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门秘闻》 第一章 楔子 我叫徐海涛。 九四年,我在北京。那会的行政区划还没有合并。宣武区,我就住在那。二十岁从军,二十五岁退伍,好勇斗狠。部队待了五年,练了一身好身手,别的,什么也没有。 老家托人传信叫我回来,说有事找我,得当面说。急急忙忙的买了车票,准备回去多住些天,毕竟很久没回家了。 大包小包扛着东西下了车,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村口,隐隐约约听见村里吹吹打打的唢呐声音,似乎是在办丧事,我心头一惊,急急忙忙往声音来源处赶。 寻着声音前去,一路七拐八绕,是村南口徐五哥的宅子,外边吹吹打打,花圈挽联一大片,看样子是徐五哥死了。 徐五哥是村里的大户,年纪挺大了,大概得快一百了吧,辈分还不小,算是祖爷一辈了。 小时候对他的印象不错,老给我零花钱,还给我买糖吃,比我爸对我都好,不知道为什么,其他孩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徐五哥在十多岁的时候被一伙人贩子哄走了,三十多岁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一根拐杖,还有几大骡子车的大洋。回家认回了父母,之后一声不吭的在村里买了地,建了大宅子,终生未娶,不留子嗣,宅子里只有这个孩子陪他。靠着广结善缘和低调行事避过了后来的土地改革和文格。也算是地方的富户。 徐五哥在这里地位很高,因为有钱,而且大方和善,乐善好施,据说老头在外面的时候得了神仙真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机妙算,但我们谁也没见过,只是老人都这么说,慢慢的也就传成真的了。 每隔几年,老头家里都会接连数日灯火通明,宅子里人声鼎沸,吵吵嚷嚷,但除了他和那个孩子从来没有人出入过宅子。老人说这是五爷请神仙聚会。 开始有孩子陪着他,转眼孩子也三十多岁了,有一年,“神仙”聚完了会,照例无踪无影的没了。第二天一早,男孩背着拐杖走出了宅子。半年后,一个年轻人送回了拐杖,但是和拐杖一起的孩子却没有送回来。然后五爷哭了,跪在门口哭的像当年被带走时一样。从此只剩他一个人了。 迈步进了宅子,院子里挂满白布,正当中一口大红漆的棺材敞着口端端正正的摆在那里,村里的人大多都站在院里,几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跪在棺材前哭着喊着“五叔” 老头没有子嗣,但村里大多姓徐的都沾亲带故,所以叫五叔也是对的。 一进门,一片脑袋齐刷刷转过来盯着我。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爸迈步过来,拽着我就跪倒在棺材前,摁着我的脑袋实打实的给老头磕了三个响头。我挣扎着站起来,“干什么啊!”我吼道,一抹秀脑门,出血了都。 我正准备进一步发作,“跪下!”我爸冲我厉声喝到。我腿一软,乖乖的跪下了,别笑话我,那个年代子一辈对父一辈的畏惧不是开玩笑的。 有人从后堂捧出一个乌黑发亮的木盒子,我爸接了过来,连着老头的拐杖递给了我 “这是五爷留给你的,小心保管,有闪失老子唯你是问!”我爸说道。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在场的几个年轻人听的,因为我看见几个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不耐之色。 我看看盒子和拐杖,站起来,盯着棺材里的徐五哥,老头面容安详,身上没穿寿衣,赤裸着上身,穿一条黑裤一双黑鞋。说也奇怪,上百岁的人了,眼不花耳不聋背不驼,身上倒有密密麻麻蜈蚣似的伤疤分布在盘虬卧龙的肌肉上,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等不及各种繁琐的仪式完成,捧着盒子提溜着拐杖和我爸溜了出来,正往家走,已经下午了,我爸抱着行李叹了口气,说道: “涛子,趁着他们还聚在五祖爷家里没散,你赶紧回北京去吧。” “别介啊,我这不是刚回来嘛?要走也吃了饭再走啊,我都这么久没回家了!”我有些不满。 “今天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即使大家都不知道五爷留了什么给你,也不妨碍有些人贪心,不论是什么,你都得带着赶紧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到时候东西丢了没事,人出了事就晚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肯动身,把我爸气的直骂街,我才不情不愿的背着东西朝车站走去。 事实证明,老人的话很多时候还是对的。 不一会,身后吵吵嚷嚷一群人赶了上来,我决定躲到林子里偷眼瞧瞧。 这群人都是刚刚在灵堂里的那几个,手里提着柴刀锄头,嘴里骂骂咧咧。四下看看找不到我,又往前追了几步,悻悻地回去了。 过了一会,我才钻出林子,一身冷汗,荒郊野岭,凭着一条破拐杖对上十几条大汉,莫说我当过兵,是狄龙都讨不了好!立马掉头向车站跑去...... 到了我的小屋已经是深夜了。摁开电灯,坐在床上打开盒子,里面空空荡荡地,只有巴掌大小一方铜印、一封信。 拿起信,信封上写着“徐海涛亲启”看来是给我的。 打开了信,是老头的另一封遗书: 敬启者海涛 小子,这是一桩莫大的机缘。 在当年拐子把我把和走以后,我不久就设法逃离了拐子,机缘巧合下我从一个死人怀里摸到了一个铜印和一本没有封面的书,从书里,我学到了吃饭的手艺:风水,算命。 没多久,两个人找到了我,说我得了信物,要我入什么麻子门。兵荒马乱,我烂命一条,他们有人有枪有钱,为了吃饱饭,我就入了门,入了门,我就是第三位舵头。 慢慢的,我开始了解了这个组织,麻子门,具体起源据说是秦末汉初时期两位民间奇人尉缭子和圮上老人所创,可能二位祖师名声不显,但尉缭子有个徒弟叫韩信,圮上老人有个徒弟叫张良...... 麻子门无利不起早,大多行动都是出于利益夺宝,有时候也应承外界重金委托押宝或探秘。 组织成员不断减少,增加,更新换代,组织名称亦不断改变,最开始的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现在的麻子门这个名字则是由清末奇盗康小八所来。据说是因为康小八幼时患病,面上留下大片麻子,而组织成员大多隐秘行事,唯康小八闻名江湖,江湖中人便将康小八所在组织称为麻子门。 麻子门更新换代,自然有不少分支派生,但唯一用以区分正统的就是各个成员身上的传承信物,信物都是自汉初传承下来,原主便是两位祖师的各位徒子徒孙。 拥有正统传承信物的人才会被组织所承认,成为麻子门正式成员每一位传人都有独特的传承信物。传人不一定是上一代的子嗣亲属,有缘者得之。千年流逝,原先的数十件件信物有的已经毁坏,有的不知所踪,如今仅剩三件,门里人称其为顶梁三丁。 门内拥有信物的称为舵头,总领麻子门,舵头之间不分高低,遇大事便召开合门会商讨决定。 而其他没有信物却由于各种原因加入组织的,被称为梢头。能成为梢头的也不能是一般人,必须是各地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舵头在各地设立盘口,每个舵头手下领带两个梢头,一个个梢头执掌一个盘口,一个盘口下设四个缺口,每个缺口由一个桌角带领,桌角也是各个地方上的狠角色,桌角手下有若干泥鳅,也就是跑腿办事或者平时的打手之类的角色。入门以后的梢头需要自己去收伏。 各次行动由舵头带领,抽调若干泥鳅桌角帮手,而梢头则负责坐镇各地提供补给帮助。 当年收徒回乡,本来是要把衣钵传给徒弟的,但是徒弟出了意外,留我一个老者。 直到你出生。你出生那年,你家大人抱来让我取名,我照例给你算了算,卦上说,原来你是我那徒儿的转世,我便将我徒儿的表字充作你的名字。原本我不太信,慢慢的,你越长越大,行为举止,五官相貌越来越像他,原来你是替他来接我的衣钵的啊! 你看了信的第二天早晨,会有门内人来接你,你跟他们走就行了,老朽求你一次,不要让我这门破落了。 老朽徐五哥敬上 伸手抓起拐杖疑惑地看了看,拐杖通体乌黑,不知是什么木料,杖尾是一块弯曲。杖体隐隐泛着青光。 握住杖头,稍稍用力,一把深青色的杖剑抽了出来,剑身略窄,仅三公分但很长,看起来锋利无比。 捡起铜印仔细端详,四四方方,印首左边是一个骑在梅花鹿上的人,穿着宽袍大袖的朝服,看起来带着一股阳刚正气,手执令牌指向右边。右边是一只地狱恶鬼,脚踩人头,手持钢刀,凶神恶煞。印上是五个小篆的大字,似乎是“天官赤松子”。 抬头看看窗外,天已经泛白了。我刚点上一根烟,准备消化消化,门响了,外面的人把我这扇破门敲的震天响。 我一把把门拉开,门外一个头发斑白老头,和一个胖子。老头看不出年龄,身着唐装,胖子和我差不多大,穿着一身西装。 胖子先自保家门,拿出一尊镂空的铜球,拳头大小。 “王大眼,麻子门的舵头,你小子谁?” 老头也佝偻着身子从怀中掏出一块虎符,上面是“齐王信”三个大字。 “麻子门舵头黄铁英,公子是?”老头的声音犹如两块瓦片摩擦一般呕哑啁哳...... 第二章 铁头猿来 汽车飞驰。 刚刚天黑,借着朦胧月色,一辆厢型货车车在山道上盘旋。 胖子突然开口:“诶,老徐,这是你入门第几次爬架了?”爬架是门内术语,就是出活。 “不知道,怎么的也得六七次了吧。”我叼着一根红双喜,手里摆弄着枪,心不在焉的回复道。 “你可真行,进门两年爬的架快赶上我进门四年的数了!”胖子手里把玩着一支七七黑星。 “你和我们能比吗,好吃懒做跟猪八戒似的,你看看人家,那才叫老炮儿!”我朝正在昏昏欲睡的黄老头努了努嘴。 车继续在山道上盘旋,但是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胖爷,涛爷,铁公,快到了。”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开车的是石头,我们管他叫屎头,挺有本事的一个桌角。 副驾驶上是大金刚,身材和名字完全不符,瘦瘦小小,据说会缩骨功,是个新泥鳅,第一次和我们爬架。两个人都是我的人。 说着话,车停在了山脚,没路了。 “三位爷,下车吧!这段只能自个走了,车进不去。”屎头略带歉意。 “小哥俩,走吧,看来得有一段了。”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冲我们说道。 三人跳下车厢,我提着拐杖,胖子忙着把七七黑星塞进裤裆里,黄老头手里把玩着一对金属健身球。屎头和大金刚连忙过来背行李拿家伙。 一行人跌跌撞撞走了一段,我开口道:“咱就在这扎营吧,月黑风高不好走路,歇一晚,弄点东西吃吧。”黄老头点点头表示同意,胖子听见吃饭就跟饿狗似的点头摇尾巴,自个拿出无烟炉开始点火,深山老林,野味有的是,也远离人烟,我让胖子去打几只野味来打打牙祭,胖子拎上一只双管猎枪就去了。 吃过东西,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们一行五人收拾行李准备出发,确切的说,是屎头和大金刚收拾行李,我们站在一旁抽着烟准备出发。 清晨山里雾气浓重,特别是在湖南的深山当中,走了没多远衣服就都湿了。 前面是一个一字形的峡谷,很窄,勉强够两个人并肩通过,如果背上行李拿上家伙只够一个人过。一行五人勉强拥挤着在峡谷中前行,屎头拿着一把苗刀开路,胖子第二,我紧随胖子,身后是黄老头,大金刚殿后。 “老徐别闹了。”胖子突然开口道. “谁跟你闹了。”我回道。 胖子手伸了过来,手上是一块动物皮,是猴子皮,杵在我跟前都闻见猴骚味了,血淋淋的冒着热气。“你说这是不是你丫的擦汗手巾!”他似乎根本没有看刚刚摔在他脑袋上的是什么,仅仅凭触觉判断。 “你看看是谁的擦汗手巾。”我回道。 “妈了妈我的姥姥!这什么玩意这是!”胖子一回头吓得蹦起老高,一把把猴皮摔开,正好摔在了大金刚脑袋上。 “谢胖爷赏手巾擦汗。”他似乎也没发现脑袋上顶着什么,还拿起来准备擦汗。 不一会,又一声惨叫响起。胖子还在那笑话大金刚呢,我开口道“别闹,这个地方有问题,你们不觉得有蹊跷吗?” “没有啊,有什么奇怪?诶,大金刚,你怎么不擦汗了?纯天然!趁热啊。”胖子还在打屁。 “操,那你告诉我这皮哪来的?”我低声喝到。 “指不定哪的猴子给狼吃了,皮挂树上整好掉下来拽到老子头上了。”胖子看我严肃起来也不打屁了,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你家狼能逮住猴子啊?” “指不定是一残疾猴子。” “那你家狼吃残疾猴子还带剥皮的?” “......”胖子语塞 “可能老狼成精,嫌猴子皮骚气呢。”大金刚一脸正经的搭茬。 “去去去,哪有你说话的份。”胖子说道。 “不过是有点奇怪的哈,老徐,你怎么看?”胖子也意识到了不对。 我拿过猴子皮看了看,皮是被撕下来的,不是咬下来的,可能是有人故意的,但是目的不明。