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木匠那些年》 第一章-木匠二叔 我因为上学的时候不怎么用心,拿了个初中学历之后便走南闯北的混社会,然而混了五年,依旧是一事无成。 十八岁那年过年回家,与父亲一起喝酒,爷俩都喝高了之后,父亲大着舌头说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得学一门手艺傍身才是,问我愿意不愿意和他干木匠。 父亲的严厉是村里出了名的,我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说跟你学做木工活还不如跟着我二叔呢,他比你和气多了。 然而我这张欠打的嘴还真就一语成谶了,第二天一早,还没有来得及在家过年的我就被父亲叫起来,骑着红星电三轮,天不亮的就去了城里,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我送到了二叔店中。 到了之后,父亲只是拍着我的脑门冲二叔说:“老二啊,别客气,狠狠的管教,不听话的,尽管教训,没事,打坏了算我的。” 听了父亲这句话的我翻了个白眼,老好人二叔不断的点头答应。 父亲走后,二叔便让我先看看待一会儿,等他下班了一起回家。 说完,二叔就去忙了,我坐在二叔店里,翘着二郎腿打量着周围。 和父亲不一样,虽说二叔也是做木匠的,但是他几乎什么活都接,像什么装修啊,做棺材啊,修补家具之类的,甚至,就连乡下有人过来请帮忙盖房子的事情,二叔都是照接不误,总之,只要是和木匠有关的,二叔统统不放过。 我曾经问过二叔这样麻烦不,二叔摸着头,一脸憨笑着说麻烦什么,这不是为了挣钱么。 正在想着的时候,二叔已经收工下班,他拉下了自己小门面的卷帘门,拿着钥匙,对我说道:“走,回家去,你婶知道你要来,给你做了好些好吃的,今晚你先在二叔家对付一宿,明天一早,我给你找间屋子住。” 我点了点头,二叔推出来了门前那辆破旧的电瓶车,冲我一甩头:“上车。” 我答应一声,正要上去的时候,二叔怀中那老式的诺基亚就响了起来。 他对我歉意的一笑,我很识趣的站在一旁没有上去。 二叔掏出手机在耳边,听了一会儿,然后皱起了眉。 我凑近了去听,却听到二叔那压低的声音:“这么急么,非要今天晚上么?” 看样子,应该是有活找上门来了。 最后,二叔答应下来,想来应该是对方给的钱多了吧,以至于二叔踢开马腿,冲我道:“燕子,走,接了一个活,带你去见见世面。” 我点头坐上了电瓶车,而后我们两个便一路走上大马路,朝着前方驶去。 年初的天,黑的有些早,现在不过六点多的天,就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街边上,许多霓虹灯亮着。 电瓶车走了一阵,最后在市人民医院的门口停下。 下了车,二叔锁好电瓶车后,说道:“走吧。” 我诧异的看着周围走进走出的白大褂们,看着二叔,问他说:“二叔,这么晚的天了,来医院干什么。” 二叔一歪脑袋:“干活啊。” 听到二叔这么回答我为之一愣,干活,来医院干什么活,二叔不是做木匠的么。 不容我多想,二叔已经在前面走着了,我连忙跟上来,与二叔进入电梯,来到了十三层停下来,走出来之后,而后便掏出了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说着自己已经到了之类的话,还问对方在哪。 正说的时候,就看到走廊尽头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不断的冲我们招手。 二叔挂了电话,笑着走了过去,立着老远,那中年男子就伸出了手握住了二叔的手,笑这说道:“哎呀,王先生是吧,等你好久了。” 二叔呵呵笑,同时拉过我介绍道:“这是我侄子王燕。” 中年男人哎呀一声,又双手抱着我的手说久仰久仰,我心里一阵膈应,心道这个男人对我这么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说这种话,也不觉得害臊。 二叔说道:“好了,场面话一会儿再说,先带我们过去吧。” 中年男人点头,走在前面带路,过了一会儿后,在一间高档病房门口停下,门口处,有着不少中年男女围在门口,熙熙攘攘的,让医院的小护士头疼不已。 中年男人挤了进去,顿时一阵叫大哥的声音响起,他拉着我和二叔进去之后,来到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就听到吱呀一声,门打开,露出来了一个胖女人脑袋,用嗔怪的目光看着中年男人,说道:“怎么这么慢。” 中年男子讪笑,回头对二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二叔给迎了进去。 走进去之后,见我站在门口没有跟上,二叔回头纳闷道:“燕子,你干什么呢,快进来。” 我有些为难,不怎么敢进去,病房中一股子刺鼻的药味不说,在病床上,还躺着一个脸色蜡黄紧闭着眼睛的老人。 见我的模样,二叔啧了一声,抓住了我的手,强行把我拉进了病房之中。 进入了病房,中年男人关上了门后,看着二叔,道:“王先生,事出突然,这么晚把您请过来,真是有些抱歉了。” 二叔摆了摆手,道:“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说着,就看到二叔挽起了袖子,用桌子上的湿巾擦干净了手,凑到了病床前,伸手在那那老人脸上摸来摸去。 我把手插进上衣口袋,屁股倚着窗户,看着二叔忙来忙去。 摸了一阵后,二叔抬头看着那中年男人,问道:“多长时间了?” 中年男人说:“两个小时前的事情,本来想联系火葬场的,但是家父生前却不怎么同意,我们也怕出事,就把王先生您请来了。” 闻言我一个秃噜,差点摔倒在地上,原来是一个死人。 听到声音的二叔没好气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连忙站直了身子。 二叔重新扭过头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拍了拍巴掌,重新拿起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说着,二叔回头将钥匙扔给了我,道:“燕子,去楼下把车后背厢里头那包东西拿过来。” 我急急忙忙的答应了一声,不敢有片刻滞留,转身跑出了病房,费力的挤开人群,来到了楼下电瓶车旁,打开后备箱,拿出了里面的包,然后折回。 推开门进入病房之后,我冲二叔扬了扬手,低声道:“是这个不?” 二叔点头,从我手中接过包,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了,道:“燕子,怕不怕。” 我一愣,有些没明白二叔在说什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结果,二叔笑着冲我招手:“不怕正好,来,替我搭把手。” 听了二叔的话,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有些不情愿的凑到了跟前。 只见二叔拿出来了一瓶矿泉水倒进了桌子上放着的小碗中,又把一团棉花沾湿了,轻轻的在那尸体的脸上擦着,每一处,都擦得干干净净。 “把上衣解开。”二叔吩咐我说。 期间一直闭着眼睛我的闻言连忙点头,睁开眼连忙将上衣解开。 二叔又用棉花给死尸的正面擦了一遍后,便又让我给尸体翻了个面。 我心想二叔你这不是折腾人么,伸手用床单裹住了死尸,将他给转了一圈之后放下,只是翻面的时候不小心手碰到了死尸的胸膛,顿时,从死尸胸膛处,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心跳,登时,我心里咯噔一下,额头瞬间冷汗直流,双手下意识的松开,脚下更是踉跄的向后退了四五步。 那已经被抬起来有离床有几公分的死尸也扑通一下摔在了床上,脑袋碰到了床头,擦破了点油皮。 二叔猛地抬头,不等那个中年男人跟胖女人发火,就瞪着我,佯怒:“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的。” 结果,那两人反倒是劝起来我二叔了。 我在一旁刚要说出来实情,二叔却又是一眼瞪了过来,吓得我连忙闭嘴。 招手让我过去帮忙,二叔不留痕迹的在死尸破了一层油皮的脑门上随手一擦,给掩饰过去之后,便跟没事人似的将死尸后背擦了一个遍,甚至擦死尸胯下的时候,都是面不改色。 这一次,我帮着替死尸穿上了衣服,期间还故意的摸了摸死尸的胸膛,发现并没有什么心跳的痕迹,一时间,我不禁咦了一声,难不成,刚才是我太紧张出现幻觉了么? 将擦身子的棉花都给收好了包在一个袋子里,递给那中年男人,道:“回家的路上有路过桥什么的,就在桥边烧了。” 中年男人点头,接过了放好,然后问道:“王先生,还有什么事情么?” 二叔摇头:“没什么,遗体先暂且放医院太平间一夜,明天早上,你去跟我到店里挑一副棺材就行了。” 中年男人依旧点头。 吩咐完了之后,二叔便领着我进了电梯,出了医院。 第二章-挪尸 出了满是药味的医院后,二叔递给了我一支烟:“怎么样,燕子,还能受得了不。” 我接过了,点点头,一想到日后我要做得就是这些事情,就不免有些膈应,跟二叔说:“还行吧,只不过有些紧张,刚才都出现幻觉了,不过要我说,二叔你业务都不少了,这种活,还是别接了好。” 二叔笑了笑,推过来电瓶车,一拍后座:“行了,别说这么多了,你婶子怕是在家都等急了,走,回家。” 我点头,坐上了车,由二叔带着,一路向他家里而去。 在楼下买了一些东西后,上了楼,来到二叔家门口,打开门进去,二婶客气的迎出来,看着我,还有些责怪道:“燕子,你说你来就是了,还买什么礼物。” 我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 洗了手脸,等二叔换了一身衣服后,我们三个便围着客厅的桌子吃饭。 与二叔拼着酒,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有些微醉了。 二叔酒量也不是太好,此时已经有些迷糊了,拍着我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燕子啊,你好好跟叔干,有你挣不完的钱,你看,我这套房子就是你二叔我挣出来的。” 此时我的脑子里也是迷迷糊糊的,二叔说的话,也没能听个大概,只有不停的点头。 吃饱喝足了,二叔叫来二婶,道:“让燕子先去他妹妹屋子里睡一夜,等我明天给燕子租一间屋子再说。” 二婶嗯了一声,把我领到了屋子里休息。 我只是略微洗漱了一番,便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一早,二叔就进来把我叫醒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二叔,二叔道:“快点起床,今天还有事呢。” 我麻溜的下床蹬上鞋子,洗了把脸,吃过了早餐,跟着二叔出了家,来到了店里。 到了店里后,二叔递给了我一个鸡毛掸子,说是稍微打扫一点店铺,他自己拿着诺基亚也不知道跟谁说话。 我正打扫着,忽然听到店前有车子鸣笛,扭头一看,一辆黑色小轿车停下,从里面走出来昨晚上那个西装男。 西装男见了我,哎呀一声,大老远的就伸出了手,打了一个招呼后问:“王先生在么。” 我伸手指着店里头:“二叔在里面打电话呢。” 西装男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店内。 我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道来的真早。 正想着,听到二叔在店里叫我,放下了鸡毛掸子,进去后,二叔递给我一个册子和电瓶车钥匙,说道:“你去一趟泰山路,去咱们仓库里,把册子给里头的人,让他们送过来一口寿材来。” 二叔说的仓库我知道,早上从家里来店铺的时候路过,二叔还特意给我说了一下这个地方,没记错的话,那个仓库还是二叔的门面,毕竟家具和寿材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太适合,二叔也就特意租了一间仓库用来放寿材。 我拿着钥匙和册子,来到外面骑上了电瓶车,望着泰山路而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到了仓库前,我扎上车子,门口有一个胖子正喝着豆腐脑,见我过来,脸上露出疑惑。 我把册子递给了他,然后道:“二叔说让你照着册子上面的画送一口寿材到店里。” 那胖子接过了册子,看了一眼,还给了我道:“知道了。” 说着,他站起来,然后看了看我,问道:“你就是二爷的侄子吧。” 我一愣,点了点头。 胖子呵呵笑了,拍着我的肩膀:“不错,不错,挺精神的,好好干,往后大把大把的钱进你的钱包里。” 我应付的笑了笑,冲他道:“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店里了。” 胖子嗯了一声,冲我摆手:“回去吧,一会儿我就送过去。” 骑上车子,我折回店里,回去的时候,二叔和那个西装男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喝着茶聊天。 我走过去,将册子放在桌上。 “二叔,已经好了。” 二叔嗯了一声:“行了燕子,累着你了,先歇着吧。” 我答应一声,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听着二叔和那个西装男吹逼。 过了一会儿,店外扥扥扥(den)的响起来一阵类似于发动机的声音,二叔掐灭烟头站起来:“来了。” 西装男也跟着站起,哎呀一声:“可算来了。” 跟着二叔来到了店外,抬头一看,店外,停着一辆拖拉机,拖拉机的车厢上,放着一口用绣花黑布盖着的棺材,车沿上,还蹲坐着几个小年轻。 胖子从拖拉机的驾驶位上走下来,来到了二叔面前,冲车厢上一甩头:“二爷,你瞧瞧还满意不。” 二叔走近车厢,掀开布示意西装男验货,西装男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王先生您的名号在这放着呢,想来也不会欺骗我这个小老百姓吧。” 二叔摇头道:“还是看看比较合适。” 西装男拗不过,只好随意看了两眼。 检查完了,二叔便让这些个小年轻把棺材从车厢上搬下来,搬到了店前头停着的一辆改装过的铁皮车上。 做完了这些,二叔交给我一套寿衣,下巴冲着铁皮车的车厢一指,道:“你跟他们几个先到后面待着。” 我点头,上了铁皮车的车厢,然后二叔和那个西装男还有胖子到了驾驶座,发动车子,朝着医院而去。 路上,几个年轻人抽着烟,讨论着游戏,我一个人坐在末尾,旁边放着寿衣,低头把玩手机。 过了大概有一段时间,车子停下,有人通通通在拍车厢,一个小年轻打开了车门,胖子在外面到道:“干活了。” 说着,又看着我:“小哥,先下来吧。” 我答应一声,抓着寿衣跳下来,然后就看到胖子开着车,载着几个小年轻,去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二叔叫上我,和那个西装男一起,进了医院,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登记完了之后,二叔吩咐那个西装男在外面等着,领着我进去,找到了西装男父亲的停尸位,拉开了遮尸布后,二叔掏出一瓶温水,轻轻擦拭尸体周身,擦干净了之后,冲我点头道:“把寿衣给他穿上。” 闻言我心里直发毛,愣在原地不肯动,直到二叔又催促了一遍后方才动手。 在太平间里停放了一夜,尸体硬邦邦的,我按住内心直打鼓的冲动,颤抖着手给尸体套上寿衣,待到给尸体穿上白袜子的时候,那尸体却猛然间一个抖腿。 “卧槽。”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炸了毛的看着床上放着的尸体。 旁边二叔看着我,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抬起手,颤巍巍的指着尸体,吞了口口水:“刚才,尸体动了。” 二叔啧了一声:“出息,在这么冷的房间里呆了一夜,早就冻成冰棍了,还能动个屁,我看,八成就是你走眼了。” 我正要辩解的时候,二叔却瞪了我一眼:“行了,别废话了,快忙活。” 见一贯好脾气的二叔发火,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强打精神,忍着惧意,连忙给尸体套上了袜子,穿上了黑布鞋,道:“好了。” 二叔嗯了一声,然后推着推床道:“走吧。” 出了太平间,那西装男连忙迎上来,二叔却道:“啥也别说,做事要紧。” 西装男不断点头,跟着我们,一路将推床推到了电梯里,下了地下室,胖子就带着那几个小年轻在电梯口等着。 二叔招了招手:“快来干活。” 几个人扔掉嘴里烟屁股,便走过将死尸从推床上搬下来,然后几个小伙子又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搬到了铁皮车车厢中的棺材内。 做完这些,二叔让我将推床还给医院,他们几个则在地下室等着我。 不一会儿的功夫,等我回来了,二叔冲我招手:“上车。” 第三章-开眼 铁皮车吱呀吱呀的出了停车场,按照来时的模样,我和那几个小年轻坐在后车厢,胖子开车,二叔跟那个西装男坐在前面。 不过不同来时,装上了死者棺材的车厢除了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窗户外,其余的,全都是被紧紧的密封了起来。 对于此,我也不怎么了解,因为刚来,也不敢多问。 再一次坐在车厢角落里玩手机,那几个帮工的小年轻则是凑到窗户口抽烟,向外面弾烟灰。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耳边渐渐没有了大城市里面的车水马龙声,反倒是寂静了许多。 车厢里本来就暗,窗户口又被那几个帮工的小年轻给堵住了,这样一来,更加的衬托车厢内伸手不见五指。 正走着,忽然间车子开始颠簸起来,玩手机正起劲的我一个没坐稳,差点躺了下去,亏是一个帮工小哥扶住了我,同时还拍着车厢笑骂道:“胖哥,开稳一点成不,后头本来就咯人,你还颠,这不是要了老命了么。” 看得出来,他们几个应该是经常遇到这样的事了,以至于说说笑笑和没事人一样。 心中疑惑,递给了他一支烟,我便自来熟的跟那个帮工小哥唠起了嗑:“哥们,咱们这是干啥去?” 小哥摇摇手没有接过,说了一句今天抽的太多了,就先不抽了,然后坐在我对面,跟我道:“其实现在城里头啊,大多数都是外地来打拼的民工后代。他们挣到了钱,就把自己父母接到城里享福。但是人有旦夕祸福,老人仙逝,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城里头又大多火葬。你想啊,咱们老话不是讲究一个落叶归根么,所以,咱们的工作,就是帮忙把他们的灵柩送回老家,这种活,一般人没法干,也不敢接。” 黑暗的车厢中,我都看不清楚小哥近在咫尺的脸,耳中只是听到小哥那饱经沧桑的语气。 “原来是这样,呵呵。”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答话,就只好尴尬的笑了两声。 小哥又幽幽叹气:“不过这里头规矩也真是奇怪,每次送他们回家的时候,都得把车厢封起来,说什么不能见光,真是日了狗了了,我第一次做事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死,兄弟,看你也不怕,一个劲的玩手机,你可以的。” 我心里嘀咕你不说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呢,一说我就怕了。 心中刚刚冒起来这个想法,忽然间,就感觉到身下的铁皮车一阵剧烈的抖动,那感觉,就好像是骑着没有刹车的电瓶车撞上了马路上的减速带似的,恨不得把你整个人都给掀飞。 哐当,车内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车厢后门被棺材撞开,而那副棺材,也有一半都给伸出了车子外面。 “卧槽。” 见到这个情况,几个帮工的小哥都炸毛了,先前和我说话的那个小哥连忙站起来跑到了车厢最里面,用力的拍着车头后面的铁皮,大声叫道:“胖子,停车,停车,出事了。” 吱呀。 一声刹车响,紧接着,二叔他们三个急急忙忙的跳下驾驶室,朝着后车厢跑了过来,到了跟前,便看到棺材有一半都出了车厢,剩下的一半,因为有绳子拽着,倒是还在勉强支撑着。 胖子飞快的打开了车厢门,瞪着眼睛骂道:“你们怎么看的车,他娘的这都快滑下去了才叫人。” 小哥二话不说就顶了回去:“还不是你瞎jb乱开车,不看路的原因。” 看得出来,俩人都是火爆脾气,眼见当场就要骂起来,二叔一跺脚,骂道:“都给老子少说两句。” 二叔一说话,所有人都吓坏了,就连我,也愣在了当场。 “下来几个人,帮忙抬上去。”二叔吩咐着的时候,那胖子已经脱了身上羽绒服,去搬吊在车厢上如同跷跷板一般的棺材。 小哥耸了耸肩膀,道:“还看啥看,下去吧。” 有几个帮工的和他一起跳了下去。 他们几个在车下面抬起支在车厢后沿的上下晃的棺材向里推,两个小哥则按着棺材头向里面拉,我看了一会儿,见他们如此卖力,也不好意思站在旁边了,就上去帮忙。 车下面,那个西装男还不停的擦着脑门上的汗,问二叔道:“王先生,这没事吧。” 二叔心情烦躁的挥了挥手,一边朝着车厢的另一边走:“没事,没事,你放心就是了,我们收了你的钱,就一定给你办妥,别往心里去。” 我一边忙活着,一边支起耳朵听二叔他俩的对话。 “小爷,你到是用力啊。” 这时,在后面推着棺材的胖子喘着粗气趴在棺材上,看着我无奈道。 闻言我脸一红,光顾着听二叔他们说话了,也没使劲,连忙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抓着棺材半腰处的绳子,身子几乎可以算是向后躺着往里拽了。 真瞧不出来,那几个帮工小哥随随便便都能抬起来的棺材竟然这么重,我们几个都用上了所有力气,棺材依旧是纹丝不动。 “妈的使劲。”胖子一声低喊,脸上肥肉颤动不已。 我听在耳中,急在心里,他娘的在外面工地搬砖两年也没弄过这么重的东西啊。 一咬牙,拽着绳子用力的往后躺。 啪嗒。 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绳子就这么从中断开了。 扑通。 我更是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手里头半截绳子。 绳子断开,棺材没有了约束,划着车皮,带着刺耳的声音,直接的从车厢上杵到了地上。 突然发生了这个变故,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胖子,坐在地上的表情很是丰富。 “胖哥,现在怎么办,要不叫二爷过来吧?”一个帮工问胖子道。 胖子一瞪眼,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叫什么叫,这么屁大一点的是也要麻烦二爷,过来,搭把手,胖爷我还就不信了,这玩意就弄不上去了。” 招呼着我们重新开始忙活,胖子朝着手心上吐了两口唾沫,呸呸两声,身子蹲下,环臂抓住了棺材尾巴两头,脸涨得通红,卯足了劲:“起。” 我们一起发喊,终于,将棺材抬起,送进了车厢。 胖子吭哧吭哧喘着气,拍着手上泥土,还一脸洋洋得意道:“这不就弄好了。” 说着,胖子又开口道:“那个小爷,麻烦你把绳子重新捆上吧,车厢里头有绳子,俺们去抽根烟。” 说着,胖子和那几个帮工小哥便说说笑笑的转到了一边。 我答应一声,在车厢里找来了绳子,来到棺材旁边,正准备下手的时候,却发现棺材盖子朝里偏了两分,没能好好的密封住,露出了棺材里镶黄底儿。 看这情况,怕是刚才摔下去的时候把盖子摔开了吧。 无奈的笑了笑,我放下了绳子,转到了车厢里面,手按着棺材盖,沉了沉心,用力的向外一推。 吱呀一声,刚才还费了我们好大力气的棺材盖这一次却毫不费力的被我一个人推动,不仅动了,还他娘的推过了三分,以至于,我整个人没有防备,直接趴在了棺材上面,手腕的地方蹭破了一点油皮。 倒吸着冷气,我直起腰,打算再从外面推一下的时候,却愣住了,下一刻,后背一阵激灵,头发里嗡一下子就炸开了。 在棺材头部,有一处大概巴掌宽的裂缝,从裂缝里,我居高临下,能清楚的看到棺材里那个死去老先生的遗容。 蜡黄蜡黄的脸腾腾冒着寒气,安静祥和好似睡着一般,但诡异的是却瞪大的眼睛,惨白的瞳孔,布满眼泪的眼角,以及微微勾起一个诡异弧度的嘴巴。 咯咯~~~ 上下牙床自顾自的打了起来,我呆立在原地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同时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不是说人死了之后都会有超自然的现象发生么,睁眼什么的,应该也在这里面吧。 正在我自欺欺人的时候,那死者却好似听到了我的心声一般,呆滞毫无生气的双眼,忽地眨了眨。 第四章-一条龙 “二,二叔。” 我站在原地,看着老先生冲我眨眼睛的尸体,扯开嗓子大叫。 车厢不远处跟那个西装男说着话的二叔听到声音立刻跑了过来。 “咋了燕子,出什么事了?” 我抖着手指着棺材,颤巍巍的声音说不出话来。 见状,二叔忙扶着车厢铁门钻了上来,到了我跟前,问我道:“怎么了?” “眨,眨眼了,尸体刚才眨眼了。”我艰难道。 听了我的话,二叔身子直接一愣,继而一脸古怪的看着我,接着回头一看,然后又转头冲我抱怨道:“燕子,我说你是不是看错了,那眨眼了。” 我也是跟着一愣,然后探着脖子向前看,棺材里,老先生的遗体安安静静的躺着,眉毛上还挂着冰霜。 “王先生,怎么了?” 这时,紧随而来的西装男小跑过来,问道。 二叔摆了摆手,很是随意道:“没事,没事,我侄子找不到绳子罢了。” 说着,二叔冲我甩了甩头,道:“燕子,你先下去歇一会儿吧,我来做就行了。” 我心中狐疑不定,但既然二叔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听从,走下车厢,满腹疑惑的望着车厢里头忙活的二叔。 不一会儿的功夫,二叔将绳子捆好后跳下车厢,那个西装男连忙迎了上去,两人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嘀咕什么。 等二叔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上前一步,开口叫了一声。 “二叔。” 二叔冲我使了一个颜色,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声张,然后嘱咐我说:“一会儿你跟我坐前面。” 听二叔这么说,我也只好压住了心中疑惑,跟在了二叔后面。 车子重新上路,胖子开着车,我和二叔还有西装男挤在驾驶室中,因为刚才那件事情的关系,也没有人说话,安静极了。 车子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已经是出了城市,来到了一处农村。 大老远的,我就看到村头搭着一座戏棚,一群小孩围在戏棚前,嬉戏打闹。 绕过戏棚,车子在一处农村大院前停下,在门口的地方,坐着几个老头,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的瓷盘,盘子里还放着许多根散烟。 西装男已经走了下去,站在门口,指挥着胖子将车开进去。 等车进去了院子之后,不等二叔发话,胖子就和车厢里那几个小年轻张罗起来。 我按着心里头唐突,想要上去帮忙,二叔却拉住了我的手腕,拽着我蹲在墙角的角落里,递给我一支烟,点上了,吐一个烟圈,语重心长说道:“燕子,你也看到了,二叔就是做这种白事的,这一行,虽然是下九流,但是好处却是实打实的,你跟叔透个底,到底想不想认真做。” 我扭头看着二叔。 “燕子你放心,你要是真不想做的话,叔也不强迫你,你爹那边,二叔去说就是了。” 我心中犹豫了半天,回想起自从初中毕业在外面浪迹五年都还一事无成,一咬牙,点头道:“二叔你别说了,只要能挣着钱,这一行我做定了。” 听了我的话,二叔脸上都乐开了花,拍着我的肩膀笑呵呵道:“行,燕子,叔没看错你,放心吧,叔一定好好栽培你,让你跟叔一样,也挣着大钱。” 我嗯了一声,继而又有些后怕道:“二叔啊,你不知道,刚才在车厢里真把我吓坏了。” 二叔摆了摆手,道:“别怕别怕,咱们是正规的木匠,这种事,只不过属于一些外快,又不是经常做的,平时叔也只是给人搞搞装修什么的。” 听二叔这么说,我彻底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那个西装男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鼓囊囊的信封。 二叔见状,扔掉了手中烟蒂,站了起来。 “王先生,这是孝敬您的。” 说话的时候,那个西装男还把信封递了过来。 二叔接过了,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递给了我,嗯了一声,说了一句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二叔就领着我,叫上忙活完的胖子和那几个帮工,转身就要走。 “王先生,慢着。” 二叔回头,疑惑的望着那个西装男:“还有什么事?” 西装男一脸的为难,讪讪的搓着手:“那啥,王先生,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要不您再受点累,把这个事包了吧。” 听了西装男的话,二叔一脸的纠结。 西装男伸出了两根手指:“王先生放心,事成之后,我多给您这个数。” 还没等二叔回答,我就看到了旁边胖子和那几个帮工双眼猛地放亮。 “二爷,接了吧。” 一个帮工走上来低声道。 胖子和另外几个都没说话,但是看他们脸上急切的神情,却也能猜出来他们心思如何。 西装男看着二叔没有说话。 二叔则是捏起了下巴,想了起来。 “要是王先生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往上加。” 西装男道。 他的话落下,胖子他们脸上激动之情更加旺盛。 我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西装男说的这个数是多少,也就不好插嘴。 “行吧,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那这活,我就接了。” 二叔一咬牙,一跺脚,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旁边是胖子他们松口气的声音。 然后,那个西装男就邀请二叔去院子里堂屋去商量事去了,留下我和胖子他们几个在原地等着。 趁着没事,我问胖子咋回事,那个西装男到底是委托我们什么事来着。 胖子哦了一声,掏出来从大门口瓷盘上拿过来的烟点着了,说:“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服务一条龙呗。” 看我一脸不解的样子,胖子呵呵笑了,便仔细的给我说了一遍关于这个所谓的一条龙怎么回事。 说白了,就是二叔这里只提供给死者化妆穿寿衣,送回家乡的工作,像后面的下葬抗棺,都是一概不理的。 但现在在大城市里打拼的人,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慢慢的,二叔也就开展了一条龙的业务。 按理来说,就算是给死者的遗体穿寿衣,都应该是孝子的事,但有的孝子不愿意做这些,一来二去,二叔也就把这个业务也做了起来。 不还有的地方到下葬的时候,死者儿子都还请人来做孝子假哭么,这个世道,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 很快的,二叔便出来了,和西装男商量好了事情之后,便吩咐胖子他们开始做事。 我因为对事情还不怎么熟悉,二叔便让我跟着胖子,好好学好好看。 其实真说起来,也没什么事可做,就是到田里看一看下葬的地方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有。 反正我跟着胖子到了地方就转了两圈,抽了两根烟之后就回来了。 回去之后,时间也到了四五点,刚过新年,天黑的早,才这个点,天上已经是昏暗一片。 西装男的家里,做菜的厨子已经做起了大锅饭,许多过来帮忙的本村人都端着碗吃起饭。 跟着二叔坐在院子里的角落里,二叔看着熙熙攘攘的院子,头一扬,道:“这几天咱们先在这里住着,等事办完了再回去。” 我嗯了一声,表示没什么意见,再说了,我能有什么意见。 吃过了饭,又烤了一会儿火,等时间到了七八点,便去西装男给我们准备的屋子里去休息了。 房间就在二楼,楼下就是停放西装男老父亲的遗体的堂屋。 回到房间,刚躺下来还没掏出手机,楼下就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阵阵哭啼的声音,那是孝子们哭丧的声音。 从小长在农村,这种事情少说每年都能见个两三次,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趁着还没有困意,我和同住在一间房的胖子,还有白天搭话的那个帮工小哥聊了会天,斗了一会地主,等时间差不多了,便散场休息了。 第五章-奇怪的脚步声 入夜了,迷糊之中,听到楼下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双眼朦胧时,更是觉得在床头站着一个人,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却瞬间清醒。 艹,还真有人站着。 “小哥,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什么呢。” 拍着胸口,我惊魂未定叫道。 那个帮工小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脸上表情很是丰富,问我道:“小二爷,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疑惑的坐直了身子,侧耳去听。 声音?耳边只有胖子一直打呼的声音啊,还能有什么。 帮工小哥一脸的严肃,冲我嘘了一声,说:“仔细听。” 见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我就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楼下老先生儿子儿媳哭丧的声音已经彻底的销声匿迹了,这也难怪,看外面天色,现在都差不多十一点多了,这么晚了,也该回去睡觉了,说是守灵,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待着吧。 “听什么,能有什么声音。” 正睡得香着呢,突然被吵醒,我也有些不耐烦了,说话不免开始冲了起来。 那帮工小哥还想在说什么话的时候,我已经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面朝着墙壁,继续闭上了眼睛。 通通··· 就在我刚将眼睛闭上的时候,忽然之间,就在我床下正中央的地方,毫无预兆的传出来了一阵脚步声响。 耳中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那脚步声就是从楼底下充作灵堂的堂屋传上来的。 哗啦。 我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看着帮工小哥,满脸的疑惑,说道:“大晚上的,这一家人怎么回事?” 帮工小哥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脚步声越来越大,最后,呼噜打的震天响的胖子都被吵醒了,他翻身坐起来,一脸的癔症,吧唧了两下嘴巴,抓着脖子,嘟囔不清:“干啥,还让睡觉不了,吵什么吵。” 听到胖子抱怨,帮工小哥一个白眼翻了回去,顶撞道:“你眼瞎,是你爹我弄得声音么。” 挨了骂,胖子算是清醒了,瞪着一双牛眼,吭哧了半天。 看他样子,我只是以为他要和帮工小哥打起来,没曾想,胖子只不过是在听声音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而已。 “这大晚上的,这一家子这么闹,是要拆房子么?”胖子歪着头问。 听胖子发问,我和帮工小哥相互看了一眼后耸耸肩膀,这谁能知道呢,人自己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去看看咋回事。”胖子下了床,穿上鞋道。 说着,他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我和帮工小哥两个呆在房间里面,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耳中脚步声依旧不停,在脑海中腾腾作响。 此时的我已经睡意全无,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腿上,看着对面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帮工小哥。 见我看他,帮工小哥递过来了一支烟,自己点上了一支,吧嗒吧嗒的抽着,一边抽,还一边嘟囔胖子怎么还不回来之类的话。 又过了一会儿,依旧不见胖子踪影,相反的,楼下脚步声则是更加剧烈了。 “胖子在搞什么鬼,到底咋回事,难不成在下面睡着了。” 说话功夫,他站起来,作势欲出。 我本想呆在房中,但却被他好说歹说给拉上了,一起出了房间。 房间外的走廊上只有一盏不算是太过明亮的白炽灯,一片被烤的有些发黑的瓦楞纸罩着灯泡,垂着一条电线,挂在楼梯的地方,吱呀吱呀的晃着。 此时已经步入夜里,四周围寂静且昏暗。 和那帮工小哥走到了楼梯口,下了一阶楼梯,刚要转过去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气声在身后响了起来。 我们两个一时间没有防备,被吓了一大跳。 “艹尼玛,胖子你是不是想吓死爹。” 帮工小哥扯开嗓子大骂。 楼道转弯处,胖子默默的走了出来,脸上一片紧张。 看出来了胖子神色不对,那帮工小哥也不再占口头上的便宜了,忙问他怎么了。 胖子没说话,而是指了指楼下灵堂,吞了口口水。 见状,帮工小哥忙快步走下楼梯。 我看了看胖子,也跟了上去。 下了楼梯,来到了灵堂上,堂屋内,铺满了麦秆玉米苞叶,本来要守灵一整夜的西装男和他的媳妇都不见了,不仅如此,就连西装男的兄弟姐妹也不在这里了。 灵堂上,除了还在持续燃烧着的两根长明烛,以及长明烛旁边的那一口黢黑的寿材之外,别无他物。 通通··· 脚步声越发的大,而且,也越来越近。 如果我的耳朵没有毛病的话,那我敢肯定,声音的来源处,那就一定是这口寿材。 可是,这寿材里,只有一个已经死去的老先生才对啊。 我下意识回头去看那个帮工小哥,从他苍白的神情上来看,我觉得,他和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俩提心吊胆的时候,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我和帮工小哥被吓了一大跳,一回头,却看到胖子不知何时下来了,见是他,我俩同时松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看着胖子,心道你还真不怕我俩被你吓死。 “我说胖哥,您入这行比我早,您都不知道咋回事,我怎么能知道。” 帮工小哥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胖子也耷拉着一张脸,说:“去你娘的吧,我只不过比你早来面试十分钟,能早个屁啊,十分钟能学到什么,打飞机的时间都不够。” “两个亲哥诶,你俩先别吵了,那玩意好像有动静了。” 就在他俩吵的时候,寿材里,通通的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相反的,却突然多了一声啪嗒声。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给扔出来似得。 胖子和帮工小哥闭上了嘴巴,相互对视,然后一推我,说:“小爷你是门里人,去看看咋回事。”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回头一看,两人一个比一个怂的把身子向后缩着。 见状,我差点没气歪了鼻子。 正在我想要开口问他俩的时候,眼角忽然瞥到了一个东西。 顾不上跟他俩理论,我带着好奇的走了过去。 走到了跟前,才看的清楚,在地上的麦秆中,静静的躺着一个黑色的千层底。 我伸手把那千层底拾了起来在手中,越看越觉得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候,胖子一步一挪的走过来,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千层底,瞬间睁圆眼睛:“这不是死者脚上的寿靴么!!!” 听了胖子的话,我一个激灵,直接将千层底扔在了地上,赶忙在大腿上揩了几下手,回头看着胖子,心里慌的直发毛:“哥,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胖子吞一口口水,脑门上汗水津津落下:“骗你是小狗,那鞋子底上,有专门做的记号。” 似乎是在迎合胖子的话似得,随着他话音落下,灵堂中,在那口按照规矩而敞开的寿材之中,腾腾腾的,又是一阵声音传来··· 那种好似用力踩在地板上不顾脚疼特意发出来的巨大声响,在耳边清清楚楚的响起,通通作响。 “跑~~跑吧~~~”胖子吞了一口口水道。 我点头,这种古怪的情况下,只有傻逼还留在这里。 不敢有片刻停留,我们三个忙撒开腿,朝着楼上跑去。 一路上了二楼,看不出来胖子体型挺大的,身手倒是非常敏捷,三人之中,他是最快上来的。 嘭。 哎呦~~~ 胖子只顾着跑了,一个没注意,撞在了旁边房间里出来的二叔身上,一时间没有防备,同时摔倒在了地上。 第六章-床头有人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搞什么?” 很明显的,起床夜尿的二叔被胖子撞倒四脚朝天,非常不爽,说话就就没了平时和和气气,倒是多了许多起床气在里面。 面对二叔,胖子也不敢造次,忙将二叔扶起来,耷拉着脑袋,话也不敢多说。 “燕子,咋回事你们。” 见胖子不开口,二叔就把头转过来,看着我问道。 我瞅了瞅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胖子和那个帮工小哥,有些底气不足的低声喃呢:“没,没什么···” 但我一句话还没说出口,楼下,那种好似被人特意踩踏出来的剧烈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我和胖子连带帮工小哥一起变色。 兴许是从我们三个脸上的神情看出来了不对,二叔竖起了眉毛,喝问我们三个到底怎么回事。 很少见二叔说话这么大声,我吓的一激灵,不敢隐瞒,连忙将刚才在灵堂里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 二叔听了之后一跺脚,嗔怪了一声,也顾不上解决内急了,三两步跑了下去。 我们三个连忙跟上。 重新回到楼下灵堂,二叔径直朝着长明烛跟前走了过去。 走过去了之后,来回翻看查点,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胖子伸手指着寿材旁边刚才被我扔掉的千层底,冲二叔道:“二爷,老先生的寿靴就在那。” 二叔走过去捡起了千层底,翻了一周看了看,上面的确画着跟蚯蚓爬似得奇怪符文。 如此一来,就证明胖子说那句话不假,这个鞋子,的确是寿材里躺着的老先生穿的,只是因为什么被扔出来,却是不得而知了。 “燕子,过来。” 二叔突然叫我,这让我有些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二叔又喊了一声,我才连忙上前。 二叔手拿着千层底,问我说:“这鞋子是不是你穿上去的那一只?” 我哪敢多看,胡乱扫了两眼便点头说是。 见我承认,二叔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腕,走到了寿材尾部站定,先是对着寿材长鞠一躬,然后态度诚恳的说了一番奇怪的话。 浑浑噩噩的我并没有听清楚二叔话的内容,但也听到了一些零星。 “老先生您灵魂不远····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就托梦给····” “来,燕子,给老先生重新把鞋子穿上,别让老先生光着脚,这样下去会受欺负的。”正当我迷糊之中,二叔忽然开口。 我闻之一愣,不等我有所反应,二叔就已经把鞋子塞到了我的手中。 我拿着上面还沾着些许灰尘的鞋子,呆呆的看着二叔。 “你小子看我干什么,去穿鞋去。”见我没有动静,二叔上来一脚踹在了我的大腿上。 我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寿材之上,忙站稳了,回头有些拘谨的看着二叔,扭捏的不肯上前。 二叔直接瞪了我一眼:“去啊,有二叔在你怕什么。” 二叔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不上,深吸了口气,颤抖着手走上前。 一边口中念叨着有怪莫怪,一边走到了寿材跟前。 因为寿材盖子是打开的,毕竟还要等一个头七才能下葬。 我口中一阵啰嗦,二叔在后面等着我,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念叨了一阵,我伸手进寿材里,正打算将死者的脚抬起穿上鞋子的时候,却猛然间身后一阵发寒,浑身的汗毛都倒竖如针。 死者的脚上,那一双崭白的棉袜底部,沾有许多灰尘,灰尘上,还带有根根麦秆··· 扑通···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握着死者脚踝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 死者的脚没有了力道支撑,一下子撞在了寿材边上,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通声。 怎,怎么回事,当初我给死者穿上袜子的时候,上面干干净净崭新着呢,这一脚的脏东西是怎么回事。 二叔见状就恼了,急忙跑了上来,到了我跟前,给了我一个爆栗,口中骂骂咧咧:“你这混小子在搞什么?” 我顾不上疼痛,身子僵硬的转过了脑袋,带着哭腔,伸手指着寿材方向,颤抖着声音:“脚,脚···” 二叔闻言抬起了头,顺着我手指着的方向去看,然后他走了过去,来到寿材边上,向下看了看,又回头看着我,满脸疑惑:“什么都没有啊。” “咦?” 听二叔这么说,我不免有些疑惑了,忙走过去看。 到了跟前,低头一看,先前死者站满了灰尘麦秆的白袜子上,干干净净的,只不过却留着几道抹去的痕迹罢了。 我抬头去看二叔,却看到二叔冲我嘘了一声。 看二叔模样,我心知肚明,怕是二叔是将袜子上的东西抹去了。 “行了行了,没事了没事了,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事呢。” 我正思索着的时候,二叔却挥手开始赶起了人。 二叔发话了,我们也就没待下去的必要了,而且,也没人乐意继续在这诡异的地方待着。 我和胖子三个朝着楼上走去,到了楼梯口,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灵堂中待着的二叔。 二叔他正捏着下巴,站在寿材边上,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楼上,我们三个凑在一起,讨论了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胖子和这个帮工小哥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一条龙的服务,我没来之前,他们也只是做些运寿这种事,像下葬之类的,也是第一次经历,如果不是那个西装男说加钱的话,他俩也不会唆使二叔接下这个活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约莫着大概在两点左右的时候方才开始休息。 说真的,因为刚才那件事情的发生,我们是在确定了没有什么声音之后才敢继续睡觉的。 迷糊之中,总觉的床边站着一个人。 当时我就不爽了,这帮工小哥怎么回事,总是这么玩,谁能吃得消。 就在我正准备睁开眼睛好好跟他唠叨两下的时候,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站在床边的,并不是帮工小哥。 那人站在床边,浑身泛着寒意,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把好几块冰围着你似得,冷的渗人。 我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棉被,睁开了眼睛。 那人又凑近了两分。 等那人近了,我看的更加清楚了。 这根本就不是帮工小哥。 一身黑色夹杂着些许灰色的马褂,头上带着瓜皮帽,脸色蜡黄,一张脸毫无生气的从高处看着我。 这,这他娘不是楼下躺在寿材里那个老先生么? 特别是破了一块油皮的额头,我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晚上在医院里我一个不小心给蹭破的。 咯咯···· 与本应该躺在灵堂里的死者面对面,我都能听到自己上下牙床打架的颤抖声音。 我想要立刻跑开,但是却被他用双手给死死的按在了床上,同时还低着头,不停的向我面上靠过来。 嘿···· 伸手放在自己头上蹭破了油皮的地方,已经死去的老头手摸着脑门,冲我咧嘴一笑。 等等,他的双手不是正按着我的胸口么,那多出来的这一只手是怎么回事? 事情已经不容我多想,老头的脸更加向我凑了过来,甚至于,他那冰冷如同冻石一般的鼻子,都粘住了我鼻尖的皮肤。 如此距离之近,我从他那浑浊的眼睛之中,看到了自己一脸惊慌的倒影。 嘿嘿··· 老头咧开了嘴巴,伸出了沾满了黄浊色,就好像是感冒了的脓鼻涕一般的舌头。 簌簌簌簌···· 一阵阵让人恶心的声音响起,从那脓鼻涕一般的莫名液体中,滚落下来了无数白花花的蛆虫···· 第七章-捧火盆 呕。 腥臭的味道随着蛆虫的落下冲进我的鼻尖,那种比下水道臭味还要强烈一百倍的腐臭使得我胃里面酸水翻滚,喉咙里更是好像有人拿手指头在里面硬搅一般,那种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恶心难受。 桀桀。 啪、 这时候,忽地脸上一痛,紧接着,火辣辣如同在不小心烫伤的皮肤上抹上去辣椒油一般的灼烧感觉传上脑海。 刷。 我瞬间睁开了眼睛,映入眼睑的,哪有什么老先生,有的只是胖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瞪着一双牛眼,夯声夯气道:“小爷,你怎么了?” 抹了一把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湿。 我疑惑的坐起身子,揉着有些微微肿胀的脸,看着胖子。 帮工小哥在一旁道:“天亮了,二爷说该起来干活了。” 我看了一眼窗户外面,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了,隐隐约约的,更是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的鸡唱。 “快起来吧小爷,别让二爷等的急了。”胖子说。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将心中疑惑放下,穿上衣服鞋子,走下了床。 三人结伴出了房间,下了二楼,来到灵堂的时候,西装男一家子兄弟姐妹正跪坐在灵堂中,装模作样的哭哭啼啼。 二叔在一旁站着,另外几个帮工的小年轻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们三个径直的走了过去,来到了二叔身边,问了一声早。 二叔嗯了一声,点点头,走到西装男跟前,两人说着一些关于下葬时的规划。 我们几个呆在原地闲着没事,就结伴出了灵堂,在屋外边的屋檐下一排蹲着,早起一支烟,有气无力的抽着。 我回头看了一样胖子,他身子胖,蹲不下来,只能单膝跪着,手还撑着地面,跟另外几个帮工的说起昨晚上的事情。 同住的帮工小哥不断的撇嘴,这也难怪,昨晚上胖子的表现可不是和他现在说的一样自己多厉害,能不拿白眼瞥他么。 现在呆在这,静下心来仔细一想,昨天晚上,还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对于鬼神,我是从来都不相信的,但是昨天发生的那件事情,让我不得不认真对待。 或许,真有鬼魂什么的,也说不定···只是让我搞不明白的,为什么老先生却要缠上我,还给我托梦,娘希匹的,挣钱还真难,跟着二叔干完这一单,一定去寺庙里头买一个平安符带着才行。 “行了,都别呆着了,有事忙了。” 这时候,二叔从灵堂里走出来,拍了拍手掌道。 我们几个稀稀拉拉的站起来,围着二叔,胖子更是抓着脑袋问道:“二爷,要做什么?” 二叔说:“刚才已经商量好了下葬的时间,咱们趁着这个功夫,去田里看一看,瞧一瞧。” 胖子说:“我昨天都看过了。” “得了吧,你小子那点眼力劲,还不够格,路上你仔细瞧了么?”二叔问。 胖子顿时语塞,说不上来话了。 二叔挥了挥手,那个西装男就叫了一个本家侄子跑过来,给我们带路。 推来了一辆三轮摩托,我们几个都坐了上去,然后在西装男本家侄子的带领下,我们就向着昨天已经看了一遍的田里走去。 路上,二叔东瞅瞅西看看,问了好些个问题,例如说,去田里,有多少条路,大概走多长时间之类的。 每问一个问题,二叔都会让我们好好记下来。 对于二叔的要求,我着实是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既然二叔这么说了,那就好好记下来吧,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下葬不比其他,这是葬礼中头等大事,选路段的时候,也要尽量选择人多繁华的路段,知道么?”二叔回头嘱咐我们。 我不知道二叔说这句话有什么含义,但是看胖子他们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二叔走下来,围着早已经挖好的葬穴转了好几圈。 那个西装男的本家侄子则是跟在二叔旁边也不知道在介绍什么。 左右无聊,我们看着二叔和那个本家侄子自娱自乐,几个人一合计,就坐在挖河的土丘看热闹。 说说笑笑之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感觉多了一个人···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在我身后,尚布满了雾水的地面上,不知何时,悄悄地出现了一双千层底布鞋,鞋子上,是一双洁白崭新的白袜···· 咕咚。 我吞了口口水,向上颤巍巍的看去。 由低而高的,我看到一张板着的,泛着寒气的脸,漠然没有半点表情的看着我。 见我看他,他咧开了嘴巴,在他紧闭着的齿缝间,无数胖大的蛆虫滚动的身躯。 “鬼,鬼。” 哗啦啦,我大叫着,身子不由自主的从土丘上滚了下去。 “怎么了燕子。” 听到了我的叫喊,二叔立刻跑了过来,到了我跟前,将我扶起来。 我指着土丘上刚刚坐着的地方,浑身压抑不住的颤抖:“二叔,鬼,鬼,刚才,那个老先生又出现了。” 我的话让胖子他们浑身一颤,动也不敢动的坐在原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好像是刚洗过似得汗如雨落。 啪。 二叔轻轻的拍了一下我抬起的手掌,拉着我站起来,道:“你这孩子,没睡醒么,胡说什么,哪有什么老先生,不就咱们这几人么。” 二叔话落下,我愣了一下,连忙晃了晃脑袋重新去看。 咦,可不是么,除了胖子和那几个帮工小哥,哪有什么人。 二叔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好了好了,别多想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走,回去吧。” 听到二叔这么说,兴许是被我刚才那句话吓到了,胖子他们忙不迭跳起跑了过来。 我心中狐疑不定,刚才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没理由啊。 