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尸不夜谭》 楔子 一场杀戮,每一寸土地都沾染上红色;一片哀嚎,不绝于耳的是人类的求饶。这是属于血噬的狂欢,这是属于血噬的盛宴。带着仇恨,带着耻辱,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 “杀光他们!”他暗红的瞳孔满是愤怒,他张牙舞爪甚是恐怖。面色狰狞与以往温顺的他大不相同,他是血噬王的亲信,他是然玳。 他们曾是人类的掌中玩物,极具灵性,人类甚是喜爱。人类以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善待”他们,千方百计地“留下”他们。可人类不知,血噬要的,并不是人类的宠爱。 在血噬眼里,人类囚禁他们,蹂躏他们,心里也不免由委屈变成了憎恨。他们想逃,想要自由;这样的愿望,不久之后便有了成功的希望。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血噬王得到了上古神珠——玥。利用玥的神力,血噬一族终于开始强大起来。但聪明的人类很快发现了异样。寻着蛛丝马迹,他们找到了血噬王,找到了玥。一开始,人类想从他们的手中夺走玥,但那时的血噬王及其亲属、亲信已初具人形,并且有能力与人类抗衡。两个种族僵持不下,人类只好作罢。 人类本以为,不过是少了一种宠物罢了,谁知血噬对人类积怨已深,随着能力的增强,渐渐开始报复人类了。比起昔日人类的做法,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是残忍虐待,甚至是杀戮。 如今遍地横尸,血流成河,对于人类来说,那是一个多么绝望的场景,到处都透着死亡的气息,似乎连空气都被渲染成了可怕的腥红,红得发黑,红得让人胆颤。 他们在血噬的虐杀下尖叫、害怕、彷徨,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祈求着救世主的降临。 来了,终于来了,在绝望中降临了,带着白月光,带着希望,美丽而优雅。 “那是天使吧?是天使来拯救我们了!”人们惊呼、雀跃。 是的,那是来拯救你们的天使,她有足够的能力,让你们逃脱血噬的魔爪,拯救你们于水火之中。 每当她去到聚集着众多血噬的地方,来到他们身旁,她只要轻轻一挥手,就会散发出淡淡蓝光。只要那些蓝光沾染到的地方,沾染到血噬的身上,所有的邪恶、不善都会被洗净,洗成淡淡的清香,飘到太空之上…… 血噬王自然是不能任由自己的族人被如此对待。他暗红的瞳孔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他要亲自将这个长翅膀的女人碎尸万段! 可是他每每向她出手,却屡屡被她躲过。他怒:“为何残杀我的族人?” “你的族人正在做什么你看不到吗?犯下如此罪过,你倒反来问我了?” “是人类伤我们在先!” “但是人类有伤害过你们的性命吗?” 血噬王哑口无言。只觉这个女人功力不凡,若是硬碰硬怕是不行的。“你总应该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梦之思前想后:血噬虽不是人类,却也并非圣贤,孰能无过?上天有好生之德,自己这么做,又有何异于那些血噬? “那好,不过我们得约法三章。第一,血噬不得以任何方式伤害人类;第二,从今往后,血噬一族只能生活在特定的区域,那个地方叫做巫马魍地,只要你们踏出巫马魍地,就会被削减八成功力;第三…我暂时没想到。怎么样?这些,不难做到吧?” 血噬王听后自忖:算盘打得真是精准,暂时没想到,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提出什么样出人意料的要求。也罢,我本技不如人,现在若是不依,只怕会对我族人不利。遂带着其族人前往梦之口中的“巫马魍地”。 血噬走了,那曾经温顺的宠物,现如今令人见之生畏的怪物,那生着红色的眼睛,黑色的长指甲,长着僵尸般的獠牙的怪物终于离开了,是这位有着雪白翅膀的美丽天使拯救了全人类啊! “去尽情地痛哭吧,为了你们死去的亲人,为了自己幸存的生命,无论如何,在经历这场劫难之后,哭吧,上帝会原谅你们的懦弱。” 据说,那个天使叫做梦之,是由万物之主,也就是梦之口中的“上帝”——迦罗星大人用星云汇聚而成,再施之以星灵,使之拥有长久不衰的生命,是迦罗星大人的用心之作,其最为心善,也最具情感。因此,她才会在血噬对人类残害无度的时候,愤怒不已,失去理智。她甚至已经忘了,血噬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普通生物,也有犯了错需要被原谅的时候,也是需要被保护、被平等对待的一种生物,仅此而已。 但是有一件事,血噬王现在应该后悔不已,在他对梦之出手的时候,玥竟然从他身上掉落,现已随着万千阴灵升入太空了,那可是那个长着翅膀的女人的地盘。 话说梦之回到太空,向迦罗星大人复命,因杀害众多血噬,内心非常自责:“大人派我前去阻止血噬,我却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杀害了许多血噬,请大人降罪。”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也算是给了血噬一个教训,梦之天使不必自责。不过上古神珠——玥,仿佛已进入太空,你去将它取来。” “是。” 梦之寻了许多地方,终于寻到了玥,却见其被一团黑雾包围。细细看了,才知是血噬的阴灵。阴灵的怨念本来就深,再加上玥的神力,若是不尽早取过玥来,怕是会生出许多麻烦。梦之想凭借一己之力驱散阴灵,竟是不能,正欲回报迦罗星大人,却见尼泽正往这处飞来。 尼泽亦是宇宙中的星云汇聚而成,却是自成形态。其灵力与星灵有所不同,星灵防御能力较强,而他的灵力却几乎没有防御能力,一旦与能力较强之人斗起法来,最是容易两败俱伤。 尼泽是最嫉恶如仇的,认为所有肮脏的灵魂都不该存在于这世上,如今见此情景,岂有不帮忙之理? 于是便和梦之联起手来,欲将其灰飞烟灭。奈何这物竟如此厉害,二者使尽了浑身解数,才叫它将玥吐了出来,没承想那玥竟又回到人间去了。 那黑雾突然开了口:“所有阴灵融汇成一个整体,如今我杀什便是新的万物之王。梦之,还我们命来!” 说着,杀什便发起功来,四周的大小行星皆朝着梦之去了。梦之赶紧合上翅膀,挡住了杀什的攻击。 尼泽一看,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梦之天使恐怕抵挡不了多久。遂自己也发起功来,四处的星云便争先恐后地将杀什包围起来,周围有了片刻的宁静。 