但皮下组织有明显的犬齿啃咬痕迹,真是一点不糟践,皮都没忘嘬一嘬,看痕迹应该是动物,一般的动物没有体力与技巧捕猎猴子,也不会有足够智慧学习剥皮还有不浪费食物,应该是灵长类动物,但猴子第一不会捕猎,第二肉食猴子很少,第三没有力量捕猎同类,应该是猿类。 “是猿类,扔皮是警告我们,不要进入族群领地。”我开口。 “徐侦探神了,又给咱分析出来了,那这是什么猿干的。”胖子开口道。 “不知道,可以判断是猿类,但不知道是什么种类。”我摇头。 “铁头猿。”许久不开口的黄老头说道。 “铁头猿是什么玩意,动物世界里也没放过啊?”胖子又开始不正经。 “铁头猿,中国土生土长的猿类,极为稀少,分布于湖南深山中,明初绝迹,此獠聪慧异常,生性残暴,食肉,曾有铁头猿袭击山中商队杀死数十人的记载。最大者身高与人无异,其头坚硬无比,常用头部砸开猎物骨骼吸食脑髓骨髓。”黄老头像背书似的背出了这一段。 “明朝就没了你怎么知道的?”胖子有些不信。 “《四海异兽珍禽录》!听过没有!看过没有!”黄老头有些生气。 “什么鸟书,谁写的!” “当代奇人胡鹰!那可是大家中的大家!” 胖子被唬住了,还在那想“胡鹰”是谁,我看不下去了,凑上前和胖子耳语道:“胡鹰就是老小子的笔名,那本书就是他的!” 其实黄老头很平易近人,跟老小孩似的,不说话有两个原因,第一是给这次新来的伙计上上眼药,,第二就是老头生性好玩,说白了就是装x。 胖子听了骂骂咧咧的咒黄老头不是人,自己还想攀上这奇人的一本亲呢。我在一旁偷笑,虽然这本书是黄老头自己写的,但老头的东西没有假的,包括学问,玩笑归玩笑,该正色的时候也是有本事的。不像胖子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正经屁。 “对了,胖子,海涛说的有一点不对,扔新鲜猎物的皮不是警告,是标记下一个猎物。”黄老头突然开口道。 “什么玩意,标记猎物,你以为是狗呢,还标......操,什么玩意,意思是老子被畜生盯上了!”胖子突然反应过来。 我闻言赶紧招呼屎头大金刚举枪警戒。 “凭什么是胖爷我呀?” “因为你肥!”我不耐烦的回道。 “不用,现在是正晌午时分,这些畜生不会出来的,只要我们在晌午走出一字峡应该就没事了。”黄老头说道。 “万一谁饿了想破个例出来找点零食呢?”胖子有些紧张。 “你不是零食,你那是大餐!”我随口回应了一句。 “那要是晌午走不完呢?”胖子不依不饶。 “那你就死这吧,不关我们的事了。”黄老头说道。 “怎么不关你们的事,时候一过猴子就来了!”胖子不满。 “是铁头猿,不是猴子。”大金刚小心翼翼的搭茬。 “去你的,有你说话的份吗!”胖子又开始教训大金刚了。 “胖爷,你被标记了我们可没有啊,到时候畜生来了不会管我们的。”屎头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补刀。 “屎头,你丫......”胖子还没说完,我便推了他一把:“快走啊,走不出去你就死这儿了!还这么多废话。”我也强忍笑逗他。 胖子闻言连忙推着屎头往前走,还不知道从哪摸了个脸盆扣脑袋上。 刚走没几步,一声尖啸从远处崖壁上传来,我一看表,坏了,刚刚磨磨蹭蹭耽误了不少功夫,来不及了。远处崖壁上隐隐约约几个东西荡来荡去,眨眼便上前来了,定睛一看,哪里是几个,足足数百个在朝我们赶来,后面源源不断还有过来的。 “上家伙,准备撞雷!”我连忙开口准备开火,屎头手脚快,从大衣里抻出两支零五微冲就率先瞄准开火。我连忙举起一支格鲁吉亚ak帮衬着屎头,胖子也连忙举起一支九八霰弹,让屎头蹲下,一枪扫落了一大片。黄老头背着手看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大金刚因为前面人太多,不敢开枪,攥着一把土造在后面警戒。 渐渐的,我发现情况不对,越打越多,虽然距离没有再缩了,但是前面堵着的铁头猿越来越多,地上的尸体却不多。“娘的,这铁头猿的脑袋连子弹都防得住,邪乎了吧!”胖子也察觉到了。我一拍脑袋,喊道:“别冲脑袋打,打肚子!” 马上效率蹭蹭的往上涨,地上打死的越来越多,但是后面还是有前仆后继的过来。 “黄老头,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根本顶不住,总不能把胖子扔出去吧!”我回头喊道。 “这......你们让开!”黄老头也有些慌了,看来无计可施了。情急之下也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钢针,准备加入战团,我一看连忙招呼大家蹲下,刚蹲下,头上天女散花一般飞出无数钢针,猿群马上被扫空一大片。还没等我们高兴,后面的又补上了。 眼看着越来越多,胖子一咬牙:“我出去!”说着就要往外闯。我一看这哪成,准备上前拉住胖子。脚下一滑,结果我整个人都撞向了胖子,结结实实地撞向岩壁上密密麻麻的藤蔓,我心想:“胖子,对不住了,临了临了还让你撞个满脸开花。” 哪知胖子用手一挡,不知触发了什么玩意,喀拉一声,打开一个门洞,我们俩滚作一团地进了门洞,随即门洞便合得严严实实了。 第三章 明兵马俑 “哎唷,摔死爷爷我了!”胖子躺在地上呻吟。 我站起身来,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伸手掏手电,发现手电头都摔瘪了。 “怎么不开手电啊?”胖子也爬起来了。 “摔坏了,连个亮都没有。” “妈的,这破手电,吴老四还说是美军用的,回去老子扒了他的皮!不过,老徐,咱这是在哪呢?”胖子骂骂咧咧的问道。 “不知道,但是咱们可能到地方了。”我答道。我感觉这里地势很低,进洞之后就是一个斜坡我们向下滚了好久,身下都是厚厚的泥土人才没有被摔坏。 “操,到没到地方先看看再说。”胖子伸手掏信号枪准备发射。 信号枪里的镁弹燃烧之后足以照亮我们所在位置,至少让我们得以窥其一角,但是如果我们所在空间高度不足且空间不大,信号弹有可能在燃烧过程中弹射到我们身上,燃烧产生的高温绝对不会是我们想要的。 我连忙阻止,结果太黑,一把扑了个空,已经来不及了,胖子扣动扳机,信号弹脱膛而出,瞬间,整个密室亮如白昼。还好,这个空间大小足够,并没有出现撞壁。 但是,这个空间高的有些离谱,信号弹竟然还是照不到它的顶部,我连忙掏出荧光棒,折亮以后向刚刚看见最近的一侧摸去。 墙上有些壁画,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大清楚了,但是看得出来用色规格不低,应该是九千岁级别的。 “胖子,到地方了!”我回头冲他喊道。 “姓朱那老小子?”他也摸过来了。 我顺着墙壁摸过去,是弧形的。按照之前信号弹照亮的情况,再加上这个弧度,整个空间应该是圆形的。 “胖子,刚刚你看得到穹顶吗?”我问道。 “我哪知道去,不过倒是看见前面有东西。”胖子忙着清点留下来的家伙。 我闻言警觉,连忙举起枪。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玩意。 扔了个荧光棒过去,似乎远处是有什么,正好滚到那玩意脚下,好像是匹马。我一手执枪,一手荧光棒,慢慢摸了过去。 渐渐接近,这东西还在那,纹丝不动。我加快脚步,手里的荧光棒一点点照亮面前的东西,是一个车兵俑。 胖子也猫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他的脸盆沾沾自喜。“车兵不是早就推出战场了吗,看雕刻风格是明代的东西没错,怎么这明代王爷有这东西?”胖子疑惑。 “车兵在汉中推出战场,不代表没有使用,主要用于军粮运输和仪仗队,这里出现车兵俑很正常。”我闻言回答道。 “等等,这里出现车兵俑根本不正常!”我突然警觉起来。 “怎么了又,别老他妈咋咋呼呼的。”胖子在一旁摆弄着脸盆不以为然。 “这儿是潭王的宫殿,又不是这老小子的坟,你在家里摆个死人用的陪葬品啊!”我低声喝道。 “屁!你也来唬老子,那黄老头铺子里不是也有秦俑吗,再说,你家里唐三彩也不少,这不都他妈陪葬的吗!”胖子回头道。 “操,老子和你说不清。”我回头回了一句后转身对着车兵俑就是一枪,必须得防范这东西有没有问题。 “铛”一声,子弹没有像我想象中的射入俑中,是金属的!这时,它动了! “妈的果然有问题,胖子上墨斗!”我回头喊了一声,从腰带上摸下墨斗,扯出线先给那匹马四蹄捆了个结实,胖子眼疾手快,冲上去将车上的三个车兵捆住。 这种地方,死物活动一般是因为有道门中人拘魂其中,用墨斗线困住是第一选择。 哪知这马一动蹄子便将线崩断了,车上三俑也是将线如法崩断。 “胖子,抄家伙!撞雷!”我回头大吼,同时身体急忙后退留出缓冲距离。 “就这一个咱还是应该没问题的!”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话音刚落,只听车兵俑身后的黑暗中随即传来一阵阵金属碰撞声音,应该是其他俑,听声音有百十来个! “砰”的一声,胖子率先开火,一枪下去,一片丁零当啷,一点用也没有。 “这些玩意是金属的,应该是机关术,打关节!”我扭头对胖子说道。 胖子闻言也改变策略,一时火光四起,暗室里子弹横飞,可是这关节也不好瞄准。“没多大用,胖子,跟在我身后掩护我,跟紧了!” 胖子闻言叫苦:“今儿怎么全装上这铜头铁臂的玩意,今年是不是命里犯金啊!” 我伸手拔出杖剑,是五祖爷留给我的那个。脚下一动,向前面冲去。 “诶!慢点,等等我!”胖子抱着枪跟了上来。 紧攥杖剑,首当其冲就是一匹机关战马,俯下身,看准关节就是一剑,“喀拉”一声,战马四条腿应声而断。 “我说老徐,你耍剑这么些年,这玩意一直都那么牛x,没见你好好打理啊,什么来头?送我耍耍呗。”胖子搭了句茬。 “什么叫耍剑,说的怎么这么难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是前任舵头的遗物,你要敢要这就给你!”我头也不回。 “操,这么diao,你自个儿留着吧!” “小心!落蘑菇!” 胖子闻声蹲下,还不忘按住脑袋上的脸盆。刀锋横扫,四周十数条腿应声落下。 “走!”机关俑行动缓慢,趁着这档口,我拉住胖子朝对面跑去,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几步来到出口对面的南壁,竟然还是墙壁! “操,天要绝胖爷我啊!”胖子一顿骂街。 随着脚步停滞,身后的机关俑纷纷赶上。“小心!”我一把拉开胖子,现实不似电影,推开,只能自己捱一刀,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终究慢了一步,胖子手上一条伤口赫然! “你丫没事吧?”我回头问胖子。 “没事,消消毒就好了。”说着胖子龇牙咧嘴地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烧酒壶,浇上了伤口。 “你丫机器猫啊,什么玩意都能从裤裆里掏出来?”边说我边抽出杖刀,“没事就准备准备撞雷!”我再次回头说道。 “行!反正都是死,老子还准备壮烈一把,你说我那小丽能不能为胖爷我哭一把?”胖子照常不正经道。 “上!顺便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我没拾他的岔。 一个骑兵俑朝我冲来,翻身跃起,杖剑准确地插入腰部关节,用力一扫,腰斩! “我一个了,胖爷呢?”我气喘吁吁地问道。 “瞧你那样!还当过兵,看老子的!”胖子举枪打倒一个射俑,得意洋洋地冲我扬了扬下巴。 “瞎猫碰上死耗子!”我暗骂一句,两人继续向前推进。 渐渐地,到了西壁,我们的压力也渐渐减小,毕竟俑数有限,结果就在这关头,胖子大喊:“没子弹了,老徐,枪扔来!” “老子的刚刚扔给你了!这么快啊!”我回道。 “靠,你丫就一把家伙啊!” “我又不善使枪,你让我带一军火库啊!” “靠,靠你了,老徐。” 丫的说完便退到一旁躺下,还拿脸盆挡上了脸。 我其实也早体力不支,拄着杖剑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准备等死。心想:“老子好歹一代舵头,就他妈在这撂了蘑菇,可惜了五祖爷传给我衣钵。” 渐渐,机关俑们逼近,我慢慢闭上眼,准备受死。等了半晌,并没有想象中的兵刃加身,我心想:“快啊,宰人还他妈看看成色啊!” 睁眼一看,剩余十多个机关俑站在先前入口方向,队列整齐,纹丝不动,要不是地上一地残肢零件还以为是黄粱一梦。 “嗨!胖子,起来了,他们回去了,咱们找出口!”我连忙悄声招呼胖子。 “什么玩意?这玩意是不是没电了。”胖子摘下脸盆站起身来。 话音刚落,机关俑又动了,齐刷刷扭头盯着我们。 “嘘,这些玩意应该是寻声断敌,保持安静应该就没事。”我悄声提醒胖子。 两人蹑手蹑脚地躲避着地上的零件,生怕一点声音发出。 走了几步,刚到机关俑们的身后,“噗”一大声响屁,连我都吓一跳,身后机关俑纷纷转身迈步。 “你丫干什么!”我边跑边问胖子,“胖爷我屁憋不住了不能放啊!”虽然有些脸红,但丫的还在狡辩。 “你丫放也得拣个时候啊,净放这要命的屁!”我边跑边骂道。 几步跑到对面南壁,“这次死定了,刚刚看过了!这边是死路!”嘴上这样说,但是我却提起杖剑,准备搏一搏。刚举起手,一支箭射入我的右肩,马上举起的手又落下了。 “妈呀,这次是真得撂了!”