的轻轻碰了碰吉尔伽美什金色的盔甲。英灵饶有兴趣的勾起了嘴角,仿佛围观了一场不错的好戏。他看了一眼身旁努力睁大着圆溜溜双眼的包子脸女孩,联想到底下那群杂种误认她为r的可笑场景,一个不错的想法在脑中成型。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们,闲聊结束了吗?” 他开口的瞬间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重新拉回了,只是这份相比较rider还要显得尤为冷酷自大的发言,无疑让其他的英灵皱起了眉。 “你果然很不一般啊,金光闪闪。不过再怎么说,现在聚集于此处的都是声名显赫的英雄,大家也彼此间报过了名号,不如你也大胆的说出自己的身份以及那个小鬼是什么人吧。” 征服王挠了挠头,以插科打诨的姿态试图让这个强大的英灵泄露真名,然而显然这句话更加将他惹火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来讽刺rider和在场的英灵,却在不经意间被金发的女孩拉住了手,她的脸涨的通红,显得有话急切的想要表达出来。 “怎么了?奥尔罕。” 那精致的小少女嘟起了略肥的包子脸,不满的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她不屑的伸出中指,往下做了个“low”的姿势,稚嫩濡软的声音带着和吉尔伽美什相似的傲慢无礼。 “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杂种,居然不知道我爸爸是谁!这世上能够称王的只有我爸爸一人,说你们是杂种实在是夸奖你们。” 这下不仅脸身边的金发英灵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底下的saber他们一瞬间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神情面对这个样貌和恶劣个性完全不同的“洋娃娃”。 其实刚才吉尔伽美什想讲的正是女孩口中傲慢到极点的言论,他的发言一下子被一直认为是闷葫芦,愚忠的骑士抢了,心中颇为微妙。 【奥尔罕那家伙,变小后还挺可爱的。】 他愉悦的摸了摸小女孩毛茸茸的头,和她如出一辙的蔑视眼神看向了众人。 韦伯咽了口口水,不敢置信的掐了自己一下。 “骗人的吧,这个小孩是英灵吗?是这个金光闪闪的孩子?” 【这不是传说中的买一赠一吗?】 经过金发女孩的这么一闹,底下的众人对她和金发英灵的关系又有了新的误解。 不过仔细一看的话,其实这个突然冒出的小鬼和吉尔伽美什不仅是语气上的相像,甚至连外貌上也有着很多共同点。比如相同的发色和双眸。 然而在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思维时,黑暗中传来了间桐雁夜的大笑声。 他终于找到了远坂家的英灵,只要将他在此时摧毁,葵姐,小樱和凛就能团聚了。远坂时臣那个男人! “时臣!全是你的错,你的英灵就由我来解决吧!” 随着他的话语刚落,众人的面前猛然卷起了强大的魔力洪流,它们正以极快的速度凝聚着身形,最后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全身被黑色重甲覆盖着的黑色英灵。 其实不止是全身被盔甲覆盖了,这个令人感到不祥的英灵的脸也被厚重的头盔给遮掩住了,人们仅仅可以从盔甲的细小夹缝处窥得他像是被火焰般燃烧着的充满复仇欲的双眼。 毫无疑问,这个漆黑的家伙是berserker,可能是召唤时加了狂化的作用,即使出彩如肯尼斯的天才魔术师,也无法清楚的看见黑骑士的数值。 “切!” 就在众人或戒备或审视的看着突然冒出的黑家伙时,那个漂亮的金发女孩颇为恼火的皱起了眉,并且嘴里发出了不屑的嘲笑声。 “那是什么眼神!这个肮脏的杂种,居然敢用这种不敬的目光看着爸爸,不可原谅!” 吉尔伽美什其实也发现了黑家伙卑劣污浊的打量,正抑制不住怒火想要释放王之财宝将眼前的疯狗戳成筛子时,身边的包子脸女孩又插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幼龄化的奥尔罕好像很重视我的尊严。】 “爸爸,请给我一把宝剑。” “你!还记得剑术?” 貌似幼龄化的女孩不仅遗忘了恩基的存在,甚至在乌鲁克时期的剑术记忆也回想了起来,只是唯独他。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吉尔伽美什身边涌现了一个金色的漩涡,一把通体雪白而散发着冰气的长剑从里面冒了出来。 “□□吧,奥尔罕,这本就你的剑。” 她似乎十分喜爱眼前的这把剑,猛地握住了它的剑身,冲金发的英灵露出了开心满足的笑。 但在转身跃至地面的霎那,少女的面色一下子改变了。比起先前漂亮的面容上掩盖着的若有若无的几分艳丽气息,现在手执长剑的她,整个精致的脸上似乎覆上了自然的凛冽之气。整个人不动而泄的杀气宛若人形的冷兵器,只是一个眼神便给人带来了敬畏的心态。 “杂种!受死吧。” 女孩猛地冲berserker发动了主动猛烈的攻击,然而那个黑家伙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在她的剑猛然伸至眼前的霎那,他一瞬间有了动作。一切都发生在电光雷明之间,几乎没有人能看清黑家伙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避开了猛烈的攻势,并在眨眼的功夫内突然钳住了女孩的宝剑。 他轻而易举的握住了眼前的宝剑,然而轻松的化为了自己的武器,并用刚抢来的长剑蓦地击退了来自女孩的攻击。 “这个黑家伙不简单啊,那个小鬼是不错,可还是太嫩了些。” rider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不禁对眼前的黑骑士身份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失去了武器的女孩尽管还有抵抗的意志,但动作渐渐迟缓下来。终于,吉尔伽美什抑制不住怒气几乎全开了王之财宝,金色的漩涡在不停增加和增大,里面的武器一件比一件还要亮眼夺目。 他几乎是怒吼着将这些看起来明显很不一般的武器转向了攻势愈猛的黑色英灵。 “疯狗!你对我臣下的这份大不敬之罪,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63章 进击吧,二闪(十) 然而,面对吉尔伽美什无法控制的怒火,黑色英灵丝毫没有感受到畏惧。他随意的反握住刚才从金发女孩手中夺来的宝剑,毫不留情的朝路灯的高端掷去。随着银色的剑风伴卷而来的是使用者强大的魔力,这份超乎寻常英灵的力量一瞬间将吉尔伽美什的立足地劈成了两半。 众人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个黑家伙几乎一瞬间掌控了原本不属于他的宝物并使得虎虎生威的场景,而吉尔伽美什也在他动手的霎那跃至了地面上。他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限,那黏稠的几乎看不出原先色彩的双眸在瞬间溢出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不仅对王的宠臣出手,并且让属于王的我和你这狂犬站在同一片大地!这份大不敬,即使让你死上千万次,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金发的英灵一把推开想要和他并肩作战的小少女,高大的身躯严严实实的将她挡在了身后。因为他的怒火,身旁的金色漩涡似乎又增加了一倍,空间还在不断扭曲,好像新的武器在不断并且无止尽的出现着。远离战场的远坂府邸内,远坂时臣猛地抚上了额头,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吉尔伽美什是要动真格了。 事态的严重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现在首当其冲的是平息archer的怒火。可是令咒只剩下两枚了...... 想到这里,远坂时臣抿紧了唇,尽管无可奈何,但是也不得不为之。 红色的光芒在眼前一闪而过,吉尔伽美什想要投掷宝具的动作一瞬间僵住了。 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嘴边带着厌恶的弧度,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眼神猛地看向了遥远的东南方向。 “这是你自找的,时臣。已经第二次了。” 金发的英灵撤回了所有的武器,不耐的拽起了身旁发愣的女孩。显然是没有闲情再在这呆下去了。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霎那,女孩挣脱了他握得并不是很用力的手,一眨眼的功夫跑到了saber面前。吉尔伽美什不渝的吊起了嘴角,双臂抱起,似乎想看看有枝子想做些什么。 只见那个还不到saber胸部的幼小孩子眯起圆溜溜的大眼,彷佛是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她带着试探的意味戳了戳saber蓝白相间的盔甲,撇了撇嘴角。 “太狭隘了!还自称是王,你的装束就一点也不像王。只有像爸爸这样敢于释放自己光辉并无所畏惧的男人才能称王。” “就算是那个浑身肌肉的莽夫,他看起来也比你更有王的气度。” 莽夫?喂喂!这是在说rider吗?韦伯瞥了一眼面露无奈的征服王,不禁对saber产生了深深的同情。看来这个孩子是真的很讨厌saber,不知道什么原因。 面对陌生女孩这样毫不留情的批评,即使高洁如骑士王,他的心里也不禁有些不好受。不过“释放光辉”吗?他望了眼吉尔伽美什金光闪闪的盔甲,对比女孩亮晶晶的洛丽塔服饰,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 但是,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孩子啊。是在之前? 吉尔伽美什收敛了原先不渝的神情,迈着沉稳的步子拉过了还想说什么的女孩。睥睨的眼神毫不客气的看着周围的人,声音更是带上了莫名的自豪感。 “正是如此,杂种们。下次见到我最好避开点,真正称得上王的只有我一人!还有那边的狂犬,暂且饶你一命。” 他的话语刚落,整个人和身边的小少女便化为了淡淡金光,迅速消逝在了众人眼前。 rider摸了摸下巴,目光中隐约包含着赞赏。 “这还真是一对厉害的父女啊,果敢而强大。” 但是无论rider做出了怎样的评价,当事人都已经听不到了。 离开了工业区的吉尔伽美什牵着小小的少女来到了新建的一处游戏商店。这所店面是随着当初冬木市新都新建时一并建立起来的,因而在这附近地带都有很好的名气和声誉。无论是旧版的珍藏或是新出来的限量光盘,这家店都有为数不少的供应量。所以即使挑剔如吉尔伽美什,也时常流连于此处。 金发英灵迫不及待的想要踏入店中寻找颇得自己心意的游戏资源,然而那相同发色的女孩似乎提不起半分兴致。她拉了拉已经换回便装的英灵的衣角,漂亮的猫眼中氤氲着渴望。 “爸爸,我想吃icecream,不想进去挑游戏。” 绯红色的眼一眨也不眨的对上男人僵住的脸,扯住衣角的手还在不断摆动着,就连那可爱的脸蛋上也浮现了令人难以拒绝的笑容。 这是在撒娇吗?吉尔伽美什有些难堪的抓住自己被扯得不成样子的衣摆,以往一向盛气凌人的声音此时意外的带上了几分无力。 “你自己去吧,就在往右拐的一家店面,那儿的冷饮不错。” 他面无表情的从口袋中随意扔了一块金块给愣住的女孩,正准备踏入游戏商店。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那个小个子的幼女猛地踮起脚尖,大力的拉住吉尔伽美什的上衣领口,趁他不注意时飞快的在他脸上“吧唧”狠狠亲了一口。 “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王!我一定会把钱全部用完的!” “......” 那算什么?脸上还残存着濡湿的温暖感觉,他不禁拾起细长的手指压了压脸上适才被亲过的地方,脑中飞快的闪过女孩跑开前甜美明媚的笑容,自己的嘴边未知未觉的浮现了愉悦虚浮的笑。 “感觉还不错,意外的。果然还是小时候可爱,我的骑士。” 金发英灵深红色的眼底流淌着若有若无的恶意和期待,他回味了下先前一闪而过的惊喜感觉,心里就像培育已久的花朵在瞬间全部绽放般喜悦。 可是,那个引起金发英灵不一般心境的女孩去了哪里呢? 顺着宽广的街面道路一直延伸到底,,然后往右稍近里一点,我们可以看见一个苍白纤细宛如刚出生的小白兔模样的女孩,她正满眼星星的将自己的脸贴在了摆放无数icecream的冰柜上,嘴角隐约有莫名的银色东西。 店主无奈的看着她垂涎的模样,一时也拿不出主意。 “那个,我想要这个圆圆形状的icecream,给我两个!” “额,小姑娘,这个可不便宜,是新出来的品种。你身上的钱真的找不到了吗?” 有枝子吮了吮嘴角快要滴下的口水,晶莹的眸中隐约带上了茫然和不知所措,她尴尬的扒拉了一下自己宽松的口袋,脸颊微红。 “爸爸给我的金块刚刚还在的,一眨眼就不见了。大叔,你先给我吧,然后我找爸爸来付钱。” 金块?这......店主嘴角抽了抽,莫名觉得很不可靠。尽管眼前的萝莉很可爱,但是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他不可能空口套白狼的。这么想着的他严肃的朝落寞的萝莉摆了摆手,拒绝了她的提议。 金发的小小少女不舍的看着眼前的icecream,眼角闪烁着泪光。其实现在她回去再找吉尔伽美什要钱也可以,只是小孩子的倔脾气一上来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或许是被她的真诚感动了吧,面前不知何时递上了那个圆圆形状的不知名icecream。女孩的双眼猛然瞪大,脸上是纯碎的喜悦,她顺着手臂的方向看向了送给她甜品的好心人,原来是一个年岁不大的橙发少年。少年的相貌虽然没有吉尔伽美什那样出色,却也称得上端正英俊,尤其那双浅褐色的双眸中流淌着善意温柔的笑意,看起来是个很好的大哥哥呢。 她愣愣的盯着少年爽朗的笑容,脸颊微红,原本学的和金发英灵一样傲慢的声调也不禁弱气起来。她嘟了嘟婴儿肥的脸蛋,佯作不屑的扭过了头。 “才......才不会因为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开心的不得了!你......你不要太自得了。” 原本笑着很温柔的少年有些尴尬的收敛了嘴角的情绪,他包容的双眼划过一丝好笑。 “我知道了,是我不好。小妹妹还不回家吗?一个人在街上乱逛很危险的。” 刚才还有些后悔语气太重的女孩瞥了一眼少年仍旧温和的态度,心里莫名安心下来,但是她还是扭着头,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呵,我可是爸爸的女儿,才不会那么弱鸡。倒是你还是快回家吧!一看就弱的要命。” 眼前这个很像洋娃娃的幼女一副心口不一的女王模样,一只半闭着的眼还小心飞快的瞟了眼他的表情,像只偷偷摸摸的小仓鼠。望着她可爱到想紧紧拥抱的样子,橙发的少年不禁愉快的笑出了声。 他缓缓探下身子,带着老茧的右手轻轻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声音无奈而轻松。 “是是!那么自我介绍一下吧,勇敢的小少女。我的名字是卫宫士郎,你呢?” 绝不承认有一瞬间被顺毛的感觉,金发的萝莉猛地跳开,眼神闪躲。 “我......我!” 然而她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怒吼打断了。 “你想对我的ea做什么!杂种。” 杂种?是爸爸?女孩飞快的回头,果然见到了一张满脸怒气的美貌面孔。而那橙发少年在见到金色英灵的霎那顿时变了脸色,他犹疑的目光在女孩和英灵间打转,眼中似乎还有不可置信。 “ea?骗人的吧......” “那个是吉尔伽美什吧,这个女孩是?” 第64章 是的,卫宫士郎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与其说他是来自未来的卫宫,不如称其为平行时空的另一个相等的存在。 按照时间轴的推论,他本该是刚打败吉尔伽美什不久。但是那时的圣杯发生了连埃尔梅罗二世都无法预料的异变,不同于之前他们那个世界四战中黑泥溢出的人间惨剧,而是在一瞬间迸发出了可以吞并一切的耀眼光芒。那种热切而被照耀着的温暖,几乎让他以为奇迹真的降临到了人间。 然而,再次睁开眼的霎那,不要说是见到圣杯带来的真正改变了,就连身边的人也相继消失了。明明这次战斗没有伤及任何无辜,但周围的环境和人类却在不断扭曲和异变着,简直像是某人故意为了吞并这个世界,从而和新的世界进行融合。他还是太过天真了,没有对伊利亚斯菲尔痛下杀手,明明她是圣杯的容器。他还是想拯救她,最后谁也没有成功。不仅伊利亚丧失了人格,甚至连他自己的世界都被吞并了。 在他所在的世界被吞并以后,意识便一直趋于混沌。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真正的意识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熟悉的雪地上。耳边传来银铃般悦耳的少女的声音,是伊利亚......以及那个让他几乎要落泪的黑发男人。 卫宫切嗣——他那沉默到异常的养父居然会有这么生动的表情吗?那时的他一瞬间没有克制住内心的情感,身子不禁向前侧倾了下,想要更好的看清他们。但是由于过久的沉睡,他的身子无法很好的活络起来,在上半身前倾的霎那,他便因腿脚不稳无力的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中。 耳边传来冷硬的子弹上壳声,他强忍着疲倦惺忪的睁开眼,却发现伊利亚已经被一个相同发色的女人抱在了怀里。而站在他眼前的,是两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黑发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将枪支抵着他的额头,他的身旁是一位面容可以称之为美貌的金发英灵。 “saber?” 他喃喃的呼唤着内心渴求的姓名,然而却在完全对上那张跟印象中很不一样的面孔时,双瞳在一瞬间放大。 “作为男性的亚瑟王?怎么可能!” 或许是真的无法容忍这个事实,他的声音没有很好的控制,带着质疑和遗憾的情愫,无疑惹怒了骄傲的骑士王。 卫宫切嗣一直在身边仔细的审视着他,在他说出即使是只言片语但也令人无比震惊的几句话后,他一改往常的作风,冷静的收起了枪械。 后面的事来自各方r的使魔也观察到了,他和这个魔术师杀手一样,作为外人加入了代表爱因兹贝伦的第四次圣杯之战。但是,这也是付出了代价,他的养父以血的契约和他定下了绝对和伊利亚共生死的约定,才得以让他活着留下来。 想到这里还真是可笑啊,明明印象中的一切存在都不一样了。却还能见到这样一如既往嚣张暴虐的吉尔伽美什,他或许是唯一没有改变的人了吧。 橙红色的少年不禁勾起了嘴角,完全没有介意这位王突如其来的怒气。他深深的看了眼一旁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少女,回想着archer刚才说的有关ea的话,一时间也没将她和宝具联系起来。只是观望着两人非同寻常的亲密关系,推测着这个孩子可能在英雄王心里有着和ea一样的地位吧。 那可爱的如同橱窗中安静摆放的“洋娃娃”犹豫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小跑着到了吉尔伽美什面前。她撒娇的扯住金发英灵的右手,一边忐忑的瞟着他的表情,一边又用自己的脸蛋蹭了蹭他,依恋之情不言而喻。 卫宫士郎有些落寞的看着他们,潜意识也不想再打扰他们,然而就在他想离开的一刻。那个英灵一把推开了金发的女孩,艳丽的面容上还带着余气未消的冷酷和不满。 “杂种,调戏了我的人后就想一走了之了吗?未免太过张狂了吧!” “如果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跪下向作为王的我请罪,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讽,完全无视了女孩有话要说的吞吐模样。卫宫士郎望着他盛气凌人的样子,双拳不断握紧。不是无法容忍他的侮辱,而是那个词,绝对不能再次听见的词。终于经过这个曾经让自己十分痛恨的人的嘴里说了出来。 丧家之犬啊......他如今不正是如此吗?印象中完全不同的世界,即使遇见了感情至深的养父,也是另一副姿态。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没有人在乎他。 他抿紧了唇,表情一瞬间趋于虚无。内心很是愤怒,然而眼前的吉尔伽美什如果使出了全力,他也无法击败。 所以,还是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吗?再次回到那个没有人气的爱因兹贝伦城堡? 然而,在他想要扭头不甘离去的下一秒,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小少女,回忆中那个saber和眼前的孩子重合,卫宫士郎的眼里好像又重新拥有了光。 “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即使你是我的父亲,也太过野蛮了。他只是帮我买了想要的东西,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动作!” “请道歉!爸爸。” 吉尔伽美什的脸色一瞬间有些扭曲,他看着坚持挡在那个杂种面前的幼小孩子,眼底的愤怒和悲伤几乎要喷薄欲出。 “奥尔罕,你是认真的吗?为了这种杂种忤逆作为王的我。” 他的声音出不说带上了什么感受,其中包含的感情太过于黏稠和复杂,让人无法想象它的真实。 有枝子垂了垂了眸,她的心智回到了幼年,但在男人发问的一刻,心里却涌上了陌生的悲恸和反抗意识。但是,就算是维护眼前的“好心大哥哥”,她也不想伤害吉尔伽美什。 重要到什么程度呢?现在幼小的她还没有很好的形容词。但是相比较失去吉尔伽美什,她宁愿立马扔掉手中装满icecream的袋子。 这样想着的她,立刻丢掉了手中不属于自己的icecream,晶莹剔透的双眸中氤氲着雾气。 “我不要甜点了。不要生气,爸爸。” “请你饶过大哥哥吧,他是个好人。” 她沮丧的放下了张开的手臂,明媚的眼甚至因为莫名的难过而染上了灰尘。小小的少女宛如犯下了罪过的骑士般小心的靠近面无表情的王,纤细的手臂无力的环绕住了英灵的腿,像是祈祷,又像是无声的哭泣。 卫宫士郎看着两人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很清楚的羁绊,内心里像是堵住了一般难受,他张了张口,又沉默的合上了嘴。 而吉尔伽美什带着莫名的气势睥睨着女孩的举动,深红色夹杂着不祥的双瞳飞快的闪过某种奇怪的光。接着他以一种近乎挑逗的不雅姿势挑起了小小少女的下巴,斜睨的目光不屑的掠过一旁怔住的少年,嘴边突然漾起了艳丽的笑。 “我原谅。不过奥尔罕,提出建议的相对的要付出报酬,你明白吗?” 他轻如鸿毛的声音暧昧的划过女孩的耳边,夹杂着期待和调笑,“你准备怎么偿还?” 金发的幼女不解的对上了他深邃的眼,回望了后方沉默不语的卫宫士郎,有些欣喜的开了口。 “爸爸是准备原谅他了吗?太好了!奥尔罕会偿还你的。” 她的脸上是纯粹的笑容,带着天真的举动,女孩欢快的转过了身,如红宝石般漂亮的眼眯成了一条缝。 “不知名的好心大哥哥,快走吧。爸爸不生气了,真是太好了呢!” 卫宫士郎皱了皱眉,手掌隐隐渗出了汗水,他在扭头离去的霎那突然回过了身。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声音带上了几分果断。 “谢谢,我叫卫宫士郎。” 卫宫士郎?有枝子晃了晃脑袋,目送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她的表情有些微妙。 吉尔伽美什瞥了眼她奇怪的神色,嘴角勾了勾。他一把扯过小小少女的领子,声音隐含愉悦。 “时间也快近了,奥尔罕。你快恢复了啊,真是期待你回想起一切后悔恨痛苦的美丽神情。一想到这点,即使现在还要忍着耗用储备魔力,我也能展露出欢愉的笑!” “说起来,即使是现在的你,也能为我提供些微的魔力啊。补魔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可以任选一种,我的骑士。” 男人的恶意和忍耐仿佛像某种潜伏于深处的冷血动物,他饱含深意的凝视着眼前的猎物,眼底流淌着的种种情感在一瞬间凝结成了一种暗红色的渴望。 【你不知道,我对你有多么渴求。譬如朝霞对于天空,深鱼对于大海。】 真是久违了啊,在这个邪神暂时不会驻足的属于我的庭院,你想要绽放怎样的色彩,我都会如你所愿。 像对待珍宝般,将你刻上我的印记,真正的纳入宝库,才是我的抉择。拯救一类的词对于我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仅仅将你收藏就已足够。 他拉过女孩略显冰冷的手,手掌中的炽热带着浓烈的感情仿佛瞬间传递了给了未知未觉的稚女。 很熟悉的感觉,也很舒服,她有些疑惑的低下了头。 两人紧紧相依的身子渐渐消失在了繁杂的冬幕新都。 第65章 (二) 头炸的几乎要迸裂一般,各种各样的意识不断地窜入脑中。身子很温暖也很轻松,仿佛置身在夏夜清凉的深海中。她的躯体好像被什么包裹和治愈着,身边有着极其熟悉的淡淡气息,有人在看着她。 这里到底是哪儿呢?她不禁闭着双眼将手伸向面前雪白的一切。柔软纤细的十指仿佛飘散在空中的尘絮般轻盈无力。隐约中似乎传来男人欢愉的笑声,紧接着是一双炽热的手握住了她乱动的双手。很有力也很安全的感觉,男人手上有着细细的茧子,但并不戳人。眼前猛地闪过一丝红,继而回归平静。 她犹豫的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焦急而恐惧的心情顺着面前游走的白线蔓延。可能是察觉到了女孩的惊慌失措,一个冰冷的类似酒杯的沿口冷不丁的靠上了她的嘴角,带着隐隐的血腥味。 “想不起来的话,就透过我的血液去追寻这份回忆吧。” 男人这般冷淡的说着,然后将腥热的红色液体强制灌入了她的喉底。一股仿佛从灵魂传来的颤栗席卷了全身,很多可悲的,珍贵的,无法释怀的属于那个金色英灵的记忆在血液流遍全身时悄然苏醒。泪水随着悔恨和尴尬凝结在眼边,男人轻笑着将带着灼热气息的食指分别划过她的嘴,鼻,眼。然后并不用力的拉扯住了女孩的长发,温热暧昧的触感,以及许久未能感受到的魂魄的共鸣。 她在一瞬间睁开了眼,恢复了少年姿态的容貌夹杂着尴尬和悔恨。这也难怪,不提先前幼年姿态的她做下了多少可笑愚蠢的事,就是现在的她,也被男人近乎一丝不缕的置身于深红色的酒池中。这种难得的宛若精灵亲手酿制的上好佳酿,不用说,肯定是来自吉尔伽美什的收藏。他是把宝库中近乎一半的酒液倒进了里面,这些带着魔力的液体在不断刺激着自己的身体,加上和之前ea建立的联系,她可以很快的恢复原来的年龄。 他还真是舍得啊,对上男人毫不掩饰的愉悦眼神时,她了然的笑了笑。不过也多亏他这么一闹,那些被恩基封印的属于她的记忆已经回来了,看来实在是无法容忍小时候的我了呢,在怒气的误打误撞下不仅解放了原体,还打破了记忆封印。某些方面来说,这位王的幸运值是a吧。 吉尔伽美什注意到了她表情所有的些微变化,但也没立刻放开对她的头发束缚。相反的,他甚至凑近了身子,因为彼此间的距离十分相近,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看清男人深红的眼底倒映着的自己身影。他与她的面容贴的很近,几乎耳鬓厮磨,带着浓烈酒气的吐息倾泄在脆弱的耳边,少女的脸毫不犹豫的红了。 “奥尔罕,你终于愿意回到我的身边了。来吧,履行你的诺言和补偿,我为你可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按住她无力的双手,松散的金发因为身子的侧倾垂落在了一边,仿佛指尖流淌下的细碎沙子般,因为角度的反射淡淡的发着耀眼的光芒。氤氲着原始情感的瞳孔缓缓紧缩,面部的线条瞬间显得有些柔化的过分。 这种牵制和动作太过危险,尽管她融合了奥尔罕的记忆,但此时还是心生羞耻和不满。少女挣扎着抽动着双手,语气带上了几分急切和羞恼。 “王,请放开我,我还没向您请罪。之前我所做的一切不符礼数的行为我还没!” 然而她还没说完,便被金发英灵的一只手指压住了心里想说的话。吉尔伽美什将食指紧紧的压在她的唇上,表情在幽暗的灯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缓缓勾起了嘴角,那空出的左手抚上了少女苍白精致的面孔。 “够了,我的骑士。先前就说过了,用补魔来弥补你犯下的一切大不敬之罪。我不需要你自虐的处罚,你应该明白的吧,奥尔罕。我的储备魔力所剩不多了,宝库中的酒是用来维持魔力的,我不可能找时臣那老家伙补魔。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的王,你还想拒绝他如此简单的要求吗?” 吉尔伽美什是认真的,他真的做出了这个决定,不可改变。想到这点的她不禁为难的咬了咬唇,脸色有些难看。 “王,补魔也可以交换血液。我用这种方式来给您补充魔力吧,也算是赔偿这些被我浪费掉的美酒。” 面对以往几乎对他言听必从的骑士现在遮遮掩掩的态度,吉尔伽美什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连你这副躯体都是ea的拟人化,你的血本身就和我相联系着。你是让我品尝自己的血液吗?即使是交换魔力的补魔,我也不想如此无趣。奥尔罕啊,如果让王的意愿落空的话,可不是真正的骑士!” “不!我......” 她几乎被英灵设了套的话逼得哑口无言,面对第一次这样明显的对她提出不合理要求的骑士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无法拒绝的原则问题。 即使知道吉尔伽美什或许就是为了看她出丑的可笑模样,她也无法逃避了。金发的美貌少女闭了闭眼,无力的对上他神色不明的面孔。 “王,你想怎么做?身为您的骑士,我自然无法违背您的要求。” “哦,是吗?那么我有两个命令。” 吉尔伽美什那绯红色的瞳孔中划过一丝不满和阴郁混杂着的情愫,声音不自觉的压低并带上了王特有的气场。 “其一,你抛弃骑士的身份,并成为我的妻子。其二,以妻子的身份尽责为我补魔。不许反悔!” 王是疯了吗!有枝子的瞳孔猛然瞪大,但无论她怎么认真的从他的神色中寻觅着玩笑和戏弄的成分,这次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早就谋划好了吧,故意将她奥尔罕的记忆在此时唤醒,再提出这可笑并且荒诞不已的要求! 少女涨红了脸,她是想反抗的,然而整个人都被眼前的王压制着,他以自然的睥睨观察着她难堪的样子,似乎很期待她的口中还会说出怎样愉悦他的言论。 “这太可笑了,王!我本身的骑士身份就是你赐予的,现在不分理由的将属于我的光辉收去,想要让我像一个无能为力的女人一样匍匐在你的脚下吗?” 从没见过奥尔罕有这样怒容的吉尔伽美什一瞬间愣怔了片刻,反应过来的他几乎用上了全力狠狠加大了按在她手掌的力量。少女柔美的面容展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而始作俑者嘴边却挂上了轻松的笑。 “你这女人,是把我当做踏脚板吗!如果不是爱慕着我,为什么当初要和基什王死战至死?又为了什么一直无条件的顺从我?” 骨头的连接处甚至感受到了深深的疼痛感,吉尔伽美什是出自内心的愤怒。不过他也算温柔区别对待了,至少没用宝库中那些残忍的兵器毫不留情的刺穿她的手掌。 现在他因为羞恼和愤怒而做出的感性动作,比起那些平时挂在嘴边经常讽刺的杂种还要显得有血有肉。有枝子强撑着撕裂的疼痛弯了弯眼,露出了一个比笑还难看的表情。 “我爱着作为王的你,更爱那重新给予我尊严的乌鲁克,我比任何人都要想守护它的繁华,即使身死而未悔。所以......吉尔伽美什,只要你作为乌鲁克的王一天存在,只要我作为奥尔罕,就不可能不爱着你。正如爱着人民和曾经的乌鲁克般,我深深的信赖和爱着您。” 听着她这番感人肺腑的心里之言,回想着当初阿赖耶答应他条件时微妙的神色,他蓦地全明白了。 【这个女人,只是喜欢作为王的他,而不是真正的吉尔伽美什。】 原来一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吗?说不出现在的感受,他已经被怒火和不甘包围。鲜红的仿佛可以瞬间滴出血液的双眸没有丝毫波澜的锁定着倔强着脸的少女,喉间的低笑毫不留情的回荡在了她的耳边。 “到了这种地步,我已经懒得听你狡猾的辩言了。你就是我的妻子,跟你是否同意无关,这只是我收取的小部分报酬。还有补魔的决定,自称是骑士的你都答应了,难道还要反悔?” 没有再看金发少女尴尬犹疑的面色,他直接探下了身子,幸灾乐祸的声音还带着隐隐的遗憾。 “而且,你也无法脱离我,那个寄生虫已经将你和我彻底牵扯到一起了,奥尔罕。” 不顾她苍白恐惧的模样,她的下巴被人挟住,酒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温暖的柔软感觉猛地覆上了唇。像是捕捉着淘气猎物般,浅尝辄止的试探后是风雨欲来的凶猛。或许是为了释放内心的狂躁,又或许是为了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印记,他狠狠的咬了她一口,欢愉和放肆的笑声宛如迅疾的风般划过耳边。面露羞愧的少女无力抵挡这份在自己看来是侮辱的动作,难堪的闭上了眼,然而在她合上的霎那,色,情的隐含安慰的吻轻轻的落在了眼角。她颤抖了下,睫毛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可是男人却并不满意这种在他看来矫揉造作的态度。 他细腻的指尖描绘着被他吻过而变得微红的眼角和唇边,浓郁的赤瞳中流淌着自满和骄傲。他将鼻尖凑近双眼禁闭的少女,语气肆意而放纵。 “睁开眼,现在的你很美。奥尔罕,今天就到此为止。” 第66章 (三) 睁开眼吗?在经历过这样近乎羞辱的对待后,她还能从容的像以往一样直视吉尔伽美什吗?或许是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位任性的王不知何时松开了对女孩的束缚,她因为男人突如其来的怒火而被狠狠碾压的双手轻微的动了动。尽管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却也给她带了很大的疼痛感,不过,还能握住剑! 吉尔伽美什的眼底流淌着欣赏宝物般的自得和欢愉,他那艳丽的面容上夹杂着少见的宠溺。仿佛对少女冷淡的表情熟视无睹,他慵懒的卷起了她被汗水沾湿的一缕长发,细腻纤细的食指不重不轻的顺着柔软的发根触碰到了敏感的头皮。 那种称得上淫邪的戏弄态度更加掀起了她心中的不满,于是拥有可与精灵赐福般美貌的少女干脆利落的扭过了头。姣好苍白的侧脸上涌现着若有若无的傲慢,眼角因为吻痕而变得微红的皮肤反而更凸显了她那份来自灵魂的高洁不屈。金发英灵的面色凝了凝,手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金发披散在肩上的狼狈骑士缓缓露出了嘲讽的笑,罕见的带上了不符个性的妍丽,眼里也再没对王的尊重,而是低低的笑了起来。少年雌雄莫辨的声音里隐含讽刺。 “吉尔伽美什,你总是这样。不顾后果的做一些任性的事,之前在乌鲁克也是这样.......仅仅是为了私欲,就抛弃自己的王国。你明白吗?我为了守护乌鲁克付出了多少!为了回报你赐予我的尊严,甚至愿意失去女人的身份,仅仅作为守护王的无数骑士之一。无法原谅你,沙曼尔的事也是,现在对我做下的一切也是!” “你不记得了吧,当初对我说过的话,以及我对你发下的誓言?也是,对于整日寻欢作乐,从不把人的情感放在心上的半神来说,我大概渺小的连地上的一颗石子都不如吧。” 她的笑凉薄而冷淡,那双绯红色的眸子中充斥着隐藏了许久的愤恨与不甘。金发的英灵面无表情的起了身,莹白的面容上像是被阴霾笼罩,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而奥尔罕在他动作的霎那猛地跃起,目含戒备的退后了好几步,双拳大力的攥紧,巨大的罡风包围了她,她的眼神和动作宛若蓄势待发的利箭。 那种眼神!那种熟悉的对战动作......没有错,是他教给她的全部。 印象中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第一次赐予她姓名时也是这样。明明外表是一只被拔去了所有尖牙利爪的可爱宠物,却时不时做出觉醒的雄狮姿态。这个女人,不!果然是这样的骑士才更能激起他的兴趣。 没有因为骑士不轨的举动而恼怒,金发的王却是展露了战意满满的痛快笑容,那双深红色的眸也褪去了淫邪和戏弄的色彩,带上了隐隐的跃跃欲试。 “奥尔罕,你发过誓言,绝不背叛我。那么现在的你,是想挑衅作为王的我的尊严吗!骑士啊,这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我不相信你会因为被触摸了这点*而恼怒。是因为什么呢?我的态度?” 金发的少女没有正面回答他,剔透的脸上隐隐密布着杀气,手上的青筋顿起,妍丽的眼睑边泛着淡淡的红光。 “吉尔伽美什,我要挑战你!我已经无法容忍你的一些所作所为,如果想要让我继续作为奥尔罕以及你的臣子存活下去,你就战胜我。否则,奥尔罕的意识我会全部抹杀,仅仅作为有枝子活下去。因为这样的你,已经没有让我效忠的必要!” 奥尔罕是认真的,吉尔伽美什透过覆盖在她周围的罡风,觉察到了她内心真正的意志。不过,挑战吗?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敢于真心实意向他挥剑宣战的人类或其他的生物几乎没有,除了他唯一的挚友恩奇都。这个家伙意外的有胆量,不过他全身的武艺都是来源于自己的磨练,想要击败他,无异于天方夜谭。别说击败了,甚至在他的脸上或身体其他部位留下伤痕也几近神话。如果奥尔罕这家伙真能让他拿出全部实力,他或许明天就能爱上伊丝塔尔那贱人。可笑的发言,身为骑士还这么天真。 吉尔伽美什望着骑士严阵以待的可爱面容,缓缓眯起了眼,低沉而魔性的声音中带上了某种决意。 “奥尔罕,也罢。既然你有这份可以与王媲美的气度,我未尝不可答应你的谏言。你实在让我出乎预料,越来越无法移开目光。我所珍藏的所有武器中,你可以任选一柄剑作为自己的兵器,这是对你的嘉奖。” 金发英灵的话语刚落,身子的左边和右边涌现出了无数金色的漩涡,无数亮丽不凡的兵器泛着冷冽的锋芒不断从漩涡中浮现。 少女凛冽的眼紧紧锁定着一把剑身大约15厘米长,尾部镶嵌着色泽诡异的深蓝宝石长剑。她渴望的眼神实在太过于明显,金发的英灵很快的体会到了。不过魔剑古拉姆吗?那时候她觉醒时第一把共鸣的兵器,原来如此。男人打了个响指,那把拥有“最强魔剑”之名的树中剑猛地带着强烈的剑风射向了愣怔住的少女。浴池中的酒液一瞬间全部沸腾,巨大的气势甚至震撼了地面。奥尔罕瞳孔微缩,她飞快的用手撑住地面,轻盈的腾空上半身,与此同时,双脚猛地挟制住了被投射而来的古拉姆魔剑。魔力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提升着,接着强大魔力营造出的巨大罡风,少女咬牙用伤痕累累的右手反握住了剑柄,尽管被灼热的气息几近烧伤了皮肤,但迫于她和ea建立起的联系。即使是传说中仅次于天地乖离剑的古拉姆,此时也不得不乖乖的臣服于骑士的双手。 这一连串的动作实在是漂亮而精彩,吉尔伽美什也不禁赞赏的勾起了嘴角。不过,也只是赞赏而已,骑士的确强大了不少,可是此时挑选英雄王作为对手还是为时过早,太过于冲动了。 “到此为止了,奥尔罕!” 金发英灵的话语刚落,便迅疾的从漩涡中抽出了螺旋剑,这是来自于凯尔特神话中另一半魔剑,又名“卡拉德波加”,相传是能斩断彩虹般伸长杀死一切的利器。男人细长的手指缓缓抚上泛着冷光的剑身,斜睨暗含不屑的目光扫向了沉默的骑士。 “对付你,这把剑就足够了。奥尔罕,如果你现在向我求饶还不算太晚,看在你满足了我魔力的份上,说不定会饶恕你的大不敬之罪。如何?给我跪下来,就像之前一直做的那样,低三下气的向作为王的我表达忠心。” 金发的少女紧紧握住了古拉姆之剑,双眼红的几乎可以渗出鲜血,她面无表情的挥动了下剑柄,重新执住宝剑摆好了架势。 一切尽在不言中,她以傲慢的姿态直接无视了英灵给予的最后一次机会。 吉尔伽美什嗤之以鼻的皱了皱眉,然而与他轻蔑态度反之的是他面容上仿佛在观望着什么悲怆的事物般的肃然。 金光闪闪的盔甲一瞬间覆盖了全身,英灵可怖的气势蓦地释放。仿佛电闪雷鸣般,快到无法捕捉的金光在人还未察觉到色彩的霎那猛地跃至了少女面前,她身边的罡风瞬间溃散了不少。恍若传说中的对决般,两人的速度迅疾的无法用肉眼识别,每一次的撞击都会掀起地面的强烈震动,浴池中的酒液仿佛洪水般涌出,它们奔腾着在龟裂的地面叫嚣。剑锋与剑锋的碰撞,瞬间迸发出了刺眼的蓝光,不断溅出的火花像流星坠地般带着“轰隆”的巨响洒落在周围。这场战斗,甚至超乎了英灵与英灵的对决。 看不清打了多少个回合,再一次强烈的撞击后,两人终于分开了身子。看样子,金发的英灵似乎分毫未损,然而骑士的状态显然不是很好。 她没有盔甲的武装,每一次交战都是凭借*防御,这样的几个回合便被刺伤了。艳丽的血攀附着细细的血管沾满了握剑的整只右手,少女的额角也缓缓渗出了鲜血,尽管狼狈,但那份傲慢与凛冽却丝毫未减弱。 吉尔伽美什的嘴角挂着一丝笑,他睥睨的打量了番骑士的状态,神情略显愉悦。 “的确是进步了不少啊,奥尔罕。居然能撑到这个地步,接下来我要动真格了,你是否还能招架的住呢?” 奥尔罕沉默着没有回话,他的眼角猛地闪过一丝光,唇边突然有了些微的弧度。 “太轻敌了,我的王啊。” 如狂风怒吼般,带着窒息压力的一道剑光涌动着划过了英灵的脸颊。吉尔伽美什愣怔了下,他缓缓地抚上了脸颊,却见那宛如瓷器的皮肤兀的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细腻黏稠的血从伤口处滴落到了盔甲的表面。 【这个女人......居然在没有武装的情况下伤到了我?】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正准备全力以赴狠狠的碾压她一番时,眼前傲慢的骑士猛然惨白了脸色,仿佛一瞬间失去了魔力般,她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流淌的血液在片刻时间内冷凝,少女的面色苍白的不像活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她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地。 “怎么回事?不像是体力不支。难道!” 吉尔伽美什凝重的抱起了少女,温热的手抚上她脸的霎那,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魔力在减少?她不是完整的状态,看来不能在现世留的太久。暂且放在巴比伦宝库中休养吧。” 果然是恩基那家伙搞的鬼,他不可能因为惧怕我而暂时停止动作。她的身上,究竟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第67章 (四) 奥尔罕和吉尔伽美什的战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必要并且可笑的。其实她根本没有因为英灵的举动而动怒,只是那来自心底的纯粹不安。 回想以来,自从她恢复乌鲁克记忆的瞬间,那种奇妙而难以摆脱的罪恶感和自我厌恶便一直环绕心间。无论吉尔伽美什表面上对她再怎么不同,她总抱有不真实的感受,他那不符合王的一切奇怪行为也不断加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人,是发自内心的对我拥有好感吗?不是因为恩基做的手脚? 为了掩盖自我的脆弱和多疑,她故意做出了一副不留情面的顽固模样,拒绝和吉尔伽美什回到从前那种关系。事实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自己无法区别奥尔罕和有枝子的不同,正是这点,她强迫着分开了这两个等同的存在,抗拒着奥尔罕一切深刻的情感。 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沉重了。本来只是一个废柴的普通高中生,莫名邂逅了伪装成系统的恩基后,一切不可想象的事开始发生。在改变了性格和部分记忆后无止境的攻略陌生的事物,不断地欺骗别人为恩基提供新的神力。至于可以称之为意外的吉尔伽美什,她很清楚的明白他只是喜欢印象中的奥尔罕,如果真是喜欢她的灵魂的话,为什么一直要强调“奥尔罕”这个名字。明明她的本名是藤原有枝子。 脑中的疑惑和厌恶堆得和山一样高,她很重视吉尔伽美什,然而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恐惧听到心中的那个答案,更恐惧他间接的否认了有枝子的存在。 不过此时也不是乱糟糟的想着这些难缠的事的时机,因为困扰着她多时的男人正神色复杂的观望着她。两人间的气氛很是尴尬,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她却在装睡。 “你想要圣杯不是吗?奥尔罕。坚持到这种地步想脱离那个寄生虫的控制,明明只要恳求我就行了。身体都成为这个样子了,还这么顽固吗?” 金发的英灵不渝的皱着眉,带着凉意的手指缓缓抚上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以往的傲慢与暴虐就像抓不住双脚的疾风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子的左边隐隐浮现了一个小型的金色漩涡,他漫不经心的从里面掏出了一串似曾相识的红宝石项链。那是奥尔罕遗落在战场之丘的故人之物,沙曼尔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基什王手下留情的原因。 原本仿佛褪去了鲜艳色泽的项链在吉尔伽美什的宝库中重新获得了新的魔力,再次生机的焕发出了淡淡的亮丽红光。那种夹杂着新的赐福气息和温暖照亮了少女姣好的侧脸,英灵犹豫了片刻,轻轻将项链系在了她的脖间。倾泻在一边的金色碎发映衬着艳丽的红,眼前的少女耀眼的仿佛不是用虚拟物质捏造出的人偶。 他愣怔了会,托着少女脖子的手刚想缓缓从温热肌肤撤退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却大力的握住了他。 “王,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替我赢取圣杯。” “我只是继承了奥尔罕记忆的傀儡,如果没有圣杯,肯定还会被恩基控制从而再次遗忘你。你不是很中意奥尔罕吗?” 金发的少女如此义正言辞的说道,不知不觉那张秀气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阴霾。 “......” 若有所思的变换了表情,吉尔伽美什的眼底一瞬间闪过杀意,他反握住少女的手,用力之大,几乎可以听见关节的扭动声。 “你在威胁我?究竟是什么让你认为自己只是继承了奥尔罕记忆的躯壳,现在的你,恶心的让我几乎不想直视!” “藤原有枝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赶快变回最真实的自己。如果有一点让我不满意,你这副失去了心灵的躯体也没有留在世上的价值!” 冷静而疯狂的杀意和逼迫,男人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这已经超乎了少女的预料,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用作为奥尔罕的记忆威胁英灵会招来如此的愤怒。吉尔伽美什是真的喜爱着奥尔罕并把她当作重要之人来看待的。 想到这点,内心的嫉妒和扭曲仿佛黑泥般即将源源不断的溢出。她猛地站起,不顾手间传来的剧痛,狠狠的推开了吉尔伽美什。以一种大摇大摆的姿态又走近了他,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少女的眼底似乎还迸溅着火花,阴沉不甘的视线仿佛能在片刻间化为利剑戳穿英灵的双目。 “吉尔伽美什,我不是奥尔罕。他是纯粹的,无条件效忠你,甚至愿意为了你一句戏言去死。而我......只是受制于人的藤原有枝子。被恩基改变了性格的我根本不是我,你要找的人也不是我,所以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然而回应少女突如其来怒吼的是英灵响亮的巴掌声,她呆呆的捧住红透的一边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面露不耐的王。 “说够了吗?愚蠢的女人。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奥尔罕和那种东西订下了契约?你以为我不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吗?藤原有枝子就是奥尔罕,这点无可置疑!而且本王也不是会因恩基的小把戏而对你陷入情网的废物。抬起你傲慢的头颅,迷乱的骑士,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即使我对你留有情面,那也太过无趣了。” 他在说什么?有枝子手指动了动,绯红色的眸中涌现着惊奇和疑惑。不过,签订契约是怎么回事?他也遇见什么类似恩基的生物了吗? 我就是奥尔罕吗?他是承认了我的价值啊。吉尔伽美什是真正的喜欢上她的灵魂的第一人吗? 联想到这点,她的脑中顿时浮现出很多想要说的话。即使此时英灵的态度是多么令常人无法忍受,她似乎也能像奥尔罕忠诚服侍他般对待王了。 脱去了仅对少女刻意温柔的容貌威武而俊美,无情冷酷的深色眸子隐约夹杂着对她弱小心理的厌恶。只是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他的全身都仿佛笼上了金光闪闪的耀眼光芒。 有枝子沉默的低了低头,突然单膝跪下了,她收敛了傲慢的态度,那原本掺合着杂质的眼神瞬间明亮的惊人。在吉尔伽美什面无表情的直视下,她缓缓将右手举拳握于胸前,声音也带上肃然的意味。 “我的王,请允许我作为藤原有枝子的身份重新向您发誓。从今以后我将成为您手上最厉害的宝剑,只要是您的意愿,无所不从!我将作为您忠心的臣子一直存活下去。” 吉尔伽美什眯起了血红色的眼,突然颇为愉悦的展颜一笑。他一瞬间释放出了所有杀气和王的气场。其实对于英雄王来说,杀意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愉悦。眼前这个刚才还让他烦躁恼怒的人偶此时的一番近似于梦话的宣誓,无疑给他带来了意想之外的乐趣。 于是,这位人类历史上几乎无人能与其比肩的王者缓缓走近了少女,难得的伸出了高贵的左手。 “我接受,藤原有枝子。你将作为我的骑士一直见证着这份奇迹,至于圣杯,我会将它作为奖励赐予你,作为对你的忠诚和爱慕之心的报答。” 有枝子愣了愣,随即毫不迟疑的握住了他温热的手掌,身子也在蓦然间被拉起,她犹豫的张了张了口,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王,刚才你所说的契约是怎么一回事?