还没等尼泽和梦之缓过气来,包围杀什的星云霎时剧烈地震动起来,接着出现了裂痕,宇宙中一声巨响,那东西爆了。二者又和杀什战起来,一来二去,二者皆负了伤,尤其尼泽最重。 眼看着就要败了,尼泽决定以身犯险,飞身朝那黑雾撞去。尼泽伤重,散去了千年修为,回到了星云的状态。杀什也身受重伤,梦之见此,想要乘胜追击,杀什却躲过了梦之的攻击,直冲尼泽而去。看来他是想要毁了尼泽的形态,让其彻底消失。 千钧一发之际,迦罗星大人从远处赶了来,及时运用星灵之力制住了杀什,并将其封印。 千年之后,杀什突破了封印,逃向人间去了。 梦之看着眼前比自己矮几个头的尼泽,道:“你…你怎么这样儿了?” 尼泽气愤道:“千年前与杀什一战,散去了千年修为,八年前初具人形,你觉得我现在应该什么样儿?” “可是,我当年初具人形时,也没有经过儿童时期啊。” “那是你!”尼泽瞪了梦之一眼,随后又嘟囔道:“我伤势未好,迦罗星大人为何不派你去啊?” “别抱怨了,派你去是重视你。” “呵呵。” 这是一个黑红交替的空间,没有阳光和植物,只有黑红交替的轻烟。 这是一个如同宇宙一般大无边际的空间,这里,叫做巫马魍地。 这里的建筑几乎都是由石块组成,上面有规律地雕刻着鲜红的玫瑰。 这里看上去千篇一律,但是如果你再看得仔细一点,你就会发现,有那么一栋房子,不是由石头筑成,而是头骨,人的头骨! 上面的玫瑰比一般建筑的玫瑰要稀少得多,可却更加栩栩如生,像是从墙壁里面长出来的一样。看,是不是比一般的玫瑰颜色要深很多,还在慢慢往外渗着血呢,等汇成了血滴,滴落在地上,却又不见了踪影。 那是血噬王的宫殿,居住着一千七百万血噬的统治者,他是巫马君王! 宫殿中,大堂内,青龙椅上,一袭紫黑色的长衫裹住了妖冶的身躯,只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散发的是诱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往里探得更多,却什么也看不见,挠心挠肺……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发丝,唇角略微向上勾起:“杀什?你编故事也编个像样点儿的,如此怪事,恐怕愚蠢的人类也没有信的。” 原来杀什逃回人间,歪打正着,正好闯入了巫马魍地。此时的他已幻作人形。 “君王,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只要你我联手,破了那门上的封印,还怕雪不了这千年之耻吗?那时,连天上的迦罗星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巫马君王注视着杀什,倏地眸光一凛,随着决绝地一拂袖,一股强大的气流直冲大堂上的杀什而去。杀什被气流撞倒在地,一时觉得浑身阵痛,五脏尤甚,不时便觉口中一甜,竟吐出一口血来。 巫马君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笑道:“这等无用,跟那长翅膀的女人还尚可过招,迦罗星?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又对堂下的族人道:“把他赶出去!” 出了巫马魍地,杀什果真觉得浑身功力被削弱了八成不止。他暗暗立下誓,今日之耻,他定要双倍奉还! 第一章 入荀家,为义子 话说尼泽来到人间,落到一处精致的院内:花香四溢,蜂飞蝶舞,小径通幽处。却见有两个女子在前面走着。 其中一女子道:“要我说,咱们少爷恐怕是撞了邪了。昨儿白天里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不行了,老爷亲自看过,竟说是活不过三两日了。要追究这根源,怕是老爷平日里做下的孽,今日全报应在少爷身上了。” 另一女子道:“嘘!快别说了,别再给老爷太太的人听见了,回头可没咱好果子吃!赶紧把这药给少爷送去罢。” 正逢乱世,国家四分五裂,社会动荡不安,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生在这样一个没有交通工具、少数人家才能用得上电和电话的乱世,谁不是只顾着自己的饱暖?难得有一家药堂,乐善好施,经常施行义诊,救助了不少穷困百姓,那便是家大业大的荀烟的荀氏回春堂。 只是听说那荀烟最近要开一家绸缎庄,百姓们当然是举双手双脚同意,说不定能有免费的衣服穿了呢。可是他家的老爷子和族里的几个叔叔不同意,他现在正在屋里着急呢。 “这个半倾,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能不能说服我那几个叔叔,可全靠着他呢,他要是醒不过来了,我这绸缎庄也别开了!” 这些话,全落进了刚好走到门口的尼泽的耳朵里,心想人类比起血噬而言,也不过如此嘛,人家都要死了,他还惦记着他的绸缎庄。尼泽觉得跟这种人也不必有礼貌了,直接破门而入。 荀烟一惊,道:“你是谁?谁带你过来的?” 尼泽答:“我是上天派来帮助你的,是你贪婪的黑暗道路上的指路明灯,我的到来能扭转你越发不幸的局面,能让你在如此竞争激烈的社会中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让我帮助你吧,先生?” “你在胡说什么?狂妄的小鬼!你说我贪婪,那你知不知道,我可是这条街上的大善人。” 尼泽失笑:“你不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叫半倾的是你儿子吧?他都要死了,你还想着你的绸缎庄,你是哪门子的大善人?” 荀烟心里一凉,没想到刚才的话都被这小鬼听去了。正想着威胁那小鬼不许把这些话说出去,没想到那小鬼却先开了口。 “留下我吧?你财源广进的人生由我来负责。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栖身之地,刚才那些话我决不泄露出去半个字。” 尼泽遂献一计,解了荀烟的燃眉之急。 荀烟大喜:这小孩比我那鬼机灵的儿子还聪明!不过聪明是聪明,可家业不外传,我可不能把荀家一百多年的基业拱手让人啊。 尼泽答应,无论如何,也决不觊觎荀家产业。 次日,尼泽穿过若干个雅致别院,路过几座琼楼玉宇般的楼台,直至半倾门前。这门的做工已是院子里极好的了,虽是不如荀烟用的那扇巧夺天工,却也很是新颖,令人赏心悦目。 轻轻推开房门,先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且别出心裁的屏风,绕过屏风,是间客厅,桌椅茶具很是不俗。再往内走几步,掀开一道华丽的垂帘才入了半倾的卧房,将视线转移到床上,那金丝褥里裹着的正是病魔缠身、脸色煞白的荀半倾。 