不容我多想,二叔就已经拉着我,朝着来时的摩托三轮而去,不同的是,二叔却是故意走在了最后面。 “二叔,你听我说,我刚才真的看到了那个老先生了。” 趁着左右没人,我连忙跟二叔解释。 二叔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又连忙将昨晚上那个老先生托梦给我的事情告诉了二叔。 二叔又嗯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临到要上车的时候,二叔却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已经上了三轮车胖子等人,低声跟我说道:“燕子,下葬那天,你给老先生捧火盆。” 说着,二叔便上了车,留我一人在原地懵逼。 什、什么情况? 二叔怎么让我来捧火盆? 虽然我不知道西装男这个村子的规矩,但是我们村,扛幡捧火盆,一直是死者儿子也就是孝子做的事情啊。 我跟死者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为什么二叔让我捧火盆? “燕子,上车,要走了。” 二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头一看,他们都已经在车上等着我了。 见状,我也不再多想,忙几步上前爬上了车。 回到了西装男的家的时候,二叔就好像是没事人一样,找到了西装男,两人又是在一起商量着事情。 我因为心里膈应,就没有进灵堂里面,而是在外面蹲着。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二叔出来,将我和胖子他们叫在了一起,几个人凑成一堆,二叔说道:“下葬的日子已经定了,锤子,你跟钢钉他们扛寿,燕子,你捧火盆走在前头,怎么样,有问题没有?” 锤子是胖子的外号,钢钉是同住的那个帮工小哥外号。 “二爷您就放心吧,有我们在,没问题。”胖子拍着胸口保证道。 听胖子这么说,二叔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八章-纸人 “那个,二叔,难道他们家就没有捧火盆的后生了么,非得让我来?” 在胖子话音刚落的同时,我就打断了二叔与他们的对话,插了一嘴。 毕竟捧火盆这种事情除了孝子之外,别的人来做,终究有那么点不合情理,这不是咒自己亲人么。 当然,那种职业孝子当我没说。 二叔剜了我一眼,手一挥,说:“别管那么多,听我的就是。” 自打印象中,从来没见过二叔这么斩钉截铁的做决定,不给你一丝一毫反驳的机会。 于是乎,我也只好点了点头。 安排完工作,二叔便领着我们去熟悉下葬那天需要注意的流程。 其实这主要是和胖子他们说的。 在怎么说,我没来之前,二叔他们做得一直都是买了寿材后的售后服务,也就是运寿,对于下葬这个业务,用二叔的话来说,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有经验的。之所以这次会接下来下葬这份活,一是因为西装男开得价格高,二是胖子他们几个的怂恿。 接下来的几天里,二叔一直都在教导我们下葬那天需要注意的事情,看得出来,对于这件事,二叔也是非常看重的,毕竟有红票子鞭策着呢,敢不上心? 明天就是下葬的日子了,早在两天前,办事需要的纸人纸马都已经订好了,下午的时候,西装男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竟然领着一些子侄辈,去扎纸店把这些冥物都给运了回来。 按理说,这东西应该是在明天早上的时候由帮忙的人用车子拉回来,但就算是这样,这些冥物也不能送进家中,这样的话,会对家里人不好的。 用胖子和钢钉的话来说,这个西装男要不就是不懂规矩,要不就是脑袋进水了。 我们三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二叔忽然走过来,挨个踢了我们一脚,啧了一下嘴:“别废话了,快去帮忙。” 胖子笑着站起来,很随意的拍了一下屁股,跟二叔嬉皮笑脸的打起了马虎眼。 相比之下,钢钉倒是务实多了,已经去帮着西装男去搬运车上的纸人纸马了。 “王先生。” 忽然西装男一声叫喊,二叔回过头去,见西装男快步的小跑过来,到了跟前,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二叔就不满的皱起了眉,两人又说了几句,便转身去了灵堂旁边的屋子。 “小爷,你看这个纸人像不像你。” 正在我怔怔出神的时候,胖子平地里一声咆哮,吓得我身子一颤,忙转过头来,胖子正站在三轮车的车帮上,怀里抱着一个纸人,冲我直挑眉毛。 几天的相处下来,我和胖子,还有钢钉也就熟络了,毕竟这些日子都在一个房间住着,年轻人又融入的快,平时也会开一些小玩笑。 “滚你娘的蛋,你咋不说像你呢。”我翻了个白眼,直接骂了回去。 胖子嘿嘿笑,抱着纸人跳了下来,地上,被他踩出来了两个小小的凹陷。 将纸人等冥物都搬了下来后,大锅饭就已经做好了,几个人端着陶瓷碗,蹲在院子里的角落,吃的正香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到灵堂旁边房间里传来二叔一声怒吼。 紧跟着,二叔阴沉着一张脸,吭哧吭哧的走了出来。 “二爷,咋着了,怎么生这么大气。” 胖子放下碗,问道。 二叔看了一眼胖子,提了一下裤腿蹲下来,自顾自的摸出来香烟,抽了两口,还是忿忿不平的样子:“妈的,这人有病吧,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艹。” 二叔发脾气爆粗口不常见,一时间,胖子登时来了兴致,忙问了两句,其实他问的,都是我们想知道的。 但二叔却挥了挥手,站起来去盛饭去了,什么话也没说。 回来的时候,二叔就说了一句今天早点睡,明天好好把这一单活给做好了,往后再也不接这种活了。 我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毕竟前几天那种反自然的事情委实太吓人了。 吃过了饭,一群人散去,我和胖子还有钢钉回到房间,无所事事的时候,胖子拿出了扑克牌,说是玩两把,我是无所谓,倒是钢钉却说明白要早点起床做事就睡去了。 胖子直撇嘴,嘟囔了两句扫兴之后,就拉着我玩起了接竹竿,也就是接龙。 时间一直到了后半夜,直觉得困意阵阵,和胖子说了一下,便散了场。 下楼整理一下个人卫生,回来时经过灵堂,忽然后背一阵发寒,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暗处悄悄的盯着你似的。 但灵堂已经是空无一人了,这个点,差不多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本来守夜的西装男他们这些孝子早回去睡觉了,以至于,灵堂内除了两杆长明烛在静静的燃烧之外,就别无他物了。 经过前几天的事情,知道这件事情邪乎,我也不敢多待,连忙顺着墙角向楼梯口走去。 哗啦··· 一阵不符合天气常理的穿堂风吹进来,吹动被西装男吩咐放在灵堂里的两个纸人,发出了一阵阵哗哗啦啦的声响,那种声音,就跟有人在你睡着的时候对着你的耳朵有节奏的咯咯僵笑一般。 当时我心里就是一咯噔,头也不敢回,撒开腿就跑。 上了楼梯口,身处在灯光下,我方才松了口气,趁机悄悄回头瞄了一眼灵堂景象,这一看,却瞬间感到脊背发寒,身上的寒毛更是根根直立起来。 灵堂内,本来是面对大门的两个纸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吹导致的,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清一色的面对着楼梯口,不,准确来说,是正面对着我的视线。 苍白有如涂了面粉的纸人就这么面对着我,纸扎成的表情呆滞无神。 但就是这种呆滞无神,或者说没有半点生气的表情,却将我吓得浑身动弹不得。 因为,那两个纸人长相,和我非常相似。 应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才对。 再也没有比我自己更清楚我长相的人了。 那不科学的穿堂风继续吹着,吹动着纸人发出一阵阵哗哗啦啦的声响,听的更是渗人不已。 我急切想要脱身跑上楼,但是双腿却好像是被人紧紧的抓住固定在了地上一般,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提不起脚。 这种感觉,就和坐了过山车下来后腿都被吓软了差不离。 哗哗··· 风继续吹着,隐隐约约,那种让人牙床直打架的咯咯笑声更是不经意之间传入耳中。 不,不是隐隐约约,而是真的有人在笑。 或者说,不是人笑···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两个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的纸人,浑身颤抖不能自抑。 你能想象到深夜四周寂静无人的时候,在灵堂中,两个和你一模一样的纸人冲你笑是什么样的感觉么? 这不外乎对着镜子玩石头剪刀布,然后被镜子里的那个你赢了一般。 扑通。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腿已经软的无法支持我的体重。 背紧贴着楼梯栅栏,望着灵堂里还在冲我笑,不断发出阵阵咯咯令人毛骨悚然声音的纸人。 心中惊恐有如山崩地裂一般,我转身手脚并用的朝着楼上爬去。 忙不迭的爬上了二楼,我头也不敢回的进了自己房间。 “小爷,你这是玩什么?行为艺术?” 刚进门,正脱着棉袄的胖子错愕的看着我说。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胡乱的摆着手,心中惊魂未定,也顾不上和胖子贫嘴了,将刚才在楼下看到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结果,胖子也被吓得一个机灵,嘴里头直嘟囔邪门之类的话,二话不说,棉袄也不脱了,裹上被子就蒙上了脑袋睡了起来。 见胖子这个样子,我也不敢在地上趴着多呆,忙到自己床前,不顾身上脏兮兮都是麦秆,钻上床,学着胖子模样,用被子紧紧的蒙着头,躲在被窝里,身子颤抖不已··· 第九章-落棺 躲在被子里,燥热难当。 但即便是如此,我也不敢将脑袋伸出被子外面,早前在楼下那两个纸人的笑,尚且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穿着棉袄,承受着难以忍耐的温度,后背已经是打湿了一片,脑子更是开始有些迷迷糊糊而没有知觉了。 啪啪。 正当我迷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忽地两下轻拍,感觉到有人在隔着被子在拍我的身子。 我瞬间睡意全无,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啪啪。 继续在拍我的身子。 “胖子,是你么?” 我提着胆子,将声音提高了一些问道。 没有人回应。 “钢钉,是你不?”我又问道。 我话问出口,感觉放在我身上的手稍微抖了一下。 “呼,真的是你啊,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不睡觉,有事么···” 得知了是钢钉在拍我,我松了口气,掀开了被子钻了出来,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去看钢钉,但是当我看清出来床边拍我的钢钉的时候,剩下的半截话被我硬生生咽到了肚子里,额头上,更是滚落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 床头边,有一人静静站着。 黑漆漆看不着半点影子的房间内,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入房间,穿过他的身子,照射在我的脸上。 一身黑色寿衣,胸口处,印有一个大红色的繁体寿字,在他的头上,还顶着一个瓜皮帽。 帽子下面,是一张惨白几乎可以看清楚血管的脸,他的眼眶乌紫,瞳孔呆滞无神,在那种没有半点生气的眼睛之中,还有血泪从眼角淌落滚动在脸颊之上。 是灵堂中本应躺在寿材中的那个死去的老先生。 我惊悚的望着他,喉中吭哧吭哧的说不上来话,脸上更是汗水如同瀑布一般从额头滑落,瞬间将整张脸都给湿透了。 死者望着我,苍老满是皱纹的脸咧起了笑容,嘴角几乎都要扯到了耳朵根上,张开了嘴巴,在他的齿缝之中,我再一次看到许多散发着屎臭的蛆虫扭动着肥大的身躯。 他慢慢的向我凑了近来,张开了嘴巴,满嘴腥臭的味道直冲我的鼻腔。 呕。 我紧缩在床上不敢动弹,但是喉头那阵阵干呕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 他朝着我伸出了枯瘦几乎只剩下包着一层皮的骨头,向着我的脸伸了过来。 我拼命的向后仰着身子,但是我身后已经是冰冷的墙壁了,就算我再怎么向后靠,也是徒劳无用。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我的脸,那种如同冰石一般的五指,几乎都要粘在了我的脸上,就好像,在寒冷的冬天,作死用舌头去添钢管那般。 不同的是,他的手,是钢管。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手在我的脸上缓缓摩动。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也根本就猜不出来他要做什么,这种情况下,本来该躺在寿材里的死人能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还活蹦乱跳的,用科学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去解释了。 沙沙。 他那冰冷的五指每一次的挪动,都会撕扯着差不多已经沾住了我的脸皮,疼的我眼泪直流。 刷。 忽地一声响,他直接将手拽走,粗鲁的动作几乎要把我的脸皮都给扯掉一般。 啪。 不等我反应,他一个巴掌落了下来。 只是在瞬间,我就觉得脸上红了一片。 “燕子,醒醒,该起床了。” 二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迷糊的睁开眼睛,但看到二叔站在床头,手还保持着落下去的姿势。 我迷茫的转动脑袋,左右看了看,天已经放亮,前来帮忙的人都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怎么,做噩梦了?”二叔看着我问道。 我抹了一把脸,结果手上全是汗水,左脸颊上,还火辣辣的痛。 再扭头一看枕头,已经是湿了一大片,用手一抓,都能抓出来水来。 “嗯,做噩梦了。”我点了点头,坐了起来道。 二叔伸手递给了我一些纸:“擦擦汗,起来把今天的事忙活完了,咱们就再也不接这种活了,往后就老老实实的做木匠。” 我嗯了一声,接过来纸擦擦汗,尚心有余悸,扭头看了两下房间中,胖子和钢钉早已经起床不见踪影。 穿上鞋子,跟着二叔向外走,临到门口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叫住了二叔,将昨天在灵堂里遇到的那两个和我长相一样的纸人事情告诉了二叔。 二叔听了之后扭过头,看着我,狐疑问道:“还有这种事情?是不是你看错了?” 被二叔这么一说,我也不敢确定了,就含糊不清的点头:“可能吧。” 刚说完,却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场噩梦。 一时间,我都有些迷糊了,到底是我看走眼了,还是情况真的就是这样? 若说看走眼了,但我都非常清楚的记得事情前后的细枝末叶,但如果说是真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真的是我当时太紧张了出现了幻觉? 正想着,二叔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行了燕子,别多想了,这也是二叔不对,你刚做这行,二叔就带你接这种活···” 我直接打断了二叔的话:“二叔,瞧你说的,这不是赶上了么,而且,你也说了,做这行的,来钱快不是。” 二叔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想说什么话,但是却强行给忍住了。 跟着二叔下了楼,灵堂里,西装男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了二叔,笑着走上来,口中还说着:“王先生,您下来了,就等您了,今天这事,还麻烦你给张罗张罗。” 二叔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和他说起了话,我勾着脖子,看了几眼,在屋外面见到了胖子钢钉他们,忙走出去,胖子正在按着惯例的说着大话,我凑近了静静听着。 没一会儿的时候,二叔走出来,西装男和他的兄弟姐妹也都换上了一身孝服,肩上挑着白幡,怀中还抱着哭丧棒。 二叔递过来了一个火盆到我手中,低声嘱咐了我两句。 其实不用二叔多吩咐,自小长在农村,也见过不少下葬流程,对这种事情,我也算是烂熟于心。 我捧着火盆,跟西装男他们静静的等着时间,约莫到十点左右,便齐齐出了门,在他们院子外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早有人等候着。 其实下葬流程就是那么一回事,孝子捧火盆,扛招魂幡,烧纸人纸马,围着哭几圈就可以转道去田里下葬了。 我们也的确是按着流程来的,过程还算可以,唯一让人膈应恶心的,就是西装男他们这些孝子装模作样的哭真让人难受。 一应流程做完,时间也临近晌午,胖子钢钉他们扛起了已经封上的寿材,按照已经制定好的路线,向田里走去。 我捧着火盆走在最前方,身后西装男还假装嚎啕,听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一路上,唢呐吹吹响响,压抑的气氛更是听的人心里不痛快。 走过了大路,将要进入田中的时候,忽然间,在后面扛着寿材的胖子一声叫,紧接着,便是听到轰隆一声响。 我急忙回头,那西装男只顾着低头装哭,没注意撞到了我的身上,他忙装腔作势的说了两句抱歉。 我没有跟他纠缠,而是看向胖子他们的位置。 地面上,那口寿材一头斜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用来捆着棺材的足有小孩手臂粗细的绳子从中断开。 胖子和钢钉两个一脸懵逼的望着寿材。 西装男也回头看到了这种情况,他不满的皱起了眉,口中嘟嘟囔囔。 虽说我是第一次做这种行业,是个新人,但是我也清楚,扛寿下葬时,最忌讳半路棺材落地。 我们乡下人认为,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就得将寿材原地下葬,但,看这个情况,西装男可能同意半路下葬么? 第十章-摔火盆 “怎么了?” 二叔也注意到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走了过来问。 西装男脸色非常难看转过了头,看着二叔,嘴唇哆嗦着:“王,王先生···” 当二叔看清楚了场中景象的时候,瞬间脸色大变。 胖子吞了口口水,小声嘟囔道:“二爷,这事可不吉利,我看这个地方是老先生自己选的,要不,咱们就在这里下葬?” 胖子话刚落下,西装男就爆发了:“你什么意思?我付了钱,你事不给我办好?” 胖子反嘴顶了回去:“可这是天意。” “狗屁的天意。” “行了,都给我消停一下。”见胖子和西装男争论不休,二叔忽然一声大吼。 两人同时身子一颤。 二叔走上来,先是冲着西装男道:“我们既然收了你的钱,就一定把事儿给你办妥当了,这你不用担心。” 西装男点了点头,一脸这样才对的表情。 二叔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胖子,喝斥道:“有什么话憋着,先把事办好了再说。” 说话功夫,二叔就凑上前,蹲在棺材落地的地方,直勾勾的瞅着棺材,一张脸,几乎都要贴上了棺材。 我正打算放下火盆走过去,二叔却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回冲我说道:“别丢火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一听,连忙重新端好了。 和胖子两个凑到跟前,胖子回头悄悄的瞄了一眼抽着烟的西装男,冲对着棺材来回查看的二叔道:“二爷,要我说,咱们别管那个家伙的意见,他就是不知道轻重,不然的话,也不会昨天就把纸人弄到家里了···” 二叔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胖子,轻哼道:“现在知道麻烦了?当初是谁一听说有大钱拿,就怂恿我接这个活的?” 二叔这么一说,胖子登时不知道怎么接了,讪讪的抓着脑袋,嘿嘿笑了。 二叔哼唧了一下,站起来,轻声道:“一会儿听我的吩咐。” 我和胖子点头。 西装男扔掉烟蒂走过来,问道:“王先生,怎么样?” 二叔很是随意的撇嘴:“没事,放心吧,一切有我。” 说着,他吩咐西装男了几句话。 西装男脸上露出为难,看他样子,似乎有些不同意似的。 最后,二叔竖起眉毛,重重的哼了一声:“怎么,你意思是放在这不管了,那行,你不管了好办,大不了我钱不要了,就扔在这?” 见二叔这么说,西装男连忙妥协,挥手叫来了自己兄弟姐妹,将二叔的话一说,几个披着孝服的人也都是一个个不乐意的样子。 但尽管他们不乐意,也没有别的好方法了,于是乎,只好同意。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慌,没事没事,老先生思念亲人,不舍得就这么走了,咱们再送老先生一程。” 二叔拍着巴掌,大声道,同时吩咐唢呐继续吹着。 听了二叔的解释,一群前来送葬的死者旁门亲属纷纷点头,脸上也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吹吹打打的声音起来,西装男他们跪在棺材前,又装模作样的哭了一阵,然后点上了黄纸冥烛之类祭品。 二叔看差不多了,就给胖子一个眼神。 胖子会意,将重新捆好的棺材插上扛杆,和钢钉两个暗暗蓄力,直起腰就要站起。 可是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无论胖子他们怎么用力,脸都涨红了,但那棺材就好像是牢牢的钉在地上似的,死活不起。 “二爷,扛不动啊。” 胖子又试了几次,结果都累的吐舌头了,额头上都是布满了汗珠,依旧不见棺材挪动半分。 见胖子模样,二叔火气腾一下上来了,骂了两句没用之后,让另外几个帮工的换班。 可是他们换下了胖子之后,依旧是老样子,无论怎么用力,不见棺材动了分毫。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场面有些尴尬,除了唢呐还在吹吹打打。 “王,王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西装男艰难的转过头来,看着二叔问道。 二叔直皱眉,嘴里嘟囔着不应该啊,他捏着下巴走上前来,又看了一阵,最后,目关投向了我。 见二叔表情,我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我,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二叔冲着我招了招手,将我叫到了身边,然后道:“燕子,你也去跪下,哭两声。” 我一愣,手中火盆差点摔掉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二叔:“我,我也跪?” 二叔嗯了一声,紧接着又说道:“怕什么,火盆都捧了,还差这点?” 西装男也在旁边道:“还麻烦小哥帮个忙,大不了事成之后我给你封一个大红包,再怎么说,我在老家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了这样的事情,终归是有些不太好看。” 本来我是非常拒绝的,但是听西装男要给我封一个红包,我心智在一瞬间就动摇了。 “你说的啊,可不许骗我。”听到好处的我看着西装男道。 西装男信誓旦旦:“小哥放心。” 我这才走到棺材前,正要跪下,二叔提醒道:“端着火盆别放下,放下就不吉利了。” 我只好按着二叔吩咐,端着火盆,按照孝子礼节,郑重的磕了一套流程十八个头。 当我脑袋刚从地面离开时,忽然之间,耳中听到一声轻微的声响。 那声音就从我的头前传来的,也就是说,声音,是棺材里面发出来的。 我后背一寒,连忙抬起头来,面前棺材完好如初,根本就没什么异常,再去看二叔和西装男他们,也是一个个照旧模样,那模样,就好像是除了我之外,他们都没听到一般。 “错觉么?”我喃喃自语。 “起棺扛寿~~~” 我正想着的时候,二叔忽然一声拖长的声音喊起。 闻声我忙站起来,拍着膝盖上尘土立在一旁。 在二叔的吩咐下,胖子他们暗暗叫力,沉了沉身子,这一次,果真成功的将棺材扛了起来。 一时间,西装男啧啧称奇,看我的眼神,有感激,也有怀疑。 就好像是看在自己老爹私生子那样的眼神。 一想到此,我浑身一个激灵,打心底一个恶寒。 棺材重新扛起上路,我继续端着火盆走在前方。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在忍受着身后西装男装腔作势的哭丧之外,还要忍耐他那如同打量贼人一般的刺人目光。 一路进入了田中,来到已经挖好的葬坑边上,西装男又开始绕着葬坑嚎啕大哭。 不过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西装男那不参杂有半点人情味的假哭。 绕着葬坑三圈,西装男不用人扶,就异常自觉的退在一旁静静站着。 二叔招了招手,胖子他们忙扛着棺材走上来。 将棺材轻轻的放入葬坑,西装男伸手去拿铁锨,二叔却拦住了他,将铁锨从他手底下夺过来,递给了我,道:“燕子,你埋第一铲土。” 听了二叔的话我一愣,上下打量二叔,不明白二叔这是什么意思,第一铲土,不应该是死者的亲生儿子动的么,二叔让我来是想做什么? 但二叔坚持,西装男也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麻烦小哥了,见如此,我也不知道怎么推辞,就只好接过了铲子,铲了第一铲土。 如此一来,等于说我直接将西装男今天的事情给包揽了。 当第一铲土扔下,西装男老家来帮忙的后生纷纷舞动铁锨,铲土入坑。 见状,西装男又开始哭了起来,那种拼命的劲头,若不是有人拦着,怕是他们跳进坑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地面已经渐渐的堆起了一个坟头。 在坟头边上,听从二叔的吩咐,西装男便将剩下的黄纸冥烛,以及纸人纸马烧了起来。 待看到所有残留东西都烧干净了之后,西装男便将招魂幡扔在了坟头。 我看了一眼二叔,二叔冲我点头,示意我可以开始摔火盆了。 我将手中火盆高高举起,使足了力气,朝着地上特意放着的砖头上摔去。 嘭。 一声闷响,火盆中灰烬飞舞,火盆则是静静的躺在地上,甚至于,连一点釉有没有蹭掉··· 第十一章-奇怪的人 突然间出现了这个变故,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呆呆的看着地上火盆,抬头瞅了一眼二叔,见二叔也是一副紧皱眉头,十分蛋疼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才好了。 本来在挑选火盆的时候,二叔就特意选了陶瓷材料的火盆,为的就是下葬的时候好摔碎,但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就算这样做了,依旧落了一个如此下场。 抬头一撇,二叔冲我不断示意,我知道二叔什么意思,忙拾起来火盆,然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高高举起,用力的朝着地上砖头摔去。 嘭。 一声闷响,这一次,倒是摔碎···靠,只是蹭掉了一层釉?开玩什么玩笑? “王先生,这?”西装男开始不淡定了,大冬天的脑门上汗水津津直下。 他凑到了二叔跟前,低声问道。 二叔没有答话,绕过了西装男,来到了我身边,俯身拾起了火盆之后,拿在手中看了两眼,然后放在地上,一手操起了转头,朝着倒扣着的火盆用力砸去。 果然,这一招有用多了,砖头落下,火盆应声而碎。 虽然说二叔这么做很不合常理,但总比眼睁睁看着不作为强。 火盆成功摔碎,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得以顺利进行。 亏是接下来没出什么乱子。 从田里回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西装男隆重邀请二叔吃一顿宴席再走,但二叔说什么不同意,收了西装男接下来的酬劳之后就带着我们离开了。 从西装男老家回到店里,已经到了傍晚四五点了,将这一次干活得到的好处分了之后,胖子钢钉他们便散开了。 又在店里待了有一会儿,眼瞅着天暗了下来,看这样子,也没有什么人会上门了,二叔便关上了门,沏了两杯茶,把我叫到了沙发旁边,示意我先放下鸡毛掸子,让我坐下后,跟我谈心。 “燕子,经过这件事你也多少了解了二叔是做什么的,说句老实话,你想不想跟着二叔干?” 我看着一脸严肃的二叔,又摸了摸兜里还没焐热的两千分红,一时间,迷茫了。 这要我怎么说呢,二叔和父亲一样是个木匠不假,但二叔这个木匠什么都接,什么都敢做,像这一次给人操办丧事的,我还真没见父亲做过。 而且,第一次跟着二叔做了这个工,也的确让我有些后怕。 毕竟着七天来可不止一次两次的遇到反自然的事情了。 但话又说回来,只是七天就拿了两千块钱,也着实让我心动,这搁在之前,我搬砖一个月,也不过两千五罢了。 现在这个社会,两千五能做什么?买一个稍微过得去的手机,就得吃土一个月了。 而且,就这两千块,还是因为我是初来乍到,资历不足才这么点,要是混一段时间,怕是还能涨上一半,因为我看胖子钢钉他们拿的就比我多一千。 想到此,我做出了决定,拍着胸脯跟二叔道:“二叔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种挣大钱的机会,去哪里找?” 二叔听得呵呵直乐,拍着我的肩膀夸奖:“好小子,二叔果然没看错你,有个挣大钱的心,其实做这种工作的,第一次都这样,谁没遇到过奇怪的事情呢?想当初你二叔我也被吓得不轻,这不也过来了么?相比较而言,你做得要好的多了,就锤子那家伙刚跟我的时候,运寿的时候腿都哆嗦,这不,你看他现在,不一样跟没事人似的?” 砰砰··· 正说着的时候,店门外忽然有人砸门。 听到声音,我停住了接下来的话头,抬起脑袋看着门外。 二叔更是开口问道:“谁啊?” 胖子在外面应声:“二爷,是我,我手机落在店里了。” 闻言我站起来去打开了门。 胖子走进来,搓着一双肉成了好几层的手,嘿嘿笑着到了跟前。 二叔白了一眼胖子,颇有些没好气道:“你小子就不能长点心?” 胖子挠着头,眼睛四处乱瞄,忽然哎呀一声,从沙发的角落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我瞥了一眼,嗯,爱疯牌子的,逼格老高了··· 胖子手里拿着手机,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二叔,大咧咧问道:“二爷,您这是跟小爷说什么呢?” 二叔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淡道:“没啥,我们爷俩谈谈心,咋地锤子,还得跟你汇报一下?” 胖子一脸赧颜,脑门上流出汗来:“二爷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您也知道,我就这八卦的性子,改不掉。” 二叔好像是一下子就看穿了胖子的心,哼唧道:“行了锤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心里想啥。” 胖子呵呵直乐,站起来,一把揽住了我的肩膀,道:“那二爷你这是同意了?” 二叔摇头:“不行。” 我看的一脸迷糊,打心里不明白二叔和胖子这是在打什么马虎眼。 “咋地二爷,你还怕我铁锤给小爷带坏了?”胖子似乎有些急了,也可能他就是这样的暴脾气:“二爷你放心,哥几个只不过是给小爷来一个欢迎仪式,绝对不瞎跑。” 二叔抿了一下嘴唇,放下茶杯:“别多想,只是燕子到现在住的地方都没找好,哪有功夫跟你们瞎跑?” 胖子一拍大腿:“这也叫事?我住的隔壁就空着招租呢,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今晚就给你办妥了。” 二叔道:“那就去吧。” 听了二叔的话,胖子一愣,似乎他也没有想到二叔前后语气会转变的这么快。 过了好半天,胖子才拉着我走出了店里。 出了店,刚转过没一条街,就看到钢钉他们正站在那里冲我和胖子挤眉弄眼。 跟着胖子走了过去,我挨个散烟,虽说混社会搬砖四五年没挣着什么钱,但是这点应酬,却是学了个十足。 人到齐,钢钉脑袋一甩,说了老地方之后,我们便去了。 到了后,是一家临街的大排档,看大排档老板跟钢钉他们打招呼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常客了。 “老哥,老规矩照旧,先来两筐啤酒。”胖子大嗓门当场就嚎了起来。 老板客气笑着,打趣胖子说道:“咋地锤子,发工资了?” 胖子一脸自豪:“可不是。” 在胖子跟老板闲扯的这一段功夫,我和钢钉他们就已经找位置坐了下来。 啤酒很快的就上来了,胖子也掐着点折回。 其实欢迎会也就那么回事,不外乎一群人坐在一起吹吹牛逼聊聊天,毕竟日后都是一个店做活的同事,不搞好关系,能行么? 这点,我清楚的很,所以酒桌上,我都是以后生自居,吹牛逼的时候,也保留了三分力度。 胖子他们和我说的不外乎那么几句,都是好好做,这一行能挣钱什么的。 当然,我也清楚,如果这一行不能挣钱的话,白痴才会冒着被吓出心脏病的危险来干这事呢。 眼看着就夜深了,我瞅了一眼胖子他们,一个个都喝的差不多了。 我站起来,朝着大排档老板走了过去,买了单,新人拜场,这点规矩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这样。 接过了老板找给我的零钱,我转过身来,正准备去酒桌上继续喝的时候,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就好像是突然被人盯着似的,那种如针芒在背的感觉很是让人不爽。 我转了转头,扫视一圈,眼角瞥见马路边上有一个黑影。 见状,我连忙盯紧了去看,但见到马路边上,路灯正下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头上带着鸭舌帽的人。 见我看过去,那人把鸭舌帽压低了,脑袋垂着,急匆匆的跑开了。 第十二章-神秘人 见那人模样,我打心眼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也不想,撒开腿就追。 但是,跑了没几步,耳边就听到胖子咋呼的声音。 “嗨嗨,小爷,你去哪,酒还没喝完呢。” 闻言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胖子正双手放在裤腰带上,一脸醉醺醺的样子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打着酒嗝。 到了我跟前,胖子一把揽住了我的肩膀,满嘴酒气,指着我的鼻子道:“小爷,不是我铁锤说你,你可不地道啊。” 我一愣,直接就把那个神秘人的事情给扔到了脑后,瞪着胖子:“胖哥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胖子呃了一声,一个满是酒气的嗝扑面而来。 “小爷,你说实话,刚才你是不是去结账了?” “呃,是···” 胖子不满的哼唧一声,冲我直撇嘴:“所以说小爷你不地道,说好了是给你接风洗尘的。” 我抓着头,一脸赧颜,接着冲胖子道:“咱们谁跟谁,这次我请,权当是拜会各位老哥了。” 胖子还是直哼哼,抓着我的手,非要继续跟我拼酒。 我瞅了一眼明显喝高的胖子,心知和他说是说不清的,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于是乎,我任由胖子拉着我回到酒桌。 刚坐下,钢钉就举起啤酒瓶子指着我,大着舌头:“小爷,你做事忒寒颤人了,哪有请你吃饭还让你掏钱的。” 我正要说话,钢钉却塞给我一瓶啤酒,用斩钉截铁不容我拒绝的语气道:“行了,别说了,吹了这一瓶。” 见状我无奈,只好接过,仰脖灌了起来。 钢钉和胖子他们拍着巴掌叫好。 一口气喝光一瓶酒,我放下瓶子,板着脸,瞪着钢钉他们,呃一声,打了个长长的酒嗝,然后就觉得昏劲上来了。 “小爷好酒量。”胖子抚掌笑嘻嘻道。 钢钉他们也跟着起哄。 我异常谦虚的摆了摆手,很是自谦的笑道:“小意思,白的一斤半,啤的随便灌···” 牛皮才吹到一半,就被我硬生生的掐断。 因为在我对面大排档边缘处的桌位边上,倚着大排档栏杆站着一个人。 一身黑色卫衣,头顶个鸭舌帽,正直勾勾的望着我。 因为酒精的关系,我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但是从身背后发寒的情况来看,这个人,绝对是不怀好意来的。 “小爷,小爷,怎么了?” 这时候,胖子一连串的呼喊让我回过神来,我忙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又开了一瓶酒,趁着给胖子他们挨个倒酒的空档,借机瞄了一眼对面那个人呆着的地方。 但是这一看,却直接就愣住了。 先前那人站着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就我低头说话这么一会儿功夫,充其量也不过一分钟左右,人去哪了? 而且,大排档周围也完全看不着人影?就好像,那人是凭空消失一般。 “洒了,洒了···” 胖子又一次的嚎啕大叫让我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杯子中啤酒早已经漫了出来。 我连忙两声抱歉,胡乱的抓起纸来递给胖子,然后坐下,又特意望了一眼对面。 这一次,依旧是和上次一样,不见半个人影。 “奇了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忍不住口中嘟嘟囔囔,同时端起酒杯,和吵着嚷着要跟我碰一杯的胖子干了一下。 又喝了一会儿,有几个人都已经没办法稳住身形而倒在地上睡着了,见这个情况,我心知酒宴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就站起来,跟胖子钢钉他们说了两句,得到了他们俩的点头后,便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将已经喝醉了的人都送了回去。 最后,大排档就剩下我和胖子钢钉三个。 胖子依旧是吵着嚷着喝酒,见他如此有兴致,我也不好扫兴。 只是,我多年以后方才知道,喝酒的话,一定要切记三点,防火,防盗,防胖子,这混蛋酒品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差的。 三人又喝了一段时间,多消灭了一筐燕京之后,差不多到了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方才散伙。 胖子已经是醉的不成人样了,倒是钢钉,还勉强能走直线。 “小,小爷,我跟你说,你今天先睡我那,我明一早就给你把房子租下来,你看行不?” 眼睛都睁不开的胖子大着舌头跟我说道。 我此时只觉的挡不住的困意袭来,就点了点头。 架着比我至少重一百斤的胖子,拦了辆车,历经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他的住处。 到了之后,司机师傅一脸嫌弃的把我们赶了下去,无他,因为胖子在车上吐了。 一阵赔礼道歉之后,我像托死猪一般的把胖子架上了他的住处。 从他身上摸出钥匙,才一打开门,一阵扑鼻的臭味差点没把我熏过去。 那种辣眼睛的感觉,我敢发誓,乞丐窝都比这强。 好不容易适应了,托着胖子进去,地面上,满是一团一团的纸巾,差不多占满了整个房间的床上,还到处扔满了臭袜子。 将胖子扔到床上,给他的袜子一个一个的丢到地上,正好丢了八次,嘿,是个吉利的数字。 给胖子安置好了,我也累的直喘气,走到饮水机旁边,拿了一个杯子在卫生间好好清洗了一阵,接了杯水,来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气,小酌了一口水,只觉的神清气爽。 忽然间,眼角瞥见有一抹黑影,疑惑之下,我转过头去看。 但见楼下小区内一棵树的阴影下,有一团黑影。 借着小区昏暗的路灯,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团黑影,就是在大排档里偷视我的那个人。 一样的黑色卫衣,一样的鸭舌帽,一样让人看不到,但是却觉得不舒服的目光。 我浑身一个激灵,抖了两下之后又重新去看,但奇怪的是,那人却在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登时,我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了,只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两下眼睛仔细去看,依旧是空无一人。 一时间,我那昏沉的脑子更是想不通了,嘴里嘀咕着关上窗户,躺到床上,将胖子向里面推了推,脑子里不断的想着那个人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跟着我之类的问题。 不知不觉之中,我便昏沉睡去··· ··· 当第二天阳光洒进了房间,刺眼的目光再加上耳边胖子特有的大嗓门,我眯着眼睛醒来。 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完了,要迟到了。”我瞬间清醒,也顾不上刷牙洗脸了,连忙穿上棉袄就往外跑。 刚打开门,与进来的胖子撞了个满怀。 扑通一声,胖子体型稳重倒是没什么,我却差点摔倒在地上。 “小爷,你这么急做什么?” 将我扶起来,胖子问道。 “这都十点了,要迟到了。”我语气特急道。 胖子嗨了一声,很是随意的摆手:“我以为是什么呢,放心吧,没事,二爷那边我打过招呼了,晚点去也没事。” 我一愣,看着胖子。 胖子反看着我,道:“这不是昨天答应你的事,给你租房子么。” “怎么样?”我有些不确定问。 胖子一脸自豪,拍着胸脯:“有我出马,还有摆不平的事?房租已经谈好,一月九百,家具齐全,半年一交。” 听了胖子的话,我顿时一脸为难,说实话,半年的房租都五千多了,我昨天刚发的提成吃了顿饭,送他们打车回家就花了五百,再拿出五千多,还真有些危险。 胖子似乎是看出来了我心中所想,拍着我的肩膀呵呵笑道:“小爷你放心就是,房租我先替你垫上了。” 我一脸感激,握着胖子的手:“胖哥你放心,等我拿到工资了,一定还你。” 胖子把手抽出来摆了摆,说了一句小事之后,便又说趁着还有时间,先把日用品给买回来才是。 我点头,胡乱打点一阵,就跟着胖子下了楼。 第十三章-一个女人 胖子领着我来到了小区门口的超市,进去之后,直奔日常用品区,买回来了常用的物品后,胖子便钻进了零食区,让我继续看看还缺什么。 我一边逛着,一边想着还有什么遗漏的需求物,逛了一圈之后,猛然发现,妈的忘了买洗头膏了。 来到洗头膏专卖的柜台前,挑了好一会儿,确定了飘柔,伸手将飘柔拿下来时,却不小心将旁边的洗头膏蹭倒了掉在地上。 登时,超市里值班的员工用异常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脸抱歉,忙蹲下来一一捡起重新码在柜台上。 当最后一瓶洗头膏放回原地之后,在两瓶洗头膏的缝隙之中,我突然看到,柜台对面,有一只眼睛阴测测的盯着我。 登时,一股子阴寒便从脚底直传上脑门。 我结结实实的一个颤抖,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柜台对面那只眼睛的主人也注意到我发现了他,想也不想,转头就跑。 我挪开了洗头膏之间的缝隙,垫着脚尖伸直了脖子去看,黑色卫衣,鸭舌帽,卧槽,是昨天那个人。 我连忙转出柜台,顺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就追了上去,一边追着,一边喊着让他停下。 可是我这么做,就和警察抓小偷时让小偷停下接受制裁是一个鸟样,对方跑的更快了。 飞快的跑到了超市口,那人已经上了马路。 当我要追出去的时候,超市的保安却拦住了我,瞥了一眼我手中提着的东西,语气不爽道:“先生,您还没有结账呢。”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篮子里的日用品,想也不想扔到了地上,撒腿就向外跑。 可是我这样做,更加让保安怀疑我是偷偷拿了他们的东西被发现而逃跑的,拽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 不仅如此,超市保安还扯开嗓子咋咋呼呼。 一时间,超市里的顾客都对我指指点点,不用仔细去听,我就能听到他们口中没素质之类的指责。 场面似乎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怎么了怎么了?” 正在我为难的时候,胖子大大咧咧的过来,到了跟前,一把拍掉了保安的手,脸上横肉颤抖不已,这让身板远逊色胖子的保安不敢动弹。 “我,我怀疑这位先生拿了超市的东西后没结账就跑了。”保安畏惧的看着身高马大的胖子道。 胖子回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匆忙之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胖子解释,一跺脚:“我没拿,不信你们搜。” 胖子转头看着保安,哼唧一声:“我朋友说没拿,我相信我的朋友,倒是你们,没有证据就诬赖人,是该好好说说理了。” 吵闹惊动了超市经理,他走过来问清楚了事情始末之后,先是对着保安训了两句,然后用很是为难的表情看着我。 看他模样,我怎么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不就是先礼后兵嘛,于是乎,我展开了双臂。 超市经理说了一句抱歉了之后,便上来检查。 见状,我心中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这好好的,闹出这样的乌龙,我找谁说理去。 超市经理一边说着职责所在,一边检查我身上有没有暗藏他们的东西。 我无奈的看着他,同时四处打量,超市里的顾客依旧对我指指点点,这种情况,让人很不爽,但理亏在我,我能说什么呢。 正想着,眼角瞥见了一抹余光,忙顺着去看,但看见超市落地玻璃窗外面,静静的站着一人。 熟悉的黑色卫衣,熟悉的鸭舌帽,他就静静的站在窗户外,盯着我看。 “好了,这位先生,是我们的失职对您造成不便···” 不等超市经理说完,我直接撇下了他,朝着超市外面就冲了出去。 等我出来了之后,四处一看,却发现,那人又一次和之前一样,消失无踪。 “妈的,这家伙到底是谁?” 被人这么骚扰,我在也忍不住了,恨恨的爆了粗口。 “小爷,你今天怎么了?总不会是昨天喝的酒今天才耍酒疯了吧。” 胖子从后面提着袋子跑出来,大声问我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袋子里,装的都是我挑出来的日用品。 在心里想了想,暂时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胖子为好,走过去,从胖子手中接过了东西,从兜里递给了他钱后,道:“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听了我的话,胖子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智障。 回到楼上后,胖子帮着收拾了一下我的新房间,稍微打扫了一下后,冲我问道:“咋样小爷,这个地方还行吧。” 我暂且将那个神秘人的事情放下,左右看了一圈,点了点头。 胖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忧心忡忡的看着我:“小爷,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从刚才就是一副心里头有事的样子。” 我打断了胖子的话,脸上勉强扬起了一个艰难的笑容道:“没什么,昨天喝多了酒,还有些头疼。” 我不知道胖子是不是信了我的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提着买回来的水饺,煮熟了,冲我道:“别说这么多了,咱们先吃饭,下午还得去店里呢。” 我嗯了一声,食不知味的吃下水饺,略微休息了一会儿,便关上门,坐着胖子的电瓶车,去了店里。 到了店里之后,二叔正在打着电话。 胖子将我放下,说了一声他得去仓库看着之后就走了。 我看着二叔,不知道要不要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被人缠着的事情告诉二叔。 正纠结的时候,二叔挂了电话,抬头看着我,问道:“燕子,来了,锤子那家伙给你租的房子怎么样?”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道:“不错,挺合适的。” 二叔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沓钱,递向我道:“你刚租房子,手里紧张,这钱你先拿去花。” 闻言我大惊,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在外面混了几年了,手里有闲钱,没事的。” 二叔狐疑的看着我:“真的没事?” 我点头。 二叔这才松口:“那好吧。” 说着,二叔就收拾起东西起来。 见状,我不禁有些纳闷,问道:“二叔,你这是?” 二叔哦了一声,道:“新接了一个工,一会儿去看看。” 闻言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还是跟上一工一样的?” 二叔摆手:“那能啊,这次,是给人装修呢,走燕子,跟我去瞧瞧。” 我松了口气,心里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跟着二叔,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门口街边站着一个人。 依旧是黑色卫衣和鸭舌帽的打扮。 “靠,是你。” 我大叫出声。 那人见到我,想也不想,转身便跑。 我不顾旁边二叔诧异表情,甩开双腿就追了上去。 看不出来,那人瘦瘦小小,跑的倒是挺快的,我才追出来,那人就已经跑出了二十几步。 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想到此,我卖力狂奔。 一路追着他跑到了街边拐角处,眼见那人就要蹿上人行道的时候,旁边忽然转过来了一辆电瓶车,紧接着,一声吱呀的紧急刹车声响,那人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撞倒在了地上。 “卧槽,这年头只见过车撞人,还没见过人撞车的。” 胖子骂骂咧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头一看,但见胖子骑在电瓶车上,骂个不停。 我来不及顾上胖子,匆忙跑到那人跟前,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将他身子转过来,用力的掀掉了他的鸭舌帽,同时口中喝问道。 “你到底是谁,一直在偷视我干什么···” 话才说道一半,就被我将剩下的一半吞进了肚中。 鸭舌帽之下,是一个女的,还是一个长相非常可爱的女的··· 第十四章-死者家属上门 我低头愣愣的看着地上揉着大腿的女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女孩才对。 看她年纪,撑死了也不超过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但是,就这么一个小姑娘,她为什么要监视我。 撞了人,胖子也连忙从电瓶车上跳下来,走近了,看了我一眼,指着小姑娘狐疑问道:“小爷,你认识这妮子?” 我摇摇头。 蹲下来在女孩面前,我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以至于,小姑娘眼神躲躲闪闪,这和她跟踪并监视我时的神秘模样几乎有着天差地别,现在的她,倒更像是闯了祸被抓到的孩子似的,虽然她本来就是孩子。 “你是谁?没事吧。” 终究我还是耐不住心性,主动开口问她。 问话的时候,我还特意的看了一眼她一直揉着的大腿。 虽然胖子刹车及时,但终究还是撞上了,应该很疼吧。 女孩很是拘谨,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抬起头来左顾右盼。 “小爷,我说这妮子是不是脑袋有病,还是说,这家伙是个哑巴。”胖子畏畏缩缩的把脑袋探过来,压低了声音冲我问道。 胖子天生嗓门大,哪怕是压低了的声音,依旧是听的人耳朵发麻。 我把脑袋稍微挪开了少许,皱眉看着胖子,心想我又不认识这人,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要不直接拉医院得了吧。”胖子又提建议道。 我一想觉得也是,就点了点头,正准备站起来去抓那个小姑娘的手腕的时候,小姑娘忽然一声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尖叫,吱嗷一声就跳了起来,那灵活的模样,那像是刚被车撞过的样子。 “你,你离我远点。”女孩结巴道。 我闻声停住了动作,上下打量着她。 胖子在一旁嗤笑一声:“原来不是个哑巴。” 女孩瞪了一眼胖子,哼唧了两声没有说话。 胖子又探着脑袋上前,问道:“妮子,有事没,要不去医院看看?” 女孩还是摇头不语。 胖子又关怀的问了好几句话,女孩都是不理不睬,最后给胖子那叫一个气。 “看吧,我就说这兔孙妮有病。”胖子抱着膀子不满的嘟囔。 女孩耳尖,听得胖子骂他,张口就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什么自己掐断了,然后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看着我和胖子身后。 疑惑之下,我顺着她的目光向回看。 但看到二叔端着茶壶优哉游哉的走来,一边走,还一边问道:“燕子,出啥事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女孩就一瘸一拐的跑了上去,到了二叔跟前,直接张口问道:“您就是王尘王二爷吧。” “好家伙,这小姑娘还认识二爷。”胖子咋呼道。 我也是错愕不已,心里盘算着这个小姑娘到底是谁,难不成是二叔在外面的私生女?看两人言行举止,也不像啊。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二叔发话了,他一脸提防的看着那小姑娘,谨慎问道:“闺女,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知道我王尘的名号。” 二叔这一句话一出口,女孩直接双眼蒙上雾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闺女,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是做什么?” 看得出来,二叔也被吓得一个懵逼,忙上手搀扶起来女孩。 但那女孩就铁了心的跪在地上,她跪在地上不说,还一直哭,惹得路过的行人对我们纷纷侧目。 饶是我们三个大男人的脸皮也吃不住这样的目光,忙连说带哄的将女孩拉进店里,行人们这才散去。 倒了一杯茶过来,我递到女孩手中,坐在一旁沙发上,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女孩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看着二叔,犹豫了一下,有些心虚道:“王二爷,我叫陈瑶···” 停车进来的胖子立刻开始咋呼:“娘的你原来姓陈,不是姓王啊。” 