胖子没了家伙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废人一个。 “算了,死也得摆个姿势,不能窝囊地撂这!”说着胖子还摆了个特臭屁的姿势拄着墙, “你丫真是死性不改。”这个关头也正能和他斗斗嘴了。 紧紧抱着杖剑靠着胖子腿慢慢蹲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玩意动了五祖爷的遗物。 还没完全蹲下,“咔嚓”一声,墙被胖子杵中凹了一块砖,一条斜坡密道应声打开,我和胖子再次摔了进去。 “你丫这什么运数!次次碰见机关!”滚下去之前我冲胖子大声喊道。 “就是让你丫给方的!” 第四章 八卦迷阵 “我操,潭王这老小子脑袋坏了啊,老修这摔人的密道!老子的保命仙盆呢!”胖子站起身来一面揉着屁股骂骂咧咧,一面找他那脸盆。 下落时间不长,根据调度判断,和之前机关俑所在暗室高度落差最多十多米。 我也站起身来“小点声,谁知道这儿又有什么玩意,照刚刚的再来一次?咱俩都挂彩了,小心为妙。”我低声提醒道。 胖子闻言也抽出一把匕首。 两人小心翼翼顺着墙壁向前推进。这里大致构造似乎和先前遭遇机关俑处相似,不过更大,大概两个标准足球场大小,也是圆形。 转了一圈,慢慢向中心推进,没走几步,没路了,是一道弧形的墙,顺着摸了一圈,向上爬了几步,很高,应该直接连到暗室穹顶。只在先前入口处有一个门洞,因为太黑,刚刚没有发现。 “徐爷,走吧。”胖子向我努嘴。 “小心点,探探氧含量,别没给机关俑弄死这会儿跟这闷死。”我提醒胖子。 胖子闻言,掏出一根火柴,划燃后扔进了黑漆漆的门洞中。火柴一下就灭了。 “老徐,里边氧气不够啊。”胖子回头说道。 “去你姥姥的,火柴你跟你家里扔十有八九也得灭喽!”我一把从胖子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后扔进门洞中。 没想一扔,地上的泥土燃起一条细细的火线,蜿蜒着攀上墙壁,墙上有灯盏,一个个接连被点亮,整个空间亮如白昼,随着一盏盏灯的点亮,火线也渐渐熄灭。 “完了完了,我这打火机是我让吴老四刚从美国捎来的,被你给毁了!”胖子忙过去心疼他那打火机。 提鼻子一闻,似乎有火油的味道,地上刚刚燃起火线的地方一条浅浅的沟壑,没想到当年用作照明的火油还有残留。 身后入口气流没有明显变化,这里的通风系统应该还在工作,否则身后空气会大量涌入这里,看来暂时没有缺少氧气的危险。 前面门洞里似乎是一个迷宫,看来出口应该要闯过迷宫才能找到,迷宫里似乎没有什么生物或者机关俑了,刚刚动静这么大,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传出。 既然没事,我们决定就地休整一下,顺便包扎一下,我们俩都挂彩了。 “我掉下来那些铁头畜生也该退了,就是不知道黄老头他们到哪儿了。”胖子一边绑绷带,一边嘴里嘟嘟囔囔。 “老头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指不定快到门口了。”我点起一支烟道。 体力稍稍恢复,我们便迈步向门口走去,门上一块大匾:八卦。二字赫然在目,我皱了皱眉头,取出一张羊皮纸,一路上必须记载下经过的路线,否则很容易困死在阵中,羊皮纸相较普通纸来说韧性强,柔软,易于携带,在门内使用非常普遍。 回头对胖子道:“胖爷,做个线标。” 胖子闻言手一翻,从袖中取出一支三寸铁钉,从裤裆里掏出一卷线,在钉子上打了个死结,手一甩将钉子钉入门边,再将线卷挂在腰间,跟在我身后向前走去。 “什么玩意!你那裤裆真他妈是百宝袋啊!”我说道。 两个钟头后。 “妈的这地方没有这么大吧!一个多小时前就开始走直道儿,没带拐弯儿啊!”胖子抱怨道。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不对了,照之前的直径估算,按照我们在迷宫里缓缓前进的速度,四周也没有岔路,直行应该四十分钟左右就到对面墙壁了,但是照现在的时间算,快走一个来回了。 “别嚷嚷!这地方不对劲!”我回头沉声说道。 胖子刚想说什么,突然大叫起来:“老徐,邪乎了,我的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 我一回头,果然,胖子腰间的线不知不觉地断了。应该不是磨断的,这种线在行内称作金刚丝,是用蚕丝夹杂蛛网扭成的,坚韧无比,墙角与地面的摩擦根本无法磨断。 “回头回去找找,看看从哪儿断的。”胖子准备回身后退。 “别回去,咱们身后绝对有茬,往前走!”我回头制止胖子。 胖子在点子里一向听我们的,转身跟我向前走。 “老徐,快看!线头!”胖子眼尖,一把徕住我。 我连忙上前查看,断口开而不散,不是磨断的,是切断的,线蜿蜒向前,是从前面过来的。 “胖子,来看看是不是你的线!”我招呼胖子。 胖子蹲下身,抓起身闻了闻“没错,是胖爷我的味儿!”一会儿不到,胖子站起身来说道。差点把我恶心死。 “确定了,有茬,这儿有东西搅局,应该是鬼打墙!”我沉声说道,连忙用左手拔出杖剑,转身扔给胖子,说道:“这次该你了,上次在云南你欠我一只墙贴子!拿好喽,剑今天就借你耍耍” 胖子闻言抽出墨斗线将杖剑与手缠牢,以防待会脱手。接着磕破中指,抹匀剑刃。 我走上前去,撕开胖子上衣,同样磕破中指,在胖子背上画符。 我们这行,和茬打交道是难免,鬼魂一类被我们称作飘子茬。飘子茬无形有影,一般你打不到它,它能打到你。要打到它,就得用新鲜阳血涂抹的兵刃,要想它打不动你,就得在身上用阳血画上天师护体符。 “行了,上吧!”我拍拍胖子肩膀道。说完我便屏气凝神坐在一旁。 “砰砰砰”胖子左脚在地上连多三下,一口浓痰吐下,大骂道:“何方妖孽再此造次!速速前来受死!” 别以为这话是胖子装x,因为通常情况是你想和它打,但它不和你打,躲着阴你,说这话是为了激它出来硬碰硬。 果然,话音刚落,通道前方一个东西缓缓走来。 浑身焦黑,身高目测至少两米以上,头大如钟,双手过膝,眼睛和鸡蛋大小相仿,死死的瞪着胖子,面无表情,穿着一条藏青的裤子,是烧死鬼!应该是布阵者拘魂其中守阵的。 “你个娘西匹的畜生!”胖子学着老桨大骂一声,闪转腾挪,手执杖剑,朝烧死鬼冲了过去。 这飘子茬也不甘示弱,背着的双手显露出来,竟然有着近十公分的指甲,幽幽地泛着青光,锋利无比!怪不得能不知不觉地切断金刚丝。 一爪朝胖子肚子捅去,青光一闪,寸毫未进,胖子背后金刚符闪烁着金光。 胖子飞身跃起,一翻腕子,一剑划开烧死鬼的双眼。这绝对是世界上最灵活的胖子。一团团炭灰从伤口落下,烧死鬼一手捂眼,另一手四下乱扫。 前几下胖子一个滚地龙躲了过去,正洋洋得意的朝我乐呢,接下来一下直接把胖子扫到一旁,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墙上,震落一片尘土。 胖子爬起来连忙后退,将杖剑解下来扔给我,对我说道:“走!刚刚躲它的时候符在地上蹭掉了!现在咱们干不过它。”嘴角隐隐一丝血迹。 我连忙接过剑站起身来,现在鬼眼被伤,鬼打墙是解了,得赶紧找出口,给飘子茬追上就完了。 和胖子在阵中四处穿插,身后烧死鬼的尖啸越来越近,地面都开始有些明显的震动,是它正大踏步地接近我们! “这到底是什么迷宫,在这样瞎找下去准得撂蘑菇!”胖子朝我说道。 我一面跑一面打开羊皮卷查看刚刚走过的路程,有已经走过八条直道,都在最外围均匀分布,回想起门口的牌匾:“八卦”二字。“这不是迷宫,是八卦阵!”我脱口而出,“走生门!” 向外围一拐,再次来到最外层掏出罗盘,迅速点位。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七点以后九点以前属戌时,欲避险而后求生。不对,不该入生门!应该在东南方向入杜门,杜门避险。 “走!东南方!”拉住胖子朝杜门狂奔而去。 所幸离杜门不远,一步岔进东南方内墙的缺口。时间刚好,我和胖子前脚进去,后脚烧死鬼就出现在杜门外墙角处。 站在杜门内,看着它一步步从门口走过,可就是找不到我们,我不禁捏了把汗,看来没算错。 “娘的,等回去老子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破符纹背上,这次就他妈坏这上边了,跑得胖爷我跟孙子似的!”胖子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诶,徐爷,别愣着了,下边还是八个门,怎么走啊?”刚喘匀了气,胖子又开口问道。 找到八门中杜门只是第一步。 八八六十四卦,八门内得又有另八门,阳八卦两两组合: 乾乾,乾坤,乾坎,乾离,乾震,乾艮,乾巽,乾兑 坤乾,坤坤,坤坎,坤离,坤震,坤艮,坤巽,坤兑 坎乾,坎坤,坎坎,坎离,坎震,坎艮,坎巽,坎兑 离乾,离坤,离坎,离离,离震,离艮,离巽,离兑 震乾,震坤,震坎,震离,震震,震艮,震巽,震兑 艮乾,艮坤,艮坎,艮离,艮震,艮艮,艮巽,艮兑 巽乾,巽坤,巽坎,巽离,巽震,巽艮,巽巽,巽兑 兑乾,兑坤,兑坎,兑离,兑震,兑艮,兑巽,兑兑 阴八卦两两组合: 休休、休生、休伤、休杜、休景、休死、休惊、休开 生休、生生、生伤、生杜、生景、生死、生惊、生开 伤休、伤生、伤伤、伤杜、伤景、伤死、伤惊、伤开 杜休、杜生、杜伤、杜杜、杜景、杜死、杜惊、杜开 景休、景生、景伤、景杜、景景、景死、景惊、景开 死休、死生、死伤、死杜、休景、死死、死惊、死开 惊休、惊生、惊伤、惊杜、惊景、惊死、惊惊、惊开 开休、开生、开伤、开杜、开景、开死、开惊、开开 “杜门属阴八卦,避过了险,接下来是求生了,该入杜生门了。”我开口道。 “既然没事了咱先歇歇呗,胖爷我肺都快吐出来了。”胖子赖在原地不想动身。 我不做声,独自向杜生门走去。 “诶,等等我,你走了胖爷我可不会风水!”胖子连忙赶上前来。 “诶,老徐,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气儿都喘不匀实了?”胖子一手搭在我肩上问道。 此时我却无心开口,因为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在我看来,根本不可思议的东西...... 第五章 阴阳相斗 眼前一根青铜顶柱通天贯地般屹立于门内,粗近一丈,高至穹顶,近十米高。看起来在我们眼前只是其中的一段,穹顶处隐隐约约一圈细细的接缝,上面应该还有一层。 “乖乖唷,这玩意怎么弄的?”胖子一扭头也吓一跳。“潭王这老小子能耐要这么大,还轮能到他哥哥燕王当皇帝!”胖子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 “哎哟,还带长刺儿的!”刚拍两下,胖子大叫道。 凑过去一看,胖子手上一条浅浅的伤口,正潺潺地往外冒血。再看铜柱,柱体上一条条蜿蜒的沟壑与一排环柱龙,高处一个不太明显的人字,龙雕只见龙尾不见龙首,龙首应该在上面。 一摸,虽然手感粗糙,却也不至于划破手掌,正琢磨,柱上几滴鲜血开始微微震颤,竟向向上沿着沟壑流去! “胖子胖子,看这个!应该是开启上层的机关!”我连忙冲胖子喊道。 胖子正忙着包扎手掌,听到我这话头也没抬,似乎没听到。 我也无心计较,紧盯着那一条细细的血线蜿蜒向上,到了高处,流进人字凹槽,仅仅填满四分之一不到,应该是要填满凹槽才能开启机关,血不够。 “伸手给我,我给你看看。”我突然想作弄作弄胖子。 “正好你给爷包一包,我这一只手还真不好来。”胖子听话地伸手手来。 接过胖子的手,一把拽开绷带,伤口不深,已经止血了。一发狠,照着伤口死命一按,鲜血再次渗出。 “我操你干嘛呢,好歹疼着呢!”胖子感痛大叫。 没理会胖子,一把将他的手按到铜柱上,结结实实地蹭了两下。 胖子一把抽回手道:“你丫有病啊,真他妈缺德!” “嘘,别出声,看着!”我一把徕过胖子。 一行行血柱蜿蜒向上,不一会,凹槽填满。“咔嚓”一声,环柱龙身上鳞片参差凸起,缓缓向外推出,是一条蜿蜒向上的楼梯。 “操,你丫早说啊,开机关你说一声就行了呗,还来折腾你胖爷!”胖子一见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开口抱怨道。 “这不是开了吗,来,胖爷您先请。”我乐了,手一伸,退到一旁让胖子先上。 “小涛子,搀着朕,上殿!”胖子也乐了! “嗻!”我也随着他,亦步亦趋的跟着胖子往上走。 几步到了穹顶,头顶前面缓缓开出一个门洞,似乎是专门在候着我们。 “这回终于不是滚进去的了,小涛子,这次没方朕,赏!”胖子一看,回头说道。 “我去你姥姥的,还真把自个当回事儿了,别堵着,上去!”我一乐,伸手一推胖子。 一步岔进去,门缓缓合上,柱子还没完,继续向上通去,却没有阶梯显露。 还是圆形斗室,比刚刚八卦迷阵的密室小一圈。四面墙壁上镶满夜明珠,幽幽地散发光亮,照得斗室一片光亮,地上也是一行,将圆形地面分割成一条阴阳鱼状。 “唷,这回可见着亲人了!”胖子一看,几步冲向墙壁,抄起匕首就撬。 “别捣鼓了,鱼眼石!不值钱,真要是夜明珠那潭王早能把这江山买喽,还用在这地方当王爷!中国的夜明珠都在秦始皇陵里镶着呢!”我一眼便看出问题,开口道。 “你甭管我!胖爷我就好这发亮的,不值钱也得弄回去一个。”胖子扔忙着撬珠子。 “砰!”似乎有什么机关启动了。 “胖子,不对!小心机关!”我回头喊道。 “马上马上,别急。”胖子一刀撬下数粒鱼眼石,揣进包里,朝我跑来。 靠近墙壁,身后地面打开一个黑漆漆的地洞,一阵阵尖锐叫声从洞内传来,洞里竟飞出一只乌鸦大小的鸟,眼珠血红,绝非善类! 凶鸟飞来,胖子甩手将匕首飞出,一把将凶鸟钉死在墙壁上,刀身贯穿胸膛。 凶鸟竟然还没死透,挣扎中用喙一下下重重的啄在匕首上,发出一阵阵金石之声。没两下刀刃竟然应声而断! 凶鸟继续挣扎着扑腾翅膀,没两下便不动了。 “靠,还以为多厉害,就这一只,胖爷我伸手就完!”胖子有些得意。 话音刚落,地洞中涌出一阵阵鸟鸣,紧接着一只只凶鸟飞出,充斥了这半边斗室,一时斗室鸟鸣四起,凶鸟在其中横冲直撞。 一只凶鸟挺着锋利的鸟喙朝我面门撞来,我见状举起罗盘抵挡,只听“铛”的一声,鸟喙竟然直直穿透黄铜罗盘,离我鼻子仅半寸! “靠,顶不住,扯!”胖子见状大喊,拉着我转身就跑。 一步跨过地面分界,这边竟没有一只凶鸟,它们似乎有意避开构成分界的珠子。 刚停下来喘了两口,不成想这边的地面,也缓缓打开一个地洞,与对面地洞遥遥相对,形成一个太极阴阳鱼。 “沙沙沙”洞内涌出一只只巴掌大小的澳洲大蠊,澳洲大蠊说白了就是一种蟑螂,这种大蠊在中国虽有分布,主要在两广、福建、四川等地活动,但湖南自古没有,这些大蠊的出现却着实诡异。 定睛一看,这些恶心的东西原本背上是白色斑点,但眼前的却都是通体乌黑,并无花纹,可能是澳洲大蠊的变种。 这种东西原属食腐昆虫,但这数量别说活人,一匹马在这也够呛! 回头凶鸟,身前恶虫,当真前有狼后有虎! 胖子伸手把之前用剩的酒从裤裆里掏出,手忙脚乱地向洞口泼去,我连忙划燃火柴,随着酒扔去,“轰”一声,火光冲天,斗室内焦臭弥漫,几只漏网之鱼爬来,也被一一踩死。 身后凶鸟嗅见这焦臭,竟无比兴奋,更加卖力在斗室中飞舞。 火势熊熊,将不断涌出的大蠊烧死,可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火一旦燃尽就完了! 火势见小,更多残存大蠊涌出火口,我连忙脱下外套,让胖子点燃扔进火堆,哪成想胖子一把拿过,直接甩入火口!不偏不倚,刚好一下把原本还在燃烧的火焰扑灭! “妈的,黄老头铺子着火的时候没见你他妈有这手气!”我气不打一处来。 大蠊一阵阵如潮水涌来,我伸手进胖子背包掏了点什么东西东西掷去,想暂缓一下大蠊的攻势。 “妈呀!我的宝贝儿哟!”胖子差点随着扔出去那件东西飞出去,是胖子的鱼眼石! 鱼眼石掉在地上摔得粉粉碎,地上原本密密麻麻的大蠊竟纷纷躲避着地上的粉末。 “不对,胖子,这应该不是鱼眼石,而是某种球状丹药,里面夹杂了一些萤石粉,看来咱们有活路了!”我转头对胖子说道。 “啊?你说什么?”胖子还在心态他的“宝贝”,根本没听我说话。 “你那还有没有这玩意?”我没支会他,继续说道。 “啊?有啊,怎么了?”胖子刚反应过来。 我不废话,伸手进胖子背包捞出剩下几颗丹药,狠狠砸在地上。 “砰”丹药应声而碎,我抓起一把碎片,朝大蠊洒去,果然有效!大蠊纷纷退散。 “有救了,想活命就把你这‘宝贝’在腿上抹匀实了!”我一边说一边抓起一把粉末在小腿上涂抹,胖子有样学样,也蹲下身连忙涂抹。 “现在倒是解决了,怎么出去呢?”大蠊已经纷纷绕开我们,胖子开口道。 “应该还是走铜柱的阶梯,我刚刚瞄了一眼,环柱龙还是没有龙首,应该上面至少还有一层。”我回道。 “这回怎么走啊,要上柱子那就得到那偷,看那鸟儿横冲直撞地不得给爷全扎上窟窿!”胖子点起一支烟问道。 “给我来一根。”我也要了一根,点起烟,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走!把中间柱子撬了。”我率先走向中间分界,胖子不傻,闻言便抽出一支撬棍跟着我走去。 抽出杖剑,插入接缝,腕子一翻便撬下一颗,胖子也攥着撬棍开始忙活,几粒撬开,对面凶鸟立刻铺天盖地地朝我们飞来。 我连忙拉着胖子闪身到一旁,凶鸟一只只略过身边,向大蠊飞去,大蠊不甘示弱,如阵阵海浪般涌去。 一只只大蠊被凶鸟的喙扎透吞下肚去,大蠊亦不时跃上凶鸟,爬的满身都是,不一会就将其啃得鲜血淋漓,落入虫堆,不消片刻便被啃食只剩一堆白骨。 那头激战正酣,我却与胖子蹑手蹑脚向铜柱摸去,至柱下一看,和下面密室一样,沟壑密布,依然不见龙首,不过柱上凹槽字迹却比秘室大一倍有余,赫然一个“地”字。 第六章 无限循环 “这次该你了吧,刚就是胖爷我来的。”胖子扭头对我说道。 我闻言不做声,拆下肩上血液浸透的纱布,攥着纱布一使劲,滴滴鲜血流入沟壑,再次逆流而上。 “操,你这作弊啊!胖爷我刚刚可是开了道了!”胖子见状大叫。 “行了,你那道子是自个划拉开的,我是为了不糟践!”我一边攥着纱布一边乐道。 阶梯缓缓伸出,和胖子迈步上了台阶,身后凶鸟与大蠊的争斗接近落幕,已然是两败俱伤,谁也不占上风。 “快走吧,没看够自个下去看!”胖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去你的!”没拾他的茬,我加快脚步,迈步往上便走...... 黑暗中,我渐渐睁开双眼,伸手不见五指。 挣扎着站起身来,“胖子?胖子?你在哪呢?”我试探着轻声叫道。 不知多久之前,我突然毫无征兆地失去了意识,醒来就是这里,脑海中最后的一幕是穹顶暗门缓缓开启...... 叫了几声,不见胖子,还是先看看自己有事没事,再搞清楚这是哪儿。 摸摸身上,没有什么损伤,身后背包也还在。 伸手抓出一支荧光棒,折亮后,用力向远处一扔,荧光棒飞出一段距离后“啪嚓”一声掉在了地上,缓缓向前滚去,忽然间,毫无征兆地,被黑暗吞噬,整个空间重新归于一片黑暗。 “不对!有什么东西!”我忽地警觉起来,一摸腰间,糟了!杖剑没了! 转手从背包里一手抻出一支雷公钻,另一手抻出一柄金刚刺,转手横在身前。 雷公钻严格来说是一种古法暗器,长约五寸,重约四斤,前为利钻后为重锤。力大者经过练习可飞出四至五丈,中暗器者一般筋骨俱碎,威力非凡,但由于体积过大,加上较为沉重,武林中早已绝迹,也就门内有人当做近战兵器使用。 而金刚刺则是兵器峨眉刺的变形,仅仅是将一端刺头弯成九十度,这样既可防身,也可当做撬棍使用。 门内类似金刚刺、雷公钻等特殊用具也都是以我个人名义找到北京衡家作收藏藏品定制的,相对“极端武力”、“united联合”、“施拉德”这些国际知名刀厂,我更加偏爱传统工艺。 迈步朝刚刚荧光棒消失地地方摸过去,没走几步,地上一条绿色光线突然出现,是我刚刚扔出去的荧光棒!黑暗中,躺在地上,幽幽散发着光芒,莫大地讽刺感。 一瞬间,一股凉气从我的尾椎向上冒,全身毛孔紧缩,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此时此刻,我莫名感到了了久违的“恐惧”。 如果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它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吞噬荧光棒,待我接近,它又是怎样悄无声息地使荧光棒出现,然后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退开。 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我相信没有什么怪物能做到完全不被我察觉,也没有什么鬼愿意将这玩意伸进自己喉咙再吐出来。 我犹豫地俯身拾起荧光棒,确实是我刚刚扔出去的,没有任何异常,突然间,我有了一个猜想。 甩手再次扔出荧光棒,果然,和之前一样,荧光棒落地滚了一段距离后,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重复数次,都是如此,果然是这样,完全和我想的一样。并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伺机而动,而是这里原本就是如此!或者说,这是这个地方的“规则”造成的。 说起来其实原理很简单,也很难以置信,我们的天地间有着“规则”,也就是天道,太阳东升西落,万有引力,这些都可以视作我们世界的“规则”。 如果把这个黑暗的空间看做一个“世界”,那它的规则就是在一定距离内吞噬光线,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只能如此解释。 发现了目前没有出现什么硬茬,我却完全没有松口气,因为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我还是一无所知。 借着荧光棒的光线,敲了敲地面,地面是青砖,和之前的几个秘室一样,连地面上的花纹都是一样的,我应该还在潭王古殿里,只是不知道这个秘室又有多大,我怎么进来的,又该怎么出去。 站起身,接着往前走,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口和胖子。 叼着荧光棒,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快一个时辰,一路上什么都没有,黑漆漆一片,路上也没有什么标志,千篇一律地平坦青砖地,也没有见到四壁。 我渐渐有些绝望,应该不是鬼打墙,同一个招数潭王一个不会用两次的。 我正准备再走一段就停下来休息休息,这时,眼前开天辟地地出现了一丝火光。 我一激灵,按照这里的“规则”,如果能看到什么光线,那么光源距离离我一定不会太远。 紧了紧手里的家伙,慢慢向火光靠近,虽然那头可能是胖子,但谨慎些总没错。 火光那头遥遥传来一丝熟悉的声音:“老徐!是你吗?”,是胖子的声音! 紧接着,火光开始接近,是胖子!胖子也看见了我,几步便冲过来。我一看胖子,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攥着一支野牛冲锋枪,一幅狼狈不堪的样子! “老徐,你去哪儿了?”胖子开口道,“我醒过来你就没了。” 我却看出不对,对胖子问道:“你哪儿来的火把?” “火把不一直带着呢吗?你火把呢?”没想到胖子反问道。 我闻言转身就跑,这根本不是胖子!一路上我们根本没有火把,路上也没见做火把的材料,胖子哪来的火把?再说胖子手里攥着的野牛,我们这次爬架根本没带野牛冲,也没有野牛的子弹,那这个“胖子”那来的野牛? 虽然这个人一切都和胖子一样,但他根本不是胖子,甚至,可能根本不是人! 身后火光闪烁,“胖子”还喊道:“老徐,你去哪啊?诶,等等我!” 渐渐,刚刚的“胖子”被我甩开了,继续走,直到看不见火光。 不知走了多久,我还心有余悸,刚刚的事情实在太离谱,这时,眼前再次出现了一丝火光。 我转身就跑,因为我知道,举着火把的“胖子”都不是真的胖子,说不定是什么东西。 这次没有这么幸运了身后火光出奇的快,三两步便赶上了我,果然!还是“胖子”,但这个“胖子”不是刚刚的“胖子”,这个“胖子”也举着火把,但另一手上没有枪,是我的杖剑。 “老徐,你去哪儿了?我醒过来你就没了。”还是刚刚一样的词。“你的家伙倒是在我这儿。”“胖子”说着举起杖剑递给我。 我没说话,接过杖剑,看了看,是我的。抬头看了一眼“胖子”,他正自顾自地嘀咕着,我一用力,拔出杖剑,一剑封喉!火把“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只见“胖子”捂住正在冒血的喉咙倒在了地上。 既然知道这不是胖子,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便杀了,不然迟早会出事。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坐在地上,抓过“胖子”浸在鲜血里的背包,里面有纱布、干粮,我抓起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这些东西肯定能用上。 地上的“胖子”喉咙还在往外冒着血泡,两眼死死地瞪着上空,我有些不忍,伸手抓过他的背包,盖在了他的脸上,毕竟不论他是什么玩意,他的样子还是我兄弟的样子。 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下,恢复了一些体力便站起身来接着赶路。 我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着我,但是我只能向前...... 不久,还是一个“胖子”,我没多说话,路过他身旁时顺便划开了他的喉咙。他没有火把,但有枪,而且,胖子手臂上本该有纱布,那是在机关俑秘室里受的伤,他手上没有...... 一路下来,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不记得杀了几个“胖子”了,只是满身鲜血,面无表情地走着。 我不敢回头,我怕看到被我干掉的那些东西的脸,那是我兄弟的脸。 眼前一丝荧光棒的光亮浮现,看来又是一个“胖子”,我拔出剑,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眼前的“胖子”和之前不太一样,他很正常,和真的胖子一样,手掌的伤口,手臂的纱布,手里是荧光棒,不是火把,另一手攥着一支金刚刺,这是胖子爬架前带的,他真的是胖子! “老徐,你......”