你和谁签订契约了吗?” “你是为了我而付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吉尔伽美什没有回话,他放开了握住少女的左手,艳丽的脸上有几分耻辱和回避。 “闭嘴,这不在你知道的范围内。这天上地下都没有可以让我全力以赴的杂种,实在是太愚昧了。你只要在王的庇护下就可以了,别的一切不用操心。” “是吗?我知道了。” 她迟疑的闭了嘴,明白现在不是了解真相的时机。只是让吉尔伽美什夺取圣杯这件事,前面还有远坂时辰阻道,如果让他明白时臣最终是为了使用令咒让archer自裁。 “王......我觉得让远坂时臣作为主人还是太过牵强,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到达根源,以此为代价必须献上所有英灵的灵魂,包括您。” 然而面对少女担忧的神情,金发的王仿佛早在预料之中,他冷哼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突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我差不多已经厌倦时臣了,有枝子,你不是天生的魔术师体质吗?但是要获得令咒,为了长远的见证这份奇迹,言峰绮礼是必须的。我突然有个很好的主意,这还需要你的配合,如果成功了,我们可以长久的停留在这片庭院中。” 尽管不明白英灵莫名转变的情感,但是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不用多想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吉尔伽美什开始试着称呼她的真正姓名了。 这还真是意外的收获,圣杯战争已经进入转折了...... 第68章 (五) 远坂家作为创始御三家之一,一直都是冬木市的暗中监测者。他们承担着守护冬木灵脉和保护寻常市民安全的责任,同时也深深隐瞒着圣杯战争的存在,尽量提供每次战争的场地。 然而,这样持续了多年的平衡终于在此次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中被打破了。原因就在于本不该被赋予魔术天赋的r御主,由这个恶人召唤出的英灵有着难以形容的劣性,在两人活跃的这段日子里,已经有数不清的儿童和女子失踪了。再这么放任不管,圣杯的存在肯定会被有心人察觉,想到这里,时臣不得不亲自出面。 可是要销毁英灵,必须要有等同的存在,吉尔伽美什那已经强制使用了两次令咒,这次的r讨伐战恐怕很难利用他。为了集合英灵的力量打败那个怪物和减弱他们的魔力,时臣不惜和教会定下了优胜者可得到新的令咒的约定。如果错过了这次计划,让别的御主得到了奖赏,他的布局就全毁了。 该如何是好呢?远坂家的家主深深的皱起了眉,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吉尔伽美什以archer职衔降临带来的麻烦。 无奈的叹了口气,棕发的男人将视线投向了一旁沉默许久的弟子。 “绮礼,你有什么想法吗?这次来自教会的奖赏只能属于archer。” 对于时臣的问题,言峰绮礼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了昨夜吉尔伽美什和他谈论的一些有趣的事和条件,其中就有针对远坂时臣的相关布局。 “老师,其实不用吉尔伽美什也能够讨伐r,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有着不逊色于英灵的战力,如果能让她主动攻击r,胜利自然属于我们这边。” “哦?是吗.......可是英雄王那未必允许。不过你这么说的话,肯定有了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时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着非比寻常的严肃。 “还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绮礼,吉尔伽美什昨晚去了你那边吗?” 言峰绮礼早就料到他会发问,毕竟时臣停留在他窗边的使魔被不爽的archer当场斩杀了,时臣也只是看到archer和自己的会面。 “非常抱歉,老师。其实吉尔伽美什的藏酒全没了,他不知从哪儿听说我这儿有不少美酒,于是......archer的个性您也知道,他一向厌恶使魔和躲在墙角的东西。” “不过,他也留下了报酬,archer说他的臣子可以暂时供我们使用,只是这段时间不必麻烦他了。” 绮礼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他的态度也可以称得上爽朗。其实这一切只是他和吉尔伽美什的谋划,就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能够如此流畅坦然的说出欺骗恩师的一段话。 “原来如此,那个女孩的力量的确很强大,而且看起来应该很听话。这样就解决了讨伐r的问题。只是绮礼,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向我汇报?即使你作为代行者,也不该忘记身为魔术师的严谨。” 时臣的神色显得不太满意,然而绮礼只是深深的弯下了腰,沉默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这次就算了,那个奇怪的女孩呢?未远川战役应该开始了,我们应该立刻动身。”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出现了淡淡的赤色光芒,光芒在一瞬间凝聚,最终化为了身着赤金相间战甲的少女。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的身份,几乎一瞬间会把她错认为职衔为archer的英灵。 但是这个盔甲和手上的利剑,应该来源于吉尔伽美什的王之宝库吧。这样看来,这个女孩还真是受到英雄王莫大的信任和宠爱呢。 远坂时臣原本有些焦灼的心突然冷静下来,他优雅的转过了身,低沉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沉稳。 “你的名字是?作为英雄王的属下应该很优秀吧,这次麻烦你了。” 有着不逊色于英灵气势的少女礼貌的颔首,剔透的绯红色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称呼我为奥尔罕就可以了,远坂先生。” 死人是没有必要知道我真名的,不明白吉尔伽美什真正想法的女孩有些烦躁的闭了闭眼。其实要杀死远坂时臣轻而易举,而他却似乎衷于欣赏一些凄惨事物陨落前的美丽模样。不惜说动言峰绮礼,她完全不明白这么做的真正意义。 但是很快的,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了。从未远川附近传来了强大的魔力震动,那种无法想象的大规模,牵扯的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当远坂时臣带着奥尔罕等人来到所发地时,rider,saber已经在迎战变身为巨大怪物的r了r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r的御主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而肯尼斯不见了踪影,很可能是被卫宫切嗣击败,然后由r带着逃跑了。现在战场上剩余的r只剩下了两位,分别是韦伯和卫宫切嗣。不!那个魔术师杀手的身旁还有个少年,是那天和奥尔罕意外邂逅的卫宫士郎。 在瞥及卫宫士郎身旁莫名熟悉的棕发少年时,有枝子的双眼猛然瞪大,骗人的吧,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像泽田先生! 不可能,棕发的少年看起来很弱的样子,而且也只是和泽田先生面貌上相似而已。他怎么比得上长相和气度都十分优秀的泽田纲吉。 或许是有枝子的视线太过专注,远坂时臣不禁将目光移向了那个棕发的少年。 “哦?新的英灵?这个职衔是r!怎么可能,圣杯战争居然出现两个r!而且那个英灵并没有枪的武器。” 他一下子没能控制住声音,卫宫士郎和他身边的棕发少年一瞬间都将视线转向了这边。而棕发的不明英灵在对上有枝子认真的有些过分的眼神时,脸色通红。 他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这么紧紧的盯着自己,话说自从被召唤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后,他就被满脸土色的卫宫士郎禁止外出了。士郎好像很担心自己被一击秒杀,如果不是这次卫宫切嗣的命令,他可能还在爱因兹贝伦家陪同依莉雅玩耍,身兼保父的责任。 怎么可能!远坂时臣死死的攥住了双拳,他居然看不透另一个r的数值。居然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英灵,奥尔罕真的能够应对吗? 不得不说今天的时臣实在是不凑巧,其实不仅多了一个r,还有雁夜的英灵躲在暗处窥探时机。此时乍一看到宿敌远坂时臣的出现,雁夜立刻给自己的英灵下达了命令。黑色的骑士像离弦的箭般飞快的冲向了金发的少女。与此同时,时臣带着不屑的神情变了脸色,他微微屈身向有枝子告了别,随即转身向雁夜藏身的地方悠闲的走去。 言峰绮礼也飞快的锁定了目标卫宫切嗣,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拿出隐藏许久的黑键,风一般的朝他袭去。 至此r只剩下呆愣住的韦伯和卫宫士郎。两人看起来都对这场争夺没有半点兴趣,于是只能沉默的围观着身边的战斗。 saber和rider的刀剑疯狂的砍在r制造的海魔身上,然而没有半点效果。疾速奔腾着的电闪铁蹄在rider的驾驭下狠狠的踏上海魔巨大的身躯,它的血肉瞬间四溅,可是又在下一秒迅速恢复。 两个强大的英灵对此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然而唯一有方法克制海魔的有枝子在不耐的抵抗着berserker难缠的攻击。她的身手全是来自和吉尔伽美什的打斗,而berserker貌似专克archer的攻击。即使有着本身不逊色于他的武力,有枝子还是陷入了死战。 韦伯的注意力全在了与海魔战斗的rider身上,而卫宫士郎有些困惑的打量着眼前战斗的金发少女,心里总感到莫名的熟悉。 “卫宫,那个战斗中的金发孩子也是英灵吗?她看起来......” 再次看到有枝子被berserker强劲的打中身体,握剑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时,棕发的少年有些忍不住了,他用手肘撞了撞发呆中的r,稍显柔弱的脸上带上了坚定的信念。 “那个孩子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无论如何,对待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都不能!” “泽田......你!”卫宫士郎拉住棕发少年的手臂,满脸不赞同。 “太天真了,你根本没有和她们对抗的能力。只是被圣杯战争牵扯进来的无辜人类,别看那个金发女孩羸弱的模样,她不会那么被轻易打败的。” 正如卫宫士郎所言,有枝子反而越挫越勇了,她再一次执起武器毫不犹豫的冲向前时,突然被一阵罡风猛地逼退了好几步,身子不稳的倒在地上,嘴角隐隐渗出了血迹。 沉默冷淡的表情猛地凝住,眼前的berserker居然消失了。恐怕是时臣解决了雁夜,英灵的魔力也无法维持实体化。 可恶!本想亲自打败那个黑家伙。有枝子愤恨的咬住了唇,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很软弱的棕发少年。 原来在她倒下的霎那,他就挣脱了卫宫士郎的钳制,自己也不明白的跑近了这个一脸冷漠的少女。 冰冷和一瞬间的疼痛从意识中传来,有枝子瞪大了脸。那个很像印象中泽田先生的少年正用一块白净的湿巾轻轻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 注意到她戒备和厌恶的视线,棕发少年打了个抖索,有些颤颤巍巍的收回了手,声音带着几分倔强。 “无论......无论怎么说,你是个柔软的女孩子,就算打架,也要保护好自己的脸。明明这么可爱......”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轻的听不见,带着那个人特有的温柔。 第69章 (六) 脑中的猜测几乎在瞬间化为实质,有枝子飞快的抓住了他的手,冰冷的绯红色眸中闪过一丝激动。 “你......是谁?” 诶!手心传来属于少女灼热的气息,棕发的少年有些茫然的怔住了,声音也变得怯懦起来,他回头看了眼目露忧色的卫宫士郎,脑中却有个直觉提醒自己应该告诉这个孩子他的真名。 ——管不了这么多了。 棕发的少年正了正脸色,仿佛大空般澄澈的眼底流淌着淡淡的暖意,“泽田纲吉,我叫泽田纲吉。是以r职衔降临的英灵,但是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泽田纲吉吗?金发少女不禁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了他的身上。的确很像,柔软的棕发,清澈温暖的同色双瞳,清秀的那张脸,除了不对称的年龄。 这个难道是另一个世界的泽田先生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紧紧的握住了拳。 泽田先生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个柔弱并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有着常人难以持有的包容心和温暖气息。她一直把他当作兄长一样尊敬,眼前的少年如果真是泽田纲吉,她必须保护他! ——作为家人一样的泽田先生,绝对不能让他枉死在这可笑的战争中。 有枝子思考的实在是太过于投入,以至于棕发的少年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回应。肤白貌美的“人偶”小姐不自觉的一直握着定义为要保护对象的柔弱少年,完全忽视了眼前人越来越红的两颊。说实话泽田纲吉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京子以外这么精致漂亮的女孩,即使在原本的世界被里包恩磨练了一段日子,他还是不适应和优秀的女孩近距离接触。而且,这个金发的孩子总带给他一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让他不自禁的想要注视,甚至守护。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两人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呢? “那个......英灵小姐,我的手......” 轻飘飘的声音猛地将她从意识中唤醒,有枝子松开了泽田纲吉的手,神色莫名带上了几分严肃和认真。 “你可以叫我有枝子或者是奥尔罕,泽田先生。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我会保护你!” 这下不仅泽田纲吉愣住了,就连离得不远的卫宫士郎和韦伯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骗人的吧,那个样貌和态度都和吉尔伽美什差不多的傲慢少女居然会对人说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语来。看起来一无用处的另一个r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厉害呢。 然而事件的主人公明显的更不好意思了,泽田纲吉现在尴尬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自处了,他偷偷的瞟着面容端正秀美的少女骑士,心里突然有些异样。 可是这里毕竟是危险的未远川,没有这么多时间来考虑这些身外之事。有枝子的视线很快的离开了纲吉,既而转向了正与海魔对战的saber等人。 情况看起来很不妙啊r这次召唤出的海魔实在身形过于庞大而且再生能力远远强过先前的那些杂碎。简直像是无底洞般,即使是两大英灵同时联手对付,也造成不了任何重击。其实要说saber本有克制海魔的绝佳宝具,可惜在她和吉尔伽美什不在的一次战役中,saber被肯尼斯的英灵重创了握剑的右手,以至于现在无法释放宝具。而关键人物r已经带着负伤严重的御主离开了现场,saber的伤口至此无法瞬间愈合。 金发的少女皱紧了眉,另一边击败雁夜的远坂时臣同样面带焦灼的走近了他。他的愤怒和紧张的表现太过明显,这也难怪,时臣毕竟是冬木市的管理者。而且魔术一直被要求隐蔽的使用,未远川战役甚至引起了很多平常人的围观。政府机构也派出了直升机等相关武器观测这场剧变。对于一直负责担当者平衡者角色的时臣来说,的确是个头疼的大问题。 他闭了闭眼,声音有瞬间的颤抖,“奥尔罕,那个海魔是在破坏英雄王庭院的怪物,必须铲除,请您!” “我知道。” 简短有力的只言片语,让时臣不禁抬头对上了少女闪烁着红光的眸子。 她的面上尽管是一派冷静严肃的模样,然而内心的焦灼并不会比时臣好到哪儿去。是的,她的确有立刻消减海魔的办法,那就是她自身。只是没有吉尔伽美什的使用,她并不能变回ea剑,作为拟人形状的她也无法释放ea一半的力量。 可恶!王他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英雄王早在和绮礼商谈好密谋的事后消失了踪影,好像是去处理一件连她都不能告诉的大事。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感应到他的任何气息,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般。 有枝子咬了咬唇,一把推开了身旁还想说什么的远坂时臣,不顾众人的惊讶眼光,猛地加入到了saber他们的队伍中。 三人的刀剑疯狂的砍砸在海魔的身上,甚至没有间断的时间。切断任何事物的魔剑,被精灵赐福过的武器,以及来自天神宙斯的贡品,但是,无论是哪样,都对那个肮脏的怪物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海魔内核中心的r见此不禁发出了刺耳的笑声,仿佛是在嘲笑着这些英灵的无力和愚蠢。身为骑士的有枝子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怒火,飞快的反握住古拉姆魔剑,整个人带着势不可挡的罡风猛地冲向了海魔的内核,完全无视了saber等人的阻止。 “成功了!” 金发的少女大吼着将利剑捅进了海魔的身子中,可是这只是暂时让它的动作迟缓了些,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就被怪物的触手卷了起来。 “糟了!” saber变换了表情,快速的接近海魔的足部,想给他以重击从而释放出那个被越勒越紧的少女。 就在这紧急的关头,谁也没注意到,刚才一直在岸边手足无措呆呆围观着战斗的平凡少年突然吞下了什么,接着像换了一个人似得以不可想象的速度从海面疾驰划过。 明亮的金色火焰在空中蓦然驰过,那动作实在太过迅速,肉眼仅可以看见不停跳跃着的光芒。在靠近少女被勒住的触手附近,如流星般带着影子的灼热火焰死死的缠住了海魔。空中传来怪物的悲惨叫声,他的所有触手在一瞬间被燃为灰烬,而那金色的火焰趁势飞快的接住了气息不稳的少女。 四目相对,视线交错,众人眼中像影子般速度的头顶带着火焰的少年停下了身子。那张清秀的脸,即使此时带上了令人畏惧的表情,也毫无疑问是先前的那个柔弱少年。卫宫士郎等人的表情僵住了,而泽田纲吉也没空理睬这些人的各种反应。他轻轻抱着怀中面无表情的少女,暂时离开了海面。 “泽田先生,你!” 少女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扯住了棕发少年的衣角,带着明显的疑惑和不赞同。 他秀气的眉浅浅的皱着,棕色的眸子不知是视线的原因染上了金色的光芒,这样的姿态,她感到无比陌生。 泽田纲吉轻轻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发,冷静的声音里夹杂几分怒气。 “你在这边安静的休息,那个怪物由我亲手粉粹!” 粉碎?他在说什么啊!那个连saber和rider都束手无策的海魔,在这个陌生的少年嘴里轻蔑的就像一只摇摇欲坠的玩偶般,可以轻易的撕成两半。 这未免太口出狂言了,然而即使她心中疑云丛生,纲吉也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随即浮起了身子,带着奇特手套的双拳四周冒着耀眼的火焰。接着来自火焰的动力,他轻松的重回了海面。 仿佛是在聚集着什么能量,棕发的少年双手反向摆出了很不一般的姿势,扣在背后的左手中的火焰越来越大,带着轰隆的巨响,那种强大的力量越来越大,掌心的火焰也在同时散发出强烈耀眼的光芒。 他的右手缓缓对准了叫嚣着的海魔内核,眼中仿佛有光圈和指针转动,嘴唇轻轻的张了张,几个有力的字眼猛地吐了出来。 “x-r......” 无法想象的火焰像是咆哮着席卷奔向了海魔,流淌着温暖和绚烂光芒像是奔跑涌动在天际的浪花。 他在瞬间发出的火焰迅速燃烧了海魔,包括隐匿r的内核,这股强大的不像魔力的力量猛地吞噬了可以无限重生的怪物。像是摧毁,又像是救赎r伸出了颤颤巍巍的手,在握住光的一刻,怪物和他的身姿像是陷入了漩涡般消逝在了黑夜。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火焰的减弱,望着那个耀眼的少年缓缓落回了地面,猛地发出了热烈的呼声。 而金发的少女仿佛愣怔了般,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恢复原本姿态的纲吉,突然笑了。 “这是泽田先生的光芒吗?感觉像是无法玷污的存在啊,耀眼而虚幻。总感觉一生都无法追上......” 泽田纲吉在少女笑着的时候便看向了她,那种带着莫名羡慕的悲伤神情,让他的心里仿佛堵住般的难受。他抿紧了唇,坚定的目光投向了沉思中的少女骑士。 第70章 (七) 有时候偶然的邂逅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对于泽田纲吉来说再贴切不过。如果今天听从了士郎的劝告留在爱因兹贝伦堡中,他大概不会与眼前奇怪的孩子产生任何交集吧。明明是初次见面,甚至只是尴尬的交流了几句,他的内心却像是被填满般说不出的满足。 但是,这个如人偶般精致的女孩在想着什么呢?明明这场战役也取得了成功,少女的眉却深深的皱着,仿佛在担忧着什么重要的事,或者说是人。 事实的确如此,有枝子正在为那位任性的王的不知所踪而困扰着,如果他是拥有*的半神倒不至于让她心神不安,可是吉尔伽美什早已成为了英灵。他存在于世的唯一凭借便是魔力,换句话说,这位与众不同的王很容易为了一些不必要的琐事而浪费魔力,最后的后果很可能是不战而败。 正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认知到吉尔伽美什是怎样的一位王,所以她才会当众展露出烦躁与忧郁并存的复杂情愫。 英雄王究竟到了何处呢? 然而这个疑问即使穿破昏沉不明的黑夜,也无法传到他的耳里。 毕竟当事人早已站在连传说中的第三魔法都无法到达的意识海中,这就是所谓的英灵座,也是阿赖耶和盖亚共同构筑的虚拟世界。 诸神陨落后崛起的代表人类意识的阿赖耶为了对抗盖亚一方的势力,在属于她的英灵座中安放了无数历史亦或传说中的强者伟人,其中就包括那位原初的王——吉尔伽美什。其实他本没有必要把自己的灵魂束缚于此,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这位孤高的王不惜以本体和王之财宝作为赌注,以此来换取与一个异空间的人类的会面。 此时的他在没有战败的情况下凭借着特殊的手段回到了英灵座,这里是唯一可以和阿赖耶意识交流并提出条件的场所,所以为了下一步计划,他不得不回到原处来做出真正的决定。 英灵座中没有黑夜和白日之分,甚至也不存在人类世界中的砖瓦地板,举目之处全是各种书架以及隐隐涌动着的有形魔咒。顺着脚下一层一层向上递进浮动的金色台阶,仰头能看到布满奇怪花纹的顶端,上面倒坐着一位托腮正坐的银发幼女,那就是阿赖耶的拟人化。 拥有无尽力量的阿赖耶歪了歪头,纯粹的眼底冰冷且充斥着若有若无的恶意。她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远道而来的熟人,已经超出人类形容词的脸上蓦地浮现了类似期待的神情。 “吉尔伽美什,你不是降临第四次圣杯战争了吗?为什么在令咒尚存的情况下返还?” 她随手往身旁一拂,面前迅速的闪现出一张制作精巧的圆形木桌。瞥了眼英雄王意外端正的面色,她不在意的端起桌子上隐隐冒着热气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阿赖耶,这次圣杯战争我会用上本体的力量。这次前来只是让你释放对我的束缚。所谓的圣杯战争本来就是将复制过的英灵本体投放世间以此作战,当英灵被打败他的意识会重归英灵座。我这次希望能发挥所有的力量,为此必须使用本体。” 那个众人眼中一向暴虐傲慢的王难得的端正了神色,恍若神邸般伟大俊美的面容上暗含玄机。然而面对这位王不同以往的举止,阿赖耶只是颇为嘲讽的撇过了眼,仿佛当作可笑的言论般迅速的抛之脑后。 “英雄王,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与我交易的存在吗?连灵魂都抵押的人还能拿出什么呢?为了那个三心二意的人类愿意付出本体的安危吗?” “不,不是为了,而是我的选择。作为王的我选择了她就不会抛弃她,无论她的决定和目的是什么。我会给予她新的自由,这是我的抉择,无论什么存在都不能改变。” 阿赖耶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银白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深意,她顿了顿看向了已经做出重大决定的吉尔伽美什,唇边浮过隐隐约约的笑意。 “是吗?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可以解放你的本体力量。只是这代价恐怕你拿不出手......” “你想要什么?” 低下头不去看吉尔伽美什不耐的神色,阿赖耶突然想起了刚收录的名为“卫宫”的新英灵,她倒是很中意这个来自未来的英雄,可惜他实在没有像样的武器。如果得到了英雄王的那个,恐怕他会是英灵座中既吉尔伽美什最为出色的存在,也能加大抵抗盖亚的胜算,毕竟吉尔伽美什的心一直不在这儿。 想到这儿,阿赖耶冰雪般的脸上甚至染上了几分人气,显得莫名生动起来,她用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杯子的沿边,缓缓开了口。 “吉尔伽美什,我要你交出来自王之财宝的根源和真实形态,让我可以做成投影复制的新宝具。如果你舍得这么做的话,未尝不可释放你的本体投放人间。” 原来这个生物的真正目的在于此,也是,即使拥有了吉尔伽美什来自宝库的所有武器,但他也能随时收回。只有掌握了这件来自原初宝具的根源和形态,才能尝试着创造出不逊色于它的同等级宝具。这才是阿赖耶一直追求的。 “怎么?还是舍不得,当初你连恩奇都都没有做到这个地步,为了那个普通的人类自然。” 然而阿赖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金发的英灵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吉尔伽美什抬起暗沉的赤眸,眼底流淌着深深的隐忍和愤怒,“本王允许。我允许你抽取来自巴比伦宝库的武器根源,阿赖耶!” “......做到这个地步,你还真是。” 完全超出她的预料发展,不过也正此阿赖耶得到了一直想要获得的东西。她望着吉尔伽美什面无表情的脸,双手缓缓张开,四周所有的魔咒在一瞬间汇集变大,最后变为了一束强烈耀眼的金光投入了英灵的体内。男人皱了皱眉,暗暗压□□内沸腾着的无与伦比的力量。 “本体的力量已经还给了你,吉尔伽美什。不得不说就连拟人形态的我都被你的这份觉悟稍微打动了,在此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吧。不要尝试着打探那个人类的真实身份,她和那个恩基的神明某种意义上是同一类。” 往下走的脚步一下子凝住,但很快金发的英灵不屑的发出了嗤笑声,他完全无视了阿赖耶的提醒,傲慢的继续走了下去。 吉尔伽美什想要带着本体的强大力量彻底为那个人类获得自由并滞留在人间,为了继续保持王与臣子的誓言。 可是与此同时,心中想要保留的臣子在做着什么呢? 泽田纲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现在的情况,明明前一秒还在未远川呆呆的看着金发的少女,然而...... “那个,我们真的要去买下酒的食物吗?” “称呼我为有枝子就可以了,泽田先生。” 金发的貌美少女无视了他犹犹豫豫的模样,紧皱着眉仔细的在街上斟酌挑选着目不暇接的商品。 其实现在的一切应该说是rider挑起的,在打败海魔后,这个豪爽的英灵突然提出了举办酒宴的想法,地点就定在爱因兹贝伦城堡。由他和r去买酒,saber他们留在爱因兹贝伦布置场景。而剩下的人去买下酒的食物,所以造成了现在的情况。本来卫宫士郎也要加入挑选食物的队伍,不过他打量着纲吉对有枝子不一般的态度,自觉的退出了,临走前还鼓励的拍了拍棕发少年并不宽厚的肩膀,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不好接近的远坂时臣和卫宫切嗣居然也同意了。】 泽田纲吉不禁抱头无力的吐槽起来,其实就算时臣他想阻止也没有办法。而卫宫切嗣明显在谋划着什么,所以也未说出反驳的话。毕竟rider把这场酒宴提升到了王之盛宴的地步,saber,archer,rider不用说肯定会加入,这样一来r们不得不重新制定另外的计划。 一直走在前面忙着选择食物的少女突然回了头,对上了泽田纲吉再次愣怔住的脸,她的眼底隐隐充斥着愉悦和期待,声音因此也不自觉带上了颤音。 “这次王肯定也会参加,让他们见识到属于真正王的光辉。”她停顿了下,有些自鸣得意的仰了仰头。 “泽田先生,这次你也可以一睹王的容颜了,真是幸运啊。他实在是一位宽宏大量的王者,确实有资格成为臣服的人。” 诶?是吗?棕发的少年意外的看着有枝子难得的兴奋面容,心底也隐隐对那位口中无所不能的王产生了很大的期待和敬佩。 【她这样的人愿意追随的王,应该是一位很出色很温柔的人吧。想想还真是有些激动啊。】 “那个,有枝子,那位王不会讨厌我吧?” 啊咧咧,这种即将要件家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纲吉再次红了脸。 “怎么可能?王会以他特有的赞美夸奖形容你的价值。” 第71章 (八) 夜晚漆黑而静谧,透过窗外密布的林间隐隐能闻见几声蝉鸣声。之前卫宫切嗣和肯尼斯的打斗痕迹还残存在沿边瓦角,才沉睡不久的爱因兹贝伦堡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再次被惊醒。 迅速换上武装盔甲的saber第一时间挡在了爱丽丝菲尔的身前,隐藏在罡风下的双手做出了对战的姿态。然而在他们忙不迭的赶至城堡门口时,却见到了扛着两大桶佳酿的征服王以及他神情尴尬的r,抬头随见是被rider的战车撞坏的天花板。 “rider!” 就连一向谨遵骑士精神的亚瑟王也不知该怎么评判这个看起来无比武断的莽夫了,先前rider是说过在这里举办宴会不错,可是一般人都会从正门而入吧。 但是相比较第一时间注意到征服王以及他御主的saber,爱丽丝菲尔却是发现少了一个人,之前和rider一起去买酒的卫宫士郎不见了。不管切嗣对那个莫名出现的男孩作何想法,爱丽丝菲尔总觉得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所以察觉到这点,她不禁出口询问。 “rider,士郎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那个小子啊,他突然想起要去见一个故人,说是不来了。真是可惜啊,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王之盛宴!我还特地邀请了那个金光闪闪的家伙。” 明显带着遗憾和可惜的意味,rider颇为不满的摸了摸头,既而露出了豪爽的笑容。 “金光闪闪?”猛地想起了什么,saber皱了皱眉,“archer吗?他倒是一直宣称自己是唯一的王,说起来,那个金发女孩和纲吉呢?” rider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慢吞吞的把酒桶放到了中庭,在一边悠闲坐下后,才无谓的笑了笑。 “已经来了吧。” 话语刚落,有枝子和纲吉抱着大堆的食物踏入了宴会的主场。阻止了纲吉想要帮忙的举止,冷淡的金发骑士主动摆放齐了食物。 rider欣赏的看着她井井有条的动作,不自觉的摸了摸下巴,“还真是个出色的臣子啊,金光闪闪真是好福气,不过他也太慢了!saber,我们暂且就座吧,还有一个位置留给他。” 收敛了玩笑的口吻,意外的带上了严肃,rider猛地打碎了桶盖,用一个类似竹竿的盛酒物打了勺酒递给了saber。 双方几乎同时大口饮尽,rider突然严肃了神色,随即开了口。 “saber,你知道圣杯是由有资格的人所获得的吗?” 这个样貌和行为都类似莽夫的男人此时端正的面容,让骑士王一怔,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柄勺,翡翠绿的眼底隐隐漾着浅浅的笑意。 “正是,但是对作为王的我们来说,这种规定根本毫无意义。所谓的王正是脱俗于众人中,正因为比任何人都拥有了资格才能统帅着臣子们。” “是吗?那么今日的宴会也就没有必要牵扯进战争的要素了,不如改作‘圣杯问答’吧。换句话来说,就是是哪位是匹配圣杯的王者。” rider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深邃的眼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停留在沉默深思的骑士王身上。 然而仿佛是回应这番可笑且不凡的言论,中庭附近蓦地出现了熟悉的金光,随之而来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口吻。 “匹配圣杯的王?还是敢说啊,杂种!” 浑身被黄金盔甲覆盖的王扬起了艳丽的脸,暗红的眸中傲慢的看向中庭端坐的两位王。 一旁的saber皱了皱眉,静默不语。吉尔伽美什的到来无疑加重了宴会的气氛,在一旁本来悠闲围观的r们瞬间紧绷了身子,戒备的目光不断投向这位行为可以称得上古怪的英灵。 而原本站在有枝子身旁满怀期待的泽田纲吉在吉尔伽美什出场的一刻就一直保持目瞪口呆的面容。 ——这就是她所崇敬的王吗?这副暴发户的打扮以及黑道大哥的口头禅......简直比云雀前辈还要恐怖! 然而无论纲吉怎么吐槽,吉尔伽美什的目光却好像不屑似得,连瞥过他们的意味都没有。 rider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金光闪闪,无论怎么说,你来的还是太晚了一些。快做下吧,食物和美酒都已经准备好了。” “哼......” 出乎众人的意料,吉尔伽美什干脆的接过rider的勺子直接坐在了他们的身旁,酒液也顺着白皙细腻的脖颈一饮而尽。 但是很快的,这位任性的英灵再次不满起来,他皱紧了眉,猛地放下手中的柄勺。 “如此劣等的酒也能登上宴会的台面吗?简直让人作呕!” 他不顾rider和saber有话要说的模样,直接打了个响指,英灵的身边再次出现了奇怪的漩涡。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古老并镶嵌着宝贵金色钻石的黄金酒瓶,里面盛满了比海底的浪花还要清澈透明的纯粹液体。 “奥尔罕,过来盛酒。” 在一旁静待多时的美貌少女闻言平静的来到了王的后方,仔细的将新酒倒入了三个金杯中,分别递给了saber,rider以及吉尔伽美什。 rider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顿时发出了比赞美更热情的感概。而saber犹豫了会,在接过少女递来的酒杯后礼貌的道了谢,然而小心的抿了一口。 “太棒了!” 两人同时发出了真心的夸奖,archer却是意想之中的笑了笑,不在意的晃动了几下杯中的液体,既而傲慢的扬起了头。 “当然,无论是我的美酒还是臣子,都是世间的极品。” 他一把拉过身后沉默的少女,以亵玩的姿态将她搂在了怀里,面色悠然。 可是这幅举止彻底惹怒了骑士作风的saber,就连某些方面和archer颇为相似的rider也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archer!你这副举止根本不像王,反倒是昏君姿态。” “是啊,金光闪闪,这个小姑娘不是你的臣子吗?既然是臣子就该给予相应的尊严,而不该是像对待妃子或物品般戏弄。” 难得的,两个人同时对他的这一行为进行指责。可是吉尔伽美什嗤之以鼻的笑了笑,爱抚的摸了摸怀中骑士暗含担忧的眼。 “谁告诉你她只是我的臣子了,她首先是我的王妃,然后才是臣子。作为归属我的物品,我有权力怎么处置她,这是我的法则。” “你......更离谱了!这实在亵渎女士的尊严,在大庭广众之下简直!” 面对saber突如其来的怒火,吉尔伽美什意外的冷静,换句话说,他有点兴趣的打量了下义正言辞的骑士王,那宛如深夜潜伏着的不怀好意的蛇瞳紧紧盯着他。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archer?” “不,只是大概了解一件事。有你这样愚蠢的丈夫,你的妻子应该很寂寞吧。真是一根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这样下去,再端庄的女性都会......” 吉尔伽美什突然终止了言论,不在乎的挑了挑眉,而saber在听到一半时就惨白了脸色,仿佛想起了什么旧事紧紧的抿住了唇。 rider颇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对两人的不对头深感苦恼。他将目光对向了archer,缓缓开了口。 “既然这是你制定的法则,我们自然无权评论。不过archer,自诩为唯一的王的你是否能成为圣杯之王还有待考量,毕竟圣杯它是人造的奇迹。”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吉尔伽美什毫不掩饰的放口大笑起来,妍丽的眼角甚至因此渗出了泪花。 “按照你的说法圣杯不属于我?多么愚蠢的狡言!这世间所有的宝物都是属于我的,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它们的本源都归属于我。至于圣杯,很可能是由于时间的流逝,从我的宝库中遗落的一件。” saber无语的撇过了头,而场外的r一时间也不知作何表情了。但是只有纲吉一人紧紧的将目光锁定了吉尔伽美什怀中的少女,他的面色很是复杂,谈不上高兴,反而有点类似愤怒不满。 这下连吉尔伽美什也注意到了这点,他打断了rider和saber想反驳的言论,轻蔑的视线投向了棕发少年。 “小老鼠,你那肮脏的眼珠在打量着谁?是在窥探我的王妃吗?” 众人再次静默,韦伯担心的看了眼纲吉,却见他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棕发少年的脸白红交加,他也没有正视吉尔伽美什的双眼,只是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不不!我是喜欢京子的,有枝子的话还是孩子吧,京子可是......” archer表情逐渐冷凝,他的目光越来越冰,而金发的美貌少女沉默的拉了拉他的手,暗含祈求。 他瞥了眼骑士的小动作,再次露出了熟悉的笑,不过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夹杂着阴狠的威胁。 “那边的鼠辈!撇开你对我王妃的窥探,谁允许你将一个杂种与她相提并论!这份侮辱,我会加倍的偿还给你。” rider沉默着没有说话,其实从某些方面来看,吉尔伽美什护妻的举动也无可责问。况且他只是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表达着不满。 然而,泽田纲吉的心里充斥着说不清的苦水了。他已经肯定了,所谓的宽宏大量恐怕只对有枝子一人,以及那特有的赞美他也充分领会了。 这还真是说话比不说话更遭罪啊。无论他怎样回答,这位王都能鸡蛋缝里挑刺,说不出的难缠。 想到这里,纲吉直接闭上了嘴,而吉尔伽美什没人嘴炮,只好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saber他们身上。 第72章 (九) 仿佛刚才的闹剧不曾发生过似得,rider随意的拿起了酒瓶,光明正大的把archer的美酒再一次灌入杯中。 “说起来,金光闪闪,你这么一闹,我倒是想起一个了不得的家伙来。历史上比我伊斯坎达尔还要高傲任性的应该也只有那一人了。” 明显的,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心机的莽夫猜到了archer的真名,但令众人失望的是他并不想把这个真名堂而皇之的随口说出来。于是在魔术师与saber等人疑惑的目光中,rider迅速转移了话题。 “archer,既然你说你拥有天下所有宝物的根源,包括圣杯。那么换句话说如果我伊斯坎达尔得到了你的认可,那么圣杯便是属于我?” “认可?”不知想起了什么,吉尔伽美什微微笑了起来,带着睥睨的态度,“这世上我所认可之人只有友人和臣子,rider,你既不是我的友人,也不是我的臣子,凭什么将圣杯赐予你?” 这一番直白且毫无退让的话语让征服王哑口无言,而saber已经无法克制怒火,猛地站了起来,凛冽的目光直视金发的王。 “到此为止了,archer!先撇开你对女士亵玩的态度,光是这番莫名其妙的疯话都让人怀疑你是否和r一样是邪魔外道。” 吉尔伽美什不在意的晃动了几下手中的酒杯,扶正了怀中面色淡淡的骑士,随即将酒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真是可笑,我本身对圣杯无任何渴求,只是为了王妃的芳心才与不三不四的杂种暂且聚集。这原本就是由我的规则下衍生的宝物,外人没资格对王的评判指手画脚。” “你!” 面对saber的怒气,rider只是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保持冷静。既而他将欣赏的看向了吉尔伽美什。 “虽然你与我在某些方面截然不同,但是这份王的气度和严苛让我很是赞同。不过既然我是征服王,便不会顾忌你的规则,一切靠掠夺才是我的作风!” “是吗?你这家伙倒也有几分骨气。决定了,由本王亲手杀了你。” “哈哈,这还真是最高的赞美啊,金光闪闪。美酒当前,我们还是暂时沉溺于贪欲吧。” rider与archer莫名的惺惺相惜,两人与其说是敌人倒不如说是感情很好的逆友。高洁的骑士王无法理解他们的作风,隐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们两人的行为根本是暴君所为,不算是真正的王!” rider突然沉默了,深邃的眼底闪过怒气,而一旁的英雄王更是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之言直接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所谓的王正是要比任何人都要高洁,让众人愿意付出衷心的诚意,为了国家而付出生命。” rider的面色愈加严肃,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置于地面,粗狂的面容甚至布满厌烦之色。 “闭嘴!saber,你这根本不是王的所为,而是骑士。换句话来说,你只是充当了满足自我虚荣感的领导者身份,这样的你,真的拯救了国家了吗?” “我......”saber脸色微白,但他隐约还是觉得不对,“伊斯坎达尔,既然你这么有底气,那你的国家不也是四分五裂了吗?如果拥有圣杯,难道不是拯救曾经的国家吗?” 国家?rider握紧了双拳,一瞬间发出了豪爽的笑声。 “我死后的国家,没必要再插手。这已经不属于我的范畴了。至于圣杯,我唯一的愿望是希望重新获得*,头顶天脚踏地从而堂堂正正的再次征服!” “太可笑了!” saber的面容愈加阴沉,他对征服王的王道实在无法苟同。中庭的另一位王面对这两位的争吵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他的嘴边一直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此时乍听见rider的豪言壮语,不怀好意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而rider面对saber的不赞同,也没有心生任何不满。他无趣的挠了挠头,开了口。 “骑士王,既然你这么驳斥我和archer,想必你的王道和愿望很与众不同吧,不如说出来听听。” “我想回到过去的故乡,拯救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沦亡的大不列颠。” rider没有说话,而archer直接毫不客气的笑的打翻了身旁的酒瓶。 这是亚瑟王傲然的骑士王道,一条注定充满荆棘且路生坎坷的心酸之道。他没有觉得自己的言论有任何不对或可笑之处,所以在愤怒之余首先感受到了困惑。 rider的面色冷了下来,他略带质问的眼光看向了骑士王,“saber,你是认真的吗?这是要覆灭过去定下的规则吗?亲手抹杀自己的功绩并承认自己的过错?” saber沉默的颔首,尽管不满rider如此直白犀利的一言指出,但事实的确如此。 archer的眼神变了变,一些恶意带着戏弄的言论在说出口时猛地被怀中人阻止。 在三位王各色的打量中,金发的美貌骑士挣开了吉尔伽美什的束缚,首先礼貌的逐个颔首致礼,这是骑士面对上位者的最高礼仪。 英雄王看不出神色,他淡淡的瞥了眼骑士,声音中夹杂威严。 “奥尔罕,你这是想用骑士的身份谏言吗?” 少女摇着头笑了笑,紧缩的眉头却泄露出了内心的疑惑。archer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稍渝,他难得宽宏大量的朝骑士举了举酒杯。 “奥尔罕,本王赐予你言论的权力。不必再犹豫了,不过如果言不由衷,这次的大不敬之罪本王不会手下留情。” 她点了点头,两人的特殊相处模式倒让征服王艳羡的摸了摸下巴。事实正是如此,方才那小姑娘是以王妃的身份呆在金光闪闪的身边,所以没有开口的权力。但是此时重新以骑士并且臣子的身份站在众人眼前,即使傲慢如吉尔伽美什,也不得不端出严肃的态度给予应有的尊重。 那么她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呢?在众人期待或担忧的目光中,少女先向saber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个乍然的动作瞬间惊呆了所有人。 在吉尔伽美什阴冷的目光中,她毫不怯懦的开了口。 “我身为王身边的第一骑士,非常赞同saber的骑士精神,他实乃众骑士中的楷模,这点无法否认。至于saber的王道我也觉得没有任何可以指责之处,或许这句话由我来说实在太过狂妄。不过正是一个臣子的眼光来看待,他的王道才显得尤为珍贵。所以,你不必迷茫,saber!” 少女的神情实在太过坚毅,这让一直饱受猜忌和质疑的骑士王猛地闭上了眼。他实在是对她充满感激和感动之情,这个与archer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孩子几乎在一瞬间让他热泪盈眶。 他抿了抿唇,对少女高傲但暗含赞赏的点了点头,“我的荣幸,纯洁的少女。” 但是相比较saber的好感,archer的面色就无法用阴冷来形容了。他蛇一般的瞳孔紧紧的盯着美貌的骑士,想要看看她还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王者道路相似又不同,但无论是哪种王道,路上必定充满艰险。只要是能让臣民忠服并追随下去,那便是王。明君是王,昏君是王,暴君也是王。每个国家需要的王不同,而饱受战乱的大不列颠真需要saber这种清廉的宛若圣人的王。所以,rider,你对saber指责的言论实在太过苛刻和片面。” “这还真是......!金光闪闪啊,你这个臣子可不得了,栋梁之材恐怕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rider苦笑着叹了口气,虽然没有直接承认自己的过错,但也间接承认了骑士的高明言论。 “不过,骑士啊,无论怎样,我还是不服saber的王道。” 只见那如郁金香般明艳美丽的小姑娘突然开朗的笑出了声,她的眼底凝结着澄澈的水光,正如那内心高洁不可弯屈的品质。 “这才是你的作风啊,征服王。王是不可能承认完全苟同其他的王,这点也是为王的重要素质之一。您不愧是历史留名的骁勇英雄。” 已经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了,此时saber和rider都同时起了惜才之心,他们感概着这位骑士竟然不是自己的臣下,既而将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向了突然展露笑颜的吉尔伽美什。 archer意外笑的很是温柔,目光带着几分缱绻,但是又让人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 “这才是奥尔罕,所谓的王国的剑。我的宠妃啊!” 那种深刻的目光仿佛穿越了历史的长河,带着或喜或悲的纠缠,最终化为了淡淡的凝视。 三王之宴的气氛从惊险转为平和,场外r们的心情也逐渐安详。也许是应景,不知何时清冷的月光渗透了进来,在照亮了中庭的霎那,一些不速之客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漆黑的袍子,骷髅的面具杂夹着死神的注目,那一个个苍白的可怖的人影像猛然侵袭的潮虫般挤满了中庭。 英雄王皱了皱眉,好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英灵们几乎瞬间站到了r的身前,金发的骑士也迅速换回了武装形态,忠诚的守在了王的身前。 此身为武器,此心为魔力之源泉。 第73章 (十) 这些assassin的服饰全部都是深沉的黑色,但是性别,体型以及年龄各不相同。