尼泽见他如此光景,心里虽是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我将代替你照顾你的父亲,从现在起他便是我的义父了。你的母亲我也不会亏待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当日子时左右,半倾房里便传来一阵哀号。 荀家的大少爷,荀烟的亲儿子,荀半倾,逝世了。 十四年后…… 披上最后一件大红袍子,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无玑扇,巫马君王凝视镜中的自己,突然邪魅一笑:“狸柒,你终究是要嫁给我了。” 弯弯细柳之眉,藏漫天星河之于眼,玉肤凝脂,樱桃小嘴,如此佳貌,再配上凤冠霞帔,也难怪君王倾心。 “狸柒,你快走吧!逃去人间,人类不会发现的,巫马君王也不敢在那里造次。”闯进来的是狸柒的父母,满面愁容。 “可是我走了,你们该怎么办?狸王府又该怎么办?” “难道任你嫁给他,他就会放过狸王府吗?”狸柒的父亲急了,拉着狸柒就往门外推,“通往出口的路我都打点好了,快走吧!” 她逃了,整个血噬族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狸柒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这下整个狸王府都得遭殃! “狸宸王子,本王念在你当年护我有功,才赏你个王子当当,现如今,目中是越发无人了。别以为你拉拢了几个贵族,就能奈何我,奈何这血噬一族了!假如你还抱着那星星点点的希望,妄想着能够翻身,假如你还沉睡在美梦里醒不过来,没关系,我来告诉你真相: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是你的命,尽管你使尽浑身解数,也终究只能被我狠狠踩在脚下!”巫马君王一步一步走向跪在他不远处的狸宸王子,在距离他只有半步之遥的时候,蓦地弯下腰捏起他的下巴,极其用力,狸宸王子的脸都痛的扭曲起来。 忍着钻心的疼痛,眼里不带一丝波澜:“是与不是,不都是君王说了算吗。” 巫马君王直起腰,往后退了两步,眼底泛起几分不屑。 爱情如罂粟,沾上月光的花露,缠绕在仙子的眸中流入,那是醉的芳香的毒,那是妙的迷人的蛊,那是钩心摄魄的动人旋律,心甘情愿染上罪孽的污浊,成为千夫所指的堕落。 彩霞与风飞,乌鸦同树吟。谁与谁争艳,但赴夜黄泉。 烛光摇曳得暧昧,屋内已被晃得模糊;仔细能看出,原先铺满两厅的杯盘狼藉已被收拾干净,此时,静得连正适觅食的蚊虫也不忍打破。若是你想听一段风与树的歌声,调整好你的呼吸,用心感受便是。 “啊!——” 哦,真可惜,你再也听不见了。 当房子里的另外几人应声赶到时,方蓝正顶着一张难以置信的面容站在林可儿的门口处瞪着那尸体,其他人看到也是心下一惊,尤其是小宁管家,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小宁管家自十八岁起就跟着林可儿,林可儿的父母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外工作,所以一直是小宁管家在照顾比自己小三岁的林可儿,至今已有八年之久,感情自是没得说,如今发生了这等事,叫他岂能不悲痛欲绝。再有她父母那边,他也不好交代。 当门铃响起时,方蓝再也受不了,逃也似地跑去开了门。 门口处站了七八名警察,后面跟了一名法医,还有一名站的稍远些,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了。 他逆光而来,一时看不清模样,他穿着一身警服,显得俊朗挺拔;待他走得近了,方才看清他五官,他眉目如画,清雅俊秀,他玉树临风,仿若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 方蓝惊艳了好久,才觉自己有些失礼,忙收了目光,将他请了进去。 段梦羽留了其中两个看守,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另外几个和法医跟随他进入现场取证。 “谁报的案?”他像是还没从朦胧睡意中完全清醒过来,嗓音带着些慵懒的沙哑,却格外的悦耳。 “是我。我是兴洋。” “是你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不是,是方蓝,她当时吓坏了。就是这个女孩。”兴洋将方蓝拉到身旁。 段梦羽点了点头,看见法医已经在检验尸体了,便叫其他警察去别的房间或房子周围查看线索,只留下自己和一名做现场记录的警察。 那警察问方蓝道:“说一下你发现尸体时的具体情况吧。” 第二章 生之日,死之时 “当时应该是快21:00点的时候,因为我的客房离她的房间比较近,我听到一些声响,应该就是杯子打碎的声音,”方蓝指了一下地上碎了的杯子,“我就过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推开门就发现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段梦羽仔细地检查了这个房间,除了地上那个打碎的杯子,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发现。于是便叫了现场的人做了单独的现场访问。 首先是方蓝。 “你发现案发现场时,当时有没有觉得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看见了什么人?” 方蓝回忆了一下:“没有。” “你们今天为什么来这儿?” “今天是林可儿的生日,我们是来为她庆生的。” 段梦羽惊讶了,今天竟然是林可儿的生日!到底是谁这么恨她,竟然要将她的生日变成祭日! 梦羽继续问道:“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是…闺蜜。” “为什么要犹豫?” 方蓝的眼神开始有些闪躲:“因为,我跟她最近有些不和。” “哦?” “但是人不是我杀的!”方蓝突然紧张起来:“真不是我杀的!” “你别激动,警察是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方蓝安静了下来。 梦羽又问了最近有没有发现林可儿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有没有跟奇怪的人接触,案发之前除了杯子打碎的声音,有没有听到其他不寻常的动静等,皆没有收获。 