二叔听了扭头狠狠的剜了一眼胖子。 胖子立刻捂上了嘴巴,悻悻的在我旁边坐下。 我看了一眼胖子,心里乐开了花,好家伙,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你倒好,这口无遮掩的直接说出来了。 二叔转回头看着陈瑶,沉吟了一声,道:“小姑娘,咱们是不是见过,我怎么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你的名字呢。” 胖子嗨了一声,插嘴道:“二爷你多想了,陈瑶这种大众化的名字,我现在出去喊一声,都能有十个人答应你信不?” 二叔又一次狠狠的瞪了一眼胖子。 胖子浑身一抖,动作幅度之大,我甚至能感觉到屁股下的沙发都抖了一下。 “你这混小子,乱插什么嘴?”二叔骂道。 胖子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二叔又想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忽地抬头,看着陈瑶,一副不敢确定的表情问她:“韩孝三是你什么人?” 陈瑶一脸悲伤低下头,语气悲怆:“那是我外公···” 我偷偷的捅了捅胖子的胳膊,问道:“胖哥,你来的比我早,认识这个韩孝三么?” 胖子摇了摇头,脸颊两旁肥肉颤巍巍抖动。 见胖子模样,我只好又转过头去看二叔和陈瑶的对话,看看能不能在他们两个人口中知道到点什么。 “我想起来了。” 正在我聚精会神的时候,旁边胖子一声吼似惊雷,吓得我一个秃噜,差一点从沙发帮上面滑到地上。 不出意外的,二叔又一次瞪了一眼胖子。 胖子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低声冲我道:“小爷,你知道咱们昨天刚下葬那个老先生不?” 我点点头,心道胖子没事说这个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让我回忆起前几天来被吓得半死的往事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老先生的名字,就叫韩孝三。”胖子信誓旦旦道。 我大惊失色,惊愕的看着胖子:“你确定?” 胖子三指并拢指天:“骗你是小狗,小爷你也不想想,咱们是做什么的,运寿的时候,名字生辰之类的,都送过来了好吧。” 看胖子表情不像是作伪,一时间,我更迷茫了,死者的外孙女找上门了,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是下葬当天就跟过来了。 “闺女,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你走吧,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我一个小小的木匠能做什么?”二叔反问陈瑶道。 陈瑶听了,明显一愣,紧接着,脸上浮现出来那种什么人都帮不到自己的迷茫表情出来。 “燕子,送客。”二叔开口道。 我点点头站起来,伸手去扶陈瑶。 但陈瑶却打开了我的手,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二叔,一字一顿道:“王二爷,现在只有你能帮得了我了,你要是不帮的话,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说完,陈瑶拐着腿就走了出去。 我看了看陈瑶的背影,又看了看二叔,内心纠结了一小会儿,迈步追出。 “燕子,回来。” 二叔忽然开口,这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别追了,你追上也没用,还是回来打扫一下店里吧。”二叔道。 “可是二叔,她一个小姑娘家的,腿还受伤了···” 不等我话说话,胖子立刻道:“我先说明,这事不怪我,都是她往我车上撞的,我也问过她要不要去医院,人不去我有什么办法。” 二叔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胖子,道:“得了,没说怪你。” 我犹豫片刻,走到二叔跟前,问道:“二叔,她来到底是干什么?” 二叔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胖子道:“我觉得八成就是为了她姥爷的事来的。” 出乎意料的,二叔这一次并没有拿白眼去瞥胖子,而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第十五章-看房 我特意的看了一眼胖子,心道这一次还真让你给蒙对了。 二叔继续叹气,道:“说起来,人小姑娘找上咱们,也是情有可原,谁让当初咱们拿了钱呢。” “二叔你意思是咱们走后出事了?”我疑惑的问。 二叔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出事是出事了,但是却不是咱们走之后。” “二爷你给说说,到底咋回事?”胖子一听二叔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凑上前来问道。 二叔想了想,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燕子,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咱们运寿的时候,韩老先生的尸体出事时的话不。”二叔忽然我问。 我点点头,这件事情我还是记得的。 “出事,出什么事?”胖子一如既往的插嘴问。 二叔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道:“那个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的儿子的表情,觉得他儿子的反应有些不对。” 我想了想,道:“二叔你是不是想多了,但凡是个正常人听到这种消息,都会吓得不轻吧。” 二叔却啧嘴摇头:“不,不是的,那西装男表情不像是害怕,更像是心虚。” “二爷你意思总不会是西装男害死了自己老子吧,这不开玩笑么。”胖子摊手说道。 二叔呵呵一声,吓得胖子立刻捂住了嘴巴。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怎么注意那个西装男,可是在燕子你跟我说过梦到了好几次韩老先生后,还遇到了许多次不干净的东西,我就觉得,事情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二叔说道。 胖子也跟着点头:“是的,正常来讲,就算是死者托梦,也该给自己儿子托梦吧,给小爷托梦,怎么说也说不过去的,难不成小爷是老先生的私生子?” 话说到一半,胖子自觉的闭上了嘴巴,在我和二叔的目光中,轻轻的对着自己嘴巴打了两下,然后哂笑道:“你们继续,继续。” “还记得下葬那天棺材半路掉了的事吧。”二叔问。 我点头,不仅如此,摔火盆的时候都摔不烂,最后还是二叔动粗才打烂的。 试想,一个陶瓷盆硬碰砖头,一点事没有,只是掉了一点釉,没事就真是见鬼了。 “二爷,您先别说了,我胆子小。”听二叔越说越玄乎,胖子抖着脸上肥肉道。 二叔哼了一声,道:“出息。” 胖子:“···” “那陈瑶过来是干什么?找咱们帮忙么?”我问二叔。 二叔沉默不语,然后点了点头。 “那二叔你打算···”我话刚问了半句,就被二叔的叹气声打断。 “燕子,你要记住,干咱们这一行的,最好别多管闲事,别想太多,就好比蜻蜓点水,怎么能在一个地方连点两次呢?这种事,还是交给职业的去做就是了,咱们不过半吊子水平,到时候事情办不好,害人害己。”二叔道。 闻言我沉默了。 二叔啧了一声,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道:“好了,别想这件事了,我刚接了一个活,咱们去转转看。” 说着,二叔就径直走了出去。 我和胖子忙跟出来,将店门虚掩,我跟着上了二叔的电瓶车,胖子则是自己骑着车回仓库去。 二叔踢开了马腿,正要拧动油门的时候,我不经意之间忽然瞥见了街头转角处有一抹熟悉的影子,定睛一看,原来是陈瑶。 我伸手拍了拍二叔的肩膀,在二叔疑惑的目光中,指了指街边蹲在地上眼巴巴望过来的陈瑶。 二叔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牙道:“别多管闲事,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说着,二叔发动车子,上了大马路。 一路上风驰电掣,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到了二叔说的地方。 在门卫处登记之后进了小区,直奔与二叔约好的客户所在楼层,到了楼下,就看到在门口站着个挎着公文包,带着眼睛,整体气质很是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二叔支上马腿,朝着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去,到了之后,两人握手寒暄。 我跟在二叔身后,好奇的打量他。 “王先生,久仰久仰。”那中年男子道。 二叔摆手,异常谦虚的模样,然后道:“赵先生,咱们先别客套了,还是上楼看看吧。” 姓赵的中年男子点头,转身领着我和二叔上楼去了。 坐电梯一直在十七层停下,出了电梯,左边就是一间敞开着门的房间。 那赵先生让二叔和我进去后,跟进来带上门,然后道:“老婆,王先生来了。” 房间卧室的方向,一个穿着棉睡衣的三十多岁女人走了出来,脸上还贴着面膜,不过那面膜不怎么厚,以至于,我都能看到她面膜下浓浓的黑眼圈。 “王先生,您来了,我们可是等了好长时间了。”女人道。 二叔笑笑,依旧是拿客气话与女人寒暄。 赵先生倒了几杯茶过来,递给了我和二叔一人一杯,然后将我们让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我坐在二叔旁边,对于他们之间的寒暄客套半点都听不进去,而是抬头四顾。 看得出来,这家财力应该很是丰厚,这一点,光是从他们家的装修上就能看得出来。 那充满欧美建筑风格的装修,看得我直咧嘴,之前在工地上搬砖的时候,去老板家里见过这种装修风格,不便宜,而且,这个赵先生家的要装的更好。 只是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的装修好看是好看,但是看一会,就会觉得心里有些压抑,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天都要塌了一般,四周围的空气纷纷向你挤压过来。 那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让我恶心的几乎要吐了出来。 “不知道赵先生打算怎么翻修?”二叔忽然开口问道。 闻言我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看二叔,借此机会挪开注意力,好不去注意房间内的装修风格。 赵先生哦了一声,道:“王先生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是我朋友介绍过来的,对于您,我还是非常相信王先生的本事的。” 二叔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站起来后,先是来到窗户的位置,伸手指着巨大的落地窗,回头瞅了瞅与房门差不多直线对应的窗户,似乎早就想这么说的模样道:“这个窗户,要我说的话,还是封小一点。” 那个赵先生还没说话,他的妻子就连忙道:“王先生,这样不行。” 二叔愕然,回头问道:“为什么?” 赵先生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是这样的王先生,我老婆最喜欢这种落地窗的风格了,您再给瞧瞧,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 二叔道:“赵先生,你窗户开得这么大,本来没什么,可是难就难在了窗户对应着房门,难道王先生没有听过前通后通,人财两空的话么?” 二叔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墨迹了半天,道:“反正落地窗是不能封的。” 见夫妻两个这么坚持,二叔叹了口气,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只要赵先生不怕占地方就行。” 赵先生一愣,随后一脸欢喜:“王先生请说。” 二叔指着玄关位置,那里只有到腰部的半截鞋柜,从二叔的位置,能清楚的看到房门。 “这个鞋柜就别放在这了,挪到别的地方,换成一个屏风。”二叔道。 赵先生紧盯着鞋柜半天,似乎还有些不确定道:“王先生,这样行么?” 二叔斩钉截铁:“听我的,准没错。” 见二叔如此肯定,赵先生只好同意:“那好吧,王先生你再看看还有什么能翻修的地方。” 二叔点头,迈步在房间里绕了起来。 第十六章-面膜 “这里,也需要改修一下。” 二叔指着一个地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正是房门口。 这个赵先生家里的房间和常见的那种不同,入门并不是直接进入大厅,而是左面墙贴着墙壁,需要转个九十度的方向才能进入大厅。 “王先生,这里为什么也要翻修?” 二叔的话让那赵先生也是诧异不已。 二叔抿了一下嘴,道:“不知道赵先生有没有观看过风水一类的书籍,风水上说,左青龙,右白虎,而青龙主管家里男丁,但这入门左面就是墙壁,等于说无路可走,试问,这种情况下,家中的男主人,事业生活什么的,还会顺利么?” 说话的时候,二叔还特意的看了一眼额头流出了虚汗的赵先生。 “还有,家中槐木家具过多,虽然说槐木结实耐放,但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说,槐木终究是太过沉重,寻常人,扛不起来,我的意见是把它们换成橡木,或者桐木,当然,不换的话也行,最好在入门的正前方挂上一把剑,不用开锋就行。” 赵先生忙不迭的点头:“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二叔嗯了一声,继续查点观看起来,看的时候,还一边指指点点说出自己的建议。 一来二去,时间就到了晚上,二叔的意见也都提的差不多了。 在二叔的要求下,我在一旁拿笔记着二叔和赵先生商量好需要翻修的地方,方便回去二叔算一下账目,好大概估算出来准确的价位。 当我记完了最后一个项目,二叔接过了账单,在手中看了一遍,又递给赵先生让他看了一遍。 看的出来,这一下午的时间,赵先生对于二叔是佩服的不行,接到手中胡乱瞄了两眼就放了下来。 “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告辞了。”等赵先生看完了账单,二叔开口说道。 赵先生客客气气的点头,然后和他老婆两个亲自将我和二叔送下了楼。 得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充满了压抑的房间了,我快步走出房间,按开了电梯。 四人在电梯里站着,都没有说话,更显的气氛压抑。 下了楼,推出了电瓶车,坐在后座上,二叔插上钥匙,蹬开了马腿,回头冲还要相送的赵先生和他老婆挥手,道:“别送了,到这就行了,我回去统计一下,过个两三天,把准确的报价告诉你们。” 赵先生连忙哎了两声,挥手冲我们告别。 电瓶车驶动,我将记账时用来垫在下面的写字板拿下来,转身打开车子后备箱塞了进去。 待我要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赵先生和他老婆还在原地没有动弹,我冲他们夫妻两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这么客气了。 夫妻两个也很善意的冲我挥手示意。 只不过,在那个赵先生手落下去的时候,却不小心打掉了妻子脸上到现在都还敷着的面膜。 面膜飘到了地上,我的心在刹那间猛然抖动。 那张在面膜下隐藏了一下午的脸,是怎样的膈应人的光景,但见上面坑坑洼洼如同月球表面一般,没有半点血色,瘦骨嶙峋的脸上,都能清楚的看到脸骨的轮廓,若不是因为脸上带了个面膜遮挡,说是一具骷髅,怕也有人相信。 特别是那如同熊猫一般的黑眼眶,印在惨白的脸上,让人不寒而栗。 皎洁的月光下,赵先生飞快的从地上拾起来面膜,也不将上面的尘土拍掉,就这么给自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妻子贴上。 “燕子,坐稳了,走了。” 二叔一句话让我回过神来,我挪开视线,平复了一下恍惚的心情,紧接着,心里开始有些可怜这个赵先生了,晚上抱着这样的妻子睡觉,也不怕夜间忽醒的时候,把魂给吓掉。 也不知道他妻子是得了病还是这么滴,怎么这么一副鬼样子。 算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指不定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呢。 放下脑海中的事情,与二叔一同驱车回到店中。 到了之后,二叔先是将车子停下支好,然后打开店门,拿着账单走了进去。 我心里清楚二叔一会儿就会出来,也就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等着。 正抽着烟无聊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不远处有一阵沙沙声响。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个点,还是刚过了春节没几天,正是冷的时候,路上人影都见不着几个。 我扭过了头,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去看。 但见到在旁边一家店铺的门前,昏暗的路灯下,靠着电线杆躺着一个人,身上紧紧的裹着棉衣。 我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熟悉,心中正疑惑不已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陈瑶,是她,她还没走。 这小姑娘是疯了么? 我站了起来,向着陈瑶躺着的路灯下走去。 到了跟前,小姑娘睡得正香,借着头顶的灯光,还能依稀见到她的脸上有泪痕落下。 “燕子,你干什么呢?该回去吃饭了。” 耳边忽然听到二叔的声音,我扭过了头望去,见二叔已经收拾好了关上了店门正向外走着。 我心里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撑死了十六岁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外的,怪可怜的。 正在我想着要不要将小姑娘还没走的事情告诉二叔的时候,二叔已经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只是一眼,二叔就看到了陈瑶,惊讶了一声,道:“这不是陈瑶么,怎么还没走。” 我沉默没有说话,委实是不知道怎么接才好,总不能说都是因为二叔你铁石心肠不肯帮忙吧。 再怎么说,陈瑶要我们帮忙的对象,是已经下葬了的死人。 “燕子,快,把这小姑娘背起来,我看她发烧了都。”二叔匆忙道。 我低头看了一眼,可不是么,她脸上红扑扑的,就跟火烧似的。 我蹲下来抱起的动作将陈瑶惊醒,她一脸慌张的看着我,一开口,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围坐着一个火炉一般。 “你,你做什么?你别乱来,我要喊的。” 感受到脸上热意,我心里有些慌慌的,这该是烧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这副模样? 我不管陈瑶的嚷叫,抱着她就要上二叔的电瓶车。 哪知道,二叔却直接拦住了我,塞到我手里两张票子,道:“疯了你,这闺女都这样了,你还敢让吹风?拦个车,先去医院看看去,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看了一眼二叔,点头接过了票子塞进兜里,站在路边,等了大概有五分钟,拦住了一辆车,抱着陈瑶就钻了上去。 一路直奔医院而去,大概有二十分钟后停下,下了车抬头一看,市人民医院。 这,这不是陈瑶外公死去的那家医院么? 我只是说让司机师傅带我去最近的医院,他怎么来这里了? 经过韩孝三下葬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心里对他死前待过的地方直发毛。 但此时身后出租车已经离去,就算我想要换地方也晚了,更何况,依偎在我手臂上战都站不稳的陈瑶也不可能有多余的体力让我折腾了。 我心一横,牙一咬,妈的,医院哪个星期不死人,总不能因为这就不看病了吧。 搀扶着陈瑶走进医院,来到了医院大厅的前台,问清楚了门诊处,挂了号,就带着陈瑶过去了。 但是让医生检查看了之后方才知道,陈瑶并不只是感冒而已,她的右腿,也有轻微骨裂的痕迹。 手里拿着医生软磨硬泡让我花三百块钱拍的片子,我这才回想起来,上午的时候,好像胖子开车撞到了陈瑶··· “这个小兄弟,我看你女朋友都成了这个样子,不如住院观察一下吧,不然的话,她那条腿,很可能会落下大毛病的。” 医生很是和善的冲我说道,但是我总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摇钱树一般。 第十七章-有人么~~~~ 被医生连哄带说,稀里糊涂的交了五百块押金,这么一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扔进去了八百块了。 可怜我昨天才发的工资,现在都下去一大半了。 望着病床上打了点滴脸色好转了许多的陈瑶,我摇了摇头,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二叔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将陈瑶情况告诉了二叔一遍,本以为二叔会让我不要管陈瑶,哪知道,电话里,二叔却叹气道:“该来的总是来的,躲不掉的。” 听着二叔云里雾里的话,我一阵迷糊,正打算问二叔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二叔却让我在医院里等着他,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过来了。 挂了电话,我搬了个凳子坐在病床边上,看着紧闭着眼睛的陈瑶,叹了口气。 这么小的一个女孩,遭这一份罪受,还真是让人唏嘘不止啊。 吱呀。 一声响,护士推开门走进来。 我连忙站起来。 护士偷笑的看了我一眼,那笑容中,充满了让人理解不了的暧昧味道。 替陈瑶换好了药,护士转过身冲我说道:“帅哥,一个人挺无聊的吧。” 我被人叫做帅哥的机会也就只能出现在这种情况下了。 我摊开手,无奈道:“反正就这样吧。” 护士笑嘻嘻的打开了电视,道:“你女朋友现在需要休息,也不用花多少心思照看,你看一会电视也是可以的。” 我正准备说声谢谢,却猛然觉得不对。 “我说美女,我这年纪,都能当这小姑娘的叔了,你觉得我像是她的对象?”我摊开手,冲明显是误会了的护士道。 哪知道,护士却不断的摆着手:“我知道我知道,现在都流行大叔控,不稀奇,不稀奇。” 我:“···” 看护士样子,我怕是撇不清了,也就懒得和她多嘴了,坐在凳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幼儿频道播放的喜洋洋。 时间一来二去,很快的就过了一个小时,到了十一点左右。 期间,护士又来了一趟换上药,可是就算如此,依旧不见二叔影子。 不应该啊,按理说,二叔家也不远啊,应该早就到了。 我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一个人待在这么安静的病房中,还真是觉得困啊,特别是电视里还放着喜洋洋的动画片,更是让人困得不行。 重新坐下,用手肘指着病床床沿,看着还在睡觉的陈瑶,不由得摇头苦笑。 我这算是倒了什么霉,怎么净让我摊上事了。 正想着,忍不住又是一个哈欠,脑袋里都变得有些昏昏沉沉了。 更是在这种极度安静的情况下,眼皮子直打架。 “先睡一会,就一会儿,一会我就醒了。”我内心安慰自己道。 内心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趴了下来,俯身在床上,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正睡得香甜,忽然觉得冷了不少,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冰块向你身上丢似的。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微微睁开眼睛抱怨,不是说医院都有暖气么,为什么还会这么冷?难不成,是看着费电给关了? 不应该啊。 正想着的时候,体表寒意更盛,这一下,我再也没有半点困意,直接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正要发脾气的时候,却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与此同时,床头用来喊护士过来的按钮上的灯光也都灭了。 什么情况,医院停电了?是在开玩笑么?不是说什么地方停电,医院都不可能停电的么?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睡前还亮着的电视和灯都灭了不说,隔着窗户看外面景象,也是彻底融入了一片夜色之中,看这个样子,总不会是全城停电吧。 我摇头抱怨不轻,还真是倒霉。 正嘟囔着的时候,忽然间,从病房外的走廊上,听到了有一阵通通通,及其唐突违和的脚步传来,刻意被人踩踏出来的声音与寂静无声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而且,那脚步声的节奏非常有规律,两个脚步之间的间隔总会停顿两个呼吸,然后又像是擂鼓一般重重响起。 空旷安静且黑暗无光的走廊上,脚步声不断的回响,就如同用锤子在敲打我的心头。 我的心在这一刻都提了起来。 换做是谁,在这种情况下,怕都是和我一样反应,毕竟恐惧黑暗是人类的天性。 通~~通~~ 脚步声戛然而止。 我一直提着的心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 侧耳仔细听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再也听不到那种及其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后,我彻底的松了口气。 在一口气刚吐出来后,胸膛之内,小心脏通通如同要炸开一般猛烈跳动。 我手放在胸膛上,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健康的心脏跳动。 自嘲一笑,我还真是能苦中作乐啊,呵呵。 咚~~~咚~~~~咚~~~~ “有人么?” 正当此时,忽地一阵敲门声毫无征兆的在安静到了极点的门外响起,伴随着的,还伴随着一声毫无任何生气的冷漠声音传来。 只是听到那个声音,我就觉得有人拿着一盆冰水从我脑袋上浇下来,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 咚~~~咚~~~咚~~~ “有人么?” 如同轻叩木板一般的古板敲门声再一次随着毫无生气的说话声隔着房门传来,传入我的耳中,这让我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骤然停下。 前后反差之大,几乎让我休克过去。 我屏着气,大气也不敢喘,紧盯着房门口处的一片黑暗,唯恐门外面会走进来什么东西··· 吱呀~~~~ 这一次,响起的不再是敲门声,而是开门声。 与黑暗差不多融为一体,只能看清楚一团白的房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 房门与门框之间的合页发出了轻微却刺人耳膜的声响,在这等寂静的环境之下,不外乎久旱天气中忽然响起的闷雷一般振聋发聩。 病房的门缓缓被推开,不,说是推开,到不说是被风缓缓的吹开更加合适··· 房门慢慢打开,在门外,有一个人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站着。 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样子,甚至于,连他身上的衣服都看不清楚什么颜色,可以说,他整个人都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二,二叔,是你么?” 我颤抖着身子发问,连带着,声音都颤抖了。 “咯咯···” 阵阵磨牙的却又好像是在僵笑的声音从门口处那个人影口中传出,听在耳中,与拿着生锈的铁条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相像,同样听的人骨头都疼了。 “二,二叔···” 我再一次的开口叫道,但是接下来的半句话都还没说完,门口处那团黑影就已经走了进来。 随着黑影越来越近,多少适应了黑暗的我也看出了他胸口一团绣在衣服上的中国结图案。 那图案是多么的熟悉,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而且,越看越觉得眼熟,是了,有的寿衣上,就会画上这种图案··· “我好冤啊~~~” 黑影发出了一阵凄厉却又慢腾腾的惨叫,话落在耳中,听的人是一阵鸡皮疙瘩直冒,体表汗毛更是要刺破衣服钻出来一般。 “我好冤啊~~~” 那黑影持续惨叫着,身影缓缓向我坐着的床边飘来,没错,就是飘着过来的。 毕竟脚步再怎么轻,都能听到声音的。 我就算再怎么神经大条,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早就听村里老人说医院是不干净的地方,暮气太重,今天还真让我撞上了。 “咕咕,咕咕···” 古怪的笑声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外响起来,我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声音来源处,脸上汗如雨落,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发出阵阵水滴声响来。 一米的距离,并不算太长,足以让我清楚的看到了那个脏东西的模样··· 第十八章-我好冤 那沾满了斑斑点点新鲜还带着泥土特有的腥味脸上,是一双看不见瞳孔的死鱼眼。 那一双让人看了就感到恶心的双眼之中,眼白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在眼角处,还有血泪滚落,与泥土一起,滚为红色泥团落下。 一张通体发紫的脸上,不断的有蛆虫从开始腐烂的皮肤下钻出,掉在地上。 在他身上,还穿着一件宽大寿衣,寿衣兜风,微微一动,就能勾勒出紧贴着衣服下肋骨形状。 “嗬~~~嗬~~~” 此时此刻,我已经不知如何是好,脑袋里早已经成为了一团浆糊,甚至于,吓傻在了原地只知道害怕。 因为面前这个不可能是人的东西,我非常熟悉,就是昨天被我亲自填了第一铲土的韩孝三,也就是病床上陈瑶已经死去的外公。 漆黑且开始冰冷的病房之中,只有韩孝三那磨牙一般的咯咯笑声响起,听的人抖动如同筛糠。 他伸出了和干枯树枝差不多的手,不过却不是朝着我过来的,而是就近把手放在了还在熟睡的陈瑶,也就是他的外孙女的额头上。 手掌摩擦之间,就好像是用钝刀磨骨头似的发出一阵咔嚓咔嚓声音出来。 他张开了嘴巴,在他的嘴巴里,塞满了肥硕的蛆虫,远远看去,就好像是在嘴巴里塞了一大团糯米似的,不同的是,这些糯米会动。 呕。 我突然喉头一阵恶心,忙用手捂住了,生怕会因为这个原因韩孝三把注意力转向我。 感受到身周围那越来越低且越来越诡异的气息,我好似木桩一般杵在原地。 咯咯··· 追究还是逃不过,无论怎么看怎么不是人的韩孝三身子不动,脑袋扭着反常规的角度看着我。 我看着他因为大幅度扭动而导致骨肉刺破皮肤的脖子,心在一瞬间就提了起来。 或许是我扭曲的表情让他误以为我是在挑衅,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他就站在病床的另一侧,然后他的脖子就好像是长颈鹿似的伸长到了我的面前,满是土腥与恶臭的脸就正对着我的鼻子,稍微一呼吸,就能闻到那刺鼻的臭味。 就在这个时候,他那古板如同石头一样的脸,忽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但就是这个笑容,却将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见过除了嘴上在笑,脸上所有表情都是僵硬着的么?就好像是脸上器官都是独立有自我意识的,嘴上是在冲我笑,但是其他的五官却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敌意。 就是这么一个及其违和但凑在一起却显得理应如此的表情,吓得我坐在了地上,抬着头,呆呆的看着头顶上那个还挂着诡异笑容的脸。 颗颗蛆虫落下在我的头顶,我甚至都顾不上去拿下,当然也不敢拿下,这个功夫,我除了精神上还有反应之外,身体上所有的控制权,早已经不属于我自己。 咔嚓··· 大概是因为他那如同长颈鹿一般的脖子太过脆弱,支撑不起他脑袋的重量,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他的脑袋直挺挺的从脖子处断开,然后垂直落下。 我双手不受控制的接住了他的脑袋,但又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他那充满了腥臭味道的脑袋抛飞出去。 “救命啊!!!” 自打他进入病房以来,我终于张口喊出了第一句话。 一句话喊出口,身周围那压抑的气息也散去了不少,在这一刻,我终于重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挪着发麻的双腿,我朝着病房外手脚并用的快速爬着。 好不容易到了病房口,我松了口气,但是还没等我一口气完全出完,就看到面前有一双黢黑的千层底静静的站着。 这一刻,我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对于这个千层底,我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就是我把他穿在了韩孝三的脚上··· 啪嗒,啪嗒。 感觉的后脑勺有些湿润,就好像是有水底落下,我艰难的抬起头,正看到一个没有脑袋的身体在我身前静静站着,那长长的脖子像是一条蛇似的盘在肩膀上,唯独没有脑袋。 咚咚,咚咚。 在这一刻,我的心脏不争气的跳动起来,身子更是连续颤抖。 “我好冤啊~~~” 凄惨的叫声在我身后响起,我僵硬的转过头,韩孝三那颗脑袋,就藏在病床下,面对着我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合的喊着。 我再也无法保持有半点理性了,一直压着的思绪直接崩飞,脑海中似乎有火车在撞击一般,阵阵余波回荡,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没有了直觉。 “姥爷!!!” 耳边一声惊呼,我吓得睁开刚自我闭上没多久的眼睛。 入眼是一片明亮,耳边,还回响着灰太狼那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g “咦???” 见此情形,我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揉了揉满是冷汗的脸颊后四处去看。 哪有什么韩孝三,现在的我,就正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病房内的电视机里,还播放着喜洋洋的动画片。 再去看走廊外与窗户外,同样是灯火通明。 “姥···姥爷···” 耳边忽地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音,我暂时放下心中疑惑,扭头去看,但见到陈瑶已经醒来,此时正用手揉着眼睛,泪眼朦胧哭个不停。 我低头看了看病床上我刚趴着的地方,已经是湿了一片了,隐隐的,裆部还有些嗖嗖凉风。 我忙抖了几下身子,伸手抹了抹裤子,呼,还好,没有失禁,不然要丢死人。 站起来后,我没去理会陈瑶,而是又走着看了一阵,低头想了想,不免心中有些不明,刚才的,是怎么回事?梦么?但是这个梦为什么会这么的真实? 哗啦。 一声响,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经历过那种事情的我立刻向后一跳,风声鹤唳的看着门口。 待门外人进来,我又愣住了。 “二,二叔?” 二叔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看了一眼摆出了个白鹤亮翅造型的我,也是一愣。 “燕子,你这是在干什么?练武?” 听了二叔的话,我讪讪的尬笑两声,收起架势,挠了挠头。 二叔将手中饭盒递给我,道:“你婶子给你做的饭,你先吃吧。” 我嗯了一声,接过了饭盒。 二叔向着陈瑶走了过去,到了跟前,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陈瑶,坐了下来。 陈瑶拘谨的盯着二叔。 “闺女,你觉得怎么样了,好点了么?” 二叔开口问陈瑶,哪知道,二叔没问她的时候,陈瑶顶多只是哭,但是当二叔问了之后,陈瑶却抓住了二叔的手,一副说什么也不放开的模样,嚷嚷叫道:“王二爷,我梦见我姥爷了,我梦见我姥爷了。” 二叔轻轻安抚陈瑶,口中只是说你这是太过思念的关系了,没事的。 陈瑶倔强的摇头,似乎对于二叔的话,并不怎么认同。 我坐在床尾,打开了饭盒,拿起筷子吃起了饭,一边吃,一边听二叔和陈瑶说话。 “王二爷,我不骗你,我真的梦见了我姥爷了,他很可怜,脸上都是土。” 二叔还是不断安慰陈瑶,让她好好呆着。 我在旁边被陈瑶这么一说,也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一时间,没有了食欲,看饭盒中的米饭的时候,总觉的像一个个大蛆虫。 呕,不好意思,我先吐一阵。 “我姥爷说他好冤的!!!”陈瑶大叫。 扑通。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声响。 第十九章-离开 听到声音的二叔和陈瑶都向我看来,我连忙站起来,拿起放在门后面的扫把将洒在地上的米饭打扫干净。 二叔回头,又看着陈瑶,和声细语道:“闺女,别多想了,我看你八成是生病了才这样的。” 陈瑶一脸不忿,想要抗争,二叔却借口找医生撇下了陈瑶,向着病房外走去。 途径我身边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眼色,我连忙会意,丢掉扫把,跟着出去了。 来到了病房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二叔从怀里摸出了香烟,放在嘴巴里叼着,冲我一甩头,道:“燕子,坐吧。” 我嗯了一声,好心提醒:“那个二叔,医院不是说不让抽烟么。” 二叔顺着我手指的禁止抽烟的牌子看去,呵呵笑了:“叼着也不让么?” 我:“···” 坐在二叔旁边,二叔叹了口气,冲我道:“刚才陈瑶说的,燕子你也遇到了吧。” 闻言我心里一惊,诧异的看着好似未卜先知的二叔。 哪知道,二叔却笑道:“你这孩子,从小到大,脸上就藏不住事。” 我沉默不语。 二叔咬着烟蒂,像是在嚼口香糖似的:“当初要是知道这么麻烦,说啥也不接这活了。” 我看着二叔,心想他说的应该是西装男掏钱让下葬的事情,毕竟从胖子那里我也了解到了,二叔做这一行,顶多只是运寿,还从来没做过后续工作。 “那啥,二叔,我觉得陈瑶挺可怜···”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话才说了一半,就看到二叔一脸玩味笑容的盯着我。 我连忙解释,道:“二叔你别误会了。” 二叔脑袋一歪:“误会,我误会什么了?” “我意思是她一个小女孩子,刚过年的,在外面冻成这样,而且二叔你不也说了么,韩孝三死的蹊跷。” 二叔点头:“是,我是说了。” “那二叔你怎么不帮一下陈瑶?”我问二叔。 二叔被我的话问的哑口无言,坐在原地没有动作,只不过嚼烟蒂的动作又加大了几分。 我看着二叔嘴里那支烟卷,都快被二叔嚼烂了。 “燕子,你要知道,做咱们这一行的,不能感情用事,不然的话···” 二叔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跟我说道,但是他话还没说话,就突然停住了,转而抬起头阴测测的盯着我的身后。 我被二叔的表情吓了一跳,只是以为身后有什么东西,登时,我动也不敢动,身子都开始有些颤抖了。 扑通。 身后传来一声响,紧接着,一声抽泣声传来。 二叔则是重新恢复了那个漠不关心的神情。 见二叔这个表情,我松了一口气,当下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身后。 这一看,却咦了一声,本应该在病床上躺着的陈瑶,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就站在门口,不过此时正跪在地上,脑袋低着,哭泣不止。 我哎呀一声,忙站起来过去,将陈瑶扶起了。 正在我打算搀扶着她进病房的时候,陈瑶却一把将我推开,掂着受伤的那只腿,手扶着病房门,倔强的望着二叔,道:“王二爷,我知道您收费不低,但只要您肯帮忙,我给你三千。” 似乎是怕二叔嫌少,陈瑶赶紧补充说道:“王二爷您别见外,我一个学生,趁着放假出来打工,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在一旁听得只觉的过意不去,也跟着说好话:“是啊二叔,三千不少了。” 二叔瞥了我一眼,道:“你闭嘴。” 见二叔一脸严肃不像是说笑,我当时就不敢说话了。 二叔停止了咀嚼烟蒂的动作,而是在身上摸出火机,将烟给点着了,翘着二郎腿,双臂放在椅子背上,优哉游哉的晃着。 只是我却知道,别看二叔这么漫不经心,但是他内心却是非常紧张的。 这一点,从二叔紧皱的眉头就应该能看出来。 一根烟接着一根被二叔点着,我拼了命的拦住路过的护士,塞给她两张票子,并保证我一会儿打扫干净之后,那护士才没有冲过来指着二叔的鼻子说教。 大概是第五根香烟下去,二叔扔掉了手指间刚点上的香烟,深吸了一口气:“闺女,老实说,我只是一个木匠,不一定能帮上你的忙的。” 见二叔口风有松动的迹象,陈瑶连忙道;“没事,没事,只要王二爷你答应就是了。” 二叔点头:“那好,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先答应你,不过,三千不够,得这个数。” 说着,二叔摊开了五指。 话落下,不只是陈瑶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王二爷,我,我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陈瑶低下头,在这一刻,她才是更像是一个小女孩。 我跟着道:“是啊二叔,你这太多了吧,要不少点吧。” 二叔白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就这么多,少一点也不行。” 我还想要在说些什么,陈瑶却直接握拳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二叔笑眯眯的点头,隔了一会儿,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着我道:“好了,没事的话,燕子你就先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工。” 看二叔这是明摆着赶人了,我一脸无奈,也就只好点头。 “那个,大哥哥,这个,你拿着。” 或许是我连续几次的表现实在是让陈瑶觉得我是个好人了,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和善了很多。 我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两张钞票,不仅无语。 “你拿着吧还是,我有钱。” 我把票子推回去,然后不等陈瑶第二次让,就转身下了楼。 一路出了医院大门,站在马路上,冷风一吹,我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 掏出了手机一看,上面时间都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好家伙,没注意时间,怎么这么晚了。 正打算拦一辆车回去,却又心疼兜里没几张的票子。 “唉。” 重重的叹了口气,双手插兜,沿着马路牙子慢悠悠的坐起了十一路公交车。 一路上晃晃悠悠,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耳听得隔壁胖子屋里阵阵鼾声,看这动静,应该是睡熟了过去。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就没有打扰胖子,回到了自己家中稍作洗漱就躺在了床上。 因为医院里做的那个梦,我也不敢关灯,就这么亮着灯迷糊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铃声吵醒,待我睁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显示是二叔的电话。 “喂,二叔,怎么了?”我拿起手机问道。 电话那头的二叔似乎是在车站,因为我听到了有阵阵拉客的声音传过来。 “没什么燕子,我跟着陈瑶回她老家一趟,这几天,店里你照看着,你婶子那我说过了。”二叔道。 “恩,知道了,二叔你放心吧。” 说着,我又等了一会儿,等二叔说了没什么事之后,才开始挂电话。 “对了燕子,忘了告诉你。” 我手都差不多放到了挂电话的图标上的时候,二叔的声音却又突然传过来。 “什么?”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最好什么活都别接。”二叔吩咐道。 我心想二叔可能是怕我是个新手不会做木匠活吧,于是乎,我就答应道:“放心吧二叔,这个我心里有底,绝对不会砸了你招牌的。” “呵呵,我倒不是担心这个。”二叔道。 “那是什么?” “算了,告诉你也没用,燕子你只要记住,这几天有找上门的,你只要把名字电话记下来就行了,我回来后挨个给他们打电话。”二叔嘱咐道。 我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电话那头,二叔又想了一阵,确定没有拉下来什么后才挂了电话。 我伸了个懒腰,将电话放下,隔着窗户向外面看了一眼,天刚蒙蒙亮,但也不觉的怎么困,就下了床洗漱一番后,叫上了胖子,去了店里。 来到店里的时候,二婶正依偎在店门口玩手机,见我来了,把店里钥匙给了我,说家里还有事之后就走了。 我接过钥匙,打开了店门,稍微收拾了一番,坐在店里沙发上,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第二十章-门里出身八分熟 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个上午,都没见一个人进店咨询,也没听到有一个电话打进来,一时间,对二叔临走时让我不要擅自接活的吩咐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这种情况下,我就算是想接,没人来不照样没用么。 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二叔和陈瑶回到乡下调查陈瑶外公韩孝三的真实死亡原因,也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要是真的和二叔说的那样,韩孝三死的蹊跷,怕是韩孝三的儿子,也就是那个西装男有很大的嫌疑了。 当然,我之所以想这些,不是我闲的蛋疼,而是因为韩孝三总是在我梦里出现,这算哪门子事? 就算是托梦,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找我有毛用。 心里带着烦心事,也待不住了,就站起来拿着鸡毛掸子四处扫拭店铺。 “伙计,麻烦问一句,王尘王先生在么?”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 听到声音,我转过头来。 来人呀了一声:“我见过你。” 我提着鸡毛掸子,看着面前这个步入中年的儒雅男人。 我看着她,心想你岂止是见过我,昨天我还在你家呆了一天呢。 来人正是那个赵先生,不同于昨天见到他的样子,今天的话,我觉得,他的脸色似乎又有些白了。 我指的并不是哪种健康的白皙,而是一种苍白,就好像是心力交瘁过度的那种苍白。 我让着他坐在了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茶端过来,问他说:“怎么了,找我二叔有事么?” 赵先生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腿上,紧张的把裤子都给抓的起了皱纹。 “那个也没啥事,昨天王先生不是说装修的事么,我今天正巧路过这,就进来看看。”赵先生道。 我上下打量着说话时额头直冒汗的赵先生,心里嗤笑。 当我是傻子?你这就差在脸上写下我在说谎几个字了,还真以为能糊弄过我? 不过他不明说,我也懒得揭露,就哦了一声:“我二叔不是说等几天么,而且现在的话,也实在是太不巧了,我二叔早上刚走。” “走!!!去哪了?” 听了我的话,他腾一下就站了起来,口中近乎咆哮出声。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错愕的看着他。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咳嗽了两声,摸着鼻子坐下:“那个抱歉,请问小哥,王先生他去什么地方了?” “哦,二叔他去···”正当我将二叔消息说出来的时候,却猛然反应过来,情急之下,连忙改口:“嗨,还不是你们家装修的事么,我二叔一大早就带着伙计去别的城市帮你看材料去了。” 我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的话,他还真是信了。 他一脸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好像是从希望中猛然转入绝望那般颓废。 “这样啊···”赵先生喃喃自语。 我看着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了。 “对了,现在都到了中午了,小哥你还没吃饭吧。” 正当我低下头掏出手机准备打开的时候,赵先生忽然一声叫嚷,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 “还,还没呢,怎么了?” 拿稳了手机,我有些没好气的看着他。 他搓着手,嘿嘿笑着,向我凑过来。 我顿时觉得一股不妙的感觉传来,忙将身子向后缩了缩,谨慎的瞪着他:“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告诉你,我可是搬过好几年砖的,你不一定是我对手。” 话落下,赵先生明显愣了一下,继而道:“我只是想请你吃一顿饭而已,没别的意思。” 我:“···” “吃饭什么的,就免了吧。” 从小被父亲教育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在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我直接给拒绝了。 哪知道,他却嗨了一声,上来就抓住了我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把我向外面拽,一边拽,还一边道:“不用跟我客气,王先生的侄子,就是我的侄子,当叔的请侄子吃一顿饭怎么了。” 我迷迷糊糊的被他拉着,听了他的话反应过来,等等,谁是你侄子。 “赵先生,赵先生,真不用麻烦,我不去的。”我试图挣脱。 但不管我如何推辞,他都是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 最后,我拗不过他,只好关上店门,跟着他出去了。 看到他停在路边的车,这让我更加确认他并不是顺路来的了。 “小哥,上车。” 我嘴角直抽搐的看着他,心道在你这我算是弄不清辈分了。 上了车,一路转了好几条路,来到一处火锅店前停下。 跟着他进了一看就不是什么低档地方的火锅店,拘谨的跟在他身后,没办法,土鳖进城,没怎么见过世面。 订好了一个包间,进去了之后,我彻底松了口气。 “小哥,抽烟不。”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怎么瞧怎么觉得充满了谄媚味道的赵先生,总觉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乎,我摆了摆手。 赵先生笑了笑,收起了手中软中华放在桌子上,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因为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再者是像他这种成功人士城府太深,所以,我一直都不敢怎么搭腔。 虽然说我也号称混了几年社会,但是搬了几年砖算个屁的社会。 跟这种人套近乎,会被啃得渣都不剩的。 说话间,菜已经上来。 看着赵先生又是给我盛菜又是倒酒的,我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就开口道:“那个赵先生···” “唉,小哥,总是喊赵先生赵先生的,多见外,都把人喊老了,我叫赵平,直接喊名字多好,咱们谁跟谁。”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他给打断。 “小哥实在是喊不出口的话,就喊我一声赵老哥也行。”见我一脸为难的样子,赵平又补充道。 我心里想了想,点点头,总比喊人名字强,那样会被人当成没教养的,更何况,他的年纪都能抵上我两个了。 于是乎,我开口喊了一声赵老哥。 赵平脸上堆起了花,看着要比之前那副苍白没有血色的表情好的多了。 “对对,这才对么,来,咱们兄弟两个闹两口。” 赵平端起酒杯冲我示意道。 我也只好举杯还礼。 喝完酒,赵平又冲我套近乎,聊一些家常。 我内心的提防也慢慢的松动起来,从一开始不怎么说话,到后来喝懵了勾搭着赵平肩膀老哥长老哥短的。 这一来二去,我竟然有了一种和赵平相见恨晚的感觉。 “小老弟,跟你商量个事。” 喝的差不多的时候,赵平忽然打断了我的话道。 我止住了搬砖五年的吹逼生涯,看着赵平,脑子有些迷瞪,只觉的面前有重影。 “赵老哥,有话就说就是了,又没外人。” 我把一条腿搭在旁边的空椅子上,手拄着膝盖,拖着腮帮子道。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我家装修的问题。”赵平道。 我咦了一声:“装修,怎么了?有什么毛病么?” 赵平连忙摆手:“不不不,没毛病,这不你二叔说要给装修么。” 我点头:“是啊,不过我二叔现在不在,晚两天应该没事吧?” 赵平一脸的为难:“那个,我这不急着住么,就烦着小兄弟给看看,怎么样?” 我一听,顿时无奈,摊开手来:“那我也没办法,我也是刚跟着我二叔做,装修什么的都不会。” 