在他们全部围住中庭的霎那,rider和saber怀疑的目光不禁瞥向了面露不悦的吉尔伽美什。 “看着我做什么?那些杂种的想法我没有必要插手。” archer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同时也将矛头直指远坂时臣以及言峰绮礼。他虽是远坂家的英灵,时臣也对他尽了所谓的臣子之礼,可是面对一而三再而三的不恭与愚蠢行为,他心中关于那个的想法也愈加明确。 英雄王并没有说什么,但他身边的骑士已经无法抑制住怒火了。在她看来,时臣这种暗地的卑鄙行为彻底抹黑了吉尔伽美什的王道以及人格魅力。作为乌鲁克过去的第一骑士,他无法容忍这种侮辱。对于忠心耿耿的臣子来说,没有什么比迫害他的王来的更为可恶。所以在assassin成群结队的带着邪笑逼近英灵们时,这位美貌的少女首先毫不留情的斩下了一个暗杀者的头颅。彷佛是为了扼制敌人的嚣张焰火,又或是为了展现出属于自己万人敌的一步当先的勇猛,她横握住稍长的剑身,杀气以盾,绯红的眼底流淌着刺眼的决绝。 “肮脏的老鼠们,你们没有靠近王的资格。如果再胆敢靠近一步,就绝不是斩下首级那么简单,那份痛楚我会让你们带回英灵王座!” 骑士说的坚决果断,这份毫不动摇的意志无疑让其他的王艳羡不已。这已经远远超出忠臣之道,换句话来说,这个骑士的真心比磐石还来的坚硬。但是吉尔伽美什的表情却算不上十分满意,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骑士,淡淡的嗓音中暗含威严。 “奥尔罕,我不希望你漂亮的宛若瓷器的双手因为这些蝼蚁染上可憎的颜色。你需要明白,什么人才有铲除与拔剑的价值。这些连老鼠都算不上的蝼蚁交给别人解决即可。你不仅是我的臣子,更是我的王妃。以万象之王的名义我有义务将你纳在王的羽翼下。” “是的,我的王。” 金发的骑士收敛了暴怒之色,恭敬的退在了一旁,妍丽的面容细看下隐约浮现着淡淡的喜色。她是在为吉尔伽美什肯定着她的价值而欢欣雀跃着。 而此刻这一对王与臣子温情脉脉的同时,其他的英灵那并不显得好过。的确,单个的assassin并不能构成多大的威胁,但是现在聚集在爱因兹伦贝城堡中的是所有的assassin,他们尽管在武力方面确实不能对rider这些英灵造成伤害,然而对于能力有限的r们来说,这实在是一件难事。所以saber即使可以本能的碾压这些暗杀者,但为了保护身后的爱丽丝菲尔,只能尽可能的做出防御的姿态。 “可恶!” saber在击退了一个assassin后,又有不断的新的暗杀者蜂拥着冒出。这也难怪,assassin们之所以比先前难缠正是因为他们的r下了最终的令咒命令——即使牺牲性命也要换取胜利。 在本身特有的能力以及令咒的加持下,这些小虫子表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吉尔伽美什无趣的看着这场闹剧,手中的握力愈加加大,酒杯在一瞬间被拧碎,这位王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王......是否需要我?” 骑士张了张口,犹豫的话吞吐的说出,然而在吉尔伽美什阴冷的目光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转变这位王的心情。 就在气氛严重的时刻,征服王突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带着豪气冲天的气势和凶猛之风,他举起了手中的宝剑。 “不是客人的侵略者,你们的鲜血注定成为这场王之盛宴的最好闭幕!” 话音刚落,众人的眼前卷起了无法言喻的沙尘与旋风。真实而强烈,带着燃尽一切的热焰,那来自遥远沙漠的飓风将一群人带到了古老的热沙地带。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固有结界了,想不到一向鲁莽的rider竟有如此无法想象且神奇的宝具。在暗处观测的一些人因此皱起了眉头,而他们口中的莽夫却昂然屹立与沙砾之上,王的斗篷任性的随风飘扬,他的眉眼霸气而沧桑。此时此刻,这位创建了马其顿王国并差点征服全世界的伟大的王缓缓转过了头。 “saber的王道我无法插手,金光闪闪的王道也别有一番动人之处。骑士小姑娘啊,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认为我的王道如何?” 有枝子正了正脸色,瞥了眼吉尔伽美什意外端正的面容,她闭了闭眼。既而慷概激昂的话语随着那张秀气的口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匹夫之勇不可惧,可怖者乃是万人之勇。征服王啊,你的王道注定孤高而暗夜踽踽独行,但是我相信,你这样的王必定有死士誓死效忠。” 这一字一句都带着特有的魔力与力道,骑士与众不同的发言无疑让rider开怀大笑。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欢愉心情,周围的沙粒和热度更加猛烈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结界彻底隔绝了现实世界,从而形成了具现化的征服王的固有结界。 “哦?” 吉尔伽美什拖长了语调,明显是对rider的世界颇为惊讶和赞赏。 至于其余的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即使自认为对一些奇怪事物司空见惯的泽田纲吉也无法形容眼前瑰丽奇壮的景色了,因为这一切早已超出人类的范畴,甚至属于奇迹。 距离地平线极近的被烈日灼烈煎烤的沙漠,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无垠的金色,那宛如沙粒般数不尽的军马像是穿越了历史的墙壁出现在了眼前。 那强壮的身躯,原始却充满攻击力的武器,打扮各异且种色不同的士兵一个一个的站在了征服王的身后,这是独属于他的万人之军。 “这些人,皆是我的臣子,他们的呼声即是我的意志。来吧,勇士们,新的征程开始了!” rider振臂高呼着,率领着他的王之军势毫不客气的朝已经心生畏惧的暗杀者们碾压了过去。 胜利的充满喜悦的高呼声在厮杀的刀光血影中愈显激昂,完成了任务的英灵再次灵体化,既而消失在太阳升起之处。 银白的月光再次将人们带入已经恢复平静的中庭,rider高举起酒杯,赞赏的目光看向了金发的骑士,语气中颇带期望。 “骑士,见证了我的霸王之道后是否心生艳羡,如果现在改变意愿的话,我随时欢迎你加入我的军队。身为栋梁之材的你,即使让我交出一人之下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明显的,征服王无比欣赏奥尔罕,为了得到这个骑士的一份忠心,他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金发的美貌少女表情却显得不是很自然,像是有些气愤,又像是羞愧。 吉尔伽美什不在意的瞥了眼征服王当众挖墙脚的举动,也没有表达出任何愤懑之情。他像是观赏一场绝佳的好戏般露出了不可捉摸的笑,眉目间的妍丽色彩几乎溢满眼角。 “征服王,你这是在侮辱我!是怀疑我对王的忠心才说出这般轻薄之语吗?你这根本不像是招揽,而是试探我作为骑士的人格!” 听到这番话,rider抿紧了唇,而吉尔伽美什则是满意的端起了酒杯,畅快的一饮而尽。如果没有猜错,他早就对结果了如指掌,所以才会显得尤为不屑。 骑士的愤怒展露无遗,淡淡的粉色顺着两颊蔓延到脖颈,更为那如人偶般精致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不可言语的人气。 rider蓦地放下了酒杯,他站了起来,挥剑召唤出了雷霆战车,像是要即刻回去。面对韦伯的有话要说,他若无其事的推开了他,在坐上战车的霎那缓缓回过了头,那深邃却也傲慢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歉意。 “骑士,你的忠心实在让我羞愧。我的确不能够成为你的王,这一事实也教我无比痛心。希望你能继续坚持本心,这次的盛宴我很满意,告辞了!” 在韦伯稳健的踏上战车时,已经端坐的rider在高处看了眼saber,目露缓和,“亚瑟王,你的王道我无法苟同。但正因骑士所言,我也没资格对此评判,希望你不要后悔。” “还真是羡慕金光闪闪啊!” 在说完这句轻飘飘的话后,他和韦伯的身影如闪电般消逝在了空中。 saber握了握拳,礼貌的朝有枝子点了点头,既而无视了archer,带领着爱丽丝菲尔和有话要说的泽田纲吉转身离开。 中庭只剩下吉尔伽美什和金发骑士两人,骑士的面容颇为不知所措,她端起眼前的酒杯,想换给漫不经心的王。然而在递手的那刻,被吉尔伽美什紧紧攥住了手腕。 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英雄王将酒中的美酒缓缓顺着青色的筋脉倒在了她纤细的手腕。白与红的互相纠缠,香气和诱惑的并存。 金发的王略带挑逗的低下了头,耀眼的发丝轻轻绕上了少女的皮肤,冰冷而焦灼。 那如某种冷血动物班般的深色竖瞳恍若狩猎般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她,嘴角的恶意几乎漫出来。他轻轻的开了口,声音缱绻而令人可怖。 “奥尔罕,你发誓永远不会背弃我......” 第74章 (十一) 很奇怪......看着吉尔伽美什异于往常的神情,金发的骑士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安。她清澈明亮的眸直视着面露艳色的王,担忧的话没有保留的从唇中吐出。 “王,你是怎么了?我的忠心您应该明白的,为什么现在还要发出这样犹疑的问题?” 紧紧擒住少女手腕的英灵并没有因为她的直白言语而展露笑颜,他仰头看了眼被黑夜覆盖的天际,姣好的侧脸莫名的显得可怖。 “绮礼很快就要动手了,你知道吗?” 动手?她在瞬间反应过来吉尔伽美什应该说的是针对时臣的计划,不过,言峰绮礼的叛变和她有什么重大关系吗? 有枝子观望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隐约有不好的猜想。 “王,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未来的一段很长的岁月里,本王的性命会和你绑在一起。同生共死说的大概就是这种吧。” 吉尔伽美什慢悠悠的说出这番惊心动魄的话语,漂亮的眉峰甚至都未动摇一下,他不是开玩笑。为了这个计划,他应该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想到这里,美貌的骑士不禁挣扎着试图摆脱他的钳制,然而吉尔伽美什毕竟是连大神安努都无法轻易动手的半神。所以尽管她使出了全身的气力,但很快的就被男人轻松的制止。 似乎是不满有枝子的反抗,他略显生气的加大了握住手腕的力气。尽管骑士的内心坚不可摧,但她的外表实在过于娇弱。所以很快的,青紫的痕迹隐隐浮现于皮肤之上。 吉尔伽美什暗沉的双眸淡淡的瞥过那些因为他留下的伤痕,颇为爱惜的抚了上去,带着浅浅的温情和疑惑。 “明明是本王的决定,你为什么要如此悲愤?这样对你不好吗?我们既可以借助言峰绮礼手上的令咒永存于世,又能摆脱那个让你愤懑不已的时臣。只是这样一来,我的魔力必须由你来了,绮礼名为我的r,实质却是契约的联结者。” “这不一样!” 少女恼怒的扬起了头,绯红的眸仿佛能溢出血光,她第一次对吉尔伽美什凶狠的瞪视,精致的面容上布满阴霾。 “王这是为了庇护我而危害自己的生命,我不需要!没错,这副身子的确是恩基所造,存在很多的不稳定性,但你没必要借助绮礼的令咒和我建立共生死的契约。我是想获得圣杯并得到解放,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您安然无恙的情况下!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而使您蒙受不明的侮辱和负担,我宁愿自我了结。” 她是真的在生气,为吉尔伽美什这次的任性决定而难过。她明白这样的契约对于英灵,尤其是吉尔伽美什这种特殊的存在会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所以在知道事实并且无法改变的情况下,不禁愤怒的做出不敬的举止。 骑士这次的情绪实在过于激烈,archer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番,突然松了手。就像是风雨过后难得一见的彩虹,这位历史留名的暴君首次展露出了几乎可以称之为柔情四溢的温柔笑容。这样的神情放在他身上在往常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所以有枝子在眼见他笑颜的霎那目瞪口呆。英雄王的某些脾性或许过于扭曲,以致常人无法理解,可是令人无法否认的是他艳丽俊美的容颜。摒弃了之前奇奇怪怪和恶意的打量,他意外舒展的面容说不上的美丽。 而他外貌的岁数本来就不大,这样随性的一笑,正面看来就是一个爽朗漂亮的好青年。 笑声过去后金发的王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眼角还残留着些微的愉悦,他溺的摸了摸少女的柔软的发丝,不顾她僵硬怔愣的样子,缓缓开了口。 “我很高兴,原来你是因为这种可笑的事而恼火。爱我胜过自己的生命吗?这点比你那引以为傲的忠心更令我欢欣雀跃。有枝子,王的许诺并不轻易,本王允许你一个许愿的机会。” “许愿吗?”她皱了皱眉,随即毫不犹豫的开了口,“我希望您不必再为我付出什么了,您的王道与骑士王截然不同。如果一昧的为臣子奉献,我担心您会被他人质疑,甚至迷茫。” 臣子吗?吉尔伽美什勾了勾嘴,红玉般的眼底流淌着似有似无的蛊惑,他不在意的闭了闭眼,既而说道。 “有枝子,本王与saber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丑可不同。况且我并不是为了臣子,只是为了虏获王妃的芳心。先前也说过的,你并不是外人。” 少女在听完王看似荒诞不经的话后面色微红,他已经不止一次向她告白了。第一次她以为是戏弄,可是后来的战斗以及坦诚相待让她明白这本就是他的真心。可是...... “王不应该有束缚,我会成为王的束缚,只要让我远远地追随着。” 话还没说完,唇间就被一根冰冷的手指给抵住了,眼前是近在咫尺的吉尔伽美什。他面带调笑的用指尖划过她的嘴角,眼底的情愫几乎要化为实质。 “束缚吗?太过自谦了啊,王国的剑。因为你我才会留在这里,要说到什么地步你才会接受王的赐福呢?” 简直无法想象,一向肆意妄为,从不顾忌他人情感的吉尔伽美什居然会以这样循循善诱的态度讲出这样一番话来。因为惊讶和害羞,骑士白皙的脸上满是彩霞,仿佛无路可走的小鹿般,这位在过去杀敌无数的勇猛将士像个普通的小姑娘般惴惴不安的低下了头。 阅女无数的英雄王自然不会不知晓这样的反应,很明显的,骑士被打动了。对于自己中意的人,吉尔伽美什还是愿意消磨一些耐心的。所以在几乎成功了大半后,他脸上的笑愈发耀眼了。 “圣杯战争的胜利最终会属于本王,在这之后,我能满足你小小的心愿。在王的庭院内,你想怎么撒娇都无妨。” “......是的。” 无法否认,有枝子对于吉尔伽美什是有很大的好感。换句话来说,早在遥远的乌鲁克时期,他就是她爱慕的对象,只是那是的他一直表现出轻慢戏弄的态度,让她愤恨不已。 如今这番发自内心的情感流露让她不禁回想起过去那段短暂而美好的日子,她的内心还留有恐惧,因为恩基。但是现在的王实在过于温柔,无法抗拒。即使知道自己或许会让他背负上巨大的沉担,她还是接受了告白。 天真的骑士小姑娘还不明白,吉尔伽美什早已为她做好了一切。他早已经背上那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为了获得力量,不惜付出了自身的根源。 街道已陷入一片寂静,因为之前的海魔事件人们也愈发的不敢晚上出来活动。四周空旷的有些可怖,别提人的影子,就连栖息的车辆都看不见。暗黄的路灯将柏青色的路面映照的格外诡异苍白。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一匹骏马熠熠生风的在街道中肆意的穿梭着。他的背上是神情豪迈的征服王以及他的r,两人坐踏着神话中才能出现的骏马直接越过了拦水交接的赤色大桥。 rider猛地拉住了缰绳,停留在了桥下一处空地,他将马匹上的韦伯轻松的放下,严肃的目光投向了抱手而立的威严的金色人影。 那人的身影即使站在被霓虹灯笼罩的大桥下,也显得丝毫不逊色。他的面容伟大而俊美,深红的眼底充斥着对人世间的兴趣和轻蔑,英雄王吉尔伽美什,传说中无法战胜的王。 韦伯明白这已经不该是他涉足的场地了,他已经用完了手上的所有令咒,只为赢得这场殊死决斗。他静静的呆在一旁,炽热的目光看着rider缓缓走近archer的身影。 “金光闪闪,这场战斗终于开始了啊。” 征服王像往常一样豪爽的打着招呼,他细心的注意到了那个骑士并不在现场,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你的那位臣子没来送你吗?真是可惜。” 然而面对征服王的莫名叹气,吉尔伽美什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像是在观测着什么即将发生的趣事,他剑拔**张的开了口。 “在这场战斗中,是否能见到她也是考验你武力的关键。” “是吗?” 没有体会到吉尔伽美什深意的rider精悍一笑,露出了顽童一般的稚气表情。 “再问一次,你和那位骑士是否想与我成为生死之交呢?” “哼,不可能。我的友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位,至于我的臣子她的全部选择权在我。” “还真是毫不留情的说法啊。” rider无奈的叹了口气神色却带着了然,他平静的拔出手中之剑,气势在瞬间改变。 “那么,来吧!archer啊,来比试下我们各自的力量吧,集合了我所有臣子的光辉,今晚我们会留下光辉的一笔!” 巨大的罡风席卷着征服王的高呼声逐渐逼近archer,明明只有一人进攻,却像是带了万马千军的强大气魄。 archer淡淡的笑着,从金色漩涡中的兵器不断地朝他射去。 “梦快醒来了,征服王。” rider被锁链狠狠的缠绕住了勇猛的身躯,他的*上各种伤痕覆盖,但嘴角却带着满意的笑。 “这是你的荣幸,征服王,你将第一次见到我至尊的宝物。出来吧,我的ea啊!” 第75章 (十二) “又名天地乖离剑......” 金发的王带着莫名的自傲仰头解放了ea的真名,然而,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身前却没有显现出任何武器或是被魔力隐藏的宝具。 rider愣怔了片刻,随即发出了豪爽的笑声。他颇为揶揄的望着吉尔伽美什难看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气力微减的声音难得的染上了几分活力。 “金光闪闪,你是对我手下留情了吗?如果这是难得的慈悲,我还真是荣幸啊。看来你那件奇奇怪怪的宝具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 吉尔伽美什并未对征服王调侃的话语产生什么愤怒之情,换句话来说,他现在关注着更为重要之事。英灵称得上美貌的脸上隐约浮现难堪之色,他不耐的挑了挑眉,对着身前虚无的空气压低了嗓音。像是对待还未成熟的小姑娘般,男人的语调悠长而缓慢,彰显了难得耐心。 “有枝子,出来吧。这是一场王承认的战斗,你的存在必不可少。转换ea的形态吧。” 这种态度简直是在安抚着因为害羞而不敢见面的女孩,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话的确起到了效果。 于是在rider惊讶无比的视线下,被月色完全笼罩的赤色大桥底下缓缓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金红色光影。璀璨纯粹的金发,凛冽银白的气度,以及那双与吉尔伽美什颇为相似的赤眸,毫无疑问,她就是那个因为忠心让rider等人甘拜下风的少女骑士——奥尔罕。 只是......她不是人类之躯吗?怎么会从archer的金色漩涡中显现英气的身姿,实在无法理解。不过联想到之前吉尔伽美什召唤ea的话,rider的脑中猛地掠过什么。 金发的英灵了然的笑了笑,傲慢的眉目间浮现出令人颇为不愉的自鸣得意。他大方的对上rider猜测的目光,绯红色的眼底漾着似有似无的挑衅。 “正是如此,王国的剑,同时也是本王最强的宝具,又名ea。让她给予你最后的一击,是否会显得毫无遗憾呢,征服王?” “宝具吗?”rider似乎一瞬间想通了什么,粗犷的面容上浮现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他艳羡的掠过身前的金发主仆,颇为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你们的感情恐怕早已阻断了时空的限制,真是令人嫉妒而敬佩的一对啊,如果是你们的话,即使傲慢如我伊斯坎达尔,也不得不再次回归英灵王座。” 撇开征服王英灵以及自称王的自傲行为,吉尔伽美什其实对他也颇为敬佩。所以在与他对战时,带了点稍微认真的态度,甚至愿意用那至尊的ea来为他践行。 不过战场毕竟是战场,无论怎样的交情都不能动摇这场殊死决斗的性质。所以面对着浑身被锁链缠绕,形容苍白的rider,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随即将阴沉的目光对向了沉默的骑士。 “ea,变回你原有的模样吧。不必再手下留情了,以乌鲁克王的名义给予你释放魔力的权力,给这场战斗画上圆满的句号吧。” 他是认真的,不惜变换了称呼,用宝具的名字来解放真名。领教了王者觉悟的骑士惋惜的皱了皱眉,随即身形缓缓化作了无数金色的粒子。 在伊斯坎达尔惊赞的目光中,英雄王十指分明的手中不知何时紧紧握住了一把浑身布满黑红斑驳条纹的怪异宝剑,那就是传说中开辟了天与地的宝具ea,又名天地乖离剑。 “rider,此时此刻,你是否因对我的挑衅而深感懊悔呢?” “不,这才是王的征程。不过真是不服气啊,你总是拿出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就连这把锁也是。我是否还能继续征程呢?” 不愧是马其顿王国的创建者,尽管面临最后一击的死亡,他还能大笑着调侃的说出轻松的话语。不顾因为莫名的兴奋而不断溢出的鲜血,这张称不上俊美的面容在连死亡都不惧的气势下显得愈加熠熠生辉。 吉尔伽美什妍丽的眼角掠过宽容满意的笑意,他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宝剑缓缓刺入rider已经破烂不已的身躯中,那过往傲慢骄纵的眉目意外染上了淡淡的暖意。 “rider,我承诺,你可以永远在我的庭院中继续征程。不过,有一点你错了,那把锁以及刺入你心脏的宝剑皆是我重要之人。锁链乃我唯一的友人,名为‘恩奇都’,而ea剑即是我的王妃。如此隆重的殊荣,你大抵可以高兴的落泪了。” 多么狂妄不羁的言论,多么傲慢轻蔑的态度,但是这样的作态才是拥有原初之王的他的做法。rider也不是普通的英灵,在某种方面他和archer惺惺相惜,所以面对吉尔伽美什一切自然而然的拉仇恨的说法,他倒是显得很是赞同。 就像现在,征服王在听了这番言论后居然露出了开朗的笑容。他挣了挣沉重的锁链,双目微张,颇为吃力的扯了扯嘴角。 “我输了,真是令人尽兴啊。可惜了,我把你的宝具染上了血液,这实在是不雅之举啊。” “你拥有这份殊荣,本王已经肯定过了。这次的梦境到此为止吧。” 金发的王者慢悠悠的说着,随即拔出了剑。rider望着那柄姝丽的剑身,视线迟缓,他隐隐约约瞥见了那日即将到达的海洋,原来,这就是征程的重点吗? 他满足的闭上了眼,健壮高大的身躯蓦地分解成了赤色的亮光。在风的席卷下,很快飘上遥远的天际,正如他为人的豪迈放纵,没有留下丝毫怀念。 吉尔伽美什一直目送着他的消失,最终端正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眼含泪光的韦伯,那位以英灵臣子自居的奇怪御主。 但是在黑发少年倔强中暗含恐惧的对视中,他不在乎的笑了笑,细长冰凉的手指缓缓拂过夹杂深色血迹的长剑,语气**而溺。 “有枝子,可以出来了。” 然而,又是一片尴尬的沉默,看来那个美貌的骑士不知因为什么再次闹起了别扭。金发的王细细凝视了会略微颤抖的剑身,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故意用食指擦拭着那块殷红的部分,唇边残留着淡淡的笑意。 “又害羞了吗?总算有点女人的模样了。” 说完这句,他打了个响指,这件耀眼的宝具再次回到了宝库中。径直走到身子颤栗的韦伯身旁,傲慢的王突然投以了满意的笑。 “继续活下去吧,忠心的臣子。” “虽然暂且无法与我的王妃媲美,但是也难能可贵。大义之道,即使身为敌方,本王也不愿折辱一只猛虎。” 这是要饶他一命的意思,韦伯抿了抿唇,因为不是臣子,他的心中虽是感激交加,但也只是颔首相待。随即在那宛若野兽的阴狠目光中,这位未来名震八方的少年从容的离去了。 黑夜笼罩下的冬木市恍惚间展现出了新的面貌,即使身处纷繁璀璨的霓虹灯下,那清亮的月光还是挣脱了乌云环绕的天际,透着寂静的浅浅光亮覆上了金色的身躯。 “有枝子,已经空无一人了,出来吧。” 他带着不可捉摸的笑再次呼唤起了别扭的骑士,红玉般晶莹剔透的瞳孔中闪过灼热的情愫。 因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而且这次王带上了命令的口吻。那位不知闹着什么小情绪的少女不得不现出了如人偶般精致无暇的面容。 “王,我!” 她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慌张无措,白皙姣好的脸上染着羞涩的晕红,像是刚拨开外衣的鲜美果冻,透着芬芳的香气。男人狭长的眼漫不经心的锁定着他,撇过少女染湿的裙身时视线中带上了淫邪。 “很美丽的风景,比这有趣的庭院中的任何一处都符合本王的喜好,我的ea。” 吉尔伽美什不是没有经历过□□的少年,自然不会压抑自己的*。骑士之前化为宝剑时身上全部沾染了血迹,那不祥的色彩缠绕了全身,同时也隐隐暴露了漂亮的曲线。 虽然见惯了她凛冽纯白的模样,但此时此刻意外狼狈娇弱的姿态更勾起了他的兴趣。于是那些王宫中随手即来的情话与赞美像是抛橄榄枝似得递到了她的眼前。 这位因不解风情而愈发显得天真烂漫的少女因此更加窘迫了,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目光中暗含尴尬,她甚至不敢直视吉尔伽美什挑逗的视线。 “王,我现在的模样实在过于难看,请您稍等片刻,等我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衣物?” 这句话不知从哪儿打动了英灵的神经,他不禁挑了挑眉,目光毫不客气的扫过少女颇为扁平的胸部,喉中发出一声嗤笑。 “我的衣服你应该都能穿下,果实还未成熟,不必过于勉强自己的心意。” 什么意思?王为什么说我过于勉强自己?只是去换一件平常的少女服饰而已。 说话间,吉尔伽美什不知何时换回了平常的服饰,他随意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扔在了少女的头上,这一连串潇洒流畅的举止让骑士回想起了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样。别扭下的好心总被傲慢和刻意的恶意掩盖。 “有枝子,绮礼那应该也差不多了。这场战斗说不定我们正是恶的一方,作为身兼骑士精神的你是否有这份觉悟呢?” 金发的王张开了双臂,嘴角微张,带着不怀好意的打量,他望着少女骑士拉了拉宽松的外套,露出了一个颇为艳丽的笑。 第76章 (十三) 恶吗?回想自己从一无所知的天真大小姐逐渐蜕变为可以独当一面的骑士,其中也经历了不少不为人知的龃龉事。因为自己的愚蠢和怯懦,害的不少其他世界的人因为不明的爱意陷入两难的境地。这样的她,应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称之为恶了吧。 这样想着的她,望着吉尔伽美什饱含恶意和审视的赤眸,竟也生不出半点畏惧和茫然。于是无惧的少女骑士扬起了明媚美丽的脸,溢满盈盈笑意的眼毫无抵触的对上金发的王。 “我胆敢与神明较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属于善营。这样的我,已经足以是恶。只要达成夙愿,无论烈火燎原,诛心之痛,身为骑士的我已无所畏惧。更何况王当初胆敢与诸神抗争,我身为您的臣子,自当首当其冲。” 夜间的风轻轻吹起了少女细碎的发丝,她坚毅的神情清晰可见。就算傲慢任性如英雄王,也不禁生出几分震撼来。 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义正言辞的说着让他颇为感动的忠心言语,却又在处处抵抗他赐下的好意,让他禁不住生出怀疑之心。毕竟当初他带她回王宫不仅是为了取乐,更是观测她那奇诡的身世。明明身着奴仆服饰,却拥有他父亲卢伽尔班达的刺青刻印。 吉尔伽美什心中虽是疑虑和情动交缠,但此时此刻也不是追问的时机,他按捺住心中的想法,艳丽的眉眼如死水般平静。 “既然如此,那即便你是人偶之身,也能为圣杯选中了。” 话语刚落,那纤细秀美的宛若神造物般的少女便因疼痛紧紧皱紧了眉,一个红色的复杂的咒文不知何时覆上了她白皙的手背。 她因为惊惧张大了眼,斟酌疑惑的视线随之投向了嘴角擒笑的王。而他只是露出了稍显愉悦期待的神情。 “绮礼那家伙已经得手了。他成为令咒的伪r可以继续和卫宫切嗣周旋,而你才是我的魔力以及令咒的承担者。自此之后,你的命运寄托于我吉尔伽美什身上,生死共存。骑士,这是我最后的赌注了。”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御主契约那么简单,而是死咒。这位王向骑士隐瞒了一些事实,他已经付出了武器库的根源,至此全身只剩所系的灵魂。现如今将自身性命和这个人类女孩牵绊在一起,说不清是温柔还是残酷。但有一点毫无置疑,那就是他的确是爱上了这位少女,即使死亡,也要拉上她的性命。 她慢慢攥紧了双拳,猛地抱住了王的腰。泪水似断线的风筝般无声的浸湿了他的衣料。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磐石,除却待她如亲人的泽田先生以及田中,吉尔伽美什是凭她自己的努力获得爱意和尊重的男人。这份初恋的悸动和无法言语的感激,使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冲动紧紧拥住了王结实的身躯。而眼前金发的王者也宽容的低下了头,看不出情绪的回拥了她。 “不必担心,这场胜利我会将圣杯作为赐福给予你,这是王的承诺。” “绝对不能死,吉尔伽美什。否则我会叛变。” 难得任性大逆不道的言语,却透露出少见的娇嗔和依恋。所以吉尔伽美什也没有恼怒,只是愉悦的扬起了张扬妍丽的脸,颇为作弄的捏住了她软软的腮帮子,眼带调笑。 “手感果然不错。应该死的是那群不三不四的杂种,你不必担心。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可笑的骑士王也应该打败那只狂犬了。自此战场上只剩下本王,他以及一只窥视你美貌的小老鼠。” 老鼠?她挣扎着想将自己通红的脸从他的魔爪中解脱,然而力气始终不敌天生神力的吉尔伽美什。戏弄够的王颇为留恋的捻了捻指尖细腻的感觉,收回了双手。 有枝子小心的摸了摸红红的脸颊,氤氲着雾气的眸子带着疑惑看向了心情着实不错的archer。 “王,那个小老鼠不会指的是泽田先生吧。请您不要伤及他的性命,他是抚养我长大的恩人,即使穿越时空缩小了年龄,但本质并未改变。请您看在我的面上,给予他应有的权力。” “是吗?抚养长大,恩人?或许要不了多久,本王也能一睹你原世界的风采。” 吉尔伽美什不在意的笑了,他听取了有枝子的谏言。其实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一开始的决战对手便不是那个泽田纲吉,而是空有梦想的saber。所以这次的点头答应,不仅是应下了她的情,更是了解到了一点那个世界的情况。 本来只是求情的少女在吉尔伽美什答话的霎那,因为他的言中之意暗了暗眸子。 “王,我们难道能立刻回到原世界吗?圣杯只能许一次愿,而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摆脱恩基一人。” “愚蠢,世界并非只有一个圣杯。先前我在英灵座有所了解,你的世界应该还有另一个圣杯。以所在世界的圣杯许愿回到你的原世界,取其基石和圣杯便能击败那个寄生虫。” 无可否认,这位王不仅有着无懈可击的武力,更有匹敌战力的无上智慧。毕竟他的少年时代以及遇见恩奇都之后的岁月确实是一位诸□□赞的贤明之王,他并不是傲慢大意,只是不愿付出那份认真。此时的吉尔伽美什竟然动了认真对战之心,那么这样状态的他,夺取圣杯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他要和她一起去自己的原世界吗?那时的她该如何介绍他的身份吗?未婚夫吗?恐怕成年的泽田先生会气的把她带回父母的坟头吧。想到此处,她尴尬和羞涩交加,耳根处尽被染红。 “王,我实在亏欠你良多。到了我的世界后,我一定尽东道主之谊,将你奉为座上之宾。” “亲密之人不必如此,不必多言,本王自有决策。有枝子,暂且回到宝库中吧,你既要提供魔力,除非在我面前,不必再显出拟人化了。” 或许是真的为了她着想,又或许是存了一分私心。吉尔伽美什竟用颇为温和的声音说出了宽解之语。 自此,骑士和英雄王的坦诚交谈告了一段落。 而冬木市的另一端,卫宫切嗣和言峰绮礼已经战斗多时。当有枝子一方和卫宫士郎同时赶往主站地时,saber已经解决了曾经为挚友的兰斯洛特。面对吉尔伽美什逐步逼近saber的脚步,卫宫士郎咬了咬牙,没有阻止他。因为他是未来而来,所以知道卫宫切嗣的梦想一定是错误的,为了挽回悲剧,他必须不能阻挡吉尔伽美什。但他也不愿主动和养父撕开脸面,于是装木头人站在了一旁,主动放弃了机会。这样诡异与众不同的举止,就连泽田纲吉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士郎,不用我帮忙吗,你父亲那好像?” “不用!r你很快也能回去了。不用插管任何一方的战斗。” 橙红色的少年皱了皱眉,缓缓伸出了手,他注视着手背上一条未使用的三个令咒,轻轻开了口。 “r,我命令你忘记圣杯战争的所有记忆。” “我命令你安全度过这次残酷的战争,自此不会牵扯进这种世界。” “最后一个令咒了,我命令你顺利回到自己的世界。” 这样就足够了,棕发的温和少年本来就没义务在这次战争中为了他这种人付出生命。他只是个平凡的孩子,应该回到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世界。忘记圣杯战争的残酷记忆,回想起过去温暖人心的事情。 卫宫士郎苦涩的笑了笑,看着眼前逐渐化为流光的英灵,嘴巴张了张。 “很高兴认识你,纲吉。” 是的,所谓的命运,就由卫宫来背负吧。 于此同时,吉尔伽美什几乎使出了全力,saber在他的逼迫下几乎不能握住手中的武器。 “你就这么点本事吗?空话连篇的骑士王?这样的你,根本不配本王使出全身的本事。也罢,为了王妃的心愿,这场无趣的战斗就这样早早结束吧。” 俊眉秀目的saber因为愤怒猛地冲向了狂妄而笑的archer,手中的誓约胜利之剑禁制在一瞬间解除。他是准备使出宝具所有的力量来对抗吉尔伽美什了。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众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卫宫切嗣不知何时摆脱了言峰绮礼,他踉跄着从远处奔出,双腿因为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了坚硬的地面。这个过去不苟言笑,心如磐石的男人几乎瞬间流出了悔恨的泪水。他死死的捶打着地面,声嘶力竭的朝saber喊道。 “以令咒之名,saber!立即摧毁圣杯。” “你这个该死的杂种!” 在卫宫士郎惊惧疑虑的目光中以及吉尔伽美什怒火中烧的视线下,saber无力悲恸的举起了剑,那一夜彷佛可以染尽天际的光芒再次出现。 已经太晚了,saber距离圣杯太近,而卫宫切嗣又使用了令咒。即使吉尔伽美什等人想要阻挠,也来不及了。 历史的悲剧再次重演,低沉的,充满诅咒和怨恨的声音响彻了天空。 肮脏的无法用肉眼看清的黑泥席卷了整个战场,它们汹涌着覆灭了在场所有的英灵。吉尔伽美什镇静的充满厌恶的看着涌向他的此世之恶,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黑暗,四周焦灼宛如烈火,然而被黑泥包裹着的王没有丝毫畏惧。 从深处隐隐传来喑哑可怖的声音,带着无解的疑惑和焦急。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作为此世之恶的我都无法吞噬。] 第77章 Fate终卷,主世界开始 黑色的包含了世上所有罪孽和不洁的邪恶像匍匐压抑着的海上巨压,挣扎着嘶喊着向金色的人影发出了暴吓。 暴食□□强欲忧郁愤怒懒惰虚伪傲慢嫉妒,所有的罪行席卷着无法忍耐的恶意侵犯着四周的所有。 那一团丑陋的肮脏的看不出形态的自然意识仿佛失去了理智般悲哀的啼哭着。 突然,一声嗤笑打破了诅咒的循环咒骂,那奔涌不止的此世之恶蓦地停止了咆哮。 “无聊。” 那个金色的人影漫不经心的说着,它感觉全身的烈焰在瞬间凝固住了。不仅出现了无法吞噬的存在,就连它的意识也丝毫不能影响一分吗? 不可能,这个应该不能称之为人的存在了。我是包含着森罗万象的怨恨与诅咒,人活着不可能没有**,否则不能称之为人类。 所以这个家伙一定是恶的一种,是错误的,是肮脏的意识。 “可笑!愚蠢到无药可救了。” 面对此世之恶的疑问和压力,黑暗深处那个金色的人影发出了高亢的嘲笑声。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世之恶发出了地裂般的责问声。 “你和你身边那个像人偶一样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原来不知何时那个金色的人影释放了宝具,在那黑暗的只有一丝光亮的空间再次燃起了新的光。当一切回归平静时,眼前多了一个形如人偶般的女孩,浑身泛着不逊色于那金色光芒的淡红亮光。 两个同样耀眼的人立于诅咒之声的对面,面对它的不停发问,金色的人影终于大方的开了口。 “我们是王与骑士。我是王,身担一切的王者,诞生于遥远的美索不达米亚,人类的丑陋嘴脸对于我来说只是庭院中随处可见的一撮泥土。故无所畏惧,也不必挂心。” 王?那个声音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它无法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于是黑泥对上了那片耀眼。 [王是什么?指引人类吗?但如果人类就是错误呢?你不是恶吗?] “就算恶又如何,王来允许,王来承认,王来背负整个人类。整个世界都是王的责任。” 怎么能够!这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想法是与世界意识背道而驰。你的名字是? [吉尔伽美什吗!那位传说中与神明意识抗争的英雄王?] “正是!” [不可能,就算如此,那这个骑士又是什么东西?] 金色的人影并没有回答它,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亮但坚毅的声音,带着雌雄莫辨的音色,犹如深夜悄然流逝的潺潺水声。 “骑士是王的从属,王来背负世界,骑士来背负王。我来背负吉尔伽美什,以已之身起誓!” 响彻云霄的宣誓,随着猛然亮起的两道巨光,那不断凝聚奔涌着的黑泥在瞬间迸裂。连此世之恶都无法消减的两个人重新屹立在了被烈火燃尽的干裂地面。 英雄之名分别为吉尔伽美什,以及奥尔罕。 强健活力的**以及久违的各种触感,这是再次获得**的吉尔伽美什。而他身旁的少女也摆脱了人偶之身的劣势,更加的像个一般人。 全身□□的王者浅笑着将不屑的目光投向了被焚烧的一丝不剩的人间炼狱,将手中仅有的一条白色原始布料扔向了此前被黑泥吞噬,从而显得衣衫不整的少女骑士。 “奥尔罕,你看啊,这些可笑的人类。”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望见了绝望的哭泣着抱住一个受伤孩童的黑发男人,他的目光呆滞而空洞,只有在看向怀中孩子的片刻才有了些许的意识,宛如坏掉的机械,他是那个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 橙红色的少年已经没了踪迹,在火势渐熄的焦黑尸体盘堆处,隐隐伸出了一只挣扎的双手。 言峰绮礼茫然的看着对手漫无目的的行走,视线不禁投向了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这到底是?” 这位获得新生的伟大王者只是不在意的再次从宝库中取出了遮蔽躯体的服饰,缓缓披上后才将傲慢的眼神对向了眼前说不上幸福还是悲哀的神父。 “绮礼,你还真是好运,凭借着和我仅有的一丝联系重生。就此别离吧,虽然很期待你的后续表现,但本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重要之事吗?言峰绮礼面对吉尔伽美什的话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之色。他慢吞吞的向着那个目光空洞的黑发男人走去,有一些疑问他还没得到解释,那个男人......卫宫切嗣。 一定得有个了解。 “哼,居然为了那种肮脏的东西争的死去活来。这还是罕见的闹剧呢,尽管失望,但也不失为乐趣。奥尔罕,所谓的赐福还是另择其他吧。” 金发的王眉眼带笑的将暧昧的视线投向了沉默的骑士,原先略显欢愉的神情在瞥及她忧郁寡淡的脸时,瞳孔微缩。 “你怎么了,此时此刻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少女握了握拳,透过姣好的侧脸隐约可见一丝淡淡的痛苦和悲伤。 “王,我在为如何返回原世界而苦恼着。既然圣杯是这样的东西,那么愿望自然是无法实现的,那么我将何去何从,究竟哪儿才是我的归属地?” “你在为这点小事而苦恼吗?” 妍丽的青年王者突然发出了大笑声,他拉过神情不渝的骑士,俊秀的眉眼间溢满喜悦。 “我将引领你回去,那个肮脏的东西虽然使人厌恶,但也使我觉醒了所有力量。我拥有世间所有之物的根源,只要你与原世界存在一丝联系,我就能顺着这份缘由找到那片天地。” [那么说,王能带我回到原世界吗?] 一想到这点,那个比山间荼蘼花还要美丽的少女骑士不禁展露出了温暖人心的笑容。 吉尔伽美什满意的看着她重露笑颜的面孔,红玉般的眸中掠过星星点点的笑意。 “握住我的手吧,是时候离开这片庭院了。闭上你的眼,在梦的尾端就是你的故乡。” 故乡......多么令人怀念感动的词语。已经离去很久了,终于要见到田中和泽田先生了吗? 怀着不知所措的激动以及难以抑制的欢愉,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少女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吉尔伽美什的手。 [曾今的年少无知,只有经历过挫折才方知先前幸福缱绻。很感谢为我创造了一切的泽田先生,终于要再见了。] 意识在恍然间模糊一片,虚幻的,现实的,过去的,未来的,所有的回忆在不断交缠加深。在英雄王触碰到那块宝贵的真实的印记的霎那,两人的身姿迅速消失在了荒凉疮痍的火后土地。 尽管双手在移动的时刻紧紧握着,但穿梭时空谈何不易。尽管成功了,但两人还是在途中被冲散。 在眼睛再次睁开,视线回归正常时,吉尔伽美什已经不在身边。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然而熟识的人却悄然不见。 她的灵魂还是藤原有枝子,然而此身乃是神造拟人武器。这样的她,即使想立刻奔至家中,但还是犹疑的停下了脚步。 不仅是这个原因那么简单,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所在的国家也不是印象中的那个。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街道,车水马龙,繁华而璀璨。古老的屋宇与曲折巷道交错绵延。她立于一处形状颇大的喷水池旁,仰头是耸入云霄的高楼大厦,目光所及的拐口处都放有百合花的盆栽。 或苍老精致或随意抽象的建筑物在泠泠的雨水敲打下折射出历史的精雕细琢。 它是翡冷翠,又名佛罗伦萨,意大利的首都。这是少女在好心路人的口中得知。 美丽的文化古都,异国的迷人风情,她应该着迷。然而事实上孤身一人但身负美貌的少女只能默默地坐在水池旁的大理石上。沉静隐含焦灼的眼打量着来来往往的白色人种。 她想找个同肤色的亚洲人。 终于,从对面的圣十字教堂中走出了一位衣着讲究的绅士。柔软的棕色发丝,温和却暗含冷光的同色双眸,姣好的脸,熟悉的脸孔,是泽田纲吉。 有枝子几乎不能抑制住心中泉涌着的浓烈情绪,她猛地站起,快步跑到了青年的面前。 苍白纤细的手轻轻的捻住他的衣角,氤氲的眼底流露着单纯的喜悦。 “先生,终于见到你了。” 真是可喜可贺的重逢啊,想象中应该是如油画般两人的相拥而泣。可是她此刻是拟人化的ea,而泽田纲吉更是意大利的黑手党教父,面对陌生少女的搭讪,他会如何反应呢? “你是谁?” 青年礼貌的将衣角从她的手中抽出,精致的眉眼略显冷淡。他的神情有些疲惫,其实今年来圣十字教堂,只是为一位久久沉睡的少女祈祷。他一向厌恶不请自来的女性,所以尽管面前搭讪的女性美丽稚嫩,也只能平添厌烦。但是在少女开口的下一句,他猛地收敛了不渝之色。 “泽田先生,真是让你担心了。” 泽田?她知道......出于不知名的考虑,年轻的教父故意做出了热心的温和举止,装作熟识的模样,主动邀请她去喝一杯咖啡。 与此同时,一处布置豪华颇显压抑的纯白卧室,不请自来的金发正太正和银发的妖异青年笑着对峙。 “boy~你是从天而降吗~” 第78章 家教世界(一) 有一种人,生来就与众不同,拥有着常人难以匹及的天赋。甚至因为这份超常,时而陷入无聊自怨的境地。而白兰正是诠释这种人的最好代表。 自从先前和十年前入江正一的邂逅,他已经打通了一部分平行时空,共享不同维度的世界知识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可是就算如此,他的印象中也从未出现过眼前这个男孩。 他绝对不是一般人,但是所有的世界中又没有他的记录。 联系到这点,白兰不禁生出了几分不明的兴趣。虽然逐渐扩大密鲁菲奥击垮彭格列从而成为世界主宰也不错,但是未知的无法探寻的存在更有接近的乐趣。 于是在吉尔伽美什的眼中,面前犹如狐狸般眯着细长眸子的银发青年突然收敛了外泄的杀意,变得无害天真起来。他甚至像逗弄孩童般向他递出了形状各异的棉花糖。 “所以说boy,你从天而降难道是助我成神的angel吗?” 白兰故意将指尖的软糖凑近了幼年王的脸颊,像是戏弄,又像是试探。 面对他带着轻蔑的行为,金发的小少年只是笑着捏住了软绵绵的糖,像对待垃圾似的随意弹到了地下。他搓了搓略带粘滑的食指,精致的眉眼间划过一丝傲慢与恶意。 “不好意思呢,这位大叔。我不小心手滑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毕竟是大人呢。” “而且成神什么的,看你年纪这么大了,居然还这么天真呢。配上你那诡异的发型,大叔不会是什么恐怖分子吧。” 吉尔伽美什的语气轻松而欢快,如果不仔细听的话,还真以为是一位童言无忌的漂亮男孩。白兰的笑容有一瞬间凝滞,他明白眼前的小少年是在毫不客气的嘲讽他。但是正在兴头上的他也没恼怒,只是更加眯起了那双狭长不怀好意的眼,甚至勾勒出了水润的余光。 “啊咧咧~真是有趣的好boy呢~不过我只是长相成熟,其实还是个粉嫩青年~别看我这样~我已经是boss了,怎样,boy有意加入吗?” “boss?一方首领吗?” 吉尔突然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秀气的脸蛋上隐隐浮现出了某种情绪。白兰很懂得揣摩人的情感变化,所以他很快猜测到了小少年的心理。 “如何,要不要交换下情报?来自异世界的客人。” 他这是真的打算和吉尔伽美什合作了,或许是为了新的乐子。听到这样模棱两口问话的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只是仅仅考虑了一刻,他便大大方方的走进了银发青年。 出乎白兰意外的是,眼前浑身不同寻常的华贵小孩在靠他距一步的时候,十指分明如同玉琢般的双手蓦地触碰到了他脸上的倒立刺青。不怀好意的试探不带丝毫人的气息,仿佛是对待一件有趣的物品,这样的感觉让本就不喜与人触碰的白兰暗下了眸子。 他狭长的眼底闪过危险的光,手在试图抓住他的霎那,金发少年自觉的收回了动作。红玉般莹莹生辉的双目中掠过满意的弧度。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这个标记是故意为之,原来还牵扯时空潮流。本王名为吉尔伽美什,你暂且可以称呼我吉尔。这段时间好好合作吧,你的名字是?” 虽然是询问他的意思,但看似礼貌的金发少年却没有半点想要知道的*,只是为了一个朗朗上口的称呼而已。 望着名为吉尔的小少年看似天真实则狡诈的试探来往,白兰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原来是吉尔伽美什,如果不是掌握了所有平行时空的信息,我几乎不敢相信。你可以叫我白兰,来自远古的王者。我正在策划一场很有趣的游戏,一场铲除彭格列的黑手党保卫战,怎样,有兴趣为这场赌博添注吗?或许其中有吸引你的收藏,听说英雄王最爱收藏宝物不是吗?” 吉尔伽美什含笑不语。 两人原本颇显紧张的气氛逐渐趋于平缓,他沉默的态度正是赞同。明白了这点的银发青年大方的将手中的棉花糖全部塞给了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好东西都要分享的,吉尔君~你不会不明白的吧~” “这是自然,这要建立在白兰是个诚实的好人前提下呢,王可是不会轻易许下承诺的。不过如果你帮我找到一个人,未尝不能给大哥哥一些奖励。” 金发少年不置可否的将话题转向了他的目的,即使对上白兰打量的视线,他也只是浅浅的笑着,彷佛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疑惑和斟酌。 “找人?”白兰摸了摸下巴,不自觉的摸了摸眼下的刺青印记。 “你想找谁呢?吉尔君~” 白兰漫不经心的问着这个问题,眼角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明显对这位王者上心的人很是感兴趣。 然而吉尔随性的坐了下来,双臂张开,身子慵懒的倾斜着。形状姣好的下巴枕在了膝盖骨,一举一动透露着自然的张狂和妍丽。 “啊,那是我的臣子,也是未婚妻,名字是藤原有枝子。和一个叫泽田纲吉的人是亲人。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先把她带到我的面前。别看我很好说话的样子,失去了剑的我现在很是焦躁啊。” [泽田纲吉?彭格列?吉尔伽美什认识他......