胖子话还没说完,我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冲上去紧紧抱住了他,我哭了,泣不成声,像当年的五祖爷一样。他真的是胖子,真是我的兄弟!我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诶,徐爷,您怎么了,一会不见感情就丰富了?”胖子感到有些滑稽。“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怎么回事?”胖子显然注意到了。 “走,这些待会儿和你解释吧。”我放开胖子,抹了一把眼泪。 “走?去哪儿啊?”胖子有些疑惑。 “找出去的路啊,这鬼地方你没呆够啊?”比起胖子来,我更加困惑了。 “出去?为什么呀,这是咱家啊?”胖子看着我,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弧度。 不对,他不是胖子,他还是“胖子”! 第七章 再见光明 “出去?为什么呀,这是咱家啊?”“胖子”看着我,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弧度。 我浑身汗毛忽地竖起了,一把抽出杖剑。“你是谁?”强忍着不适,我开口道。 “哟,老徐,不认识我了?我是胖子啊。”“胖子”一脸微笑地盯着我,慢慢踱步过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见他过来,我连忙后退几步,咬紧牙关开口道。 “胖子”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脸色渐冷:“这是我家,还能是哪?” “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紧了紧手中杖剑,准备动手。 “你坐下吧,我会和你说的。放心,没事儿的,我本身没有伤害你的能力。”“胖子”叹了口气,竟点起一支烟,席地坐下了。 见他坐下,我想了想,反正也出不去,如果能弄清楚最好。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下了。 “胖子”竟还抖搂出一支烟,递给了我道:“抽一根?” 我正准备接,手突然僵在了半空,这支烟有问题,烟是“老刀”牌的。“老刀”是民国时期的称号,这烟在新中国改名“劳动”,虽然九三年重新改名“老刀”,但九七年停产,已经绝迹了。 “没事,这烟是我带进来的。”“胖子”见我犹豫,叼着烟乐道。 我接过烟,点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没问题,就是可能烟草存放的时间太长,口感有些寡淡。 “说说吧,怎么回事。”等到两人沉默着抽完了一支烟,我开口道。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说的是潭王殿。”不想“胖子”反问道。 我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胖子”微微一笑道:“是万俱寂给你的情报吧?”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我们也是他介绍进来的。”他说道。 “你‘们’?还有人?”我诧异道。 “我们一批人总共十二个人,前面你杀了十一个了。”“胖子”说道。 “那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进来?”我困惑道。 “先做个自我介绍,军统特别行动组,下属四组组长,吴江。”“胖子”再次点起一支烟。 “军统?照这么说你们是鬼?” “可能是吧,但在这里,这个空间里,准确来说,我们是这里‘规则’的牺牲品”吴江嘬着烟开口道。 “这里的‘规则’我也有所了解,那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我接过他递的一支烟问道。 “四八年,撤退前夕,军统特别行动组受最高指挥官指示,前往中国各地搜掠财宝,准备带走,我们四组接到姓万的线人提供的情报,前往潭王殿发掘文物。”吴江给我点上火,接着说道。 “由于大意,我们遇到了一群机关驱动的人俑,全军覆没,醒来后,或者说,复活后,便出现在这里,出不去,只能四处游荡,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我们都不知道在这飘了多久。”他接着说道。 “直到你们出现,虽然我们看不见你,但是自从你们进入第一个洞口,我们就能感应到你们,我们不知道你们是谁,只知道,只要将你瞒死在这里,我们就能脱离现在的状态,而我们唯一的心愿,就是离开,完成我们最后的任务。”吴江再次点起一支烟。 “然后果然我出现在了这里?”我问道。 “对,而我们也遵循了‘规则’。” “那为什么你们会变成胖子,你们不是看不见我们吗?”我问道。 他有些高深莫测地说道:“‘规则’给了我们一切”。 “再给我一支烟。”我又要了一支烟,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消化一下。 又是一支烟的功夫,我开口道:“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该怎么出去?” “没错,你后面应该还有一个我们的‘人’你要小心了,事已至此,我估计也是出不去了,倒不如结个善缘,让你活一条命。”吴江手里又点起一支烟。 “那这么说,你的使命也完成了?”我再次抽出杖剑,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 “不,或许永远完成不了了吧。”吴江也显出原像,站起身来,是个挺干净的男人,棱角分明,看起来当年也是个热血男子。 “最后做个自我介绍吧,原国民党国民正斧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特设特别行动组四组组长,现潭王殿守殿人,吴江!”吴江扔掉烟头,站起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原北京军区三十八集团,步兵一一二师装甲步兵二连成员,现麻子门舵头,徐海涛!”我也敬了一个军礼。 “哟,你在的单位我还都挺熟,一一二师,秀水河子那会你们挺能折腾啊,麻子门也是给我们弄了不少事,可惜啊。”吴江一乐,随即叹息道。 “可惜什么?还不想死?”我说道。 “死?我们早就没活着了,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死了,可惜这么多烟,这么多年我还不舍得抽呢,算了,不说闲话了,也该结束了。”吴江说完,闭上双眼,身子一挺,军姿站得笔挺,俨然引颈待戮。 手腕一翻,一剑划开吴江的喉咙,鲜血四溅。随着鲜血涌出,吴江一脸解脱,鲜血流尽,吴江的尸体却仍直挺挺地站立着,挺直胸膛,仿佛被授勋一般。 望着吴江笔挺的尸体,我再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作为敌人,他是可憎的,但作为另一重身份,无疑,他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合格的军人。 随着吴江的“死”,四周仿佛碎裂的镜片一般,纷纷碎裂,随着四周地碎裂,碎片后显露出一阵光亮,似乎我是出来了。 随着碎片落尽,整个空间全貌显露,是一处山谷,但这处山谷我却莫名的有种熟悉感,是一线天谷!一线天谷是我们刚进山时,遭遇到铁头猿的地方! 正琢磨,身后一行人走了过来,只听见熟悉的一个声音说道:“老徐别闹了。”是胖子! 我猛然回头,胖子正举着一块猴子皮转身朝身后说道,他的身后,是“我”。 屎头、胖子、“我”、黄老头、大金刚,一个不少,一切重演了! 我连忙冲他们喊道:“快走!铁头猿来了就完了!” 一切重演,我却不希望我们一路的凶险再来一次! 他们似乎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话,我冲过去,冲着打头的屎头大喊道:“走啊!你们听不见啊?慢了就死了!” 屎头充耳不闻,接着和胖子搭茬道:“胖爷,你被标记了我们可没有啊,到时候畜生来了不会管我们的。” 我伸手一拽屎头,空的!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他在我身前,可我却无法接触到屎头,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正着急呢,队伍动了!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从我的身体中穿过,到了“我”的时候,只见“我”停下脚步,冲我诡秘一笑,接着继续向前走去。 不对!这个“我”有问题。我一把准备拽住“我”,手却穿体而过,根本握不住。 正在此时,“吱儿”的一声,远处一阵尖啸传来,坏了,已经晚了,铁头猿来了! 铁头猿飞驰而来,终于有些不同了,一只铁头猿冲来,伸爪便将两爪插入屎头腹腔之中,“咔嚓”一声便将屎头开膛破肚,一头便砸开了屎头的脑袋,脑花四溅。 眼睁睁看着屎头死在我的眼前,我终于受不了了,大喊道:“不!” 猛然睁开眼,胖子在一旁给我绑纱布,见我醒了,开口道:“哟,徐爷,终于肯醒了?” 是......是梦?! 正在此时,“吱儿”的一声,远处一阵尖啸传来,坏了,已经晚了,铁头猿来了! 铁头猿飞驰而来,终于有些不同了,一只铁头猿冲来,伸爪便将两爪插入屎头腹腔之中,“咔嚓”一声便将屎头开膛破肚,一头便砸开了屎头的脑袋,脑花四溅。 眼睁睁看着屎头死在我的眼前,我终于受不了了,大喊道:“不!” 猛然睁开眼,胖子在一旁给我绑纱布,见我醒了,开口道:“哟,徐爷,终于肯醒了?” 是......是梦?! 第八章 到达正殿 睁开两眼,胖子坐在一旁,正没心没肺地乐。 “这儿......是哪儿?”我晃了晃脑袋,脑子有些混沌。 “哟?怎么着,徐爷,看你这样子,还做梦了?来,给胖爷说说,梦见什么小妞了?”胖子站起身来笑道。 “我怎么了?”我挣扎着支起身子,肩上伤口疼痛难忍。 “伤口发炎了,在台阶上咕蹬就倒下来了,亏的胖爷我扛你上来,一摸脑袋,嚯,好家伙,脑门烫地能烧开水了。”胖子伸手拿过一个水杯:“来,喝点热水。” 端着热水,刚刚的印象是做梦吗? 水是自己带的,就是不知道那来的柴火,烧地一股辛辣地香气直冲脑门。 一扭头,一堆木头烧地正旺,定睛看了看,地上一片黄色余烬,我心里有数了。 “你哪儿来的柴火?”我暗笑。 “刚才上来看见有件屏风,我给卸了当柴火了。”胖子正拿着金刚刺拨拉着火堆。 “怎么了?”胖子扭头问道。 “没事,就是这木头......”我准备捉弄一下胖子。 “木头怎么了。”胖子有些好奇。 “这木头是金丝楠,而且是金丝乌木。”我开口道。 “金丝乌木?很值钱?”胖子满不在乎。“木头嘛,再值钱能值多少?” “不值多少,今年年初,上海至正拍了一个清朝的普通乌木屏风,二百多万......” “我操,你丫早点醒啊!糟践二百万!胖爷我只认识珠宝玉器,哪儿知道这些木头什么的。”胖子蹿起来手忙脚乱地扑火。 我看着正乐,胖子一把把我手里的水杯抢走,泼上了火头。 “操,老子还没......”我还没说完,胖子抢白道:“去你的,你这水喝一口就几十万了!” 一场闹闹嚷嚷,胖子最终还是没能救下他那二百万。 休息了一下,头脑差不多清醒了,我站起身准备四处看看。 “我趁烧水四处看了看,应该是到正殿了。”胖子忙着收拾东西。 我捡起一支正在燃烧的木头,四处一看,地方应该挺大挺大,看规模是正殿。 抬头看了看上来的铜柱,应该到头了,借着火光看不太清楚,但是隐约柱顶显着龙头,龙头下隐约一个“天”字凹槽,柱下白玉蛟床隐隐泛着青光。 踱步到四壁,四壁笔直,有棱有角,按脚步丈量整个空间应该呈矩形。四处探了探,空间不小,比下一层阴阳阵和八卦阵还大几圈。 但看规格又有些不对,潭王作为一个藩王,正殿风格应该整体清漆,这里刷墙的貌似是红漆,这是帝王规格啊! 再说大小,一般藩王的正殿规格应该是皇帝正殿的一半大小,而这里至少比帝王正殿大出三分有余! 墙上壁画有些斑驳,看不太清楚,正琢磨,铜柱下地面“咔嚓”一声打开了。 我一把抽出杖剑,胖子也攥着金刚刺赶过来警戒,这时地下冒出一个大脑袋,是屎头! “胖爷,涛爷,别动手,拐子!”屎头见我们连忙大喊,示意是自己人,随即转头朝下喊道:“枪放下吧,铁公,是涛爷他们。” 屎头三两步窜上来,看起来挂了彩,肚子上、胳膊上缠的都是绷带,身后黄老头、大金刚紧跟着上来。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放下家伙问道。 “你们掉下去那些畜生寻不到目标,就作鸟兽散了,我们找你们也找不到,只能往前走。 