赵平直摆搂手:“没关系的,只是看看,再说了,老话不是说得好么,门里出身八分熟,小老弟你父亲和二叔都是木匠,依我看,小老弟手段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吧?” 说着,赵平还用那种你不会不行吧之类的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第二十一章-烛光晚餐 被赵平用这样的目光盯着,事关尊严,再加上有酒精在作祟,我当场就忍不住了,哼一声:“多大事,赵老哥放心,这事交给我了。” 赵平嗨呀一声,哗啦一下站起来,冲我直拱手。 我顿时觉得一阵满足感油然而生。 “那咱们下午就去看看?”赵平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一边往嘴巴里丢着圣女果,一边答应。 赵平又高兴的叫来了服务员,要了一瓶酒,亲自给我倒上。 又喝了有一个小时,面前火锅里的菜倒是没怎么下去,酒瓶却多了几个。 晕晕乎乎好似做梦一般,我就被赵平拉着出了火锅店,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他家的小区。 得亏当时赵平没有别的坏心思,不然的话,就我喝成这样,被他挖了肾也不知道。 来到了他家楼下,被他架着上了楼,推开门进去之后,就看到他老婆依旧是敷着面膜坐在沙发上,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老婆回过了头,面膜下,依旧是透过面膜就能看到的黑眼圈。 “嫂,嫂子。” 内心盘算了几下,我开口叫道。 他老婆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对我没什么印象了。 呵,还真是健忘,昨天还见面来着呢。 “你朋友?”他老婆问道。 赵平很是拘谨的点点头,一脸讪讪笑容。 他老婆又转过了去了脑袋,不再搭理赵平,而是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 我偷偷瞄了一眼,唔,电影名字生吃,刚上映没多久的电影,我记得之前在迅雷上看过,不过看没多久就关了,内容太膈应人。 赵平扶着我进了书房,把我放在了书房里的床上,给我接来了一杯水,然后坐在床头。 我脑袋正泛着浆糊,拿起水喝了一口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期间,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看清楚窗外景象,我瞬间坐了起来,好家伙,我难不成是睡了一个下午么。 “小老弟,你醒了。” 赵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过头来,见赵平坐在不远处,拿着一本书看着。 “赵,赵先生,你总不会是陪着我坐了一下午吧。” 清醒之后,我也不似之前那样喊他为赵老哥了,我清楚我和赵平之间的社会身份差距。 赵平一脸讪笑,道:“那啥,我下午也没啥事,就看着小老弟你,照料照料,也是应当的。” 赵平说的话很是让人感动,但是我却从他僵硬的笑容中,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咂了咂嘴,只觉的口腔里面干的难受。 赵平见状,立刻递过来了一杯温水。 我说了一声谢,接过来一饮而尽。 “那个,赵先生,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天下午很抱歉,什么事都没做成。”我满怀歉意道。 赵平摆手:“都是小事,都是小事。” 赵平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过意不去。 “小老弟,我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今天就在我家休息?怎么样?”赵平忽然道。 我皱着眉看着赵平,心里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赵平,要对我这么好,又是请客吃饭,又是嘘寒问暖的,而且,还要留我住宿? 我很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说,我和他存在着商客关系的话,赵平这么做,倒是无可厚非。 但是,和他有利益交集的,是二叔啊,我只不过是二叔的一个跟班罢了,犯得着他这么一个成功人士对我低三下四么? 还是说,赵平有什么瞒着我? 这样一想,我浑身一个激灵,更加不敢多呆,再看赵平对我和气的笑容时,也总觉得充满了奸诈。 “那个,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还要早点去店里呢。” 我悄悄的向后退了两步说道。 赵平一步上来,口中还道:“没关系,没关系。” 见赵平这样,我更加的觉得不对劲了,心里只是害怕,总想着向后退。 可是书房才多大的地方,没两步就退无可退。 赵平还在步步紧逼。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握紧了右拳,心道你要是再上来一步我就动手了。 但是随着一声吱呀的门响声过后,赵平身子一僵,僵在了原地。 他老婆出现在门口,依旧是脸上挂着面膜,语气冰冷道:“饭做好了,吃饭吧。” 赵平好似木头人一般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老婆就转身缓缓走了。 望着他老婆离开的背影,我松了口气,暗道老天保佑。 等他老婆走后,赵平转头看着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忽然趁我不注意,一把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腕,道:“小老弟,反正天都晚了,也不怕这一顿饭的功夫,要不,吃过了再走?” 我看着赵平那一脸急切的样子,心道我如果不答应,怕是他就不会松手了。 一时间,我进退两难,只得勉强点头,答应下来。 见我松口,赵平满脸欢喜,拉着我就出了书房,来到了餐厅里。 餐桌上,放着有四五盘已经凉了的菜,在桌子的正中央,还点着两个长长的蜡烛。 餐厅连带客厅的灯都被关上了,以至于,这两根蜡烛,成了仅有的光源。 “烛,烛光晚餐···” 我嘴角僵硬的抽动,看了一眼赵平,又看了一眼兴致缺缺的赵平老婆,心道也难怪他老婆这副模样,你见过吃烛光晚餐的时候男方还带着一个电灯泡的么? 反正我是没见过。 “原来嫂子是要跟哥你吃烛光晚餐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我转身就走。 可是还没等我走有两步,却被赵平直接拽住了。 我回过头来,狐疑的看着赵平。 赵平正面对着我,背对着自己老婆,不断的冲我咧嘴使暗号。 我看的云里雾里,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来了,就一块吃吧,没事,不多你一个人。” 他老婆那一贯冰冷的语气照例响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冬天在河面上玩耍时,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似的。 赵平也艰难的点头:“是,是啊,小老弟,咱们谁跟谁,没事的。” 说话的时候,赵平还强行拽着我的手腕,一步一趋的趟着路,来到了餐桌前坐下。 他老婆就在对面坐着,也不知道面膜下是怎样的表情。 “吃吧。” 听得自己老婆开口说话,和我坐在一侧的赵平方才敢拿起筷子来,去夹桌子上已经凉掉的菜吃。 我看着连吃饭的时候都不肯将面膜摘下来的赵平老婆,心道真是个怪人。 但是转念一想,却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看到的他老婆面膜下的脸,顿时也就想清了,怕是任何一个女人这幅样子,都不肯在外人面前露面吧。 “你,也吃。” 赵平老婆忽然看着我,直勾勾道。 旁边赵平一副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的表情。 我看了一眼赵平,没过多注意他,而是回头冲他老婆笑道:“好的,好的,我吃,不劳烦嫂子费心了。” 说着,我提起筷子,去夹盘子里的胡萝卜吃。 胡萝卜入口,晦涩难以下咽,整个菜没有一点甜咸的味道不说,还咯的人牙疼,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嚼木头似的,而且,整个菜里面,还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嫂子,这萝卜炒的太老了,都不脆了。” 我皱着眉,嚼了两口,还是难以咽下去,就吐出来开口道。 赵平老婆哦了一声,将那盘胡萝卜推到了赵平面前:“那你吃。” 赵平连忙诶了两声,接过了盘子,一同乱拔,风卷残云一般吃掉了许多,然后还剩下了几片给我:“小老弟,你也吃点。” 我看着赵平直摇头,但是赵平却不容我多说,一股脑,全扒拉进了我面前的米饭碗中。 第二十二章-快跑 我瞪着赵平,要我怎么说他才好,好客么? “味道不错的,小老弟你吃点吧。” 赵平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都皱成了一团,就好像是吃山楂被狠狠的酸到了的模样似得。 我偷偷的瞅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赵平老婆,烛光下,她不见有任何举动。 见我看她,她开口戚戚然道:“你怎么不吃呢?” 我刚想说我不饿的时候,赵平却飞快的端起我面前的碗,将里面米饭与萝卜一下子塞进了我的口中。 口中晦涩,如同嚼蜡。 “怎么样,还行吧。”赵平跟我说道。 我艰难的点点头,对赵平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佩服不已。 “咦,这是什么?” 我伸手从牙齿之间的缝隙中拔出来了一根线来,凑近了烛光观看。 赵平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好像是蜡烛上的火线。”我自言自语。 “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进去了。”赵平老婆淡淡说道。 我扭头看了一眼赵平,他好像是有话想说,但是却强行忍住了。 一通毫无味道的晚餐过后,我便提出离开,但在电梯前,赵平却是好话不断,各种请求让我住下之类的。 一时间,我有些为难了,赵平年纪都快能当我大爷了,让他这个年纪的人对我低三下四,我还真没有那张脸。 “赵先生,您太好客了。”我说道。 赵平颇有些驴头不对马嘴:“就一天,就住一天。” 我有些想不通赵平为什么会这么要求,但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让赵平下不来台,我还真有点做不到。 “这样,合适么?”我试探问赵平。 哪知道,在我话音刚落下,赵平却拍着胸脯:“没关系,没关系的。” 见如此,我只好答应。 见状,赵平欢喜的将我带回了屋内,并将我住下的消息告诉了他老婆。 我特别注意了一下,在赵平说我住下的消息后,他还特意的看了一眼他的老婆,就好像,是在征求他老婆的同意似得。 难道他怕老婆就怕到了这个地步? 既然这样怕老婆,那为什么还要坚持把我留下。 “那小老弟,今晚,你就睡在书房吧。”赵平回头冲我说道。 我是无所谓,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只不过,看赵平明显是一有事情瞒着我的模样,我也留了个心眼,睡觉的时候,我并没有脱衣,这样省的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会手忙脚乱。 替我关上了灯,赵平也就走了。 我看了一眼门口,他老婆还依在门框上看着我。 我脸上稍微扬起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了一句嫂子你也早点休息吧,他老婆就哦了一声后走了。 待夫妻俩走后,我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毕竟是刚睡了一个下午,怎么能睡得着? 再加上,这是在别人家里,更加不可能说睡就睡了,我还没有那么大的。 时间一点一点推迟,马上,就进入了半夜,按理说,这个点,我早就该睡了,可是奇怪的是,不晓得怎么回事,我依旧精神满满,这和之前可大不一样。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了。 房间内寂静无声,我指的并不是书房,而是赵平家里整个房间。 除了偶尔有楼上的抽水马桶声音响起,其余的,我倒还真听不到什么声音。 又玩了一会儿手机,差不多一点多的时候,忍不住打起了哈欠,脑袋中,有阵阵困意袭来。 算了,睡觉吧,明一早,还要去店里呢。 这样想着,我也就放下了手机塞在枕头下,转而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 寂静的夜里,人总是入眠的快,正当我昏昏沉沉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听到有一阵奇怪的声音。 就好像,唔,就好像是半夜里老鼠偷偷溜出来觅食的感觉差不离。 只是,这个天气,会有老鼠么? 叮铃铃~~~ 脑海中那阵奇怪的声音还未曾落下,枕头下,手机一阵铃声猛然间响起,将我直接就吓了一跳,昏迷的脑袋更是在一瞬间清醒。 我睁开了眼睛,头顶是一片充满了压抑色彩的灰白色天花板。 伸手在枕头下拿起了手机,打开来一看,原来有信息进来。 都这个点了,还有谁这么无聊给发信息? 想着,我翻开信息。 咦,是二叔的。 大半夜的,二叔给我发信息做什么? 抱着疑惑的态度,将信息内容打开。 信息里的内容很少,但是却让我在瞬间就坐了起来。 “燕子,快跑。” 我手里抱着手机,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二叔发来的信息。 哗啦。 这个时候,听到身后房门声响。 我扭过头去看,房门把手处,有一阵扭动的声音。 不等我有所反应,咔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跟着,赵平的脑袋鬼鬼祟祟的探了进来。 我翻转手机,用手机屏幕对着赵平的脑袋照了过去。 在灯屏幕的光芒下,我和赵平四目相对。 “咕咚。” 赵平吞了口口水,心虚的看着我,一脑门的汗:“小老弟,还没睡啊。” 我谨慎的点头:“嗯,怎么了?” “没,没事。”赵平擦着头上的汗说道。 我嗯一声,并没有做声。 赵平又胡乱说了两句话就关上了门,转身离开了。 等赵平走后,我再无睡意,坐在床上,看着手机上二叔给我发的信息,愣愣发呆。 簌簌····· 正愣愣出神的时候,耳边好似听到了一阵不寻常的声音,疑惑之下,我皱起了眉头,走下床,把脑袋凑到了门边,倾听门外的动静。 “还早····没睡····再等等····” 声音断断续续的透过门框传入我的耳朵,我听得不是非常清楚,但也确定了这个声音就是赵平说的。 至于赵平说完后的那一声嗯,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他老婆发出来的了。 大晚上的,这两口子在商量什么事情?他们说的没睡,是在说我么? 这样一想,我心里一凉,忙提了一口气,又把脑袋贴近了门板上仔细去听。 门外的声音逐渐消散,但我却越听越觉得惊悚,在加上二叔给我的那条信息,我内心更加的惊慌不安。 躲在门边,我没有半点睡意,甚至于,连床都不敢爬上去了,只有蹲在门后面,背靠着墙壁,抱着腿不敢动静。 书房内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这期间,我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我也不敢去开灯,也不敢打开门走出去,委实是刚才赵平那段话太过于诡异了。 眼睁睁的看着手机电量一点一点的下去,我内心好不容易找到的平静也一点一点的消散。 沙沙····· 门外似乎又有声音响了起来,我浑身一颤,忙把耳朵贴了过去听。 奇怪的是,声音到了门口就消失了。 我听了一阵,依旧听不到什么,心中惧意更盛。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玩捉迷藏的时候,有人故意和你躲猫猫似得。 按捺不住心中疑惑,我站起来,正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门外边,忽然一阵桀桀低笑,那笑就好似打嗝似得断断续续,听的人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声音是赵平老婆发出来的,带着一股子诡异与凄惨在里面,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我连忙矮下身子,同时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声。 “你开门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还在叫着,但我却不敢应声,深更半夜的,你这么突然出现,还用这种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有鬼的声音说话,我信你那才叫有鬼了。 第二十三章-我的红烧肉 门外赵平老婆的声音还在持续笑着,那种打嗝一般陆续的笑声听的人心里直发毛,也更加的让人不敢怠慢下来。 咔嚓···· 门上似乎有声音传来。 我瞪大了眼睛抬头去看,那是用钥匙打开门的声音。 靠。 只顾着紧张,怎么忘了这是在他家。 人可是有自己家的钥匙的。 妈的。 我抬手拍了一下脑袋,眼看着门就要被打开,这一刻,我慌乱不知所措。 站起来,用力的抓住了门把手,好不让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可是这样一来,反倒是更加激发了赵平老婆不服输的劲头,扭动门把手的力道又加强的不少。 眼瞅着门迟早都要被打开,我的心也在这一刻乱作一团。 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 我紧张的四处乱瞄,忽然间,心中一个点子出来,当时就想也不想,松开门把手,背对着门跑了开来。 在我刚刚躲下去的藏好的同时,门哗啦一声被推开,紧接着,赵平老婆从外面嘿嘿笑着走了进来。 我躲在暗处,悄悄的用眼睛瞄了一眼。 略显昏暗的房间内,赵平老婆一身白色的睡裙穿在身上,披头散发的。 透过那薄薄的纱质睡裙,我都能看到他老婆身上穿着的内衣,但此情此景,我哪里还有半点旖旎心态。 他老婆手里抓着一把水果刀,沿着墙壁走着,一边走,一边用手中水果刀敲打着墙壁,口中伴随着咯咯笑声,同时凄惨叫着:“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这房间里面,咯咯。” 我趴在地上,捂紧了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来一点声音来。 “在这里?” 赵平老婆走了几步,在书柜前停下,伸手忽然拽开了书柜,看着里面排列城一行一行的书籍,哎呀一声,又接着摇头:“看来是我猜错了。” “我的红烧肉,你躲在哪呢?” 耳听得阵阵狞笑回响在耳中,我下意识的把身子向后缩了缩,好让自己更加的有安全感。 “看来也不在这里。” 拉开了窗帘之后,赵平老婆一副失落的语气道。 只是却看不见她藏在面膜下的脸是何等的表情。 我的心愈发的提起,心中那份恐惧开始无限放大,惊悚的没边。 “呀,我知道了,在这。” 一阵自言自语之后,赵平老婆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向着床边走来。 在这一刻,我的心脏差不多都快要跳了出来。 拿着水果刀在手中不断的轻拍着,赵平老婆一蹦一跳,宛如一个和大人捉迷藏就快要赢了的小女孩模样,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与她口中的话及其违和。 耳听得蹦蹦跳跳的脚步声距离床下越来越近,我手心里的汗水也差不多快有一盆那么多了。 “找到你了。” 猛然之间,赵平老婆俯下身子,低下头,用水果刀挑开垂下的床单,欣喜叫出了声。 我的心在瞬间紧缩起来。 “咦,不在这里。” 在她的惊奇声还没落下的同时,我一个健步从书桌下冲出,脑袋被碰的生疼都无所畏惧,快步冲到了床边,照着探头往床下看的赵平老婆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一脚踹出,她成功的被我踹进了床下,然后我想也不想,朝着门外就跑。 身后是赵平老婆在床下咋咋呼呼的声音。 我快步跑到了门外,还没喘上两口气,就愣住了。 在门外,赵平拿着菜刀,一脸犹豫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了我,赵平也是一副诧异模样,似乎是没反应过来似得。 “我去你的吧。” 不等赵平率先发难,我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裆部就踢了上去。 赵平只是来得及哎呀一声,就抱着大腿跪在了地上。 我抬手一把将赵平推到,想也不想,望着门口就跑。 当我一阵风也似的跑到了门口,伸手去抓门把手就要拧开时,却悲催的发现,无论我如何用力拧动,那门依旧是纹丝不动。 “嘿嘿,不用费力的,门已经被我锁死了。” 身后不远的地方,赵平老婆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忙转过身,赵平夫妇就在距离我不过二十步外站着,一边奸笑,一边磨动手中水果刀和菜刀。 嘭。 在一瞬间,我身子就紧贴在了门上。 看着赵平夫妇向我走来,我吓得将头转过去,忍不住的开口喊着:“赵平,你不是跟我称兄道弟来着么,这就是你对待兄弟的态度?” 我的话让赵平的身子稍微一滞,但也只是稍微一滞,紧跟着,他就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手摸着菜刀刀身,说:“小老弟,别怪老哥我了,你今天不死,明天死的就是我了,就当是你发发慈悲了,救救老哥这一次怎么样,大不了你死后我多给你烧点纸。” “我去你娘的,人都死了,烧那么多纸有个屁用,你怎么不说你死了我给你烧点纸?”我破口大骂。 赵平嘿嘿笑,摆明了一副死了心如此的样子:“小老弟,事到如今,也怪不得老哥我了,要怪,就怪你二叔突然消失,这摊子事,也就落在你头上了。” 我鼻子直哼哼,对于赵平的话,自然是权当放屁。 与此同时,我更是明白了赵平之前为什么对我一副相见恨晚以及无论如何也要留我过夜的来龙去脉,原来,早在这个地方就等着我呢。 可怜我还天真的想着是我的人格魅力有多大呢。 妈的都是套路。 “在怎么说,咱们也是在一个酒桌上喝过酒的,你就这么想害我?” 我依旧不想放弃的打算用话来打动赵平那不知道从头开始就有没有的良心,可是就我这点把戏,却被赵平一眼看穿。 “王燕,你不用浪费力气了,告诉你,我家装修的时候,特别用了隔音,你就算是喊再大的声音,外面也听不到。” 被赵平一眼看穿了心里在想什么的我破口大骂,同时心中那仅有的希望开始破灭。 “你他娘的累不累。”我冲赵平骂道。 赵平摊开了手:“累是累点,不过只有这样好的隔音,外面才不会听到我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话间,他还特意的敲了一下手中菜刀,再搭配上刀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看得人更加惊恐无比。 “别,别过来你们。” 眼看着赵平夫妇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声音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但,如果说话真的有用的话,我也就不至于害怕成这个鸟样了。 身后门是打不开的了,匆忙之下,我瞥见门旁边有一个装饰用的花瓶,我上前一步,抓起花瓶向着向我走来的赵平夫妇砸了过去。 大概是他们夫妇也没想到我还会临死一搏,被花瓶砸了个正着,踉跄的朝后面退了几步。 借着这个功夫,我向着旁边窜了出去。 “这个混蛋,我非要宰了他。” 被我一个花瓶砸中脑门,赵平捂着额头青紫怒道。 他老婆没有说话,但是却朝着我步步紧逼。 我仓皇退着,慌不择路之下,却转进了他家厨房,成功的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看着厨房中锅碗瓢盆,我绝望了。 “我的红烧肉,你还要往什么地方跑?” 赵平老婆特有的凄惨声音传了过来,让我浑身如坠冰窟。 哗啦。 我伸手拿过来了放在灶台上的炒菜锅拿在手中,里面尚且有还没吃完的菜。 “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可是搬了五年的砖,不是吃素的。” 慌张之下,我开始口不择言的威胁,但是我话还没说完,看到了锅中明显是被炒过了一截的蜡烛,顿时愣住了。 “嘿嘿,王燕,炒蜡烛的味道还行吧。” 赵平在一旁奸诈的笑问道。 第二十四章-大木匠 听了赵平的话,我低头又看了看那半截在锅里差不多要融化的蜡,顿时喉头一阵恶心感觉涌上来,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吐,却也是吐出来一片酸水罢了。 “哈哈。” 见我模样,赵平似乎非常开心,也可能他就这副德行,反正我是成功被他恶心到了。 “红烧肉,红烧肉。” 赵平老婆一副欣喜模样叫着,甚至于,她脸上面膜何时脱落,都没有察觉。 尽管之前已经见到过他老婆那如同鬼脸差不离的面容了,但是这一次近距离的观看,仍旧是让我忍不住一阵大吐特吐。 那完全是由一张干皮包裹着的骷髅脸,是如何令人胆战心惊的光景,吓人也不是这样的好伐。 “你该死。” 见我表情,她一阵懊恼,叫了一声后,赵平就好像是狗腿子似得冲上来。 我直接抬起锅横在脸前,赵平那一刀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锅底上,并砸出来了一片火花来。 我踉跄的朝身后直退,与此同时,更是要避开赵平砍过来的第二刀。 但厨房就这么屁大一点的地方,站了三个人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更别说还有躲避的空间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菜刀就要落下在我头顶,一瞬间,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轰隆隆~~~ 就在这时,门口处,忽地一阵类似于爆炸的声音传了过来,紧跟着,门口一阵硝烟弥漫。 赵平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上动作,转头看着房门口。 他老婆也是一副和他一样的表情。 “燕子,燕子。” 二叔的声音先抢过了他的动作飞了进来。 待二叔出现并看到厨房中的我们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叫道:“老吴,老吴,这里,在这里。” 随着二叔话落下,一个上了年纪,差不多在四十五六的中年警察领着一帮子小警察出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二叔冲我直招手:“快过来。” 我看了看赵平,那个被二叔喊做老吴的警察正举着一把枪指着他。 我吞了口口水,忙朝着二叔跑去,到了跟前,二叔一把将我抱着,关怀问道:“没事吧燕子。” 我略微平定了一下惊慌的内心,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示意无事。 二叔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看着那个警察,说:“老吴,这事就麻烦你了。” 说着,二叔直接拉着我,就向着外面走了出来。 拉着我来到门外的楼道内,二叔松开手,转身又看了一遍,依旧是一副担忧模样,上下摸了一阵之后,长出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不然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跟我大哥交代。” 我尚且有些惊魂未定,也难怪,任凭是谁遇到我刚才那种事情,能跟没事人一样就真的见鬼了。 “二叔,我····” 我开口刚想说些抱歉的话时,二叔却直接开口骂了起来:“你这个混小子,别人给你灌两口迷魂汤,你真以为别人是真的对你好了?妈的净不让我省心,你说说你,你是咱家唯一的小子,出了事,别说你爹了,就是你爷,也要活活的扒了我的皮。” 我低头不敢言语,虽说很少见老实巴交的二叔生气,但是二叔生起气来,还真能把人给吓死。 “妈的,要不是老子心血来潮觉得不对劲算一算,你小子还真的早投胎见阎王去了,狗日的,大哥那么机灵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 话骂了一半,二叔忽然止住了骂声。 我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二叔,问道:“二叔,你刚才说什么,你算了什么?” 被我一句追问,二叔愣在原地没有动静,良久,他叹了口气,重重的唉了一声:“你小子,算了,反正迟早都要告诉你的。” 说话的时候,二叔走到楼梯台阶前,伸手拍了拍台阶上的尘土坐在上面,然后又拍了拍旁边空着的位置,示意我过去坐下。 我瞧了瞧,没敢坐下,而是在二叔的面前蹲着。 对于我这样的举动,二叔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伸手入怀,摸出来一根烟点上了,然后目光充满了忧愁的望着前方,问我说道:“燕子啊,你知道二叔是做什么的么?” 我听了一阵疑惑,???,怎么回事? “二叔你不是木匠么?”我瞄了一眼二叔道。 哪知道,二叔听了之后,却勃然大怒:“狗屁的木匠,老子是大木匠,大木匠。” 我满脑袋迷糊的看着二叔,心里实在是搞不懂二叔在生什么气,难道两者还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听起来那一个逼格更高罢了。 “燕子,你要记住,大木匠,可以说是木匠,但又不是木匠。”二叔忽然一阵叹气,听得人唏嘘不止。 “你可以在心里说狗屁的大木匠,不也是给人做家具搞装修?其实燕子你错了,像现在那种只懂得用电动工具做木匠手艺的,撑死了,也不过是一个木工,称不上什么木匠,木匠,和他们不同的,更别说是大木匠了。” 见我听得入迷,二叔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燕子,你想过没有,咱们村里,凭什么对咱们家这么尊重?难不成是因为咱们连续好几代人都是木匠?呵呵别闹了,你想啊,村里平常有什么邪事,不一样是请你爷爷出面摆平?就你说说,你小时候你爷爷带着你接了多少白事的操办?” 被二叔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些迟疑了。 的确,和二叔说的一样,小时候记事开始,村里但凡有白事和小孩被吓住以及中邪之类的,都会找我爷爷出面,后来是在我爷爷年纪大了,就换了我父亲,一开始,我只是以为爷爷年纪大,德高望重的关系,可是让二叔这么一说,明显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旧社会,有服务大众的九佬十八匠,专门做一些常人没有办法做到和理解的事情,告诉你燕子,咱们大木匠,就是做这些事情的,你以为二叔我真的是贪财才接运寿下葬看风水的?都不存在的,而是咱们家规矩就是这样,你信不信,你二叔我就算关门不干了,每天也都有人找上门求我帮忙?” 闻言我有些迟疑,其实说真的,对于二叔这段话,我是将信将疑的,当然,二叔就算关门不干也不缺客户这点我是相信的,来这快十天了,不两次都是客户主动上门么,而且,还都被我撞上了。 “那我以后····?”我迟疑问道。 二叔把手一摆:“什么以后不以后的,咱们家就你一个男丁,我家就一个丫头,你仔细说说,总不能在你这一代断了吧。” 我:“···” 正说着的时候,名叫老吴的警察押着赵平夫妇走了出来。 “二爷,在教训大侄子呢。” 老吴打招呼道。 二叔嗯了一声,撇下了我,走到了赵平老婆跟前,在兜里摸了摸,摸出来了几根绣花针,然后拿着绣花针在赵平老婆食指上刺了一下后,冲老吴道:“行了,带走吧,好好问问,能让你破一个大案子。” 老吴一脸欣喜,对于二叔的话显然是深信不疑的:“那就多谢二爷帮忙了。” 二叔挥了挥手没有说话,目送老吴领着几个小警察离去。 我看了一眼楼道口处不知何时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走到二叔旁边,迟疑了一下,问二叔道:“二叔,赵平他们两个····” 二叔转过头,盯着我:“赵平没有问题,他老婆有问题。” 闻言我愣了一下。 二叔哼哼道:“瞧着吧,他老婆鬼着呢,没这么简单就让降了。” 我还想在说什么,二叔却直摆手,对我骂骂咧咧,说什么因为我让他跑回来一趟,耽误事了。 对此,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耷拉着脑袋跟着二叔下了楼。 第二十五章-卷宗 下了楼,才来到小区外,就看到了在路边等待的陈瑶,方才知道二叔是连夜赶回来的。 对于此,我更是唏嘘不已。 二叔把我送回了住处,再一次叮嘱我他回来之前不要擅自接任何单子后就离开了。 经过了赵平这件事,不用二叔吩咐,我也不敢接了,相比较的,我更是对二叔那番话有了兴致。 大木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存在,另外,九佬十八匠是怎么一回事。 兴趣使然,我就上网搜了一下,但网上给出来的答案却让我怀疑二叔是不是在骗我。 因为这九佬十八匠里面就包含了杀猪宰羊的,补锅剃头的,磨剪刀吹唢呐的等等等等。 这些真的和二叔说的那样神奇么? 心里想着事,也没了困意,而且刚经历过赵平那件事情,差点把小命丢了,还能睡着就见鬼了。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起早来到了店里。 还没到店里的时候,二婶就拢着袖子站在店门外,看到我,也是上来一顿批,说我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跟我二叔一样跑,真是不怕天高地厚之类的话。 面对二婶的批骂,我只有低头诺诺,毕竟错在我的身上。 骂了一阵后,二婶也有些累了,嘱咐我两句除了看店,什么事都不要做之后就回去了。 送走了二婶,我打开了店门,清扫了一阵后就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玩手机。 过了一阵,无聊的感觉更盛,起来活动筋骨的时候,却看到了一旁书柜上有二叔往日接单做活的卷宗,本着反正也是没事做的打算,我就善做主张的拿过来一本卷宗打开看。 上面的内容平淡无奇,无非就是在哪个小区搞装修的情况进度如何,一连好几页都是如此。 就在我打着哈欠要放下卷宗的时候,却看到短短的有几行字,瞬间来了精神。 那行小字写的很是隐蔽,如果不是我仔细看,还真有些发现不了。 两头人··· 小字写的就这么几个,但是却成功的吊起来了我的胃口。 我翻开来去看,通篇惊奇玄幻,看了之后,我都怀疑这到底是二叔真实经历过的事情,还是二叔瞎编出来骗人的。 但是又想到昨天二叔跟我说的那番话,相信的程度也就多了几分。 正瞧着,店门口有一阵发动机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去看,二婶停下了电动车,手里提着一大捆菜走了过来。 进了店里,二婶看了一眼我手里拿着的卷宗,也没有说什么话,而是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择菜。 我讪讪的把卷宗放下,走过去给二婶帮忙。 对于此,二婶只是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 忙活了一会,我终究是按不住少年心性,就开口问二婶那卷宗上记载的内容是怎么样的。 二婶哦了一声,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跟我说那都是二叔接过的单子。 一听这话,我咦出了声。 二婶甩了甩手上泥团,伸手指着放着卷宗的书柜,跟我说:“你去翻翻里面那几本,看过了之后,就差不多明白了你二叔,不,应该说你们这一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光是跟你说,是说不明白的。” 我狐疑的看着二婶,二婶却不说话了。 我只好站起来,转身来到了书柜前,翻了一阵后,把二婶说的那几本卷宗统统拿了出来,搬条凳子,与二婶同坐在门口,翻开来仔细查看。 这一看,越发的不可思议。 如果真的和卷宗上描述的这样,那二叔这个木匠,比之神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见过那个木匠是给人求神问卜,算命安宅的。 “这些,都是真的?” 我手捧着卷宗,惊愕的问二婶。 二婶嗯了一声,继续择菜,顿了一下后跟我说:“你不用奇怪,这才是你二叔本职工作,至于木匠什么的,都是你二叔用来捞外快的幌子。” 我:“???” “当初本来是你爸接下来这一摊子活的,但是你爸却因为···算了,让你知道还有点早,反正你只要记住你爸不干了之后,你二叔就接了这个店,给来往的普通人做方便事。” 从二婶口中听到这些我并不知道的陈年旧事,顿时,我愣在了原地。 “那个大姐,我问一下,王尘,王先生在么?” 正在我跟二婶说着话的功夫,有一个打扮时髦,大约在二十八九岁年纪的少妇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 二婶手上动作不停,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面带焦急的少妇,哦了一声,问她怎么了。 少妇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小女孩,眼泪吧嗒吧嗒落下,说从十多天前开始,她女儿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高烧不退,看过多少医生都不顶用。 二婶给了我一个眼色,我连忙搬过来了一条凳子放在门口。 少妇说了一声谢后坐下。 “具体说说咋回事。”二婶问她。 少妇哽咽了一下,开始诉说起来。 因为她说的太过于繁琐,而且细枝末尾处有些含糊不清,我在脑海中整合了一下,大体如下。 就是她的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犯了病,发起了高烧。 症状表现就是整日在家说胡话,话中总是说自己是多少年前的一个千金大小姐,是被强盗玷污了自杀的,一开始,少妇只是以为孩子电视剧看多了代入其中,就没怎么注意,可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孩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伴随着的,还有高烧不退。 少妇这才慌了,忙抱着孩子去医院查看,可是去了医院,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孩子高烧立刻退了,也不哭也不闹,但只要一回家,孩子就哭个不停。 这十多天下来,少妇被折腾的不行,而且孩子也越发的憔悴。 多次去医院都无法给孩子治疗健全之后,少妇也就慌了神,就是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味道。 像什么去庙里求符,道观求签之类的,她都做过,甚至于,去乡下找一些会看的老人都给看过了。 最好百般无奈,也不知道从那听到了二叔的消息,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 听完了少妇的陈述,二婶上下瞄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把刚剥完蒜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在孩子脸上捏了起来。 一开始,少妇对于二婶的动作还非常不满,看她的样子,是要开口训斥。 可是奇怪的是,二婶手才放在那小女孩的脸上,顿时,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立刻止住了哭声。 “我男人他现在不在家,有事出去了。”二婶摸了一阵后把手收回来,看着那少妇道。 少妇顿时脸上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可怎么办,我就是听我邻居说王尘先生能看就抱着闺女过来了···” 二婶伸手止住了少妇巴拉巴拉的话头,跟她说道:“我男人虽然不在家,但我多少跟着我男人这么多年了,也知道些解决的方法,你要是相信我,我倒是可以给看看,要是不相信,那就只能等我男人回来了。” 少妇缩着脑袋,看了一眼二婶,又看了一眼我,眼神中,全是提防骗子的神色。 “那个大姐,我问一下,王尘先生啥时候回来?” 二叔把剥好的蒜收起来放在馍框中,锤了一下腿道:“这个说不准,也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反正事办不好,他是不会回来的。” 一听二婶的话,少妇顿时傻了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重新开始说胡话的闺女,又看了一眼二婶,脸上纠结的表情越发的沉重。 “那个,大姐,你真的会看么?”多次取舍之下,少妇小心翼翼的问二婶。 二婶点头:“不敢保证能治好你闺女,但是缓解一下你闺女现在的情况,还是很简单的。” 第二十六章- “那,那就麻烦大姐给看看了。” 听了二婶的话,少妇眼前一亮,也可能是多日忙碌没有成果而导致她不怕二婶到底有没有本事了,就把她的女儿从怀中放下来说道。 她女儿小脸憔悴的不成样子,被少妇放下来的时候,走路都有些不稳。 二婶伸手拉住了女孩的小手,把女孩拉在了面前,盯着小女孩的眼睛看了一阵后,冲我说:“燕子,去把抽屉里的绣花针给我拿过来。” 我一愣,不知道二婶要绣花针干什么,但二婶不说,我也不好多问,心里嘀咕着,转身到桌前把绣花针拿出来,折返回来递给了二婶。 二婶接过捏在手指中,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倒是一副天真无邪表情,看着二婶也不知道害怕。 二婶冲少妇说道:“帮忙抱着你闺女。” 少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二婶吩咐了,她也就照办了。 当少妇刚刚抱紧了小女孩的时候,那小女孩就熬一嗓子叫出了声,声音尖锐恨不得刺破人的耳膜。 二婶冲少妇说道:“抱紧了。” 说着,二婶就抓起了小女孩的手,拿着绣花针的手对准了小女孩的食指就要落下。 见状,少妇慌了,一脸紧张的问二婶道:“大姐,你这是干什么。” 二婶不答话,绣花针直接落在小女孩的食指上。 一阵下来,小女孩食指被扎破出血。 而小女孩也开始剧烈的扭动身子,一边扭,一边用凄厉的声音哭喊:“妈妈,好疼,好疼。” 我在一旁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少妇眼泪啪嗒啪嗒直落,心疼的不行,直接拍去了二婶第二针的落下,把女儿抱在怀中,瞪着二婶哭着说:“你这是救我的孩子还是害我的孩子。” 二婶手里拿着绣花针,双臂放在大腿上,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少妇还在哭哭啼啼不止,那声音就好像是我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再这样下去,怕是让人误会了。 二婶直接给了我一个眼色。 我在旁边站着,见到了二婶扔过来的眼色,身子一颤,有些为难的看着二婶。 二婶又瞪了我一眼,神情不容拒绝。 一时间,我只好动作。 走到了少妇旁边,我安慰了少妇两句话,说她抱这么紧,孩子都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果然,我这么一说,少妇连忙松开了搂着的手,但那小女孩却一直往少妇怀里钻。 如此一来,少妇更加心疼。 我不断的安慰着少妇,让她的注意力转移,借着少妇跟我哭诉二婶根本就是害人的机会,我直接抓住了少妇的胳膊。 二婶伸手一把将女孩拽到了怀中,用双腿夹住小女孩的身子,将小女孩抱在怀中。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少妇慌了神,开始叫嚷起来。 我费力的搂住少妇的腰,同时跟二婶叫道:“婶你快点。” 二婶点头,也不废话,抓起小女孩的手,拿起绣花针直接刺下。 “妈,我疼,我疼,救救我,救救我。” 小女孩手指上被刺破,顿时哭喊不断,一脸扭曲到极致的表情,就连声音似乎都变得成熟了许多。 自己孩子这样,少妇越发的疯狂了,也难怪,天底下有多少父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受苦还无动于衷的? 少妇挣扎的起劲,我抱得也更加的吃力。 正拉扯不下的时候,二婶的声音传来。 “好了。” 我抬头去看二婶,刚才还哭的凄惨的女孩现在已经平静下来,闭着眼睛歪倒在二婶的腿上。 趁着我不注意的功夫,少妇从我双臂间挣脱,冲上前将自己孩子抱在怀中,瞪着二婶和我,一脸凶恶:“你们两个骗子,等着吧,看我怎么告你们虐待儿童。” 听少妇这么说,我有些气不过了。 虽然二婶这么做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当初却是你答应的。 正在我要上前理论的时候,二婶却用眼神止住了我,她看着少妇,说:“你不先看看你孩子怎么样了?” 二婶的话让少妇一愣,同时也忘了咒骂,忙低头一看,小女孩已经在少妇怀中熟睡起来,来时脸上高烧所带来的病态也都消散不见。 “好,好了?”少妇把手放在小女孩额头上片刻后错愕道。 二婶把绣花针收起来,说:“先别急着高兴,你来的太晚,我也没有把握能一定治好。” 少妇一脸的感激,忙跪在地上就要感谢。 二婶则拉起了少妇:“别急着谢,我有话问你。” 少妇狐疑的抬头。 二婶说道:“凡事有因才有果,我问你,你家,最近买什么家具没有?” 二叔突然间这么问,不止少妇愣住了,连我也愣住了。 “有,有的。”少妇眼神躲闪道。 二婶笑了:“是个梳妆台?” 少妇大惊:“大姐你怎么知道?” 二婶直摆手:“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想要你闺女好朗利,回去后,就把那个梳妆台烧了吧。” 少妇连忙点头,一副微微诺诺的样子。 与此同时,她更是从随身挎着的包里面掏出来几张钞票给二婶。 但二婶只是摆手表示不要,同时还叮嘱少妇回去一定要烧了梳妆台。 少妇点着头,感激着离开了。 等少妇走后,我迫不及待的问二婶到底怎么回事。 二婶把放着蒜瓣的馍框递给我,跟我解释道:“其实她闺女也没啥大的毛病,就是中邪了。” 我点头,恍然大悟。 中邪这种事情,在乡下经常见到,一般都是让老人给看一看,叫一叫魂就能行了。 而且,中医上管这种中邪叫做邪气入体,搭配一些药物也能治好。 但,让我想不通的时候,二婶是怎么知道人家买了一个梳妆台。 我抬起头,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二婶。 二婶略一愕然,问我说道:“臭小子,你看什么?” 我连忙摆手:“没,没什么。” 中午的时候,二婶做了顿面条,就这蒜瓣吃的过劲。 吃过了饭,我继续留在店里面照看。 说是照看,不如说是无聊才对。 我拿着手机把玩着,除了上午那个少妇过来,不见一人。 到了下班的点,我关上门,在二叔家吃过了饭就回了自己住处,然后第二天一早,继续来上班。 时间推迟,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大概有三四天。 我每天都是按点上下班,倒是和白领差不离。 可是这几天里头,不见有一个顾客上门,一时间,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我太过秽气了。 好在二婶也懒,没有顾客上门也乐的高兴,整天都是和我一起在店里面,聊天的时候,说一些我不知道的家中往事。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二叔回来,但,事情很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天早上,我刚来到了店里,还没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我绕着车多看了两眼,车窗就忽地打开,紧跟着,上面走下来了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带着几乎能遮住了半边脸的墨镜,头上还顶着一个鸭舌帽。 我看的入神,等那女人都快要到我跟前的时候,方才恍然大悟。 这不是前几天那个抱着孩子过来的少妇么? 我记得当时看到她嘴角有一颗美人痣,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 果不其然,那女人到了我跟前摘下墨镜,真的是前几天那个少妇。 “王尘先生回来了么?”少妇问我。 我看了一眼少妇眼眶周围那一圈黑色泛紫的眼圈,摇了摇头。 少妇皱眉,又问道:“那王先生的夫人在么?” 说话的时候,少妇还补充了一句:“小哥你还记得我吧。” 我点头,回应道:“我二婶现在还没来店里,怎么,你找我二婶有事?” 少妇脸色非常难看的点头。 我打开店铺,让这少妇进了店里,给她倒上了一杯茶,同时给二婶打了个电话。 第二十七章-梳妆台 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二婶打着哈欠进了店里,一遍走,还一边嘟囔不轻:“我说燕子,这么早你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干什么?有事,能有啥事?” 我看了一眼还有些癔症的二婶,又偷偷的瞧了一眼那个少妇,忙小跑过去,凑在二婶耳边,指着那少妇低声道:“不是我叫你过来,是她有事找你来着。” 二婶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了那个少妇,顿时精神上来了,很显然,二婶也认出来少妇。 少妇离开沙发,来到二婶旁边,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哎哎,大妹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二婶咋咋呼呼叫道。 少妇跪着摇头,哭着也不说话。 二婶给我一个眼色,叫上我把少妇扶起来后,说道:“大妹子,有话好好说,别哭别哭。” 少妇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只让人心伤。 “大大姐,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少妇话落下,二婶登时瞪圆了眼睛。 “难道上一次你女儿没好?” 少妇摇头:“好,好了。” 二婶皱眉:“好了怎么还会有事?难道你没有听我的,烧了那个梳妆台?” 少妇一愣,哭声停住,随后目光躲闪不敢直面二婶。 看少妇这个模样,八成就是二婶说的那样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二婶叹了口气,向后就要坐下。 我忙用手拍了拍沙发,二婶回头给了我一个算你小子有眼色的表情。 “那个,那个···” 见少妇一副不肯说真话的模样,二婶直接不耐烦了,一挥手,有些没耐心道:“别这个那个的,快点说说咋回事。” 少妇这才点头,提了一口气,说道:“大姐,是这样的,我那天带着女儿回家,这不是闺女没事了么,也就心疼钱,没有去烧那个梳妆台···” 二婶听了啧一声,骂了声糊涂。 “可是昨天晚上,我女儿好好的又犯病了,而且犯了病之后就昏迷了,到现在都还没醒。”少妇神情凄惨道。 二婶听了之后沉吟了一声,问少妇说道:“你们去医院看了没有?” 少妇摇头:“没,我先生说事有些斜,就没让去。” 二婶点头:“亏是没去,不然这么折腾下去,你孩子还能要?” 少妇一听二婶的话,直接慌了,忙问二婶怎么办。 二婶想了想,让我去前台把柜子里的背包拿出来,然后冲少妇道:“我去你家看看。” 少妇听了满脸欣喜,站起来忙不迭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目送着二婶与少妇出了店门,还没等我转身,二婶却回过头,看着我,一脸愕然问道:“燕子,你还不过来?” 我指着自己鼻子:“我也去?” 二婶点头,同时招手道:“快过来,这几天又没什么生意,你呆着干什么。” 我听了,只好锁上了店门,小跑着跟了上去。 少妇发动了奔驰车,我和二婶坐在车后座上,由少妇拉着,向她家里而去。 路上,二婶问了好些关于少妇回家这几天的事情。 事关自己女儿安危,少妇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我在一旁清楚的看到,二婶听了少妇的话之后,脸上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 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过后,少妇驱车进入了路边一个小区。 将车停在了小区里的停车位上,少妇领着我们两个下了车。 走进她家所在的楼层,上了电梯,一路上了八层。 出电梯后,少妇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将二婶和我迎了进去。 刚进少妇家里,就能闻到又一阵呛鼻的烟味冲过来。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满脸邋遢的男人,此时正不断的抽着烟。 少妇忙走过去,从男人手中抢过烟按灭,拉着男人站起来,冲我们介绍道:“这是我老公。” 说着,又跟她老公介绍我们两个:“这是王尘大师的夫人和侄子。” 她老公忙冲二婶点头,说大姐这一路辛苦了。 二婶也微微颔首,双手叠在身前,抬头看了一阵后,问道:“你们买回来的那个梳妆台在哪?” 少妇忙道:“在卧室,我现在就领着姐去看看。” 二婶嗯了一声,叫上我,跟着少妇他们夫妇两个,走入了卧室。 当走入卧室之后,我忍不住叫道:“怎么这么黑?” 二婶白了我一眼。 少妇解释道:“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女儿就不让开灯,也不让拉窗帘。” 二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向了梳妆台。 我在一旁看着,梳妆台造型不错,是完全仿民国时期模样,整体上,充满了古朴的味道。 就我这么一个门外汉看了,都能感觉到这个梳妆台造价不菲。 只不过,这么一个充满了古朴味道的梳妆台放在完全没有一点光亮的房间里面,还真有些让人看了不舒服的感觉。 他老公在一旁道:“我也就是前一段时间在古玩市场看到了这个梳妆台,觉得价格不错,就买下来了。” 二婶手在梳妆台上摸了一阵,然后打了打手上灰尘,问:“只是不错?” 少妇老公一脸讪讪。 二婶又问道:“我看这个梳妆台好长时间没用了。” 少妇点头,一脸戚戚然:“从买回来开始,就用了一次,之后我女儿说什么也不让用了,我一用,她就哭闹。” 二婶嗯了一声,抬起头问道:“你女儿呢?” 少妇正要回答,旁边的次卧里却传来一阵女子尖锐的哭喊声。 那声音听了,让人忍不住惊起一层鸡皮疙瘩。 就仿佛,就仿佛是女子被人强迫时那种无力的哭喊。 少妇夫妻两个一听到这个声音,慌张的跑出卧室。 趁着这点空档,二婶从背包里拿出来了一个木钉子放在梳妆台的镜子后面,然后叫上我,跟着去了旁边次卧。 