藤原有枝子不是那位的养女吗?有趣。] 猛地捕捉到了什么的白兰隐隐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他毫不犹豫的向金发少年许下了找到人的承诺。 * 翡翠冷的秋日,万里无云万里天,清爽的空气夹杂着晴日特有的明媚风光。 在圣十字教堂前方百米远的一处咖啡店内,泽田纲吉礼貌的给女方拉开了座位。虽然是便装,但成熟男人的气息平白给他添了几分庄重,这让面前略显紧张的少女稍稍舒了口气。 不知是因为吉尔伽美什动的手脚,她的原有衣服不再是那身固定的黑红古朴长裙。而是换做了一身颇合现代气息的白色连衣裙,很可能是被世界之恶吞噬后,吉尔扔给她的衣物的缘故带来的变化。不管如何,这身素净精致的白裙更为她天然的美貌增添了动人的气质。 在服务员送上菜单后,泽田纲吉绅士的将它推向了漫不经心的少女。然而她再次的愣怔住了,这也不能怪她,以往的泽田对待她习惯收敛身上属于教父的气场,而此时他明显忘了这点。一直自认为熟悉的亲人实际上却不同于想象中的模样,这让她很不舒服。 “你怎么了?” 青年面带微笑的将目光投向了她,然而有枝子则移开了视线,显得兴致乏乏。 [刚才见面太过于激动,忘了他不认识现在的面貌。可是该怎么说明现在的情况呢?] “没什么,先生,刚才我好像把你错认为一位熟人了。很抱歉。” “是吗?” 泽田纲吉笑了笑,看似不在意的温和了视线。然而被发丝遮住的眼却一冷。他明明听她喊出了[泽田]的字样,还是以一副极其熟稔的姿态。难道是白兰那边安排的,可是超直感却没有反应,他无法探知她的真心。 想到这儿,他也不能伸张什么。只打定了好好与她周旋的心思。最好放到彭格列的眼皮底下。棕发的青年礼貌的招来了服务员,随意的在菜单上打了两个勾。 “你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呢,我不会在意这些的。你不介意玛琪雅朵咖啡吧,你这种年龄的女孩大多都爱这种味道。” 沉静的金发女孩默默点了点头,有些局促的向后坐了坐。 泽田纲吉望着她小女生的模样,一瞬间为自己的阴谋论感到可笑和尴尬。刚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他皱了皱眉,颇为抱歉的向有枝子眼神示意,紧接着背过了身,声音压低,隐含不满。 [怎么了?狱寺?] [十代目......大事不好了,藤原小姐被不明人士人劫走了。] [......] 男人瞳孔在瞬间紧缩,他死死攥住手机,嘴唇动了几下,然后压住怒气合上了手机。 “先生,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紧急的话你可以......” 金发少女望了眼他的脸,有些猜出了什么。然后猛地站了起来,与其干坐着和变得很是陌生的泽田先生周旋,还不如赶快找到吉尔伽美什。 可是在有枝子站起的霎那,棕发青年眼神顿变。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想控制她的冲动。 一切发生在电光雷火间,泽田纲吉自己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情不自禁的按住了少女的肩旁,带着不容置疑的反对。 “坐下,我在招待你。随意的拒绝一位绅士这就是你的教养?” 有枝子的衣服多是纱布环绕,很薄。青年的手大力而灼热,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异性的气息,不同于先前泽田先生的温润,而是有着莫名的掠夺。她不禁皱了皱眉,耳根微红,暗含不满。 尽管内心疑虑交加,她还是听从的坐了下去。这时两杯咖啡也到了。青年沉默的将她的那份推到面前,自顾的往自己的杯中加了好几勺牛奶。 有枝子看着熟悉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开了口。 “不是应该只加一勺牛奶和两勺糖吗?” “!” 他的动作一下子凝住了,这个秘密只有田中和那个女孩知道,这个人到底? 第79章 家教世界(二) 泽田纲吉的目光实在过于奇怪,让金发的少女不禁有些躲避起来。她差点忘了,刚才竟把自己当作原来的藤原有枝子。 男人的心情有时也会像六月的雨般多变不可预料,棕发的青年明明不渝。但在公共的场合,他还是懂的收敛情绪的,于是还是对着忐忑的少女露出了宽容温和的笑。 环境优雅的高级咖啡店中盘桓着缓慢抒情的古典钢琴曲,不远处还有位年岁尚轻的小提琴手浅笑着拉奏着适当的配乐。暗红色的桌布,深色系的帘布,将周围二人而坐的客人们笼罩在暧昧的氛围中。 英俊的男人轻轻抿了口稍显黏稠的咖啡,细长的手指久久停留在光滑的杯沿,随着渐渐加快的乐声,他突然抬了抬眼,热气袅袅的雾一瞬间涌上了密长的睫毛,宛若镜中花。 “虽然作为一名合格的绅士,不能过于探寻女士的秘密。但是能否看在我尚显不错的款待上,告诉我你如何得知[泽田]的姓氏。尽管在过去的岁月中也见识过不少美丽的野花,但如你般娇小而别具一格的家花我可从未采摘过。” 气质沉稳神秘的青年目光含笑,但也显得格外疏离。尽管是言语高超的质问,也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主人的一丝嘲讽。 “我......其实我是藤原同学的朋友,曾经看到过泽田先生的照片,也听她说过不少您的事。所以才。” 有枝子颇显尴尬的往后坐了点,像是逃避男人般猛地低下了头。急中生智的她在情急下给自己安了藤原有枝子好友的身份。其实有心人查询的话,可以发现这是很可笑的谎言。泽田纲吉又是怎样的身份,他早已将那位少女周围的一切都洞悉。如此拙劣的借口就像在泥堆中打滚的初生幼崽,但也不知他在谋划着什么。男人竟然装作轻松的相信了,甚至在嘴角浮现了歉意的弧度。 “原来如此,有枝子实在麻烦你了。最近她的身体很不好呢,我实在担心。不知你的名字是?” 泽田纲吉在焦躁事总喜欢不轻不重的敲击着杯口,他望着少女坐立难安的模样,缓缓地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指尖仿佛不经意的扣上璧沿。或许是材质的不同,手指与杯子的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有枝子皱了皱眉,绯红色的眼底闪过斟酌,但犹豫只是一小会,她还是开了口。 “我叫奥尔罕。泽田先生,请问藤原同学的身体真的很严重吗?我想去探望一下。” 男人的神情霎那间有些僵硬,他冷淡的点了点,既而将那双感情浓烈的棕色眸子对上了美貌的少女。 “很严重,只是她现在不太方便见人呢。你的心意我代她领下了。” “可是!” 少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焦灼,她想试试回到自己的身体附近,看看能否脱离现在的拟人状态。她不想一直依附ea。 她的心情是真实的,可是那副过于热情的动作太过于诡异。这让原本就疑惑丛生的男人瞬时变化了表情。 泽田纲吉没有回答她,只是慢慢从身边抽出了一章轻薄的纸巾。将它包成了形状姣好的正方形,颇为自来熟的擦上了少女嘴角残留的咖啡印记。但本就心虚的有枝子猛地一退,抬起的手臂打翻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灼热的液体大片的洒在了白皙的肌肤上,但她的神色不显痛苦,只有尴尬和茫然。 男人的瞳孔紧缩,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本该被灼伤的肌肤却像冰雕的纪念品般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完美的像是死去的物品。 他没有再发一眼,眼神莫名很是恐怖。而一无所知的少女却是再次开了口。 “泽田先生,请允许我!” “闭嘴!有枝子......你不痛吗?” 他舔了舔嘴唇,凉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了少女被热水灼过的皮肤。棕色的瞳孔在光的折射下隐含金红色,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调笑。他笑着望了眼她愣怔住的脸,手指缓缓收回,指腹间是不像人类的感觉。说不出什么心情,男人有些奇怪的撇过了眼,姣好略显硬朗的侧脸线条展露无遗。 相比较泽田纲吉的微妙好心情,金发的少女则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没想到泽田先生会猜到她的身份。明明之前还是怀疑的试探,转变实在太快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声[有枝子]更是为了观察她的反应,之前关于加糖的一句话就让棕发青年心中涌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少女的这种惊慌反应,更论证了他的观点。所以即使知道藤原有枝子的躯体不见了,泽田也不再有心了。毕竟那位少女的灵魂就在他的眼前,尽管此时的面容和身体冰冷的像尸体。 “泽田先生,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该向你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已经不是藤原有枝子了。我......” 她有些凌乱的编织着语言,心中有着淡淡的恐怖,然而一只宽厚的手温柔的抚上了她柔软的发。就像小时候第一次抱着她略显无奈的讲着童话故事般,男人宠溺着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她的头顶,有些爱不释手的保持这个动作很久。 “有枝子,还是个孩子呢。如果难过的话,就回到我这儿吧。不想告诉我的话可以当作自己的秘密哦,只是不要太伤心影响到自己。这样会让我很担心。”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走到了少女的身边,用双臂轻轻的笼住了她。棕色的一缕发丝散漫的垂在了脸颊边,漂亮的发泽像是蘸上了新酿的蜜糖。 “不能惹我生气哦,有枝子每次难过我都很生气。” “有枝子还是笑着可爱,女孩子不用太漂亮,但一定得经常微笑呢。” 温柔安心的触感,低沉缓慢的语调,彷佛回到了平常那个温温和和的叔叔模样。少女有些别扭的憋回了眼眶中的泪水,回应似的轻轻回抱了他一下。清爽略显生涩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喜悦。 “泽田叔叔,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叔叔吗......我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容颜秀丽的青年带着苦笑点了点头,再次将掌心那叠成正方形的纸巾轻轻的拭上少女的嘴角。 他的腰微微弯着,狭长的刘海荡在了一旁。颜色清澈的棕色瞳孔在灯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温和水润,像是盈盈的泉中明月。男人的眼底只有少女一人,那传说中冷冽无情的教父只为心中的少女扬起了单属于她一人的明媚笑颜。 * 密鲁菲奥所属的一处高达三十层的大楼,打扮休闲散漫的金发小少年按下了[↑]的按钮。他带着挑剔的眼光缓缓进入了电梯,脑中不禁回想起不久前的一通电话。 [吉尔君~你要的快递已经到了~请到指定地点来领取哦~] 还真是个恶趣味的男人,居然特地麻烦他亲自前来。不过快递吗?他的动作可真迅速,不,应该说密鲁菲奥的举动远远超出了他的期待。 右斜面的显示屏字样逐渐从1变为了30的字样,已经来到顶楼了。 在电梯门缓缓打开的一瞬,金发男孩毫不意外的见到了银发青年稍显刺眼的笑容。 像只得胜的公鸡般,他的表情表现的过于明显。却因为异于常人的秀美,并不让人讨厌。仅仅是站在那里,吉尔就能体会到他浓浓的兴趣和喜悦,看来他本人也对藤原有枝子很乐意呢。 “白兰,你看起来格外精神呢。” 对待老朋友般,漂亮的男孩面带微笑的侧过身子,看似软绵绵的手掌大力的拍了下他的后背,声音暗含警告。 白兰无所谓的晃了晃脑袋,不经意的将双手插入口袋中,不甘示弱的开了口。 “吉尔君,不进去看看吗?应该很符合你的心意。她可以说是最好的礼物了。难怪纲吉君不愿放手,恐怕不单单是那张精灵似地面孔。你知道吗?那个女孩......是人形兵器。” “!” 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话,那沉默不语的神情正彰显了心中的惊怒。白兰不禁眯了眯眼,缓缓道出了过去那只有彭格列知道的内情。 “她在被纲吉君抚养前就被改造过了,藤原家仅仅存活的唯一一人。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吧,吞噬了妹妹的怪物姐姐。当初藤原家有对双胞胎姐妹,同时被意大利的一个家族抓去做了人体实验。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然后被赶来的纲吉君所救。你知道吗?纲吉君当初收养她的目的......” 白兰的眼底闪过笑意,看着吉尔伽美什愈显冷静的面容,他的心情更加喜悦。 [这样的日子实在无聊,如果加上了他和这个少女,或许可以成为我成神前的无尽乐趣。] 金发的男孩没有理睬他,径直的进入了前面的办公室。透过立地的玻璃罩,他望见了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骑士的真面目。 浓黑的黑发,苍白精致的面容,清艳如同深夜缓缓绽放的百合。 很陌生,也很有吸引力。的确如此,真正的她,凛冽而端正的美。 男孩将脸颊缓缓靠上了冰冷的玻璃表面,浓稠的红眸中泛着点点的笑意。 “有枝子,我来接你了。” 第80章 家教世界(三) 金发少年像是端详着一件爱不释手的宝物般,目不转睛的眼底淌过不似是爱的执着。 白兰为他们安排的房间很奇怪,尽管室内全是现代化的设施和布置,但在细节之处又隐隐约约的浮现着苏美尔王朝的风情。来自中东的香料在双眼禁闭的少女周围袅袅的盘旋着。如黑绸般莹亮浓密的发丝旁堆满花朵破败的栀子花,少女纤细的身体无辜的依偎在天鹅绒制成的柔软被单上,彷佛是深夜寂寞漂浮在海面的独木舟。 吉尔伽美什不禁抚上了额头,他在诡异的气氛中感受了隐隐疼痛。脑海深处好像突然闪过什么。 那是个雨夜,他的父亲卢伽尔班达还健在。在宁孙女神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父亲面前时,他看到了那个躺在王身后卧榻上的羸弱婴孩。 黑色的发,清亮的眼,以及胸前刻有的王的印记。 在宁孙的憎恶眼神中,有仆人主动上前抱起了那个孩子。王的神情很漠然,他一向如此,即使娶了宁孙女神,他也没有真心微笑过。 彷佛预料到了什么,那个婴孩突然朝面无表情的王发出了悲哀的恸哭。 [骑士长,把她的嘴堵上,带到那个罪人的屋子里。] [这个孩子,是不该存在的,她是伊什塔尔的姐姐ereshkigal为了报复她,用她的血和我的血创造出的怪物。] [将这个怪物变为最肮脏低贱的存在,永远作为下仆。] “王......我不能告诉你,那是绝对不提及的存在。” 骑士那一天矛盾恐惧的神情在眼前闪过,吉尔伽美什胸口的某处突然涌起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的痛。这种慢慢的揪心比奥尔罕死去那天滂沱而下的泪水还要深刻。 他攥紧了拳,望向少女的眼闪过恨与爱的交杂。 奥尔罕,奥尔罕是有枝子,是王的骑士。绝不是沾染了那个贱人血脉的私生子。 白兰眯了眯狭长的眼,嘴角泄露出了一丝笑。他打量着吉尔伽美什与少女间微妙略显危险的气氛,神情很是愉悦。 金发的少年已经向后退了几步,原本玩世不恭的脸上反常的冷静肃杀。白兰看不出情绪的按下了身旁的圆形按钮,两人身前的玻璃罩在瞬间消除,那沉睡的少女完全的展露在了他们眼前。 “吉尔君,不去吗?” 男人不怀好意的开了口,奇怪的音调中夹杂着甜腻的尾音。 少年看了眼手腕上那日骑士为他戴上的首饰,又将黏稠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黑发故人。他的身子挺得很直,妍丽的眉眼舒展着,在缓缓走近她的过程中,少年的身姿慢慢变化。宛如烟花离散的霎那时间里,吉尔伽美什就转变了成年姿态。以本体降临的他,可以随心切换任何姿态。出于心中按捺住的愤怒焦灼,他决定以成年的自己威严的面对那个女孩。 灼热的指尖渐渐触碰到了少女僵冷的面庞,眼底隐隐燃烧着细小的火焰。绯红色的眸中的疯狂的搅动着愤怒和失落。他突然狠狠掀翻了床边堆砌着的花,背过身不再看她一眼。 [它不是我的骑士,只是一具毫无用处的傀儡。] 是的,是“它”。吉尔伽美什不是肤浅的王,他是喜爱美丽精致的收藏物,但是相比较那些死去的美丽,他更热衷于活着的璀璨灵魂。 他执着于骑士的灵魂,就算她以老妪的身姿出现,但只要是“她” ,奇迹也会让玩偶变成人类。 他想起了那天还不是骑士的仆人问过的一句话,她说:王,如果女性不再美丽,你还会乐意宠幸她们吗? 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回答,因为觉得很可笑,所以拒绝开口。 但是美貌的少女却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他无法看懂的喜悦。 “我知道,王肯定不愿意。但这才是真实,你不会欺骗女人,我明白。我是如此的喜悦,因为我绝对不会老去。” 或许很久以前她就与他产生了命运都无法阻止的羁绊,直到现在他才隐隐的有悔恨。 失去后才懂得珍贵,吉尔伽美什感到了疼痛,也明白了爱。 他终于从身负三分之二神血的暴君蜕变为了拥有男女情爱的平凡人类,他决定在骑士的身上重新刻下吉尔伽美什的印记。 [有枝子不是怪物,不是被父亲遗弃的杂种。她是吉尔伽美什的珍宝,那被卢伽尔班达刻下的耻辱刻印他会亲自消除。] [他的王妃,不该是坐卧着的羸弱猫仔,而该是展翅高飞于天际的雄鹰。王来赐予她尊贵的身份和傲然的尊严,不洁的,肮脏,不为人知的事实就由王来背负。] 吉尔伽美什抬起了眼,以往不祥浓郁的赤眸中划过属于人类男人的淡淡暖意。端正微笑着的王比窗外明亮温暖的阳光还要璀璨美丽。银发的青年看着出乎意料的一幕,缓缓收敛了看戏的态度,玩笑似的神情趋于严肃。 “吉尔伽美什,你想做什么?” 在听到男人话语的片刻,王的表情一瞬间很是干净,他的眼底像是无数被烟火笼住着的落日红炎,熠熠生辉。 “白兰,泽田纲吉在哪儿,是时候迎回我迷路的骑士了。” * 窗外的景色像飞快播放着的影片,她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只能听见瑟瑟的风声。她也无法解释现在的状况,明明先前还在咖啡店和泽田先生周旋,但现在已经坐上了他的车。 沉默着的金发少女一手托腮漫不经心的望着苍白纤细的手指,漂亮的瞳孔中暗含迷茫。 [也不知道吉尔伽美什他怎么样了,那样的脾气,不会闹出什么事吧。] 这番若有所思的模样毫不意外的落在了男人的眼里,他放慢了车速。像是平常调侃一样说出了让少女面红耳赤的话。 “有枝子,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从刚才就一直念念叨叨,没事吧。” “我......” 晕红从耳根蔓延到脖颈,是明显的羞涩。让原本试探的男人暗了暗眼神,他只是无意的说说,没想到有枝子竟然真有喜欢的人了。 [这可不行啊,我坚持到现在只是因为有枝子。当初的誓言在踏入黑手党世界后才愈发显得愚蠢,或许正是这样,云雀才甘愿长住日本。] [因为当初的天真已经失去了京子,其实一部分也是有枝子的无意过错。可当初他却把责任全部揽下了,说不清缘由。] 车内本来就略显沉闷的空气在两人的尴尬无言中愈显压抑,有枝子偷偷瞥了眼棕发青年冷硬的侧脸,有些不明的担忧。 “泽田叔叔,我......只是在烦恼一件事。” “烦恼?” 男人讽刺的笑了笑,不在意的点燃了一只雪茄,喷吐的烟雾缓缓掩住了阴晴不定的面孔。嘴里还带着淡淡的烟味,他突然转头调向了端正以坐的少女,如秋水般平静潋滟的棕眸中漾着浅浅的笑意。 有枝子抓了抓裙摆,面容坚定,仿佛下定了决心。 “请您帮我找一个人,我是为他而烦恼着。泽田叔叔,他是我重要的朋友,希望!” 话还没说完,男人便竖起了手指,做出了噤言的姿势。他缓缓的将握紧的拳伸到了女孩的眼前,在她疑惑和焦虑的目光中挑了挑眉。 “有枝子,猜猜这里面有什么?” “可是,叔叔,我的朋友!” 男人浅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冷光闪过,“我知道,有枝子。我会帮你达成一切可能的心愿,只要你愿意的话。” “所以,你猜我手掌中是什么?” 无法拒绝......他的目光。不是温和的期待,而是夹杂冷漠的审视。 有枝子抿了抿唇,她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手已经覆上了男人的拳。 “是酸奶糖吧,叔叔每次抽烟后都会吃的。” [是啊,也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说过不能抽太多烟,所以要多吃点酸奶味的东西来戒烟。从此以后,我便离不开这种味道了。] 泽田纲吉推开了她的手,缓缓张开了手掌。一颗包装的严严密密的白色乳糖安静的躺在掌心,男人轻轻撕开了包装纸,将它递向了少女。 “有枝子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你也尝尝它的味道吧。心情也会平静下来,你不用烦恼。我会帮你解决一切,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少女的面色有些僵硬,她面对这样的泽田纲吉总觉得分外变扭。尽管内心尴尬,但她还是乖巧的接过了糖,将它含在了口中。 温暖粘滑的感觉,缓缓释放了心中的焦躁。 她转过头去看窗外漂浮的飞逝景色,嘴巴不禁张了张,情绪低落。 “是要去您的家吗?我可以住宾馆的,泽田叔叔不必为了我打扰家里的人。” “不,是我们的家。我有自己的别墅,没有其他的家人。我的父母在几年前就因为‘意外事故’丧生了,我也没有妻子,暂时也不需要这种东西。所谓的亲人只有你了,有枝子。” 明明是在讲着悲伤的事情,他却无所谓的像不是当事人一样。但正因为这种分外的疏离和冷漠,才愈发显得男人冷清孤独。其实并不是别人隔绝他,而是他一味的拒绝别人。 [拥有了权力和一切所谓的尊贵,却更加怀念那段废柴平凡的日子。我想真正做一次泽田纲吉。] 第81章 家教世界(四) 不知道是刚才在车上哪句话牵动了男人内心深处的脆弱,直到泽田纲吉在门口换上拖鞋,按下开灯的按钮后,少女也没见到他温和的表情。 房间在一瞬间明亮起来,某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滴水声。目光所及之处是略显空荡的布置,黑与白的视线交接,平白给人带来了几分压抑。有枝子望着清冷的室内,眉头深深皱起。 “泽田叔叔,你一直都这样吗?” 棕发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转过身,瘦削颀长的身子微微弯下,细长苍白的手缓缓打开了前方的柜子。 她紧紧注视着他的动作,眼底闪烁着点点亮光。 形状较好的黑色被剥开了一角,男人将它小心的褪去一半,轻轻伸到了少女的嘴边。 [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杏仁巧克力。] 有枝子闭了闭眼,乖巧的将糖果吞下了一半。黏稠温柔的热感顺着略显干涩的喉咙停留在了腹部,她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明亮的黑眸望向了神色不定的男人。 他似乎有些难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但考虑到少女还在眼前,尽管不渝,还是扯出了稍显苦涩的笑。 “怎么了?有枝子,你应该很紧张吧。巧克力能改善心情,味道不合适吗?” 泽田纲吉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眉眼疲惫。似乎回到了所谓的家中,他的伪装也卸下了一半。他摸了摸脸色异常的小姑娘,右手揉捻了太阳穴几下,有枝子一顿,她才发现男人的眼窝下有着淡淡的青色。 她的心底突然涌上点点滴滴的酸涩,没有哪个人是天生的教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逼迫自己狠下心肠。有枝子不知道男人的真实身份,但也明白他不是常人。能获取现在的成就,他定是付出了无法想象的代价。 “有枝子,想吃点什么?” 泽田纲吉表面平静的避过女孩的打量,装作随意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在打开冰箱的霎那,脸色尴尬。 他几乎很少在家里吃饭,也不会做一些家常菜。印象中的深夜时常是留宿酒店,与形形□□的暗世界的人交往。从前的青涩和天真已经随着时间的打磨一去不复返。 冰箱里只有几个鸡蛋和剩饭,男人手脚僵硬的取出了食材。神色难看的进入了厨房。 “叔叔?要我帮忙吗?” “不......有枝子你先休息会吧,我们晚上吃蛋包饭吧,你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吧。” 从厨房门的里面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夹杂着几声钝钝的刀声。少女嘴角有些抽搐,她慢慢的走近了厨房。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视线中是男人迟钝缓慢的动作,尽管做着不熟悉的工作,但他原先冷硬的侧脸却在瞬间显得很是柔和。棕色的发丝像天边远远浮动着的软绵云朵,让她紧张迷茫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她还是个稚嫩的小女孩时,泽田叔叔也只有18岁左右。那天是她的生日,自己最喜欢的宠物兔子却死了。就算面前堆了数不清的精美礼物,她也无法抑制心中的难过,像失去了生命中重要之物的小孩子,她哭的满脸通红。田中拿出了刚做好的甜点也不能安慰她心中的悲伤,而叔叔却微笑着轻轻抱住了她,温柔的眼底像是隐藏了一个小小的太阳,透着暖洋洋的光。 [小有,兔子先生没有离开你,它只是困了。小有一觉醒来就会见到一只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的兔子哦。]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秀男人眨了眨眼,安慰似的捏了捏小姑娘婴儿肥的脸蛋。 结果第二天,她的床头多了一只与死去的兔子一模一样的布偶玩具。只是它的耳朵是棕色,眼睛也是棕色的。当她欢呼着扑入男人的怀里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却没把男人显得僵硬和疼痛的神情放在心底。 [那只兔子先生是男人花了一夜凭着记忆慢慢的缝制的,他真的很擅长安慰小孩子。] 想到这里,少女嘴角浮现了一种很是满足的微笑,她蹑手蹑脚的踏入了厨房。 棕发的男人神情严肃,漂亮的瞳孔紧紧注视着手中的鸡蛋。 他的手指中央还有道略深的刀伤,很明显是刚才留下的,血迹已经干涸,只剩下了难看的伤疤。 少女无奈的走近了男人,小小的带着凉意的手握住了男人攥住鸡蛋的大手。 “叔叔......这样就行了。” 随着清脆的“吧嗒”声,颜色漂亮的金色液体顺畅的落进了碗底。沉稳的男人像个无措的毛头小子般瞪大了双眼,罕见的露出了可爱的神情。 “好厉害,小有!” 小有......回到小时候的叫法了。美貌的少女不禁微微柔和了表情,她略显粗鲁的推开男人,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强势。 “泽田叔叔,你还是去好好休息吧。别给我添麻烦了。还有受伤的那道伤,快点处理下。” 泽田纲吉愣了愣,棕色的温和眸子闪闪发亮。他突然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像阳光的邻家哥哥。脸颊边漾着浅浅的酒窝,仿佛还是一个带着童真的大男孩。 “我的小有果然是世上最温柔聪明的小姑娘。” 他伸出长长的手臂,轻轻的半拢住了她,将自己的心脏位置贴近了少女的后背。 很有力而安心的跳动,它的主人此时很是满足。 男人的一缕发丝懒洋洋的碰到了少女白皙姣好的侧脸,她听见他轻柔而低沉的嗓音,像不急不慢浮在空中的洁白羽毛,让人的心里痒痒的。 “小有,我和你那个‘朋友’,哪个更重要?” “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会为了他离开我和田中吗?” * 那天晚上,吉尔伽美什向白兰提出了和泽田纲吉见面的要求。然而面对他难得的要求,银发的青年却显得不是很乐意。 [吉尔君,纲吉君如果这么快见到了,他也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们的谈判还有一段时间呢,不过你要见到有枝子酱的话不妨先去一个叫并盛的地方,她应该不久就会出现在那儿。] 当时的他是那么说的,可是傲慢的吉尔伽美什是意想之中的不乐意。不过白兰很聪明,他很有一套应付英雄王的办法。所以只是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意味不明的话,这位传说中的暴君就收敛了怒气,并且对那个叫并盛的地方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清晨的并盛镇像是沐浴在日出之海的人间胜景,它的天空是晕红和浅蓝的染带。不大的街道边栽种着漂亮的不知名小花,路边不时有晨练的少年奔跑而过,宁静而和平。 金发的妍丽青年颇显愉悦的从车上走下,他赤色的眼底浮现着淡淡的喜悦,明显对这个地方有着意料之外的发现。 [这里很久以前发生过圣杯战争。] 因为是出来寻找乐子以及等待有枝子的来临,吉尔伽美什难得打扮得很是阳光帅气。他没有身着往常和暴发户一样的服饰,而是换上了略显宽松的白色衬衫,配上颜色浅淡的牛仔裤,除却眼底不时闪过的恶意,吉尔伽美什看上去就像是温柔无害的漂亮青年。 仅仅是这样站在清晨还没有很多人的街道上,便吸引了为数不多的路人的瞩目。 但是这位可以说是拥有精灵般美貌的男人却一直将视线注目在一个沉默着为花朵浇灌的黑发少年身上。 他的面容很是青涩,一张无害的娃娃脸镶嵌着宛若死水般寂静平淡的黑眸,即使面对吉尔伽美什咄咄逼人的注视,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不知何时,少年身后的铁门打开了,一个几乎拥有和有枝子无甚差别的女孩欢快的跑了出来。她璀璨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面无表情的黑发少年,精致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依恋。 金发的青年望着两人,眼底的亮光愈来愈亮。他迈着缓慢但暗含压力的步伐走近了两人,面对女孩警惕的打量以及少年若有若无的庇护。他恶意的勾起了笑。 “恩基,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人类,还是盗用了有枝子面貌的人偶。” 黑发的少年有些不渝的抬起了头,那双不含情感的眼闪过冷意。他将女孩推到身后,缓缓开了口。 “我不是恩基。我的名字是田中太郎。这个孩子也不是人偶,她是有枝子的妹妹,本该死去的同胞妹妹。我只是重新给了她生命。” “呵,拥有和恩基一样气息的神明吗?我知道田中太郎这个名字,有枝子恐怕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你制造出这个人偶,还没有告诉泽田纲吉吧。不知名的神,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年轻的王眼中流淌着深深的恶意,他若有所思的忖度着少年的目的,彷佛猜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了如同罂粟花般艳丽却极度危险的笑容。 田中太郎皱起了眉,他放下了手中的水壶。清秀的脸上有阴霾闪过,少年变换了神情,一瞬间,那张寡淡无趣的脸上浮现出似有似无的傲慢和讽刺情绪。 “吉尔伽美什,我只想让有枝子平凡的活下去,让某个人改变她的命数,就像当初的沙曼尔分担奥尔罕的命理一样。她和恩基,也就是我的兄长的契约我全知道。你不用插手,这一切我都会结束。” 他是认真的,可是眉眼间又涌动着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犹豫和哀伤。身后的女孩无辜紧张的攥着少年的衣角,像是无声的依恋。 吉尔伽美什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好戏,蓦地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可笑,身为神明,自诩高人一等,然喜爱以人类的身份生存。自己被拉入了情感的纠缠,还天真的以为救赎了所有人。] 男人的眼角几乎笑的渗出了泪水,他不在意的擦拭了一把。不怀好意的阴冷的目光移向了少年身后的女孩。 “田中太郎,你身后的孩子叫什么呢?” 第82章 家教世界(五) “她是小玲,并不是什么替身。” 说这句话时黑发少年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轻微颤抖了下,姣好的脸仿佛笼着层层的阴霾,吉尔伽美什无法很好的忖度他的心理。 那躲在田中太郎身后的小姑娘有些担忧的扯了扯他的衣角,清朗的眉目映着浅浅的缱绻,夹杂着和有枝子截然不同的天真绚烂,纯洁无瑕的就像平铺展开的上好宣纸。 刻意的躲避着吉尔伽美什的打量,黑发的少年随意的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头以示安慰。 他的目光投向了很远的地方,颜色黏稠的黑色彷佛包含了所有,又好像干净空洞的只剩下自己。 “吉尔伽美什,你相信神明会比之人类更为悲惨的死去吗?”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或许又要去做某件事。原先冷冽的态度缓缓柔化,那只能称得上清秀的脸意外的染上了几分动人的气魄。 颜色妍丽的青年稍稍愣了愣,似乎没有想象到眼前人意外的一面。他定定的注视着少年以自己独有的温柔庇护女孩的姿态,那双阴冷的绯红色双眸缓缓收缩,眼底流淌着的冰冷似乎也在瞬间凝滞。 “田中太郎,你是准备亲手除去双生的兄长恩基吗?不知名的神,你应该明白,所谓的双生正是一体共存。之前既然目睹了一切你也毫无反应,此刻又能改变什么?” “是啊......” 他突然轻笑着扬起了头,漂亮的圆形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前方树梢上的一片翠叶。树影斑驳,细碎的阳光小心的从缝隙处露出明媚的脸,顽皮的落在了少年的眼尾处。 像一阵清风疾速的划过耳边,金发的王听见这位无名神宛若祷告似的轻柔言语。 “你知道吗?今年我十四岁,第一次见到有枝子时也是这个年纪。等到小玲她老了,我还是十四岁。她们一直在行走,而我已经无法再往前一步。有枝子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她的未来我至少想奉陪一次。只有一次也好,我想让我的时间重新行走。总是看着那些熟悉的人渐渐离去,这次也该轮到我先告别了。” 他的表情乏困,面容平淡,但语气中却带上了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温柔和解脱。他本来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无名神,作为恩基的双生弟弟,却无争平淡的彷佛死去已久的腐肉。如果不是遇见了泽田纲吉和有枝子,他恐怕会像他的兄长一样迷失原本的目的,成为空有口号的小丑。 街边的花朵还沾着适才浇灌残留的露珠,花瓣周身洁白柔软,中央的花蕊颜色明丽,充满着生命的活力。吉尔伽美什看了眼他,突然摘下了那朵花。 “你是高贵的神,我承认。”这位历史上留名的傲慢王者缓缓露出了浅淡的笑,他将手中的花递向面色茫然的神,再次开了口。 “优于他人并不是真的高贵,你作为神却能承认过去的无力才是真正的高贵。你恐怕还不理解吧,你已经拥有了人的情感。想要杀死恩基,庇护有枝子和泽田纲吉是为亲情;想要死亡,在依恋的人之后死去是为爱意。你是否会害怕她离开,轻轻一想便会产生酸涩的情感?” 酸涩吗?黑发的少年略显无奈的笑了笑,接过了那朵似乎寓意着什么的花,他轻轻转身,将它别在了女孩的发梢。 “你能说出这番话来还真是不容易,吉尔伽美什,你也改变了不少啊。是啊,我是有着人情感的神明,弱小却也愿意爱人。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朵试图守护的花,我也不例外。” 他顿了顿,笑容愈加艰涩,那张寡淡的脸隐约涌动着浅浅的忧伤。 “吉尔伽美什,你选择了那朵花,也付出了不少。你会一直等她的吧,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守望,可是我只能尽可能的创造回忆。很羡慕你啊,你说女孩子会喜欢什么礼物呢?” 仿佛是在问着今天的天气如何,黑发的少年竟然像对待老朋友般和吉尔伽美什攀谈起心中的小小烦恼。而眼前喜怒无常的王更是罕见的收敛了扈气,眉眼舒展,温柔平静。 他望了眼远方一览无际的澄澈天空,又看了眼田中身旁怯懦抿紧唇的孩子,脑中突然想起那日有枝子欣喜的泪水。于是金发的王眯了眯狭长的眼,嘴角微弯,隐约有浅浅的梨窝。 [田中,将她永远的留在你的身边便是最好的礼物。人类其实是很喜欢肌肤相依的物种,你明白的吧。] 从不掩饰自己*的王者不自觉的为情窦初开的神明启蒙起来,义正言辞的言语中潜藏着似有似无的诱惑。 * 温暖的橘黄色灯光照亮了颜色稍显暗淡的餐布,金发的少女和泽田纲吉相对而坐。不大但雕刻华丽精致的桌子上摆放着泛着热气的两盘蛋包饭,金灿灿的米粒有几颗懒散的依偎在了涂满番茄酱的碟子边缘,颜色十分好看。 但是少女的表情不太对劲,很明显,刚才泽田纲吉的问话给她造成了困扰。 [吉尔伽美什和泽田纲吉哪个更重要吗?这让她怎么选择?] [简直可以媲美那个问题了:你的母亲和妻子同时落水,会先救哪个?] 想到这里,较真的她愈加皱紧了眉,男人自然注意到了不同寻常之处。他此时此刻不禁有些苦恼的抚了抚额头,刚才的话语不过是一时嫉妒心作怪,没想到有枝子居然这么严肃。 泽田纲吉在进门时就已经褪下了大衣,他的里面只着了一件薄薄的宽松白色衬衣,几颗纽扣也随意的解开,漂亮的锁骨大大方方的展露在外面。所以男人一弯腰,被靠近的少女立刻脸红起来。 但是他只是想把蛋包饭推到有枝子的面前,让她趁热快点吃。 “叔叔!” 她有些焦躁的扭过了头,也只有在泽田纲吉的面前,她才会有几分小孩子的模样。 努力平静心中不知名的羞恼,有枝子重新提起了刚才的问题。 “泽田叔叔,我想了想,那个人是我发誓要保护的人,很重要。如果把他和叔叔作比较,其实是对他的不尊重,叔叔很好,但是我的‘朋友’也只能是一个。我不想让他难过。” 小姑娘的表情很是严肃,亮晶晶的眼底流淌着他从来没见到过的光。男人的心里突然涌上一点点的难过,不是悲伤的那种,而是很久前仿佛被别人欺负,抢走心爱的食物一般。 尽管不高兴,但泽田纲吉早已成熟,他平静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再次将餐盘往前面推了推,甚至主动盛了一勺递向她的嘴边。 “真是太好了,小有能有这么要好的朋友,我很高兴。” 男人细长的眼微微眯起,溢出细细碎碎的温柔的光。他望着少女不耐的咽下勺子中的饭,侧脸的弧度愈显柔和。 他已经很满足了,小姑娘的心底总有一个安安稳稳的盛放他的地方。无论时间过去多少,尽管没有惊艳的欣喜,总会不自觉的想起他,这就足够了。 [我喜欢小有,所以不会再她眼前难过,无论再怎么疲倦,我都会微笑。] 两个人的气氛莫名温情起来,或许是真的饿了,小姑娘很快将盘中的饭解决了,沉稳的男人宠溺的望了她一眼,主动将自己的那份盛出了一半给她。 他明明是个成年的男人,居然连一盘蛋包饭都无法解决。这也难怪,多年夜晚连续的交际晚会让他改变了很多习惯。对于叱咤于意大利的彭格列首领来说,晚餐只需要一杯温咖啡。 有枝子皱了皱眉,瞥了眼男人瘦削的侧脸,不渝的开了口。 “叔叔,我已经饱了,不需要你的那份。” “小有不用勉强自己,既然不想吃,就扔掉吧。就像不开心的事一样,你从来不需要将就自己。我的小有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就像每一个情话满满的意大利绅士一样,泽田纲吉对于扭转氛围,撩妹技巧并不陌生。 有枝子不知道是尴尬还是羞恼的缘故,很快涨红了脸。 棕发的男人却神色不定的垂下了头,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也许这就是爱情,先红了脸,然后红了眼。 “叔叔......关于那个帮我找到朋友的事。” 少女在奇怪的气氛中再次想起了行踪不明的吉尔伽美什,表情在瞬间冷却,语气也变得有几分急切起来。 果不其然,男人面部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那是不情愿的抿唇。但是为了不使她失望,他还是抬了抬眼,做出了温和热切的姿态。 “小有,那个朋友叫什么呢?” “他的名字是吉尔伽美什,拥有一头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头发。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 她在说这个人的时候神情很是激动,绯红色的眼像是燃着点点的金红火焰,那是面对喜爱的事物时的表现。 男人笑了笑,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他缓缓站起身,棕色的眸子有冷光闪过,但声音却很是温柔,仿佛浸在海绵中的水滴。 “我会帮你找到他的,小有。说起来你还没见过田中吧,正好明天我比较空闲,不如回一趟并盛吧。” 第83章 家教世界(六) 不得不说,田中太郎虽然是恩基的双生弟弟,身上有着让吉尔伽美什厌恶的神的气息。但是他却有一手让他赞不绝口的泡茶手艺,说起来,这还是金发的王第一次喝到这么浓郁香味的东方品茗。 很是清澈纯正的色彩,形状古朴的杯子底部沉淀着新鲜的叶片。它们柔软舒展着,从根的底部缓缓漫出弥漫不散的香气。 男人紧皱着的眉头松了松,袅袅的雾气抚上了妍丽的眼尾。他散漫的坐在雪白的垫子上,右手转了一圈小巧精致的杯璧,狭长的眼不禁瞥了眼周围和风朴素的布置,然后停留在了一旁端坐着的和服少女身上。 [那张和有枝子一模一样的脸真是碍眼......] 他按捺住不渝的心绪,轻轻抿了口茶,细长的手指不在意的划过身旁沾了一滴露水的花朵。 “田中,不是说今天会有重要的客人来吗?你让这个小姑娘出来是有什么深意吗?” “深意吗?”换了一身浅白和服的黑发少年斜睨了眼静默不语的乖巧女孩,同色的眼中点缀着细腻的温柔。 “不,我只是想将她介绍给有枝子她们。小玲很孤独,我想让她和家人们认识。”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重要的字节,吉尔伽美什骨节分明的手猛地将杯子摔落在地,沉闷的碰撞声和他罕见的惊讶神情相互映衬,这不由得让田中愣怔了下。 他没想到吉尔伽美什居然还会有手足无措的表现。 金发的男人压抑着激荡的心情,黏稠的赤眸中汹涌沉闷。他低沉的嗓音中按捺着潜藏的喜悦。 “田中,你刚才说了‘有枝子’。客人是她吗?” 黑发的少年颔首,他轻缓的用纸巾包起地上已成碎片的杯壁,将它们放在一了一旁。不顾吉尔伽美什和有枝子或愉悦或疑惑的目光,他仿佛局外人一般淡淡开了口。 “还有泽田先生,昨晚我已经收到消息了。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在门外也说不定了,吉尔伽美什。” 泽田纲吉吗?印象中是那张青涩而怯懦的脸,男人轻蔑的撇了撇嘴。完全没有意识到田中口中的泽田是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黑手党教父。 门外突然传来清凉的门铃声,田中笑了笑,视线望向了举止瞬间局促起来的女孩。 “小玲,我和你说的有枝子以及泽田先生到了。快去迎接他们吧,我随后就到。” “好......” 面色犹疑的小姑娘愣怔了片刻,还是乖巧的站了起来。田中太郎礼貌的冲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向着小姑娘移动的位置同样走去。 在门打开的霎那,在棕发青年身侧身着纯色连衣裙的少女猛然变了脸色。她紧紧的盯着那个和她,不,应该说是藤原有枝子一般面孔的小姑娘,眼角缓缓渗透出激动的泪水。 “小玲!我以为你在那场大火中死了,因为我的缘故......” [大火?不是在人体改造的手术台上吗?] 名为小玲的小姑娘奇怪的变了变脸色,她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田中制止。他瞥了眼脸色不渝的小玲,暗示她先把有枝子带下去。 大门口只剩下了面无表情的泽田纲吉和平静的有些过份的田中太郎。两人相对无言,过了很久,棕发的男人冷冷开了口。 “藤原玲我记得是死在了多年前的手术台上,藤原家的孩子应该只剩下有枝子了。当初我在大火中也只救出了她,她也丧失了有关人体实验的所有记忆。田中,你是如何做到复活一个死人的的?” 大概是从男人冷漠的口中听出了对小玲深深的恶意以及对自己的怀疑。田中太郎难得的露出了不渝,他走近了男人几步,缓缓说道。 “泽田先生,小玲当时没有死,只是你当时只能救一个人,在大火中时间很是紧凑,我只是顺手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小玲,然后把她安置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有枝子被你编织出的虚拟记忆所骗,以为小玲是因为自己死在了意外的大火中。你有自己要保护的人,我也不例外,希望你能以长辈的态度对待小玲。” 田中一直是个几乎很少有表情流露的人,此刻他带着几分脆弱的表现不禁让棕发的男人微微侧目起来。他是明白的,田中不是寻常的人类,他的时间早就停止了。不过他很相信田中,因为这个孩子很温柔,就算对着受伤的小动物,也小心害怕的不忍心触摸一下。所以在妈妈把这个孩子捡回家的那一刻,在见到他很多细心的小动作时,他便接纳了他。 想到这里,男人温和了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她能不把过去的事告诉有枝子的话,我可以做到你说的。不过田中,虽然我对你说过有枝子的变化,但你好像一点不惊奇一个人能以另一副身体生活下来。” 田中不在意的笑了笑,半开玩笑的开了口,“因为我不是人啊,泽田先生应该猜到了。” 瞥见了少年笑容下的淡淡矛盾心绪,他试着转移话题,“田中,总站在大门口也不是法子,我们还是进去吧。你不是说吉尔伽美什也在里面吗?我对有枝子这位重要的朋友可是很感兴趣啊。” 谈到吉尔伽美什,棕发的男人不禁摸了摸下巴,冷硬的侧脸似乎环上了一层阴霾,显示出主人并不是很美好的心情。 观察了下泽田纲吉过于诡异的面色,田中联想到吉尔伽美什张狂傲慢的态度,不禁头疼起来。 朋友吗?如果里面那位知道他的意中人向泽田先生这样介绍自己,恐怕会把自己的庭院炸了吧。 [还真是忘了,两人一见面恐怕不亚于彗星撞地球吧。] 不过无论田中心中怎么想,泽田纲吉已经首先踏入了内室。目光在瞥及那抹过分耀眼的金色时,面色一僵。 原来在有枝子和小玲出现在吉尔伽美什面前时,这位随心所欲的王毫不犹豫的挤开了碍眼的小玲,一把将金发的少女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坐卧上。 完全没在意来人冰冷的视线,吉尔伽美什像个无事人一样和神色尴尬的少女攀谈着,时不时勾起妍丽不怀好意的眼角,露出几声欢愉的笑声。 即便不是明眼人也看出吉尔伽美什是故意的了,有枝子有些不渝的闭了闭眼,随即开了口。 “王,我的叔叔来了,你难道没看见吗?” 这好像是第一次少女为了别的人对他表露出不满,吉尔伽美什皱了皱眉,也没有生气,只是傲慢的抬了抬眼,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挖苦人起来。 “是吗?你应该知道的,王的眼界一向很宽,不是那么很容易的关注到一些阴暗角落的影子。不过既然是你的叔叔,就应该大方的站到我的跟前行以相关的礼节,这难道不是基本吗?” [这!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仿佛看出了有枝子敢怒不敢言以及和吉尔伽美什之间过于亲密的态度,泽田纲吉主动的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是我的失误了,你是小有的朋友吧,她经常向我提起你呢。没想到居然是忘年交的好友啊,既然我们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大,那些虚礼就不必了吧。小有很早就没了父亲,恐怕正是这点,她才会和吉尔君这样稳重的成熟男人成为朋友吧。” 棕发的男人笑的一脸温和,细长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但从表面来看,还真是一位体贴大方的绅士。吉尔伽美什张牙舞爪的口头攻击就像是打在了一团软弱无力的棉花上毫无用处。换句话来说,他不仅没有得到半点好处甚至被男人讽刺年纪和他一样老还要勾搭年轻小姑娘。 金发的王不是空有武力的蠢货,自然明白泽田纲吉的反讽。他不禁冷下了表情,看了眼身旁心不在焉的小姑娘,猛地搂过了她,神情张扬。 “朋友?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有枝子可是对我一见钟情!” [这还真是不要脸......] 这下别提脸色不明的泽田了,就连一旁围观的田中和小玲也不由得诡异的望了眼自明得意的吉尔伽美什。 安抚的冲面色通红的小姑娘一笑,眼前这位令意大利黑手党闻风色变的教父将“充满善意”的目光全部投向了金发青年。 “是吗?不过有时候的一见钟情钟的不是‘情’,而是‘脸’。小姑娘就是喜欢那些颜色花花绿绿的艳丽东西,吉尔君应该能谅解这种孩子气的行为吧。不会当真吧?毕竟是成年人了阿。” 仿佛想到了什么,男人掩饰性的咳了几声,然而唇边的笑意还是显露了几分。 以往一向凭着嘴皮子就让其他人气的要命的英雄王第一次感受到了棋逢对手。他已经不渝到极致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面对眼前这个在他看来不禁模样“软弱”,声音更是“软弱”的男人,居然想不到一点解决的办法。 之前已经向田中做出承诺,不会在此处动用武力。可是! 吉尔伽美什突然想起了什么反击的手段,他高傲的扬起了头,红玉般的眼底熠熠生辉。 “听说你们东方的人类有了肌肤相亲必须结婚,那么我和有枝子不知道有几次肌肤相亲了,她应该是我的妻子了。我的妻子你这个局外人没有资格评价和处置。” 第84章 家教世界(七) 吉尔伽美什此时的模样实在像极了夸耀自己的小孩子,泽田纲吉本来突如其来的恼火和压抑瞬时消散了不少。回想刚才和这个大孩子模样的青年较真的可笑姿态,棕发的男人不觉尴尬。 