回到案发现场,段梦羽让法医先说一下检验结果,法医说死者的死因是中毒,至于是中了什么毒,还要带回去进一步化验。 接下来,梦羽又和小宁管家进行了谈话。 梦羽问他:“你跟死者关系如何?” 小宁管家哽咽道:“我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小姐一向温柔善良,我是万万没想到,今天这样的事竟然会发生在小姐身上。”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不要有任何隐瞒: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宁管家便一一交代了。 今天是林可儿生日,大家坐在一起吃饭。事情的起因是方蓝因为一道菜,展开了她和兴洋结婚以后的生活的想象。 方蓝正说到兴致高昂的时候,林可儿打断了她:“当我是死物吗?你肆无忌惮地徜徉在你的天方夜谭之中时,你似乎忘了,我才是他的女朋友,他是我的!” 方蓝被激怒:“林可儿,对你这种居高自傲的态度我已经受够了!你现在的宣示主权简直就是笑话,难道兴洋说的还不够清楚?他爱的人是我!” 兴洋本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方蓝根本不听:“小丑跳梁尚还有限度,而你的脸皮似乎已经被你狠狠踩在脚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打从娘胎里就习惯这种不要脸的姿态吧?” 林可儿气得发抖,拿起手边的红酒就泼了方蓝一脸。 小宁管家赶紧拿了纸巾帮方蓝收拾。 司羽见方蓝被这样欺负,也沉不住气了:“绿帽子高戴的不止你一个,我的女朋友要教训也是我亲自教训,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了?” 林可儿:“那可就要麻烦你管好你的女朋友了,在你还清你的债款并且带着你那娇贵的女朋友从a城滚出去之前,我不希望她再跟我男朋友有任何牵连。” 然后,大家都陆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宁管家给林可儿送了一杯饮品之后,就在厨房收拾,开始还很安静,没什么异样,但半个小时后就听到林可儿和兴洋吵架。 林可儿:“我过分?她那样说我你无动于衷,你就那么心疼她?不过受了那么点儿委屈,你就替她跑过来指责我过分?” “我爱她,所以你明智一点儿吧,跟我分手。” “你爱她,你爱她!我已经听够了你这禽兽!你为什么不死在她床上,我也许会大发慈悲,让她守着你的尸体孤独终老!” “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想跟你吵。”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选好是今天了是不是?你滚吧,滚!”林可儿将他推出了房门外,“在我心情平复之前,不,你最好是打消这样的念头,在这之前,别来找我,我死都不会同意的!” 等小宁管家到林可儿房间时,兴洋已经回自己房间了。林可儿告诉他没事,不要管这件事,小宁管家就忙自己的去了。 梦羽又问他林可儿最近有没有接触奇怪的人,有没有什么仇家,也都说没有。 接下来是兴洋。 梦羽问:“你跟死者什么关系?” 兴洋表现的十分冷漠:“还没分手的男女朋友关系。” 梦羽挑眉:“她最近反常吗?” “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跟我分手。” “那你们有发生什么冲突吗?比如吵架什么的?” 兴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有。” “她过生日你还跟她吵架?” “不是我要跟她吵,是她要跟我吵,她还威胁我……”兴洋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立刻闭了口。 “威胁你什么?” 兴洋摸了摸鼻子:“没什么。” 这个举动让梦羽注意到他袖口上有一个指甲大小的污渍。他指了指他的袖口:“你袖子上的是什么?” 兴洋看了看袖子,有些惊讶,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可能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吧。” “可以把那件衣服借我几天吗?” “借你了我穿什么?”正值夏天,他只穿了一件衣服。 “我跟你换。你不介意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兴洋:“……不介意。” 梦羽含笑道:“就算你介意我们也会去造访的。” 然后又访问了司羽,司羽是林可儿以前的同学,从他口中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有个警察告诉梦羽,从现场的脚印来看,今天没有别人来过这里,凶手必定是现场的几个人了。梦羽问他,林可儿的房间是五个人的脚印都有吗,那人回答是。 梦羽:“可是有两个人没有承认进过林可儿的房间啊…” 午夜过后,梦羽担心人太多会破坏现场,便叫方蓝等人都回家了。随后梦羽留了些人看守现场,自己也准备回去了。 一个叫花堂的女警察问:“去荀家苑吗?还是明早去接?” “明早你去接吧,我想他们家当家的也不太想见到我。”又调笑道:“这样又多了些你和你心上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花堂立刻含羞道:“老大!你这样开你老大的玩笑,不怕他生气啊?” 梦羽摊手道:“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跟我生气。” 等花堂接了尼泽到兴洋家的时候,梦羽的人已经开始搜查了。见尼泽来,梦羽笑着迎了出去:“唉呦我的哥,你总算是来了。” “昨天案子查的怎么样?” 听见尼泽问案子,梦羽一本正经道:“除了那个小宁管家,每个人都有嫌疑,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一边把昨天的现场记录给了尼泽。 尼泽把现场记录快速过目一遍,问道:“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还没有,那些废物哪有你的医术高明。” 正说着,一名警察递过来一张单子,说是在一本书里找到的。 尼泽接过来仔细看了:“是安胎的药方。”问兴洋道:“方蓝怀了你的孩子,林可儿知道吗?” “不知道。” 这时又有一名警察从外面跑进来:“老大,尸检报告出来了。” 