进去之后,这里和卧室一样,都紧紧的拉着窗帘,不透过一点光亮进来,以至于,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压抑的味道。 床上,少妇女儿光着身子,稚嫩的嗓子发出成人一般的哭喊声,喊声中,透露着绝望。 少妇想要过去给自己女儿裹上衣服,却被她女儿拼了命的撕扯掉。 二婶瞪了我一眼:“你一个男人,看人家小女孩身子,也不觉得害臊,还不转过头去。” 我心道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怕什么。 二婶却不容我多说,直接将我和少妇的老公赶出了房间。 我们两个才一出门,卧室里,少妇女儿的哭喊声就弱了许多,又过了一阵后,哭喊声渐渐的停了下来。 少妇老公一脸欣喜,转身就进了房间,哪知道,他刚进去,房间里面又传来哭喊声。 再一次被赶出来之后,哭声也就消失了。 如此两三次,吓得少妇老公离卧室远远的。 我和他呆在客厅,一直等了有将近一个小时,二婶和少妇才走出来。 二婶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少妇夫妻两个还有什么瞒着她的。 听二婶这么问,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同时低下了头。 见这副模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了。 我站起来,来到了二婶身后站定。 “行,你们不说也行,反正是你们的闺女,治不好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见两人不说话,二婶索性坐下,抱着膀子,翘着二郎腿,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听二婶这么说,两人方才慌了,少妇连忙道:“说,我说。” 二婶啧了一下,示意少妇可以说了。 少妇忸怩了半响,然后道:“大姐,这事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们啊。” 二婶愕然:“我为什么笑话你们?” 少妇一脸的为难:“这事,这事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啊。” 说着,少妇开始诉说起来。 第二十八章-谈谈 原来,昨天晚上少妇女儿犯病了之后,少妇夫妻两个安慰好了女儿睡下后,在自己房间好不容易休息了。 哪知道,半夜的时候,就听到有一阵唱戏的声音。 当时少妇醒来,隐约的看到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只披着一件大红袍子的女人,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梳头发,口中咿咿呀呀的唱着绕口的戏。 一开始,少妇只是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当她打开灯之后,却看到,本应该睡下的女儿不知道何时,翻出来了自己结婚时穿着的红色婚袍,坐在梳妆台前,两脚悬空,对着镜子往脸上抹腮红,一边给自己打扮着,还一边唱着声调奇怪的戏。 如此诡异的场面,少妇吓坏了。 等吓得不轻的少妇叫醒了自己老公,夫妻两个提着胆子来到梳妆台前的喊自己女儿名字的时候。 她的女儿回过头,一张脸完全的变了模样。 本来是一张小女孩的脸,却变成了一副大人模样。 就好像,就好像是一个得了侏儒症的女子那般。 但自己的女儿他们两个会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就算再怎么反常,也不可能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变成这副模样。 少妇当时又提着胆子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但女儿完全充耳不闻,相反的,还咯咯笑着,一脸恶毒的对着少妇夫妻咒骂。 二婶打断了少妇的回忆,看了因为回忆起昨晚事情而变得一脸惨白的少妇,问道:“你闺女当时说什么了?” 少妇听了二婶的话,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他老公在一旁抓紧了少妇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姐,还是我来说吧。” 二婶点头。 少妇老公脸上神色变得僵硬,开始仔细将昨晚上他女儿的事情描述。 小女孩顶着一张大人的脸,回头望着少妇夫妻两个,喉咙中是咯咯低笑,脸上却是一副如同死灰的表情,看着夫妇两个,嘿嘿笑着,口中声音僵硬却带着节奏一句一句响起。 “你们玷污了我的身子···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我这就穿着红衣自杀···就算死了···也要让你们偿命···” 他女儿说完了这句话,直接就跳下梳妆台的凳子,向着梳妆台撞去。 这样一来,吓坏了夫妻俩,忙抱紧了女儿。 “我女儿不过才四五岁,可是挣扎的力气大的我都有些抱不住了。”少妇老公神情激动哭道。 甚至于,他手上的力道不经意之间加大,疼的少妇都叫出了声。 二婶过去在他的头顶轻拍一下,少妇老公这才略微恢复了一点意识。 说了一句抱歉之后,少妇老公继续说道:“我女儿当时一边挣扎,一边骂我和我老婆···” 少妇也在一旁点头,示意她老公说的不是假的。 二婶捏着下巴听着,后来问道:“然后呢?” 少妇戚戚然:“我闺女挣扎了整整一夜到今天早上才睡着,天亮了,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就想起了大姐你,这不,一早就给你请过来了。” 二婶嗯了一声:“多大事,放心吧,有我在,没关系的。” 我在一旁诧异的看着二婶,心里佩服不已,这才叫厉害啊。 听了二婶的话,少妇夫妻两个一阵感恩戴德。 二婶冲我勾了勾手指,我凑近了。 然后二婶就压低了声音,冲我小声道:“给你二叔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怕我降服不了这件事。” 我一愣,愕然的看着嘴紧紧闭着,从喉咙里说出这一段话的二婶。 “快去啊。” 见我没有动静,二婶打了我一下。 我连忙点头,在少妇夫妻两个疑惑的目光下,我说了一句去外面拿东西的借口,连忙出了房间,并带上了门。 站在门外,借着二婶跟少妇夫妻两个说话的空档,我拨通了二叔电话。 接起电话第一句,二叔埋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燕子,你干嘛么,我这正到了关键时候。” 我不敢啰嗦,将这边的事情剪断截说的给二叔叙述了一遍。 说完后,电话那头,二叔就沉默了。 过了会儿,二叔道:“这样吧,你们晚上留下别走,让你二婶在他家卧室住一夜,看看能不能遇到他们说的那个东西,如果遇到了,就让你二婶晚上跟那个东西谈判一下,要是还不行,就等着我回去。” 我点头嗯一声,然后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二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二叔只是说了一句我尽快之后就挂了电话。 揣起手机,我回到房间里面,二婶还在跟少妇两个说着话,安慰着两人。 我到了跟前,将二叔的意思给二婶低声说了一遍,二婶听后,狐疑的看着我:“你二叔真是这么说的?” 我点头。 二婶道:“那好吧。” “大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么?”少妇有些担忧的问二婶。 二婶摆手:“没事没事,今晚我在你们家住下,看看情况。”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然后忙不迭道:“这样最好,最好。” 期间无话,到了晚上吃饭的功夫,少妇老公说是要带着我们下楼进馆子,但是却被二婶拒绝了,让少妇下了几包方便面随便对付了一下后,二婶就进了少妇夫妻两个的卧室里住下,并关上了门,留我和少妇夫妻两个在外面看着。 客厅里,闹钟滴滴答答的走着。 不知不觉之中,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 正在我们三个都感到脑袋有些昏沉的时候,开着暖气的房间里,骤然之间,有一阵冷风吹过,吹得人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我们三个也在瞬间清醒过来。 然后不等我们三个有所反应,在二婶所在的卧室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从声音上来判断,的确是一个成年女性的声音。 那拖长了的声音在客厅里的回荡,咿咿呀呀的让人心里直发毛。 “要,要不我把灯打开吧。” 少妇颤抖着身子道。 “别,别开。” 我开口拦住了少妇,同时也觉得后背冷汗直流:“我婶子之前说了,千万别开灯。” 少妇吞了口口水,望向自己老公。 他老公想了想,咬牙道:“听大姐的。” 少妇闻言,只好抱紧了自己老公的胳膊。 戏声还在持续,回荡在房间之内,还带起了阵阵回声。 我和少妇夫妻两个坐在只有月关进来的客厅内,三人瑟瑟发抖成一团,没有人敢擅自做声。 “呀,你是谁。” 一声尖叫结束了那让人听了就觉得毛骨悚然的戏声。 “这是我女儿,这是我女儿。” 少妇叫道。 听了少妇的话,我为之一愣。 客厅就贴着她女儿的房间,而且我们三个也时时刻刻的注意着他女儿房间的动静,那房门一直都在关着的,那她女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二婶所在的卧室的? 想着,我腾一下子站了起来。 少妇夫妻两个也跟着站起来,三人朝着小女孩的房间跑去。 到了之后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间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 “不应该啊,门都是锁得好好的。”我嘟囔道。 想着,我出了门,在二婶所在的卧室门边停下,把耳朵凑过去,听里面动静。 少妇夫妻两个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我。 房间里,二婶和那个声音正在争吵着,声音低的我都听不清楚几句,只能大概的听到你到底要做什么,怎么样才肯走之类的话。 卧室内争吵一直持续了有小半个小时,最好,二婶一声惊呼不要,这一声,我们三个都听到了。 当时少妇夫妻两个直接就推开门闯了进去。 我跟着进去后才发现,二婶正用力的抱着小女孩,不让她往梳妆台上去撞。 第二十九章-化妆 那少妇夫妻两个见到情况,连忙跑了过去帮忙。 我在门口看着,不是因为我见死不救,而是梳妆台前就那么大的地方,我压根就过不去。 三个成年人累死累活的才把小女孩按住,却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气。 我走过去,扶起了二婶。 二婶直摆手,我看了一眼少妇夫妻两个,扶着二婶来到了大厅里,给她倒了一杯水。 接过水,二婶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还在喘气道:“降不了降不了,燕子,给你二叔打电话,说我解决不了,让他快点回来。” 我点头,拿出电话就要拨通时,少妇夫妻却抱着小女孩走了出来,在二婶面前扑通跪下。 这个举动吓得二婶直接跳了起来,忙叫上我将夫妻两个扶起来,口中还问这是干什么。 少妇只是哭泣不说话,他老公却是一脸恳求的表情说希望二婶发慈悲救救他的女儿。 二婶也是一脸为难的说:“大兄弟,我要是能救,早就救了,当初我让你们烧了梳妆台你们不听,非要留下,现在好了,我本事压不住它了。” 少妇老公听了,一脸懊恼的拿拳头打自己脑袋,吓得少妇在一旁连连哭泣。 二婶拉住了少妇老公的拳头,说道:“大兄弟,别这样,我这就让我侄子给我家男人打一个电话,让他快点回来给你女儿看看咋样。” 少妇老公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忙不迭的磕头。 二婶一边搀扶着他,一边瞪着眼睛说我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打电话。 我松开搀扶着少妇的手,转身拨通了电话。 电话通了,二叔第一句话就是问没成功? 我一愣,对于二叔未卜先知的本是佩服不已,就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二叔沉吟了一声,然后对我说把电话给你婶子。 我拿着电话来到二婶旁边,把电话递了过去。 看着我,二婶一脸疑惑的表情。 我喃呢道:“二叔说让你接电话。” 二婶从我手中拿过电话放在耳边,也不知道二叔跟二婶说了什么,反正二婶一直点头,不断的嗯嗯出声,最后道:“行,我就按你说的再来一遍,要是还不成功的话,那就只能你回来了。” 说着,二婶就挂了电话。 少妇夫妻这才敢问二叔怎么说的。 二婶把手机还给我时,特意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今暂且没事,等明天吧。” 二婶如是说。 夫妻两个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抱着他们女儿就回到了次卧。 等客厅只剩下我和二婶的时候,二婶叫我坐在沙发上,冲我说道:“燕子,知道你二叔刚才说什么不?”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二婶道:“你二叔说了,让你明天晚上去跟那个东西比划一下。” “啥玩意?”我当场就跳了起来。 二婶按住了我的肩膀,撇着我,没好气道:“什么啥玩意,瞧你这样,怕什么,你二叔会害你不成?再说了,还有我在呢。” “可,可是···”我还要辩解,二婶却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行了,反正你以后也要经历这种事情,现在早点上手,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 “我,我,我···”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儿,二婶直接拍案而定。 在沙发上躺了半夜,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当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二婶拍醒了我,让我回店里好好呆着,等晚上的时候再过来。 我不知道二婶这么做是要干什么,不过既然二婶吩咐了,我也就照做了。 回到店里打开门看着店,时间慢慢过去,一天无话,等下午五六点的时候,二婶来电话了。 “你先回我家里,拿你妹妹一套衣服过来。” 二婶的吩咐让我丈二摸不着头脑,但是二婶这么要求,我只能照办。 回到二叔家里,刚敲开门,二叔闺女,也就是我堂妹就站在门口等着,看到我,递给了我一套衣服,同时还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如此一来,我更是狐疑不定。 骑着电瓶车到了少妇小区,上了她家所在楼层的电梯,刚出电梯口,就被一阵浓烟顶了回来。 “咳,咳,什么鬼。” 我用手捂着嘴巴,咳嗽不断道。 “过来了,进屋吧。” 二婶懒洋洋的声音在面前脚下响起,我打眼一看,电梯口的位置,二婶面前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正烧着小女孩的衣服。 我大吃一惊:“二婶,你再电梯口点火,让人看到,会挨揍的。” 二婶直摆手:“没事没事,有人摆平。” 少妇夫妻两个在一旁讪笑。 眼看着火盆里衣服烧完,二婶问少妇夫妻:“衣服还有没有?” 夫妻两个摇头。 二婶点头,把火盆替给少妇老公,道:“扔到楼下垃圾堆吧。” 少妇老公自然照做。 紧接着,二婶看着我,上下打量两眼:“你妹的衣服拿过来没?” 我摸出塞在后腰上的衣服,在二婶眼前晃了晃。 二婶接过了,打开来,满意的点点头。 我疑惑的看着二婶手中明显是夏装的衣服,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婶,你让我拿我妹妹的衣服干什么?” 二婶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这是,我的电话突然响起,我拿起来一看,是胖子打来的。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家里出门的时候忘了关水龙头? 接起电话,胖子的声音夹杂着扥扥扥一阵拖拉机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爷,你在哪呢,寿材我已经送过来的。” 我:“???” 二婶从我手中拿过了电话:“锤子啊,你先在外面等着,我这就下去接你。” “呀,二奶奶啊,那你快点。” 二婶答应一声,接着挂了电话,先跟着那少妇吩咐了两句,然后独自离开。 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想着给二婶帮忙,也要跟过去,却被二婶拦下,说:“你还有重要事呢,好好呆着别过来。” 说完,二婶就自己进了电梯。 我心中一阵疑惑。 那少妇有些畏惧的看了看我,眼神中,带着同情与希冀。 被少妇这么一看,我心中更加不安。 “小兄弟,一会麻烦你了。”少妇声音低低道。 “哦,没事没事。”我满脑袋浆糊的和少妇客气着。 将我让进屋里客厅,让我在沙发上坐下,少妇就去了她家卧室。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放在大腿上踮脚,拘谨的不敢扭头四处看。 此时天已经逐渐的暗下来,但是客厅里依旧没有打开灯,甚至于,连窗帘都给拉上了,以至于整个房间闲的昏沉无比,就好像是闲置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一般,除了房中还有暖气外,这里,还真像电影里阴森森的鬼屋。 哗啦啦··· 一阵声音响起,我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那少妇端着一托盘化妆品走了出来,在我对面停下。 “姐,你这是?” 我疑惑之下开口问道。 少妇也是一脸尴尬的把化妆品放在客厅桌子上,揉了两下脸,讪讪道:“那个,大姐说给你化化妆···” 我···我tmd···搞毛啊。 听少妇这句话,我直接凌乱了。 见我没动静,少妇也拘谨的站在对面不敢动。 就这样,我们两个对峙着,隔了有一会儿,胖子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在门口响起,同时还伴随着他那大咧咧的骂阵声:“妈的,这么高,快累死爹了。” 我回头看去,见胖子背着一个孩童尺寸的寿材出现在门口,二婶在后面用胳膊夹着一个纸人童女。 “咦,你们怎么还没有动静?” 见到我和那少妇站在原地,二婶挤过了胖子进来,诧异出声道。 第三十章-梳头发 “快快,给燕子化妆,咱们没多少时间了。” 二婶道。 我指着自己鼻子,问二婶:“婶,你没开玩笑吧。” 二婶瞥了我一眼:“我跟你能开什么玩笑?” 说着,二婶还冲那少妇道:“大妹子,别看了,快点下手吧。” 说话的同时,二婶还把我好好按住,并吩咐我不能乱动。 胖子把寿材放下,在一旁嘿嘿笑着看着我,那幸灾乐祸的模样真是讨人嫌。 二婶吩咐,少妇这才敢动作,她先是拿出发箍,把我的头发都给捋在脑后,用粉底在我脸上抹来抹去。 胖子抱着膀子,掂着脚,抖着腿,笑嘻嘻道:“二奶奶啊,小爷这是相亲么,打扮的这么漂亮?” 我:“···” 二婶回头看了一眼胖子,说道:“锤子,一会你先别走,还有事要你帮忙。” 胖子答应一声:“好勒。” 化着妆的功夫,少妇老公也上来了。 “把胡茬子给刮了。”二婶在一旁吩咐道。 少妇点头,拿起化妆盒中的剃刀,在我下巴上刮来刮去,不过她刮胡子技术不咋样,我下巴被她弄得生疼。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终于,化妆完成,我也终于不用再受罪了。 二婶递过来了一个镜子给我,说道:“看看咋样?” 少妇还特意的拿起手机,将手机上的手电筒对准了镜子让我看。 镜子里,我几乎都要认不住来我自己了,这是?男的?还是女的? 看我明显一副痴呆的样子,二婶拍手道:“不错,不错。” 说话时,二婶把我从堂妹那里拿来的衣服塞到我的怀里,冲我一扬下巴,道:“去,把衣服换上。” “啥?我穿?”我瞪着二婶,有些怀疑自己耳朵。 二婶点头:“不然呢。” 我:“···” 胖子在一旁起哄笑道:“哟,女装大佬。” 二婶白了胖子一眼,然后推着我进了卫生间,口中道:“快点,时间不够了。” 我嘴角直抽搐,心中好似千万头草泥马奔腾。 “快点换上衣服,等你呢。” 二婶的声音在卫生间外面响起。 “穿就穿吧。” 我咬了咬牙,换上了女装··· 片刻后,我走出卫生间,胖子起哄似的直吹口哨。 二婶拍了一巴掌胖子,他这才老实下来。 围着我,二婶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在我头上停下。 我身子一抖,向后一退步:“婶,你还想干啥。” 二婶左右看了看,然后伸手在衣架上拿下来一个棉线织就的帽子盖在我的头上,而后又道:“一会你什么话都别说,记住了么?” 见二婶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我忙点头表示记住了。 随后,二婶就蹑手蹑脚的进了少妇女儿所在的次卧。 等了约莫有十分钟后,二婶抱着小女孩出来。 我看了一眼,小女孩睡得很香,也很安静。 “锤子,快。” 二婶冲胖子吩咐。 胖子也非常识趣的把寿材打开放下。 二婶走过去,将小女孩轻轻的放进去,一旁少妇夫妻两个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而转过头。 将小女孩成功放进寿材,二婶把来时夹在胳膊下的那个童女纸人拿出来,问少妇夫妻两个要来了小女孩的名字与生辰,用准备好的毛笔写下来,贴在纸人头上,然后放好了在寿材头部跟前,让胖子将寿材盖子半合上,又把毛笔沾上红墨水,在寿材盖子上写下了姜太公在此一行字来。 做完这些,二婶擦了一把汗,让少妇夫妻两个用白绫缠头,坐在寿材前假寐。 而后,二婶就把我推进了少妇卧室。 在关上门的同时,二婶直勾勾的盯着我,道:“燕子,一会儿你进去,啥事都别做,就坐在梳妆台前头假装梳头发打扮就行了,记住没有。” 我忍着后背上往外直冒的鸡皮疙瘩,艰难的点了点头。 二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放心吧,有我跟锤子在呢,不会出事的。” 见我还是放心不下,二婶又安慰我道:“万一有事了你就喊一声,我和锤子立刻冲进去。” 胖子也跟着道:“是啊小爷,你放心吧。” 听了胖子的话,我特意的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这混蛋就是在强忍着笑。 “好,好吧。” 我点了点头,走进了卧室。 在我刚进门的时候,二婶直接将房门给关上了。 卧室内,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抬头看了看卧室内,昏暗一片,甚至于,向前走路的时候,都看不清楚脚下情况,不仅如此,不开灯还拉上窗帘的卧室内,总是透露着一股子寒意与发霉的味道。 我伸直了双臂,摸索着前进,朝着几乎看不到模样的梳妆台前进。 到了跟前,我看了一眼整体上充斥着古朴味道的梳妆台。 梳妆台整体呈暗红色,此时在昏暗的卧室内,几乎与整个房间都要融为一体,并且,从梳妆台上,还隐隐的透露着一股子让人不爽的感觉。 我当时心里就直接一个咯噔,心里发虚的就要转身离开。 但脚步迈开,回想起少妇夫妻两个祈求二婶时的可怜模样,就叹了口气,在梳妆台前坐定。 在梳妆台的镜子中,我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此时模样。 除了脖子上有喉结凸起之外,其他的一切,说我是个女人,怕是都不会有人怀疑。 镜子里,幽暗无比。 我看了一眼梳妆台边上放着的木梳子,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过来在手中,又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面,除了自己那张勉强还能看清楚模样的脸之外,其余的景象,就好比是身后卧室里的装饰,都是模糊不清的。 就好像,这面镜子,只能折射出来我似的。 再不敢多想,我举起木梳子,放在透过帽子的刘海上,向下一下一下的梳着。 镜子里的我在做同样的动作。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总是觉得,我每一次梳头发,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总要慢上半拍。 梳了大概有一个小时,额头上刘海都快要被我梳的秃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出现。 我叹了口气,放下了梳子,看这样子,八成又失败了。 心里包袱一旦放下,也不怎么害怕了,就托着腮,用手指绕着鬓角头发把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我倍感无聊,正打算出去跟二婶说不要在等了的时候,忽然间,瞥见镜子里那满头秀发的自己,顿时愣住了。 伸手抹了抹鬓角头发,长可及肩··· 我不是短头发来这么··· 心中这个想法才刚落地,口中就忍不住一阵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戏。 这个戏,我并不陌生,就是那小女孩昨天唱过的。 但我又是怎么会唱的? 口中一张一合出声,镜子里的那个我也同样是嘴巴一张一合,嘴角带笑惹人怜爱的模样,活脱脱一个二八佳人,那含蓄模样,那充满涵养的气质,是外人再怎么模仿都模仿不过来的。 在我瞪大了的目光中,镜子里,“我”拿起了木梳子,一手抓着头上垂下的青丝,另一手用木梳子轻轻的梳着头发。 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自然,就仿佛本应该如此。 我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知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跟着拿起桌上梳子,摘掉了帽子,同样是一头及腰的秀发,学着镜子里的“我”,慢慢的梳头。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镜子里的,才是真的我,而我,才是镜子里的那个··· 我与镜子里那个我诡异的举动让我后背浸湿一片,但奇怪的,我脑袋却是清醒异常。 口中不断唱着戏,而且还不停的梳着头发,逐渐的,我意识隐隐的模糊起来。 第三十一章- 脑海中空白越来越多,逐渐占据主流··· 在我彻底失去了意识之前,听到卧室门口传来开门声音,紧接着,看到二婶和胖子冲了进来,然后我就彻底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入眼一片刺目,我睁开眼睛,见二婶和胖子围着我坐着。 看到我醒了,二婶说道:“燕子,醒了。” 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坐起身来后,四处看了一眼,旁边少妇夫妻两个抱着它们孩子一脸感激模样。 “这,这是?” 二婶冲我嘘了一声。 这时,少妇夫妻两个走过来,扑通就跪下了。 我被吓了一跳,二婶和胖子连忙将他们两个扶起来。 等站起来后,少妇不断开口冲我表示感谢,少妇老公更是说了一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话。 二婶笑着摆手说拿人钱财,给人消灾。 然后,不等我有所反应,就让胖子搀扶着我去卫生间换衣服去了。 进了卫生间,胖子在外面等着我,我脱下身上女装,只有光溜溜一条内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在了原地。 在我胸膛正中央的位置,鼓起了有一个肿胀的红包。 红包里面,一动一动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似的。 我用手碰了碰,有些疼。 顿时,我吓得魂不附体,开口就喊了一声二婶。 胖子从外面推门而入,忙问我怎么了。 我指着胸口处的红包,一脸凄惨的冲胖子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胖子目光躲闪:“没,没有。” 我狐疑的看着胖子,皱起眉:“胖哥,你说实话,别骗我,我还年轻呢,还欠着你钱呢,不能这么早死。” 听了我的话,胖子一咬牙,似乎狠下心道:“小爷,反正这事你迟早知道的,我就告诉你吧,你可千万别害怕。” 我点头,同时心里提起精神来。 胖子深吸了口气,道:“实话跟你说吧,那东西本来是在梳妆台里呆着的,二奶奶听了二爷的吩咐,让那东西上了你的身,把梳妆台给烧了···” 我:“!!!” “什么意思?这东西往后就呆在我身上了?”我叫道。 胖子扭过头:“也不能这么说,二奶奶问二爷了,二爷说,只要回来,就给你把那东西给赶出去超度,所以你也不用有多担心。” 我摸着胸口中的红包,抬起头,发了一会呆问胖子:“也就是说,这东西还要在我身上待几天?” 胖子点头。 随后不等我说话,胖子又急忙道:“不过你放心,二奶奶在你身上写了几个字,这东西不敢出来的。” 闻言我一愣:“是吗?在哪呢?” 说着,我抬起手臂大腿来四处看。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放心,在你后背呢,别多想了。” 经过胖子这一顿安慰,我多少松了口气,换上了衣服出了卫生间。 出来之后,少妇老公又是上来一通感谢,还说一会儿要请我们吃饭。 二婶在一旁说都大半夜了,就别麻烦了。 但少妇夫妻两个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如此,而且,少妇老公已经下去去发动车子了。 见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二婶和少妇坐在沙发上,开口嘱咐了少妇几句,不外乎就是这几天注意给孩子调养身体,多带她去人多的地方走走,沾沾生气。 少妇不断点头表示记下了。 做完这些,二婶又让胖子搭把手,两人把小女孩刚才躺着的小号寿材收起来,将写着小女孩名字与生辰的纸人放进去,用绳子捆好了,交给少妇,让她找时间烧了,把灰烬用气球送到天上去。 对于此,少妇也是连忙记下了。 吩咐了一阵后,少妇老公上来,将我们请下去。 一路下了楼,上了他家奔驰车里,由少妇老公带着,去了一个不算高档,但也是差不多的饭庄去了。 此时正是正月十五左右,人来人往热闹的很。 大概是少妇一家是这里的老顾客了,所以能订下来位置。 由服务员领着,我们去了雅间。 期间,小女孩已经醒来,躺在妈妈怀中,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也不说话。 我特意看了一眼小女孩,她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也多少有些萎靡。 “囡囡,去跟叔叔说声谢谢。” 少妇低头冲孩子道。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麻烦了,但那小女孩却很乖巧的从妈妈怀中下来,一步一晃的来到了我跟前,抬起头来,冲我脆生生的说了一声谢谢叔叔。 我连忙哎呀一声,夸奖小女孩聪明听话之类的。 少妇夫妻两个在一旁看的笑意满满。 等了有一段时间,饭菜上来,在少妇夫妻两个热情的款待下,我们也只好端起酒杯和他碰杯。 酒桌闲话少叙,约莫着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酒足饭饱,在少妇老公一连串感激之下,我和二婶还有胖子走出饭庄。 少妇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将我们送了回去。 到了店里,差不多已经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了,这个点,再有一会儿天就亮了,我也懒得回去,就在店里住下得了。 “燕子,过来。” 坐在柜台后面,二婶冲我招手。 我走了过去。 二婶数了数手里钞票,抽出来一半,大概三千左右递给我,说:“这是你这次应得的,拿住吧。” 我也没有拒绝,接过钱就塞到了怀中,最近正是缺钱,上次那两千块到现在都快花完了。 把账记好了,二婶打着哈欠,眼角飘泪花:“累死我了,行了燕子,你今晚要是不回去的话,就住在店里吧。” 我嗯一声,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对了,怎么忘了这件事。” 走到店门口的二婶转过身道。 我疑惑的看着二婶。 但见二婶重新回到柜台跟前,打开抽屉,在里面挑挑拣拣,然后扔给了我一个项链。 接到了项链,握在手里打量。 见项链完全是一个动物牙齿之类的,我不禁有些纳闷了,问二婶道:“这是什么?” 二婶哦了一声,道:“这是你二叔之前弄来的虎牙项坠,说是带着辟邪。” 我点了点头。 二婶打着哈欠道:“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着二婶出了店,然后拉上了卷帘门,把沙发收拾了一下,开着空调,躺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随着时间推迟,渐渐的有些困了,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五点,还能小睡一会儿。 嗯,一会就行了。 把手机放下闭上眼睛,很快的,就进入梦乡。 ··· “不,不要过来···” 一声凄惨的尖叫从院子里传来,听的人惶惶不安。 我顺着声音走去,来到大门前,但见门敞开着,透过大门,依旧能看到地上躺着许多尸体。 我心里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激灵,想要转身走,却鬼使神差一般的向前行进。 踏着满地的鲜血,来到了后院,见有许多提着短枪,敞着怀的男人哈哈大笑着,他们围着的正中间,坐在地上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女子此时一脸惊慌,那是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迹象。 男人们围着女子绕着圈,还不断有人上去用刀将女子的衣服划破,那大刀落下,只是刺破衣服,却成功的避开了女子娇嫩的皮肤。 我在一旁呆着看着,没有人发现我,也发现不了我,因为我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看电影似的,全程排除在外。 男人们对女子上下其手,一番羞辱之后,提着裤子大笑着离去,只留下女子一人好似痴呆的躺在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浑浑噩噩的女子恢复了一丝清明,咬牙站起,带着满身狼藉,转身进入了自己房间。 我的视线随着她的走动而进入房间。 在房间内,放着有一个梳妆台,女子已经换下了身上充满狼藉的衣服,换上了一身大红色长袍。 穿着长袍,女子痴痴傻傻的对着梳妆台梳头发,一边梳,一边口中唱着戏,最后,她用力将手中梳子拍到了梳妆台上,站起来,咬牙切齿:“就算我死···也不让你们这些混蛋好过···” 说罢,就一头撞到了梳妆台的角上。 登时,头破血流,而我的视线之内,也彻底染上了一片大红,再也没有其他景象··· 第三十二章-学做大木匠 “啊~~~” 从尖叫声中醒来,脸上好像刚洗过似的,用手一摸背后,已经打湿了一片。 “做噩梦了?” 旁边传来二婶的声音,我转过头去,见二婶正抱着个手机坐在店里柜台前把玩。 再一看店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 我嗯了一声,下了沙发,在店里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 刚坐下的时候,二婶就扔过来了一本书给我,说道:“这是你二叔吩咐你看的,说回来的时候要检查。” 我接过飞来的书一愣,做什么?考试么? 在手中将书打开,封皮上面没有半个字迹,再看内容,却是有关风水之类的。 我抬头疑惑的看着二婶,二婶道:“你二叔说迟早都得教你,反正这几天你也没事做,就自己先预习一下。” 我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将刚才那个噩梦告诉二婶。 正思考着的时候,二婶已经伸着懒腰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店里。 左右无事,就只好呆在店里看书来着。 中午的时候,胖子找我过来一起吃饭,趁着空档,我还给了他两千块钱,自己留了一千,毕竟当初是他垫钱给我交的房租。 “小爷,一会吃过饭你还去店里么?” 胖子问我。 我点头,同时放下筷子,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你呢?别跟我说你不去仓库了。” 胖子嗨呀了一阵,拍着胸口:“没事,仓库还有几个小子看着呢。” 二叔说过,胖子是个喜欢玩的主,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劝他。 吃过饭,胖子和我分离,背道而驰,我回到店里,继续看书。 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书上内容很是繁琐,看的昏昏欲睡,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可能是我天生就这个德行,越看越上瘾了,当场,其中有很多不明白的就是了。 正是无聊,当做打发时间的乐子也还算不错。 这样持续了五六天,在一天中午的时候,二叔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下午就回来了。 隔着电话,我问二叔事情解决了? 二叔嗯了一声,又闲扯了几句,二叔问了我有没有认真看书,得到了我的回答后,就挂了电话。 我就在店里老老实实的等着,在傍晚的时候,二叔回到了店里。 我抬头看了一眼离开了有十多天的二叔,那狼狈的模样让我一阵唏嘘。 将二叔迎进来坐在沙发上,我看了一眼二叔身后,问:“陈瑶没跟你一块回来?” 二叔摆手:“没,她姥爷的事情刚办完,怎么可能跟我一块回来。” 我在二叔旁边的位置坐下,问道:“二叔,给说说咋回事。” 二叔看了一眼,抿了一口茶,说道:“其实也没啥事,韩孝三的确是冤死的。” “那个西装男干的?”我问。 二叔点头。 见状我直摇头。 “那个西装男的公司快要面临倒闭的风险,资金运转不周,这个功夫,韩孝三又住院了···” “所以西装男就把他老子给做了?”我打断二叔的话问。 二叔摇头:“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看人心复杂了,他给自己老子买了一份保险···” 我:“···” “不过现在也还好,陈瑶已经把她舅舅告上了法庭,用不了多长时间,她舅舅就会进班房了,不用担心。”二叔说道。 我嗯一声。 “说起来,那家孩子中邪的事,你们解决的怎么样?”二叔问我。 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提我就觉得不爽。 哗啦一声,我撕开衣服,露出胸前那一个红红的大包在二叔面前,愤愤道:“还说呢,二叔你出的什么鬼主意,让那个东西钻我身上。” 二叔站起来,用手碰了碰我胸前的红包,疼的我龇牙咧嘴。 “挺好的啊,燕子和你挺搭配的。” 听二叔对我嘲笑,我一声不响的坐下,背对着二叔生闷气。 二叔摆手笑道:“好了好了,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我回头看着二叔,心道有什么原因,这些天来,一直做噩梦的又不是你。 “你想啊,一个孩子,抵抗力有你一个成年人大?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出事吧。”二叔摊开手问我。 我无语,但这也不是办法啊,这五六天,每天晚上,我都能梦到同一个噩梦,同样是一群土匪强迫了女子之后女子自杀的场面,就好像是黏住了我似的,只要我一闭眼,就准时出现在我梦里。 “那也不能让这东西一直在我身上呆着啊。”我说道。 二叔托起了腮:“这不是之前我没想好怎么解决么,就只好放在你身上了,锤子和你二婶都不行,他俩没你命硬。” 我:“···” 看了一眼外面快要黑下来的天气,二叔冲我招了招手:“过来燕子。” 我走过去,二叔让我脱掉衣服。 我满心好奇的照做了。 二叔却拿出了一根针来,还有一个玻璃瓶,同时还点燃了一根蜡烛。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二叔用手按了按我心口的红包。 “二叔你慢点,疼。”我不满的嘟囔。 二叔哦了一声:“疼么?” 我点头。 二叔嘿嘿笑着:“还有更疼的呢。” 说话的时候,不给我反应的时间,飞起一针,直接扎在了我心口红包上。 迟疑了大概有那两三秒的时间后,我发出了一阵杀猪也似的喊声。 “安静点,大男人的,嚎什么嚎。”二叔瞥了我一眼说。 我咬着牙,心想说的轻巧,又不是你挨针。 拔出针来,二叔又将过了火的玻璃瓶盖在了我心口的红包上,然后手按着玻璃瓶,放下针,啧了一声,盯着玻璃瓶看。 胸口一阵肿胀,我低头看着,玻璃瓶中,逐渐的盛满了从我心口红包上流出来的紫色淤血,相对的,红包也逐渐消散下去。 “二叔,你这是给我拔罐么?”我咬牙问道。 二叔没搭理我,依旧自己忙着。 等了有一会儿,我心口那处红包差不多已经完全消散下去的时候,二叔啵一声,拿掉了玻璃瓶,然后从一旁桌子上操起一份报纸盖严实了。 我连忙用手揉胸前紫了一片的皮肤,好奇的看着二叔动作。 二叔打开随身的挎包,把玻璃瓶放进去,冲我说道:“燕子,走,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 一直等到了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从店里出来,跟着二叔走着。 两人四条腿,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是路上除了我和二叔之外,都看不到什么人了。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条大桥跟前。 二叔看了看,领着我下了河堤,走到了桥下。 因为天色太过黑暗的关系,我打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二叔身后走着。 好不容易到了河边,二叔捡了一块石头砸碎了冰层,然后就从随身挎包里掏出黄纸来,折叠成了小船模样,对着船吹了口气。 “二叔,你这是?” 二叔哦了一声,一边忙活,一边跟我道:“燕子,你知道我大哥送你过来是干什么么?” 我说:“不是学做木匠来的么?” 二叔微笑着摇头:“不,不是学木匠的,是学大木匠的。” 我:“难道有区别?” “当然有,大木匠驱邪镇宅,捉妖拿鬼,上达天听,下至幽冥,燕子,这些都是和木匠不一样的。”二叔说着。 我心里有些发虚:“二叔,我咋觉得你说的这么玄乎。” 二叔回过头来看着我:“臭小子,我还会骗你不成,咱们王家的,命一向硬,正是做大木匠的好体质,你不信想想,从小到大,你经历过几次差点没命的事情,到现在,不好好的没个吊事。” 我一阵沉默,在心里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你跟我好好看,好好学,你不是想挣大钱么,我告诉你,一个大木匠,挣的钱可要比你搬砖多得多了。”二叔道··· 第三十三章-吸材气养鬼 一开始,对于二叔说的大木匠之类的,我还嗤之以鼻,凭什么说要我学我就学了,可是二叔一句大木匠比我搬砖挣得多的多了,我立刻开始动摇起来。 妈的,都是穷怕了啊。 “好,我学。” 我握拳点头说道。 二叔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从挎包里掏出玻璃瓶放到了黄纸折成的小船上,送入河中,看着小船飘远,回头跟我说道:“燕子,你要记住,河是上面和下面链接的中介点,一般咱们大木匠送那玩意的时候,都是选择把它们放进河中。” 我点头表示记下,同时嘶了一声,问道:“二叔,也就是说,那个东西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二叔说道:“当然。” 见二叔这么肯定,我稍微松了口气。 “看见旁边那座桥没有?”二叔指着旁边还有汽车经过的大桥道。 我点头。 二叔道:“送那玩意下去的时候,那座桥,就是往生桥,只要过了那个桥到了对面,那东西就算是下去了。” 顿了一下,二叔继续道:“燕子,你要记住一点,并不是说只有这一座桥才是往生桥,你走出门,碰到的任何一座桥,不管他是古桥还是水泥桥,都能当往生桥来用。” 我点头嗯一声。 二叔站起来,看向桥的对面。 我呆在一旁也没敢打扰。 过了一会儿,二叔抬起手表看了看,然后打了个响指:“好了,事情办妥了,回家吧。” 我拦着二叔问:“那东西下去了?” 二叔点头,疑惑的看着我:“不然你以为呢?” 我不禁咂舌,望了一眼足有三四十米宽的河面,啧啧称奇,好家伙,二叔这视力,到底有多好,大半夜的,隔着冰层还能看到对面河岸。 似乎是看出来了我心中所想,二叔笑了:“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玄乎,一般过往生桥的时候,只要放船的人等着,那船就会平安到达,除非有那种放了船就走的,才会有事情发生。” 我嘴贱问道:“会发生什么事?” 二叔看了一眼我:“知道水鬼么?” 听到水鬼,我印象中立刻浮现出来那种专门在水边抓替死鬼的脏东西,当时就浑身一颤,点了点头。 二叔道:“那玩意就是放船的人不等船到对面就离开而产生的。” “那这条河中?”我回头颤抖声音问。 二叔略微瞄了一眼身后河面:“也有。” “卧槽。” 喊了一声,我腾腾几步跑到了二叔身前。 二叔只是摇头而笑,也不说话。 上了河岸,我回头看了一眼河面,尚心有余悸,就问在我身后抱着脑袋微笑走路的二叔:“二叔,既然河里头有那东西,你怎么不出手给整治一下。” 二叔扭头瞥着我:“整治?为什么要整治,它又没有害人?燕子你记住,虽然咱们大木匠和这玩意是对立的,但是它没有投胎往生就够可怜的了,如果没害人你就出手收拾它们,会折寿的。” 听了二叔的话,我身子直接一颤。 回到店里,将东西都放下,就和二叔分别,各自回家。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二叔早早的就给我打电话,说是在人民公园等着我。 好奇之下,我也就去了,到了后,二叔一身简单的衣服,正跟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娘们唠嗑,嬉皮笑脸的说着话的同时,脸上还都是故作夸张的表情。 我看的不禁摇头,走过去到二叔旁边,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二叔听到声音抬头,见到了我,哦了一声,让我在旁边坐下,接着继续跟那几个老娘们聊天。 我看着二叔,心想让我婶子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大姐,你回去可得注意了,你家老头这几天心不正,有歪点子。”二叔跟一个老娘们说。 那老娘们听了说了两句谢大兄弟了后,气呼呼的站起来就走。 二叔又跟其他的几个人说了几句,那几个人也同样都走了。 等人都散后,我狐疑的看着二叔,问道:“二叔,你这是?” 二叔哦了一声:“这不没事,给人算命看相么。” 我惊讶一声:“你还会这个?” 二叔伸手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略懂,略懂。” 我啧啧称奇,看不出来,二叔还是个多面手。 “燕子,想不想学?”二叔问。 我直接点头,当然想学,艺多不压身么。 可是我并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二叔为什么要教我许多手艺压身,直到我自己出师单干了方才得知,妈的,没工作上门,不多会点东西,怕是早就饿死了。 那时,我才知道了,二叔为什么要接这么多的活计,不这样,他用什么在城市里买房子? 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正唠着嗑,走来一人到跟前蹲下,瘦瘦高高的,带着墨镜,一言不发。 我狐疑的抬头看去,只觉的面前这人有些熟悉,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而已。 “出来了?” 二叔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那人道。 那人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扭头看着二叔,忍不住就要开口问:“二叔,你认识他?” 二叔一副奇怪的模样看着我:“怎么,你不认识了?” 听二叔的话,我脑袋里有些糊涂了,就上下仔细打量那人,只是让我闹不明白的是,我越看他越觉得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那人看我样子,就摘掉了墨镜,同时口中道:“小老弟,你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浑身一抖,再一看那人脸上,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赵,赵平···”我叫道。 赵平挠着头,一脸讪笑。 二叔看着赵平道:“出来没少花钱吧。” 赵平羞愧满面:“还,还行吧。” “你那婆娘呢?不要了?她可是能帮你发财的。”二叔说道。 哪知道,二叔这么说,赵平更加的抬不起头。 我皱着眉,悄悄的拉了一下二叔,说:“二叔,这人心术不正,他跟他媳妇都是疯子,当初还想杀我来着···” 二叔拦下了我的话头,赵平更是道:“小老弟,你可别冤枉人啊,我什么时候想杀你了。” 我心说你还跟我装傻,就将那晚上的事情直接给叙述了一边。 哪知道,赵平听了,一脑袋雾水:“可是我那天只是让你过去帮忙给看看怎么捉我老婆的。” 我刚要反驳,却楞了一下:“捉,捉你老婆?怎么回事?” 赵平叹了口气,说:“小老弟,你应该也见过我老婆的样子吧。” 我点头,回想起他老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 “我年轻的时候贪玩,也不知道在哪惹回来这么一个东西,非要嫁给我···”赵平幽幽道:“我不是傻子,也知道她不是人,小老弟,你要知道,那时候,她可是没有半两肉的,而且,大白天的,都没有影子的···” “知道你老婆是不干净的东西你还敢娶?”二叔打断了赵平的话问道。 赵平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那时候不是穷怕了么,她跟我说能让我挣到大钱···” “挣大钱?所以你开始吸材气养鬼?”二叔道。 “什么是吸材气?”我问二叔。 二叔看着赵平。 赵平浑身一颤,低着头,道:“就是睡在棺材里面。” 二叔抱起了膀子:“看你样子,钱你是挣到了不少,但是结果如何,那东西越来越凶了吧。” 赵平有些不敢看我们,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说罢,你这次出来还来找我做什么?”二叔问。 赵平似乎内心正在纠结,忽地抬头:“王先生,我请您帮帮我···” 第三十四章-拘留室 “帮忙,帮个屁忙。”我开口劝二叔:“上次他就是让我去帮忙,差点给我剁了做成红烧肉。” 二叔诶了一声,拦住了我,看着赵平道:“说说咋回事。” 赵平一脸抱歉的表情看着我,说道:“小老弟,上次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一开始请你去,真是是为了捉我老婆去的。” 我哼了一声,扭过了头,信你才有鬼呢。 “王先生,实话跟你说吧,从我出来这几天,我每天都做噩梦,只要我一闭眼,我老婆就肯定出现,说用不了几天,她就出来了···” 赵平神情憔悴道。 二叔歪着头想了想:“所以你又找到了我。” 赵平点头:“我现在除了王先生你,还真找不到能帮我忙的人了,王先生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都不敢回家睡了,每天都是睡在大马路上,忒可怜···” 听着赵平自言自语,我笑出了声。 二叔想了想,道:“行吧,等我回去准备一下,下午的时候,在这里集合。” 说着,二叔就站了起来,领着我向外走去。 赵平在后面不断的点头哈腰。 “对了,别忘了准备红包。”二叔忽然回头看着赵平道。 赵平一口答应。 和二叔走出人民公园,我看着二叔道:“二叔,你真的相信赵平的鬼话?” 哪知道,二叔一声嗤笑:“相信?信他就有鬼了。” 我一愣:“那你还答应赵平。” 二叔回头看着我:“我刚才看了,赵平三光不聚,六神无主,我看,八成有问题,里正好,去看看他玩什么花招。” 我瞪着眼看着二叔,心中诧异。 “!!!二叔你是不是有病。” “其实上次去他家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老婆不对劲了,这不,回家想对策的时候,你就非要我帮陈瑶。”二叔直勾勾的瞅着我,看得我一阵心虚。 “陈瑶也的确是可怜,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我目光躲闪说着。 二叔哼唧了一声:“反正你小子总是有理,算了,就饶过你吧,这一次,你跟我一起去。” 我踉跄退了一步,指着自己鼻子:“我也去?” 二叔点头:“反正都是要教你的,口头上能学到什么,跟我去实战一次,才能学到点东西。” 听二叔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点了点头。 回到店里,二叔只是拿了上他的挎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拦住了二叔,说:“不拿别的了?” 二叔好奇的看着我:“还拿什么?” 我在手里比划了一个长度:“比方说桃木剑之类的,八卦镜之类的。” 二叔笑出了声:“你电影看傻了吧。” 我:“···” 等到了中午,二叔领着我出了门,到了人民公园,果不其然,赵平早就在这里等着了,见到了我们两个,慌忙的迎上来。 到了跟前,二叔把手摆了摆,道:“先不急,还没吃饭呢。” 赵平立刻道:“咱先吃饭,先吃饭。” 三人在公园门口的沙县小吃胡乱的吃了一顿,吃完后,二叔又优哉游哉的坐在凳子上剔牙,一点也不慌张的样子。 直待到三四点,人店里老板都不耐烦的时候,二叔这才想起来起身。 赵平提议坐车去,却被二叔拒绝。 没办法,三人只好用十一路公交车,浪费了两个小时,路上晃晃悠悠的去了警察局。 到了之后,二叔打了一个电话,紧接着,上一次跟二叔一起去赵平家里的那个名叫老吴的警察迎了出来。 “哎呀老王,你来了。”老吴笑脸相迎。 二叔嗯了一声:“老吴啊,上次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听了二叔的话,老吴一阵唏嘘,拢着袖口蹲在地上:“别提了,那娘们说什么也不松口,我说老王啊,你是不是在骗兄弟。” 二叔走到了跟前蹲下,搂着老吴的肩膀:“咱哥俩多少年的感情,我能骗你?” 老吴一副不信的表情,一抬头,看到了赵平,顿时皱起了眉:“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看这样子,老吴八成说的是赵平用钱托关系出去的事。 赵平看向二叔。 二叔拍了拍老吴,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带他来的,来给你帮忙来着。” 