大多数人是无法做到换位思考的,因为出身,思想,经历全然不同。换句话来说,如果遇见了一片海,泽田纲吉或许会说很美,令人惊艳。然而吉尔伽美什却会以恶意的目光忖度曾经淹死过多少人,在这片看似耀眼的海下发生过什么灾难。 两个人看似截然不同,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点,那就是对同一个女孩有着无法言明的重视。纵使强大如泽田纲吉,傲慢骄傲如吉尔伽美什,也需要一个女人的陪伴。 嘀嗒的水声轻轻敲打在翠绿的枝丫上,日系风的庭院中甚至连拂面而过的微风都夹杂了淡淡的清爽和芬芳。两个年岁相近但是气质又完全不同的小姑娘相靠着依偎而坐,精致剔透的仿佛是摆放在橱窗中的昂贵娃娃。田中慢条斯理的捧起了手边的一杯温茶,完全不在意前方两个男人的诡异氛围。或许说,他似乎有了解决的法子。 “你在看什么?” 果不其然,面对棕发男人乍然的沉寂和若有所思的打量,金发的王发出了不满的责问。他本就对有枝子离开他身边和那个傀儡坐到一起十分不满,此时泽田的奇怪眼光更加惹怒了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能够遇见吉尔伽美什你,或许也是一件很温柔的值得辛运的事,感谢你将完好的有枝子重新送到我的眼前。” 泽田纲吉的眉眼干净而隽秀,完全看不出任何暗世界的阴霾。他目光淡淡的冲高傲的王说着内心真诚的谢意,让原本不满之极的他第一次稍稍认真的打量起来。 很奇怪,面前的男人。浑身带着很纯粹的气息,但其实却浑身泥泞。或许一直支撑他在荆棘中匍匐的就是有枝子,所以他才能保留基本的温柔和人性。 这样的爱,和他以掠夺和近似蛮横的保护截然不同,可是却也算得上崇高。 这个男人,完全把有枝子当作了精神的栖息地来全身心的守护着。 彷佛意料到了什么,一旁的田中平静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面带微笑的站了起来。 “吉尔伽美什,你觉得泽田先生有认可的价值吗?这样的他是否有能力暂时与你守护心尖的这朵花呢?” “本王一人就足够了,不需要其他不三不四的杂种掺合。不过他的这份纯粹的确让人叹服,但是仅凭这点想让我将有枝子交付他守护未免太可笑了。” 金发的美貌青年完全不明白此时内心些微的酸涩感觉。尽管作为历史上暴君和明君一体的伟大英雄王,涉猎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但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嫉妒的滋味。 田中苦笑了一番,他就明白吉尔伽美什不会这么轻易改变主意,可以说他一旦对一个女人认真起来,还真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 不单单是占有欲这么简单,这位王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是十分贪恋原始的*的,他玩乐的法子也很多,田中一直认为吉尔伽美什不该被称为英雄王,而是污妖王。 有枝子还真是厉害了,竟然虏获了这位的芳心。 藤原玲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闹剧”,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袖。她听见了那天田中的对话,田中不是人类,他要牺牲自己来换取有枝子的自由。 [为什么她有这么爱她的人,还要田中为了她!] 想到这里,面容秀美的和服少女不自觉的幻化了武器,她是当初和有枝子同时成为人形兵器的实验体,不像她可以被泽田救出后失去了那段痛苦的记忆。她能够凭着自己的意愿转变自己的身体一部分成为武器。 可是那把利刃还没完全显出形态,就被夹杂着金光的利剑刺穿了掌心。随之而来的是傲慢中带着浓浓憎恨的低沉怒吼。 “匍匐在肮脏泥巴中的鼠辈,你想对我的爱妃做什么!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将你杀的片甲不留,你的*会比腌过的腐肉还要丑陋不堪!” 处于暴怒中的吉尔伽美什气势比以往还要可怖,那张本就毫不留情的嘴更是满不在乎的说出了比之前还要恶毒万分的诅咒言语。这份比手上还要令人畏惧的来自内心的恐惧令藤原玲猛地跪在了地上,冷汗顺着细腻的脖颈浸透她的衣襟,她不敢抬头,更不敢谈论。 有枝子愣怔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凭着第一反应想要拉和服少女起来,却被满脸阴色的王一把拉过。用力很大,少女白皙的手臂上顿时出现了几道形状可怖的痕迹。 田中复杂的看了眼吓得瑟瑟发抖的藤原玲,又将目光移向了眸中恶意满满的吉尔伽美什。他明白这场所谓的合作根本无法进行了,他安排好的一切也将不复存在。黑发的苍白少年瞥了眼沉默思索的泽田纲吉,暗了暗眸子。 望见不说话表示赞同的泽田,吉尔伽美什突然大笑起来,他面带蔑视的看了眼棕发青年,更加攥紧了手中纤细的手臂。 “你也只有这种程度啊,泽田纲吉。既不能察觉到有枝子身边的危险,也有太多顾虑无法第一时间果断的保护她。她还是留在我身边更为安全。” 说完,这位任性的王明显是不想呆在这儿,径直拉着有枝子想离开,令人奇怪的是那位棕发的青年也没阻止。 田中本想开口打断,却被泽田用余光勒令。 根本不顾藤原有枝子想要说什么,金发的王拉着她直接化作金光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过了很久,脸色不豫的田中沉默的拉起了跪在地下的藤原玲,冲泽田纲吉开了口。 “泽田先生,你在想些什么。你就任由吉尔伽美什把有枝子带到不知道的地方吗?她的原身体说不定被白兰他们盗走了啊,现在的情况这么危险!” “我知道,可是彭格列指环已经被我销毁。这样的我没有和白兰抗衡的力量。只有把她暂且交给吉尔伽美什保护,她才能安全。” 棕发的俊秀青年闭了闭眼,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深吸了口气,语气缓慢。 “无论有枝子未来会怎样,都不是偶然。我想她快乐的拥有自己的人生,所以才会把她暂时交给吉尔伽美什保护。他有那个能力让她任性的做一切想做的事。” 他实在是个集合东方和西方所有外貌优点的男人,所以仅仅是情绪低落的颤抖了几下睫毛,便让人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田中不是人类,但他有着人类的情绪,面对泽田纲吉难得的软弱,他再也生不出责怪的想法。 *** 目光所及之处是数不尽的珍宝玉石,金光闪闪,夺目逼人。很令人炫目的景致,也是熟悉的一处场所,这里是英雄王的宝库——巴比伦宝库。 来到这里后,吉尔伽美什便松开了紧攥住少女的手,他沉默的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在这堆数不清的珍宝中寻找着什么。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抹艳丽至极的红纱和一件她从未见过的金赤色脚链。 “王!” 颜色秀丽的少女蓦然间发出了惊呼声,原来金发的男人不知何时弯下了身躯,将手中的脚链猛地绕上了她细细的足部。 他的眼底流淌着深刻的情感,粘稠暗色的眸子像是凝固的赤潮。望着少女手臂上难看的痕迹,男人皱了皱眉,随即将那块艳丽的红纱不容置喙的包上了她的臂膀。 吉尔伽美什沉默的注视着她,罕见的没有说任何话。他甚至将她轻轻扶正身体,尽管手底的灼热几乎可以烫到她的肌肤,但是这样的他,却很温柔。 “有枝子,我想让你回到原来的身体。可是你的身上会失去我之前的标记,我们再做一次吧。” 男人略带粗糙的手掌抚上了少女的侧脸,不是明眼人也能看出他隐藏在暧昧言语下的不怀好意。 有枝子的脸涨的通红,他是在说些什么啊!什么再做一次?脑海中不禁想起那次王强硬的掠夺和凶猛的吻。 她尴尬的往后退了几步,却被眼疾手快的吉尔伽美什一把拉入了怀里,脚链与男人的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猛地低下了头,金色的睫毛反射着细碎的光。少女惊慌的用手掌挡住了他,然而掌心却传来点点的温热的感觉。 透过食指与中指的缝隙,有枝子瞥见了吉尔伽美什餍足的笑。带着他特有的撩人的妍丽。 原来,在她遮掩的瞬间,任性的王就坏心的舔上了她的掌心,还故意色,情的滑了一个圈。身心娴熟的他自然明白怎么调戏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尤其是有枝子这种表面一本正经的傲娇小鬼。 望着她涨红的小脸,英雄王笑的愈加肆意,他用指尖戳了戳小姑娘软软的脸颊,心里头痒痒的。 “怎么,害羞了?要不你主动在我身上刻上你的标记也未尝不可。” 第85章 家教世界(八) 男人从后面半搂着娇小的少女,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带着他娴熟的调笑声。 有枝子感觉脖颈痒痒的,原来吉尔伽美什不知何时将他毛茸茸的金发靠在了她的肩上,稍一低头,便能看见男人妍丽的眼尾。 她的耳朵更红了,像是不断蔓延展开的胭脂颜料,瑰丽而明艳。金发的王禁不住吻上了她的耳垂,来源于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气猛地袭入了少女的鼻尖。她顿了顿手,突然想起了很久前当她第一次用剑打断他和女人的情事时,他也是浑身这种熟悉的味道。 原先羞涩的眉眼瞬间冷淡了不少,她的身子更加僵硬起来。一切好感的动作化为了拘谨和恭敬。吉尔伽美什慢慢停下了攫夺的举止,那过分艳红的眼角看似不在意的掠过了有枝子的面容。 她很难过。那双绯红色的眼眸像是失去了一切光芒的玉石,暗沉的几乎可以比拟他的瞳色。少女的脸色很苍白,浅金色的睫毛无力的颤抖了几下,在稍显暗色的眼睑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不禁用力的抬起了她的下颌,冰冷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少女的唇。 “有枝子,你努力装作平静的模样,一点也不漂亮。在我一生的游戏中,遇到的最好消遣就是你。你还在难过些什么?” 少女的发饰被他取下随意扔在了地上,她的发丝散乱着,更加衬得那张精致的脸惹人怜爱。可是此时的英雄王却没有疼惜的意思。他不祥的眼底流露着深刻的复杂情愫,似乎想看看少女一次又一次躲避他亲近的原因。 “我......”她握了握拳,猛地对上了吉尔伽美什俊美的脸。晶莹的眸中泛着清澈的水光。 “王曾经颁布过处女权法令,可是唯独排除了我。而且王总是不掩饰自己的*,一次又一次和不同的女人来往。从没有把我当作一个成熟的女人看待,只会用对待小姑娘的姿态逗弄我!” 她的面容如娇花般柔软,纤细的身姿比初春的第一抹微风还要动人。可是那雌雄莫辨的清脆嗓音却带上了属于少年骑士的严厉责问。矛盾而融合,她的美丽和诱惑,连自己都无法察觉。 吉尔伽美什眯了眯眼,突然放下了触摸她嘴唇的指尖,转而抚上了她的眼睑。他侧过了脸,在贴近她耳膜的位置轻轻笑了起来。 “我很高兴,你在嫉妒。可是有枝子啊,不,奥尔罕。我之所以排除了你一人,只因为你不单是一个女人而已。你首先是我忠诚的骑士,之后才是我的女人。我不想把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相提并论。你是独属于本王一人的珍宝,即使不需要处女令,也是我的。” “为什么要难过?就连作为英雄王的我都被你虏获,你还要忍受什么?我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为了某些不必要的小事而使自己美貌的容颜染上难看的褶皱。” 或许是被王真挚并且情话满满的告白感动,金发的少女忍不住留下了泪水。一滴又一滴,却让按捺住内心陌生情绪的王暴扈起来。 [真是无与伦比的美景啊。这样挣扎着懦弱哭泣的少女骑士。] 正是很少见到她属于女人的风情,所以此时此刻代表着原初的吉尔伽美什禁不住蠢蠢欲动。 无能完成使命的美貌骑士。 背负着不属于自己使命的可悲少女,被泪水浸湿的属于精灵般的羸弱秀美。 在荆棘中匍匐前进,义无反顾保护乌鲁克,遍体凌伤惨死在战场之丘的凄惨模样。 被血玷污的她,纯白无暇的她,如新生太阳耀眼的她。 她原来的面容比天际的云朵还要纯粹清丽,满头的黑发犹如潜藏在宝库的上好黑檀木。比容颜更要引人注目的是凛冽惹人侵犯的气质。他无时无刻不想狠狠摧毁那张看似恭敬实则傲慢的人。 吉尔伽美什早就想起了那段被父亲卢伽尔班达封印的记忆,所以对有枝子的感情变得更为复杂也更为深刻。 他暗了暗眼神,蓦地把她推到在满是珍宝的铺设中,耀眼的光和洁白的少女交相掩映,更加增添了她的美貌。 金发的王笑了笑,声音略显沙哑,却也性感的致命。 “有枝子,你刚才说我从未把你当作成熟的女性看待吧。这可是愚蠢的近乎可爱了。我可是为了你拼命压抑自己啊,既然你这么说,作为王的我应该收取一些利息了。” 话语刚落,男人隔着薄薄的衣物抚上了少女柔软的腰部。他是认真的,意识到这点的有枝子眼中罕见的染上了一丝惊恐。 可是吉尔伽美什却显得更满意了,他似乎更期待她这样的表情。 [是啊,你要爱着并畏惧我。露出这样可爱的表情的你,简直让我爱不释手。] [只有当这个时候,我才感觉你的眼底真正有了我,而不是担着王之名的吉尔伽美什。] 男人散漫的勾勒着她的曲线,眼底奔涌着沉郁的颜色。他感受着少女的纤细和美好,唇角微弯。 惊悸的她猛地按住了他愈加放肆的手,清脆的嗓音中带上了软绵的喘息声。 “可以了,王,我错了。你停止吧!” “是吗?那你来吻我,我就放过你。” 吉尔伽美什放开了她,双臂抱起,高高在上,眼底却流露着渴望和挑逗。 “如果能够让我满意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有枝子愣愣的望着他殷红的唇,顿了顿,突然尴尬的踮起了脚尖。 王自觉的弯下了腰,然而在她主动吻上的霎那,却猛地被男人反入为主。 他搂着用力呼气的少女,热气喷薄在她柔软的头顶。 “我的王妃,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害羞。” * 奇怪的屋子摆设,尽管坐落在佛罗伦萨著名的西方建筑大厦中。但是里面的装潢却弥漫着古色古香的东方风情。绣着君子兰的屏风,沙发上随意摆放的抱枕中央是刻有牡丹的金线花纹。而身着类似休闲服的正装银发男人不羁的半卧在沙发上,他的身旁还散落着像是游戏光盘的物件。 当入江正一按照他的命令将游戏手柄送来时,不禁感觉胃更疼了。 “白兰大人,根据你的指令做出的乙男攻略游戏已经完成,我还特地加入了一些隐性的最终开放结局。” 名为白兰的青年愉快的眯了眯狭长的眼,将手中的棉花糖一吞而尽。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果然小正很厉害,如果吉尔君回来看到这个游戏肯定超级愉悦啊,毕竟是以那位为原型做的game。” 吉尔?这是谁?入江正一皱了皱眉,但还是按捺下了心中的疑惑。谁知白兰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竟然笑着主动为他解答了疑惑。 “小正还不知道吧,吉尔君就是最近来投奔我的姑姑的表姐的同学的表弟。是个十分出色的好孩子哦,他可是最喜欢玩那种劲爆的攻略游戏了。” “......” 这种天方夜谭的关系网......橙红色头发的青年僵硬的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右手不自觉的揉了揉泛酸的胃部,面色显得更加难看了。 “是吗?但是白兰大人,事先把攻略女主的名字定好不太好吧。那位吉尔君会不满意的,更何况这个名字竟和彭格列收养的女孩一模一样,白兰大人,这......” 银发的妖异青年不在意的抚了抚眼下的倒王冠刺青,笑的一脸无辜。 “小正,你想的太多了,吉尔君就喜欢这种的。倒是我让你添加进去的父嫁,兄嫁,囚禁结局弄好没?” “......已经完成了,白兰大人。” 听到他的肯定回答,白兰明显很是高兴。他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眼底流淌着看戏似的恶意。 [有时候游戏也会打开新的大门,想必吉尔伽美什会很满意我送给他的礼物吧。] 他实在太过于宠爱那个女孩子了,像这样下去,我要的好戏可是泡汤了。 所谓的爱一个人,不该是圈禁在身边吗? 橙红发色的青年瞥了眼不知想着什么坏点子的白兰,在内心深深的叹了口气。但他还是忍着不舒服的肚子恭敬的发出了疑问。 “白兰大人,那个游戏的名字确定是[英雄王养成计划]吗?我觉得应该更唯美点,这个太露骨了吧。” “露骨?”他顿了顿,唇边露出不可捉摸的笑。 “这可不是露骨,他的确是在养成啊。” 说实话,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只是空有美貌的小姑娘却能虏获吉尔伽美什和泽田纲吉的心。在他看来,感情纯粹是世上最无聊空洞的笑话。 人的内心是龃龉多变的,没有人能够仅凭短短的光阴内忖度另一个人的情绪。既然不能懂得,这不是一开始便在浪费时间吗? 白兰想不通这点,所以尽管对英雄王他们的爱嗤之以鼻,却也感受到了些许的寂寞。 “说起来,下周我和纲吉君有个谈判啊。小正,不如你替我出席吧。” “白兰大人!这是首次和彭格列关于休战的谈判,你怎么能!” 第86章 家教世界(九) 吉尔伽美什用他那双暗沉的眸子紧紧的注视着面色不明的少女,突然解开了她足部的铁链束缚,冰冷的食指看似轻柔的摸上了那红肿的皮肤。 金发的小姑娘皱了皱眉,强行按捺住心中的不适和疼痛。她将清澈的眼神移向了面无表情的王,秀美的脸上波澜不惊。 “王,我很难受。放开。” 轻飘飘的话语中却暗含着与生俱来的高傲,这让原本有些不满的吉尔伽美什微微笑了起来。他扶正少女有些不稳的身子,狭长的眼稍眯,暴露在她眼底的侧脸有一瞬间的柔和。 “有枝子,这样的你才惹人怜爱。你隐藏在恭敬下的傲慢和凛冽气度,让我着迷的几乎想要彻底摧毁。我比任何人都要爱着这样耀眼而矛盾的你。你不用隐忍,有什么委屈我都会替你解决。这个时候只要冲我撒娇就可以了,我的王妃。” 他是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的原初的王,历经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磨练,也享受过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他精通男女之事,情话随手即来。可是对于心目中的那抹白月光,他的话语几乎都是真实的阐述,不算情话的坦白。 他像鱼儿离不开水一般追逐着她,炙热的脚步几乎令人望而生畏。 可是她却总因为过去他的一些矛盾的举止而半信半疑。唯有那片忠心令人爱恨交加。 [什么时候呢?你才会拥有与坚定的忠心般炙热的爱意。譬如朝露与晚霞?] 听了骄傲的王直白的话语,少女骑士有一瞬间的愣怔。她捋了捋额边被汗水沾湿的发丝,主动握上了他温度稍冷的右手。 “吉尔伽美什,你在害怕着什么?我难道不是爱着你的吗?我想你是知道了。” “啊,是啊,你比任何人都要敬爱着英雄王。可是有枝子,如果你有如同我一般纯粹掠夺的情感,我自然不会做出这么多可笑的试探。我将把你当作最为爱怜的存在,给予一切尽可能的呵护。” 金发的男人往后瞥了眼身后数不尽的珍宝,眼底的暗流更加深切。 他拉起了小姑娘的手,把她的沉默当作了新的挑战。 “也罢,你就随我看看这世间可笑又璀璨的一切吧。令人满意的一处景致以及即将送给你一场闹剧,将是我们的婚礼开幕式。” 完全听不懂他想说什么,但还是隐隐的察觉到了玩笑话中的深深恶意。作为谨遵骑士道精神的少年骑士自然很是不喜,她暗暗的垂下了眸,白皙姣好的侧脸上隐约有不满。 [我曾经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死死追逐着你的目光,吉尔伽美什。你难道忘了?可是直到我身死在战场之丘,你才明白了爱。] [那些因为你而失去生命的臣民,因为你的一时任性而无法再睁开明亮的双眼。我曾经的爱绝不低于你现在的感情,但正是过去,我才掺杂了怀疑。可这份爱意却愈加显得深刻而不容易泯灭。] 不顾有枝子的回应,金发的王拉着她瞬间化作了细碎的金光。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琳琅满目的宝库中,在睁开眼的霎那,少女的眼前是一张妖异的清秀面孔。 “哦呀,欢迎来到密鲁菲奥,有枝子酱~”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诡异的软绵颤音,以及眼角下奇怪的倒三角刺青,面前的银发青年无论怎么看起来也不想是个好人。 有枝子皱着眉打量了他一下宛若爆炸一样的杀马特发型,嘴角下垂,满满的嫌弃。 [他的打扮怎么那么像杀马特贵族,不会叫什么葬爱家族之类的吧?] 她的目光久久停驻在白兰的头上,他不禁弯了弯眼,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 “有枝子酱觉得我的发型很棒吧,这可是天生的哦~说起来纲吉君的头发也很有型呢,难道不是吗?” 金发的小姑娘转了转眼珠,脸色有些难堪。她突然想起了泽田叔叔的发型也是这个类型。 [果然是人的原因吗?这个人配上这样的发型看起来好像葬爱家族这类的啊。但是叔叔完全不一样啊。] 吉尔伽美什像是发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愈深。 白兰略含兴趣的瞥了眼小姑娘,突然笑的更加灿烂了。细长的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可是与这极近温和的姿态截然相反的是他危险的气场。 他在吉尔伽美什的眼皮底下揉了揉有枝子毛茸茸的头顶,在平常人看来,简直像一位温和到无懈可击的长辈。金发的青年只有挑了挑眉,并没有阻止的举动。 “刚才忘了介绍哦,我是白兰。是吉尔君的合作伙伴哦~” “哼!” 吉尔伽美什轻蔑的笑了笑,暗红色的眼却移向了沙发上封面熟悉的游戏光盘。 原因不外乎它的封面主人公正是有枝子的幼年萌化版,这还真是! 他撇开了想要和金发小姑娘说些什么的白兰,径直往沙发走去。 漫不经心的拾起游戏光盘,大略的扫了眼背面的介绍,男人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他斜睨了眼正和白兰交谈着的不耐女孩,嘴边的弧度愈深。‘ [有意思!凭借我的心愿随意养成吗?然后成长为我心中的新娘模样。] [白兰还真是做了一件值得嘉奖的好事啊,作为回报,我也要帮他一把啊。关于那场好戏的加速进程。] 一旁的白兰注意到了吉尔伽美什的不明眼光,内心隐隐涌上了期待的情绪。 “吉尔君,怎么样,很满意吗?如果还有什么要求增加的内容,我和小正都能帮你实现哦~” 他们在说些什么?金发的少女疑惑的看着两人诡异的氛围,目光不禁像吉尔伽美什手中的光盘看去。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因为惊讶嘴巴微张。 [那是什么?那个女孩不是我的模样吗?] “王,那个游戏光盘是以我为原型吗?” “正是,如何,一起来攻略?有枝子,那样的话应该更有意思吧。” 吉尔伽美什笑了笑,眼底若有所思。他不在意的掂量了下手中的光盘,朝着白兰淡淡的问道。 “白兰,这里面的配音是原声吗?” “自然,是根据人工智能合成的,几乎一模一样。” 银发的青年眯了眯眼,笑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他晃了晃脑袋,语气莫名的荡漾起来。 “有枝子酱,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让小正帮你打造一款乙女游戏哦~” 小姑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无法了解这些人的思维。不过也正是这样的她,才让白兰他们心生摧毁的*。 如果一直沐浴在阳光下,偶然被阴霾覆盖,会是怎样的美景呢? 纯白无暇的少年骑士,凛冽高洁的气质,以及王者都不可弯曲的傲慢灵魂。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那些心生恶意的人蠢蠢欲动。萌生染黑摧毁的想法。 正如吉尔伽美什对她的执着爱欲,泽田纲吉对她的尽力呵护。他们的相反面其实可怖的令人难以想象。 “怎么样,不需要吗?有枝子?” 金发的青年挑了挑眉,嘴角微弯。看似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他又在试探着什么。男人明白白兰为有枝子打造的游戏肯定是符合他心意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决定了。 “不必了!” 她有些不高兴的拒绝了,正想往门外走去,却被吉尔伽美什拉住了手。男人略显危险的将头靠在了她的肩头,语气低沉。 “有枝子,你的房间还没安排好。不如先去我的卧室那打会游戏吧。”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她心生不了任何拒绝的心思。 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答应,两人一道走出了白兰的办公室,忽略了身后银发青年兴趣满满的思虑目光。 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终于在靠出口的左侧望见了吉尔伽美什的卧室。打开门小姑娘便因为震惊暂时说不出话来,原来在他的卧室中竟然堆积了无数的攻略游戏。 各种版本的,各种年龄向的,包括那种限量版的。 “王?” 有枝子不禁喃喃的开了口,可是吉尔伽美什没有理睬她。他飞快的将游戏光盘放入了设备中,打开了一切电源。完成一切后漫不经心的将一个手柄扔给了愣怔的少女,自己拿着另一个手柄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有枝子,不妨来看看这场有趣的游戏吧,或许会意外的符合你的心意呢。” 他垂了垂了眸,长长的金色睫毛颤抖了几下,妍丽的脸艳色无双,他这张面孔真是集合了宁孙女神和卢伽尔班达所有的优点。在静默不言语时,美的几乎无法用人类的词语阐述。 可是有枝子却无暇顾及他的美貌,因为那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屏幕上羞耻极了的op上。 [那是什么啊啊啊!那个男主不是吉尔伽美什的模样吗?还有那个女主简直就是我的翻版啊。] 金发的小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吉尔伽美什却低低的笑出了声,暗含愉悦。 “真是无与伦比的杰作啊,这个游戏。” 第87章 家教世界(十) 吉尔伽美什的卧室坐落方位极好,是得天独厚的朝阳处。天还未大半亮,便有细密的柔光从关的不严实的窗缝中渗出。金色的一团,并不十分耀眼,夹杂着淡淡的温度,却使得睡得惺忪朦胧的少女缓缓醒来。 她揉了揉疲惫的眼,浓密的睫毛在食指的触碰下猛地抖动了几下,落下一片形状姣好的阴影。似乎感受到了阵阵的冷意,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身子,情不自禁的往身旁的热源处靠去。 因为困倦而懵懂半睁着的眼隐隐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金色,但她还是顺从内心的疲惫将身子蜷缩起抱住了那抹金色的人影。 平静而美好的早晨,相互依偎着的男女,如同油墨画般的美丽。 吉尔伽美什醒来时,便看到了怀中甜甜熟睡着的小姑娘。难得的弱气柔弱,有着说不出的清丽爱怜,他无法形容此时心中的复杂心情。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他的心仿佛就能沉静下来。 金发的小姑娘像初生的羸弱小崽般紧紧的抱着他精瘦的腰,软绵纤细的小手或许有了阳光的照射,带上了暖洋洋的气息。这份无法言喻的温度让他不禁产生了一时的怔愣和眷恋,主人公的目光在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温柔起来。 明明是结合ea制造出的拟人身躯,和她原本那凛冽秀丽的面容完全不同。可是只要一眼,他就能分辨出她就是奥尔罕。 [曾经有那么一位天真而坚强的骑士,为了守护傲慢而暴虐的王,付出了女人的身份,甚至将忠贞的鲜血洒向了被战火烧的寸草不生的燎原。他有多爱着那位王,便有对自己多残忍。] [了解了一切真相的他,怎么可能还这么任性下去。他发过誓言,无论骑士变成了怎样令自己无法想象的存在,他都会第一个找到。] 这不仅是一个男子对心慕之人的告白,更是一国之王对忠臣之士的承诺。 望着她熟悉而陌生的神情,金发的男人略显复杂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算是笑容的嘲讽神情。他将少女的手尽量小心的从自己的腰上放下,径直站了起来。 原本是打算直接走出房门,可是暗沉的眸子在触及少女被暴露在空气中的白皙手腕时,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睡梦中略感不适的小姑娘翻了个身,手臂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轻的放进了严实的被子中,圆鼓鼓的腮帮子好像也被那只泛着凉气的手戳了戳。 在关上门的霎那,吉尔伽美什不自觉的搓了搓手上异样的感觉,唇边笑意连连。 [她貌似胖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当大片的日光全部笼上金发小姑娘的头顶时,她醒了。或许是闻到了什么奇特的香味,她主动的抖了抖小巧的鼻子,一瞬间可爱的几乎叫人软化。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在伸了个舒爽的懒腰后,小姑娘的意识清醒了一大半。似乎察觉了卧室中过分清冷的环境以及吉尔伽美什的不在,她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快步朝门口走去。 可是当有枝子打开门后,发现不仅吉尔伽美什和白兰在场,而且多了一个陌生的青年面孔,橙红色泽的发丝,清秀温和的脸,应该还不坏吧,金发的小姑娘这样判断着。 “有枝子酱醒了?怎么样,那个游戏和吉尔君玩的开心吗?” 开口的是有枝子最为不喜的银发“杀马特”青年,她挑了挑眉,想起昨晚那奇怪的羞耻向game,不过看了过长的op后,她忍不住睡着了,模糊中看到了屏幕上的be结局。 想到这里,样貌过于秀丽精致的少女揉了揉眼,声音还带着刚醒来时的软绵无力。 “啊,还好吧。不过王的技术太烂了,我一晚上都没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说完这句话后,除了笑的更加奇怪的白兰和若有所思的吉尔伽美什。一旁的橙红发青年却满脸懵逼,那张清秀的面孔上似乎写满了吐槽的字样。 [技术烂?没睡着?喂喂!] 事实证明,入江正一是想歪了,他红着脸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强制性的咳嗽了几声,但那飘移的眼神却泄露了主人公并不平静的内心。 银发的妖异青年自然注意到了这点,于是他故意哼哼了几声,显得格外高兴。 “小正~你似乎想到了什么呢~怎么了,是在担心有枝子酱吗?” 入江正一的脸色红了又白,显得很是尴尬。他神色难堪的摸了摸微酸的胃部,白皙的脸憋得通红。 “不,白兰大人,你想多了。” “哦?是吗?” 要放在往常,白兰肯定还要调侃几句,可是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等着他。男人瞥了眼神色不明的金发少女以及一旁端着高脚红酒杯沉默不语的吉尔伽美什,嘴角挂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吉尔君,既然有枝子酱醒了,也该让她见见真正的自己了吧。这次有厉害的小正帮忙,她应该能回到自己原来的身体里。我们的计划也是时候开始了。” 面对银发男人比之前要显得激动的姿态,橙红发的青年低下了头,严重飞快的闪过一丝光。可是吉尔伽美什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热情和回应。他漫不经心的晃动了几下杯中的红色液体,妍丽的脸上面无表情。 “白兰,我一直想知道,如果她回到了原来的身体内,这份对我的觉悟和深刻记忆是否会忘记或改变?我相信灵魂,可是她是特例,我不想再让自己错过。” 见惯了金发男人或傲慢或暴怒的神情,此时第一次望见他略显的苦涩和端正的模样,纵使满肚子鬼主意的白兰,也不禁愣怔了片刻。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吉尔伽美什他们对这个女孩有着这样的执着,甚至比爱还要深刻。 [难道真的有人会爱一人如自己的生命,甚至胜过自己吗?] 他开始疑问,但还是按捺住情绪,试探的看了眼有话要说的入江正一。那个显得有些弱气的青年在收到白兰的目光后,表情猛然端肃,他正经的思索了好一会,毫不畏惧的对上了金发王的眼。 “不会改变的,如果灵魂的记忆深入骨髓,只是重新进入原来的身体,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一起去实验室。不过有一点可能。” “有一点?” 吉尔伽美什停止了晃动酒杯的动作,手上的力道加深,那剔透的杯沿上蓦地出现了几道裂缝。 “是的,她可能会想起过去一些被封印或故意忘记的记忆。” “呵。” 听着入江正一一板一眼的发言,金发的王突然想起了与田中的一番对话。 [那么说,有枝子会想起那段人体实验的日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泽田纲吉那张一直温和笑着的脸肯定会破碎吧。]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那个棕发男人时,吉尔伽美什便意识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浸淫黑暗的压抑和收敛。 名叫泽田纲吉的男人,是一头沉睡着的猛兽。一旦苏醒,将会比任何人都可怕。 这个男人对有枝子的占有欲其实并不亚于他,只不过是方式不同。 世间不可能拥有绝对纯粹和泾渭分明的善,他表现的太过于完美,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似乎有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变态。]应该是阐述泽田纲吉现在的状态吧。 想到这里,吉尔伽美什兴趣满满的笑了,他垂了垂了眸,将视线径直移向了入江正一。 “既然这样,现在就出发吧。” 白兰满意的笑了笑,自觉的退后了一步,为有枝子让出了路。可是金发的小姑娘却是一脸茫然,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金发的男人。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散漫的站了起来。 “有枝子,现在我们去把你原来的身体换回来。你不用再受那个恩基的控制了。” 这短短的一句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但无疑是使得小姑娘无比高兴得。她明白现在不是仔细询问的时机,于是压住内心的喜悦和疑惑,朝着吉尔伽美什走去。 没有任何言语回应,可是这鲜明的动作却表达了她内心的决意。金发的王拉住了她伸出的手,两人的身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迅速化成了细碎的金色光芒。 在两个人离去很久后,银发的青年满意的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却压低了不少,也不像之前那样充斥着奇怪的荡漾口吻。 “小正~关于和纲吉君谈判的准备做好了吗?那份‘礼物’只能送给纲吉君一个人~他自己摧毁了彭格列指环,已经没有必要留在我即将创造的新世界中~这最后的价值就由小正来见证吧~” 橙红色泽头发的青年面无表情的颔首,手却在无意识的攥紧。他瞥了眼白兰看不出神情的面孔,斟酌着开了口。 “可是,白兰先生,那个田中太郎,我们要采取行动吗?” “呵,田中君吗?他可是不会插手任何一方的。小正只要招待纲吉君就可以了。” 第88章 家教世界(十一) 无法相信。 当她亲身站在属于自己的*附近时,内心产生了一种极其荒谬的空虚感。仿佛那个被吉尔伽美什抱起的女孩和她没有任何牵扯一般,她也从未感受到他那样奇怪的眼神,就好像她一下子分成了两个。 犹豫了很久,在金发的男人不满的眼神中,她还是退后了一步,表示出内心的恐惧和惊慌。 躺在洁白的被褥上的黑发小姑娘很熟悉,是与她现在的样貌截然不同的美貌,那种没有攻击性的令人恋爱的纤弱的美。 可是她已经站在了这儿,却没发生任何异变。这是不是在间接说明着她必须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想到这儿,金发的小姑娘惊疑的瞥了眼满目阴沉的吉尔伽美什,双手紧紧攥起。 “吉尔伽美什,我该如何回到那具身体?” 她只有在情绪无法控制和内心焦灼难忍时才会呼唤这个傲慢的王者的姓名。 或许是身为半神的缘故,吉尔伽美什却注意到了少女自己未发觉的变化。 [由我的ea幻化的她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 她应该能很快回到原来的那具身体的,可是明明距离原身只有咫尺之距,却始终差那么一点。 其实也有他的原因。他还没放弃他和她现在这副身躯的最后一丝联系。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感觉她会发生一些变化,比如想起一些不该回忆的事。 对上她迷茫的绯红色双眸,吉尔伽美什垂下了眸子,他摸了摸手下冰冷的被褥,忽然想起了什么。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金发的男人便瞬移到了有枝子的面前。他细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脖颈上那条熟悉的红色项链,诡异的停留了好一会后,男人猛地掐住了少女的脖颈。用力之大,几乎让她的两颊通红。 小姑娘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惧,清澈的眼底流露着不可置信和难过。她紧紧的注视着吉尔伽美什可谓称得上宠溺的目光,他白皙的指尖狠狠的刺进了她娇嫩的皮肤内,引得少女抖索了几下。 男人缓缓地低下头,几缕金色的发垂落在她的肩背,气息不稳。 “记住这疼痛的感觉,记住我给你带来的一切。绝对不能因为新的记忆混淆本王!” “我必须先杀了这具身体,你才能回到原来的身体。也只有我能这么做......” 她听了这句话,逐渐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原本伤心的眼底淌过怜悯。她愧疚的盯着吉尔伽美什,双手犹豫了会,猛地抱住了他,甚至轻轻拍了他几下。 [对不起,你应该会很难受。] 她的嘴巴张合了几下,但是由于男人的钳制,她无法发出声音。但是吉尔伽美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了一变,糅合了一种说不出的难过的复杂情愫,像是嘲讽的哭泣。 那双总是高傲的深沉的红玉般的眼中闪烁着雾气一样的朦胧,她在恍惚中似乎看到男人抿了抿唇,似乎说了什么。 再次想说什么时,双手已经无力的垂下,她的这具躯体已经死了。 [她死了。] 意识到这点后,吉尔伽美什猛地取下了她脖颈上的红色项链。离开了宝石项链的那具凭借ea幻化出的拟人身躯很快化作了无数流光。金发的男人定定的看着星光流逝,目光移向了不远处被褥上那具已经有了人的气息的身体。 在不知道思考了多久后,这位看上去心绪不稳的王缓缓走向了被褥上的黑发女孩。 将手中的红色项链轻轻放置在床头后,他似乎想摸摸她的头。但还是最终停止了动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男人猛地站了起来。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门外。 这倒让在门外等着看好戏的白兰大失所望了,他双眼眯起,若有所思的看着金发男人神不思蜀的态度。 “吉尔君,你不进去陪陪即将醒来的有枝子酱吗?” “......” 他没有说话,妍丽的眼尾隐隐泄露出些许疲惫。对上银发男人眯成一条缝的眼,他沉静的几乎看不出平时的傲慢和骄纵。 吉尔伽美什低下了头,头微微歪,一侧的头发倾泄,几缕漂亮的发丝绕上了白皙的耳朵,显得格外撩人。他透过白兰的眼,看出了他内心深深的贪婪。 [这才是人类啊,可是奥尔罕他身为人类为什么却剔透的令人难懂......] 似乎注意到了吉尔伽美什的打量,银发青年倒是不在意的笑了起来,清秀英俊的面孔配上自然流露的微笑很是俊美。 “吉尔君,你看着我是表示不满吗?当初我应该告诉过你了,让她回到原来的身体只有这一个办法,那就是你亲自杀了她那具制造出的拟人身躯。” “她不是回到了那具原来的身体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呢?吉尔君。” 金发男人没理睬他有些刻意的恶意嘲讽,只是走近了几步,在擦肩而过的一刻,他轻轻开了口。 “你在嫉妒些什么,未免太过难看了。” “嫉妒?” 银发青年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转了转眼珠,有些疑惑。望着吉尔伽美什那双暗沉中透露着几分恶意的眼,仿佛是窥视而动的毒蛇。 “吉尔君,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没有嫉妒你们,对于那个藤原有枝子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哦,是吗?你在兴奋着,因为看到她悲惨的身世和现在。但是也因为过多人对她的追逐和照顾产生了疑问和些许寂寞。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嫉妒吗?不是感情的嫉妒,而是对温情的羡慕。你是在嫉妒她吧,白兰。你还真是个出色的小丑啊!” 吉尔伽美什突然感受到了当初“开导”言峰绮礼的乐趣,于是尽管对着不太喜欢的白兰,他也耐下了性子,开始启发他真正的“性格”起来。 银发青年听了他这番似有所指的话,竟然没有任何怒气。反而显得略为迷茫。他的确是在过去的日子中感受到了无聊和厌倦,因为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追逐的。面对人们自私残忍的行为,他也觉得可笑愚蠢。所以才决定摧毁现在阴暗没有任何乐趣的世界,成为新世界的神。 [若是他能像有枝子一样被那么多无私的关怀着,他还会厌弃着这个世界吗?] 他不禁想起这个问题来,脑海中第一个回答是[不可能!]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在嫉妒那个在他看来是空有美貌的少女。 当他那双浅紫色的漂亮眼眸再次抬起时,已经泛着流光溢彩的光。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吉尔伽美什满含恶意的脸,轻佻而冷漠。 “是啊,吉尔君真是厉害呢,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你现在不进去真的好吗?有枝子酱应该醒了吧,不去看看她是否真的改变了吗?” 金发男人面无表情的掠了他一眼,嘴角噙笑。 “自然,我会见证一切。你不必插手,倒是你说的好戏安排,还没有开始吗?那个泽田纲吉,你准备怎么处理呢?” “好戏早已经开始,在有枝子酱醒的那刻,小正应该把那份‘礼物’送给纲吉君了。或许下次再见到他,应该就在百合花盛开的墓碑处了。” 银发青年笑的一脸荡漾,眉眼弯弯,说不出的秀气。也体现了他现在不一般的好心情。 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后,金发男人径直推开了门,再次踏了进去。 当他重新站到黑发少女的眼前时,她已经睁开了眼,不过可能是刚刚苏醒的原因,她显得很是懵懂茫然。 大大的纯色眼愣怔的望着粉刷的发亮的天花板,纤细白皙的手腕无力的落在洁白的被褥上,更衬的那张盈盈的小脸羸弱娇美。 可是面对这样称得上美景的画面,吉尔伽美什却没有立刻上去。而是选择离她较远的一个地方,不冷不热的注视着他。 似乎是注意到了男人不同寻常的目光,床上柔软的美貌少女突然笑了起来,像一朵缓缓盛开在山野间的夜色荼蘼。 她冲吉尔伽美什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眉型姣好。 “吉尔伽美什,又见面了呢。” 听着这陌生的软软声线,男人皱了皱眉,脸色显得很是难看。 他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压低,他的一只手臂压在了床褥上,上半身强势的笼在她的上方,有种无形的压力。 “你是奥尔罕吗?拥有奥尔罕记忆的纯粹的有枝子?” 彷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黑发的小姑娘弯了弯眼,调皮的眨了眨眼。 “那么你认为我是什么呢?其实我更喜欢叫你的名字啊,王。” 直到现在,吉尔伽美什才明白刚才是有枝子故意做出的欺骗他的姿态。他怒气的说不出话来,白皙的脸上隐隐有青色浮现。 或许是发现了他不同寻常的反应,小姑娘有些忐忑的扯了扯他的衣角。明媚的眼紧紧盯着他暗沉的双眼。 “王,你难过了?对不起......” 吉尔伽美什沉沉的看着她,最终还是怏怏的开了口。 “以后叫我吉尔就可以了,不必这么生分。” 有枝子愣了愣,突然笑开了。大大的眼像是迸发出了耀眼的光,剔透的脸上仿佛笼上了无数星光,很温暖。 “吉尔,再次做次自我介绍吧。我是藤原有枝子,也是守护吉尔君的奥尔罕。以后一直一直在一起吧。” * 这里是清净而典雅的翡翠冷,也是后世驰名在外的佛罗伦萨。或许是之前已经经历过了一场小雨,此时的天空显得格外澄澈明媚。若是你仔细的嗅一嗅,或许还能闻见雨后初晴的淡淡的青草味。 人们的心绪似乎也随着这场喜悦的雨逐渐开朗起来。可是在佛罗伦萨的中心地带,密鲁菲奥的所有房产的一处大厦内。在场的所有人都显得严肃异常。 坐在上座的是两名西装革履的青年人,其中的一个棕色发泽的温润男人似乎站了起来,向另一位橙红发青年递出了手。 两人看似平和的握了手,然后代表密鲁菲奥的一方男人把一叠看似很重要的文件交给了棕发男人。 男人笑着接过,可是在翻开后的几秒内,神色顿变。 他淡淡的把文件放置在了桌上,冲着那橙红发青年说了几句。然后想站起来,可是还没动作,窗户突然被打破,一颗射程较远的子弹猛地击中了男人的心脏。 “boss!” 在两方的各色眼光下,棕发男人缓缓地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在彭格列一方愤怒的扑上来的一刻,橙红发青年身前涌上了一群手持匣兵器的部下。 按照预先安排好的一切,入江正一解决好了一切。白兰命令让他送给彭格列的大礼也已经完成,可是白兰不知道的是,入江正一已经和泽田纲吉达成了某种协议。在不久的将来,十年前的纲吉君将会携带着彭格列戒指打败白兰。 “白兰大人,任务已经完成了。纲吉君也收到了礼物,下一步是否应该进行那个计划?” 坐在沙发上的银发青年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用细长的手指拾起一块棉花糖塞进了嘴里,语气软绵而低沉。 “小正~纲吉君真的收到了吗?若是这样的话,我的游戏就有些显得无趣了。” 入江正一握了握拳,神色显得颇为僵硬。他推了推眼镜,咳嗽了几声,眼中闪过一道光。 “白兰大人,他的确收到了。不过彭格列的几个守护者还没解决,尤其是那个总是留守在日本并盛的云雀恭弥,一直在对我们的分部做着不断攻击。我建议先拨一部分部下到日本分部对付那个云雀,还有彭格列那个行踪不定的雾守都是眼前要解决的难题。” “难题吗?小正未免太过担心了,我们真正的实力还没发挥出来呢。不过那个巴利安真是太自不量力了,你有空先对付那一群难缠的家伙吧,小正~” “我最近可是很忙的,还要陪吉尔君的小女友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哦~” “白兰大人......那是吉尔先生的女友,你不该插手吧。” 第89章 泽田纲吉番外 他做了一个梦。 妈妈在他生日那天带来了一个金色边框的鸟笼。里面空荡荡的,却布置的华丽不似牢笼。 [纲吉,这个送给你,以后可以盛放珍贵和喜爱之物。] 当时年纪尚幼的他懵懂的接过那件不像是一直温和的妈妈的馈赠,完全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美丽的鸟笼里应该有一只识人冷暖的小宠物,里包恩曾经说过,可是他那时还不明白。 直到很久,当他不再是众人口中的废柴,甚至摆脱了平凡的过去,成为独当一面的黑手党首领后,他在偶然的一天终于邂逅了属于自己的知更鸟。 深黑浓密的如同海藻般的秀发,纯粹明亮的眸子,以及看见他后澄澈灿烂的笑容,让他的心脏猝不及防的“砰砰”起来。 小姑娘穿着类似病服一样的白色长衣,纤细过分白皙的手腕从宽荡荡的袖口伸出,朝着他的方向轻轻招了招手。姣好的眉眼弯弯,柔美的五官像是洁白无瑕的宣纸上泼墨做出的上好杰作,行云流水般的剔透清丽。 他愣愣的看着小小少女漂亮的仿佛不似真人的侧脸,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狱寺说过的一句话。 “世上哪来的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可是他此时像是快要炸开的心情,即使用夜空中百花齐放的烟火来形容也不为过。 明明里包恩提醒过他,在目击艾利斯家族人体实验的现场务必摧毁一切,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那个务必中严格不能遗漏的人形兵器。但是仅仅是轻轻的瞥了眼那个像天边的云彩般不可捉摸的小姑娘,他就无法自拔的喜悦起来。 有别于第一次见到京子的温暖和艳羡,他此刻的心情是强烈的拥有。 想要她留在他的身边,想要一直陪着她,想要把一切好的亲手递到她的眼前,想要她成为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 他自从成为了意大利的教父后,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他自然竭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抹杀了她过去的一切不好记忆。 亲自放火烧了那个艾利斯的人体试验基地,只救出了小姑娘一个人。她是有一个妹妹的,她也只记得那么多了。或许是人体实验的副作用,小姑娘忘记了很多东西。 在他抱起她的那刻,小小的少女抬起了透着羸弱的脸,细小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圆圆的猫眼中满是好奇和柔和之色,让他想起了很久学校后门口的一条清澈的小河,自然而清和。 