梦羽接过尸检报告和一张化验单,看了之后质问兴洋道:“死者死于氰化钾中毒,而你昨天那件衣服的袖口上正好也有氰化钾成份,你怎么解释?” “那又如何?这也不能证明毒就是我下的啊,这只能证明在我去之前就已经有人在杯子里下毒了,而我只是在被林可儿推出门外时不小心沾到了杯里的饮料而已。” 梦羽听了,望向尼泽道:“有道理啊。” 尼泽:“走吧,去拜访一下方蓝。” 出了兴洋家后,尼泽叫花堂去查一下这几个人谁有可能接触到氰化钾。 梦羽调笑道:“哟~很重视我们花警官嘛。” 尼泽:“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说着,又往兴洋家去了。 “诶,你干嘛去?” 另一警官问道:“老大,他怎么总这样啊?” 尼泽一直都这样,聪明,冷漠,又神秘莫测。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像从冰山中走出,又像从地狱里重生,像笼罩在雾里的城市,深不可测,又难以捉摸。 这是他给段梦羽的第一印象,直到现在,他依旧是这种感觉。 十年前,那时候梦羽只有七岁…… 父亲失踪,母亲病重,这在当时对于只有七岁的穷人家的小孩子来讲,绝对不是一个能够轻松应对的事情。 梦羽四处求药,却每每被拒,可是梦羽从来不曾放弃,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总会找到愿意救治自己母亲的善心人。 日复一日,他不记得这是第多少家药铺了,他鼓足了他仅有的所剩不多的勇气,终于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了那家药铺。 可是几分钟后:“没钱还来买药,快滚!我又不是悬壶济世的观世音,这种事应该去找观世音才对,找我这穷卖药的作甚?” 梦羽被推倒在地,一颗无助的眼泪从眼角滴落,他大概没有勇气再踏进下一家药铺了。可是他还要救他的母亲,他母亲的病日益严重了,如果再得不到医治,恐怕不久于人世了。 一只稚嫩的表示援助的手出现在他眼前,他下意识搭上去借助那人的手站起来,可当他看到那人的脸时,他害怕得立刻将手抽了回来。那人的眼睛犀利的太过分,仿佛能看透你的灵魂,那人的表情太过严厉,仿佛正在等你向他揭露你人生的所有罪恶,并向他起誓,永不再犯。 梦羽准备离开以躲掉他那令人寒毛直竖的注视,那人却开了口:“你母亲病了?” 梦羽点了点头。 那人又道:“我算是个大夫,你带我去看看,我也许能够有办法治你母亲。” 梦羽带了他去家里,看过母亲的病后,他说:“之前耽搁了太长时间,现已无药可救,不过我会开些药暂且吊着她的性命,你只需按我所吩咐的煎与她吃便可。” 黄昏过后,果然有一伙计送了药来,梦羽按吩咐将药煎与母亲吃了,果然不见恶化。 数日后,梦羽又遇见了他,那是在一条鲜有人走动的小巷子里,他看见那人和一些貌似土匪强盗的在一起说话,那些土匪强盗对他毕恭毕敬的。 等走得近了些,梦羽才隐约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要记得,在这镇子上,是谁掌握着你们的性命。别在做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若有下次,那天定是你等的死期!” 梦羽不解:你既知抢夺别人的劳动成果是伤天害理的,那你又怎能随意取走别人的性命?就算是要为民除害,也该交给当官的裁决不是? 后来梦羽才知道,那位便是荀家新收的义子尼泽了,那人可真是奇怪。 一个人,沿着海边沙滩留下一只又一只脚印,海水涌上来又冲掉了,拍在梦羽的小腿上,弄湿了鞋子和裤脚。 当尼泽路过他家门前,他看到他时,有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着他,他毫不犹豫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可以救你。” 可他跟出来跟到了海附近的巷子里,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梦羽只好叹息。 尼泽回到兴洋的住处,看到门果然已经关上了,便轻轻将门推开,走了进去,看到兴洋正在卧室里背对着自己东翻西找的,嘴里还一直嘀咕:“不可能没有啊,在哪儿呢?” 尼泽:“你在找什么?” 第三章 生之日,死之时(2) 兴洋明显吓了一跳:“没、没找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将我的房子翻乱了,我收拾一下。”又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确实有问题想问你,但我现在忘了,等我想起来时再来找你吧。”说完便走了。 梦羽见他回来,便问:“你干嘛去了?” 尼泽:“方才搜他家时,便觉他神情紧张,这个人肯定有问题,把他盯紧点儿,再派人去查一下他的底细。” 梦羽照做了。 尼泽等人到方蓝家时,发现司羽也在,看他们两人的相处情况,司羽应该还不知道方蓝怀孕的事,也怪不得要将安胎药方放在兴洋家里。 梦羽进门之后,先出示了搜查证,才让底下的人进去搜。 司羽道:“想必方才是去过兴洋家了吧?收获不小吧?” 方蓝:“你胡说些什么?兴洋不可能是凶手!倒是你,欠了林可儿那么多钱,而你也不像是还得起那钱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是凶手?我疯了我杀她!杀了她好让你跟兴洋在一起吗?” 梦羽听不下去了:“别吵了!司羽你先回去吧。” 司羽走后,梦羽问方蓝道:“方蓝,我问你,你昨天…有没有进过林可儿房间?” “进过。” “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昨天你没问啊。” “……这种事情应该主动交待,以免警方对你有所误会。说吧,进房间干嘛了?” “我不是听见杯子打碎的声音吗,我就过去看啊,我推开门见林可儿倒在地上,我也不知她是晕倒了还是怎么了,我就进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就发现她没气儿了。” 梦羽还想问什么,这时尼泽从其他地方走过来,拍了拍梦羽的肩:“走吧,什么也没发现。” 然后又搜查了司羽的家,在一个极其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一个带锁的铁盒子,在警察的循循善诱下,司羽最终还是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本日记本,近期的内容如下: 今天她们又吵架了,还是因为兴洋。