老吴一脸惊讶:“真的?” 二叔信誓旦旦:“骗你是小狗。” 说话时,二叔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道:“不过现在还早,等晚上再说。” 我在一旁听得直撮牙花子,心道好好的你等什么晚上。 老吴拍了一下巴掌:“够意思,兄弟我请你吃饭去。” 二叔摆手:“刚吃过刚吃过。”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警察局,我跟着走了进去。 走到了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赵平一脸畏惧且担忧的看着警察局大门。 我心道到底是心虚吧,连门都不敢进。 被老吴迎进了他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等警察都下班的时候,老吴借口替班,换下了本应该留下值班的小警察。 吱呀··· 一声响,老吴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茶,望了一眼坐在他位子上直晃腿的二叔,道:“老王,现在人都走完了。” 二叔嗯了一声,道:“再等等。” 我在一旁悄悄挪开身子,距离身边拘谨坐着的赵平远了些。 来到窗边站着,我靠在墙上,望着窗外已经昏暗下来的景象发呆。 喵。 一声猫叫窗外响起,我回神望去,见窗户边上一颗大树梢上,一只黑猫趴在上面,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也看着那只猫,整个人好像沉浸到它那如同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睛中。 啪。 正在这时,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我差点失禁。 “燕子,好看么。” 二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扭头没好气的看着二叔,心道你能不能靠点谱。 见我吃瘪,二叔乐呵呵的笑了。 四个人又呆在办公室里有一阵,期间吃了一次泡面,到了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二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道:“好了,出发吧。” 说完,他是第一个出去的。 我们三个跟在身后,赵平本来不想跟着出去,但是却被二叔强拉硬拽着跟出去了。 由老吴指着路,我们几个来到了警察局里的拘留室外,到了门前,老吴指着门里道:“人就在里面关着呢。” 二叔嗯一声,拧开门走了进去。 我跟着进去,里面一片通明,亮如白昼,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摄像头闪烁。 “老吴,人呢?” 走进来二叔叫道。 跟过来的老吴不耐烦的指着拘留室铁栏杆后面:“人不就在里面么,吵啥吵。” 但是他话还没落下,就被他自己硬生生的掐断了。 “卧槽,人呢。”老吴叫道。 铁栅栏后面的拘留室里,空旷没有一个人影。 老吴直接就跑了上来到跟前,抓着门边完好无缺的锁链查看一番,随后开始喃喃自语起来:“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见情况不对,二叔把我拦在了身后,同时道:“小心点。” 我嗯一声,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拘留室的门外,赵平忽然桀桀笑了起来。 笑声起,我和二叔同时望向门外。 然后,就看到赵平猛地关上了门,还冲着我们叫道:“你们死定了。” 说完,一阵腾腾腾向外跑的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 “妈的。” 二叔骂了一声,几步跑上前,抬起脚就向着门上踹去,但这一踹,却扭到了脚,疼的直咧嘴。 我跑到了还没有回过神的老吴跟前,从他的腰间摸出了钥匙扔给了二叔,同时喊了一声:“钥匙。” 二叔转身接过,拿起钥匙打开来,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 我想要跟着出去,二叔却拦住了我,看了一眼老吴,从挎包里掏出来了一把木榔头给我,道:“老吴现在中了套,神志有些不清,你留下看着他,记住,我不回来,千万别开门。” 我接过了榔头,看着二叔。 二叔带上门就追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敲下去 当审讯室只剩下我和老吴的时候,整个房间显得安静极了。 耳边老吴还在嘀嘀咕咕着说人怎么不见了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老吴,心里只是叹气,同时为二叔担忧。 灯光刺眼的审讯室内,我搬了条凳子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手里拿着二叔走时给我的榔头,盯着大门的方向。 时间眨眼流逝,只是一个不注意,就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心里焦虑更加旺盛。 这都过去了一个小时了,二叔还没回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这样想着,我身子一抖,忙去找老吴商量。 但到了老吴跟前,他依旧是蹲在栏杆前,手里拿着锁链,抓着头发嘟囔道:“奇怪了,奇怪了,这锁明明是好的啊,怎么人就不见了呢。” 我一把扯过老吴的肩膀,对着他大吼:“你别纠结这个事情了,我二叔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吼声非但没有把老吴给叫过来神,相反的,他更加的迷了。 见他这样,我一把把他丢下,心道真是没用,就这还是个人民警察呢。 反正老吴是指望不上了,看来,只能我一个人了。 这样想着,我沉了沉气,手里抓紧了榔头,向门口走去。 兹啦,兹啦··· 耳中忽然响起阵阵火花声音,突然间,前一刻还灯火通明的审讯室内,直接毫无征兆的暗了下来。 “卧槽。” 我几乎当场就被吓尿了,抖了一个激灵,忙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向身后。 耳中老吴繁琐的唠叨还在持续,在手电筒的光芒外响起,听起来,是那么的诡异。 “怎么回事,警察局也停电?”我提着胆子叫道。 老吴没有回应,虽然我早就知道是这个鸟样。 壮着胆,我向审讯桌走去,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盏台式小电灯,是可以装电池的那种。 正当我刚迈开步子,还没踏出去的时候,骤然之间,眼前忽亮,照射的人睁不开眼睛。 我下意识的用手臂遮住眼皮,等了大概有十秒钟,才习惯了刺眼的灯光。 抬头看着又来的电,我忍不住心想道这是电路抽风了么? 脑海中刚浮现出来这个想法,身后通通通响起了一阵咂门声。 没有防备之下,我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望向声音响起的门外。 “谁,谁啊?” 我叫道。 “我,王尘,你二叔,开门。” “二叔!!!” 听到是二叔,我忍不住一脸欣喜,忙过去将门打开。 门开了之后,二叔就站在门外,一脸疲惫的样子,不同的是,在二叔手上,还抓着一个人的手。 我顺着二叔抓着的手看去,就看到赵平耷拉着脑袋跟在二叔身后。 拽着赵平走进来,二叔顺便踢上了门,然后坐在我搬来的椅子上,大大咧咧骂道:“娘的,这个混蛋真能跑,差点没把老子累死。” 我嘿嘿笑着,说些好话来拍二叔的马屁:“这不还是被二叔你给抓到了么,要不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呢。” 说着,我把榔头夹在了腋下,转身要给二叔去倒水。 刚走到饮水机旁边的时候,却看到老吴背靠着栏杆,瞪大了眼睛看着二叔,瑟瑟发抖的不成样子。 见状,我不禁有些疑惑了,就放下水杯,走过去低声问老吴道:“你干什么,你不认识我二叔了?” 老吴没有说话,依旧是颤抖不止。 看他样子,我忍不住心中暗哼,心道真是有毛病,刚才痴呆的不成样子,现在却抖成了筛糠··· 我走到二叔跟前,把水递了过去。 二叔接过,满意的嗯了一声,还直夸我有眼色。 听到夸奖,我挠着头,讪讪笑了。 忽然间,看到二叔手里抓着的赵平,他一脸恨意难平的样子瞪着我,好像一副不扒了我的皮就不痛快的模样,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在他的眉宇间,似乎满是纠结。 对于赵平如此奇怪的表情,我有些想不明白了,正纳闷的时候,二叔问我道:“他怎么了。” 我顺着二叔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二叔说的正是老吴,就哦了一声:“没什么,这不被吓到了。” 二叔哦了一声,就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瞅了瞅,走向老吴,正要蹲下安慰他两句的时候,老吴却开口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颤抖,似乎正面临着什么极度让人恐惧的事情似的。 “大侄子,跑,快跑,他不是老王···” 我瞪着眼睛看着老吴,心道你是糊涂成什么样子了,我自己二叔我还不认的? 开口低声反驳了他两句,哪知道,老吴更加过分了,一口咬定,在我身后刺溜喝水的不是我二叔。 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我忙转过头要确定一下。 哪知道,这一回头,却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大侄子,干啥呢。” “妈呀。” 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躺在老吴腿上,看着头顶二叔冲我嘿嘿笑的脸。 “二叔,你要吓死我啊。” 二叔撇了撇嘴,一副你真胆小的模样,站起身来走了。 看着二叔的背影,我仔细盯了一会儿,是我二叔没毛病啊,都是喜欢恶作剧。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吴一定是他不是我二叔呢? 心中实在是想不明白,就拍了拍脑袋。 “嗡嗡嗡···” 就在这个时候,被我放在了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了一阵震动。 我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拿出手机来打开看,见是微信上有人给我发消息。 把微信打开,这一看,却愣住了。 发消息的人,是二叔。 但二叔和我不同样在审讯室里么,而且刚还吓我呢,这么近的距离,吃饱了撑的发微信干什么? 心中想着,疑惑感觉更盛,就点开二叔发送的内容来看。 二叔发来的是一段剪裁的小视频,点开来看,视频里有四个人,其中两个在栅栏前,另外两个就在门口椅子上坐着。 那个坐在椅子上,抓着另外一个人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朝着栅栏走去。 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内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妈的,这视频里的内容,不就是在审讯室里呆着的我们几个么。 抬头看了两圈,见头顶摄像头闪烁着红灯。 是录像么?但为什么和我同在审讯室的二叔会发录像给我? 带着好奇与怀疑,我重新低头盯着视频观看,视频里的那个二叔向“我”走来,到了我身后的时候,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镜头,咧开了嘴巴。 当看清楚视频里二叔的长相的时候,我差点没把手机扔在地上。 因为,视频里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二叔。 几乎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的脸上,再怎么看,都不是二叔模样。 那牙齿外翻,可以说成是一副骷髅架子都有人相信的脸,明明摆摆的,是赵平老婆的相貌。 我被吓得一身冷汗,后背忍不住开始发寒起来。 身旁,老吴还在喃喃自语着说他不是老王,他不是老王之类的话。 拿着手机,我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挪动不料分毫。 如果手机里这段视频,真的是录像的话,那么,那么,那么也就是说,现在跟我和老吴在审讯室里的二叔,其实是赵平老婆? 咕咚。 我吞了口口水,用不留痕迹的眼神望向“二叔”坐着的位置。 二叔还在喝着水,对我的怀疑的目光视若无睹。 嗡~~~ 手上一阵震动,我连忙低头。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呆着的二叔又给我发了新消息。 “看到那个假的家伙没,燕子,对着他的头,用我给你的榔头敲下去···” 第三十六章-真假二叔 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我浑身好似筛糠。 可笑我刚才还在嘲笑老吴来着。 敲下去? 真的要这么做么? 我看了一眼被我夹在腋下的榔头,咕咚吞了一口口水。 可眼前这个,无论怎么看怎么像是二叔啊。 虽说如此,但二叔给我发来的小视频里面,明明确确的证明了,和我一起呆在审讯室里的,是赵平老婆,不是二叔。 “燕子,你干啥呢?” 终于觉察到了我的不寻常,“二叔”站起来,朝着我走来。 我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没注意踩在了老吴脚上,疼的老吴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你刚才就抱着手机看,有什么事么?还是谁给你发信息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二叔语气忽然变了,变得让人心里直发寒。 我忍不住一个颤抖,忙后退了两三步,望着距离我越来越近的“二叔”,忍不住的将夹在腋下的榔头拿在手中。 “到底怎么了?” “二叔”没有发现我的动作,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我道。 “啊。” 在“二叔”距离我两三步距离的时候,我终于扬起了手臂,叫了一声,对着面前的“二叔”,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赵平老婆就抡了过去。 通。 一声闷响,榔头落在“二叔”的脑门上,成功的一下子将他给闷倒在地。 见“二叔”倒下,我迈开腿,跨过二叔身子就跑。 刚走开没两步,又想起来老吴,就匆忙转回,抓住了老吴的手,硬生生将他拖拽起来,望着审讯室对面门边就跑。 好歹也是搬砖五年的,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你,你做什么。” 地上躺着的“二叔”捂着脑袋,咬牙恨恨的开口了。 不,不能被他外表骗了,他其实是赵平老婆才对。 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门边,我粗鲁的拽开门,拉着老吴就冲了出去。 跑到了门外,入眼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都算是往好了说的。 “别跑。” 身后是赵平老婆咬牙道。 这种场面,不跑就是沙比。 拖着浑浑噩噩的老吴,就好像是拖一个沙袋似的难受,但怎么说也是二叔朋友,不能把他扔在这里,跟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待在一起。 迎着漆黑的走廊,我撒腿狂奔。 随着脚步声落在地上,走廊里,声控灯忽地亮起,吓得我一个趔趄。 昏暗的灯光下,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审讯室门口,赵平老婆拉着赵平,扶着门框冲我尖叫。 见此情形,我更加不敢多待,双腿如同灌风冲出,只想着离她越远越好。 狼狈不堪的跑过了几条长长的走廊,一路慌不择路,上了二楼,来到了转弯的地方,正全力冲刺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撞到了旁边出来的人。 哎呦一声摔在地上,将身后老吴给压在了地上。 大晚上的警察局不是除了我们几个就没人了? 心中带着这个想法,我抬起头,入眼是一张熟悉的脸。 “二,二叔?” 我试探问道。 二叔也被我撞得不轻,正扶着腰,骂骂咧咧不止。 “混蛋小子,要不是我提醒你,你现在早让人家给剁吧剁吧做成红烧肉了。” 听着二叔痛骂,我满怀愧疚的低下了头。 二叔正要继续骂上两句,身后,通通通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二叔大吃一惊,也顾不上教训我了,抓着我的手,踢开旁边的门就窜了进去。 进去了之后,刚关上门没两分钟,就听到阵阵如闷雷般的脚步声回响过去。 二叔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了没什么声音之后,呼一声长出了一口气,冲我扭头道:“安全了。” 我尚且心有余悸的点头:“是啊。” 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过去的老吴放下,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一眼周围。 房间里并不怎么暗,相反的,这里还有些微光,都是一些机器屏幕上发出的光芒。 我咦了一声,站起来,看向那些屏幕。 里面都是一些角落里静止的画面。 “这是?” “哦,这是警察局的控制室,我刚才就是在这个地方给你发的小视频。” 二叔过来解释道。 我点点头,同时回头看着二叔,一脸感激:“二叔,刚才多谢你了。” 二叔笑着摆手:“傻孩子,咱爷俩谁跟谁,跟二叔我客气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问二叔道:“那二叔你接下来怎么办?” 二叔哦了一声:“怎么办?当然是照着计划进行。” “计划?二叔你还有计划?是抓赵平夫妻他们的计划么?”我咦一声问道。 二叔抿嘴摇头:“不,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嘿嘿,当然是吃饭的计划啊。”二叔忽然一阵尖笑,手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 “二叔,你,你,你干什么。” 看到水果刀,我直接被吓坏了,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二叔问道。 二叔桀桀笑,然后在我的目光之中,他脸上皮肉寸寸脱落,最后,只剩下了骷髅也似的一张脸来。 赵,赵平老婆!!! 怎,怎么可能这样。 “这次,我的红烧肉,我看你往那跑?”赵平老婆张开嘴巴,牙齿上流下颗颗口水道。 我:“!!!” “别,别过来你。” 我双手双脚并用着后退,直退到角落里退无可退。 “你压根就不是我二叔。” “我,我当然不是。”赵平老婆说道。 说着,还向我步步紧逼而来。 “没错,你当然不是,我才是。” 通一声巨大的声响,门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二叔的声音传来。 听到二叔的声音,赵平老婆一愣,紧接着回头去看。 我连忙叫道:“二叔,我在这里,快救命。” 二叔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脑门,骂骂咧咧:“你个混账小子,好坏不分,不是你给我来这一下子,至于这样么?”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毕竟我出手在二叔脑袋上来了一下子,是实打实的。 “还不过来?” 二叔的咆哮在门边响起。 我连忙就要爬过去。 “把老吴也带过来。”二叔叫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过去的老吴,拖着他的腋下,朝着门边行进。 “你可别动什么歪主意啊我告诉你,这个距离,我能把柳木钉甩进你的脑袋你信不?” 二叔在威胁赵平老婆。 趁着这个功夫,我加快了速度,终于来到了二叔跟前。 二叔从我手里夺过了榔头在手中,哼了一声,瞪着我咬牙道:“回去再收拾你。” 我指着赵平老婆的方向叫道:“二叔,她要跑了。” 二叔听了,也不再训斥我,而是抬头见赵平老婆的确要跑,不顾脑门上鲜血如柱,甩开腿直接追了上去。 二叔腿快,眨眼间到了跟前,高举榔头直接砸了下去。 一榔头下去,赵平老婆措手不及,被正中红心,凄厉的一声惨叫,然后在我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化作了点点飞灰。 “这,这算什么?”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眼前这好似特效一般的场景,现实中真的看到了,如何不让人惊讶。 飞灰吹过,二叔并没有放下戒备,而是转头看着四周,一副异常敏感的样子。 “燕子,当心。” 忽然,一直谨慎观看四周的二叔忽然大声叫道。 我一愣,还没等我来得及从二叔这句话中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忽然一阵寒风拂面,冷的人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 随后,耳边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面前更是觉得有人冲你来了一发空气炮一般,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一张朝我飞扑过来的人脸突然出现,面对面,我瞅的真真的,就是赵平老婆。 她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口中獠牙凸起,要多丑,有多丑,而且,还很恐怖。 “艹。” 二叔一声大骂,也不知道是在骂我还是在骂自己,然后就跑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姜太公在此 与赵平老婆那虚幻的人脸面对面,我身子开始遏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鼻尖腥臭味道不断,在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燕子,快躲开,快躲开。” 二叔的叫嚷我充耳不闻,忘了躲避,也忘了一切。 唰。 脸前虚幻的人脸消失不见,但我却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上下,就感觉好像是跳进了冰河似的,骨子里都透露出来一股子冷意。 “娘希匹的。” 二叔大骂道。 我意识愈发的开始模糊起来,甚至于,浑身冰冷已经没有知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你还有意识的时候,强行控制你的身体似的。 鬼上身? “嗷。” 脑海中忽然有一声虎啸声回荡起来,顷刻间将我吼得恢复清明。 昏沉的脑袋还像是被人凭空破了一盆冰水,清醒的不能在清醒了。 我抬起头,二叔向我冲来,面前不远处,还有一张向我面前反方向倒飞的人脸。 啵。 一声响,二叔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了一个玻璃瓶子,打开来,对准了那张人脸,飞扑而来,然后就像是饿虎扑食一般趴在了我的脚边。 “二叔···” 我喃喃自语。 “妈的,终于把你捉住了吧。” 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二叔站起来晃着瓶子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那瓶子里好像有水声传来。 “燕子,没事吧。” 二叔回头看着我问道。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 二叔上下看了我两眼,然后道:“没事就背上老吴,回审讯室。” 我:“···” 背着体重不低的老吴,跟着捂着脑袋上破了一片的二叔回到了审讯室的时候,被二叔锁在桌角的赵平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看到了二叔,叫了一声,想要扑上来,却因为手腕上的钳制又退了回去。 二叔找来了一盒抽纸,哗哗哗的抽出来了四五十张握在手中,捂着脑门,坐在赵平对面,道:“行了赵平,别演了,事情我已经给你解决了,咱们是不是要商量一下红包怎么封的事了?” 赵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面上欣喜异常,对着二叔不断磕头:“王先生,不,王二爷,您真是活神仙啊。” “得得得,少给我带高帽子,你说说吧,为了你这事,我脑袋让开了瓢,医药费怎么算吧。” 二叔打断了赵平的话道。 赵平畏惧的看着二叔,口中嘟囔:“这个好像是你侄子给你打破的···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 见二叔表情不对,赵平连忙改口。 二叔满意的点点头,晃了晃手中玻璃瓶,嗤笑一声,将瓶子塞回了挎包里,让我拍醒了老吴。 老吴醒来的时候还眨巴了两下嘴巴,二叔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哼唧了一声道:“真是见鬼了,让你们两个留下,都让那玩意给迷住了,丢不丢脸。” 我低头羞愧难当,老吴则是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看着二叔。 既然事情已经摆平,那么我们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被事发时全程没有知觉的老吴送出警察局,我和二叔与赵平分别,临行前,不用二叔多提醒,赵平就拍着胸脯保证,不出三天,一定会准时将红包送来。 我看二叔的表情也不像是多担心的样子,也就懒得多嘴了。 回到店里的路上,二叔就近在一家还没关门的小诊所包了包脑袋。 我关怀的问二叔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哪知道,二叔却直摆手,说去个屁。 用二叔的话来说,抹点香灰就能解决的屁事,去小诊所就很多余了,还去医院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我听得一脸汗颜,当时我惊慌之下出手,有多重心里可是真真的,但是二叔却跟没事人似得,这份抠门的性格,真让人佩服不已。 回店里的路上,我看了一眼被二叔拿在手中的瓶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二叔,这一次也是过往生桥送到下面么?” 二叔看了一眼我,摇头道:“不,这次不一样,燕子你要记住,能过往生桥的,都是冤死的,没有害人的,像我手里这个,唆使人养她二十年不说,还害了不少人,这种情况的,就应该永远压着。” 我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 “要不是咱们这一行不能做的太绝的话,我真想把这个东西用热油给炸了。”二叔抓着脑袋,还是恨恨道。 我在旁听得心里直发虚,之前没看出来,二叔这么记仇,那我这次用榔头敲破了他脑袋的事,还不知道要被二叔怎么惦记呢。 “燕子,你好像是在想什么?说给二叔听听。” 我连忙摆手,同事哂笑道:“没,没有,二叔你出现幻觉了。” 二叔:“····” “对了二叔,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晚上再动手,里头有什么规矩么?”我忽然想起来心中一直压着的疑惑,就问二叔道。 二叔哦了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燕子,你要知道,世上阳气正气最足的地方,不是什么庙里道观里,而是警察局和屠宰场,相对立的,就是火葬场和太平间。” 我点头。 “白天的时候,阳气也足,再加上在警察局,寻常的脏东西敢露面?”二叔转身问我。 听了二叔的话,我在心里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 警察局的话,多少有一点公正严明在里面,俗话说鬼怕恶人,但恶人还怕警察呢,更别说被恶人压着一头的小鬼小魄了,其次,屠宰场的屠夫整天操刀杀生,身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煞气,别说鬼怪之类的,生人见了胆子也发虚不是。 “不过我还是失算了,就算是在晚上动手,那玩意还是不敢出来,要不是后来被我用锤子打坏了它的假身,怕它还是不会露面的。”二叔啧啧道。 突然,二叔转头直勾勾的盯着我,道:“说起来燕子,那时候,你身上有一声虎啸,是怎么回事?” 我抓着头想了想,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啊,二叔你说这个啊。” 说着,我从脖子上拽下了那个二婶前几天给我的虎牙项坠递给二叔,说道:“前几天那件事情,二叔你不是让婶子给了我这个东西防身么。” 二叔把项链接过,在手中看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还给了我道:“这玩意跟你挺有缘分的,那行,你以后带着吧。” 我点头,重新将项链系好挂在脖子上。 跟二叔说说笑笑的回到店里,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正想打招呼告辞,二叔却拦住了我,说道:“别急着走,你看看我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的,多学学,多看看,往后你也要这样。” 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二叔从挎包里取出来了玻璃瓶放在桌子上,点上了一把香插进香炉,然后拿出来了毛笔与朱砂···· 我在一旁啧啧称奇道:“二叔你这是要画符么?” 二叔古怪的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取过来了一块砖头大小的木板,在上面郑重的写下了姜太公在此五个字,然后将木板与那个玻璃瓶用墨斗上的线结结实实的捆好了,搬了条梯子爬上去,挪开了天花板的一块顶板,将玻璃瓶放了上去。 做完了这些,二叔拍了拍手上灰尘就下来了。 我瞪着眼睛瞅着,没记错的话,之前二婶也写过这几个字。 疑惑之下,我就问二叔原由。 二叔叹了口气,道:“咱们木匠的祖先,是姜太公····” 我听得直点头,可是仔细一想,不对啊,他娘的木匠始祖不应该是鲁班么。 将心中疑惑问出,二叔听了直撇嘴:“扯淡,姜太公才是咱们始祖,你睁大眼睛瞅瞅,不管是建房子还是做家具,哪一个完成了之后是拜鲁班不是姜太公的。” 我:“···” 第三十八章-单干 事情做完了之后,二叔才允许我回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起来的时候,二叔给了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个地址让我过去。 我问二叔做什么,二叔说是要练练我的胆子。 当我疑惑之下照着二叔给的地址过去的时候,方才发现,二叔说的地方,是一个墓地。 我揉着生涩疼痛的眼睛,刚睡下还没两个小时,就让二叔给叫过来,起床气就不说了,还非得把我叫来墓地里。 四周围都是些造型古朴森然的石碑,光是在这个地方呆着,都能感觉得一阵寒意。 “做咱们这行的,就得先练胆子,总不能别人让你去办事了,你嘴上说的一套又一套的,到了跟前,却是一个花架子吧。” 二叔语重心长的跟我说道。 我不断的点头,对二叔的话记在心里,道理是这个道理,我也都懂,但是大白天的你让我过来练什么胆子? 把心中疑惑问出,二叔嘿嘿一笑:“燕子啊,叔跟你说,咱们店里最近不怎么忙,但你过来是挣钱的,不是玩的对吧。” 我点头,是这个意思没错。 二叔道:“所以啊,我给你找了个兼职,给人看墓。” “啥玩意?”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二叔问。 二叔说:“夜里十一点上班,早上七点下班,怎么样,还是个黄金档哦。” 闻言我直接翻了个白眼,黄金档,黄金档你怎么不过来上工? 照我看,你还在为昨天我敲你一榔头的事怄气来报复来着。 当然,这句话我没敢说出来。 二叔领着我转了两圈,说是带我熟悉了一下情况之后,办理了相应的交接手续就带着我回去了。 毕竟说好的上班时间是夜里才对。 回到店里,二叔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几本破旧的书,将书扔在店里的客桌上,二叔冲我道:“燕子,接下来的时间,你就看这几本书吧,毕竟这是基础。” 我把书捡过来看了看,都是一些风水,民间禁忌等等的书籍。 “就这些?”我问二叔。 二叔点头:“实战学的只是经验,要想真的入门,还得靠这个。” 说着,二叔打了个哈欠,道:“行了,你先看吧,我休息一会儿。” 看着二叔,我心想就你困,我不困是吧。 但一想到晚上要去墓地上班,我浑身一个激灵,也不敢闭眼了,就拿起书看起来。 一整天下来,我都是如此渡过的,待到了晚上的时候,在二叔的催促下,我去了墓地上工。 当然,没忘了揣上那几本书。 来到墓地旁边的警卫室里,和看墓地的老保安交了工,整个墓地,便剩下我一个人了。 夜里总是容易发生奇怪的事情,就更别说还在墓地这么一个地方了。 我打开书看了起来,迫使自己不瞎想,但无奈的是,我看的书,就是有关于这一方面的,非但没有让我静下来心的效果,相反的,还更加让人害怕了。 再加上墓地里总是不经意之间有奇怪的声音响起,如此一来,更加的吓人。 拂晓来临,我终于松了口气,一晚上提着心没敢睡,差点被夜里那声音吓坏了。 回到店里跟二叔说了一下后,就回家休息了。 然后醒来看时间七八点了,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就又到了上工的时间。 如此反复,每天都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我问过二叔什么时候是个头,二叔说什么时候我能出师了,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二叔说的这个出师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二叔这么说,自有他的打算在里面,我不觉得那一榔头能让二叔记上一辈子··· ··· 时光荏苒,转瞬之间,我已经在墓地里上了两年工了。 这两年内,偶尔应二叔的要求给他帮帮忙之外,就一直在墓地呆着,说是练胆子。 一开始,我还会被那种奇怪的声音吓到,但到了后来,一听到那声音,我都会敲一下门边挂着的铃铛,对着空旷的墓地嚎上一嗓子吵什么吵,不让人睡觉了? 前后变化之大,我都有些咂舌。 正坐在警卫室里瞧着小电影,忽然间,电话铃声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忙切换电脑屏幕,同时心虚的四顾周围。 还好,还好没人。 拿出手机一看,见是二叔的电话,我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心里盘算二叔这是做什么? 想着,我接通了电话。 二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燕子,现在忙不,你婶子包了饺子,过来尝尝吧。” 我答应下来,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下班的时间,就关上了警卫室的门,走了出去。 走在大马路上,人来人往都是些上班族,早起的商贩开始忙碌起来。 “城里变化就是快,这才几年就成了这个样子,我刚过来那会,这一片还属于郊区呢。” 我心道。 走到公交站牌处,上了车,一路望着二叔店里方向而去。 经过半小时的行进,我到达目的地,下来之后,正巧看到胖子骑着电瓶车刚到。 我对着胖子打了个招呼,胖子也跟我回应了一下。 这两年的时间,刚跟着二叔干的那帮小年轻几乎都走光了,包括钢钉,也就胖子还一直坚持。 当然,我也包括在内,毕竟墓地那边的工只是兼职,二叔这边有事的话,我还是会过来帮忙的。 而且,说来惭愧,跟着本是木匠的二叔这两年,我竟然一次木匠活都没有做过,每次二叔让我帮忙的,都是一些反自然的事情。 和胖子一块进入店里的时候,二叔正擀着饺子皮,看到了我,呦了一声,道:“燕子,过来了。” 我嗯一声,在二叔旁边坐下,左右看了看:“我婶呢?” 二叔头也不抬:“馅不够了,你婶子去买点回来。” 我脱掉身上秋装,挽起袖子帮忙。 “上次那件事的酬劳已经下来了,你那份我给你转过去了。”二叔道。 我点头,表示已经受到。 “燕子啊,说起来,你跟着叔也有两年了,这两年,也学到不少吧。” 听了二叔的话,我心里只撇嘴,学到不少?不错,是学到不少,不过大多数都是跟人讨价还价罢了。 两年内,一共给二叔帮忙七次,其中有五次都是看着二叔跟人讲价钱。 “我看你火候也差不多了,怎么样,有没有想着出去单干?”二叔忽地问我道。 我回头看着二叔,一脸诧异模样,有些没想到二叔会跟我说这些话。 胖子在一旁搭腔:“是啊小爷,我看你功夫都不低了,单干绝对没问题。” 我有些羞涩的低头,道:“那个,太早了吧,我还没多大把握。” 二叔一声嗤笑:“你小子这两年胆子白练了?都练到狗身上了?” 被二叔一挤兑,我当场就不服了,哼唧了一声:“说的轻巧,单干哪有这么容易?就我现在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水平,用不了两次,就得让人给抓紧警察局去。” 二叔直摆手:“慢慢来就是了,再说了,你二叔之前刚开始的时候也没少进去,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认识老吴的。” 我:“···” “就这么说定了,城南我给你找了个铺子,租金不高,足够你现在刚起步了。” 二叔道。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仔细算计,就点了点头。 这两年,我也攒了万把块钱,就算刚开始时起步难,硬着头皮撑一下也差不多过去了。 于是乎,我点头跟二叔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二叔,万一有我摆不平的事,还得麻烦你。” 二叔道:“这个小事。” 说完了正事,包完了饺子,在胖子的提议下,我们三个凑在一起打起了牌,二婶回来之后,看到桌子上都是面粉,自然是揪着二叔的耳朵一通骂··· 第三十九章-开张 手里拿着二叔给我的地址,我站在马路边上,呆呆的看着面前二叔口中给我准备好的店铺,一时间,忘了反应。 这tm是二叔说的店铺? 脑海中,第一反应如此。 面前这不过两三平方大小的房间,放一个桌子怕就是没地方了。 更别说比得上二叔那十多平跟小餐馆大小的店面了。 “真没搞错么?”我低头再三确定,没毛病啊,就是这个地方。 见路边有一个老人正躺在躺椅上优哉游哉,我想了想,走过去,开口问道:“大爷,麻烦问一下,这是文化街19号么?” 正晒太阳正舒服的大爷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我:“啥?文什么街?” “文化街!” “文化什么?” 我:“···” “得了大爷没事了,你继续晒太阳吧。” 我一阵无语,转身走到路边,探着脖子瞅了两眼路边的路牌,又看了看手里地址,的确没错啊,是文化街不假啊。 想着,就上前到二叔给的地址跟前,走进了之后,有个小孩正坐在地上玩泥巴。 “弟弟,这店铺是你家的么?”我问小孩。 小孩抬头瞥了我一眼,洗了洗快要落下来的鼻涕,转身就不搭理我了。 “你谁啊。” 正在我要追问小孩的时候,从旁边超市里走出来一个地中海,拖拉着拖鞋,穿着睡衣,一眼窝的次模糊,瞪着我说。 见他一副凶相,我连忙道:“大哥你好,我是来租店面的。” 地中海上下打量了一眼我,然后恍然大悟状:“你是王尘兄弟的侄子吧。”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 地中海上前直接抓住了我的手,将我吓了一跳。 “嗨,大侄子你怎么才来,刚我还嘀咕呢,要知道,我这家店铺可是非常抢手的,你之前有好几个人抢着要呢。” 我看了一眼明显是坐地起价的地中海,心里呵呵一声。 再一撇脏兮兮都是臭味的店铺,我心道你这地方也有人抢? 脸上堆着笑,和地中海说着应筹话。 领着我在店铺转了转,其实也不用转,站在外面,店里面一览无余。 “咋样大侄子,这地方还不错吧。” 我点点头,没办法,以我目前的资金来说,也只能租得起这么个地方了,早知道二叔会让我出师单干,就不跟着胖子出去玩,多攒一些钱了。 “租金不多,一月八百,大侄子你觉得怎么样?”地中海问我。 我点头,这个价,的确不多。 而且,城南一向是富人居住的地区,八百块的话,市面上也就这个价。 见我答应,地中海爽朗笑了:“那好,半年一交,六个月四千八,不过看在咱们是熟人,少收你五十。” 我笑着说大哥你真爽快。 去街对面的复印店里打印了两份合同,签了字,交了钱,地中海扔给我一串钥匙,然后抱着那个还在地上蹲着玩泥巴的孩子道:“别玩了,回家了。” “对了大哥,我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租房的。”我叫住地中海问道。 听到声音,地中海回过神来,看着我,上下打量,一副疑惑的样子:“大侄子你这是?” 我摊开手,无奈道:“总的有个住的地方吧。” 我说的是实话,就租下来这个店铺,总体不过两平方,放个凳子和桌子就没地方了,更别说放一张床了。 “有,不过租金不便宜啊大侄子。” 地中海犹豫道。 一听他这话,我立刻怂了,刚交租金直接把自己的存款给扔进去了一半,剩下的,还得接下来的花销呢。 “那个大哥,便宜一点就行,能晚上有个睡觉的地,做做饭就足够了。” 我挠着头尴尬道。 地中海伸手指着街对面:“对面小区有空的房间,也不贵,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我点头,关上刚租下来的店铺门,跟着地中海,去了街对面小区找到了房东。 房东是个中年大妈,听到我要租房,用一副这小子没病吧的眼神询问地中海。 地中海不断的给她使眼色。 我在一旁看的清楚,也不开声打断,而是抱着膀子,倚在门边。 “租金五百,家具齐全,两室一厅,你租么?”大妈问我。 我点头,租,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租。 见我答应,大妈领着我上了楼,来到要出租的房子前,打开门,登时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 看这个样子,怕是好长时间没住人了。 我走到窗户边,拉开满是灰尘的窗户,向外看了一眼,正好能看到我在街对面的店铺。 “还行吧。”大妈问道。 我点头,拍了拍手,回头笑问大妈:“这房子这么大,南北通透,采光又足,怎么只要五百租金?要我说,你就是要一千二,一千三都有人租。” 大妈目光躲闪不敢直视我。 看她样子,我心中明了,这个房子,怕不怎么干净。 但我就是做这一行的,怕什么。 于是乎,跟大妈签了合同,交了钱,就关上门回去了。 毕竟我的行礼还在二叔店里放着。 回去之后,找到了胖子,让他开车替我搬家。 其实说是搬家,也没什么麻烦的,就只有一张桌子,一个凳子,外加一包衣服和被子。 桌子和凳子是放在店铺里用的,是二叔特地给我做得,再怎么说,也是木匠出身,要是还掏钱买,就有些脑袋秀逗了。 当天晚上,叫上胖子没让他回去,两人在新租的房里吃了顿饭,好好的闹了一闹。 为的就是给房子里添一些生气,家里老人都喜欢称之为燎锅底。 喝到了大半夜,房子也没收拾,我就和胖子随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夜宿醉,睡得很是香甜,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我起来的时候,胖子已经走了。 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从箱子里翻出来了几块木牌,上面都写着姜太公在此几个字。 现在的房子不比乡下,你去乡下看一看,随便找一间房子,都能在堂屋正对着大门的檩条上,找到这一行字,还有具体的落款日期。 这么做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请神镇宅用的。 跟了二叔之后,我也习惯了如此,就胖子替我租的那件屋里,被我摆满了这种木牌。 拿着牌子,在房间里绕来绕去,挨个将木牌挂在房间阴暗的角落里。 做完了这些,就又将房子里收拾了一遍,其中大多垃圾都是昨晚上狂欢过后的剩余。 忙活完了,也差不多到了中午,胡乱的吃过了饭,就一个人扛着桌子和凳子下了楼。 累成狗一般的将桌凳搬到了店铺里时,我不禁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让胖子多待一会儿了,陪着我把东西收拾一下也是好的。 收拾了一下花不了多大力气的店铺,整理的干干净净后,我拿起打印好的纸,拍在了店门口当做招牌。 看了一眼a4纸上看风水镇家宅的内容,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趁着中午没什么人都回去吃饭的时候,我拿出来了买来的鞭炮,在门口噼里啪啦的放了起来。 新开的店铺大多如此,至于为什么,我问过二叔,是不是因为老规矩就是这样的。 二叔的回答是也不是,除了老规矩如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放鞭炮的作用,在我们这一行来说,还有通知当地牛鬼蛇神的用处。 总之二叔说的神乎其神,我也听得半信半疑。 鞭炮炸完,我忙打扫干净,开业的第一天,我可不想被有关部门发牌子。 点燃三根香放在门口,我就坐在店铺里,晃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品着茶,等着第一单生意上门··· 第四十章-第一个客户上门 一个下午的等待,不见有半个人影。 好在我早有心理防备,哪有第一天开张就来客户的? 眼瞅着天快黑了,我就关上了店门,趁着还有时间,就去店铺旁边的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类似于锅碗瓢盆之类的。 超市老板是个典型的大妈形象,结账的时候还跟我问东问西,其实她问的不外乎就这么几点:“咦,小伙子,你不是今天在我家旁边开店的那个么?你那店是做什么的,听说你是给人看风水的,真的么?那你厉害了。” 我一脸赧颜,有些羞涩不敢抬头,就催促她快一些。 提着东西快速走出超市,我喘了口气,望着已经黑下来的天,摇头啧笑。 过了马路,回到自己家中,把厨房收拾了一遍,给自己下了顿面条,吃饱喝足之后,就光着膀子躺在床上玩手机。 现在正是秋老虎的天气,热的人直骂娘,在床上躺了有一两个小时,愣是没有半点睡意。 这个时候,咚咚咚忽然有一阵敲门声。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向门边走去,心中还在思量着是谁敲门,难不成是胖子?只是他懒得跟什么似得,来找我做什么。 将门打开,门口有一个小孩端着碗热腾腾的炒肉,睁着一双黑漆漆,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 “哥哥你好,这是我家做的菜,我爸说让邻居们尝尝,喏。” 我一时间没有动弹,看着小男孩不知道如何,现在的社会,还有这么古道热肠的人么? 等小男孩又说了一遍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忙摆手说我已经吃过了,不需要了。 哪知道,小男孩说什么也要塞给我。 无奈之下,我只好接过了,将炒肉倒进我自己的碗里,同时把空碗和自己买的水果拿出来了几个给了小男孩。 目送着小男孩又敲响了另外一家的门,我无奈扶额。 关上门,将炒肉放到客厅桌子上,我就回到了卧室里继续玩手机。 没办法,刚吃过饭,哪还有胃口? 而且,我连冰箱都没有,就只能这么放在客厅让风吹着了。 随着时间的推迟,我逐渐觉得眼皮子直打架,累的不行,就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了起来。 夜深了,房外有阵阵虫鸣传进来,听着倒是舒服极了。 但在这虫鸣声中,我似乎还听到了别的声音。 那一阵阵好似野兽啃食食物的声音,让我本应该沉睡的精神逐渐恢复清明。 腾一声,我从床上坐起来,一脑门的汗水。 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来湿毛巾擦了一下,我抬头看了一圈,幽静且暗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侧耳倾听,那吭哧吭哧的吃东西声音依旧不见减弱,我仔细听了一阵,最后确定了声音是从客厅位置传过来的。 站起来,出了卧室,来到了客厅时,那阵声音便消失不见。 疑惑之下,我打开了客厅的灯。 当灯光亮起来时,客厅内空无一人,别说人了,连个屁都没有。 但刚才听到的那阵声音是怎么回事? 打开客厅的窗户,让夜风吹拂进来,抽着烟,坐在客厅沙发上凉快了一会儿。 当一支烟的功夫过去,依旧不见动静。 见如此,我心道八成是我癔症听错了,就按灭了烟头,正要站起来进卧室的时候,眼睛忽然瞥到了我放在客厅桌子上的炒肉,瞬间愣住了。 紧接着,我哼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哎呀,真是耗子舔猫*,没事找刺激,还欺负到我头上了,呵呵。” 我转身来到那碗炒肉前,也不用筷子,伸手拿起了一块变得发黑的炒肉,在手里掂了掂,闻了闻味道,唔,已经有些发臭了。 “不请自来?挺自觉的?”我故意放大了声音道。 “行了,我知道这房间不是只有我一个,按理说,你比我来得早,我搬家过来,是应该请你一顿的,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顿炒肉前,我并没有立香,也就是说,这肉不是给你吃的,你这么做,有点过了吧?” 我抬头四顾,自言自语道。 回应我的只是呼呼的夜风。 “不过在怎么说,咱们以后也是室友了,这顿,算我请你的吧,只有这一次,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我语气忽然转入严肃,板着脸说道。 二叔说过,跟这玩意,你不能一味的退让,要该硬的时候硬,这样它们才怕你。 将碗里发黑发臭的炒肉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把剩下还有半碗的肉用盘子给倒扣住了,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洗身子,就回卧室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继续早起去店里,等待顾客上门。 然而,直到了下午,依旧不见有半个人影。 旁边超市大妈没事过来串门,跟我无聊唠嗑。 “哎呀呀,小伙子,不是大妈说你,你就在店门口贴一张纸,谁能知道你?” “那大妈意思?”本能的觉得超市大妈说的非常对,我也就虚心请教了。 大妈笑嘻嘻,说道:“跟你说,反正你这边也没什么人,不如去对面打印店弄些小广告,去大街上贴呗,先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存在,这才是主要的。” 我一听,你还别说,真是这样。 于是乎,跟大妈说了声些,请她先替我看着店,就去对面打印店做了许多名片与小广告。 当然,已经体会到起步难的我并不是只在上面写了看风水驱邪这些工作内容,像木匠缝补,搬砖搬家等我能想到的所有技能树都打印了上去。 毕竟挣钱才是王道,一开始我还不理解二叔为什么接这么多活,只是单纯的以为二叔是贪财,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不这样做,二叔拿什么在城里买房? 啊,多么痛的领悟。 三四天的大街小巷贴广告,塞名片,回来之后,被累的不行,期间还差点被管事的给抓住。 这正应了那一句话,屎好吃,钱难挣啊。 大中午头,我坐在店门口树荫下的小马扎上,吹着风,吃着从隔壁超市买来桶面,望了一眼自己连老鼠都不像过来打秋风的店,内心唏嘘,重重的叹了口气。 妈的,就这个配置,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给人看风水驱邪的,更别说客户了。 “叮铃铃~~~” 正喝着汤,忽然兜里手机响了起来。 我忙放下碗,掏出了手机来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难不成,是客户? 想到此,我连忙接了电话。 “先生您好,我是**人寿保险的,请问···” 不等他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妈的,白高兴了。 吱呀~~~ 正叹着气,街边忽然一声刹车声响。 我手里拿着泡面桶,回头呆呆的看着停在路边的大奔。 大奔上,下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旁边还有挽着他手臂的妖艳女子。 那男人下了车,手里拿着一张名片,低头看了看名片,又抬头瞅了瞅街边一排店铺。 “达令,在那里。” 女子忽然嗲嗲的指着我的店铺道。 男人眼前一亮,然后领着女子就走了过去。 我还坐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等那男人拍着我店里桌子大喊老板在什么地方的时候,我这才迷瞪过来,妈的,这是真客户。 我匆忙站起,连手里的泡面桶都没来得及扔掉,到了跟前,我开口谄笑道:“哥,我就是老板。” 男人见了我,上下开始打量一边,最后目光停留在我手里的泡面桶上。 我连忙盖上盖子,扔进了店里垃圾桶里。 那女人一脸厌恶的扭过了头。 “你就是王燕?”男人老气横秋问道。 我忙不迭点头:“是是是,我就是王燕没错,哥你有啥吩咐?” 说话的功夫,我还从桌子后面搬出来凳子给那男人···· 第四十一章-生意 男人摆了摆手,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我身后一览无余的店里,用不怎么相信的语气问道:“你会看风水?” 我点头:“学的就是这个。” 男人又问:“那拿那玩意你会不?”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的表情很是丰富。 我看在眼中,心道八成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于是乎,我就点头道:“还行,捉过几次。” 男人还没说话,旁边的妖艳女子就飞了个白眼,头转过去,哼一声,小声道:“吹牛。” 尽管她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我却听得真真的。 本着这是第一个客户上门,我也没跟她一般见识,搁我之前的脾气,早翻脸说另请高明了。 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 男人歪着头看了一眼女伴,略有些责怪,然后看着我道:“小兄弟,你真的能拿住?” 我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但也不敢把不悦摆在脸上,就静下心来,和颜悦色道:“这个自然,不灵不要钱。” 