小姑娘张了张口,声音清脆如玉石,却带着小孩子特有的软嫩。 “大哥哥,你是谁?” 在思考前他已经忍不住的摸上了她毛茸茸的头顶,小少女红红的脸颊像是天际的晕红,白里透红,十分好看。 说起来她的父亲和他还是旧识,藤原久郎是门外组织的科技人员,一个沉稳的过了头的俊秀男人。 或许在暗世界的人总是想要保护自己的亲人,所以纵使身为彭格列首领的他,还不知道他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藤原久郎早在之前的一次任务中丧命,他的女儿也不知为何被艾利斯家族抓为试验品。如果不是里包恩这次的提醒,他很可能就会错过了。 小姑娘还在等着他的回答,这倒让思索着的年轻人讲目光再次转向了她。 “我啊,是你父亲的好朋友,泽田纲吉。” 他嘶哑的声像是哭泣前的预示,线条精致的脸笼着淡淡的温柔。棕色的眼底像是映照着星星点点的光。 “要叫叔叔,有枝子酱。” 她晃了晃脑袋,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他不禁摸了摸,唇边发出了低低的笑。在男人想要开口的霎那,小姑娘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软软的脸和他靠的很近,他清楚的能看见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叔叔很厉害吧,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她说她想和他生活在一起......] 无法抑制的喜悦和平静。 他不禁轻轻拍了拍了她的后背,手上却感到淡淡的湿意,低下头看去,是斑驳的血迹。 “不是我的血,叔叔不要难过。” 小姑娘恐怕还不知道是她自己杀了实验基地所有的人,以致鲜血沾湿了后背。 所谓的最强的人形兵器啊。 内心不知道怎么的,涌上点点滴滴的心疼。他望着她白白嫩嫩的脸,心想就是将天上的月亮替她摘下也未为不可。 用温暖的手捂住了小姑娘冰冷的眼,语气出乎寻常的温柔。 “有枝子应该做个很干净的小姑娘,以后记住了。你不需要生气,因为那会让你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心早就不干净了,在踏上意大利逐渐争得那教父之位时。他甚至连泽田纲吉那个名字都不配拥有了,世人只会尊称他为彭格列十世。 小姑娘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带着假面的笑,突然撅起了嘴。 “叔叔,你这样很难看。既然想哭的话就不要笑了。叔叔也应该做个干净的大人。” 干净...... 说话的人不在意,听的人却沉默下来。 对不起...... 我是一个肮脏的大人,但是却想唯一对你一人做出干净的模样。 小小少女拉着他大大的手,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就像第一次妈妈带着他参加夏日祭一样。 “恩,叔叔会努力的。” 他蹭了蹭小姑娘圆鼓鼓的腮帮子,笑的很是高兴。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男人的眼底流淌着比深夜都要难以形容的黑暗,又混杂着淡淡的哀伤。 [是时候销毁一切了,除了有枝子。] 他迷茫的眨了眨眼,强制将眼中的泪水抑制住,眼角泛着些微的红,男人的眼睑显得疲惫不堪。 他也不想这么做啊,可是他是一方首领。艾利斯的人体实验必须抹杀所有痕迹。 [如果让我继续犯这样的错误,不如由我亲手摧毁彭格列!] 当初的誓言在面对真正的情况时才觉得渺小,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重复那些黑暗的不可饶恕的事,身上再无一丝干净的地方,活的就像传说中的吸血鬼。 在自己的私欲和说不出的缘由下,他收养了有枝子,并给她伪造了很多的假象。比如说藤原家族,又比如说意外丧生大火的藤原玲——她的妹妹。为了保护她,他甚至把那个田中派到她的身边。 以极其细心的爱怜浇灌着她慢慢长大,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她的一切。害怕她被同学欺负,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所以让最好的家庭教师提前教育。害怕她因为孤独而瑟瑟发抖,所以把他认为小姑娘喜欢的玩偶全送到了她的卧室内。无论工作又多么忙,他都会抽出看望她的时间。 “你好吗,有枝子?” “叔叔,你来的好晚!” “你还好吗,有枝子?” “我很好,泽田叔叔。” “你还好吗,有枝子?” “我很好,泽田先生。” 随着年龄长大的是愈加疏离冰冷的态度,让他的思念无处安放。 {这叫他怎么安心的回到意大利......] 他不禁回想起里包恩得知他做下这件蠢事的态度。 [泽田纲吉,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个女孩会毁了彭格列的。] 是啊,他早在遇见她的那一刻,就疯了。或许早在十六岁第一次杀人时就疯了一半,在摧毁艾利斯家族时彻底坏掉了。 风很大,却没有一个人能像有枝子一样能让他这个孤独的人想起回家。 京子是他的初恋,尽管最后她厌弃了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选择回归平常,他还是对她怀有以前的感激之情。 他不想她死的,他没有想到有枝子会暴走...... 她是人形兵器,如果回想起了某段过去刺激性的记忆,她会暴走。 能令她暴走的事又会是什么呢?不用他猜,肯定是和艾利斯首领有关的东西。 他实在没想到,京子那个所谓的未婚夫是艾利斯首领的私生子,他的脸和那个男人一模一样。她是想把他介绍给有枝子的,可惜她暴走了...... 京子死了,可是有枝子却忘了所有。以为她因为自己的任性死在了意外的车祸中。 他想好了所有的谎言和对策,替她背下了一切罪名。 京子的大哥那天狠狠的打了他一拳,里包恩拦住了想要阻拦的狱寺和山本,看我的眼神像是一具尸体。 [他尽管不赞同京子作为十代夫人,可是更为厌恶我因为有枝子而失去首领的理智。] “泽田,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京子今年才二十岁啊!” 他没有回答,他对不起京子,他知道,但是他却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有枝子。 “叔叔,你要做一个干净的大人啊。” 耳边似乎再次传来那个孩子清脆的声音,他闭了闭眼,像是哭泣一样的笑了出来,让原本暴怒的了平突然愣住了。 “你还是泽田吗?” 所有的人都离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办公室内。 [对不起,有枝子,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忽然想起有枝子生日那天许下的愿望:我想播种一个太阳送给最爱的叔叔。 最爱的太阳吗?其实你就是太阳啊,而我最喜欢的时刻就是天亮。 我想见到你呀,有枝子...... * 翡翠冷的冬日很寒冷,但他温暖的几乎忘却了季节。因为他又要去见有枝子了,她应该又长大了一点吧。 优秀的容颜,凛冽的身姿以及挑不出一丝过错的成绩,她完美的就像那些公门淑女一样。却也令他产生了淡淡的危机感,因为她对他越来越冷淡了。 从原来的叔叔变为泽田叔叔,最后成为泽田先生。 他将几个工作日的文件全部处理完,甚至连领带都未换就上了去日本的飞机。 这次的见面却也了最后和她这具身体的见面。 他在失望的回到意大利后,她就陷入了诡异的昏迷,无论怎样好的医生,都无法解决。 经常游历在外的六道骸嘲讽的对他说过,“该不会和曾经的我一样,在不停的轮回吧。 他是不愿相信的,因为这样的日子不如死去。 既然医学上派不了任何用处,不如依赖宗教吧。他当时真的是急到了深处,只能病急乱投医。 在疲惫了一天后又奔到盛名远播的大教堂为她祈祷,却没想到邂逅了一位奇怪的金发少女。 她认识他,在某些方面和有枝子很像。 出于谨慎和试探,他假装邀请了她吃饭,可是只是这一个决定,让他再次见到了有枝子。 她竟然化作了金发的小姑娘,她变得面目全非,甚至有了很重要的人,她告诉他的名字是吉尔伽美什。 她笑的像个满足的孩子,精致的眉眼间溢满对那个男人的赞美。他难过的几乎控制不住冷静,只能尽可能的给予她基本的温柔。一开始的温柔随着时间腻到了骨子里,他对待她更甚自己。小事甚至记住她喜爱的糖果,每次工作时口袋中都会保留几个熟悉的糖果。 他不爱吃辛辣,可是小姑娘爱极了那种热烈的味道。她说每次吃到这些美味就像真正活着。于是最爱甜食的他开始尝试各种辣食,为了感受到和她一样的味道。 他对任何人都有过猜忌,悬疑,敏感。唯独这个漂亮到画一般的小姑娘,爱惜到一句狠话都说不出。 他很胆小,但他宠溺她胜过生命。 他早在不知道的年华中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真的很喜欢吉尔伽美什,他不忍心看她难过,所以联系了田中,知道了那个男人在并盛。 “有枝子,明天去并盛吧。” 她欣喜的答应了他,她以为只是和田中的重逢。却不知道一个更大的惊喜等待着她。 这样也好...... 其实我很怕有枝子说喜欢我,因为我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我一直在伪装,我怕她失望。我不值得她的温柔,我总是在伤害那些爱着我的人,最后再也见不到她们。 小春是,京子也是。 最终还是见到了那个吉尔伽美什,果然是有枝子口中形容的耀眼无双的好模样,妍丽而傲慢。 不过他似乎太过出格了,对着我精心照顾长大的有枝子随意动手动脚,狂妄的像个毛头小子。 可笑的是我,明明知道他是在挑衅,我还是被激起了些微的怒气,和他进行了无谓的口舌之辩。 [我还真是......明明为了保护她打算暂时放手了,却还是。] 真是不甘心啊,我明明是陪伴她最长久的那个,却输得一败涂地。 “叔叔,要做个干净的大人哦。” 啊,她希望我干净的活下去啊。 多么可笑而天真的愿望啊,我喜欢她。我想要实现它,所以不择手段。 望着她面对吉尔伽美什全然不同的模样,他明白她变了。她对那个男人有着很深刻的感情。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知道吉尔伽美什这个名字,那是记录在史册中的光辉的姓名,又名英雄王。 暴虐却贤明,俊美而冷酷,矛盾而两极的存在,也是善恶不明的王者。 傲慢到极致,却也有资本骄傲。 有枝子有他的庇护,应该能平安吧,至少等到十年前那个潜力最大的他来到之前,都不会受到任何刺激吧。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要把她的模样紧紧记在脑海中,她可爱的姿态,以及她的姓名。 必须烂熟于心她的一切,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 金色笼上了黄昏过后的沙滩,淡淡的晕红流淌在天际,偶尔有手牵手的情侣从他的眼前经过,这是他重遇有枝子后却再别的第三天。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自己的“死亡”。 和入江正一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白兰实在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看似没有任何*,其实比任何人都要贪心。他谋划的东西就连他都感到毛骨悚然。 那一天终于来了。和密鲁菲奥的谈判。 白兰没有来,但是正一代表他出场,按照事先计划那样,趁着交换文件的时刻,由安排好的杀手把假死弹远程射入我的体内,造成暗杀的假象。 我也应该死了,可是即使知道是假死亡,内心还是不由得产生了眷恋。人们常说死前第一想起的人会是深爱之人,他在中弹的第一瞬间想起了第一次和有枝子见面的场景。 “叔叔,你要成为干净的大人啊。” [对不起呢,有枝子,我只能干净的死去了。] 我一直都忘了告诉你,我不想亲手放弃你。 我很高兴,在十六岁后昏暗的日子里遇见了像太阳一样的你。 还有,有枝子,我想和你说,少吃点辣,尽管很好吃可是你会难受。 我的温暖不会过期不暖,你会的你会等我吗? 或许不会吧,你已经成长为了我看不懂的有枝子。我其实更喜欢那个似懂非懂,对我死缠烂打的圆眼小姑娘。 她会一起等我吃饭,关心我的身体。 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多想了,很累,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会了,剩下的,就交给十年前的我吧。 有枝子,我一辈子都无法成长为干净的大人,至少这个世界的我是。 晚安,我的有枝子。 第90章 吉尔伽美什番外(上) 我摘到了一朵很美的花。 当我历经艰险,踏跃了未经想象的千山后,终于来到了死亡之海的边缘,望见了那朵生长在岩缝间的姝丽花朵。 其实我一直轻蔑那种颜色美丽而一无用处的软物,所以在属于我的寝室内几乎见不到这些看似娇软的死物。 但是在远离乌鲁克的岁月里,在他第一次见到黄沙漫土中唯一的一抹艳色后,他感受到了坚硬的内心流淌着淡淡的温柔。 那纯粹无暇的美丽,柔软却坚不可摧的生长在悬崖边的姝丽,像极了那个人。 奥尔罕,王的骑士,也是可笑的为了守护他而抛却女子身份的蠢货。 他其实很久前就遇见了她。 那是在他还未长成,脾气尚显温和的孩童时代。他的父亲卢伽尔班达还健在,或许正是记忆太过于久远,以致不小心遗失在了岁月不小心的浪花中。 窗外已露亮色,男人漫不经心的把一边帘布拉开,倾斜的柔软日光猝不及防的跃上了他的眼角,明媚而舒适。 或许是久违的熟觉,尽管他的眼睑下略显暗色,但昨日还暗淡苍白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稍长的金发微微的翘着,如红玉般深沉的眸子定定的望着远方,他的衣襟随意的散开着,胸前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稍显冰冷的空气中。 他疲惫的闭了闭眼,自然的张开了双臂,声音沙哑。 “奥尔罕,给我宽衣......” 没有人回应他,宽广的卧室内只有他一个人。 是啊,奥尔罕...... 已经死了...... 卧室还是那个熟悉的卧室,只是窗前再没有那个人摆上来的新鲜盆栽。 他透过窗外,看见了欣欣向荣的景象,平静而祥和。是啊,距离战乱已经过去了很久,距离那个人的死也过去了很长的日子。人们大多都忘记了那段苦难,转而珍惜现在的和平。 男人仰起了头,眼睛半眯,眼底似乎波光粼粼。他的金发笼在亮的有些耀眼的光下,显得颇为迷离。 [她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习惯的让人难以戒掉。] 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呢? 他不明白,一开始完全也不必明白。对于天生半神的他来说,只需要享乐就可以了。 可是那个全身雪白的孩子闯入了他过分耀眼的世界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遗憾。 明明是纯粹的黑发和眸子,却带着凛冽到想让人彻底摧毁的干净。 就像他那一日射出的金箭般猛地占据了可能的所有空间。他那时已经忘记了最初的记忆,对于她印象最深的记忆仅仅留在了那条河流边的初见。 破旧腐臭的屋子,过分清澈明净的小河,苍白沉默的面孔,以及那双深沉的有些过分的黑色瞳孔,仿佛构成了他眼底所有的世界。 周围的布景阴沉的过分,除却了她和那条宛若她本人的河流。 他不惧怕黑色,亦不喜。可是在遇见了她后,他开始期待黑夜,仿佛透过那暗的惊人的庭院,他能触摸到她温热的脸。 他开始懂的心尖点滴的疼痛,酸涩的,高兴的,种种矛盾的热烈的情感。 “你只要沐浴在我的光辉下就可以了,把这件肮脏的衣服像过去的自己一样舍弃吧,沙曼。” 他望着那个拥有着凛冽美貌的下仆,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箭冲她前方的大地狠狠射去,强烈的罡风卷起了她苍白的两颊边细碎的发,“可爱的人偶”却平静的仿佛没有意识。 她冲着那把深深刺入大地的箭跪了下去,尽管是臣服的姿态,可是眼底却没有一丝服气,那张漂亮到想让他随意亵玩的脸上满是傲慢。 或许正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他不由得对她一开始就不一般。 没有任何心意的收揽以及放任式的观察。他起初也只是看中那张皮相和可笑的傲慢天真。 他从来不是个会一见钟情的人,相比较感情,更相信残酷的人性。 拥有天生的慧眼,显贵的身世,强大的武力,他从不需要迁就自己,他是天生的强者,无论是*上还是精神上。 他很厌恶,很矛盾的同时也是赞赏的望着那个匍匐在泥地上的幼狮。破烂到看不出颜色的下等服饰,纤细羸弱的手无力的垂在宽大的袖口。她的个头很小,脸色惨白到像是随时会死去,毫无血色的手指狠狠的攥着那把金箭,眼底有厉色闪过。 她很熟悉,他的第一反应。 他当时还是个少年,却已阅历甚多,望着她还未张开的面孔,他能预料以后惊才艳绝的模样。 骨骼纤细,五官精致气质,凛冽纯粹,她是天生的美人。 而他从不拒绝美人。 可是对上她那双剔透的有些过分的眼,他第一次生出了怏怏的情绪。和不同的女人度过无数个夜晚,却在第二天把她们舍弃。有时望着她失望酸涩的眼神会奇妙的生出一点一点的愉悦感。 [这个伪装成宠物的狮子在为我而嫉妒着。] 一想到这点,他几乎扼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简直要仰头大笑起来。 他见证了她的很多时光,幼年的忍耐沉默,少年时代的惊艳强大,以及最终和基什王决战惨死在战场之丘的凄惨模样。 那一天的天空格外的红,连绵的雨经久不息。血色随着雨水染透了辽阔的战场,兵甲战戟淹没在沙尘中,那个姝丽的骑士就像是沉默的雕塑一般屹立在高丘之上。面上血色黄沙斑驳,身上万箭穿心,眼底仓皇。 她很怕疼。 当时她会有多疼呢? 男人轻轻抿了一口酒杯中的美酒,喉间却感受到了更多的干涩。 [很苦......无论是感官上的,还是心底的。] 突然想起了伊什塔尔那个贱人留下的诅咒:吉尔伽美什,我诅咒你,你只有在她死去那刻才会明白爱的真正意义! “王......沙曼是你忠诚的仆人,但是名为奥尔罕的勇士将成为这个王国真正的剑!” [只要你步伐所到之处,他会为你斩除一切污秽与不祥。即使违背了神的意志,他也将胜利带给王。] [虽死而未悔......] 比任何事物都要美丽的笑容,像是昙花悄然流逝的惊艳。 她爱着王,为了王,无论怎样的艰辛都能笑着接受。 天空已经完全明亮,男人倚靠着窗,阴沉的目光远远地望着山的那边涌上的如同潮水般的日光。明亮的,璀璨的,就像那个女人很久前冲他无辜笑着的愚蠢面容。 闭了闭眼,他浅浅的笑出了声,目光缱绻而温柔,随后久久的停留在了那处曾被她用剑划破的床帘上。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王......一定要这么践踏着我的忠心吗?” 黑发的少年跪在暗光下,琉璃玉般晶莹剔透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细腻的血丝顺着他白皙的额角缓缓滴落在眼睑,他平静的仿佛丝毫不惧他的怒气。 凛冽的剑风直直的将金帐切成了生硬的两半,他金色的一缕发也在少年毫不留情的目光中斩断。 陪伴的女人闻声而逃,他用冷酷的眼神对上王阴晴不明的脸,嘴唇紧闭,面色苍白凉薄。 男人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热烈的情感和颜色,心中激荡不能自已。 他是我的。 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印象。 这个总是逞强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比任何人都要显得傲慢,即使与他相提并论,这份傲气也未损未分。 他想要她,不仅是身体,更是内心。 送给她很多动物的皮毛和珍宝,可是总被转送或丢弃。她虽然是战场良将,可是却天真纤细的不愿杀害那些蠢笨的牲畜。 但是令人感到矛盾的是,她对那个原本是奴隶的杂种竟然百般照拂。并赐给她过去的姓名——沙曼尔。 他以为她对待战俘是残忍的,可是她却竭尽一切能力来对待那个杂种好一些。 “王,请把那个孩子赐给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那么就让她承担原本属于你的命运吧,那是她唯一的用处。] 奥尔罕,你爱着我吗? 恩,我爱着王,作为乌鲁克努力着的王。 他只问过一次,她也只含糊不清的回答了一次,让他心中的妒火愈加旺盛。 男人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解开了身上的衣衫,那白皙如大理石般的肌肤上是各种伤疤,那是来自死亡之海的馈赠。 可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疼痛,却没有亲眼看到她墓碑的那刻来的震撼。 他有过很多仆人,有过很多女人,却没有任何一人如她般奇怪。 她不会做出女子的羞恼姿态,也不会因为王的宠爱而恃宠而骄,更多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握着剑站在殿外。 “奥尔罕,你不离开。” “王,你该休息了。等你睡了,我就离开。” 她总是一个人呆到很晚,无论雨夜还是雪天。她对他的细心,甚至让他在跋涉的途中感受到淡淡的心疼和留恋。 恩奇都曾和他说过,奥尔罕是世上除了他唯一了解他的人。 可是他却想说,她只是了解乌鲁克的王而已。 第91章 吉尔伽美什番外(下) 他很爱她那双剔透中混杂着哀伤的黑色瞳孔,当她还是沙曼尔时,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他送给她最美的服饰以及随时呆在王身边的权力,可是那个人却拒绝他的好意。 像丢弃他的好意般扔掉身上的名贵首饰,羸弱的身上总是身着一件很是普通的白衣,除了手腕和足部那被他强制扣上的金属链环,她干净的就像山间的精灵。 直到现在,他再次回到了她的身边,无时无刻可以望见她明媚的脸,却始终无法了解她内心的想法。 明明不弱小,为什么故意做出乖巧的模样,心甘情愿的蛰伏在他的脚下,任何屈辱和责难都能忍受...... 金发的男人恍惚的望了眼苍白纤细的十指,朝门外踱步而去。 他的衣襟敞开着,头发散乱,形容憔悴,向着那个人过去居住的庭院走去。 她很爱古树,所以她居住的地方栽种了一棵形容宽壮的大树,明明她已经离去多时,可这棵大树仍旧青葱蓊郁,枝叶繁茂。透过那叶与叶之间稍大的空隙,有细碎而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不禁想起了很多空闲时候她都会一个人坐在枝头,清澈幽深的眼远远地望着他的宫殿。是的,她很多时刻都在遥望他。 [我都是知道的,奥尔罕他,以前很喜欢我。] “奥尔罕大人,你在干什么?” 他曾经偶然踱步至门外,听见他和那个名为沙曼尔的奴隶的对话。 隽秀纯粹的黑发少年面色沉静的端坐在高高的树头,他的目光朝着底下面露担忧的小女孩,唇边是他从来未见过的浅浅微笑,带着宠溺和包容。那般的艳色,几乎让当时的他顿时生出了掠夺的情绪。 “沙曼尔,我在守护着王城。” “王城?它很远啊,奥尔罕怎么守护?” “不远。只要我想要,就能立刻飞奔至王的身边,这棵树能窥见王城的全景,这也是我选择它的原因。” 黑发的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高兴的笑了起来,他随意的摘下一段挂满鲜花的树枝,三两下编成了一个美丽的花环。 “沙曼尔,接着!” 她漂亮的眉峰染着妍丽的弧度,眼底闪烁着孩童般的晶莹,望着底下的小姑娘手忙脚乱的接住,发出了爽朗的调笑声。 那个奴隶因为她的笑羞红了脸,眼神痴迷而恋眷。 而他......再也迈不出一步脚步。 他实在看不懂奥尔罕,在他的眼前,她总是沉稳而忠诚的,鲜少有表情的变化。虽然言语和动作上保留恭敬,可那份傲慢深入骨髓。她从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出软弱,明明在很久以前,她羸弱怯懦的像只锁在深宫中小兔子,想要挣扎却无力挣脱。 人总是......会成长的,她也不例外。 男人在门外呆了很久,久到那一对主仆离开。在短暂的迷茫后,金发的王走到了树下,捡起来那被奥尔罕抛下的花环。 若有所思的摘下了其中的一朵花,他狠狠的碾碎了它,嘴角勾起了残酷的笑。 [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他更愿意完全占有......] “就这么满意那个战俘吗?奥尔罕?” 说不上的点点滴滴的酸涩和怒气涌上心头,他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关于神妓的人选议事。 “孩子,神妓必须是一位名叫沙曼尔的女孩。” 他的生母宁孙在梦中告诉了他新的预言,本来是不打算这么做的。不过那个奴隶既然这么爱慕着奥尔罕,那取代她原本悲惨的命运也未尝不可吧。 心中打定了这个主意,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的欣悦和满足。 [你不是愿意为奥尔罕付出一切吗?不如变得更肮脏吧,那么她还会接受这样不堪的你吗?] 他讨厌一切占据她视线的所有事物,即使是死去的东西,也无法饶恕。 我的东西,自然只能永永远远的依附着我。无论死去还是变成尘埃,都应留在我的身边。 “你在打她的主意......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身上有神的祝福,就算不是她,神庙里别的女人不是很多吗?” 她居然动怒了...... 脸色惨白,双拳紧握,明亮的眼中闪现着愤怒。她在为那个战俘难过! 一想到这点,他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想要伸手死死钳住她那纤细的脖颈。 她果然舍不得那个杂种,为了这么微乎其微的存在,居然敢于和他顶嘴。无视了他眼中的杀意和冰冷,她依然瞪大了眼死死的盯着他。 既然这般倔强吗? “既然舍不得的话,你亲自上场也未为不可,或许你们可以一起。” 他露出了熟悉的恶意笑容,像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般窥探着她的表情和举动。 可是她却沉默了,或者应该说是那个战俘阻止了她。 简直不可饶恕......两只白皙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那个战俘冲奥尔罕露出了虚无缥缈的笑容,似乎有千言万语包含其中。 “请不要折辱气节,奥尔罕大人。请不要为了我这样的存在而低下头颅。” “请一直活下去,我想看着奥尔罕大人微笑啊......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奥尔罕大人,请为自己而活。” 他暗沉的眼底流淌着烈焰,亲眼目睹那个奴隶踮起脚轻轻用冰冷的脸触碰了面无表情的奥尔罕,手下几乎被挖出鲜血。 金发的王紧紧注视着表情呆滞的黑发少年,她胸前血红色的宝石闪烁着不祥的色彩。可是无论男人的眼光如何灼烈,她也没有直视他一眼。 你当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啊,奥尔罕。 我对你的忍耐已经超出了自己想象的范畴。 王眼中的温度渐渐消失,甚至连表面的温存都懒得伪装,他露出了全身最原始的杀气。 他要让她痛苦的哭出来,让她像个娇弱的女人一样跪在他的面前,像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一样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想让她叫一声“吉尔”......] 他几乎使出了一半的实力,最终狠狠的将金色的利剑刺进了她的掌心,鲜血横流,她的面容苍白而冷漠。 [为什么要逞强......] 他勒住她的脖子,用右脚毫不留情的踩上了她的后背。她低低的喘息着,豆大的汗珠随着惨白的侧脸缓缓垂落。 “你认错?亦或是坚持?” 她没有回话,鲜血沾湿了衣襟。或许不是不想说话,而是痛苦的无法开口。她很痛苦,痛恨自己*的无力以及精神的脆弱。 他突然下不了手了。 望着昏迷过去的黑发少年,王还是抱起了她。 奥尔罕他真的是爱着自己吗?他端详着沉睡中的少年骑士,内心疑惑。 或许是他不懂得爱,也可能他们两人都不甚了解。 他从来都没有对她的身份介意,对于他来说,喜欢无关身份和性别。 可是在再次见到那个战俘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原来那个杂种已经死了...... 她没有使用宝石中的神力,而是留给了奥尔罕。 那个女人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可是有一句话打动了他。 浑身是血的女人依恋的搂住满面泪水的少年,眼底的深情几乎化为实质。 “奥尔罕大人,一想到你还要忍受他的折磨,我就不禁泪流满面。你想继续呆在他的身边吧,可你只是一个人类啊,如何活下来......我想守护你。” 可悲的女人,到死都不知道爱慕的少年骑士是一位假男人。她是基什王女的胞妹,失去了记忆后却爱上了奥尔罕。 “即使大地崩塌,银河坠落,我的宝石也会保护你。它就像另一个我......” 女人终于死了,明明死相悲惨,却因为被心爱之人抱着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因为她的死,恩奇都诞生了。 恩奇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奥尔罕却因沙曼尔的死疏离他。 她无法接受那一张与沙曼尔很是相似的面孔,更无法接受恩奇都自然的善意。 她开始沉默寡言,哀伤和忧郁像突如其来的暴病缠上了她。她不愿接受任何人的馈赠,很多时候只一个人孤零零的立在偏僻的角落,神色难过的望着天真无邪的恩奇都。 面对恩奇都送给她的花环,她突然轻声的呜咽起来,那双氤氲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绝望。在短暂的哭泣后又是一片死寂的沉默,了无生趣。 自那一天起,她的态度彻底改变了,不再总是恭敬的臣服,而是时有的轻蔑和嘲讽,仿佛是在嘲笑着自己的弱小。 他很珍惜和友人恩奇都在一起的时光,尽管有伊丝塔尔那个贱人来搅局。 但是他最后还是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那就处死那个恩奇都吧,让他代替吉尔伽美什死去。] 他留在时日不多的友人身边,友人却提出了让他与奥尔罕谈话的要求。 他听从恩奇都的建议,沉默的走了出去。可是......那从不对他露出温和之色的少年第一次抱住了他,声音哽咽。 “王,能直面自己的情感,我很高兴,请保重自己的身体。” 她拒绝了他伸出的手,脸上是灿烂到过分的笑。 最后的最后,恩奇都死了。 他像是失去了灵魂般在殿内哭了起来,他只有这一个朋友,只有这么一个了解他肯包容他的朋友。 卢伽尔班达忌惮他的半神躯体,宁孙只是遵从天命规则。他的父母看似爱护他,实则对他毫无感情。 只有恩奇都和奥尔罕,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他是王,注意不能同于常人。孩提时代的温和随着丑陋的人事一点一点被消耗殆尽,他还是学会享受。 吉尔伽美什从遥远的回忆中苏醒,他转头看了眼荒芜的庭院,随意的坐了下来。 他很累,比在前去死亡之海的跋涉中还要来的疲惫。 无法理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那段艰辛的跋涉,只是为了那两个人的复活。 他想让她永远的活下去。 千辛万苦找到了长生不老药后他摘取了山间的小花,内心难得温柔的仿佛可以滴出水。 [奥尔罕,我回来了。] 可是......鲜血浸透了沙场,满目是随意丢弃的兵甲。 而那个人的墓碑定定的在寒风中立着,他仿佛看到了那真实的一幕。 衣衫不整,胸膛和背脊上插满了箭,身上无一处完好的肉。她明亮的眼再无光泽,暗沉的血不断地从眼眶中渗出。她的右手紧紧的攥着手上的长剑,强撑着屹立在战场之丘。 “王,我会成为帝国的剑......” 帝国的剑啊,男人想着突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哭了。 他扯断了身上的所有,像疯子一般在墓前嚎哭起来。 “我爱着你,奥尔罕......” 他死死的匍匐在她的墓碑上,亲吻着她的名字。 “王,你要活着,我想把胜利一直带给你。” 我不要胜利,我想要你活着,我想把整个世界送给你。 她不该这样凄惨的死去...... 他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小小的人被卢伽尔班达抱着,不愿意对任何人展露笑颜。可是刚一见到了他,天真无邪的咧开了嘴。 稚嫩清澈的笑,仿佛在他的心底激起了一层一层的波浪。 “你爱着我吗?奥尔罕......” 她没有回答,是啊,她已经死了。 “你是爱着我的吧......” 他只摸过她的脸,留念那手间如丝绸般的柔滑感。他从没有像一个毛头小子般顾忌她的心情。 他在濒死前曾问过人类的始祖:她还好吗? [你无法拯救她,她是你无法触摸的存在。但你们还会相见。] 是吗?无法拯救。 不过还能见面就足够了,我是她的王,对于心仪的臣子,自当付出所有。 把我的灵魂和根源当作赌注押给了阿赖耶,我获得了可以和恩基抗衡的能力。 我可以欺负她,但决绝不允蝼蚁之辈欺压她一分。 她的血迹只可我望见,她的泪水亦是。 他爱着她,比她那可笑的如同孩子间的依恋更像爱。 再死去穿梭的世界中,他遇见了她口中的泽田纲吉。 一个如同沙曼尔一样可悲的人。 影子般胆小的爱,绝望而愧疚。 一点一点的光,却也想包围住那个冷情到不可思议的孩子。 那个身上满是阴霾却伪装的□□无缝的男人,在为自己安排一条死路。 他无法理解,那个男人的爱。 而作为王的自己,爱就是给她一把刀子,让她靠近自己,毫不犹豫的打开自己的铠甲。让她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却甘之如饴。 我不需要爱这个世界,尽管有趣但还不值得我付出真心。所以你来替我爱这个世界,而我爱你。 黑夜再次来临,金发的王闭上了眼,结束了一天的暴虐,他回归梦乡。也只有在这个时刻,他才会放下心绪。 梦境又开始了。 他在漫长的黄沙上缓慢的行走着,小姑娘总在他前面的一点位置,却总也追不上。 路过一片熟悉的河流,他望见了她很多的记忆碎片。陌生的,熟悉的,原来她的真正姓名是藤原有枝子,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男人伸出细长的手指,随意拾起了一片碎片,那是小姑娘孩提时代的记忆。 她扎着高高的小马尾辫,面色通红的站在马路中央,神情惶恐的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懦弱的像个小傻子。 吉尔伽美什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嗤笑声,目光却更为专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还愣怔的站在马路中央,眼看着要被一飞速驰过的车撞上,他攥紧了手。 没有意想中的哭泣和尖叫,那个小姑娘身边的一切事物仿佛停滞了。她自己也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的看着停止的时间,小心的踏出了第一步。 那是她真正的力量吗?强大的似乎不像是人类。 仔细的盯着小姑娘纯真的笑,金发的王突然感到心尖的抽痛,像是一把细小的剑刺进了心脏般,让他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她不明白吗?] 眼前的光景再次转变,这次似乎他进入了她的记忆中。 她长大了一些,可还是一个孩子。 抖索着身子缩在薄薄的棉被中,一张漂亮的小脸上不像上次那样带着愚蠢到欠揍的笑,而是带上了熟悉的冷淡。 夜晚很黑,她没有开灯,诺大的房间只有一个人。她的眼瞪的大大的,似乎不像是表面那么平常的模样。 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却意外的颤抖了几下。 “你看的到我?” 意外的展开,她似乎能看见他。男人沉默的走上去,在小姑娘奇怪略为害怕的目光中,他难得的摸了摸她的头。 耀眼的金发,照亮了暗淡的房间。 “你是精灵吗?” “不是。” 男人抿紧了唇,撇开头,他无法忍受小姑娘过分灼热的视线。 两人尴尬的互相对着,不知过了多久,她露出了腼腆的笑。 “大哥哥,你冷吗?” 顿了几秒,他才发现,小姑娘浑身发着抖。挑了挑眉,男人毫不犹豫的将身上仅有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露出了他满是伤痕的上身。 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突然哭了出来。 吉尔伽美什沉默的阴下了脸色,“你嫌弃这衣服吗?” “不是,大哥哥身上这么多伤,那该是多么疼啊......” “......” 他仰了仰头,半晌没说出话来。 轻轻的用粗糙的手指拭去了小姑娘眼下的泪,他坐在了她的床头。 “睡吧,我看着你。” “不离开?” “直到你睡着为止都不走。” 她晃了晃脑袋,调皮的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谎的人是小狗。” “恩......” 他就这样□□着上半身沉默的守在她的身边,目光专注。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小姑娘睡着,他疲倦的闭了闭眼,却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暖意。 睁开眼才发现她把自己的小棉袄挂在了他的肩头,不仅如此,小姑娘还尝试将自己的被子分一半给他。 目光顿了顿,他猛地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沙哑。 “睡觉,我不冷。” 强制的把她的头压在温暖的被子中,他眯起细长的眼,意外的勾勒出了柔和的光。 “你只要顾及自己就可以了,不必在意我。你必须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久。” 他守了她一夜,天亮时他又回到了那条河流,就像是做了一场可笑的梦一般。 他突然再次想起了伊丝塔尔的诅咒言语:终其一生,他将无法忘记内心的悲恸,他将永远一个人向前行走,永无止境。 恍惚中,他似乎见到了奥尔罕,她像个陌生人一样平常的看着他。 他张了张了口,“奥尔罕”那三个字还是卡在了喉中,最终化为了一句。 “活下去......” 第92章 家教世界(十二) 今天的风格外的冷呢。 金发的男人恍惚的下了床,不在意的拂了把带着湿意的发梢。他今天又梦见了那些该死的过去。 欢愉的,悲恸的,以及难以释怀的无法言喻的誓言。 细碎的阳光穿过他张开的掌心,留下一圈又一圈淡淡的浅色光芒。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它,吉尔伽美什缓缓地站起了身。 时间已经到了,她也应该也来了。 仅仅是睁开眼的一瞬间,卧室的门已经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推开。 沉默着不言语的王仰了仰头,那原本停留在掌心的光猝不及防的跃上了浅金色的睫毛。 怀着复杂情愫进来的小姑娘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她是了解吉尔伽美什的,所以尽管两人间还存在一定的距离,她还是隐约觉察到了他淡淡的变化。 吉尔伽美什他......周身的气质似乎温和了不少。 注意到这一变化的她有些不可置信的低下了头,印象中他一向是傲慢与暴虐的代名词。 这意味着什么呢? 吉尔伽美什是不会改变的吧...... “王......你?” 她怯懦的说了几个字眼,还是将疑问和忐忑压在了嗓眼中。 “已经足够了,有枝子。你已经将所有的真实向我展露,不 必再对我毕恭毕敬。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存在,称呼我为吉尔吧。” “欢迎回来,奥尔罕。” 他转过了身,浅笑的那刻,明亮温暖的仿佛让她暂时忘记了曾经的痛苦和忍耐。 或许正是彼此的接近,让吉尔伽美什愈加对她放纵起来,甚至愿意为了她露出轻松的表情,令她感受到心尖淡淡的温暖。 “有枝子,我们已经很久没这样面对面的站着了。我一直想对你说句......可是你一直以那副假人的身躯存活,作为王的我怎么能将属于骑士的夸赞强加在一具毫无灵气的躯体上。” 在有枝子颇为迷茫的眼神中,金发的男人伸出了一只手,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中,他轻轻的抚上了她柔软的头顶,狭长的眼带着笑意眯成了一条缝。 “本王褒奖你,乌鲁克第一骑士奥尔罕,你为自己的誓言付出了所有。你的光辉足以媲美那些在我眼里看来不值一提的神......我是来自苏美尔的英雄王,你可愿成为我的妻子呢?不是妃子,而是与王共同生死,共掌权势的半身。” 她愣住了,然而在未反应过来的一刻,掌心突然覆上了灼热的温度。 原来是男人的手掌包住了她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他带着轻蔑的笑了起来。 “听说你们人类很喜欢这样彼此相互依赖着,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随时这样做。有枝子......” 小姑娘的脸红的有些不太正常,她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吉尔伽美什,带上了属于自己的特殊温柔。 他很少有温柔的时候,可是一旦认真起来,几乎可以溺死她。 说起来,她认识吉尔伽美什已经很长时间了,可是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完美的几乎无可挑剔的男人即使面对唯一的挚友恩奇都时,也未曾露出过这样像是春风细雨般的温柔举动。 实在摸不住他的想法,有枝子抿了抿唇,平静的开了口。 “王,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清脆软濡的声音,是他在英灵王座每天都在怀念的,可是此时此刻男人却是连生气都懒于做出了。 他那双暗沉的眼底在片刻的功夫内隐约拂过冷光,可是很快便凝结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沉郁色彩。 在她忐忑,以为又是一次责骂或训斥时,却听见了男人的叹息声。 “你果然不记得了,我很久前就遇见过你,不是作为奥尔罕的你,而是有枝子的你。你很怕黑,我陪了你一夜。” [很久以前吗?] 她脑海中隐约想起了一个熟悉的金色的人影,看不出模样,但是很耀眼,他对她说了很多听不懂的话,然而她只听见了三个字:活下去...... 那是吉尔伽美什......幼年的她曾经以为是迷路的精灵大哥哥,因为尽管他看起来很冷漠,可是却很关心她,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夜晚,他一直在守着她。 她垂了垂眸,蓦地开了口。 “不离开?” 男人挑了挑眉,侧脸柔和。 “直到你睡着为止都不走。” [这的确是很久前那个精灵一样的大哥哥和她的对话,吉尔伽美什他......] 有枝子走近了几步,脸上有了不一样的色彩,恍若是重逢后的欣喜,又像是对吉尔伽美什的审视。 “你是王,对于我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可是现在我还不清楚是否能够接受你的愿望。请给我一点时间,吉尔,我不会让你失望。” 相比较之前望向他的尊敬目光,她明显有了改变。 世人常喜欢那种纯洁干净并且无暇的事物,可是吉尔伽美什并不拒绝黑暗的一面。他更喜欢有枝子展露她骄纵胆小的姿态,这样才能称之为真实。 “你除了本王难道还在期待着谁吗?” 带着与往常并无差别的傲慢,他毫不犹豫的预测了她的未来。 或许她还在期待那个泽田纲吉吧,可惜...... 望着金发男人奇怪的笑,有枝子奇怪的晃了晃脑袋。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为一个蠢货感到悲哀而已。” *** 清晨的风很冷,十四岁的泽田纲吉醒来时正一脸茫然的坐在属于十年后自己的棺材中。 周围是纯净美丽的白色百合花,熟悉而陌生的狱寺单跪在棺材前,脸上还残存着泪水和愧疚悔恨的复杂情绪。 “你是十年前的十代目吧。” 银发的沉稳男子完全不同于少年时代的暴躁,他先是同怀念的眼神深深看了棕发少年一眼,既而缓缓从袋中掏出了一封信件以及类似小盒子的物品。 他说了很多关于十年后的事情,但是在刚想提及一个少女的姓名时,十年前的狱寺取代了他。 所幸遇见了十年后的山本武,由他给狱寺交代十年后的事,泽田纲吉缓缓打开了手中的信件。 这是来自十年后的自己的信,一想到这点,他有些紧张的攥紧了信纸的边角。脑中突然回想起了那段不慎被召唤到圣杯战争的日子,以及和那个名为藤原有枝子的女孩邂逅的时光。 抱着跃跃欲试的态度打开了信件,可是在望见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深意时,尚显青涩的少年还是暗下了眸子。 [十年前的我,请你一定要从密鲁菲欧的手中帮我夺回藤原有枝子。因为你会在不久的未来遇见她,这个无比讨人欢喜的小姑娘,或许是我们两人最为正确的选择。] [我很喜欢她,但是却不能说出口,你明白的吧,无论掩饰得再好,我们身上属于黑手党的血迹和恶不能消除。我想保护她,我想她安然无恙的生活下去,像个平常的小姑娘,就像我一直向往的生活那样] [我在多年前收养了她,可是却又怕自己随时死去,所以在某一天知晓喜爱她的那刻,我开始每天写一封信,每一封都是留给她的。我怕有一天我死去她会难过,所以积累下尽可能多的信件,每一天一封,让她以为我还活在某一个角落。] [十年前的我,请你像爱护家人一样对待这个对于可能有些陌生的女孩。尽管有很多话想与你诉说,可是或许让你留有期待对两个人都好。我已经没法再等待下去了,而你拥有无限的可能,平行时空最有可能性的我啊,请珍惜未来的每一天,你会获得属于自己最好的小姑娘。] 后面还有很多内容,他已经不想读下去了。因为信纸上那些温暖的,缱绻的,深刻的,依恋的情感和故事他都未经历过,而且,他其实早就认识藤原有枝子这个人。 莫名的,他有些嫉妒十年后的自己。 原来她口下的叔叔就是十年后的自己吗...... 他愣怔的望向了雾蒙蒙的天空,前方的狱寺和山本开始呼唤他。 拥有棕色柔软发丝的少年苦笑了下,将信纸放入袖中。快步追上了两人的脚步。 看来十年后的确是改变了很多,无论是街道还是人。 追随着山本来到了曾经的一条道路,因为密鲁菲欧追捕的原因,他和狱寺等人暂时分开了。 他还不会使用匣兵器,面对其实并不如他的敌人,被逼的节节败退。 终于在他们因为暂时的领先而轻敌大意时,他逃至了暗处的一个拐角胡同,气息不稳的半躺下来,神色恹恹。 “你还好吗?” 眼前出现了漂亮的黑色,是他不认识的人。可是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 “别管我......你快离开吧。” 那个纤细的人影望着他无奈的笑了笑,半蹲下了身子,纯粹的眸直直的注视着他,温暖而明媚。 “可是既然叫我离开,你的眼神为什么还要一直盯着我......泽田先生。” “你是!” 黑发的小姑娘扶起了他,用干净的纸巾抹掉了他额角的汗水,神色温柔。 “或许你对一个金发的名为奥尔罕的英灵不陌生,我们在圣杯战争时见过。” 第93章 家教世界(十三) 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所以在小姑娘说话间已经不自觉的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柔和的棕色瞳孔闪烁着点点的亮光。 “你是......她吗?” 纲吉露出了浅浅的笑,不顾受伤的手臂,猛地握住了有枝子的手。 “你没受伤吧,现在很危险,你一个人......” 他咳嗽了几声,嘴边渗出了些微的血迹,似乎是怕吓着眼前的小姑娘,还未成长为独当一面黑手党首领的少年蓦地低下了头,用手掌强行捂住了嘴。亮晶晶的眼底还映着忐忑和莫名的羞愧。 有枝子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迅速调整了心情,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泽田先生,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不然总让我一直担心会让人困扰的。” 藤原有枝子是由未来这位坚毅强大的教父一手抚养长大,他对于她有着比父亲还要深刻隽永的感情。她实在无法容忍他,在她眼前露出这样仓皇狼狈的模样。 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来自十年前的泽田纲吉。本来是与吉尔伽美什出来一同见识现世世界中的乐趣,可是这位王似乎遇见了某位熟人,竟然谴退了她。无奈下,她一人随意乱逛,机缘巧合再次见到了他。 不过,来自十年前吗? 难道原本在这个世界的泽田先生他...... 联想到脑中的景象,她抿紧了唇,将严肃的眼神投向了神不思蜀的棕发少年。 “你醒来的时候在哪儿,泽田先生。” 醒来的时候在哪儿吗?脑海中那熟悉而陌生的墓冢仿佛再次出现在了眼前,棕发的少年闭了闭眼,扯出不在意的笑。 “很漂亮啊,我在十年后的屋子,种满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以及栀子花,树木青葱。我一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褥上,很温暖的感觉。看来十年后的我过的很是不错呢。” 面色略显苍白的少年顿了顿,柔和的目光缓缓掠过有枝子的头顶。 他在欺骗她,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可是他也很强,里包恩和十年后的自己曾说过他是最有潜力的那一个泽田纲吉。所以在还未尝试前,他不愿承认未来的自己会那样无力的一个人沉睡在棺材中,就这样抛弃了自己一手浇灌培育出的小姑娘。 他不想放弃,他不想成为无能为力的自己。 “这样吗?如果那样我就放心了,泽田先生能获得幸福的话......“ 什么意思?他愣怔了片刻,随即抬头朝她望去,却看见有着乌黑长发的小少女用像是要哭了的神情端望着他,眼底柔软。 “你究竟是多不信任我呢,这样状态下的你,是真的过上了那种平凡安静的日子吗......你心中的我是怎样的呢?” 心中的她吗?脑海中似乎拂过来自十年后自己信件中她的形象,那时还是小孩子时候的她。毛茸茸的一团,天真的姿态,包子似得脸颊,眼睛里仿佛装了无数的星星。 [叔叔会一直陪着我吗?