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 5月27日 青梅竹马又如何?当初你们的分开就说明没有缘分在一起! 5月29日 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难道我们不是?凭什么要我们走? 6月2日 你自己没本事还要怪我?难道是我让他们在一起的不成?我心里很好受吗? 6月7日 我要是有钱肯定会还你,我要是有钱早就带着方蓝走了,还用等到今天?我要是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是宁死也不会借你的钱! 6月10日 钱!钱!钱!我说了会还给你的! 6月11日 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该有多好! 6月21日 你终于死了! 6月23日 梦羽问他:“你很恨她?” “是。” “所以你杀了她?” “我没有。” “你还欠了她很多钱,可是你还不上。” “我是欠了她很多钱,但我没有杀她!” “但是你想要杀她!” “我是想要杀她,但是我没来得及杀她!” “哦?你已经准备好要杀她了?刚才在方蓝家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司羽没想到竟说漏嘴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梦羽道:“没关系,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全交待了吧。假如你真的没有做,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你。” 司羽正在犹豫之时,只见花堂回来了。 “老大,最有可能接触氰化钾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那个人就是……司羽。他有个舅舅在齐氏化工厂上班。” 梦羽:“怎么是他们?说来还有些惭愧,齐厂长的儿子我们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我去吧。”尼泽对梦羽说。又转头道:“花堂,跟我走。” 梦羽笑道:“你好歹让人家姑娘歇歇再走。” 见二人已经走了,又对司羽说:“还不肯说吗?坦白从宽,要是被我们查出来,后果可是大不一样的。”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散席之后,我看到小宁管家送了饮料去林可儿房间,我想这是个好机会,我就进去了。我借着跟她谈还钱的事情的由头,跟她聊了好一会,我本想趁着她不注意,就在杯里下毒,可当我摸向口袋的时候,发现毒没了,是真的没了!而且这不关我舅舅的事,氰化钾是我自己去厂里偷的。” 转眼间,尼泽与花堂二人已来到齐氏化工厂。齐厂长听说尼泽先生到来,亲自前来迎接。 “尼泽先生,自上次车元昙一案,你我也有月余未见了,”再看其身后跟着一名警察,“此次前来,可是有了犬子的消息?” “齐厂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齐厂长便将二人迎至办公室内。 尼泽:“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其实是为了另一桩案子。齐厂长,可否识得司羽?” “不提司羽还好,一提这臭小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齐厂长道,“前日,他来厂里寻他舅舅,可巧那日他舅舅请了病假不在,他竟将他舅舅办公室中的一小瓶氰化钾拿走了!要知道,这氰化钾的毒性非比寻常,只消一点,便可致人于死地。我本想叫人取回,谁知这小子竟不认账,说我们没有证据。要不是看在他父母早亡,他舅舅又是厂里的重要员工的份儿上,我非得好生教训他不可!怎么,难道他果真拿去做了不该做的?” “是不是他做的,尚且没有定论。只是听说齐厂长最近在择选新厂长?”尼泽问道。 “可不是吗,如今我老了,不中用了。”齐厂长突然伤感起来,“这位子,本该交与犬子齐秋仁,可不幸的是,九个月前他却无故失踪了,他儿子在国外留学,我们也不好告诉,若是哪天回来了,还不知怎么样呢。可怜了他的妻子,整日以泪洗面,现如今,是越发消瘦了。” 尼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道:“我们会尽力的。” 齐厂长:“罢,罢!大概这就是天命吧。选新厂长这事儿拖了这么久了,是该办了,以免夜长梦多。”忽又问道:“不过不知车元昙,局里打算如何处置?” “听梦羽说,上面审批下来,秋后处决。” “好啊!我这就去把这消息告诉凌珞,她父亲可以瞑目了。” 从厂里出来,天色已晚,尼泽便叫花堂去回消息,自己回荀家苑了。花堂见天色如此,想必老大已经回了局里,便往局里去了。 尼泽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却正好撞见急着出门的荀烟。“义父,这么晚了还出门啊?” “嗯。”荀烟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问尼泽:“你这是干嘛去了?又帮那倒霉孩子破案去了?药铺里都忙不过来了你还去帮他破案?你最好从明天开始不要再去了!你义妹过几天就要回来了,你最好帮忙准备一下。” 尼泽靠近荀烟,他已经比荀烟高出了半个头。他俯视着他:“她是你女儿。” “可我更希望她是个儿子!” 尼泽望着荀烟扬长而去的背影,一动未动,直到他消失在如墨般的夜色中。 次日,尼泽仍去。尼泽和梦羽都认为案发现场是最重要的,况且装毒药的瓶子至今还未找到。于是二人去了案发现场。 在案发现场,尼泽回忆起兴洋在家找东西的情景,他到底在找什么呢?会不会他把东西放在这里,而并非自己家,可是他却忘了?想着便在兴洋房间里翻找起来。 果真在其枕头里发现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兴洋: 最近总是听方蓝说她想去c城,你应该不会想要和她一起去吧? 可是你现在工作比以前认真许多,是什么原因让你迫不及待地想拥有更多的钱呢?不过我现在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现在要出县城去工作,大概要一周的时间,在这期间你很自由。可是我不得不提醒你的是,别想趁这个机会作出令我意外的举动。