我这么说,男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转而是一副得救了的模样,哗啦一下子冲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小兄弟,那就多谢你了。” 我呵呵笑着摆手,说都是小事,都是小事。 男人也跟着笑,末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勾着脖子问我:“只是小兄弟,不知道你这里是怎么收费的呢?” 我向后看了一眼,拉过凳子坐下,垫着腿,悠哉悠哉:“这个就说不准了,毕竟要当面看过情况,才能确定收费标准不是。” 男人哂笑着点头,说应该的,应该的。 “那,咱们走一遭?”男子问。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衣服:“可以。” 说着,我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挎包挎在肩上,关上门就往外走。 见状,男人叫住了我:“小兄弟,慢着。” 我扭头疑惑的看着男人。 男人搓着手,嘿嘿笑道:“那个,小兄弟,你就这么空手去了么?不拿点家伙什么的?” 我拍了拍身侧的挎包:“都在里面呢。” 听我这么说,男人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和那个女的向大奔走去。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暗暗嘀咕。 “达令,这个小屁孩是不是骗人来着,我看他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不过事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枕着手臂跟在他俩身后,听到他俩的窃窃私语,心里只是想笑。 上了车,男人特意让我坐在了副驾驶上后,方才发动车子。 隔着窗户,我望着街边向后飞速挪动的景色,托着下巴没有发呆。 “那个小兄弟,不知道你一会儿打算怎么办呢。”男人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我。 我转过了头,把手放下,叹了口气:“哥,在问我决定怎么做之前,你总得说一下详细的情况吧,我也好有个对策不是。” 男人闻言,拍了一下脑门:“你看我这个脑袋,哎呀呀,真是着急忘了。” 说着,他就给我详细介绍起来。 原来,男人名叫李天成,是一个地产商,目前正在开发城南郊区一处地皮,那个女人,是他在外养的情人,好像叫什么蜜儿来着。 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在李天成刚给蜜儿买的别墅里,忽然发生了一件怪事。 买下别墅的当天晚上,嗯啊过后休息的两人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和小孩的笑声,一开始,俩人没觉得有什么,照旧恩爱。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迟,过了有一个星期,那个声音每天晚上凌晨三点的时候,准时出现。 本来李天成背着妻子在外面偷腥就心里有鬼,再加上出了这么一件事,就有些心里不安起来。 而且,更让他觉得后背发寒的是,蜜儿有一次晚上卫生间的时候,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身后有一个小孩,倒栽葱的在马桶里,口中还不断的发出咕噜咕噜喝水似的声响。 当天晚上,俩人吓坏了,一夜都没敢睡。 本就是开发地皮的李天成对这种事情也是听过不少,第二天一早,就找了一个风水先生来给看看。 那风水先生包票打的十足,而且当天晚上也的确安生了不少,第二天晚上,本以为高枕无忧的两人又开始了恩爱之旅,哪知道,在上面的蜜儿突然看到床头上蹲着一个小孩,脸上浮肿全是血水,天灵盖那,还凹陷进去了一块。 当场,蜜儿就被吓昏了过去。 说到这里,坐在车后座的蜜儿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李天成顿了顿,继续说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蜜儿就觉得一阵恶心,吓得李天成没敢继续呆,而是带着蜜儿去外面租了间旅馆。 但临近中午的时候,蜜儿忽然说肚子痛,而且疼的都已经没办法站起来了,这样一来,吓坏了李天成,忙带着蜜儿去了医院,到了医院之后检查得知,蜜儿,怀孕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车后座上脸色煞白的蜜儿,目光移到了她平平的小腹上。 “没什么啊,看这样子,不像是怀孕的节奏啊。” 见我看她,蜜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李天成从靠背上取出来了一个文件,递给我,道:“这是当时拍的片子。” 我把片子接过来看了看,也没看出来个什么,就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的阳光仔细观瞧,可依旧不见任何奇怪。 放下片子,我嗯了一声,装作看懂的样子,问李天成道:“然后呢?” 李天成身子抖了抖,说道:“这些天来,我和蜜儿一直都在外面住,风水先生找了有四五个,但是每一个跳一阵后都说没事了,我们才住下,蜜儿就看到那个玩意了,三四次之后,我也不敢继续住了,昨天的时候,我和蜜儿出来逛街,在街边捡到了你个小广告···” 我一阵赧颜,忙转移话题问李天成道:“你别墅买下的时候,有没有打听过?” 李天成咬牙道:“打听个屁,当时看这个别墅价位不错,就直接出手了,哪知道惹上这么一摊子破事。” 我无语,只是呵呵一声。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我就没继续问了,而是靠在座背上自己想事情。 李天成也没有打扰我,安心的开车。 隔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车子进入了郊区,来到了一座别墅前停下。 “小兄弟,到了。” 李天成道。 我点头,下了车,便看到坐落在面前且装饰豪华的别墅,其实这座别墅,说是庄园更加适合。 李天成用钥匙打开了大门,领着我进去了。 进门之后,我先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游泳池,游泳池后面,是一个喷泉。 内心啧啧不已,看的我直眼红。 正走着,忽然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李天成和蜜儿躲得远远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见状,我一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不过来?” 李天成吞了口口水,道:“那个小兄弟,你自己进去就行了,我们在外面等着。” 看他俩鹌鹑差不多的样子,我呵呵乐了,指着头顶正当空的烈阳,说道:“这青天白日的,怕个求,再说了,有我在呢。” 我这么一说,李天成两人方才勉强提起了胆子,挪着脚步跟我向别墅正厅走去。 到了跟前,打开门,推开了一进去,哗呀一阵微风从外面吹进来,在地面上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我打了个激灵,抬起头,四处的瞅了瞅。 总的来说,房间装饰还挺不错,瞧着就有那么一股子逼格在里面。 看这样子,怕是光这装修,就花费了不少力气。 “你们卧室在什么地方?”我回头问李天成··· 第四十二章-镇宅 李天成伸手指了指楼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扶着楼梯把手走了上去。 我这一动,李天成和蜜儿也不敢在原地多待,忙跟了上来。 上了二楼,两旁林林总总的许多空房间,看得人应接不暇。 “前面,前面就是。” 李天成指着走廊尽头,和蜜儿藏在我身后道。 我回头无语的看了一眼大腹便便的李天成,心想你白长这个壮的体型了,这大白天的,你在怕什么。 一路走到走廊尽头,左右看了一眼,在走廊的左侧,有一间敞开着的房间。 看这样子,应该是李天成他俩慌忙离开时忘了关吧。 我伸手指了指房间里,李天成忙不迭的点头。 于是乎,我就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在房间里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张圆床,床上,散落着许多女人肚兜和情趣内衣,看得我老脸通红。 娘的,城里人到底还是会玩的。 “那晚上,我就看到那个小孩蹲在那个地方。” 听到声音,我回头看向说话的蜜儿。 她一脸红晕,伸手指着床头。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来到了床边,用手摸了一遍床头,很咯手。 “你第一次见那东西在什么地方。”我问她。 蜜儿指了指房间里的卫生间。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天晚上,那个东西就是这样式的倒栽在马桶里的。” 蜜儿用手比划了一下,道。 我点头表示知道,探着脖子看了一眼马桶,并没有看出来什么,然后,我就转身盯着卫生间里的镜子看。 “怎么样小兄弟,看出来什么了么?” 过了会,李天成吞口水道。 我摇头。 蜜儿在一旁有些着急的责怪李天成:“你看你,我就说这个小屁孩不行吧,你非要让他过来。” 李天成不断的用好话安慰蜜儿。 我在一旁听了直冷笑,心道还我是小屁孩,你他娘比我大多少?不过转念一想,卸了妆,八成还是比我大的。 于是乎,我也没跟她计较,走出了卫生间,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打开了窗户,吹着风,看着窗外景象。 身后蜜儿责怪李天成的声音还陆陆续续,我听得心烦,正想转头吼上一句的时候,眼睛在不经意之间,忽然瞥到了别墅的不远处,有奇怪的东西。 “哥,那是什么?” 我伸手指着窗外,回头问李天成道。 听到我的声音,李天成停止了对蜜儿的劝阻,抬头看着我,一副迷茫:“什么?” 我道:“就是那个地方。” 李天成走了上来,看了一眼我手指的方向,哦了一声:“听说是一个废弃的墓地,最近正准备建地皮,盖公园呢。” 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兄弟,你想到什么了么?”李天成问我。 我微笑摇头:“没呢。” 话落下,我看李天成看我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了。 我没有跟他解释,而是转而说道:“我先在你们别墅转转,可以吧。” 李天成点头:“这个当然。” 我笑着走出门,走没两步,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李天成和蜜儿跟了上来。 见状,我就有些不明白了,难道就怕成这个样子么? 李天成讪笑着说道:“这不是怕小兄弟你迷路了么,就给你带带路。” 旁边蜜儿哼了一声,一副明显就是怕你偷东西才跟你的样子。 见如此,我只是心里笑笑,也没有揭穿他俩。 跟着李天成,我在别墅里转着,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将所有的地方转了个完全。 和李天成坐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蜜儿在一旁离别墅远远的不肯过来,抽着李天成递给我的中华,我长长的出了口气。 “小兄弟,瞧出来点什么没?” 李天成又问我道。 看他有些不耐烦的表情,我就知道要是我说还是没有头绪的话,怕他当场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想着,我笑了笑,说道:“哥,咱先不说这个,我转了这么多圈,觉得这别墅不对劲啊。” 听了我的话,李天成一愣,上下狐疑的看着我。 我用打火机在地上画着圈,说道:“不知道哥你之前请来的那几个风水先生说了没有,你这别墅,不安稳。” 李天成呆呆问道:“不安稳,什么意思?” 我扭头看了一眼别墅,道:“意思很简单,就是你这别墅,没有镇宅的东西。” 刚才跟着李天成转悠的时候我都看了,诺大的别墅里,整整二十多个房间,没有一间房里有半个佛像神像,不说这些,就是常人常用来装饰用的神兽都没有。 按常理来说,新世纪提倡科学后,人们知识水平提高,不再迷信,对于镇宅什么的,也就不怎么挂心。 但多少都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所以,或多或少的,还是能站个边。 比如说,选择家中装饰物的时候,人们都会选择三足金蟾,铜牛这类瞧着就庄严肃穆的,嫌麻烦的,就是在家里某个地方挂上下山虎的图片,再简单的,就会请一口宝剑回家挂着。 但一般来讲,宝剑这种玩意杀气太重,常人根本扛不住。 这种用来镇宅的习俗,每个地方都有,不过像农村乡下就直接的多了,他们是选择在堂屋正对着大门的檩条上,在房子完工那天,由木匠用朱砂笔写下姜太公在此几个字,或者是在房子东边的墙壁上,镶嵌一块刻着泰山石敢当字迹的石头。 不过刚才转了一圈,这个别墅里别说神兽装饰物了,连姜太公神位都没有,更别说有泰山石敢当了。 一个连镇宅用的玩意都没有的房子,不远处还有一个刚拆掉的墓地,不出事,那才叫有鬼呢。 李天成抓着脑袋,道:“小兄弟说的是,其实一开始,我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不过却没有说。” 我心里只是笑笑,明白这是李天成跟我说的马虎眼。 “那小兄弟打算怎么办?”李天成不肯放弃问道。 我伸手指了指天上太阳:“不急,这还早呢,现在才什么时候,先等着吧,等到了晚上再说。” 李天成一脸为难:“就这么等着?” 我扔掉烟蒂,扶着腿站了起来:“干等着那成啊,趁着这会功夫,先忙活些别的事情。” 李天成跟着站起来:“什么事情?” 我伸手指了指正拦着大门口的一颗大杨树,道:“哥我说句话你别见外哈个,门口那棵树,我看得弄去了才行。” 李天成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就好心给他解释道:“哥你没学过风水,不了解这其中道理,哪有正对着大门栽树的,这不拦住了财路么,而且,杨树寓意不好,这玩意还有一个名字叫鬼拍手,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再说了,旁边还这个一个墓地呢。” 我这么一说,李天成浑身一抖,但是却转瞬恢复过来。 “可是小兄弟,你也看到了,这颗杨树都好几十年了快上百年了,刨去了,有些可惜了吧。”李天成道。 我摊手道:“不这样做,那你只能在旁边开一个大门了,但这大门正对着别墅房门,风水学上来讲,这叫一路顺风,再开门的话,我并不推荐。” 李天成咬牙心里纠结,似乎心里盘算着什么。 过了半响,李天成还是歇气道:“在等等吧。” 看他样子,我就知道他心里还不相信我,就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呆在别墅里等了一下午,在天黑的时候,蜜儿就提出要走,李天成也跟着如是说着。 我拦下了他们两个,心道那玩意就粘在你们身上,你们这一走,我去哪办正事? “哥你放心就是,有我呢,不用怕。” 好言安慰一通,费足了力气,李天成方才答应。 在别墅里吃过了蜜儿做得晚饭,李天成坐在沙发上,屁股沾了个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我冲他摆手笑着说:“哥你别紧张,一会儿该休息休息,别怕,有我在呢。” 没敢一个人洗碗筷的蜜儿就站在李天成旁边,趴在他的大肚腩上,抖着身子道:“达令,我,我怕。” 李天成轻拍着蜜儿,本就怕的不行的他颤抖着声音安慰着,结果这样一来,两人就更怕了··· 第四十三章-鬼啃泥 好说歹说,甚至我做出了我今晚就在你们门口守着的保证,两人方才提起了那么一点精神和底气,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休息了。 目送两人进入自己房间,我坐在门口,背靠着门板,屈着腿,闭目养神。 手两边,放着柳木锤,桃木钉。 常言道,柳木打鬼,桃木杀鬼,等晚上那东西再出来的时候,先跟它理论理论,要是说不通了,就拿着锤子给它一通乱敲。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到了半夜,我睁开了眼睛。 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半夜两点钟了,这会儿的功夫,我身后房间里的李天成呼噜声都透过门板传了出来了。 如此,我不禁摇了摇头,唉,这钱挣得,还真是苦逼啊,别人在里面睡觉,我却来当保安了。 妈的找谁说理去。 正自己唠叨着,忽然之间,就听到哒哒哒一阵声响。 我连忙回过神来,仔细侧耳倾听。 声音清脆无比,哒哒哒一阵,就好像是小时候玩的玻璃球落在了水泥地上那种声音。 我听了一会儿,那声音逐渐小了起来,但却又是一阵哗啦啦滚动的声音,差不多是抽水马桶发出来的声音似的。 我站了起来,拿起了手边的钉锤握在手中,正准备顺着声音找去的时候,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万一,我这一走,那东西进屋怎么办? 这样想着,就从挎包里取出来了木匠常用的墨斗,路边五块钱就能买到的那种。 墨斗里面,被我用鸡血掺和朱砂给醮饱了。 把墨斗线扯开,横拉在门边大概有一个门的宽度后,我这才放下心来,就顺着声音去了。 循着声音,一路走下了一楼。 在一楼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又听到,声音好像是在二楼响起。 我看了一眼关上灯关上门窗而显得非常昏暗的别墅大厅,外加大厅里中央空调冷气这么一吹,冷的我直接打了个寒颤。 声音持续在头顶响起,我只好无奈的重新上楼去看。 二楼有大概十多间房子,我挨个转了一遍,除了李天成睡觉那屋没去之外,依旧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站在走廊上,我捏着下巴,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也出幻觉了? 心中想法还没落地,又听到脚下一楼传来声音。 听到声响,我眼前一亮,直接跑了下去。 但是当我到了一楼,将所有能检查的地方都检查完毕之后,那声音,却又在头顶响起。 “你妈的耍我呢。” 我指着头顶大大咧咧骂道。 骂声才刚落下,就被我硬生生掐断。 等等,这个声音?好像有些不对,怎么感觉,这声音是从一楼与二楼之间传出来的。 但一楼和二楼就只有一层天花板,难不成,这声音发出的位置··· “啊!!!” 正在我推理的时候,二楼李天成的房间里,一声尖锐几乎能刺破人耳膜的叫声响起。 我身子一个激灵,暗叫坏了。 当时想也不想,甩开腿就向二楼跑去。 到了李天成房间跟前,趴在门上先听了一下,房间里,除了女人的叫声之外,还有哗哗水声和那种玻璃球落地的哒哒声响。 相比较我刚才听到的,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更加的急促了。 “开门。” 我通通的敲着门,可是里面回应我的,就只有李天成情人蜜儿的喊叫声。 “娘希匹。” 我骂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十足力气,直接撞了上去。 这一撞,门应声而开,我一个没有防备,狗吃屎一般的扑在了地上。 你妈的,门都没关··· 狼狈的从地上跳起来,我望向床的方向。 透过从巨大落地窗射进来的月光,在床上,蜜儿抱着被子,尖着嗓子叫着,双肩微露,一片白花花的光景。 李天成则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我忙迈开步要走过去,刚把步子迈开,却想到了什么,就停下脚步,从身上挎包里取出来了瓶牛眼泪,在眼皮子上一抹。 重新睁开眼,我望向床头。 床头上,蹲坐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小孩。 小孩的肚子鼓鼓胀胀,就好像是一条蛇刚吸过猎物那般撑得溜圆,因为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小孩长相,但是从我抹了牛眼泪才看到他来想,这小孩,八成就是李天成他们说的那个东西了。 “呔。” 原地喊了一声,我提起柳木锤就冲了上去。 这一叫,旨在吸引那玩意的注意力。 但当那玩意听到我的叫声一回头,却把我没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在地。 妈的,跟着二叔这两年,我什么没见过,但是说实话,还真么见过这么磕碜人的。 一脸浮肿好像水里泡了几个月的死尸,皮肤凄白的让人恶心倒胃。 五官扭曲成了一团,几乎都看不清楚本来所在的位置。 头顶上,左半边的天灵盖都凹陷进去了,从凹陷的地方,还能看到有红白之物流淌。 忍受着恶心,我快步冲上前,扬起锤子,一锤子敲了下去。 咔嚓。 一声响,那玩意在我锤子落下的同时消失不见。 一锤打出,非但没有击中想要击中的东西,反而敲在了被窝里李天成的脚上,疼的李天成掀开被子哭嚎。 因为他这突然掀开被子,我也成功的瞄到了只穿着内衣睡觉的蜜儿身体。 咳咳,你别说,还真白··· 忙甩了甩脑袋,不再去看,我转头看向身后。 地面上,一滩水渍蔓延向门口而去。 “还想跑?” 我骂了一声,提着钉锤追了上去。 水渍的蔓延突然间加快,那速度怕是博尔特都追不上。 但,好在我做了准备。 水渍在房门口处忽然停下,逐渐汇聚成一团。 我追上了,站在原地看着逐渐露出身形的小鬼,心道你再跑啊,真当我外面放着的墨斗是摆设? 小鬼转过了身子,用一张泡腐着没有半点人样的脸对着我,恶心的我差点没把晚饭给吐出来。 把柳木锤在手里晃了晃,二话不说,朝着它就抡圆了砸了过去。 二叔说过,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啥也别说,先给它来一下子,它只有疼了,才会怕你。 二叔也一向是这么做的,我也一向是这么学的。 一锤子落下,正砸在它凹陷下去的天灵盖上。 耳边当时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看着它跪在地,我就知道,我这一锤子,怕是不轻。 手里掂着锤子,我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它,这么做,是为了让我的形象更加高大。 随手从挎包里掏出一小块泥巴塞进嘴里,我开始质问它。 这种做法,叫做鬼啃泥。 常言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鬼也一样,想要和它们交谈,简单,去路边挖一把土塞嘴里就行了。 我口中说着我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就好像是在读天书一般,和面前这个怎么看怎么死状凄惨的小鬼交谈。 身后,李天成和蜜儿畏惧的目光投射过来,看得我如同针芒在背。 啪嗒,啪嗒。 一阵阵脚步声传来,我回过头去,见李天成抖着双腿走来。 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 “小,小兄弟,你,你这是做什么?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什么?” 我狐疑的看着李天成,又看了看面前磕头的小鬼,恍然大悟,原来李天成看不到这玩意,而且之前那几次,也只是他的情人看到给他说的,所以才导致他吓得不轻。 既然李天成没见过这个玩意,那刚才他叫个什么劲? 于是乎,我哦了一声,就给李天成说了一下。 哪知道,李天成听了之后,直接抓住了我的肩膀,颤巍巍的看着四周,一脸提心吊胆的模样,还问我那玩意在哪呢。 我看着他,问道:“你真的要看?” 李天成咕咚吞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见他这样子,我心里只是好笑,都这个份上了,你还怕我在骗你不成,你看你情人多乖,见到了小鬼之后,到现在都没敢下床··· 第四十四章-心理变态 既然李天成摆明了一副不相信我的样子,我也就好随了他的心愿。 没办法,现在这个社会上骗子还是不少的,特别是风水先生这一行,许多只是一知半解的就出来装模作样,也难怪李天成这样。 我伸手在他头顶拍了拍,从挎包里取出来牛眼泪在他眼皮子上一抹。 这种做法,道上叫做开眼,也叫做挂眼。 拍他头顶,是因为他火气太旺,给灭一灭。 稍微了解过得朋友都知道,人体三把火,火气旺,走夜路不会沾上什么小鬼小魄,火气弱,就容易邪气入体。 只有拍弱了火气,然后用牛眼泪挂眼,才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民间俗语老黄牛通灵,在死前的一刻,会流出眼泪,据说用这种情况下的牛眼泪抹在眼皮子上,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方法,那就是用芭蕉叶沾上露水抹一下。 不过这种方法我不是太懂,毕竟这是道家的独门绝技,其中还参杂着别的东西。 给李天成开了眼之后,他成功的看到跪在地上的小鬼,但也成功的脚一软,瘫倒在了我的脚边。 我无语的把他扶起来,真是的,明明怕的不行,还非要看两眼,抖m男么。 一挥手,小鬼散去。 我把东西都收拾完了,然后走出房间。 等了大概五分钟,李天成出来请我进去。 进去后,特意的往床上看了一眼,他情人的衣服已经穿上了,唉,早知道这样,就早点进来了。 “大,大师,请坐。” 见识过那玩意之后,李天成对我的称呼都变了,搬来了椅子在我身前,语气很是恭敬道。 我笑了笑,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没办法,我又没什么名声,也就是一个刚出师的有志青年,李天成之前对我的种种怀疑态度,也是无可厚非的。 “那个大师,您刚才和那个东西谈的怎么样了···” 李天成看了一眼我,低下头道。 我翘着二郎腿,慵懒的背靠着椅子,啧了一声:“没啥事,那玩意就是上一家别墅主人的儿子罢了。” “儿子···”李天成无语。 也难怪李天成会这样,其实说起来,我都不信那个东西就是上一个别墅主人的儿子,你想啊,死状凄惨成那个模样,说出来谁信啊。 但,事情就是这样。 从刚才和那东西谈判中得知,小鬼生前,它父母心理上多少有些变态,因为年轻时的乱搞,玩情趣,导致不能生育,那个小鬼,是它父母从孤儿院抱回来的。 但如果只是这样,那就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故事了。 只是从小鬼的模样上来看,很显然,事情明显不是这样的。 抱回来一个养子之后,上一家主人一开始还非常和气的,对小鬼也非常好。 但这种情况没持续两年,在小鬼三岁的时候,也就是能走路和说话的时间点,它的养父母终于露出了本性。 就在小鬼生日那天,夫妻两个变态的对小鬼进行了猥亵,然后强迫小鬼做一些连成年人都觉得恶心的事情,不仅如此,还每天折磨小鬼,动辄打骂,说小鬼只不过是抱回来的孤儿,在他们眼中,就只是一个玩具罢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 在一天夜里,已经记事的小鬼正睡着觉,被养父母给粗鲁的打醒。 夫妻两个光着身子,身上满是伤痕,两人看孩子的目光中,还充满了扭曲的欲望。 不等孩子有所反应,夫妻两个竟然玩起了x窒息的游戏,将只有四岁的孩子倒提着双脚,把头淹在马桶里,可怜孩子都差不多真的死了过去。 见孩子痛苦的挣扎,夫妻两个心里那变态的欲望得到了满足。 从马桶里出来,小鬼也呛了个半死,瘫软在地上缓了半天,就在小鬼以为这一晚就这么过去,再也没事的时候,变态的夫妻俩又拿出来了玻璃球,粗鲁的塞进了小鬼的嘴巴里。 看着小鬼脸上痛苦表情,夫妻两个满足的笑了起来。 但俗话说,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 求生本能的小鬼双手挣扎间,不小心抓到了正在往自己嘴巴里塞玻璃球的养母眼睛上,将养母的眼角抓破了一块油皮。 这种事情,放在常人眼中,自然不算什么,毕竟孩子调皮,抓伤大人的事情也不少见。 但事情坏就坏在了小鬼的养父母不是正常人··· 养父见到小鬼伤着了自己老婆,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烟灰缸,一下子闷在了小鬼头上,连续四五下之后,小鬼的左天灵盖就被砸穿,凹陷进去了一大块···。 说到这里,我伸手指了指床上李天成情人坐着的位置:“根据那个小鬼说的,就是在那个地方,它被养父砸死的。” “啊~~~” 我的话才落下,李天成情人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叫着跳了起来,飞扑下床,到了李天成跟前,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胳膊,浑身抖动如同筛糠。 “大,大师,那,那接下来呢。” 李天成吞了口口水,脸上惊慌不止,问我道。 我哦了一声,双手枕在了脑后:“接下来?接下来很简单。” 小鬼被养父母残忍的打死之后,冷静下来的变态夫妻两个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了,虽说他们有钱,但怎么说也是人命关天啊。 夫妻两个一合计,就拖着小鬼的尸体,藏在了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天花板中间。 将小鬼的尸体处理后,夫妻两个松了口气,但思索之余,还是心中怨恨,一天,小鬼养母就把差不多腐烂的尸体重新挖出来,用玻璃球把小鬼的肚子塞满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见到小鬼的时候,它肚子一副要被撑破的样子。 “可,可是大师,为什么那东西会缠着我们,又不是我们害死他的。” 李天成打断了我的话,颤抖声音问我道。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你应该知道,小鬼是枉死的吧。” 李天成点头。 “一般来讲,冤死,枉死的人,都不准进入轮回,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孤魂野鬼,这种情况下,它们一般都会在生前死去的地方游荡,再加上大哥你也是性情中人,它缠上你们,也情有可原。” 说道这里,我还特意的看了一眼床头上放着的皮鞭。 李天成浑身一个激灵:“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我笑了笑:“简单,找到小鬼的尸骨,好好安葬,然后给它送下去就行了。” 李天成一脑袋疑惑:“就这么简单。” 我点头:“不然你以为呢,还想给它报仇?别闹了,这种事,它自己就解决了。” 李天成一副恍然大悟:“难怪我买下来这栋别墅的时候,卖别墅的说这是他哥哥的产业。” 我打了个响指,站起来问李天成别墅里有没有铁锨之类的工具,哪知道,李天成却哭丧着一张脸,冲我道:“大师,大师,咱明天在动手吧,这大晚上的,忒寒颤人了也。” 我心里想也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就没在坚持,走下楼去,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躺着,暂且休息一会。 哪知道,刚躺下没一分钟,李天成和他情人就忽然搀扶着下来了,在我旁边坐着,一脸尬笑。 我心里清楚他俩打的什么主意,也就没有拆穿他们,而是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迷糊之中睡去,等到了外面天亮,我准时醒来,睁开眼一看,李天成和他情人就相互搂着,在我的脚边,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见如此,我不禁摇头而笑··· 第四十五章-大功告成 叫醒了李天成和他的情人,去别墅仓库里找来了铁锨,沿着昨晚上小鬼给我说的地址,我进入一间废弃的房间里。 看着房间里随处堆放的破旧家具就知道,这个房间,八成是许久没使用过了。 把碍事的家具挪开,我提着手电筒,在昏暗的房间里四处查看。 本来我想开灯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灯怎么也打不开,李天成一直嘀咕奇了怪了,还要找人过来修。 我没同意,多大点事。 在房间里转转悠悠,在角落体停下。 角落里有一块地板明显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虽然是同样的款式,但是我却看的真真的,这块地板,就好像是后来镶嵌上去的。 八成就是这个地方了。 我拿起铁锨,沿着地板间的缝隙剥离,费了十多分钟的功夫,成功的将地板砖给掀开。 当地板砖打开的那一刻,扑鼻一股子霉臭味道。 李天成情人当场就叽叽喳喳叫着说太恶心了之类的话。 八成李天成也嫌她烦人了,就没好气的说恶心你出去。 见李天成这个大金主发火,蜜儿也不敢多嘴了,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我把手电筒给了李天成,然后拿起铁锨,又将挖开的地板扩大了一倍。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清楚的看到了地板下有一处隔间,是那种人工挖出来的地洞。 臭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我看了两眼,心里估摸了一下,这地洞差不多和我肩宽一样,于是乎,我深吸了口气,屏住了呼吸,身子探了进去。 钻进地洞,一股子让人恶心的感觉扑面而来,而且,面部皮肤充分的感觉到了石灰与泥土特有的呛鼻味道。 “大师,要手电筒么?” 身后李天成问道。 我说了声不后又赶忙闭上了嘴巴,这地洞这么小,我钻进来就没有别的余地了,哪有功夫在拿过来一个手电筒。 看不见东西,眼前尽是漆黑,我伸出来手来,凭着感觉,摸来摸去,忽然间,手指尖碰到了一个涩手的东西。 我连忙伸双手抓紧了,身子向后退了起来。 退出了地洞,低头一看,上半身差不多全是灰尘。 “大师,怎么样了?” 李天成问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带出来的东西,那是一口紧紧扎着口袋的麻袋。 看麻袋样子,有些年头了,而且,在麻袋的底部,有暗红一片。 八成就是了。 我心里想道。 想着,我用找李天成要来了一个刀子,割开了麻袋的口子。 刚打开麻袋,一股子好似下水道一般的恶臭迎面之上,恶心的人都要吐了。 “呕。” 李天成更是直接吐了出来。 我放慢呼吸,将麻袋彻底打开。 当麻袋打开了,入眼是一具差不多扭曲到变形的尸骨,看尸骨体型,也就四五岁孩童模样。 我伸手在尸骨里找来来去,旁边李天成捂着嘴巴问我说:“大师你找啥呢?” 我没顾得上搭理他,而是自顾自的找着。 “呀,找到了。” 我从一堆骨头里拿出来了一块凹陷变形的头骨道。 李天成忙躲在一旁。 “看来,这就是那个小鬼的尸骨了。”我看了麻袋旁边蹦跶出来的两颗玻璃球道。 麻袋里,尸骨堆中,尚且有一堆玻璃球静静的躺着。 将头骨放回去,重新将麻袋扎上口,我提着麻袋下楼。 李天成忙跟了上来。 下了楼,走到大厅里,坐在沙发上的李天成情人捂着鼻子直皱眉:“咦~~~什么味道,真臭。” 我抿嘴没有说话,李天成则是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 走出别墅,李天成主动的开来了大奔,我拿着麻袋坐在副驾驶上,对李天成问道:“这附近有没有风景好的地方?” 李天成:“???” “总的把它安葬了吧。”我举着手里麻袋道。 李天成忙点头:“有,有有有。” 我嗯一声,摇下车窗,冲站在门口抱着膀子生闷气的李天成情人招手:“走了。” 话落下,李天成情人忙不迭的过来上了车。 李天成看了一眼我,眼神有些不对。 车子发动,走了一会儿,李天成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问我道:“大师,我有个问题。” 我放下手机:“什么?” 李天成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情人,问我道:“大师让蜜儿跟过来干什么?” 李天成话说完,他情人也是一副不明白的表情看着我。 我回头看着两人,道:“谁说我叫他过来了。” 李天成和他情人:“!!!” 我冲着后座勾了勾手,道:“过来,别待在姐姐旁边,还嫌吓姐姐不够么?” 李天成情人呆呆的坐着不敢有任何动弹,如同木人一般。 半响,同样傻掉的李天成吞了口口水,僵硬的问我道:“那个,大,大师,您刚才?” 我哦了一声:“我没跟你们说话。” 话说完,就看到两人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行了行了,你们也别怕,有我在呢。”我安慰两人道。 哪知道,我也是安慰,两人的脸色就越难看。 车子又走了一会儿,在一处小山坡跟前停下,我下了车,手里抓着麻袋,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回头笑问刚下车的李天成情人:“怎么样,给你挑的这个新家还可以吧。” 李天成情人登时吓得坐在了地上。 李天成见状,忙过去扶起了,躲得远远的。 我看着车顶,点了点头,然后冲李天成一甩头:“上去。” 说着,我迈开脚步,向小山坡走去。 李天成和他情人忙藏在我身后跟着。 “哥,你还是走我前面吧。” 走了没两步,我回头跟李天成道。 李天成一愣:“为什么?” 我抿了抿嘴:“那玩意就在我后面呢。” 我话才落下,两人就吓得跟什么似的,不用我继续嘱咐,一溜烟的窜到了我前面去了。 上了山坡,我来回转了转,满意的点点头。 真是一块好地,给那小鬼有点可惜了。 啧啧探了两口气,我用脚踩了踩旁边的地面,对李天成道:“就这里,可以动手了。” 李天成和他情人人手一把铁锨,卖力的挖了起来。 我放下麻袋,抱着膀子站在旁边只是微笑。 不一会儿的功夫,坑挖好了,我走过去看了看,点点头,将麻袋打开,将小鬼的尸骨一块一块的按照原位置拼接好了放在坑里,用麻袋盖上,示意李天成可以填坑了。 大概十多分钟,一个小小的坟头耸立在山坡上,从怀里掏出三根烟点着了立在坟前,权当是上香了,让李天成说了两句好话后,立下了逢年过节就过来给烧纸添香的誓言,我从怀中拿出来了一个矿泉水瓶子。 “大师你这是干什么呢?” 见我原地良久没有动弹,李天成过来问我。 我哦了一声,不动声色间将盖子拧上,重新揣回腰间,道:“没事没事,事情办好了,咱们回去吧。” 李天成点头,一行走下山坡的时候,走在我后面的李天成忙赶到我跟前,回头冲我讪笑了一下。 我无语:“不用怕了,那东西已经让我收了。” 李天成一脸狐疑:“真的?” 我点头:“是的,往后你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用怕。” 听我这么说,李天成重重的松了口气。 坐上车子,重新回到别墅里,留我吃了顿中午饭后,不等我开口,李天成主动提起关于酬劳的事情。 “大师为我操劳,好处自然不会少的,这样吧,我给你这个数?” 李天成伸出两根手指,冲我晃一晃道。 我看了看,点点头,唔,两千也不少了。 于是乎,我道:“那行,两千就两千吧,只是不知道啥时候给我?” 第四十六章-不是个好东西 李天成搓着一双胖手,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皱眉看着他,心道不至于吧,两千块你都觉得多?这得亏是请我来的,我没啥名声,也就这个价,要是我二叔过来,那就是五千打底,上不封顶了。 而且,你之前请的那些个大师什么的,每次收费起码是我的两三倍吧。 见我不悦,李天成连忙开口:“大师别误会了,我只是还担心那东西没有根除···你晓得吧。” 听李天成这么说,我心中明了,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我,事情都特娘的给你摆平了,你还怕我是个骗子不成? 我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那行,哥你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样吧,三天时间,给你三天时间瞧瞧情况。” 不等我说完,李天成连忙拍手:“大师够意思,放心,我李天成一向说到做到,三天后,一切无事的话,我多给你三千。”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那行,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处理一下那个东西了。” 李天成点头。 我跟他要过来了电话,同时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下:“我看大哥你是个有钱人,也不会骗我,算是小弟心窄吧,三天时间一到,要是哥你没有兑现承诺,就别怪小弟给你使绊子了。” 听了我的话,李天成面色一暗,但却马上恢复如初。 他热情的将我送出大门,还要说开车送我,不过我拒绝了,说打车回去就行,我可不想到要账的时候他找借口。 临走时,伸手指着拦着大门的那棵杨树,我嘴贱道:“算是给哥你一个优惠,那棵树,你还是趁早拔了好,不然往后肯定对你不利的。” 李天成忙跟我道谢。 离开了李天成的别墅,上了大马路,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后,就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下午三四点了,都这个时间段了,也就懒得去店里开门了,索性休息起来。 将挎包里那个矿泉水瓶子拿起来放在桌子上,我盯着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开百度地图,在上面搜索附近的桥梁。 正在此时,胖子打来了一个电话··· 这个点胖子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接通了电话,胖子那特有的大嗓门嚎了起来:“小爷,忙不?出来喝两口。” 闻言我笑了,问胖子这是发工资了么,不月底才发么? 胖子嗯了一声,说钢钉回来了,也是好久没见了,就聚个餐,吃顿饭。 听到胖子这么说,我跟他说先等着,马上就去。 收拾打扮好了,关上门,离开了家,临出门时,没忘了把那个矿泉水瓶子带上。 毕竟家里还有一个“邻居”,我可不想俩东西趁我不在时凑在一起胡闹。 而且没猜错的话,家里那个邻居也是一个枉死的主,这种孤魂野鬼,如果好好的呆着还行,我可怜你不能托生,还能任由你呆着,但是如果你给我瞎胡闹,抱歉,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下了楼,到了公交站牌处,无聊的等着车来。 “咦,小伙子,今儿你没开张啊。” 正玩手机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叫我,我抬头一看,见是我店旁边的超市大妈。 前几天我店刚起步时,大妈给我出了个好主意,所以我心里对她非常感激的,就笑了笑,和善道:“没,这不朋友叫我去吃饭么。” 大妈呵呵笑了:“吃饭好啊,你们年轻人就得这样,多走人脉关系,等以后好办事。” 我点头笑了,咦了一声,看着大妈手里提着的礼物,疑惑问道:“大妈你这是?” 大妈哦了一声,嗨道:“这不我弟弟他家小子住院了么,就去看看。” 我嗯一声:“那是该看看。”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一会儿功夫,公交车到站,跟大妈说了一声再见后,我上了车子。 坐在公交车临窗的位置,我托着腮,看着窗外景象发呆。 渐渐的觉得有些困了,就打起了盹。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长时间,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傍晚,我忙拿起手机来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 糟了,坐过站了。 忙来到车门边,在车子停下时下车,又费劲的往回坐了好几站。 路上,胖子还给我打电话问到哪了。 我只有不断的用快了快了来搪塞。 到达胖子给我的地址附近,我挨个的找,就看到胖子吃着雪糕,身子想蹲却又蹲不下的半蹲在马路道牙子上,旁边钢钉一身干净的运动装站着,跟胖子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小跑过去,讪笑着摸着脑袋,一脸歉意:“抱歉,来晚了,来晚了。” 说着话的胖子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我,幽怨道:“小爷,你这样搞,哥们很难受啊,咋地,一会罚两杯?也来个入席酒。” 我无语的看着胖子,心道你这又没开席,罚个屁。 没搭理胖子,抬头看了一眼钢钉。 没记错的话,有一年多没见过这家伙了,一开始,我以为他和胖子一样,都是出来打工让二叔花言巧语给骗了的。 没曾想,这小子是个隐藏的富家子,人就是出来体验生活的,而且还是二叔这种忒刺激的生活。 后来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的,钢钉也就提出了辞职。 “老丁啊。”胖子站起来拍着钢钉的肩膀道。 钢钉原名丁刚,二叔当时喜欢给手下员工起外号,就把丁刚俩字一颠倒,叫成了钢钉。 就好比胖子小名铁锤,被叫成了锤子,这放在胖子老家,是骂人的话··· “人到齐了,咱们该办正事了。”胖子道。 钢钉点头,三人就近找了个小饭店进去,点上菜,端上酒,二话不说,先拼上两杯再说。 只要有胖子在场,这就是必要的流程。 酒过三巡,好几圈下来,我们三个也喝的晕晕乎乎的。 胖子晃着一双大手,给我和钢钉又倒满了,大着舌头,问我道:“说起来小爷,你那店怎么样了?接到生意了么?” 我点头,接过了钢钉递过来的香烟,就把李天成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从座椅旁边拿出来了那个空空的矿泉水瓶子放在桌上。 钢钉一副瞧新鲜的样子盯着矿泉水瓶子:“原来那玩意就在这里面啊。” 我看着他笑了笑,毕竟钢钉跟着二叔这些日子,从来没有被领着实战过,唯一一次刺激的经历,也是那次韩孝三而已,而且那次老头子还盯着我纠缠。 我晃了晃瓶子,道:“说起来,得找个时间把这个小鬼送下去,不然让它在上面呆着,总不叫事吧。” 胖子点头表示赞同,钢钉则是一副心中有事的模样,想说说不出来的那种。 疑惑之下,我就问钢钉怎么了。 钢钉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小爷,跟你说个事,你可得注意啊。” 我一愣,就笑道:“嗨,咱们谁跟谁,都通宵斗过地主的,有事就说呗,没什么顾虑。” 钢钉点头,深吸了口气,道:“那个李天成,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 钢钉深深的吸了口气手指间的香烟,道:“我家老头子跟他合作过,说这家伙太奸诈,还特抠门。” “钢钉你是说那家伙可能不给小爷钱?”胖子端起来面前酒杯喝了一口道。 钢钉嗯了一声:“有这个可能。” 说着,两人同时看向了我。 我迟疑了一下,牵强笑道:“不,不应该吧。” 钢钉摇头:“万一呢?” 胖子也跟着道:“就是啊,要我说,小爷你得跟那家伙要一张欠条,不然到时候你怎么跟他要账?” 第四十七章-要账 胖子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也的确是这么说的没错,现在社会,人心复杂,再加上非亲非故的,当面跟你客套寒暄热情的跟什么似的,转眼就戳你的脊梁骨,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 一时间,我懊恼起来,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找李天成要一张欠条,万一他真的不认账,那我不就费劲了? “没,没事,他要真敢不掏钱,我有办法制裁他。”我给自己吃定心丸道。 胖子直摇头:“话不是这么说,法治社会的,你能做什么?堵人大门?划人车子?这样做是要被抓起来的。” 被胖子和钢钉这么一说,我不免开始担忧起来,喝酒的时候,也有些心事重重了。 待到了晚上十点左右,也喝的差不多了,看这样子,也该散场了。 站起来,去前台要付账,却被告知已经付过钱了,摇头笑着回去,与胖子和钢钉喝过了最后一杯酒,我们就散场各回各家了。 打了个的,花了五十块钱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这个点,邻居们差不多都休息了,我去厨房下了两碗葱花鸡蛋面条,其中一碗,还放入了两块肉,将面条盛出来分别放在大厅里,找出来香点燃了六根,分别插在两碗面条前,把随身带着的矿泉水瓶子拧开盖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去卧室里收拾一会儿要用的东西去了。 就在我刚进入卧室时,清楚的听到客厅的方向,传出来吭哧吭哧吞咽食物的声音。 听到声音,我低头笑了笑,把东西收拾完了,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 约莫着有十分钟左右,我出了卧室,来到了客厅,在客厅的桌子上,是两碗变得通体黢黑的面条··· 将面条倒进了垃圾桶里,我晃了晃矿泉水瓶子,听到了一声通之后,拧上了盖子塞回腰间的挎包里。 推开门出了家,趁着夜深,我向着回来时遇到了的一处桥梁位置而去。 到了后,看着没几个行人的小桥,然后走到桥洞下,将准备好的木板掏出来,写上字,和矿泉水瓶子绑在一起,送入水中。 目送着瓶子消失在视野之中,在原地等了会儿,把黄纸掏出来点着了,看着火焰烧尽,我踩灭了余烬,回家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依旧是早早的来到了店里,打开门,等着生意上门。 到了晚上,又回到家中,第二天依旧如此。 一连三天过后,不见有一个客户过来。 这天早上,我搬一条凳子坐在店门口的树荫下乘凉,拿起手机,拨通了李天成的电话。 毕竟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他也该给我把钱送过来了吧。 电话接通,李天成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旁边还有他情人叫达令的声音。 “谁啊?大早上的。” “哥,是我,王燕。” 这个社会,欠钱的才是大爷,我只好放低了态度道。 “哦,是小王啊,怎么了。” “那个哥啊,咱们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到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去拿钱?”我说道。 “钱?什么钱?”李天成的语气一愣,道。 我跟着一愣,忙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么,等三天时间,要是没事的话,你就把钱给我。” “我什么时候说了?”李天成语气怪怪道。 听李天成这样说,我顿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哥,你可不能这样啊,咱们说好的。”迟疑了一下,我语气压得更低道。 哪知道,我越是退让,李天成就越是得寸进尺,他甚至还跟我反要起了钱。 “小王啊,不是当哥的说你,你就过来住了一晚上,吃了顿饭,啥破事都没做,就敢跟我要两千块,啊?这不明抢么?我开车接送你的油费跟你把我家地板弄坏的钱还没找你报销呢,要我说,咱们就算是抵消了,好了,就这样吧。” 李天成说着,不给我插嘴的机会,就直接挂了电话。 我呆呆的坐在树荫下,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你妈的见过无耻的,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咬牙又拨通了的李天成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挂,挂我电话了这是? 我倒是不信了,我一小店,没啥生意,清闲的很,今个我就跟你耗下去了。 想着,我连续拨打李天成电话。 一连十多次,李天成都是给我挂断,最后一次,甚至直接把我拉到了黑名单里。 你妈的。 我大骂了一声,恨不得摔了手机,但是想到是花了自己八百块钱买来了的,就心疼的直锤大腿。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不能看我名气低就欺负人吧。 我站起来,跑到了旁边超市里,找超市大妈借来了电话,拨打李天成的手机。 电话接通。 “您好,请问您是?”李天成彬彬有礼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他语气,八成是以为什么大客户呢。 哼。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 “是我,王燕。”我开口,又忍不住放低了态度道。 “王燕?”李天成语气一顿,然后继续道:“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刚才说过了,咱们之间的帐已经抵消了。” 见他铁了心如此,我不由得冷笑道:“李天成,你意思是不打算给这笔钱了是吧。” 反正都和他撕破了脸皮,我也就无所顾虑了。 “是能怎么地吧?你还能打我一顿?别忘了,这可是法治社会。”电话里,李天成那欠扁的声音透过来,听的人只想隔着电话揍他一顿。 “打你是不可能的,你也说了,这是法制社会,再说了,打人也不提倡。”我道。 李天成故作惊讶:“哎呀,那王大师你是要告我么?去吧,看有人相信你的鬼话没,都什么年代了,还闹鬼,我呸,你不怕别人笑话的话,就尽管去吧。” 我:“···” “李天成,你欠钱不还,总是理亏吧。” “欠钱?我欠谁钱了?你有欠条么?有的话,我立刻双倍给你,没有的话,就尽快的滚蛋,别来烦老子。” 李天成一通话,听得我火冒三丈。 “行,这是你说的,别怪我不留情面了。”不等李天成说话,我直接挂了电话。 转身将电话还给了超市大妈,买了瓶红牛算是照顾一下生意,出了超市,关上店门,在在路边拦下了一辆车子。 “你李天成不是脾气大么,行,你牛逼,今儿个我要是治不了你,这行我也就没脸做下去了。” 我拍了拍腰间挎包,心道。 “师傅,去南四环郊区。”我冲的哥道。 的哥答应一声,发动了车子。 坐在副驾驶上,我望着街上风景,心里想着对策。 半个多小时将近一个小时候,到底目的地,付了钱,我下了车。 望着隐隐能瞅见模样的李天成别墅,我冷笑出了声,等一会儿,只是希望你的嘴能和刚才一样硬气才好。 凭着印象,找到了李天成别墅旁边的那块拆掉了的墓地。 站在墓地边上,大白天的,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寒。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在墓地里走来走去,转了大概有两三圈,我从挎包里掏出来了块木板,木板上,贴着姜太公的画像,在木板下方,还垂挂着三个小巧的空瓶子。 举着画像在墓地里晃了晃,然后放在地上,立好了,把香点着了一把插在地上,然后我就正坐跪在地上,抓了把泥塞进嘴里,口中说着我自己都觉得诧异且听不明白的话。 此时正是大中午头,热的让人难受。 骤然之间,四周围的空气猛地转寒,冷得我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 仔细望前一看,七八个长相凄惨,瞧着就能把人吓住来心理阴影的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第四十八章-发呆的孩子 正所谓乐极生悲,这个道理放在鬼身上也是一样的,都知道大白天的鬼不能抛头露面,但是如果是大中午的,还真没这个道理。 