他们都说有枝子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有枝子是被抛弃的存在,叔叔迟早也会离开我。] 圆滚滚的小姑娘用大大的眼盯着那个未来的自己,眼睑通红。而“他”弯下了腰,用大手捧住了她的脸蛋。 [叔叔就像院子里栽种的树,早就把根留在了有酱这里,你还希望我去哪儿?只要有酱不离开我,我不会离开。] “他”说着轻轻笑了起来,缓缓用带着凉意的手捂住了小孩子的眼,含着热气的呼声在她的耳边打转。 [有酱会唱歌吗?叔叔今天给你准备了礼物,但是前提是你要完整的送给我一首歌。] 躲在他掌心中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接着她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猛地抱住了他僵硬的身子。 “叔叔是小有的大树......小有非常的喜欢叔叔,一分钟也不想要离开......” 断断续续的歌声,却是小孩子最纯真的表达。“他”愣了愣,真正的感受到了心尖突然涌上的一股暖流。 手掌缓缓离去,展现在幼小的孩子眼前的,是一只暖色调的兔子玩偶。 年轻的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将玩偶举到了小姑娘的面前,眼含期望。 “有酱,喜欢吗?” “叔叔送的我都喜欢!可是......“ 小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冷淡下来,她将玩偶推了出去。 “可是叔叔每次都很忙,我想用兔子玩偶换叔叔陪我的时间。我......一个人很孤单。” “......” 他不知道......他从来不知道她的想法。 是啊,这还是个小孩子,就算满足了所有的物质需求,还是少了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许是更为深层的东西,他的面色愈加复杂。小姑娘瞥了眼他的神情,难过的低下了头。 “叔叔很忙的吧,我没事的,兔子先生陪我睡觉也可以。叔叔......一定很累,要注意身体。” 黑发的孩子坚强的说着善意的谎言,却让他想起了过去那个怯弱蠢笨的自己。这实在是个乖巧懂事的有些过分的孩子。 他低下了头,温柔的帮她理了理有些松散的衣服。 “真的吗?那我现在就走了......有酱。” “等会......叔叔再呆一小会,就一会。” 小姑娘伸出了一节小拇指,难过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这不禁让他哭笑不得,她啊,还真是别扭的小孩子。 男人一把抱起了孩子,将她耳边的发丝轻柔的别到后根。“刚才是开玩笑,我今天会一直陪着有酱,你可以暂时放开兔子先生了。” “可是兔子先生是叔叔送的,我也不能放手。” 她气鼓鼓的夺过软绵绵的玩偶,一只小胖手还拉住了他,“我的!全是我的!” 带着微妙情绪,他轻轻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唇边含笑。 “好,小胖子。” ....... “泽田先生?” 他缓缓从回忆中惊醒,面前是少女姣好的脸,纯情的少年红了红脸,目光游移。 “有枝子,其实我......不想骗你的,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在她难以拒绝的眼神中,纲吉还是松了口,道出了一切。 不过他提出的一个人名却叫她瞪大了眼,“白兰吗?” 那个白兰,突然记起他和吉尔伽美什在一起时的奇怪举止,心下起疑。 [难道是吉尔伽美什和白兰造成了这一切?] 其实这根本毫无疑问,只是她不愿相信罢了。她知道吉尔伽美什从不以世人定下的善恶为标准,可是她还是存了一丝可笑的期望。 希望那个人转变成了自己心目中的模样。 有枝子站起了身,顺带着扶起了棕发的少年。 “泽田先生,你沿着这条路出去吧,这边比较安全。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解决。对不起不能陪你一起了。” 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少年已经猜到了什么,他略显苦涩的笑了笑,主动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神情被发丝遮掩,朦胧不清。 “再见了,有枝子。看见你,我很高兴。” 第94章 家教世界(十四) 她或许从来都不了解吉尔伽美什。 所以尽管此时他以一种极尽宠爱的眼神望着她,她还是感受到了一阵一阵的寒意,不是来自身体的,而是内心。 少女的目光太过于明显和凛冽,以至于让原本笑容以待的男人逐渐收敛了嘴边的弧度,他用一种很是奇怪的近乎黏稠的打量瞥了眼怒目而视的小姑娘,蓦地挑了挑眉,发出了类似嘲讽的笑。 “你在揣测着什么,换句话,你是在质疑着本王吗?” 质疑着什么......亏他说的出来,黑发的少女握了握拳,她一把掀开披在身上的属于他的服饰,径直坐了起来。 “我怎么敢质疑,你寻觅的乐趣不是已经成真了吗!作为暴君的你,没有人敢于质疑,因为你的武断,即使是恩奇都,也不得不为你赴死!” 是啊,吉尔伽美什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过度的傲慢和武断,永远不愿意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所以才更为的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 她以为自己是不同的,她以为他是能够改变的。 不过此时此刻她因为迁怒而发出的毫不留情的责骂,吉尔伽美什大抵是无法忍受甚至是怒火中烧吧。 想到这点,她也没有丝毫畏惧,径直抬起了头,直视那个人的目光。 “是啊,我是暴君,却活得比任何人都要恣意,无能的你,除了一张强硬的嘴,还能改变什么呢?” 金发的青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可以说因为她隐忍下猛然爆出的怒斥,反而扬起了似笑非笑的愉悦神情。 像是在探寻着什么,细密深沉的细碎光芒透过狭长的眼角垂落下来,他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糟糕。 有枝子愣在了原地,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她的确只会责怪他人,可是吉尔伽美什怎么能把泽田纲吉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和那个白兰一起,说不定筹划了什么比毁灭人类更可怕的事。 她按捺住心尖的苦涩,脑海中回想起少年时代王者傲慢却不失贤明的姿态,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究竟谋划着什么?吉尔伽美什......” 没有往常习惯的恭敬,畏惧中夹杂着的试探,她似乎终于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这种没有丝毫掩藏的真实模样,倒让一直看好戏的吉尔伽美什一反常态的温和起来。 他的表情颇为微妙,倒也不是不满的模样,迎着少女难堪的面色,男人暧昧的用双臂拥上了她,璀璨的金发依偎着少女白皙的脖颈。 宛若蛇瞳的双眸顺着小姑娘姣好的下巴看进了她的眼底,当觉察到她内心深处的抗拒时,金发的男人猛地掐住了少女的颈部。 先前还令人觉得黏稠无比的笑意随着毫不留情的动作显得愈加冰冷,但他又不像是生气的姿态。 “你可真是一个绝妙的宝具,亏我从前还把你当作臣下看待。你的眼里,只有自己认为的那片天地,狭隘的让人可怜可笑。这份愚蠢,甚至连saber都无法匹及。”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其实吉尔伽美什的动作看似凶狠,实则根本未使上一分气力。他到底还是舍不得。 苦笑了几下,有枝子说出了连自己都感觉惊讶的话语。 “你做过什么吗?在我的印象中,你差点使乌鲁克灭亡,只要是你希望的,臣下们总得服从。难道我们的感情不深厚吗?你难道连我的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金发的男人意外的沉默了,吉尔伽美什面无表情的望向纯粹的夜空,声音低沉。 “我是王......有自己制定的准则。“ “而你......并不是我的友人。能向王者觐言的,除了臣下的良言,那便只有挚友了。你过去是我的臣子,可此时此刻的言论,却算不上良言。” 她的心逐渐沉了下去,那畏惧中夹杂着的一丝亮光最后由他熄灭。 黑发的小姑娘平静的推开了他,“是吗?那你可以走了。” “我曾经说过,你可以成为我的王妃,如果你愿意吹枕边风的话,我未尝不可放过这个世界。” 仿佛想起了什么,男人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却让有枝子更加坚定了信念。 “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暴君的王妃。” 这句话实在过于伤人了些,所以在她说出的霎那,气氛一下子冷凝了。 吉尔伽美什冷笑了一下,一把把她按在了冰冷的地上,他侧过身子,用手肘制住了她反抗的所有动作。 “太过狂妄了,有枝子。我对你的宠爱是有底线的。” 他和她的脸凑得很近,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男人眼中的寒意。还没来得及思考,下巴的部位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仿佛一只野兽般,金发的男人咬伤了她。紧接着唇间传来的酥麻感,他掠夺着由此而来的所以魔力,但又似乎并不满足于此,冷冽的视线转向了她白皙细嫩的脖颈。 她死死扯住衣角,喘着气,“停下,吉尔伽美什。” 男人眼角微挑,暗红色的眼冷冷的望向她狼狈的姿态,手却不自觉为她顺了顺额角沾湿的发丝。 “怎么,过去你不是一直好奇我颁布的处女令里唯一排除了你吗?你不是一直渴求着我吗?像忠诚的骑士般,一直对我形影不离。” 听着这充斥着恶意的讽刺,小姑娘涨红了脸,她无法反驳,她是说过这样的话。 “真是惹人怜爱的姿态,你骗过多少男人呢,浑身荆棘的娇花。” 带着笑意,吉尔伽美什毫不留情的用宝具割伤了她的脖颈,他用杯子接住了流淌而出的鲜血。 在她惊恐疑惑的目光中,男人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没告诉过你吗?我是需要补充魔力的,因为宠爱你,所以只能依靠着一些杂种来暂时存活。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一个人就足够了。无论我为你做出了什么,你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既然如此......” 他摸了摸她的头,将喉间的话吞了回去。 “脸色真是苍白呢,你什么都不懂,藤原有枝子......” 吉尔伽美什还说了些话,但有枝子已经无法很好的听清了,她恍惚的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唇,意识逐渐陷入一片昏暗。 男人换了只手,很好的半拥住了她。 *** 天还未全亮,雾色朦胧。 拥有漂亮黑发的少女脆弱的躺在宽大的床褥上,面色苍白。白兰饶有趣意的用手指戳了戳她软软的两颊,笑了起来。 “她看起来很不好受呢,吉尔君。” 金发的男人手执酒杯倚靠着沙发,带着寒意的眼神投向了满面笑容的银发男人。 “那又如何,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可是你到底是为了这个小姑娘,和我合作的条件不也正是为了得知这个世界的基石吗?作为对抗神的伟大英雄——吉尔伽美什。” 白兰说着眯着眼笑了起来,“可真不能小瞧男人的醋意呢~你说呢,吉尔君~” 仿佛是故意膈应他,眼角下方刻有倒立刺青的青年缓缓从床边站了起来。调侃着走近了他。 “你似乎变了不少,因为这个有趣的小姑娘。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彭格列和你为的她付出。真是有意思的事。” 他似乎完全不懂吉尔伽美什他们的情绪,更不明白彭格列对有枝子的执着。对于白兰来说,或许正是因为这个世界过于无聊,所以才产生了毁灭的*。 他想成为新世界的神,而吉尔伽美什想得到这个世界的基石,能够获得对抗神明的更大力量。也许他本就拥有这个力量,可是这份根源被世界意识限制,所以他才会迫切的希望得到世界的基石。从而能够展现自己真正的能力。 事情似乎正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尽管吉尔伽美什完成了他的第一步,但有枝子并不领情。 作为王的他太过自傲,从而将一切隐藏在内心,什么都不与人说出。 反反复复的,两人在磨合中误会,在误会中再次僵持。 面对白兰的挑衅,金发的王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暗沉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线条冷硬。 “看来你还真是彻底的不欢迎我呢~吉尔君~” 白兰挑了挑眉,笑的愈加像一只狐狸。“还是给你和有枝子酱留一个独处的空间吧,我不打扰你了。” 银发青年自觉的走了出去,吉尔伽美什照旧没给他留一个眼神。 不知愣神了多久,当意识再次恢复,男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走近了黑发的小姑娘。冰冷的手指缓缓触上了她苍白的脸颊。 神情愣怔,语气平缓。 “你总是在惹我生气,无论是作为奥尔罕的你,沙曼的你,还是有枝子的你。那个像雏鸟一样依偎着我,陪伴着我毫无怨言的你,是遗失在时空的隧道中了吗?” 男人将自己的金发凑近她,眼神沉静,“我不会原谅你,如果你明白了一切还后悔。你不了解......” “你一直是我最满意的宝具,只要你想要,我的所有东西都可以跟你共享,只要你......就是我无上的喜悦。” 第95章 嘿嘿嘿,我回来了 在醒来后的第二天,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很早的起来,而是整个人蜷曲着躺在了床褥上。脸色苍白的有些难看,细腻的汗水沾湿了脖颈处的发丝,她甚至连简单的握紧双拳都做不到。 因为昨夜被吉尔伽美什强行取过血液的缘故,小姑娘被利器划破的皮肤上包着严实的绷带,那一圈圈的白色纱布和她剔透的肤色相互映衬,更显出了主人羸弱惹人怜爱的姿态。 她很难受,小腹处传来阵阵的抽痛和不适,浑身冷汗,她虚弱的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 这是怎么了?有枝子无法明白,记忆还留在昨晚和那位骄傲的王怄气后昏倒的场面,之后却再也无法回想起。 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她早不是起初那个被蜜糖浇灌着长大的天真女孩,在只有一人时,她甚至可以平静的忍受一切疼痛,自然的为自己包扎伤口。 可是,此时此刻的情况,她却无法控制。细小的疼痛从腹部源源不断的传来,有枝子紧紧咬住了唇,按捺住自己抽搐着的小腿。 时间在忍受和挣扎中慢慢流逝,皱着眉头的小姑娘翻了一个身,唇间呢喃了几句。 “泽田先生......田中......” 守在她床边的人顿住了伸出去的手,他似乎冷笑了声,猛地掀开了裹在小姑娘身上的被子,整个人从后背半拥住了她,一只手强硬的探上了她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让有枝子禁不住瑟缩了下。然而手的主人却更加强势的抱起了她。 “真是脆弱的身子,到了这样的境地还不愿依靠我吗?”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了男人近乎冷酷的调笑,熟悉的语气,让有枝子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当她再次挣扎着睁开眼时,果然是吉尔伽美什。 他横抱着她,一只手还摸着她滚烫的额头。在和她视线交上的霎那,露出了一个没有情感的笑,一瞬间竟然她感觉这个人彷佛是在生着气。 “放开我......” 她尴尬着想从他的怀中挣脱,又被男人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他沉默的探下了身,暗红色的眸深深的望着她。就在小姑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讽刺的话语时,男人却是用自己细长的手指拂去了她眼角因为痛楚而溢出的泪水。 “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生病了不会喊疼吗?” 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令她无法理解的愤怒,她还想冲他问些什么,可是很快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 金发的男人低垂着眼,唇边弧度泛起,似乎对她安静下来的模样很是满意。 “笨蛋......王也会赌气,王也是凡人,我也会嫉妒。” 他从没有改变,所以对待珍贵事物的情感仿佛还是像过去一样不顾一切的掠夺,这就是原初之王的作态,任性而孤高。 天还未全亮,路灯还有些仍然没有熄灭。路上行人只有些许几个,远远地望向天空,隐约可见晨间的紫雾笼在白色的云朵间。 在有枝子终于到达了医院后恢复意识时,第一时间便见到了男人暗含不耐的脸。 她张望了一下周围,竟有些不敢相信吉尔伽美什真把她带到了医院。 或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男人挑了挑眉,轻蔑的开了口。 “你不是不喜欢白兰吗?那也不必出动他的私人医生了。” 竟然是这个原因吗?观察了下他的表情,她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傲慢到令人倍感刻薄的男人可爱起来。 不过他看起来很不耐烦,果然是等门诊的时间太久了吗? 仿佛正是为了回应她的心理状态般,吉尔伽美什用莫名的视线冷冷的望向了身旁排列的人群长队。 “无论是哪个时代,不长眼的杂种还是存在的。” “不过到底还是有人明白王的光辉。” 瞥了眼前方带领着他们的小护士,有枝子顿时明白了情况。吉尔伽美什到底长了一副好看的面孔,不说话时还是挺招蜂引蝶的。这可不,还有医护人员主动带路帮忙。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无力想那么多了,她虚弱的闭了闭眼。在男人的怀中换了一个姿势,再次小憩。 这难得的依恋姿态令他眯了眯眼,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很舒服?我的怀抱?” 他问道,她没有回答。 自讨没趣的勾了勾唇,男人尾随护士来到了验血室。她需要验血来确定病情。 吉尔伽美什不愧是情商为负的王者,在这种情况下,他直接推醒了女孩,干巴巴的明令她伸出手指。 唯一令人奇怪的是他突然用手掌捂住了她的眼,就像是孩提时代那些溺爱孩子的父母般,生怕孩子因为望见自己的血液而吓得手足无措。 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哑然失笑。 这个男人真是让她捉摸不透,他也有这般可笑的温柔一面吗?情窦初开的维护,青涩的仿佛未成熟的果实,一举一动却又让她生出无可奈何的细细的暖意。 眼部上方的温度逐渐远去,男人拿开了手,他紧紧用消过毒的棉花按着女孩被戳破的指尖,那副认真的姿态让随性的护士羡慕不已。 护士斟酌的打量了下两人,注意到她年龄尚幼的缘故,不禁开了口。 “你的兄长可真是面冷心热啊......” 她怔了怔,吉尔伽美什却是黑了脸,立马作出了反驳。 “我不是她的兄长。” 小护士尴尬的笑了笑,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果然是成熟的男人会照顾女孩子。” 男人没有再开口,在到达输液室时,小护士瞥了眼他冷漠的面孔,悻悻离开。 围观了全程的有枝子好笑的叹了口气,心里却想着,吉尔伽美什果然不会讨女孩子开心。 在她的周围还有几对情侣,似乎都是男人陪着女友们来挂水的。而她和吉尔伽美什坐在这群人的中间,倒是显得有些尴尬。 一旁的高个男人为他女友削了苹果,吉尔伽美什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突然转身离开。 等他再次进来时,手上却端了一杯热咖啡,他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热饮递给女孩,脸上却是一副嫌隙的模样。 “喝吧,正好买了一杯。” 正好?她忍不住抽了抽嘴巴,还是接过了。 “你不喝吗?” “不用,王的宝库中有最好的酒和一切,我不用这些劣等品。” “......” 两人的气氛突然升温起来,隔壁的女孩望着吉尔伽美什俊美的脸和意外体贴的动作,有些厌烦的看了眼递完苹果后干坐着玩手机的男友。 “你能不能和他学着点,我现在很难受,你知道吗?” 女孩的男友愣了愣,沉默的望了望女孩还剩大半瓶的消炎水。 有枝子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看来别人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可是那个女孩子竟然在夸吉尔伽美什耐心体贴吗? 她不禁瞥了眼金发男人沉静的面容,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这个模样,的确像个惹人注目的好男友,前提是不说话。 她的心绪就这样平静下来,转而逐渐感受到了困意。身旁突然伸来一只柔软的手臂,她情不自禁的将头靠了上去。 朦胧中他似乎愣怔了片刻,随即缓缓将她耳边的碎发整理了下,继而露出了嫌弃的眼光。 “不讲究的女人......总是麻烦我还想着别人。”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熟悉而痛苦的梦,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但很快又有人缓缓抚平。 醒来的霎那,她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难受,只是男人的手臂差不多麻木了。 “已经可以走了......” 他拉起神智还未完全清楚的女孩,将麻木的手臂背至了身后。 她突然很想哭,因为她才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样了解吉尔伽美什。他是暴虐的,傲慢的,甚至不近人情的,可他也是温柔的,甚至有时也会体贴。 他到底还是个拥有人类之躯的凡人,再怎么掩藏,他还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男人。 少女明亮的眼底溢满了泪水,黑色的碎发贴近了两颊,柔美而弱小。可是男人并不讨厌这样的她,所以他才会百般抑制,忍耐着为她拭去伤心的泪水。 医院的外面不知何时传来熟悉的节日铃声,娇小的少女瞥了眼窗外,才意外的发现外面的许多店面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原来已经是圣诞节了,新的一年也快到了。 她已经长大了啊...... 小姑娘歪了歪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侧脸温柔。 “吉尔伽美什,节日快乐。” 男人恍惚了片刻,终于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他近乎蛮横的贴近少女的身子,偏过头在她的耳边低喃。 “相比较你长大的岁数,似乎身子并没有任何变化。有枝子,希望你来年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女性。” 还真是毫无遮拦的话语,不过也正符合往常他的姿态。 男人毫不自知的笑着,与之映衬的是女孩无奈的苦笑。 有的人,无论过了多久,还是像只哈士奇一样在*的道路上狂奔。 可是她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说已经习以为常。 第96章 临近结束(一) 温情不是总是存在的,吉尔伽美什能够凭借自己的心意温柔的对待她,也能为了某种原则不得不违背她的意见。 昏暗的卧室内,金发的男人在目睹女孩陷入深睡后,随即转身关上了门。 他有一件不得不做之事,即使小姑娘会不满,甚至滋生仇恨。为了集齐这个世界的基石,使属于他的本体力量彻底释放,必须暂时和白兰合作,摧毁彭格列。 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不想再让任何属于他的珍贵事物流逝了。 金发的男人这般想着,猛地拉开了客厅中的帘布,大把的光芒从窗缝处倾泄在他的身上,他沐浴着这片柔软,缓缓陷入了沉思。 从前,那个泥做的男人也是如此,喜爱着阳光,可是却因为“一个人”的傲慢,或许那并不能称之为人,而触怒了神明,因神罚而失去了生命。 从前,也有过一位如同娇花般美丽的骑士,她爱着王,为了守护王的国家,甘愿化身为刀刃。可是,少女同样因为“一个人”的傲慢而尸骨无存,甚至连破碎的躯体都无法在战场之丘寻觅。 但是,无论是“泥人”亦或“花朵”,他们都哭了。 为什么要哭呢?难道事到如今才因为跟随了我而后悔吗? 青年的王冷酷的发出了斥责,然而却被“花朵”猛地抱住了身躯,那张苍白冷淡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悲伤。 “您根本不明白,世上有着比您收藏的宝物还要更加珍贵,更加耀眼的感情,那是不属于神明理解的领域......” 是啊,他无法理解,可是在泥人咽下最后一口气,花朵远去的霎那,这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王第一次明白了爱。 于是他对着人类的始祖发下了毒誓...... “因为愚蠢而违背原则的灵魂,天上地下能够欣赏你破灭的存在,除了我吉尔伽美什别无他人,耀眼而脆弱的人,投入我的怀抱,这就是我的决定。” 自从发誓以来,他愈加克制自己,在某种方面变得很不像原先的作风。 是时候了,白兰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最后的一步只剩他的决定。 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的基石必须得到,他的力量才能完全释放,她的诅咒也才能解除。 这般想着的男人暗了暗眼神,随即拉上了帘布,向着那位密鲁菲奥的boss住处走去。 白兰的品味一直不同于常人,他的卧室几乎在密鲁菲奥的最顶层,打开门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那是他到处丢弃的棉花糖零食口袋。或许是偏好中国风的缘故,房内所有的布置都是透着浓浓的东方风情,就连枕头的外套也绣着中国的国花牡丹。 金发的男人很是不想踏足这里,所以勉强再三只是倚靠在了门旁,神情傲慢。 “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对彭格列动手,十年前的泽田纲吉已经来了,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似乎并不是很在乎,拥有妖异银发的青年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既而揉了揉眼,缓缓的将视线转向了吉尔伽美什。 “吉尔君在烦躁些什么,计划早已运作了,你只需要围观即可。难不成你还要加入其中吗?为了那个麻烦的小姑娘?” 眯了眯狭长的眼,男人露出甜腻的危险笑容,似乎是在试探着金发王者的心意。他这时仿佛丝毫不畏惧这位原初的王,甚至以戏弄他为乐。 出乎意料的是,傲慢的王竟没有生气,只是略显疲惫的用手抚上了额头。 “那个男人没想象中那么容易摧毁,你还不是神,白兰。我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世界的基石,为此而解放所有的力量。如果你需要,我未尝不可凭借现存的能力协助你。” 听出了这位一向以傲慢和任性著称的王对彭格列首领的重视,白兰不禁忍俊不羁。但在冷笑的同时他开始嘲笑起吉尔伽美什突然的转变。 他不对十年后的泽田纲吉产生忌惮,反而对来自十年前的毛头小子百般重视。 几乎所有的平行世界都被他控制,除了现在所处的空间。他已经胜利在望了,只需要摧毁那个来自十年前的纲吉君,他就是新世界的神。 是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畏惧了。 吉尔伽美什作为历经世事的王者,第一时间便猜到了他的心理想法,发出不屑的冷笑后,他毫不犹豫的离开,没有再向白兰发出一问。 [愚蠢的人类,在把手伸向不属于自己领域的霎那,就注定了毁灭。] 正是因为目睹了恩奇都和奥尔罕的死亡,他才会比任何人都要深刻的了解这一点。 没有人类能够永恒的留在世上,除非失去心灵的怪物。 所以他才会讨厌神的存在,自以为是的制定自己的领域,妄图把私欲扭转成美德。 他已经厌烦等待了,这次,只有奥尔罕不能放弃。 *** 大空一直是调和并且包容的,人们这样认为,可是他早已转变的比任何人都要偏激。 正因为他是天空,所以才不能永远只笼罩一个人。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总是舍弃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家族,也为了彭格列。 当十年前的年轻彭格列站在秘密基地的门前时,在远远瞥见一人时,突然浑身僵硬。 那是一个长相与藤原有枝子相似的和服孩子,她的面容柔和,态度却恭敬端庄的像个人偶。 她缓缓抬起了头,在双目触及少年棕色的瞳孔时,眼底闪过恐惧,但很快的转为了拘谨。 “泽田先生,贵安。田中大人命令我前来给您传达消息。” 女孩子的声音稚嫩而干净,像是山间缓缓流淌的清泉,让他不渝的心暂且平静下来。 “说吧......” 随着那个孩子嘴唇的蠕动,泽田纲吉的脸色逐渐冷淡下来,那双温和的眸子仿佛在瞬间沾惹上了冰霜,显得格外的不近人情。 他按捺着怒气,仰头望了眼尤不自知的女孩,双拳猛然紧握,嗓音也在片刻间变得低沉冷酷。 “终于要开始了吗,最终的战斗,尽管对田中不公平.......你喜欢他?” 女孩子蓦地背过了身,肩膀抽动了几下,眼睑湿润,她在强自按捺着泪水。她无法与说出真相的泽田纲吉对视,她是喜欢那个平淡的少年的。 是田中救了她,教会了她人的情感,告诉她和有枝子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田中会对她微笑,会为她煮好喝的花茶,甚至是精致的小酥饼。他比任何人都要关心着她,生病时整夜的不眠,难过时低落尴尬的沉默。 可是田中有自己的抉择,他愿意拯救有枝子,使她脱离双胞兄弟恩基的控制。 田中他啊,欠着彭格列一个人情,为了还清这笔债,只能以命相偿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神明,什么也不说,但是了解一切。 她喜欢这样的田中,可是却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 “......” 望着眼前悲伤哭泣的孩子,少年嘶哑着嗓音开了口。 “别哭了,你是叫藤原玲吧,田中告诉过我的,你是有枝子的妹妹。我向你保证,在一切结束后,我会带着田中来看你。他是个很好的人,不该再失去什么了。” 女孩子抬了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幸福微笑。 “我相信你,泽田纲吉,要保护好姐姐和田中啊,如果遇见了她,请告诉她,我已经不再怨恨她了,我一直都很想念姐姐。” “一切结束后,大家一起来并盛过年吧,田中的小饼干真的很好吃......” 棕发的少年垂了垂头,将难过的神色掩盖在发丝下,他不敢和她对视,他怕自己做不到。 苦涩在少年人的眼底打转,他冲女孩子微微颔首,从她的身边走过。 尽管密鲁菲奥已经统治了多个世界,可这个空间的天空还尚为被黑手党战火的硝烟染黑。 舒服清爽的风,路边青葱的植被,以及路过的孩童清脆的童谣声,岁月静好。 他想守护这一切,想要保护人们心中的期望。 他不能轻易的死去,因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里包恩这么强大的人,都会在未来世界中丧生,一想到这点,他的心中再次涌起熟悉的酸涩感。 如果他再强一点就好了,连努力想守护的人都弄丢了,有枝子...... 少年神经质的捂住了脸,他什么也没有说。狠狠的将心中的阴暗藏在了角落。 在离开了基地很远的地方,少年望见了一片黄艳艳的油菜花。他忍不住轻轻摸了一下,苍白的食指猛地时期了一朵,他小心的抚摸着它,终于忍不住拽下了一朵花瓣。 神情温柔,他怜惜的用脸颊贴近花朵,小声的呢喃着。 “开花了呢,有枝子.......新年快乐。”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你还好吗?” 少年的眉眼很是温柔,像是被镌刻的油画般美丽。那原本冰冷的眸子彻底带上了熟悉的温度,一瞬间有些耀眼的刺眼。 “藤原有枝子,我喜欢你,再不说就要迟了。” 他张开了手,死气之炎在瞬间释放,金红的火焰像是在燃烧生命的火焰缓缓升向了遥远的天际,仿佛在传递他的心情...... 第97章 临近结束〔二〕 战争一直都存在,只是我们不愿承认。【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 他和白兰的战斗持续了很久,为此赔上了尤尼和很多人的性命。 他实在无法想象,在满怀期望的最终一战后迎来的结果居然是残酷到不能接受的真相。他直到最终都没能拯救到那个孩子。 作为泽田纲吉来说,他是爱着她的。 但是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让他找不出一丝回忆的孩子来说,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以及难过。 “泽田先生,一切都结束了,你们获取了胜利。” 小姑娘低着头站在金发的男人身旁,眼神平静而冷漠,仿佛面前的残酷与她毫无关系。 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按捺住身体的疼痛,强挤出微笑。 “有枝子,你在说什么?我们该回去了,吉尔伽美什和白兰是一个阵营的,你不该被他利用,回去吧......” 他伸出了手,可是她却没像过去一样紧紧抓住。 “我一切都知道了,你不用瞒我,关于我的身世。吉尔也没有站在白兰这边,他有自己的原则。” 是吗?你这么相信着他啊,可是我呢? 泽田纲吉不明白,明明入江告诉他只要打败白兰后便能回归正常,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那个他最信任的女孩子抱着从白兰手里夺回的世界基石,用近似陌生的眼光望着他,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天空此时是他最喜爱的橙红色,已经接近黄昏时刻,艳丽的斜阳映衬着他棕褐色的瞳孔,他应该觉得温暖,可是眼底却不自觉地分泌出无法抑制的泪水。 沉默的少年紧皱着眉头,高高的抬着头颅,防止眼眶中的湿润被他人发现。 他抬眼温和的瞥了眼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奇怪的有枝子,语气不自觉地温和下来。 “有枝子,你想要什么?” 他是认真的...... 察觉到彭格列首领想法的狱寺蓦地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向他看来。 “十代目!你难道忘了尤尼小姐说过的话,必须要有彭格列指环的配合才能复活未来世界的rebrn先生......” 没有理睬同伴加忠诚属下的提醒,来自十年前的年轻首领径直走到了小姑娘的身前,不顾吉尔伽美什恶意的试探,他安静的讲手上的戒指取下。 “送给你,有枝子。” 尚不能称之为男人的少年眉眼宁静的把大空戒指套在了小姑娘的无名指上,嘴角缓缓勾勒出了浅浅的笑。 “愿你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愁。” “......”她没有说话,只是泪水不自觉地顺着两颊流了出来,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无法抑制。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你什么都不问吗?” 那么你又为什么那么信任吉尔伽美什呢?什么都不与我倾诉? 我的心情和你一样啊,少年心中这般想着。 “因为我喜欢你......” [再不说就要晚了......这所有的平行空间中......只有这个世界有“藤原有枝子”的存在,你是独一无二的......] 你会是什么表情呢?喜悦还是痛苦? 他暗了暗眼神,望向黑发的女孩,果不其然,她露出了张皇失措的面孔。 她是在为他烦恼啊,这是不是在暗示他在她心里还是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呢? 一想到这点,棕发的少年情不自禁的生出类似病态的喜悦,他一把捂住脸,低声笑了起来,“你是在难过吗?没关系,拒绝我吧。” [早在踏入这条道路时我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算孤身一人也没有关系。] “对不起......泽田先生,我......” 她眼角低垂着,不敢看他。 他们没有一人察觉到少年此时病态的想法,除了金发的青年。 吉尔伽美什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用蛇一般阴冷的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突然笑出了声。 “简直是另一种姿态的言峰绮礼.......你真是个理智的疯子。” 高傲的王漫不经心的走至前方,挡在小姑娘的身前,态度傲慢。 “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吧,你思慕的这个女人受到了诅咒,而我有能力打破,不过需要这个世界的基石,其中就包括你手中的彭格列戒指。” “我以王的身份命令她不准死去,所以白兰战败留下的基石只能由她保管。当我的力量恢复后自然会还给你,之后随你复活谁。” 居然是这样吗?他还以为是......少年眼中的热切消散了不少。 他平静地望着吉尔伽美什用世界基石恢复了力量,也望见了那个让有枝子受到诅咒的家伙——恩基。 吉尔伽美什此时的神情很是复杂,像是蔑视,又像是眼里第一次不得不容纳蝼蚁存在而带来的愤怒。他的瞳孔鲜红,望着那面貌平凡的少年愈走愈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嗤笑声。 “好久不见,杂犬!” 名为恩基的神在听见吉尔伽美什傲慢声音的刹那便变了脸色,他厌恶的皱起眉,看向金发的男人。 “真是哪都有你,英雄王,不过就算你恢复了力量又如何?我是自然法则诞生的最后神明,承担着所有神明最后的期望,而你自身尚拥有神明的三分之二血脉,又怎能违背这血脉强制带来的期望之力。换句话来说,作为半神的你......杀不死我。” 吉尔伽美什放肆的大笑起来,在笑声停止后却露出几分疲惫的模样,他沉静的望着面露傲色的恩基,缓缓开了口。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是抛弃了神格的弑神者,当初我是想杀死伊什塔尔那个贱人,最后却失败了。不错,这份血脉的确对我有束缚,可是同时也赋予了我无上的力量,即使不能让你立刻死去,也能让你求死不能。” “这便是王的决定,我已经厌烦了。” 男人抬起高傲的头颅,以俯视的目光瞥了眼面露忧色的有枝子,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 “让本王来解放你,我的ea......旅途该停止了。” 她还没来及开口,便被刺眼的红光惊呆。她从未见过吉尔伽美什这个模样...... 男人的上半身□□着,他卸去了上半身的金色盔甲,奇异而瑰丽的红色纹路顺着白皙的皮肤蔓延至腰部,柔顺的金发松散的垂落着。他冷酷的露出了笑容,解除了那绚烂之极的金色宝具后,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展现在敌人的面前,傲慢而肆意。 仔细端详,才发现男人身上奇怪的红色纹路像极了宝具ea的外表。他可真是......打算使出全力了,如果没猜错,这便是吉尔伽美什最强的神话礼装。 恩基意识到这点的刹那,目光不自觉的向他臂膀上看去......果然,那无限克制神明的天之锁正缠绕在男人的臂膀处。他的手里握着ea剑,配上这原始的礼装,无疑更会加大力量的输出。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冷静而暴虐。 “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呢?杂犬!即使不能手刃你,也能让你像条丧家之犬在地匍匐不起......” 回答吉尔伽美什的是来自恩基愤怒的攻击,无法用常人描述的光芒在天空中碰撞,每一次的交接都会引起大地的震动,仿佛是神明的最终之战一般,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但是只有一人全始全终都在冷静的观看着,以往温和的面容上甚至逐渐染上了悲悯。 有枝子在第一时间便观察到了泽田纲吉的异常,她不禁向他望去,眼底深沉。 “一切快结束了......有枝子。” 纤细的少年朝她柔软的笑了笑,眉眼温暖,可是明眼人确实能发现他眼下的疲惫和忍耐。 他在隐瞒着什么呢,又在忍耐什么? 这似乎在吉尔伽美什毫不费力的将恩基打落地面,继续开始单方面的虐打的刹那得到了解释。 一个熟悉的人挡在了金发男人的身前,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 “田中,你来晚了......” 棕发少年缓缓上前,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他走进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吉尔伽美什停下了动作,在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金发的男人颇为赞赏的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田中,开了口。 “尽管愚蠢,但纯粹的初衷值得人赞叹,如果你不是和这家伙亲兄弟,说不定能成为互相切磋的对手。” 亲兄弟.......和恩基?黑发的小姑娘愣怔的站在原地,好像明白了什么。 田中太郎留念的望了望天空,将视线转向了泽田纲吉。 “泽田先生,请你转告玲,我很幸福,请她不要难过。” “再见了,有枝子......” “希望再见......玲。” 黑发少年的眼神逐渐坚定,他一把拉起地上无力匍匐着的恩基,伸手盖住了他的眼。 “让我们一起消失吧,我们共同诞生,生死从一开始便联系在了一起。只要我没了,你也会不复存在......恩基。” “你疯了!” 恩基奋力的挣扎着,却在少年看似温和的动作下摆脱不得。 从田中太郎的脚下缓缓升起了一点点的光芒,那应该是焚灭神灵的力量,他在*...... 泪水突然顺着无神的眼留下,他在不舍的流泪。 远方飞过一群归家的燕雀,天际是如同血一般的艳红,她应该又在等他了。 和有枝子有着相似容貌的女孩若有所思的抬起了头,她放下手中刚洗好的男子服饰,猛地奔出了庭院,向着他的方向跑去。 玲跑的很快,但是火焰燃烧的速度也很快。 她远远的望见少年在最后缓缓张了张口,说了什么,继而在明亮的火光中化为了一团衣物,那是她今早特地给他缝制的...... “田中......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小姑娘踉跄的跌倒在地上,依恋的抱住那团衣物,泪水在眼眶中打滚,死死的忍住。 “不能哭,田中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有枝子忍不住偏过了头,倚在吉尔伽美什身旁,而一直沉默的泽田纲吉最终还是站到了藤原玲的身前。 “他说他很幸福,请你不要难过。” “对不起,我食言了,没能把他带回来。” 没有理睬众人,小姑娘安静的抱着衣物站了起来,眉眼恬静。 “田中,我们回家吧。一切结束了,我不会复仇的,因为你很幸福啊,我很高兴。”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第98章 临近结束〔三〕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因为一无所有。 泽田纲吉静静的看着藤原玲抱着田中仅剩的衣物离开,没有任何阻拦。 黑发的小姑娘依偎着金发的王,神不思属。她或许是在想着以后的何去何从,年轻的彭格列忍不住勾起了浅淡的笑容。他遥望着捉摸不透的天际,缓缓开了口。 “是时候回到十年前的世界了,大家。” 他转过了身,温柔的从狱寺的手中接过一脸懵懂的蓝波,微微低下了头。 “蓝波,我们一起回家,妈妈应该很想你了。” 棕发的少年冲在场的伙伴们颔首,似乎准备立即动身。他此时似乎忘记了藤原有枝子的存在,这奇怪的举止不禁让吉尔伽美什侧目而视。 “泽田纲吉,你不和她告别吗?” 还是一如既往傲慢的声调,但是却是第一次呼唤了他的姓名。年轻的彭格列无奈的露出了笑容,他想看待一位普通的女孩一样望了眼心不在焉的女孩,对上金发男人若有所思的视线。 “这并不是最后一次见面,如果有缘的话,我的世界也会有她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她,并不属于我。” “倒是你,吉尔伽美什,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是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吗?” 看这架势,这份高傲的王也不打算把自己局限在这片天地,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本体力量,穿梭时空也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 倒是有些期待有枝子的决定了...... 棕发的少年不禁向她瞥去,却见她仿佛还未回神,情不自禁的依靠着吉尔伽美什。倒是那位王者被她的举动取悦了,甚至露出了颇为爽朗愉悦的笑声。 “看来她是想遵从我的决定了。” 泽田纲吉苦笑着抚了抚额头,向一旁干愣着的入江正一使了个眼色。他们是时候传送了。 沉默的黑发小姑娘似乎才反应过来,意识到泽田纲吉等人即将回归十年前的事实,她忍不住望向了一脸平静的彭格列。 “泽田先生......对不起,以及保重。” 他就料到会是这样,勉强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朝小姑娘点了点头,随即和众人站成了一个圆,凭借入江等人发明的机器,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们便被传送离开了。 空旷的场地上只剩下吉尔伽美什和有枝子两人。或许是还未从残酷的事实中苏醒,她还是神情游离的站在原地,直到吉尔伽美什转身面对着她,暗红色的眼一眨不眨的注视她时,她才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准备离开这个世界,你想前往何处?” 这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还真是难得的宽容......脑海中回想起曾经受制于恩基,亏欠过的一些人。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吉尔伽美什的神色变了变。 “你是下定决心了?不过样貌和气度都改变了,他们不会像我一样认出你。” “这没什么,我只想表达自己的歉意,这让我于心难安。” 黑发的女孩坚定的端视着来自远古的王者,漆黑的眼中是发自内心的觉悟。她是认真的,不过现在的光芒可真耀眼啊。这让吉尔伽美什不禁想起了乌鲁克时期的她,浑身凛冽不屈,仿佛任何事物也无法击倒她的意志,正是这样纯粹美丽的她,才吸引了他,教会了他真正的爱。 想到这点,尽管心中有些许的不满,金发的王还是勾了勾嘴角,允许了她的意见。 “那么,现在便启程去你的想要到达的目的地,如何,有枝子?” 吉尔伽美什解除了礼装,身上换上了一套价格不菲的休闲服。他的态度散漫,似乎在解决棘手的事后,又回复到了之前在王城中的慵懒模样。 有枝子忍住笑意,狡黠的眨了眨眼,仿佛是为了套他的兴趣,放低了声音。 “我有一件重要的礼物要送给你,吉尔,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 男人皱了皱眉,不明白她葫芦中灌得什么药,但是还是依言走到她的左侧,神情轻慢。 “什么礼物能比你自己更珍贵?” 小姑娘红了红脸,有些羞恼他猝不及防的挑逗。她转过头,意图躲避微红的耳根。 “跟我走就是了......” 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不再戏弄她,跟在她身后。 她似乎一直在兜着带他欣赏景色,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终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佛罗伦萨大街上的灯光几乎在一瞬间亮起,她拉着他竟不知不觉站在了市中央的喷泉池旁。 女孩一手紧紧拉着他,一手握紧了拳。她闭着眼,似乎在默数着什么。 “3......2.......1......开始!” 喷泉猛地形成多束形状各异的花束喷向周围的人们,在美丽的霓虹灯下闪耀着令人迷醉的光。而他们两人站在喷泉池的中心,不仅没有被四处喷溅的水波及到,相反能轻而易举的观赏这令人赞叹的景色。 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话,倒是小姑娘缓缓转了身,从自己的袖口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狮子玩偶,她准备了很久。 “吉尔伽美什,生日快乐!” 他是很喜欢狮子的,不过自从被召唤到现实世界后,他几乎忘了自己驯养狮子的爱好,所幸她还记得。 她记得一切,还记得自己都忽视的生辰。其实是他欠了她很多...... 他一直在偿还,他对不起奥尔罕,但是对于藤原有枝子,他付出了很多,这也算变相的惩罚。 想到这里,吉尔伽美不自觉地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头顶,缓缓开了口。 “谢谢你,藤原有枝子。” 他似乎从没这么正式性和她说过话,甚至说出了道谢的话语。有枝子歪了歪头,两颊通红,显然是害羞了。 吉尔伽美什半眯着眼,笑意渐深。他突然拥住小姑娘,微冷的肌肤贴近她滚烫的脸蛋,男人的声音很是低沉。 “我想许愿......你们过生日都会许愿,既然如此......本王的愿望便是此时此刻你答应成为我的王妃。” “藤原有枝子,成为我的王妃。” 他这倒不像愿望,反而像强制性的加以自己的桎梏。 小姑娘的脸红了又红,还是没憋出一句反驳的话,或许还有不忍心和不好意思的意味。但他明显没往另一处想,愉悦的扬起了脸,暗沉的眸子居然在此刻也显得闪闪发亮。 “又不好意思了......你还真是害羞啊,真不像战场上英勇的姿态。” 这都是些什么话啊......有枝子懊恼的低下了头,她就该明白,吉尔伽美什的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她竟还存了侥幸的想法,这不,现实又给了她响亮的一记耳光。 夜色已经很深了,她和吉尔伽美什在外面再逗留明显不合时宜,可眼前狂妄的王兴致正昂,她也生不出打断的话。 琢磨了良久,两人居然陷入了尴尬的氛围。倒是他先忍不住开了口。 “本王累了,事到如今,只能在宾馆勉强凑活一晚,有枝子?” 见她没说话,金发男人直接拽起了她的手,大踏步的朝附近的酒店宾馆走去。两人到达目的地时不免被前台小姐打量了好会。 这也难怪,她现在顶着未成年的天真少女面孔,而身旁的人却作着土豪富二代打扮。有点想法的人自然会想歪,更何况吉尔伽美什完全没有问她的意见,直接订了一间总统套房。 是的,只订了一间,明摆的意味着他和她今晚要住在一起。 想到这儿,她的头更疼了,此时此刻她不禁有些了解入江正一的想法了,难怪他总是一副胃痛的模样。 仿佛是看出了有枝子的不渝,在取完房间卡后,金发的王凑到了她的身旁,较好的眉轻挑着。 “你不高兴,和我在一起令你很难容忍?” 有枝子尴尬的笑了笑,不自在的把男人往前推了推。 “王,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会吧。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 吉尔伽美什冷哼了一声,转过了身,自然错过了小姑娘嫌弃的目光。 她真是觉得王越来越缠着她了,莫名的像个小孩子。忍不住偷笑了声,她跟上了金发男人不快不慢的脚步。他还是在等她跟上啊...... 倒无愧于总统套间的名声,仅凭亮晶晶的这个特点便符合了吉尔伽美什的审美,说来也奇怪,她一直觉得吉尔伽美什审美不错,可无论是战甲还是宝具的装饰,他总是喜欢金光闪闪。在成为ea的那段时间里,她也凑巧望见他的宝库中收藏的大批服饰,其中就包括令她最无法忍受的豹纹大衣和亮晶晶的皮裤。 这还是绝妙的搭配啊...... 说起来,他此时的搭配也挺奇怪,正是因为来到了休憩的场所,趁着她发愣的片刻,男人已经重新换好了服饰。 浴袍的样式倒还说的过去,只是他脖子上怎么又戴上了这串看起来像极了旺旺仙贝的饰品。他自己还毫不自知的模样,高高在上的翘起了二郎腿,甚至开始指使起了她。 “有枝子,我渴了。” 还真是一副二大爷的模样,黑发的小姑娘叹了口气,任劳任怨的为他倒了水。在将水端到他的身边时,他又忍不住挑剔起她的穿着。 “你怎么说也是我的王妃了,衣品也应该改变。我的宝库任由你选择,罢了,我亲自为你选。” 完全不顾他的意见,他已经开始从宝库中翻找着什么。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啊,有枝子抽了抽嘴角。果不其然,吉尔伽美什扔了件满是宝石的很是艳俗的衣物给她。 “不要过于感动,心存感激的接下吧。” 不......她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最终有枝子还是收下了,毕竟是他的心意,大不了一直好好保存吧。 黑发小姑娘不禁苦笑了下,他似乎也累了,毕竟和恩基战斗时消耗了大量魔力啊。就算再怎么强大,也承受不住。 第99章 夜斗〔一〕 这个世界的天空也是一样的明亮啊,黑发的小姑娘瞪大着眼仰望着远方缓缓飘过的几朵云彩,不自觉地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吉尔伽美什还在房间里沉睡着,他们已经离开了先前的世界,来到了夜斗的世界。 在这么多世界的攻略者中,她感觉最对不起的便是夜斗,所以也想在第一时间再和他见一次面,说声对不起。 轻轻关上了门,浅笑着望着金发男人在睡梦中无意露出的满足,有枝子拉了拉白色的贝雷帽,蹑手蹑脚的离开。 她啊,想看一看在她离开后恢复平静的,属于夜斗的世界。 清晨的阳光很温暖,街道上种了很多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清绿的树叶,茎叶分明的还泛着露珠皎洁的光芒。小姑娘不禁眯了眯眼,她很喜欢这种景色,单纯的明亮,让人烦躁的心情自然地平缓下来。 或许是她出现的时机还过于早了些,工作的人们才出来了一部分,不过也有勤劳的大叔和大婶们早早地推着早餐车忙碌起来,很温馨的氛围,有枝子忍不住眯了眯眼。 不过,不远处一个不停粉刷着墙面的少年人破坏了安静和平的早晨。黑发的小姑娘半眯着眼,清楚地望见了他用着刺眼的红色颜料在公共墙上粉刷着什么骚扰电话。 不满和怒气在瞬间从心底生出,有枝子踏着重重的步伐向他走去,眉头紧皱着。 “喂,你停下!” 她狠狠拍了下少年人的肩部,他猛地跳了起来,脸色故意做出凶狠的姿态。 “臭丫头,你做什么!” 深紫色的头发,造型老土的运动服,寒酸的表情,以及脖子上那种只有乡下大妈才佩戴的过时方巾,作为男人竟还穿上了娘气十足的长靴。 毫无疑问,他是夜斗。 小姑娘愣了愣,泪水不自觉的徘徊着在眼眶周围打转,她死死的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无论如何,你不能在墙上乱涂乱画。” 少年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她奇怪的反应,但还是忍不住张口反驳,似乎是条件反射似得的心理行为。 “我可是神,这是神的布教行为,小丫头片子一边玩去,便打扰夜斗大人我,去去!” 他不耐的摆了摆手,心不在焉的轰着在他看来极为讨人厌的小姑娘,一只手继而又开始涂起了颜料。 有枝子低下了头,她很难受,尽管知道他会忘记她,可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竟把一切她的存在抹消了,仿佛之前根本不存在她这个人。 就连夜斗脖颈间因为她而不慎扯坏的方巾也复了原,就像一直没发生过那样完整。 这未免太难以接受了,或许不是在惩罚夜斗,而是惩罚着她这个从前扰乱世界秩序,无意的总是伤害别人的攻略者。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上了前,一把抢过夜斗手中的粉刷,眼神锐利的对上他。 “你是神?” 女孩子的态度过于诡异,让一向大大咧咧的夜斗收回了原本玩笑的话语,声音不自觉严肃起来,那双晶莹剔透的冰蓝色瞳孔清楚的映着少女端正漂亮的身姿。 “是啊,我是神......” “名字是?” “夜斗。” 她终于抑制不住,露出要哭不哭的难受神情来,但是嘴角又在强逞着上扬,想要在他面前微笑。他不明白,可是心底突然涌上很是酸涩的情感,简直像是人类的悲伤。 “我要祈愿。” 在他还没开口前,女孩子把五元轻轻递给了他,“请接受,夜斗。” “......” 难受,难受,难受,脑中一片混乱,他甚至只能僵硬的接过,她是谁呢?好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你的愿望,我确实的听到了。” 夜斗紧紧的抓着手中的硬币,冰蓝的眼底泛着一圈一圈的急切和迷惑,他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女孩温和的看着他,缓缓注视着少年从未改变过的面容。 “那么一定要把墙恢复原样啊,再见了,夜斗神......” 他脸上的玩笑神情终于一丝不剩,面无表情的面庞上冰冷的眸紧紧锁定着眼前的小姑娘,声音不自觉压低。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藤原有枝子。” 有枝子垂了垂眸,缓缓转过了身子,从他的身边离去。 藤原有枝子......藤原有枝子......藤原有枝子,他无法相信,明明是陌生的名字,自己却情不自禁的在心中默念起来。 但是,很奇怪,无法言明的奇怪,潜意识中他总感觉她不应该,对了,她该是有另一个姓名。 有些人的姓名能封锁记忆,带着真名的力量。他的头又开始疼了,从遇见她开始,他的脑袋就昏沉沉的,仿佛不属于自己。奇怪的女孩子,奇怪的表情,以及变得有些奇怪的自己。 夜斗不自觉摩挲着手掌心中的硬币,神情逐渐温柔。 “藤原有枝子......” 她其实并没走,只是远远地站在偏僻的角落,看着重新清理墙面的夜斗,神情恍惚。 “真是难看极了......你现在的模样。” “就这么想体验约会?” “我不会再对你出手,有枝子。” “夜斗大人我呢......最喜欢春音了,你身上有黄金小馒头的味道!” 夜斗......夜斗说过的话仿佛成了魔咒般徘徊在耳边,她着实对不起夜斗。 用虚假的记忆欺瞒他,让他爱上自己,又离开了他。 现在也好......他忘了一切,不会再想起她,夜斗就该无时无刻的微笑着,从来没有任何烦恼,就像是抹了蜜的草莓大福,能让人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待了很久,直到少年离去,吉尔伽美什来到她的身边时。 “真蠢!” 金发的男人静静地望着她,突然拉起了她的手,声音低沉而隐含压力。 “你应该不是胆小鬼,如果愧疚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打倒你,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担负着奥尔罕之名,它是勇士的意思。不要把自责和喜欢的情绪混为一谈,如果还想继续待在我的身边,就不应该存在畏惧之心。” “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不是吗?我站在你的身后,一直都在。” 不是温柔的安慰,严厉带着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冷酷傲慢,却让小姑娘慢慢冷静下来。她的确太过于害怕,愧疚和自责甚至在一瞬间覆灭了她的本心。 有枝子轻轻的抱着男人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中,发出了疲惫而坚定的声音。 “吉尔,你说的没错,我让你担心了。” “既然曾经我犯下了过错,不能改变,便只能接受。” 金发的男人嗤笑了声,反搂住黑发的小姑娘,“只是在为迷路的臣子指明道路,无需心存感激。”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别扭啊,不过也好。有枝子扬起了头,望着此时湛蓝的有些过分的天空,露出了担忧的笑。 “夜斗,如果知道了一切,会原谅她吗?” *** 夜晚的启明星格外明亮,夜斗还没睡着。他今天又偷跑到天神的神社中,勉强找了一席之地,正准备卷衣睡下,却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到了脑袋。 “可恶!那个小鬼......” 嘴里虽是骂骂咧咧的抱怨着,夜斗却是忍不住拿起了它,原来是个鱼罐头。 看起来很贵的样子,而且还在保质期内,吃一点应该无所谓吧。 落魄的神明终于忍不住打开罐头,饱食一顿后,他再次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砸中了。 原来是暖和的被子,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如果刚才是意外,那现在肯定不是巧合。到底是谁在帮着他? 之前的神器伴音已经辞职不干,根本不会管他。而且他也没有关系好的神明,天神和穷神也不像是会插手帮他这种小事的神明。 奇怪的一天,尽管内心疑惑,夜斗还是将被子裹在了身上,紧闭着双眼睡去。 已经很久没像这样,温暖的睡着了,自从他违背父亲,一个人成为祸津神来。 黑发的小姑娘隐藏在夜色里,安心的望着夜斗睡去后,才转身离开。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那么只要她在这个世界一日,世界意识没有排斥她和吉尔伽美什,她便多多少少会帮着夜斗。 自从她离开夜斗的世界后,世界意识开始重新修正,她的存在被完全抹消,一切危险性都有可能。 这个结果是她造成的,那么她必须解决才能安心。 吉尔伽美什的力量太过强大,在带她到达这个世界后,便时常陷入嗜睡的情况。现在他们还没被发现,排斥力还未显现,但她的时间也有限。 必须让夜斗感到幸福,这边是她此行的目标,也是她决定弥补他的行为。 早上再次到来,有枝子及时跟在了夜斗后面,隐蔽了一切气息,她做过吉尔家美食的ea剑,已经和巴比伦牵扯上了联系,阻断气息对于她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就像过去一样,夜斗被一张寻猫启示吸引,那只猫叫殿下,也是他和她一开始相遇的契机。 “殿下,你在哪儿?” 他已经在到处叫喊着了,对面正走过几名中学生,黑发的小姑娘无意间放松了,带着怀念的望着夜斗。 意外却在此时发生了,夜斗踉跄着穿过马路想要抓住一闪而过的白猫,却被一名女学生推开。 车子猛然停住,有枝子紧张的盯着眼前,女生没事,可是她却灵魂出窍了,此时正缠着夜斗帮忙。 一切果然改变了,那名叫做一歧日和的女生仿佛是修正世界的重要一环,填补了由她造成的缺陷。 夜斗似乎对她也格外的好,超出了对待一般人的范围,她盯着两人的日常,感受到夜斗的朋友愈来愈多,甚至找到了自己的神器,笑容也愈发的灿烂起来。 夜斗,是真的觉得幸福了。 但是,日和是人类,有枝子总感觉会有事发生,所以还是不愿离去。 第100章 夜斗番外 曾有一位与恶魔交易的人,在生命快要停止的刹那,向着远远地天空高喊:时间,停止吧! 美丽的天空,可爱的人们,一切的一切,他在人生的最后时候才明白,活着是多么令人幸福的事啊。 他是诞生于人类意识的弱小神明,没有尊贵的称号,只有残忍到极致的武力,因为获名为祸津神。 很小的时候,当名义为父亲的男人轻轻握住他的手时,他获得了夜卜的名字。 男人冰冷的手紧紧握着他脏兮兮的小手,尽管力度太大,但那时他却觉得真是太好了。 “父亲大人,您不冷吗?” 小小的孩童歪了歪头,濡慕的眼依恋的注视着牵着他的男人。他努力地缩了缩冰冷的掌心,防止自己的寒气覆上男人纤细的手。 “不冷,夜卜,因为我不需要做一个弱小的人类,你不用担心。” 男人蹲下了身子,漆黑的眼笑着对上孩子的脸,他轻轻拭去夜卜脸颊上的污渍,摸上了他毛茸茸的头顶。 “夜斗,你是我创造出的神,一定得做个听话的孩子。” 那时候的他还不明白名为父亲的男人的深意,只是将他当做了完全信任的存在,像只被斩断了翅膀的雏鸟般紧紧依偎在他的身边。 父亲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人类是自私且残酷的生物,而他的职责是不断接受人类的邪恶愿望,斩杀那些他们的同伴们。 只有这样,才能达成父亲的期望,才是一个好孩子,才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一个人总会孤独,他总是一个人出去执行任务,没有神器,有时难免会负伤回来。 今天的父亲,又露出了那种奇怪的神色,幽深的眼望着他受伤的部位,轻轻叹了口气。 “夜卜,你是个乖孩子,为了奖赏你,我把螭暂时送给你。” 那是名为螭的野良,原本她是父亲的神器,可是他又成为了她的主人,她便成为了野良。 夜卜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堆青绿的草地堆上,小小的女孩穿着漂亮的和服,头戴天冠,面容精致的像是摆放在橱窗中的玩偶。她的神情很是微妙,若隐若现,简直像是不存在于世间之人。 “你......不是父亲的神器螭吗?为什么请命同时成为我的神器?你知道这样的结果吗?” 他瞪大了清澈的猫眼,不解的望着女孩,名为螭的神器却没回答他。 不知道为什么,夜卜似乎感受到眼前人内心涌动着的悲伤和无言。或许她是明白的,一旦接受自己的赐名,她会沦落比吉原女子更为凄惨的存在。 奇怪的女孩子,可是对他很好。 于是夜卜用力的从脚边的草堆中拔出了一朵形状可爱的小花,轻轻放在了她的手中。 “你是我的绯器,不要难过,即使你变成了野良,我也会陪着你。” “绯器!绯器!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吧......” 夜卜开始和绯一直生活,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玩耍。甚至他的头发,绯也会来帮忙梳理,她就像他的妹妹一样。 绯很听父亲的话,比夜卜还要乖巧。每次父亲的命令,她都会敦促着夜卜执行,他也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下去。 可是,在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里,他遇见了春音,也是他的第二把神器。 那天他再次接受了人类的祈愿,清理了一大群所谓的废物,却在狼藉不堪的死尸周围,发现了蜷缩成团,浑身血腥的她。 春音是诞生于战场的死灵,拥有着匹敌大妖怪的力量,却干净的像个刚出生的孩童。 他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便急切的希望拥有这力量。于是不顾绯的反对和父亲的漠视,将她收为了自己的神器,并赐名为春音。 他终于拥有属于自己的神器了,那个时候,他是多么高兴啊。希望和春音快乐的生活下去,作为最好的伙伴。 可是春音对他很冷漠,她本就不爱说话,他也不是善于言语的,两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尴尬的坐着。尽管如此,夜卜也觉得春音是理解他的,她会无声的替他缝补着破旧的衣服,会在他回来时主动拭去他脸颊上的血渍,但每当这时,也是春音一天中心情最差的时刻。 她不喜欢杀戮,渐渐地,他明白了,可是却迫于父亲的命令,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带着她完成人类所谓的祈愿。 其实他也不想让她难受,可是绯这段日子里按照父亲的指令成为了惠比寿的神器,他的身边只有春音一把神器了。 在一次又从父亲那领了新的命令回来,春音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冲他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 “夜斗!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那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姓名,尽管唤作了夜斗,但他想着从今往后他便叫做夜斗。春音的眼底迸发着无法形容的光亮,她并不是讨厌他,只是在极力忍耐自己不喜欢的事。一点一点,也在磨灭自己的本性,所以她才会愈显沉默。 明白到这点的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冰蓝色的眼底泛着淡淡的喜悦,闪闪发亮。 “春音,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喊我的名字。” 春音仿佛愣住了一般,她从未见过我这般温柔的模样,所以才会吃惊到说不出话的地步。其实夜斗想着,如果春音每天都能这样叫他一遍,他即使天天面带微笑着出去也未尝不可。 她的态度随着这次的意外转变了,不再像之前冷漠的近乎无情,她甚至开始对他学会微笑,柔软的笑容,温和的态度,几乎可以溺死夜斗。 但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春音她啊,是在怜悯他。一个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却产生了人的情感的神明,这不是很可怜吗? 因为怜悯,所以承认。 可是啊,夜斗却感到很开心,开心到仿佛内心盛开了无数朵灿烂的小花。 春音开始代替了绯的存在,她每天替他束发,用自己的衣服帮他包扎伤口,甚至能把舍不得的珍贵和服撕开,替他做成了冬日里防寒的衣物。 他时常在心里想着,我家的春音,可真是心灵手巧啊。 或许作为祸津神,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而神器作为神明重要的存在,心中不能产生任何负面的情绪。 他从来不知道,春音在忍耐,在强迫中辗转反侧,她的焦虑,她的担忧,终于化作了恙化。 之前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她带来的恙化便有多严重。神器一旦恙化,必须解放。可是啊......在反复中下定决心的他,在望见春音苍白的脸时,还是犹豫了。 他舍不得......也下不了手。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春音,不该这样难看悲惨的死去。 父亲怒吼着冲他下达了斩杀的命令,他不能违背,他从来是个乖孩子。 所以闭着眼,痛恨着弱小的自己,他斩杀了春音。 他不恨父亲,只是开始感觉到了累。 这样的日子,究竟到底何时是个尽头呢?他突然很想试试一个人的生活,春音口中的生活。 逃出了父亲和绯的控制,背叛了信任的父亲,他化作了夜斗神,开始寻找自己的神器和生活。 疲惫中,他睁开了眼,天空中再次下起了雪,和春音的相遇也是在雪天。走进银色的雪的世界中,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姑娘。 一模一样......女孩子的长相和春音几乎一模一样。那双晶莹剔透的眼底映着他激动到不能自已的身影。 他忍不住走近了她,轻轻摘掉小姑娘头顶的一片雪花,声音温柔而缱绻。 “春音?” 她愣了愣,继而露出了灿烂的笑颜,那是春音无法展现的活力和绚烂。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鼻尖通红,她欢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蹭着他带着雪花的衣物,软软的撒着娇。 “是啊,你怎么才来!” 他一时忍不住,泪水终于顺着眼眶滑落。春音......春音......春音,他抱着她不停地喊着这个名字,小姑娘却陷入了甜甜的睡眠。 她说自己受到了惊吓,什么都不记得了。于是缠着问他春音的喜好和性格。 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她的姿态和举止越来越像春音,她终于成为了我印象中的春音。 可是啊,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她一直在强迫自己成为另一个人。 她的身上总是缠绕着挥洒不去的人的气息,她很感谢我,总是说着我拯救了差点死在雪堆中的她。 小小的女孩子,娇嫩的皮肤,美丽的脸,不像是一般的人类。却能忍住一切和他过着称不上好的日子。 他没有神社,只能暂时栖息在废弃的神社内,靠着日复一日的小杂货挣点些微的零钱保持温饱。自从春音死后,他便不再接杀人的活,可现在还是乱世,他想要凭借正经工作挣钱结果可想而知。 可是小姑娘从不叫辛苦,有一次他带着一个馒头回来,她却装作肚子疼的模样,把馒头塞到了他的嘴里。 也有一次,一位好心的老人给了小姑娘一个小小的饭团,当时他正在外面干着微不足道的小活。她便用自己的体温努力保持饭团的温度,一直等着他回来。 “这是什么?” 他看着她捧着的饭团,小姑娘的衣服已经很破旧了,脸蛋冻得通红。 “是饭团哦,一位老奶奶给我的,我已经吃了很多,这个是给夜斗的。” “夜斗,你看,它是有温度的,快吃吧。” 她的眼底泛着温暖的光,小小的人抖索着身子,让他冰冷的心猝不及防的软了下来。 “恩。” 开心的望着他小口的吞咽着,小姑娘强忍着饥饿咽了咽口水,半眯起了眼,她啊,看着夜斗吃的模样,就已经很开心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夜斗停下了动作,将还剩下大半的馒头递给了她。 “给。” 她红了红脸,故意扭过头,“夜斗吃吧,我不饿。”说话间,她的肚子不巧的发出了声音。 他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冰蓝色的眼眯成了一条缝。 那个夜晚很冷,尽管竭力控制自己,小姑娘还是冷的直发抖。在安静的神社内,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察觉到。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将自己唯一的外套脱下,覆盖在了她的身上,一夜无眠。 到了清晨,他疲惫的闭上了眼,进入睡眠。而苏醒过来的小姑娘蹑手蹑脚的从他怀着离开,望着自己很是陈旧的和服,终于下定决心撕坏了它。 努力地把棉多的那部分布料摊开,她想给夜斗做一条围巾。 可最终不知是手拙还是布料过于少的缘故,变成了一条奇奇怪怪的破布,勉强能系在他的脖颈上。 夜斗在接受这件礼物的时候,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他紧紧的抱着她,凉凉的泪水滴在她的肌肤上,却像是被灼烧了一般,难受的紧。 于是她努力地学着安慰孩子的模样,一下一下拍打着夜斗的背部,声音稚嫩而温柔。 “不要哭,夜斗,以后我会努力学会针线活,帮你织围巾的,不要难受啊,夜斗......” 他似乎哭的更加伤心了,她没有办法,只好不停地安慰着他,内心却涌上淡淡的幸福感。 夜斗他,在为我哭呢,他应该很重视我吧,真好,真希望我能有自己的名字。 如果他知道了我不是春音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这段日子并没维持太久,夜斗居住的村庄来了群盗贼。在小姑娘期待的目光中,他帮助村民们驱逐了盗贼,却因为轻蔑心或者说一时可笑的慈善,没把他们斩尽杀绝,也给自己给下了一生无法宽恕的罪。 今天的他,挣了不算少的钱,于是徘徊了很久,给小姑娘买了条颜色艳丽的红头绳。她如果看见了,应该会很开心吧。这样想着的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春音很漂亮,带着这个应该会更美吧。 可惜她再也带不了了。傍晚的天际很红,像是染了一层鲜血一样,让人不自觉的胆颤。村子里横卧着村民凄惨的尸体,草地枯黄。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加扩大,终于,在他踏入神社的刹那,手中的红线绳猛地一松。 那张满是鲜血的面容是谁的呢?那僵硬着将手臂伸向门外的小人是谁呢? 她是谁呢?夜斗停住了脚步,缓缓蹲下了身子,将自己的额头贴近了她冰冷的身体。 “春音,醒醒,我回来了。” “你又在和我开玩笑了,明明知道不好笑。” 小姑娘没有回话,夜斗沉默着用手擦了擦她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缓缓拾起了地上的红线绳,绑在了小姑娘的头上。 “春音,很好看。” 多年后,他才明白她的名字不是春音,而是汐器,又名藤原有枝子。她只不过是可怜他,才顶着春音的名字生活了多年。 可怜他还给她立了名为春音的墓冢,没有姓名的死去,身边没有任何一人,甚至连死后栖息的场所都不属于自己。 现在,没有任何一人陪伴着他了,于是他开始流浪,做着一切不像过去自己的事。 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徘徊在世间,终于他再次遇见了她,是转世后的汐器,而不是春音。 他这一生,对不起两人,神器春音以及小姑娘汐器。 春音死后便死了,不能转世,连灵魂也不复存在。而汐器却不同,她的本体是神剑,可以像人类般转世。 他不知道,汐器的另外身份,居然是大国主的神器,她在死后成为了死灵并被偶然路过的大国主救下,赐名汐器。 可是汐器不满足,她还想着和他见一面,于是瞒住大国主转了世,成为了藤原有枝子,那个总爱和他作对的小姑娘。 他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和她每一天鸡飞狗跳的生活,望着她无可奈何的模样,心情愉快。 可是大国主很重视汐器,他或许是和自己抱着一样的心思吧。求而不得下,大国主的意识被大黑天击垮,不择手段也要带回汐器。 谁也没能预料的情况就这样发生了。 在大国主致力一击想要毁灭他的那刻,汐器扑在了他的面前。多么老套而可笑的情节,可是真正发生在他面前,他发现自己连基本的表情都无法做出了。 惊诧,感动,迷茫,焦虑,恐惧,不知所措,所有的情绪混成了一团,他只能忍住内心的悲痛搂着她。 像多年前他贴近小姑娘的额头般,她轻轻的将自己额头贴近他冰冷的脸,目光眷恋。 “对不起,我一直在欺骗你,忘了我......” 欺骗?你在欺骗我什么呢?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多年前将你认作了春音,害你惨死在盗贼的刀下。再次重逢后,又认错了你,还要麻烦你替我挡了这致命一击。 被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啊,汐器,你是在惩罚我吗? 夜色还是如同多年前的那个夜般宁静,他突然回想起了她曾经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夜斗,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欺骗了你,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很喜欢你,但是不得不这么做,你还会原谅她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好像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 “会的啊,如果是春音的话。” 所以......汐器,你不必担心,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只要你醒来。 之后的一切,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般,醒来时他的记忆像是另一个人似得,总是想不起一个人。 脑海中有个声音这样跟他说:既然想不起,那边忘了吧。 于是当太阳再次升起,阳光再次照射在他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今天又要努力地布教活动了,他可是夜斗神啊。 那个小姑娘正好在他粉刷墙面的时候出现了。黑色的长发,泛着怒气的眼,陌生的模样,陌生的姿态,可是却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熟悉。 她是谁呢,为什么想不起来?这个问题似乎很久以前他便问过了,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又是谁呢? 无解的困惑,莫名其妙的欣喜,仿佛是找了自己的另一半灵魂。 可是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在悄悄的提醒着他,不要靠近她,不要在想她。 不知不觉,又到了夜晚的时间,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天神的神社。他和这位神明的关系还算尚可,倒是可以躲在他的神社度过夜晚。 不过饥饿和寒冷还是缠绕着他,就在烦躁之际,鱼罐头和温暖的被子相继砸中了他。尽管嘴上未说,但他总觉得,或许是那个女孩子吧。 如果是她,那也是一件好事了。 沉默的吃完鱼罐头,盖上了温暖的被子,他的意识逐渐扩散。 迷茫中,他似乎陷入了沉睡,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还有一个小姑娘。 她端着一盆水缓缓靠近他,小小的脸上带着无法言明的喜悦。 “夜斗大人,你醒了?” “醒了?” 他有些恍惚的望着面前陌生的环境,以及自己的穿着,他这是回到几百年前了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惊疑,小姑娘好笑的叹了口气,将早晨用湖水浸湿过的一块布盖在了他的额头,他忍不住皱了皱头,小姑娘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 “对不起呢,我只能将自己的衣服撕了一块来给你散热,你昨晚发着高烧,夜斗大人明明是神,却会生病呢。” 她有些揶揄的勾了勾唇,仔细的用那块布拭去夜斗鬓发上的汗水。 “夜斗大人,你今天不用去工作了,身体还没好不能过于劳动,就让我去找点食物吧。” 小姑娘端坐着身姿,可爱的面容上一派严肃,明明年纪不大,说话却是老气横秋,夜斗禁不住笑出了声,一把摸上了她的头。 “胡说什么呢,你还是个孩子。” 她似乎被他的动作惊到了,脸颊通红,眼神迷茫。他难道很奇怪吗? “今天的夜斗......很温柔呢。”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疑惑般,面前的小女孩苦笑了下,沉默的帮他理了理微乱的头发。 “那么,你休息会,我待会便回来。” 小姑娘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夜斗挣扎着想起来,才发现现在这副身子着实使不上力气,看来高烧的确厉害。 不过她还这么小,一副羸弱的模样,真的没事吗? 明明印象中没有小姑娘的存在,但夜斗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仿佛是一件理所当然,不值得奇怪的事。 焦急的在原地等待了很久,小姑娘终于回来了,她抱回了一大堆野菜和一堆柴火,小脸冻得通红,十指间仔细望去能见到细小繁密的伤痕。她是去挖野菜了吗?这么冷的天。 “夜斗大人,再等会,我生火很厉害的,再等会便好了。” 火光渐渐亮起,夜斗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望着堆在一边的野菜。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小姑娘局促的往后退了退,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声音沙哑。 “对不起......夜斗大人,我很没用,只能挖来这些野菜,明明你生了病,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难受的用破旧的衣袖遮掩着面上的神情,但是眼眶中的泪水还是染湿了衣物。他沉默的表情终于变动了,换上了一种奇怪的悲伤情绪,他冲小姑娘招了招手,声音温柔。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做的很好。” 他吃力的抬起手臂,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当小姑娘终于做好了野菜汤,首先将一碗端给他时,他强忍着想要呕吐的生理感受,硬是挤出了一个微笑。 “很好吃哦,野菜汤。” 小姑娘的眼睛突然亮了,她自己盛起一碗,轻轻抿了一口,脸色顿变。 “明明很难喝!” 她趴在他的身上,毛茸茸的头沮丧着低下,圆圆的脸蛋蹭着他的衣服,露出了委屈的声音。 “夜斗大人,太温柔了......我明明这么笨,只会给你添麻烦。” 再也忍不住,他闭上了眼,环住小姑娘小小的身子。手臂吃力的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慰。 “你很聪明,我一点也不温柔。你做的很好,我很开心。” 柔和下来的冰蓝色瞳孔,清澈而明亮,夜斗的身上有着好闻的香气。小姑娘羞涩的低下了头,瘦小的身子更加贴近了夜斗。 “我喜欢温柔的夜斗!” 这下连大人也不叫了,不过这才好嘛。现在总算是有点小孩子的活力了。 他讲自己旁边的位置挪了一点,朝着小姑娘笑了笑。 “过来吧,你不冷吗?” “谢谢夜斗!” 她倒是毫不客气,飞快的躺到他的身边,大眼睛狡黠的冲他眨了眨,显得格外俏皮。 “很温暖。” 小姑娘突然伸出了小手,轻轻拉住了他。他却在感受到触觉的刹那猛然一怔。 毛糙的感觉,还有被冻出的裂缝,完全不像是小孩子的手,反而像是饱经风霜的老人。 她明明生活的很苦,却还是微笑着。 可惜他完全记不起她,这是在梦境吧。要不然他怎么会对这么好的孩子没有半点印象。 似乎是感受到了男人的出神,她有些抖索的收回了手,神情失落。 “春音的手太难看了,我忘了......对不起呢,夜斗。” 不,她不应该□□音的,她应该叫做另一个姓名。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呢? 为什么他一点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不是梦境?可怕的真实感,可怕的身临其境,仿佛他被人换了记忆般可怕。 夜斗不禁望向了远远地夜空,还是同一片景色,可是感受却完全不同了。 有她站在身边,仿佛身边也不怕。如果时间就这样停止便好了,他这般想着,泪水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呢?他居然留下了泪水?流泪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想不明白,仿佛是仅仅这样和她在一起,便幸福的说不出话来。她一定是自己很重要的人吧。 这份甜蜜和痛苦夹杂的情绪,让他不想承认是梦境。 小姑娘怔怔的望着他哭泣的场面,突然将手掌覆上了他的脸。 他颤抖了几下睫毛,不明白她的用意,可是下一秒开口说的话语却让他久久难以平静。 “夜斗,不哭,难看。” 他硬生生憋回了泪水,可是下一秒场景再次转换,小姑娘长成了面容精致的少女。 她俏生生的望着她,神情温雅。 “夜斗,你怎么了?我帮你织了条围巾,可惜手艺不精,成了这副模样。” 少女羞涩的拿出一块奇怪的方巾递给了夜斗,轻轻为他系在了脖颈间。 “你喜欢吗?” 他愣了愣,露出了快要哭出的神情,脆弱的仿佛随时可以被击垮。 “很好看,没有比这更为精美的东西了,谢谢。” 他想知道她真正的姓名,迫切的想要。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少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颊泛红,“夜斗,以后我一定会为你做一件围巾的。” 他像是不受控制般的想要摸上她的脸,场景却在下一瞬间再次转换。 先前还笑着的小姑娘毫无生机的躺在了地上,浑身是血。 他颤颤巍巍的想要接近她,却在下一秒望见地上的尸体化成了烟雾。 她究竟是谁呢? 脑海中一个人名突然闪过......汐器,藤原有枝子。 是她啊,但是她啊,为什么记忆中还是模糊的一片。 夜斗猛地睁开了眼,才发现是梦醒了,眼角还残留着泪水,他不想忘记她。 可是除了姓名,一无所有。 他恍惚的扯住眼前温暖的被子,缓缓开了口。 “我要让汐器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那个我是这么说的......他允许汐器比眷属更为长久的侍奉他。 第101章 夜斗〔二〕 他身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可是无论是日和,还是雪音。乐 文小说 。他总觉得少了什么,他不禁回想起不久前做过的一个梦。 梦里总有一个黑发的小姑娘,小小的模样,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夜斗,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想拥有自己的神社。” 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而如今愿望也实现了。日和亲手制作了一个神社,也让他在高天原拥有了一席之地,摆脱了无名神的称呼。 日和对于他来说,是什么呢? 那是很深刻的存在,他想要保护日和,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可是每当回忆起那个黑发的小姑娘,他的心就不自觉的刺痛起来。 现在的他,已经不用担心挨饿受冻的问题了,雪音表面总是嫌弃他,但还是一直和他打工勉强维持,最重要的是日和总会帮着他,满足他一点点可笑的愿望。 可是内心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他慢慢走到了第一次遇见那个小姑娘的地方。 她会来吗?他在心里暗暗的犹豫着,但还是沉默的倚在了墙角。 过了很久,他听见了女孩子的脚步声。 素净的裙摆,黑色的长发,面容美丽,她轻轻的将手中的食物递给了他。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夜斗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他紧紧盯着面前小小的女孩子,双拳握紧。 “是吗?” 女孩子收回了手,不在意的抚了抚些微凌乱的鬓发,嗓音温柔。 “是那个叫日和的孩子吧,夜斗......你很幸福吗?” 幸福?她是特地来和他说这句话吗?他抿了抿唇,强行按捺住眼眶中的泪水,不知道为什么,他每一次望见她,总觉得很悲伤。 “很幸福......” 是的,他感到幸福,现在温暖的生活让他每天能够尽情的欢笑,无论是日和,还是雪音,都成了他家人一般的存在。 小姑娘似乎被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愣住了,她露出了带着苦涩意味的笑容,转过身背对着他。 “那就好,对不起,夜斗。” “我一直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僻静的小路,只有他们两人,他能清楚地看到,女孩在说这句话时,睫毛被泪水沾湿的脆弱。 心间一紧,他猛地拉住了她的衣袖,“汐器......” “对不起,汐器。” 又让你难过了,对不起,汐器。 他想这么说,可是咽喉中却像被鱼刺般卡住般,最终只能喃喃的叫唤着她的姓名。 她倒是浅浅的笑了,眉眼间泛着对自我的谴责。小姑娘推开他的手,温度冰冷。 “再见了,夜卜。” 远方似乎烟火绽开,明艳动人,他却整个人瘫软下来,无力地依靠着墙。额前的碎发遮掩住了神情,但是他却在无声的哭泣。 明明什么都不明白,他能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彻底的离去了。 过了许久,甚至连不知何时下起的雨都无法察觉。或许不是不能察觉,而是懒得去理会。 所幸是个僻静的小道,没有任何人经过,他也不必担心自己难堪的模样落入他人的眼里。 可是夜斗这般想着的时候,一把雨伞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高中生的服饰,姣好秀丽的面庞,那双溢满担忧的眼,是日和。 少女将不大的伞撑在他的头顶,自己的半个手臂淋在雨中,她放缓了语调,仿佛是在安慰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夜斗,怎么还不回家?” 他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雨水交纵在脸上,当着少女的面崩溃的痛哭起来。 日和焦急的换了一只手撑伞,用那只没被雨水打湿的手臂轻轻拍打着夜斗的后背,声音温柔。 “没事......没事,夜斗,谁又欺负你了?” “是日和太好了!” 他突然搂住少女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鼻涕和泪水混杂。日和无奈的叹了口气,捧住夜斗紧闭双眼的脸。 “夜斗,回去说好吗?现在太大了些。” 他无声的答应了,和日和撑着一把伞离开,形影交织。 在回到日和的家后,她把自己父亲的衣物给了他,让他换去身上湿漉漉的服饰。夜斗依言照做,可是脖颈上的方巾却没摘下。 少女瞥了眼淋湿的方巾,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夜斗,你脖子上那个,不要拿起来吹干吗?” 他恍惚的摸了摸那块形状的布,低下了头,在日和担忧的眼神中,还是解下了它。 “日和,麻烦你了,吹干后我要立刻带上它。” 少女轻轻接过,将它放入烘干机内,继而将目光对向了脸色奇怪的他,深吸了口气,还是开了口。 “夜斗......那个女孩是谁?” 女孩?她看到了一切?夜斗的手指微微蜷曲起来,他缓缓抬起了头,冰蓝色的眼底浮现着迷茫。 “是汐器,很可怜的女孩子。” 汐器,是神器的名字......难道是夜斗之前的神器?可是不该啊,她从没听他说过。 仿佛是瞧出了日和的疑惑,夜斗苦笑着开了口。 “她不是我的神器,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大国主大人的。可惜现在谁也记不得她了,仿佛是被诅咒了般,我的脑海中只能断断续续的浮现零星的画面,我应该认识她的,应该有很强大的羁绊。每次努力想起她时,总是抑制不住悲伤。” “这么说......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整的回想起她?” 日和的神色突然低落,她似乎在为汐器的命运而悲伤。然后她开口后的第二句话却彻底把夜斗难住了。 “那么,夜斗,你是否会像遗忘汐器一样忘记我呢?神的岁月很长,而我只是个人类。” 少女的头微微垂着,表情迷茫而难过。夜斗忍不住凑近了她,凝重的眼对上她褐色的瞳孔。 “听着,日和,我不会忘记你。这是我们的约定,你也不准忘记我,你是我的第一个信徒,说好了要天天向我祈愿。” “谢谢......其实夜斗,我听见了你和那个女孩子的对话。” 他的动作顿住了,像是回想起什么悲伤的事猛地闭起了眼,凭借自己的意志强行将难受愧疚的情绪忍住。 “其实我也不理解,我望见她的时候感觉很难过,但是想不起她的感觉更令人痛苦。她一点也没给我机会,擅自的给我道了歉,明明在梦中,是我亏欠她良多。” 日和安静的望着夜斗,冷不丁开了口。 “夜斗,你有没有想过呢?或许她一切都知道。” 一切都知道......他何尝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只是他忍不住欺骗自己是自己的过错。他习惯的把她想做可怜的小姑娘,杜绝了一切可能性。 其实她都知道,她才会道歉。 再次不甘心的哭了起来,日和像往常一样温和的包容着他,在方巾烘干后又轻轻递给了他。 夜斗缓缓抚摸着,却没再系在脖子上。他小心的把它折叠整齐放入口袋中,继而将目光转向了一直耐心等待着的日和。 “日和,帮我织条围巾吧。” 少女弯了弯眼,拿出了早已完工的围巾,轻轻围在了他的脖颈上。 “其实很久前就帮你做好了,本想着等你生日那天送给你,不如现在吧。” “生日?” 他歪了歪脑袋,满脸不解,日和却是笑的更加灿烂了。 “我问过小福她们了,知道了夜斗诞生的那天,即使是神,也要庆祝自己的诞辰不是吗?” 再也忍不住,夜斗猛地扑向了日和,“日和......我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孩子。” 最幸福吗?想起梦中自己最后的誓言以及小姑娘毫不犹豫的转身,夜斗忍不住扬起了头。 汐器......有枝子,我现在很幸福。 * 窗外的天空暗沉沉,雨还在下着。往常明亮的天际此时更像是笼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灰色薄雾,颜色昏暗。 黑发的小姑娘将自己的面颊贴近了冰冷的玻璃,漆黑的眼无神的望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哽咽声。 床褥上半卧着的男人先是沉默了会,还是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朝她走去。 细腻白皙的手指缓缓拭去女孩脸上的泪水,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疲惫。 “怎么了,我不是醒了吗?” “我只是想,我是不是太过任性了。” 她将自己的脑袋埋入了金发男人的胸膛中,任他慢悠悠的抚摸着自己黑色的头发,长长的睫毛似有似无的轻触在他指尖上,他眯了眯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是王对你的宠爱,不必自责。世界意识不过是刚刚开始对我排斥,我没有那么脆弱。你是我的王妃,我的臣子,我有义务保护你。” 他的眼底浮现着浅浅的青色,彰显着吉尔伽美什并不好受的身体。他一个人承担了两个人的负担,她实在是...... 轻轻抱着男人温热的身体,小姑娘抬起了头,漂亮的瞳孔中清晰的映着男人挺拔的身姿。 “快了,吉尔。我们很快就能离去了。我也不想再去旅行,你并不开心。我想我们找一个适合彼此的世界,从此安定下来。” 温顺的话语,柔软的眼神,让这位古老的王者着实愣住了。 他想他是真的满足了,从前他只是想要奥尔罕的眼中拥有他的存在。而此时,他们的眼中互相只映有彼此的身影。 还想说些什么,疲惫的感觉再次袭来,吉尔伽美什又陷入了沉睡。 黑发的小姑娘仔细的替他盖好了被子,再次出了门。 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或许说是毛毛雨也不为过,但街上还是很多人打着伞小心的穿梭着。 日和安慰好了夜斗,正准备去买他最爱的黄金小馒头时,意外的瞥见了从拐角处走出的黑发女孩。 很漂亮的人,就像她望见她的第一印象般,她是之前和夜斗的汐器。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她喊住了汐器。 “那个.......你还记得一切吗?” 奇怪的发问,汐器还不认识她呢,想到这点,日和尴尬的握了握拳,脸颊微红。 小姑娘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表情变化,突然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她缓缓走近日和,不讨厌的打量着她,开了口。 “一歧日和,要和夜斗幸福哦......” 她轻轻的拿出了一条红色项链,放在了少女的手中,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送给你和夜斗,总有一天会帮忙的,我的时间不多了。” 望着少女转身想要离去的身影,日和猛地叫住了她。 “汐器,其实夜斗还记得你!” “但是,他现在很幸福,而且我也很幸福......” 她冲着日和一笑,身影逐渐在雨中消散。 她啊,该和吉尔伽美什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