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并且已经准备这么做了,我请求你摸着你的良心——又或者你已经没有良心了——摸着你那颗虚伪的心,告诉我,我难道对你不好吗?你真的不怕报应吗?现在我就把话说明了:我对你,对你们的忍耐,已经超越了我所能忍耐的极限了,你想带她走?门都没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着和她远走高飞。你别忘了,你还有什么东西在我手里,不想把牢底坐穿的话,你最好是给我消停点! 你的女朋友 林可儿 客厅里突然吵闹起来,尼泽便出去查看,原来是林可儿的父母回来了,哭嚷着要警察替他们做主呢。 尼泽找到梦羽,把信给他,梦羽说:“去查兴洋底细的人回来了,说兴洋五年前上学的时候,因为穷,跟他的同学贩过毒,有一段时间还染上了毒瘾,后来缉毒队的去抓,被他给逃了。” 尼泽:“你觉得他会认罪吗?” “虽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只要找到证据,他应该不会抵赖吧。” “我是说,他杀害林可儿的罪行,他会认吗?” “可是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下毒了啊。” “很快就会有了。” 第四章 生之日,死之时(3) 尼泽:“找到了。” 梦羽疑惑:“什么?” “我们找到了装氰化钾的容器,为了保证证物的完整和安全性,我们回去请专业人士来进行检验,只要这上面有凶手的皮肤组织残留,我们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你留几个人在这里看守。” 到了晚上,被留下看守的警察早已承受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境。 天色不至于全黑,因为有月光的照射。有生命的,好像都睡着了,没生命的,也沉寂了;是什么,在悄无声息地移动着?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近了,近了。 门“吱呀”一声,一束光明一束黑暗,门“吱呀”一声,又回到灰色调。 他来了,瓮中捉鳖,就是现在! 刺眼的光芒瞬间洒满了屋里每一个角落,他的容貌落在视线里清清楚楚。 梦羽:“兴洋,你还有什么话说?” 兴洋显得有些不明状况:“什…什么?我…我只是来找东西。” 尼泽:“你当然是来找东西,杀害林可儿的凶器!” 兴洋:“什么凶器?一封信也能杀人吗?” 两人心中一愣:信?应该是那封了。可事实还是借口? 尼泽:“什么信?谁写给你的?里面是什么内容?” 兴洋越发局促不安了,额头和鼻尖也开始冒汗,看起来,是真的害怕那封信的内容曝光。 兴洋:“我…我忘了。大概是林可儿写给我的吧,我忘记放哪了,内容…内容……” 梦羽:“那你为什么不昨天来找?又或者是明天?” 正当兴洋要用他稍显颤抖的声音回答些什么时,一名警察匆忙地闯进来,喊道:“不好了,老大,城北的一家报社发生一起命案!”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据说,这家报社又正好是兴洋、方蓝、林可儿一起工作的那家报社。 尼泽、梦羽等人赶到那家报社时,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报社的门前也被围得水泄不通。并不完全是看热闹的人,也有一些与这家报社有合作关系的人前来解约。 尼泽检查过尸体,确认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凌晨两点十分,因为他们接到报案的时间是在凌晨两点十分。根据尸体的尸斑颜色,初步确认为和林可儿的死因相同,是中了氰化钾的毒。 死者的身份是报社的老板,顾连。旁边泣不成声的,是他的妻子,钱璎。 梦羽对钱璎道:“钱夫人,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为了能够尽快侦破这起案件,还你丈夫和你一个公道,还请你尽量地配合我们。请作为报案人的你,告诉我,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是谁?” 钱夫人哽咽了两声,视线落在被拦在办公室门口的一名工作人员,并指着她道:“是她,赵芜,是我们报社的会计。” 梦羽对门口的警察道:“让她进来。” 等她走到跟前,问她:“请描述一下,你发现尸体时的具体情况?” “昨天晚上老板和我们几个员工都加班到很晚,我按照惯例给老板送醒神茶,那个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来差不多两点左右,其他员工都下班走了,我也准备走了,走的时候我看见老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就想着过去打声招呼,推开门发现他趴在桌子上,我以为他睡着了,就试着叫醒他,可怎么也叫不醒,我就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发现他已经死了,我,我……” 梦羽吩咐花堂:“现在就把这醒神茶和茶杯拿去检验一下。”又发现尼泽和钱夫人都不见了,问:“尼泽呢?” 花堂:“带着钱夫人做单独访问去了。” 赵芜一听,猜测这位段警官可能怀疑自己,就有些慌了:“警官,我…” “你别着急,毒不一定是你下的。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来报案的是钱夫人而不是你?” “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钱夫人就推门进来了。她用惊恐的目光瞪着我,虽然她没有说,但我觉得她肯定把我当杀人凶手了,在接下来的访问中,她的回答肯定会有所偏向。警官,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出这种事!” 梦羽听着这熟悉的保证,叹着气道:“我们会尽量查出真相的。” 尼泽和钱夫人的单独访问。 尼泽:“钱夫人,据了解,您貌似并不在这家报社工作。” “是。”钱夫人有些哽咽道。 “凌晨两点,您出现在这里,貌似也不合情理吧?” “我丈夫在这里工作,我来看看他、接他下班,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更何况今天还是他的生日……我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看见他办公室的那件新衣服了吗?”