出了山谷就是一个山口,我们俩搀着铁公爬了一路,绕了一圈,铁公找着了一个暗门,外面机关卡死了,打不开,大金刚打了个口钻进去,一枪打坏机簧,门升起来我们就进来了。”屎头搭腔。 “进来有什么收获?”胖子屁颠屁颠地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道。 “没什么宝贝,一堆机关俑的零件,几具白骨,我们差点以为是你们俩小子撂了,一看这俩骨架子比我还老,还挎着m3黄油枪,枪机都锈死了。”老黄头搭茬道。 “黄油枪是国民党标配,刚刚的梦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暗自思量。 “后来呢?后来碰见什么宝贝了。”胖子火急火燎地问道。 “后边?后边碰见一瞎了眼的飘子茬!要不是铁公,我们仨就撂这儿了!”大金刚答道。 “你们进来的口朝哪边?”我急忙问道。 “入口朝东,你们入口应该朝西。”黄老头捋着他那五绺薄须。 我抽出一张羊皮卷,忙不迭画了起来,他们进来碰见的机关俑应该不是我们碰见的那一批,入口相对,那么...... “你们碰见飘子茬以后是不是就爬柱子上来,到了一个阴阳阵,再上来就是这儿了?”我抬头问道。 “对,不过阴阳阵那层倒是没什么,一片狼藉,已经被人闯了。”黄老头开口道。 “那就对了,过了机关俑以后,我们走的是一条路!”我举起手中的羊皮卷给他们展示道。 “这个古殿应该是由三层为主体,第一层是八卦阵,第二层是阴阳阵,这里第三次就是正殿,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偏殿,偏殿里是不同的两批机关俑,应该是守卫的一部分。”我解释道。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寻宝!管他几条路,咱不能空手啊!”胖子急了。 胖子说的也对,咱们是求利来的,统一了意见以后,我们四散开来搜寻目标,黄老头却兴致勃勃地跑去看那些个壁画了。 “诶,徐小子,你看这儿!”没过多久,黄老头似乎发现了什么,率先招呼我道。 我闻声赶到,黄老头开口道:“壁画氧化严重,但是祥云瑞彩还是清楚的,重要的是这里,你来看。”黄老头说着加快脚步道。 “潭王乘六架马车,马车四块牙顶,朱栏三辕十二旗,后有金瓜越斧朝天镫卤薄,再后藩王朝臣,金甲力士护卫,你应该看出来有什么不对了吧。”黄老头笑眯眯地说道。 “这是......天子仪仗?”我犹豫道。“但你怎么确定这是潭王?” “你小子真傻假傻?你在家里画上你爸爸的仪仗?”黄老头不以为然道。 “这么说,潭王他有想法?”我开口道。 “应该说,潭王有反心!”黄老头说道。 “所以后来他爸爸朱元璋借胡惟庸一案召他进京,他畏罪自焚而死?” “看来是的,不过他小小一个八子潭王,怎敢有反心?”黄老头也有些疑惑。 “诶,你们看这龙头还有点意思嗨!”正思索,胖子站在柱下喊道。 赶过去,借着胖子手里的手电一看,原来柱上并不是蟠龙,而是一种杂龙,叫飞龙。 龙性最喜淫,与百兽交姌,龙和蜈蚣杂交以后产下百足龙,百足龙再和龙交姌后,就叫飞龙,飞龙与龙型无异,就是口部为钳口,形似蜈蚣,评书《济公传》里提过,济公的二徒弟“悟禅”小和尚的真身就是飞龙。 “这是杂龙,叫飞龙,古时候湖南常用,别大惊小怪。”我冲胖子说道。 “没错,但这飞龙出现在这里就有点意思了。”黄老头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我有些疑惑。 “明初覃后在湖南拥兵造反,声势浩大,当年便是自封飞龙将军,自称自己是飞龙转世,直到洪武二十五年才问斩,会不会是覃后勾结潭王?”黄老头推测道。 “即使有覃后,潭王也不会如此大胆啊。”我质疑。 “确实,应该还有他人相助,否则潭王不会有反心。”黄老头表示同意。 “你们俩咕咕唧唧半天倒磨什么呢,胖爷我怎么什么也听不明白?”胖子见我们俩把他晾在一边,便不耐烦地开口道,身子一下就靠在了白玉蛟床的把手上。 “咔嚓”一声,玉床下弹出暗格,是一块令牌和一卷帛书。 我捡起帛书仔细看了看,一切都说通了! 潭王刚立时,一名叫镇渊真人的老道找到了他。 老道自称是朱元璋“黑衣宰相”姚广孝的亲传弟子,后入道观二次出家。 入潭王府,手执令牌,声称潭王有真龙之像。 助潭王建起潭王殿、勾结覃后谋反、拘魂八卦阵、培养阴阳双兽、制造机关俑、都是他的功劳,也算奇人一个,建起潭王殿后,不知所踪,云游四方。 帛书上还说:“镇渊虽无心于天下,然实乃栋梁之材,朕廷相位,实应卿任。” 意思就是:“镇渊你虽然无心征战天下,但是你也算是个有本事的,我这儿丞相的位子永远等着你来坐。” 我一解释,一切都讲通了,只是这令牌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暂时不得而知,向来也得有来头,我便顺手塞进了包里。 这边胖子正招呼着屎头和大金刚“扫荡”大殿,这正殿确实收获颇丰,胖子卸了几件箱子,屎头和大金刚的背包塞得鼓鼓囊囊的。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也该走了,可我却始终感觉心里不踏实。 这趟潭王殿虽然凶险,但还是略显容易,按经验说这样的古迹一般都得有后手,即使只是大殿,也该有足够的防范,按照之前一关关的精巧程度,潭王殿的承建者镇渊老道绝对还有后手! 正琢磨,想什么来什么,“咔嚓”一声,整个大殿开始剧烈晃动。 第九章 有惊无险 随着一声巨响,穹顶方石似乎开始崩裂,屋梁上的大片尘土纷纷被震落,一行五人瞬间灰头土脸。 “扯!这儿快塌了!”胖子大喊道,正说着,前面显出一条条手臂大小裂缝,铜柱上伸出数块蜂窝状方块,孔洞内一支支羽簇蓄势待发。 “趴下!”我一把摁下胖子和黄老头,一把趴倒在地。过了良久,耳中一片寂静,并没有想象中的破空之声。 抬头一看,箭簇已经被弹出一半,却不发射,只是静止在箭匣当中,而四周机栝轰响之声也已经停止。 胖子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笑道:“还以为什么玩意儿呢,胖爷我还以为要塌了,轰隆半天儿来一暗箭,还他妈坏的!”说着朝着箭匣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 “咔嚓”一声,我再次将胖子一把按倒。 说时迟那时快,数十支闪着青光、带着倒刺的箭簇呼啸而出,叮当一片乱响,在身后墙壁上弹开,将墙皮射下一片。 “你闲的慌啊!踢它一脚干嘛!机簧一脚踢灵了慢一点就是死!”我朝胖子吼道。 “哎哟!”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呻吟。 糟了!刚刚顾着胖子,把黄老头忘了。一扭头,乐了,黄老头其实开始没被射中,只是刚刚箭簇弹开,一支断箭射进了老头屁股里。 “嚯,我这屁股怎么这么凉啊,这箭射的是我啊?”老头还有些迷糊。 “没事,皮肉伤了,到时候找一滑竿儿给你坐着下山就行。”我扒开老头裤子,看了看,说道。 说完便站起身,刚刚避箭的时候,两眼余光瞥见墙壁裂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两步赶过去,里面是一片木质混合青铜机关,数个裂缝后都是如此,看来大殿墙壁后面都是机关,而且是连在一起的。 如此大型机关,绝不是只为了一块箭匣而设计的,只是因为埋在墙后土层内,受潮严重,已经失灵了,究竟用于驱动何物尚且不得而知。 不过联想起方才大殿震颤,威势好似天崩地裂一般,说不定真是为了摧毁大殿,玉石俱焚而设计的。 不过如果当初设计了能使大殿崩塌的机关,再设置暗箭岂不是多此一举呢? “涛爷,东西收拾紧衬了,该走了!”屎头在远处喊道。 也对,这些东西原本不该是我们考虑的,我伸手唤过大金刚,示意他开启最后一层机关。 机关开启方式应该还是与之前无异,既然这里是最高一层,开启的应该就是出口了。 随着鲜血填满“天”字凹槽,壁上缓缓出现一线光亮,两扇方石组成的大门缓缓开启。 一行人站在门口,门开在这座山脉最高的山顶处,四周郁郁葱葱,一览无余,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一看脚下,嚯,好家伙,原本一条阶梯在树林中辗转蜿蜒至山下,可此时整个大殿顶层连带山顶从根处断裂,摇摇欲坠,树木倾倒。而第二层第三层所在的山腰与山脚早已整个倾倒。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黄老头突然放声大笑。 “怎么了?”我紧皱眉头问道,我还在思考怎么下山。 “这整座潭王殿,由上至下分为‘天’、‘地’、‘人’三层,成三才大阵,原本镇渊老道设计的初衷便是以铜柱贯通山体,一旦日后有敌入侵,三才倒转,铜柱带动整座山倾倒,那时候可真是山塌地陷,谁也跑不了!”黄老头捋着胡子,得意洋洋道。 “那第三层怎么没随着下两层崩塌呢?”胖子问道。 “这就是潭王救命了!原本整座山机关应该是由金属与方石构成,这样至少能做到千年不腐。但应该是潭王觉得大山中造运方石耗费财力,便私底换成了木质机关,导致整座三才大阵无法完全运行。 而整座大阵最关键的灌芯铜柱在第三层也被潭王挖去一块,瞒着老道填入自己命人设计的箭匣。 估计潭王当时还为自己的设计得意,殊不知正破坏了古殿机关最重要的一环,顶层铜柱中断,山顶却正好架在山体岩架之上,正好救了我们一命!”老头哈哈笑道。 “这会还琢磨这个,回头看看吧!”胖子大喊道。 回头一看,身后十数只凶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多半是阴阳阵里的漏网之鱼,不知道在哪儿躲起来的,这会儿被机关惊扰,正尖啸着飞过来。 “涛爷!胖爷!你们背着铁公先走!我们殿后!”屎头抽出枪大喊道。 “来不及了!一块儿上,要不然谁也活不了!”我一把从屎头包里抽出一支格产ak开火。 一只凶鸟贴着头皮呼啸而过,胖子一缩脑袋,接过大金刚抛来的一支土造,瞄准一只,“砰”地便开火了。 “吱哑”,凶鸟怪叫一声,闪身躲开了子弹,笔直地冲着胖子的面门而来。 “我去你大爷的!”大金刚竟闪身跃起一丈多高,一把拽住凶鸟的脚,伸手抓着一支雷公钻,一下将凶鸟脑袋砸碎。 “嚯,你小子可以啊!”胖子赞叹道。 “嘿嘿。”大金刚挠了挠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小心!”屎头举起枪,一梭子将一只已经冲到大金刚鬓角处的凶鸟打落。“叫你多少次了!下车就没命了!”屎头说完继续转过头射击。 一阵激战,天上已经没有能飞的凶鸟了,刚要放松,祸不单行!身后一阵熟悉的尖啸。 是铁头猿!一转头,几只铁头猿正攀在山道上的树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砰”胖子率先开火,其余人紧接着也开火了,一只只铁头猿从树上翻倒在地,不一会枪声停了。 枪声停了,铁头猿却还剩两只,正慢慢逼近,“打啊!”胖子大喊道。 “胖爷!没子弹了!”屎头喊道。 胖子看向我,“我也没了。”我喊道。 “靠,我也没了!”胖子把枪一摔,抽出金刚刺。 “胖爷,不用你来!”大金刚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回来!”我连忙阻止,已经晚了,大金刚惨叫一声,手臂竟被铁头猿用脑袋砸得骨折了! 还好大金刚还算身手敏捷,忍着剧痛,一个骨碌翻了回来,摊在地上喘着粗气。 我抽出杖剑,翻身上前,一剑刺入一只铁头猿的脑袋,哪知这畜生竟还尖叫着打了几个滚才死去,杖剑被它的临死挣扎带出十多米! 我心说:“完了,这次还真是憋屈,撂畜生手里了!” 眼看另一只铁头猿一步步逼近,他们没了枪,我没了杖剑,就像五块砧板上的肥肉,只得任一只畜生宰割。 “砰”一声,又响起一声枪响。紧接着,“砰砰砰”接连十几声枪响。再看眼前铁头猿,死的不能再死了。一扭头,胖子攥着一支七七黑星,紧皱眉头,枪口还冒着烟。 “操,你丫哪儿来的黑星?”我破口喊道。 “前天晚上下车......我不是藏了一把么......”胖子扭扭捏捏。 “那你怎么不早拿出来?”我问道。 “搁裤裆里两天......忘了。”胖子说着,把枪塞回裤裆。 “操,你那裤裆还真是百宝箱!” 两天后,湖南某旅社...... “前日我省xx县突发山体滑坡,至今未发现人员伤亡。目前发现,地质活动造成山内一处古迹面世,初步断定为古建筑地质沉降形成的遗迹,有关专家已赶赴现场发掘......”电视里,某湖南地方台正播报着新闻。 “靠,这要是咱上报上去,你说咱们能不能得俩锦旗?”胖子摊在床上说道。 “还锦旗?能把咱逮起来!”我叼着一支烟,看着远处的山峰,依稀看得出崩塌得一片狼藉。 “休息了两天,也该回去了,这次得找找姓万那老小子算算账。”吐掉烟蒂,我回头朝胖子说道。 “胖爷我早想走了,在这儿待着屁股都发霉了。”胖子翻了个身道。 “对了,胖子,你觉着大金刚这小子怎么样?”我回头问道,大金刚毕竟是我手底下的泥鳅,放是放在自己手里,但其他舵头的意见也是应该听听的。 “这小子不错,就是有点儿飘,功利心重了点。带着爬架倒是好手。”胖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和我的看法一样,这小子是不错,忠心耿耿,就是有些操之过急,带着爬架应该是个帮手,不过还得锻炼锻炼。 “黄爷,怎么样,你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吧,行了咱就回北京。”我朝床上趴着的黄老头问道。 “徐小哥,我再歇几天呗。”老头儿头也不抬,我一猜就知道,老头又想偷懒了。 “去你的,走!回北京给你歇个够!”胖子乐了。 “咱还真得回去了,刚刚河北梢头王林传来信儿,北京盘口出事了!”我冲老头说道。 “马尉?我一猜就是那小子!这么多梢头就他老出事。”胖子从床上支起身来。 “胖爷,收拾收拾,准备走了,回去还要烂摊子收拾呢。”我再点起一支烟,冲胖子说道。 我此时还不知道,北京一场莫大的危机在等着我们这顶梁三丁。 第十章 迷雾团团 飞机在首都机场缓缓降落。 每次爬架带的家伙都在出来之前就地处理掉,一是带回来没多大意义,二是怕把晦气带回来。 这次本该我们三个一块儿带着收的玩意儿走陆路回来,但是这次急着回来,就让屎头交给湖南梢头处理了,处理完我就让屎头就带着大金刚回自个儿在重庆的缺口了。 “王林说那边儿什么情况?”胖子走在头里。 “就说马尉那边出事了,具体他也不知道,反正待会咱先送老头回他铺子,然后咱俩上马尉的盘口溜溜看。”我回头看了眼趴在我背上的黄老头,冲胖子说道。 “我不碍事,一块去吧,我也想看看马小子作什么妖呢。”黄老头说着。 “哟,你看那兄弟俩多孝顺,在机场就背着他爹走。”旁边一群中年妇女指指点点。 “去你姥姥的。”胖子扭头骂了一句,回头冲黄老头道:“你就算了,你这样连走道儿都费劲,别添乱。” 把黄老头撂下,取了两件家伙,胖子开上他的菲亚特126p,直奔前门盘口。 马尉的盘口是一家衣料店,就是现在也只能在小巷胡同里见到的那种老式衣料店。名字是胖子起的,胖子起名儿净发坏,叫“父亲丝绸商店”。 到了门口下车,大门紧闭,胖子两步上前“咣咣咣”砸门,老式红色铁皮折叠门,胖子铁拳一砸,响得要散架似的。 “操,马尉,开门!”半天没开,胖子开口骂道。 “哗啦”一声,铁门从里面被拉开一道,一张脸从门缝里挤了出来,是个十七八的小伙子,毛儿都没长齐。 “胖爷?”小伙子迟疑着开口道。 “你丫谁啊,开门!”胖子朝门缝里吼道。 “喀啦啦”门被拉开了,小伙子把我们俩让了进来。 我俩刚进门,便看见地上一片血迹,身后小伙子一把把门拉上,回头便跪下了。 “二位爷,救救我们掌柜的吧。”小伙子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 “起来!马尉呢?”我一把揪起小伙子,急切地问道。 “几位爷最近不在,不知怎么的,一个叫张五顺的带人抄了铺子,把马掌柜架走了,马掌柜的不肯走,丫的一棍子就给马掌柜撂了,拖着就走了!我躲柜下边儿看的真真儿的” 张五顺我也有所耳闻,是地界上的一个大流氓,肥头大耳,借着手下几个小流氓为非作歹,一直想入门,但是手脚不干净,人心也脏。 丫的连麻子门是干嘛的都不知道,只是听风声说能挣大钱,不知怎么的寻摸到胖子那,听说当时态度很嚣张,胖子的性子哪儿能忍他,揍了一顿扔了出去,后来丫的贼心不死,一直背着给我们捣乱,不过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我们也睁只眼闭只眼。 这件事大概有些眉目了,但我还有些问题。 “你是马尉手下的还是马尉铺子里的?”我开口问道。 “铺子里的伙计。” “铺子里做什么的?” “铺子里过账的账房。”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回头冲胖子说道:“走,上张五顺那儿去。”胖子心里也有数,朝我挤了挤眼。 胖子打头里就走,我跟在后面,一把把小伙子揪上车,张五顺的点儿在丰台,还有一段儿呢,胖子发动汽车,就奔宣武门方向去了。 小伙子和我坐在后座,眼神一直有些躲避。 一路下去,到了莲花桥,胖子一把拐进公主坟方向,小伙子忍不住出声道:“二位爷,找张五顺该奔南边。” “别废话。”胖子头也不回。 开了一会,我对小伙子说道:“来,咱俩换换地儿,你坐我这儿。” “别介,爷,干嘛呀?”小伙子都快哭了。 “今儿爷运道和这边儿犯冲,来,换换。” “......” 一路停到昆玉河边,我越过小伙子伸手打开车门,回过身,抬腿一脚就把小伙子踹进了河里。关上门,汽车一骑绝尘,车里胖子和我再压抑不住笑声,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看出来这小子有问题的?”胖子笑罢,回头问道。 “这小子自个儿太蠢了,他说他是铺子的伙计,伙计怎么会认识我们俩,再说马尉小心眼儿,从来不让伙计对账!”我笑道。 “哟,和我想一块儿了,胖爷我也想到了,这会儿怎么办,奔张五顺那儿?”胖子问道。 “去你的,就给自己贴金,马尉的事不一定是张五顺做的,但这小子说不定就是张五顺的人,他们什么目的还不清楚,咱得去一趟。”我点上一支烟,活动活动了手臂。“反正接下来得动手了。” “成!”胖子一拐弯,奔张五顺处去了。 张五顺的点子是一家茶叶铺子,说是大流氓,其实就是大黑。 迈步进了铺子,果不其然,张五顺笑眯眯地坐在里间,见只有我们二人前来,眉头一皱,但迅速恢复了笑脸。 果然,那小伙子是他的人。 “二位爷好本事,我那伙计应该在你们那儿吧?”张五顺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 “你说那小伙子啊?这会儿在昆玉河底喂鱼呢。”我准备吓他一吓。其实小伙子应该早爬起来了,说不定正琢磨怎么回来报信儿呢。 张五顺一听,脸色惨白,他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还以为是做大生意的肥羊,哪儿能想到还有人命官司!这种人绝对没有绑了马尉的本事。 “二位爷过分了啊,马掌柜在还我们手里,你们就敢动我的人!”张五顺咬着牙说道。 “去你姥姥的,就你个熊样儿,马尉能在你这儿?”胖子不屑。 “您不信没事儿,只要下次做生意带我张五顺一个,马尉我保证没事。”张五顺似乎再次恢复了自信,恢复了笑容,笑嘻嘻地说道。但在我看来他是被铜钱蒙了心,忘了他“死去”的伙计。 “人能带狗倒能找食儿,但带猪不成,猪饱了就跑,饿了啃人,您知道吗?”我点起一支烟,弯下腰拍了拍张五顺的脸,直起身来说道。 张五顺脸色蹭的就红了,一砸手里的杯,身后卷帘门“哗啦”就关了下来,一群痞子冒了出来,手里镐把钢管菜刀七七八八。 我给胖子打了个眼色,胖子会意,趁着身后的几个流氓还在摆像儿,一步冲上前将张五顺的脑袋按在了茶几上。桌上一个杯子被张五顺脑袋砸的粉碎,血顷刻从张五顺脑袋下冒了出来。 “啊!啊!啊!”张五顺瞬间杀猪似的惨叫起来,刚刚就在他眼前,两只肥羊成了两条饿狼。 胖子揪着头发将张五顺拽起,抽出枪,顶在了那大脑袋上。 “上次没被胖爷我揍够啊?你是不是活着就没别的乐儿,就好作死啊?”胖子咬牙道。 “爷!二位爷!别动手,有话咱好好说!”张五顺脸上茶水鼻涕眼泪鲜血混杂一片,沙哑着嗓子大声喊道。 身后痞子被胖子身子挡住,看不见胖子手里的枪,只看见他们掌柜的给胖子按了,正一个个龇牙咧嘴要冲上来。 我见状转过身,从身下的手提包里抽出一支微冲,冷脸道:“谁动谁死。” 一群混混愣了愣,带头一个开口道:“攥着把假枪蒙谁呢?我见过,真枪......” 没等他说完,我扣动扳机,一梭子扫在了天花板上,重新将枪口对准了他们,“还有谁见过?说说呗。”我笑道。 “马尉怎么回事?”身后胖子正朝张五顺问道。 “我不知道啊,爷,我受风马掌柜是你们的人,你们也不在京城,就寻思找他聊聊。结果到那儿就剩一滩血,我找了找也没见马掌柜,就寻思着让一个小伙计躲在那诳二位爷过来,等二位爷过来就说马掌柜在我这,让二位带我上道儿。”张五顺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操,马尉还真不在这儿。”胖子一砸桌子,气愤道。 张五顺这种人见了这个场面应该不敢再说假话了,他说不知道应该真不知道,不过马尉究竟在哪儿呢...... 我回头看了看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糠筛似的张五顺,他已经尿了,“走吧,再去马尉盘口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我对胖子说道,主要是我实在忍不了这尿骚味儿了。 和胖子迈步出了门,我准备过了这档子事儿就找个伙计把张五顺一档子处理了,这种玩意放在眼前不咬人也膈应人。 上了车,直奔“父亲丝绸商店”,寻摸了一圈,没有什么收获,地上一滩血也不知道是不是马尉的,铺子里没少什么,也没多什么,伙计也都不见了。既然丝毫没有线索。我们准备回老头铺子商量商量。 刚到饭点儿,就近奔虎坊桥晋阳饭庄先吃了饭,和胖子开着车回到了老头铺子。 老头的铺子是古玩店,平时有个叫伍华的中年男人掌柜,是天津找来的。还有两个小伙计打扫打扫,这几位都是门内的,平时做事儿也方便。这会儿门大敞着,里面不见人影。 “老头?老头?”不见人影,胖子大喊道。 连叫几声也没人答应。 “坏了!”我赶紧冲上楼,果然,老头连带铺子里的三位也都不见了! 第十一章 有求于您 楼上一片狼藉,老头也不见踪影,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恼道:“他娘的,丢了一伙计就算了,还你妈丢一老头......” 我也有些不知所措,老头可以算是我们的智囊,没了他基本不能行事。 “我你妈,介你妈是哪个孙子把门儿给开开了!”一声明显天津口音的骂街传进了耳朵。 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儿,伍华站在门口插着腰骂街呢,身后两个小伙计手足无措。 “老头呢?”我见伍华问道。 “哟,涛爷,铁公在车上呢,怎么了?您开的门?”伍华见是我,放下手问道。 铺子门口一辆小面,车里传出老头声音道:“小伍。怎么的了?” 我一看,老头趴后座剔牙呢! “我的老哥哥唷,你奔哪儿去了!”胖子也下来了。 老头示意一个伙计把他背起来,嘴里说着:“我这不是让他们带我奔砂锅去了吗,这些天在湖南给我馋的,你们是没看见,那砂锅居门口人乌央乌央的......” “我的爷,还惦记砂锅呢,铺子都给人抄了!”我冲伍华道:“带老头上去看看吧。” “意思是,马尉现在给人绑了,人现在还等着我们回来绑我们?”看了一圈,听我和胖子一说,老头在屁股下垫了几层垫子,坐在茶桌前,点起一支烟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人会来动我们,如果说马尉没了不能说明什么,那老头你差点遭殃就证明这个人一定是行内人。”我端起茶盏分析道。 “有道理,马尉在北京,被绑了,我也在北京,差点被绑,外地的梢头一个没事,说明这个人一定得是京城里的大号,但是手伸不出京城。”老头悠悠的分析道。 “估计他们绑咱们不是为什么好事,十有八九是和咱有仇。”胖子也端起一只茶碗,像模像样地分析道。 “要么等他来找咱们,要么咱们去找他。”老头喝了一口茶。 “你这不废话,等着找上门儿?咱还不赶紧上门找衅他丫的啊?”胖子一拍桌子,情绪有些激动。 “找!你去找!你知道是谁啊?”我一瞪胖子。 “嘟噜噜,嘟噜噜”老头铺子里的电话响了。 “铁趣斋,哪位?”伍华接起电话。 渐渐地,伍华脸色渐变,转头冲我们说道:“三位爷,正主来了。” 我连忙起身接起电话:“谁?”我急切道。 “我这儿一笔架,想请您三位爬一趟,本想请三位过来喝茶,没找见,就请了一个伙计过来了解了解情况。”电话里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哪儿?”我不想多废话。 “今晚八点,隆裕德茶馆,聊聊吧,三位都请务必赏脸。”电话里,那人轻笑一声,挂下了电话。 “怎么样?是谁说清楚了没?”胖子老头异口同声道。 “不认识,但是约了今晚在隆裕德面谈,胖子、老头,准备准备,今晚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呢。”我眉头紧皱。 隆裕德是一家老字号茶馆,但是听风说前两年给一个大人物盘下来了。一盘下来就开始改造,以前是间小茶馆,后来四周的铺子都给人盘下来,小茶馆改成了三层大茶楼。 隆裕德从改建以后,里面出入非富即贵,不过一直和我们没交集,背后主人是谁我们也不得而知,不过对方约在隆裕德,应该和隆裕德背后哪位有不小的交情。 我伸手招过伍华,吩咐伍华找齐伙计先过去埋伏着,免得到时候吃亏,伍华答应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三人喝着茶,过了两个钟头,伍华回来了,隆裕德的人根本不让进,老头想了想,吩咐伍华派人蹲在隆裕德附近,别进去就成,伍华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坐着坐着,胖子想了想,问道:“人摆这么大的谱?咱们不能掉价儿啊,怎么着,咱也弄身行头?” “别折腾了,这会儿那顾得上这些?”我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有些烦躁。 “胖子说的也对,咱们仨是代表麻子门去的,本来已经够被动了,要想尽办法在气场上找吧回来一点,对谈判也有利一些,待会我叫伙计弄几身衣服,一块儿捯饬捯饬。”黄老头思考了片刻,捋着胡子说道。 我点头表示默认,胖子也同意,老头伸手叫了个伙计,耳语了几句后,伙计出去了。 熬到了六点多钟,伙计回来了,竟从手提包里拿出三套藏青色长衫和三双黑布鞋! “这这这这什么玩意儿!老头,就穿这个?”胖子惊诧地朝老头问道。 “这不次了!我让伙计找人赶的!你瞅瞅这料子,咱老祖宗就穿的这个......”老头哈哈乐道。 “时候不早了,别废话,赶紧穿上吧。”我倒不在乎穿什么,抓起一套就奔里间去了。 胖子见状也不情不愿地借过一套也奔楼上换去了。 不一会,我和胖子都换好了,出来一看,老头穿着也齐了,一招手,伙计从里间取出一黑一青一黄铜三件马褂,三人换上,时间也差不多了,迈步就出了门。 “嚯,老头,我还以为你顶多弄一虎头大奔,你他妈连劳斯莱斯都弄来了!”胖子一出门便惊叹道,我杵着杖剑,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激动,毕竟这豪车一辈子也没见过。 “别废话,我费了老大力气才打老冯那儿借的,胖子你可别给划了!”老头十分得意。 上了车,一个伙计开车,身后几个伙计上了一辆普桑,直奔隆裕德。 车停到了隆裕德门口,没成想人家早有准备,几位黑西装站门口迎我们,我坐在车上,不动声色。黄老头咳嗽了一声,开车的伙计下车给我们仨开了门。下了车,普桑上的伙计也纷纷下车站在身后,还别说,就我们仨杵这儿还真有点儿青帮头子的感觉! 迈步进门,一个黑西装连忙引路,上了三楼雅间,安排我们坐下了,身后伙计始终不动声色跟在后面,我不得暗自佩服老头的这些伙计,素质确实不一般。 眼前放着茶,胖子抬起来喝了一口,嚷嚷道:“诶,老徐,这茶还真他妈不错嗨!” 我也端起喝了一口,确实不错,沁人心脾。 忽的听见楼下警笛大鸣,过来一会儿,进来一位,方口阔鼻,一脸富贵相。我心里一惊。 来人开口:“李奇言,三位就是传说顶梁三丁了吧,果然气质非凡!” 我心里瞬间凉了,李奇言,现任市长。做我们这行,沾了一个官字,往往必死无疑,自古以来贼斗不过官。 胖子识相,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您,还不是正主吧?”黄老头也有些紧张,试探着开口问道。 “我?我哪儿是,我就是来做个客的。”李奇言笑道,说着坐在了客座上。 闻言他不是,我们并未松口气,因为正主能请来官路上的说明来头不小,而且请李奇言来做客也是给我们上眼药。 不知过了多久,“哗啦”一声,门又开了。是一位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正主了,来人进来先和李奇言点头示意,然后转身坐在了主座上。 我一看心更凉,看这样子二位交情不浅啊。 “三位是顶梁三丁?”来人开口道。 我们三人并未回答,只是微微点头。 “有何为证?” 我们三人掏出信物,男人一看,微微点头,开口道:“北京金家,金盛。” 每个朝代都会有前朝遗留的大型家族,而这种大型家族经过两朝沉淀,在当地往往是庞然大物,连官家也得让三分,金家,就是前清留下的大家族。 金家最早来源据传是爱新觉罗皇族分支,在大清倒了以后改姓了金,作了隐世大族。 到了别的地界,金家不算什么,但北京也是麻子门实力最薄弱的一个盘口,而北京又不能放弃,所以我们三人都坐镇北京。既然人在北京,那对上地头蛇金家,就得低头。 “这次有什么事能劳金爷大驾?”我们三人里,黄老头资历最老,抱拳率先发话道。 “这次的事不是我金盛,而是北京金家有求于三位。”金盛一开口将我们吓一跳。 “金爷说笑,有什么吩咐。”我开口问道。 身边李奇言笑眯眯地,看不出什么破绽。 金盛一开口便是大架:“探皇陵!” 第十二章 阴险小人 “皇陵?金爷,恕我直言,天子脚下要敢探皇陵,就算是您金家也受不住吧。”我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那是自然,但我说的不是北京皇陵。” “那还能是哪儿?”胖子皱眉。 “沈阳三陵!”金盛诡秘一笑。 “我能打听打听是哪一陵吗?”老头沉吟片刻,开口道。 “永陵。” “据我所知,永陵号称十不全,好物件应该是三陵当中中最少的吧?金家怎么会对永陵有兴趣。”老头紧接着开口问道。 “确实,对我们来说,永陵经济价值不高。但是我金家想要一件东西,只有永陵才能给我们。”金盛站起身来,脸色有些狂热。 “为什么要找我们麻子门?南北盗墓贼多如牛毛,其中大型家族组织也不少,让他们干这个不是更合适吗?”我有些疑惑。 “这一点就不是三位该考虑的了。现在只等三位一句话,这趟架。三位爬还是不爬。”金盛恢复脸上的笑容,坐了下来。 胖子有些厌烦:“如果我们不爬呢?” 金盛闻言脸色一凝,朝身旁李奇言耳语了几句后,李奇言转身朝身后秘书点了点头,秘书转身出了雅间,不到两分钟,楼下警笛大作。 金盛恢复笑容,可现在这笑容在我眼里却是无比恶心。 “咳咳。”我咳嗽了几下,强忍着厌恶朝金盛开口道:“我们有什么好处?” “永陵里淘换到的所有宝贝都是三位的,我只要一件东西。”金盛还是笑眯眯的,只是双眼紧盯着我。 “什么时候开始?”我问道。 “一个月以后,我们会派人来接您三位。”金盛脸上笑容不改。 “我们有多久考虑?”老头问道。 “三十分钟。”金盛脸色笑容不改。 我暗自伸出左手,双指扣住身边老头手腕脉门,右手扣住胖子脉门。老头反手叼住我的手,放开我的拇指,按住其余四指,胖子也是如此,我拉了拉他们二人的手。 很多情况下,顶梁三丁不方便开口商讨结果,所以前辈们发明了一套独特的手语系统。 刚刚我扣住他们两人的脉门是询问是否接受对方的条件,他们二人反手叼住我的手则是代表同意,放开拇指是等会儿方便了再仔细商量对策,拉了拉他们俩的手则算是表示同意他们的意见。 沉吟片刻,我朝金盛点了点头道:“这趟架,我麻子门接了。” 金盛脸上笑容更盛,连忙站起身来和我们握手,我们三人也起身握手。 到了胖子的时候,我眼瞅着胖子的手暗暗用劲,显然是想给金盛一个下马威。我并未阻止,因为今天的谈判因为这个惹人生厌的金盛确实显得太被动了,况且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这种小小的挑衅应该不会影响现在的格局。 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指结都开始泛白,额头上也冒出点点汗水,可金盛仍保持着笑容,紧握着胖子的手。 半晌,胖子松开了手,一头虚汗,转身一言不发地跟着黄老头出去了,我连忙跟上。 “怎么样?”坐到了车上,汽车行进了一段距离我才开口问道。 “我应该不是他的对手。”胖子脑袋上的汗水仍在。 “怎么可能?”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胖子的手劲我是知道的,论技巧胖子不如我,但论气力四个我加起来都不如胖子。 “金盛不是一般人。”一直沉默的老头突然开口。“你这不废话,金家人,还有这力气,能是一般人吗?”胖子揉着手抱怨道。 “刚刚那个人不是金盛。”老头一开口就吓我们一跳。 “你怎么知道的?”我皱眉。 “金盛我以前在于裕的葬礼上远远见过一面,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面容无异,但身材应该再矮小一些,刚刚那位身材高大,太阳穴凸起,两手手指粗大,应该是金盛的保镖家奴什么的角色,易容过来的。”老头点起一支烟,淡淡的说道。 “照这么说这小子还挺胆小!正身儿都不露,找一伙计就给我们打发了。”胖子若有所思道。 “金盛才不胆小,金盛,你说对不对?”老头笑了笑,坐起身来,手里多了一支五寸钢针,直直穿透驾驶座,抵在了开车的小伙子背上。 汽车一下停住,开车的小伙计扭头挤出一丝笑脸,惶恐道:“铁公,您这是干嘛呀。” 黄老头咳嗽了一声,手里钢针再次向前顶了两分:“老了,手震,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捅进去了。” 前座小伙计身体一震,扭回头去,声音也换成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道:“铁公不愧江湖‘铁鹰’之号,这就看出来了。”说着取出一瓶药水开始在脸上揉搓。片刻之间,后视镜里,露出来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金盛! “你在这里干什么?”惊讶之余,我冷声喝道。 “没别的,就是好奇,跟着几位上了车准备看看。”后视镜里金盛笑嘻嘻地点起一支烟。 “下去!”胖子喝道,同时袖子里滑出一支黑星顶在了金盛脑门上。 “别急,我这就走呗。”金盛仍然笑容满面。 金盛下了车,我坐上了驾驶座。 “黄爷,你怎么看出来的?”开着车,我疑惑不解。 “我哪儿知道去,我就觉着开车这伙计眼生,没见过,我想试试他,以防万一。”老头有些得意。 “去!幸亏你老眼昏花,这伙计是上个月你自个儿招进来的!”我气不打一处来,原以为黄老头大显神威,没成想这么不靠谱。 接下来一路无话,把老头和车送回了铁趣斋,我和胖子也溜达着回家了。 到家已经半夜了,我还是住在当年的出租屋,但是这里一片平房已经全都给我买下来了,就空在那里,也不安排手底下泥鳅住。方圆两里内都是渺无人烟,不为别的,好个清净。 躺在床上,和衣而卧,这两年来已经养成衣不解带的习惯了,因为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窗外野狗突然狂吠起来,我一个翻身坐起手里抄起随时放在身边的杖剑,另一手从枕头下抄出一支枪,指向窗口。 狗叫声戛然而止,绝对有问题!果然,不一会窗口冒出一个漆黑的人影。 我紧盯着窗子,窗口的黑影轻笑了一声,声音很熟悉,是金盛! “涛爷,金盛没有恶意,只是来给您提个醒。”窗外,金盛突然开口道。 “滚。”我冷冷开口,这种人太危险,绝不能和他多有接触。 “铁公和胖爷那边,你得多注意注意啊。”窗外金盛没理会我,接着自顾自地说道。 “我说,滚。”我打开了手枪保险。 “您有没有想过,您三位里,您是资历最浅的一位,他们二位凭什么带您一位?”金盛对我的威胁充耳不闻,接着开口说道。 “砰!砰!砰!砰!砰!”我不再多和他废话,直接扣动扳机,朝着窗外连开了五枪。 窗外金盛就在我开枪的一瞬间,整个身影都消失了,不是蹲下也不是闪身躲开,就是直接消失了。 耳边响起金盛的声音:“涛爷,好好儿琢磨琢磨我说的吧,别那么大脾气。”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轻笑,随后四周重新归于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我站起身来,打开了门,四周没有一个人影,仅仅地上一条死狗,走过去一看,是被人捏碎喉咙而死。看姿势,应该是要跳起来袭击金盛时被一把捏碎了喉咙。 我转身回屋取出一柄军用铲,在屋前三下两下抛出了一个大坑,把死狗埋了。并非是爱惜,我实在不想让它腐烂的味道萦绕在我的屋子门口。 第二天,我一早便赶往胖子的住所,同胖子一道前往铁趣斋。 坐在车上,胖子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平时话痨的他也不太说话了,我觉得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 “到老头那儿一块儿说吧。”胖子抛下一句后便不再开口,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对。 一路沉默,到了铁趣斋,老头竟然在门口等着我们两个,也是面色凝重。 一下车,老头抢先开口问道:“你们也遇见他了?” 我愣了愣,机械地点了点头。 “嗯。”胖子点了点头。 果然,看来金盛昨晚将我们三个都拜访过了。 进了屋,坐在茶桌前,胖子率先开口道:“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他应该是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至少让一个人脱离麻子门,他只想要我们三人中的一个人和他一起去,因为显然一个人更好控制些。”我沉吟片刻,开口道。 “你错了,他是想我们三个都去,但是由于我们三人相互不信任,必定会各自找他抱团来对付另外两个,他就在我们三人之中周旋,这样我们才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同时也更好控制。”老头想了想,也开口道。 “操他奶奶的,这么阴险!”胖子一拳砸在桌子上,差点给桌子砸散架。 “那既然这让咱看出来了,当然就不能让这小子如愿了吧!”我接过胖子的话头道。 “不!咱们得来个将计就计,反将那小子一军!”老头不愧是智囊,捋了捋胡子,突然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