钱夫人越是哭得厉害了。 尼泽听见“生日”二字,心里一颤,也更加疑惑了。又问道:“只是今天,还是以前也来?” 钱夫人脸色一变:“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按理来说,本不该您来访问我,只是看在您在a城有些名气,我也希望能够早日为我丈夫讨个公道,才如此配合您的调查。您不怀疑有作案动机和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反倒是怀疑起我来了。” “钱夫人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请先生明察。” 访问完钱夫人,尼泽决定还是从兴洋身上入手:第一,他也是这家报社的员工,说不定能从他那儿知道些什么;第二,虽然从他有不在场证明,从他家到报社再返回林可儿家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但是并不能完全替他洗清嫌疑。 找到兴洋的时候,有两个警察看着他,而他正靠在墙上凹造型。尼泽正想叫他,却看见花堂拿着两张报告单朝这边走来。 “花堂,拿的什么?” “死者喝过的醒神茶的残渣和容器的检验报告。” 尼泽拿过来看了看,果然是氰化钾! 这时候,梦羽走了过来:“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没打扰你们吧?” 花堂:“老大,查案子呢,能不能别开玩笑?” 尼泽还是和以往一样没反应,把报告递给梦羽后,带着兴洋走了。 花堂见此,越想越恼,忍不住嗔道:“老大,你总是这么开我们玩笑,你让他以后怎么看我?” 梦羽故作沉思道:“怎么看你啊……拿眼睛看你呗。” 尼泽带了兴洋到刚才访问钱夫人那间办公室。 问道:“你们老板为人怎么样?” 兴洋咬牙切齿道:“该死!” “什么?”尼泽很意外,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你出去问问我们报社的任何一个员工,谁不觉得他该死?如果有机会知道这位替天行道的侠士是谁,我们整个报社的员工都会感谢他的。” “也就是说,这家报社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动机杀他了?” “但是我知道,林可儿和顾连的死因相同,凶手极有可能为同一个人。会是谁,既容不下林可儿,同时又对老板顾连恨之入骨?” 尼泽示意兴洋继续说下去。 兴洋:“这样的人其实有三个,第一个是我,我说过了,报社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记恨老板顾连;第二个是会计赵芜,她以前是老板的情人,林可儿现在主编的位置,当初就是属于她的,自从林可儿来这家报社以后,赵芜在老板心里的地位是一降再降,你知道的,女人都是善妒的;第三个,你认识,司羽,除了林可儿之外,顾连最青睐的就数方蓝了,得不到林可儿,遭殃的自然是她了,为了这个事,司羽可是不厌其烦来找顾连谈判,但却总是不欢而散,作为一个男人,被戴绿帽子是什么样的感受,我想你应该理解。” “既然如此,你的所作所为倒是让我有些不理解了。” 兴洋摊手道:“性质不同。” 结束了谈话,刚出办公室门就看到梦羽,他走上来说道:“赵芜说,昨晚十一点左右,在报社见过司羽。” 尼泽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道:“现在先去看一下顾连家,晚一点再去拜访司羽吧。不过先派人送兴洋去拘留所。” 兴洋不满:“凭什么?” 梦羽:“就凭你五年前贩毒的事儿。” 兴洋没想到他们连这事儿都查出来了,只好闭口不言。 才出了报社,就见一家仆模样的人跑过来,等距离近了,才看清原来是荀家的人。 那家仆气喘吁吁又毕恭毕敬道:“大少爷,老爷叫您回去呢。” “什么事?” “说是今日药堂人多,让您回药堂帮忙。” “不回。” “大少爷,这是老爷的吩咐,您别让小的为难。” “你回去告诉他,请他学会换位思考,如果今天死的人是他或是他的家人,我想他也不会想要凶手逍遥法外。还有,如果他再这般阻挠我,就休怪我违背当初的诺言。” 仆人无可奈何,只好这么去回话了。 尼泽等人来到顾连家,顾连家是小洋楼样式的房子,装修的很是气派,与一般略带古风的房屋大有不同。 梦羽问钱璎:“我可以去你们的卧室看一下吗?” 于是钱璎带着梦羽去了二楼卧室,而尼泽则在一楼客厅里查找。找着找着,就找进了书房,书房里最多的是报纸,几乎堆满了整个书架,随便拿起一张报纸,里面的内容真是: 五人团伙花十万大洋造七万假币被警方逮捕。 母亲因3岁孩子总不听话,将孩子挂晾衣杆上两小时。 这都什么跟什么?尼泽随后又来到厨房,厨房很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有条有理的,尤其是靠墙的两个半人高的大米缸,连花纹朝外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尼泽打开其中一个米缸,并不满,再打开另一个,看起来像是新买的,至少比第一个米缸里的米新。 “有搜到什么吗?”原来是梦羽。 尼泽盖上米缸的盖子,摇了摇头。 梦羽也说没搜到什么,几人只好离开去司羽家了。 等到了司羽家,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 方蓝:“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难道是我吗?” 司羽:“你为什么就不觉得是兴洋呢?他这个人一肚子坏水,干出杀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方蓝气极:“你胡说!” 这时候尼泽等人已经推门进来了,而两人却没有察觉。 方蓝想了想,又说:“兴洋父母说兴洋从今天凌晨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是不是你为了陷害他把他藏起来了?” 司羽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畏罪潜逃了?” 方蓝气到不行,忽觉腹中一阵剧痛,顿时脸色煞白。 梦羽见状,急忙来扶:“必定是动了胎气,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司羽本来也担心,一听“胎气”二字,整个人像打了石膏一般,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