乡下长大的孩子都知道,中邪这种事情,通常就发生在大中午头,下地农活的长辈回来吃午饭的时,常有中邪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我才能在中午把这些无主的孤魂招来,也省的我大晚上的做着些事,省下来了不少力气。 像这处墓地本就是已经拆迁的了,其中有主的早已经被子孙后代挪走,只留下一处空穴,像这种情况下,极其容易找引来那些没有目的的孤魂野鬼。 一般来讲,孤魂野鬼都是枉死之人,不能进入轮回,在怨气未消,或者没人超度的情况下,自然会流离人世,报复世人。 通常我们说的鬼吓人,就是这些东西在搞鬼。 我稳了稳心神,挑出来了三个死状最为凄惨的,将它们拘在身边,转身离开。 来到李天成别墅外,看着他家门口那一刻杨树,我笑了。 早之前,走的时候幸亏没有让他搁家里弄上镇宅用的神兽神位,看来,阴错阳差之下,也给自己省了不少事,不然还真是个麻烦呢。 我打开瓶子,从挎包里翻出来打从墓地出来时特意挖的一捧土,包好了扔进别墅了。 大太阳下,我躲在别墅外,将那三个孤魂野鬼放出来,嘴里放着泥巴,对他们吩咐。 “尽管闹,只要不吓死人就成,出了事,我顶着。” 三个孤魂野鬼直勾勾的瞅着我。 “事情办得好了,我替你们超度,安葬你们的尸骨,送你们过往生桥。”我又道。 我这么一说,三个孤魂方才对我一拜再拜。 我笑着挥了挥手,目送着三个孤魂离去,进入了李天成别墅。 我抱着膀子站在别墅外冷笑,你李天成不是牛气,不是嘴硬么,行,我没有欠条,打官司是赢不了了,大不了,我用我自己的方法,搞得你住不下总行了吧,我倒是要看看,为了两千块钱,你是不是不要这好上百万的别墅了,把不住你的脉,小爷我这兽医执照白领了。 拍了拍手上泥土,呸呸的吐了几下,然后我转身就上了马路,拦了辆车,回到了店里。 在店里呆了有半个小时,也不见半个客户上门,闲来无事,我就搬了个凳子,坐在店门口,看着几个老头子斗地主耍牌。 瞧得正舒服的时候,旁边超市大妈急匆匆的出门,找到了我,拜托道:“燕儿啊,我出门一趟,你帮忙看着店。” 我疑惑的向店里看了一眼,就点点头,同时还问大妈这是去干什么。 大妈唉了一声,叹了口气:“还能干什么,我弟弟家那小子昨天刚出院,又进去了。” 我不禁咂舌:“这么严重啊。” 大妈点头,也不再跟我废话,忙离开了。 又瞧了一会儿,大概是傍晚五六点黄昏的时候,打牌的散去,我也搬起来凳子回到店里,收拾了一下,就关了门,回到了家里。 回去后,照旧做了两碗面条,一碗放在客厅里,在头前点上三支香,自己吭哧吭哧的吃一碗。 等我吃完了,客厅里那碗也变得通体黢黑。 收拾了一下后,便在床上玩起了手机。 正玩着,忽然一个电话进来,我看了看,是个未知电话,心里正有些纳闷的时候,就把电话接通。 “喂,你好,请问那位?” “燕儿啊,是我。” “大妈,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一听到是超市大妈的声音,我忙坐起身来问道。 大妈嗨了一声,说也没啥事,就是问我超市看的怎么样了。 我照常回答了,说还行。 大妈只是嗯声不断,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总觉得大妈有事瞒着我似的。 疑惑之下,我就问了出来。 哪知道,我这才一问,大妈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扭捏了半天,最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燕儿啊,当面说也说不准,这样吧,明天你在店里吧。” 我嗯一声:“这个当然。” “那好,你明天哪都别去啊,我明天回去。”大妈说道。 我点头,然后又跟大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就起床了,来到店里的时候,旁边超市门还没有开,看来,大妈不在,给自家帮忙的大妈女儿都懒得起床了。 打开店门,照规矩点上三根香对着蒙蒙亮的天空拜了拜,然后坐在门边台阶上,靠着门框,吃着从路边买来的水煎饺。 正吃的起劲的时候,忽然间,听到吱呀一声刹车声,我抬起头去看,见路边驶过来一辆大众。 大众停下,大妈从上面下来,一边下来,还一边冲车里说:“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下来吧。” 随着大妈话落下,一对中年夫妻领着一个少年走了下来。 当看到那个孩子的面容的时候,我不禁咦出了声。 那小子,似乎有问题。 我心道。 正想着,大妈走了过来,冲我打招呼笑道:“燕儿啊,吃着呢。”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把剩下的两个水煎饺一下子塞进嘴中,胡乱的抹了抹嘴巴,道:“大妈吃过没。” 大妈摆了摆手,然后就站在我对面,说道:“燕儿啊,大妈这次来,是有事拜托你的。” 我一愣,继而点头笑道:“大妈你说就是了,咱们谁跟谁,不用客气。” 大妈叹了口气,我忙机灵的搬了个小凳子递了过去。 大妈说了声谢坐下,回头忧心忡忡的忘了那个在中年夫妻旁边的孩子一眼,道:“燕儿啊,那是我大外甥,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经常发呆说胡话,去了几次医院都治不好,就想着让你来瞧瞧咋回事。”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大妈的外甥,年龄十六七,双眼呆滞无神,额头处,暗淡无光。 只是一眼,我就看了出来,这孩子头顶三光不聚,眼中六神无主,如果没生病的话,八成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冲大妈道:“那这样的话,大妈你先把他们叫过来吧,我给当面看看。” 大妈忙答应了两声,转身领着自己弟弟一家过来。 我站起来,回到店里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个木雕的关公出来放在桌上。 刚放下,大妈就过来了,冲我不断的讪笑。 我看了一眼大妈的弟弟和弟媳。 不等我发问,她弟弟就主动上前,握住我的手道:“王燕先生是吧,我叫寇文海,这是我妻儿许清和寇方。” 我点点头,正要示意他儿子寇方坐下,却转瞬汗颜,娘希匹的,这店里忒寒酸了,除了我坐着的这一张椅子外,就没有别的椅子了。 大妈明显的看出来了我的为难,打开了她家超市门,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下。 夫妻两个让儿子坐在了上面。 我冲他俩做了一个抱歉的尬笑,寇文海倒是无所谓的一笑,倒是他妻子许清,看我的眼神却有些不对。 “这孩子什么情况?”我开口问。 寇文海低头看着儿子,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也没啥大的毛病,就是经常一个人发呆,叫他吃饭他也不吃,还总是说自己是个大老爷,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看不惯做的饭,去医院检查了几遍,都说没毛病。” “学校里也反映过,方儿他学习成绩这一段时间拉下了不少。”许清在一旁补充道。 我点点头,其实不用他俩细说,我也看出来了。 从寇方进店开始到现在,就一直盯着我放在桌子上的关公木雕猛瞧。 我把木雕拿起来,对着寇方道:“喜欢么?” 寇方抬头看了看我,身子一颤,眼神似乎有些畏惧的摇头。 见他样子,我点点头,还行,还知道害怕,证明还能救,就怕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空有皮囊,没有半点人气··· 第四十九章-笔仙 “问题不大,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说道。 寇文海夫妇两个眼前一亮:“真的?” 我点头,同时看了一眼眼神中还满是畏惧神色的寇方。 将关公像收起来,省的吓着这孩子让他对我有提防了。 “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寇文海他俩。 寇文海想了想,然后道:“大概是一个多星期前吧。” 我捏着下巴思索了一阵,看向寇方:“一个星期前···寇方,你实话告诉我,一个星期前,你做什么了?” 寇方身子一颤的把头挪向旁边。 他妈许清忙把儿子搂在了怀里。 寇文海在一旁道:“说起来,也没做什么,要是说的话,那天方儿只是在同学家睡了一夜。” 我道:“只是这样?” 寇文海点头:“只是这样。” 我又盯着寇方看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了口气,冲寇文海使了个眼色,绕过桌子,走了出来。 回头一看,寇文海跟了出来。 从怀里掏出香烟,递给寇文海一支,我皱着眉道:“哥啊,跟你说实话吧,你儿子这毛病,八成就是那晚上惹出来的。” 刚接过烟的寇文海大惊。 我把烟扔进嘴巴里,嚼着烟蒂,想了一阵:“那天回来,你没问你儿子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寇文海摇头。 我不禁扶额。 这个时候,店里许清和超市大妈忽然叫了起来。 我回头一看,寇方口吐白沫的昏了过去,吓得两个妇女连连惊呼。 寇文海更是窜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寇方在怀中。 见状,我把还没点着的烟重新放回盒子里,跟了过去。 就近一看寇方脸蛋煞白,就跟面粉似的,翻着白眼,一双手放在胸前,还抽搐不止。 “燕儿啊,咋办啊。”大妈抬头颤巍巍的看着我问道。 寇文海夫妇也同样的把目光投向我。 我想了想,看了看店里挂着的姜太公的画像,跟超市大妈道:“这样吧大妈,先把孩子送到你家里,我这个地方,他待不住,以他现在的体质,还抗不了。” 超市大妈连忙唉了两声,伙同弟弟夫妻两个,抱着孩子就出了我的店。 等他们走后,我站在原地,内心思绪万千,怎么回事,这孩子难不成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说,是我估算错误了? 正想着的时候,寇文海重新回来,冲我问道:“王先生,我儿子这?” 我把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给扔出去,安慰寇文海道:“哦,没事,别担心。” 虽然我这么说了,但寇文海还是一副担忧模样,同时,看我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般信任了。 “对了哥,你有没有你儿子那晚出去留宿的同学家里电话,我想问问咋回事。”我道。 寇文海摇头:“这个到没有,不过我儿子手机上有,我带你去找找。” 我点头,跟着寇文海进了店后面的小区,去了大妈家里。 敲门进去后,大妈女儿开了门,睡眼朦胧的看了我和寇文海一眼,咦了一声:“舅,你咋跟王燕一块来了。” 我摸了摸鼻子表示尴尬,之前经常在大妈超市里买东西,闲暇时也会跟她闺女聊天唠嗑,一来二去,我俩也熟络起来,以至于小姑娘整天给我没大没小。 寇文海有些急,道:“先别说这些,你舅妈和你表弟在里边吧。” 小姑娘点头,让开了门,我和寇文海忙进去了。 进了卧室,就听到许清低声的抽泣着,大妈还在一旁安慰不止。 “姐,要不咱们去医院吧,我看那个王燕也瞧不出来什么,八成别是骗子。” 一听这话,我就更加的尴尬了。 寇文海对我讪笑了两声,然后推开门领着我进去了。 当我进去了之后,许清立刻停止了哭声,看我的眼神都是非常别扭的存在。 “儿子手机呢。” 寇文海道。 许清从包里拿出了手机递给寇文海,还满头雾水的问怎么了。 寇文海道:“你别管。” 说着,给手机解开了锁,翻了一阵后,道:“找到了。” 看了一眼我,见我点头,寇文海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寇文海走出房间:“喂,是晓峰么,我是寇方爸爸···” 我左右敲了敲,看了一眼在床上躺着,紧闭着眼睛的寇方,他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担心这孩子安危。 大妈还在不断的安慰着抽泣的许清。 似乎,卧室里,只有我一个是多余的。 走出卧室,背靠在卧室的墙上,我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过一会儿,大妈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担忧道:“燕儿啊,你跟大妈说句实话,有把握么?” 我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把握还是有的,只不过,得了解了情况之后,把握才会更大。” 听我这么说,大妈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大妈女儿端着水,在一旁笑道:“妈你也太多心了,王燕啥人,你还不清楚,会说大话么?” 大妈瞪了自己女儿一眼,催促道:“去去去,小孩子一边玩去,这都什么时候,你还不去店里开门。” 被训斥了一顿,小姑娘不满的撅起了嘴巴。 “王先生,我打过电话了。” 这时,寇文海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 我扭头看了一眼寇文海:“寇方同学怎么说?” 寇文海摇头:“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我怎么问,他都支支吾吾的不肯直言,我没办法,就和他约好了去文清路的星巴克见,当面细聊。” 我点头,问什么时间。 寇文海看了一眼手表:“十点钟。” “那事不宜迟,快点出发吧。” 寇文海嗯一声,领着我出了大妈家里,下了楼,开车去了文清路,会一会那个名叫晓峰的寇方同学。 当到了地方之后,九点四十分,定了个位置,我们就坐下等着晓峰的出现。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在十点零几分的时候,从星巴克外面走进来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头戴着鸭舌帽的男生。 这么热的天,也不怕捂出来痱子。 “晓峰,这里。” 寇文海对着那个男生招手。 我一愣,这家伙就是寇方同学? 正想着,晓峰已经走了过来,在对面坐下。 寇文海问道:“喝什么,叔叔请客。” 晓峰摇了摇头。 我看了一眼晓峰的神色,一脸苍白无血色,明显是被吓着的样子。 我给了寇文海一个眼色,寇文海会意,便跟晓峰胡乱的聊了两句后,转入正题。 “晓峰,叔叔问你,那天方儿去你家睡觉,那晚上,你们做了什么事?” 寇文海语气忽然压低道。 话出口,就看到晓峰浑身颤抖了一下。 如此一来,我更加确定了其中有猫腻的存在。 “晓峰,你也知道方儿现在什么情况,你要是他的好朋友,就不该隐瞒的。” 寇文海深吸了口气,紧盯着晓峰道。 晓峰抬起头来,看着寇文海,忽然哇一声哭了起来。 安静的星巴克里,他的哭声是那么的唐突,惹得周围人都纷纷侧目。 寇文海忙安慰了几句,好歹是止住了晓峰的哭声,不过他依旧还在抽泣罢了。 “我,我,我们,那晚上玩了笔仙。” 晓峰擦着眼泪,哽咽道。 话落下,我大惊失色,上下的看着晓峰,心道你们真是不怕死,玩什么不好玩这种玩意。 自古通灵游戏里面,笔仙这种东西,在邪门不过了,因为你不知道,招过来的,是你的前世,还是一些奇怪的玩意。 特别是俩学生,不知道从哪里了解到这种东西就敢大胆的去玩。 寇文海看了一下我的脸色,又问晓峰一些那晚上的细节问题。 第五十章-被藏起来了 在寇文海穷追不舍之下,晓峰终于说出来了那晚上的详细经过。 原来,寇方那晚上找晓峰去玩,并不是毫无准备的,相反的,他是有备而来。 也不知道寇方从哪里听说的笔仙,就打算和晓峰一起试一下。 刚开始,晓峰还想着大晚上的,玩这种邪门的东西不好吧,但是寇方却很坚定的说没问题。 联想到前一段时间沉迷网络的寇方在学校时总被老师训斥,被父母教训,晓峰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就权当是给寇方解闷了。 两人关上灯,拉上窗帘,点上蜡烛,用寇方不知道从哪里买回来的毛笔,一起握在手中,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你们当时说的什么?” 我打断了晓峰的话问。 晓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寇文海。 寇文海轻声咳嗽了一下,晓峰就道:“具体的我也忘了,是小方教给我的,好像是什么前世快来之类的。” 我点点头,示意晓峰继续。 晓峰嗯一声,继续说着。 两人握着毛笔,口中不断念叨着,因为晓峰父母也是在外工作未归,所以两个孩子玩笔仙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打扰。 随着他俩念得越来越快,晓峰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黑暗的房间里面,逐渐变得阴寒起来,虽说是大热天的开着空调,但是晓峰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种阴寒,不是因为空调的关系,相反的,这种阴寒更像是刺透骨髓那种,就好像是几乎能把人冻死的冬天里,忽然吹过的一阵刺骨冷风。 当场晓峰就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再去看寇方的时候,他依旧是闭着眼睛,口中念叨不停,而且,随着他越念越快,他的脸上,逐渐显露出来一种病态的潮红。 晓峰当场就被吓得不敢继续了,松开握着毛笔的手,不断的推着寇方,但是寇方却好像是着了魔似的,握着毛笔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就跟天生体质发虚,握不住东西那般。 毛笔歪歪扭扭的在之上画下了如同鬼画符一般的字来,随着字迹的落成,寇方整个人也变了个模样。 具体来讲,就好像是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的内向,更加的阴鹜了。 而且,寇方口中还不停地桀桀冷笑,笑声之后,还说自己是贵族老爷,手下良田千倾,富可敌国之类的胡话。 这个时候,晓峰方才觉得有些不对了,急忙打开灯,回头看寇方的时候,却见到寇方头顶有一个虚幻的人影一闪而过,等他仔细揉眼睛再去看,那虚幻的人影已经不见踪迹。 “那个影子穿着一身长袍,就跟电视里旧社会的人似的。” 晓峰心有余悸的冲我们道。 我和寇文海对视了一眼,见他眼神中有担忧的神色,我安抚了他几句,接着问晓峰:“后来呢?” “后来?”晓峰打了个冷颤,似乎只要一回想起来那晚上的事情,都会害怕似的。 后来,晓峰打开了灯,寇方也睁开了眼睛。 但不知道为什么,晓峰总是觉得,面前的寇方似乎有些陌生了,两人从小玩到大,可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两小无猜的发小,晓峰却感到自己是第一次见寇方一样。 陌生的感觉无时无刻的不在冲刷晓峰内心摇摇欲坠的防线。 这个时候,寇方站起来就往外走。 晓峰问他去哪,寇方也没有回答,走的时候,没忘了把毛笔和写下来如同蚯蚓一般的字给带走。 “你是说,寇方那晚上没有在你家住?”我问道。 晓峰吞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我回头看着寇文海。 寇文海脸色阴沉:“那晚小方也没回家,他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 “他回来时有什么不对没有?”我问。 寇文海摇了摇头,想要确定,却又犹豫了一下,他抬起头仔细想了想,然后道:“说起来,奇怪的话,到是有点。” “详细说说看。” “那天小方回来,脸色苍白的很,脸上油乎乎的,还直打哈欠,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是憔悴。”寇文海道。 “他妈以为小方又去上网打夜市了,就吵了他一顿。” 闻言我追问道:“还有么?” 寇文海又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却又呀一声道:“对了,小方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手里头抓着一根毛笔···” 我刷一下站了起来:“就是这个了。” 话落下,却看到星巴克里的人都皱眉瞅着我,似乎是在不满我的大声喧哗。 我讪讪笑着坐下来,冲寇文海道:“你还记得那根毛笔在什么地方不?” 寇文海点头:“小方就把他放在卧室的书桌上了。” 我道:“那好,快带我去。” 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走没两步,回头见晓峰还在原地瑟瑟发抖,眼神躲闪好似心虚的小偷。 我捏着下巴想了想,折回来到晓峰跟前,在他的额头拍了一下,让他略微恢复了一些精神后,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来了一块木头雕成,有巴掌大小的貔貅放在晓峰手中,吩咐他回去后好好休息,别乱想。 晓峰接过貔貅,呆滞的点了点头。 然后,我冲寇文海一甩头,和他走出了星巴克。 上了车,望寇文海家中而去,路上,寇文海忍不住问我刚才给晓峰的是什么东西。 我哦了一声,笑着解释说那是貔貅,辟邪用的,因为貔貅又称辟邪兽,传说中,是龙九子之一,身上带有正气,对付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听我如此说,寇文海也就不再吭声了。 来到寇文海所住的小区下面,下了车,上了楼,到他家门口停下。 见寇文海正要打开门,我拦住了他,皱眉看着他家门口。 寇文海回头看着我,有些不解:“怎么了?” 我没说话,而是嗅了嗅鼻子,一股子尸臭味道。 “没什么,你开门吧。”我松开寇文海道。 寇文海有些心虚的把门打开,进去之后,果不其然,尸臭味道更加刺鼻了。 我忍不住问寇文海道:“你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么?” 寇文海楞了一下:“味道?什么都没有啊。” 我:“···” 领着我进了他儿子寇方的卧室,寇文海道:“就是这里了。” 我站在门口看了看,鼻间那股子味道更加浓郁了。 我迟疑了一下,从挎包里掏出来了墨斗放在门口。 寇文海满面疑惑的问我这是什么。 我胡乱的应酬了一下,就进去了。 走进寇方的房间,臭味更浓,而且,在这臭味中,隐藏更多的,却是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的尸气。 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就连跟进来的寇文海都觉得不舒服。 “奇了怪了,今天早上刚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难受呢,怎么回事。”寇文海嘟囔道。 他话才落下,我脑海中猛地一闪,坏了,怕是寇方危险。 急忙拉过来寇文海,问他那根毛笔在那。 寇文海被我抓了一个趔趄,一脸迷糊。 我来不及跟他解释,就直接说晚的话你儿子就没命了。 听我这么说,寇文海被吓得不轻,伸手指向书桌:“就在上面···笔呢?” 我松开了目瞪口呆的寇文海,盯着房间左右瞧看。 “你家有糯米没?”我头也不回问道。 寇文海点头,然后忙跑出去,抱回来了半食品袋的糯米回来。 我接过在手中提着,跟寇文海要回来了一个碗,把糯米倒了进去··· “小王先生,你,你这是?” 我头也不抬:“毛笔被藏起了,我想办法把它找出来。” 说着,我让寇文海拿来了一根筷子,拆了寇方的一件毛衣,用毛衣的线绑住筷子,垂直提在手中··· 第五十一章-买命 这种糯米的方法,我也是第一次用,之前听二叔说这是道士们的拿手绝活,毕竟糯米驱邪是众所周知的,只是除了道士之外,别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用而已,我也是见二叔用过一次,之前的话,我自己还从来没有试过。 用手把糯米在碗里搅了搅,让寇文海吐了一口口水在里面,是那种哈喇子一般的口水,不是都是泡沫的唾液。 因为寇文海和寇方父子的关系在,那根毛笔有沾过寇方的气息,所以我希望借着这个方法,找到那根被藏起来的毛笔。 伸手抓起一把混合着寇文海口水的糯米,我扬手洒向房间空地上。 哗啦啦,一阵好似下雨的声音,糯米落在地上,转瞬发出滋滋好似焦了一般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眼寇文海提着的筷子。 筷子尖没有任何反应。 我继续抓起一把糯米扔向另外一个方向。 再回头,筷子尖依旧没有动静。 这时候,寇文海兜里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寇文海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示意他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他老婆许清哭泣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公,小方他吐血了。” 听到这个消息,寇文海急了:“快送医院。” 话落下,却又回头看着我,隔着电话对他老婆道:“先等等。” 我想了想:“先别急,煮一碗米饭放在床头,把筷子直立插进去,还有,别忘了煮两个鸡蛋。” 寇文海疑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来不及和他解释,毕竟听许清的话音语气,他儿子随时可能咽气,这种做法,就是为了应付一下将要过来的拘魂鬼差。 二叔跟我说过,鬼差最喜欢的就是白米饭和鸡蛋,有这两样东西在,兴许能拖上一阵,让我找到那根被藏起来的毛笔。 寇文海按着我的话跟他老婆说了,电话对面,许清颇有些不信任的话音传过来:“这样能行么?” 见我点头,寇文海咬牙:“放心。”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我继续撒糯米在房中,寇文海有些等不及了,就问我到底有没有把握。 事关人命,对于寇文海的语气变化,我也没在意,毕竟这是情有可原的,换做是谁,都是这样的。 “小王先生,我不明白,我儿子都这个情况了,你还找毛笔做什么?不快去救我儿子。”寇文海急切道。 我停止了撒糯米的动作,站起来,回头看着寇文海,淡淡道:“我现在就是在救你儿子,你以为我是做什么?” “你儿子不知天高地厚玩笔仙,笔仙没请来,请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在身上,这几天下来,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实话说,你有没有时候觉得你儿子明明就在身边,但是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听我这么问,寇文海顿时愣住了,然后点了点头。 我哼一声,接着道:“笔仙那东西是随便玩的?稍有不慎,请过来连你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每天缠着你,带走你的精气神,长久以往,只落得一个空壳在,那时候,后悔也晚了。” 听了我的话,寇文海一脸难看的表情。 “我找的,不是那根毛笔,是毛笔上面你儿子被勾走的魂儿。” 我哼一声道。 寇文海忙对我点头抱歉,我挥了挥手,没有跟他继续浪费时间,而是转身继续。 哗啦。 一把糯米撒在了床下,侧耳去听,没有任何声音。 我忙趴下来钻进床底,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去看。 床下自然一股霉味,但在床底正下方的地方,有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物件。 我伸手够了出来,打开来,一根通体朱红的毛笔静静的躺着。 寇文海过来,欢喜道:“找到了?” 我看着毛笔,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没有犹豫的功夫了,想着,我直接将毛笔扭断。 “好了?”寇文海问我。 我没说话,而是伸手在空中虚捞。 寇文海看的迷迷糊糊,又问我在干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捞你儿子。” 一会儿功夫后,我瞅了瞅房间里,死气与尸臭味道减少了许多,几乎到了忽略不计的地步。 见状,我松了口气,把虚握的拳头对准了腰间矿泉水瓶子,松开手,拧上盖子。 “好了,咱们快回去。”我冲寇文海道,同时,把那根断了的毛笔揣回了兜里。 寇文海点头,不敢有片刻拖延,飞快的下了楼。 发动车子,一路朝着他姐姐的住处而去。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到了目的地,推开车门,就向小区楼上跑去。 甚至于,寇文海急的连车都没锁。 上楼推开了门,直奔卧室。 “让开点,让开点。”寇文海叫道。 许清和超市大妈急忙让开位子。 我蹲在床头,拧开了矿泉水瓶子。 寇文海擦着脑门上的汗,问自己老婆道:“情况怎么样了?” 许清低声抽泣,说不上来话来。 旁边超市大妈道:“刚才还吐着血呢,现在好多了,脸上也有点血色了。” 寇文海这才放下心来。 我一边将矿泉水瓶子口对准寇方的嘴边,一边回头看床头柜上放着的那碗白米饭和鸡蛋。 两者都是干干净净,不见任由有鬼捏过的痕迹。 见状,我皱起了眉,难道是拘魂的鬼差没来?还是说,这些东西,入不了它们法眼? 千万别是后者才好,不然的话,就算我辛苦把寇方救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还是会出问题的。 心里思索着事情,等矿泉水瓶子里原本属于寇方的魂儿送干净,我站起来,找超市大妈要来了一个瓷盆,另外,还让寇文海去楼下超市拿上来了许多金箔纸。 一切备齐了,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将金箔纸折叠成元宝模样,叠了足有百十多个方才罢休。 因为寇方已经转好,呼吸也变得正常起来,甚至于都能睁开眼睛叫一声爸妈了。 所以,按耐不住欣喜的寇文海夫妇出来不断对我道谢。 超市大妈在一旁直叹气:“我说什么来着,燕儿啊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 闻言我笑笑没有开口。 夫妻两个一阵感谢。 超市大妈也跟着说感谢的话,同时还问我叠这么多的元宝干什么。 我沉了沉声,吐出来两个字:“买命。” 见三人一脑门雾水不明白,我指着寇方躺着的卧室道:“买你儿子的命,你们总不会认为,这事就这么摆平了吧?” 听了我的话,两人又慌了,恨不得当场跪下。 我拦住了他们两个,道:“哥,姐,你们别急,有我在,一定把你们让你们的儿子好好的。” 夫妻两个千恩万谢。 我将叠好的元宝收拾好了放在箱子里,然后端着瓷盆进了寇方躺着的卧室,看了一眼床上的寇方,小伙子神色不错,至少比早上刚过来时强多了。 虽说这时候的他还有些虚弱不堪,但怎么着也比早上那副失魂落魄的德行好得多。 端着瓷盆,我找来个凳子坐在床头,瞄了一眼有些害怕的寇方,将元宝点燃扔进瓷盆。 超市大妈见状,一声惊呼,本来想阻止我来着,但是当看到烧起的火焰隐隐好像被从中断开时,就好比是有人在火里捡东西似的之后,就没敢上来了。 我点起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抽着,眯着眼看着火焰升腾。 当百十个元宝都烧干净之后,火盆中,尽是化作泛白的纸灰。 见如此,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幸亏不是泛黑的纸灰,不然的话,寇方这条命,我还没保不住,只要是变白,就证明那东西收了好处,不再会过来勾魂··· 第五十二章-夺魄 当寇方越来越精神的时候,寇文海夫妇两个只顾着激动而不止如何表达了。 超市大妈在一旁冲寇文海夫妇两个直使眼色:“小方能好,得多谢谢人家王燕。” 寇文海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说那是一定的,说话间,还给妻子许清打了个眼色。 许清会意,从挎着的包包里取出来一沓子钱,看厚度,大概有一千五左右。 寇文海接过钱,把钱塞进到我手里,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没有客气,也没有拒绝,本来这就是我应得的。 将钱塞进兜里,我唔了一声,远远的瞥了一眼卧室中的寇方,道:“最近你们多注意一些,有什么不对的,就打我电话。” 说话功夫,我和寇文海互留了电话。 寇文海不点点头称是。 看时候差不多了,我就站起身来告退。 超市大妈说都下午一点多了,吃过饭再走吧。 我笑笑没有答应。 下了楼,在马路对面的沙县小吃吃过了饭,回到店里,心里总是有些膈应,就好像是有一件我想不起来的事堵着心口似的。 内心思索了一会儿,我掏出手机,给被我扭断的毛笔拍了个照片,将今天事情的详细经过面描述了一遍,发给了二叔。 大概三四点的时候,二叔给我回了消息。 把手机拿起来,打开来看。 “那孩子还没有脱离危险,你得多注意一下。” 看到这条内容,我大吃一惊,又连忙给二叔发了个怎么回事的消息。 消息发出,没一会儿的功夫,二叔直接打过来了电话。 我把电话接通,二叔开头直接批了我一顿。 “你这个臭小子,白跟我两年时间了,我怎么教你的,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我迷糊不知所措。 二叔则是继续臭骂:“还勾魂,勾魂,狗屁的勾魂,那孩子明明是魄被夺走了,真是的,两年的功夫,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王燕啊王燕,让我怎么骂你才好,等着吧,最晚三天,那孩子还有危险。” 我无语。 “等着二叔,有个电话进来了。” 正要说话,一个电话插进了进来,我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开口道。 说着,接通了插进来的电话。 “喂,哪位?”接通电话,我心里冷笑,然后故作不知的开口问道。 “呵呵,小王大师啊,是我,李天成啊,您还记得我么。” 电话对面,李天成晒晒笑道。 我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反正现在急的又不是我。 刚跟二叔聊没两句,李天成又打电话进来:“小王大师,你怎么挂了我电话呃,是我,李天成,李天成啊。” 我装模作样的发出一阵沉思的声音,然后夸张的哦了一声:“原来是李老板啊,怎么着,有事么?” 李天成不断的讪笑,口齿含糊不清:“呵呵,其实也没啥事,就是问一下小王大师,什么时候过来拿钱啊。” 听李天成语气,我就知道,我在他家放的那三个东西,成功的把他吓坏了。 “什么钱?”我装糊涂问他。 李天成不断的啧啧出声:“你看看,小王大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你给我帮忙,许诺给你的两千块这不还没给你么。” “哦,我想起来了。”我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少点什么呢,原来你那还留着我两千块钱呢,唉,这人啊,年纪大了脑袋就不好使了。” 隔着电话,我都能感觉到李天成的尴尬。 “不过我这人太忙,怕是没时间去你那拿了。”我一副惋惜语气说道。 “没问题,我给送过去。” “我这几天不在店里。” “我给你转账过去。” 我心里美滋滋,脸上却努力的板着,装装样子的沉思片刻,然后用有些不情愿的语气道:“也只好这样了。” 李天成的语气好似心里石头落了地,问我道:“既然这样的,那小王大师什么时候把那几个祖宗给请走?” 听了李天成的话,我心里又是冷笑,心道骗了我一次,还想骗我?真当我是白痴傻子不成?这一次,我不见钱,说什么也不松口。 “什么时候请走,这取决于李老板你,不在我,明白么?还有,我现在很忙,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别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继续跟二叔道:“对了二叔,刚才你说寇方还有危险,什么意思。” 二叔说道:“你去他家的时候是不是闻到了尸臭,感觉到了死气。” 我嗯一声:“是啊,不过我把寇方被勾走的魂放出来后,那感觉就没有了。” 二叔嗤笑:“糊涂,燕子,敢不敢打赌,你现在让寇文海去家里仔细找找,就能找到真正的答案你信不?赌注一千块,怎么样?” 我撇撇嘴以示不屑,心道打赌就免了吧,好孩子不能沾上这个恶习的。 “那二叔你的意思?”我试探问道。 “意思?意思很简单,让寇文海回家找找吧,这是有人故意害他们家的,只要找,就一定能找出来的,一般的鬼害人,也只是勾魂,哪有夺魄的?我做这行大半辈子了,从来没听说过。” 我心里如同沸水翻腾,急忙跟二叔说声再聊就挂了电话,然后给寇文海打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寇文海有些疑惑的声音传来:“喂,那位?” 我顾不上废话:“我,王燕。” “啊,小王先生啊,怎么了,有事么?”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问道。 “我正带着儿子在外面吃饭呢,怎么了。”寇文海道。 “先别吃了,你现在赶紧回家,把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找一边,看看能找出来什么东西不。”我道。 寇文海听到我的话身子一颤:“小王先生你意思。” 我嗯一声,不好意思说自己道行不济,就打马虎眼道:“上午的时候太心急,差点被骗了过去,回来后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对劲了,你现在去找,应该能来得及,记住,如果找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别忘了给我发一张照片。” 寇文海忙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放在面前桌子上,背靠在椅子背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叮铃铃~~~~ 好快,我忙拿起手机,打开信息一看,却发现是转账记录。 紧跟着,李天成的电话打了过来:“小王大师,钱我已经给你转过去了,你看···” 我心里有些浮躁,也没好气跟李天成和颜悦色说话,就道:“你现在出门,在别墅门口的杨树地下,烧三百个金元宝,磕三个响头就行了,记住要心诚。” 李天成惊喜一声:“真的?” 我嗯一声:“没错,好了就这吧,我还有事呢。” 说完,我挂了电话。 想了想,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来当初拘魂用的垂钓瓶子的木牌画像,把瓶子的盖子打开来,我对准了李天成别墅的方向,把手向回招了招,口中低声念叨:“回来吧,回来吧···” 念了有十多分钟,听到三声咚,我盖上了瓶子。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我忙放下木牌,拿起来手机看,是寇文海打过来的。 接通了,我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找到了么?” 寇文海点头:“嗯,找到了,在小方衣柜里的鞋盒里找到的。” 我道:“是个什么玩意,照片发来我看看。” 不一会儿,寇文海发来了一个彩信。 我打开来,点开一看,顿时不由得心凉了半截。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娃娃,身上缠着一道又一道的红丝,就仿佛是染过血的那种,不仅如此,在布娃娃的额头上,还满是密密麻麻的黑雾的东西,跟着二叔这两年,我一眼就看出来,那黑雾,就是死气,以及寇方被拘走到现在才被找到的魄。 第五十三章-我给你捯饬捯饬 我保存了照片,转眼发给了二叔,同时让寇文海尽快的把布娃娃送到我这里来。 一切都做完了,我一直提着的劲也松了下来,同时脑子里开始想这个布娃娃到底是谁弄来害寇文海家的。 为什么,他们会来夺一个小孩子的魄。 关于魄的问题,我在读二叔记得笔记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段,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魄对于人来说,是管精神的,与魂相反,一阴一阳,魂魄结合,才会阴阳得体,丢了魄,人体内阴阳就会被打乱。 就好比中邪的人丢了魂,会显得萎靡不振,没有阳气,相同的,丢了魄,人就会没有精神,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 跟着二叔这两年,二叔常跟我说,一般来讲,人的话,常容易丢魂,至于什么原因,就不一一细说了,毕竟瞧个恐怖电影,逛一趟鬼屋,都有可能吓丢了魂,但魄的话,不是有人故意陷害,这玩意还真不容易离体。 对了,相传道门中鬼上身,就是一个人魄不在体,体内阴气不足阴阳失衡的时候,被同为阴体的脏东西盯上而导致的。 关于这个问题,我问过二叔,为什么魄主阴,丢了之后却被鬼上身,按理说,不是魂丢了才容易这样么。 二叔的回答很是朦胧,具体我也没听明白,只是知道,二叔问了我一句知道中医么? 好奇之下我也查过相关的中医资料,最后只知道人体自有阴阳,是互补的存在,缺一不可,魄丢了,就代表人体没有阴气,所以容易被脏东西趁虚而入,填上这个互补的空缺,反正到后来我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是囫囵吞枣的记下了大概的方法。 说了这么多,就是强调魄对于人体的重要性。 我坐在桌前,皱眉沉思,等着二叔给我的答复。 滴滴。 微信声响,我急忙拿起了手机。 二叔只发来了一个消息:“等着,我马上过去。” 见到这个消息,我一直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说实话,对于魄这种事情,我还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把手机放下,静静的等着。 约莫着半个小时,寇文海带着那个布娃娃过来了。 当我手触碰到那个布娃娃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手心里,一股子冰冷刺骨的寒意袭来,冷的人哆哆嗦嗦直骂娘。 “小王先生,这?”寇文海也有些心里没底的问我。 我想了想,就安慰他说没事,放心吧。 然后,我试着想要去对那个布娃娃做一些措施,当时我不管我如何应对,布娃娃依旧那样,不见有任何反应。 如此一来,我心里彻底的慌了。 旁边寇文海还看着我,问道:“小王先生,您没事吧。” 我擦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摇了摇头。 掏出手机给二叔打了个电话,问二叔到哪了。 “狗日的,我被堵在路上了。”二叔骂骂咧咧道。 我一听,心里一凉,娘希匹的,这不是扯淡么。 “这样燕子,我说你做。”二叔道。 我点头。 “你找一个瓷盆,弄一些年久的木头回来,把布娃娃烧了。” 闻言我直接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烧,烧了?” 二叔嗯一声:“看这个点,等我过去的话,有些来不及了,你把布娃娃烧了,那孩子被夺走的魄就会回来了,虽然这么做对那孩子也有些伤害,但没啥大事,好好的补一补就回来了,要是耽搁下去的话,我怕事情就控制不了了。” 听二叔这么说,我也只好点头。 按照二叔的吩咐,我找来了个瓷盆,但是却不知去什么地方找年代久远的木头,正费脑子的时候,猛然想起来了李天成。 我急忙给李天成拨通了电话。 电话拨通,李天成的语气也不似我之前找他要账时那般桀骜了,相反的,乖巧的如同小鸟一般让人不敢相信。 “呀,是小王大师啊,怎么了,有事么?” 听李天成的语气,怕是被那三个东西吓坏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客气。 我沉吟了一声,开口道:“李老板啊,我刚算出来,你最近不顺啊。” 话落下,电话那头就听到扑通一声落地声响,紧跟着,李天成呆滞的话音穿过来:“小王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装作无所谓道:“就字面那个意思呗。” “小王大师,咱俩也算是老交情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李天成愣了半天,然后大声哭嚎道。 我把电话挪离了耳边,皱了皱眉,等声音小点了之后,我重新道:“李老板放心,我要是见死不救的话,也不会给你打电话通知你了。” “我就知道,小王大师古道心肠,是个大好人。” 面对李天成毫不吝啬的夸奖,我撇了撇嘴,说道:“好了,先别说这么多废话,李老板,我告诉你,这一次,对你来说,是个大灾难,但只要听我的吩咐,一切好办,如果不听的话,啧啧。” 我故意没有把下半句说出来,这样的话,更能吓住李天成这样狡猾的人。 “听,一切都听,只要大师你吩咐。” 我嗯一声:“你家别墅院子里那颗大杨树,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了。” “那玩意留着给你招灾,你现在砍几根树枝给我送过来,我帮你捯饬捯饬,希望能帮得了你。”我说道,末了,还叹了口气。 李天成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没半个小时的功夫,果然,还是自己事最上心,李天成亲自开车把哑枝送了过来,看着车后座几乎被塞满的哑枝,我不仅无语。 将李天成打发走,同时让他回去了尽快砍掉那颗杨树后,我关上门,和寇文海带上成捆的哑枝与那个布娃娃,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生起了火。 将塞在手里如同攥了一块冰疙瘩的布娃娃扔进瓷盆,眯眼看着火焰吞噬掉它,我松了口气。 “小,小王先生,我怎么听到了我儿子的哭声。” 寇文海颤抖说道。 我侧着头看了一眼寇文海,哦一声:“那是你的错觉。” 说着,我连忙给二叔发了个信息问咋回事。 二叔瞬间回我:别担心,正常现象,你现在把那孩子散落的魄给收起来,等他父亲回去的时候,偷偷的塞到他父亲身上就行了。 我看了一遍,点了点头,用收魂的方法把散落的魄聚齐攥在手心。 做完这些,我将瓷盆里已经烧成了灰烬的余火踏灭,跟寇文海道:“好了,没事了,哥你可以回去了。” 寇文海疑惑的看着我:“就这就成了?” 我点头,不留痕迹的在寇文海肩膀上拍了一下,目送寇文海回去,我转身回到店里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看了一眼手机,二叔发来信息说事情已经办妥,就不过来了。 我不由得内心感动,把手机收起来,关上店门就回去了。 在路边买了晚饭,提着回家。 哪知道,到家门口的时候,正要开门,却听到屋子里一阵吵杂的声响。 见如此,我不禁大惊失色,妈的难不成进了贼了? 忙打开门冲进去,哪知道,空空如也不见任何人影。 抬头看向客厅的桌子,上面我昨天买回来的零食散落一片。 疑惑的走过去,把一片薯片拾起来看了一眼,有捏过的发黑痕迹。 见状,心里不爽起来。 好家伙,这摆明了是摸老虎屁股啊,吃这碗饭的我还能被你蹬鼻子上脸了?让二叔知道了,得给他骂死。 想着,我哼一声,朝着旁边我从来没有进过的房间里走去。 到了门前,打开了门,将灯打开,向里面望了一眼,一片寂静无声。 环视空荡荡的房间一圈,我嘁一声笑了,然后从后腰上摸出来木头雕刻而成的貔貅,放在门口的位置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五十四章-黑色羽毛 夜晚,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一整个白天的忙碌,让我的精气神也不似之前那么的足了。 耳边有呼呼风声响起,在炎热的夜晚,带来了不少清凉。 已经是秋深的季节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不似现在这么的热了,倒是一件好事。 我用脚勾过来了夏凉被盖在身上,昏沉沉的睡去。 “呼,呼。” 喘息声不绝于耳,面前景象变了一个地方,四周围尽是残破的街道,街道两旁,还有着散发着浓烟的建筑物。 一个人影从远处街道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踉跄仿佛要跌倒在地上似的。 我将一切印在眼中,站在一处建筑物旁边的街道口看着面前一切。 那人影不断的跑着,几次跌倒在地,却急忙翻滚起来,明明已经是累的不行了,但却是片刻也不敢多待。 那人从我身前跑过去,吭哧吭哧仿佛是在吐血。 对于我,他好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笔直而去。 望着那人的背影,我陷入了沉思。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似的。 但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却又想不起来了。 正想着的时候,已经跑开了老远距离的他发出了一声尖叫,紧跟着,从破败的建筑里窜出来了两条千尺巨蟒,张开嘴巴将他吞进肚中。 场面之血腥将我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呆呆的望着那两条头转过来盯着我看的巨蟒。 巨蟒嘶嘶吐着信子,朝着我缓缓游过来。 我已经忘了逃跑。 巨蟒游到了我的身边,其中一条,也就是吞掉了那个人的巨蟒,它的身子急剧的颤抖起来,那样子,仿佛是消化不良似的。 骤然间,巨蟒噗嗤一声,吐出来了一个东西,咕溜溜的滚在我的脚边。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瞬间浑身冒冷汗,几乎昏厥过去。 那是一颗被胃酸腐蚀成斑斑点点的人头。 人头之上,还沾染着许多的粘液。 这个时候,那颗人头冲我开口了,更将我吓得不轻。 “快跑···” 我呆坐在原地没有动静,直到那两条大蟒直立起身子,作势欲扑下时,我方才反应过来。 当时想也不想,爬起来就往后跑。 那一阵风的速度,我敢打赌,打我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这么快过,就算小时候我爸我妈拿藤条抽我屁股的时候,跑的速度都比不上这个时候。 跑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只知道,身后那两条巨蟒被我远远的抛在了脑后,从一开始还能听到吐信声,到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了,我这才停下,躲在一处断壁残垣之中,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场景。 刚才那个人,好像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特别是他的人头冲着我说快跑时的时候。 只是,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我伸手拍了拍脑袋,却手一下子拍空。 楞了一下,抬起双手在肩膀上摸来摸去,始终摸不到那颗圆滚滚的脑袋。 是了,我想起来了,那个被巨蟒吃掉的人,不就是我么。 那颗被巨蟒吐出来的脑袋,不正是我的脑袋么。 扑通。 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还是说,我这是在做梦? 想到有这个可能,我就使劲的掐着大腿。 正在这个时候,面前忽然一阵天塌地陷,从地底下钻出来了一条巨蟒出来。 真应了那句千尺大蟒围城走,万丈巨蛇占路程的话。 好似喷泉一般,巨蟒从地底下直冲入云霄,然后,一颗硕大的倒三角脑袋,从云端垂下来,直勾勾的盯着我。 在这巨蟒面前,我充分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做渺小。 巨蟒张开嘴巴,从这条畜生的口中,出现了一个通体穿着黑衣的人,那人手里提着一颗被腐蚀殆尽的人头,也就是我的脑袋,从巨蟒嘴里跳下来,朝着我走来。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把原本就属于我的头向地上一扔。 一阵咕噜咕噜声响后,我连忙上前去抢。 嘭。 一声巨大的踩踏声响,那个黑衣人一脚上来,踩在了我的脑袋之上,登时化作两半。 我呆呆的望着只有两颗白眼珠的头颅,抬起身子来,对着那个人。 已经没有脑袋的我,只能这样“看”着他。 “这次只是一个惩罚,如果你下次还敢多管闲事,就别管我真把你弄成无头鬼,哼,大木匠的候选人又怎么样?惹恼了我,你们九佬十八匠我都给挨个弄成孤魂野鬼。” 那人说完,连带着巨蟒,连带着周围断壁残垣,同时消失不见。 只在刹那间,天地化作了一团满是乳白色的一眼望不着边情景。 入眼只有白色,不见其他任何的东西与装饰物,内心一股空虚油然而生。 这种情况,就好像整个世界将你给抛弃了一般。 我放声嚎叫,但却因为没有脑袋,何来嘴巴出声? 惨白的天空中,有一个黑点落下。 那黑点飘飘直下,落在我的身前,我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根羽毛。 这个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无论我怎样的努力睁开眼睛,但眼皮都好像是灌了铅一般抬不起来,四肢更是无法动弹。 这,这难道是鬼压床!!! 我心慌不已,更要去努力挪动四肢,但却依旧徒劳。 恍惚之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就这么沉浸在梦境之中,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嗷~~~” 当我刚升起这个想法的时候,脑海中,猛然一阵连绵不绝的虎啸声传出,宛如惊雷一阵,时刻敲打心神。 我瞬间睁开眼睛。 入眼正是挂着吊扇的天花板。 “呼。” 我重重的喘了口气,坐直了身子,伸手摸了摸脑袋,还好还好,脑袋还在。 抓起背心下摆,擦了擦脑门上如泉水差不离的汗水,因风带来的一股子寒意涌上心头。 把手机拿起来一看,正是凌晨两点半,还早呢。 妈的,这个噩梦差点没把爹吓死。 伸手去床头柜上端水,但是当我手送过去的时候却愣住了。 床头柜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根黑色的羽毛··· “疼···” 我叫了一声,忙低头拍着大腿,捋开了短裤一开,大腿内侧,一连串被掐的发黑的痕迹。 登时睡意全无,我下床穿上鞋子,跑到客厅,将客厅的灯光全打开了,不仅如此,更是请出来了姜太公的灵位来,上了三根香,浑身战栗。 就这样,在客厅里抱着腿足足呆了有一个小时,方才恢复了一些镇定。 冷静下来,我开始思索那个梦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那根黑色羽毛。 思索了一阵,我多少有些眉目了。 看样子,难不成是我做了什么事,惹到了一些人的利益,然后进我的梦里威胁我? 但到底是什么事惹到了他人? 回想起这段时间我做的事情,也没什么啊,除了给李天成和寇文海他们两个做事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了。 李天成就不用想了,闹事的那个小鬼已经被我送下去了,而且,那个小鬼完全只是瞎捣乱来着,根本没有害人的意思。 这么想来,难不成,是寇文海家里的事情? 记得二叔曾经说过,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因为人为了自己利益,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这么想来,是我插手寇文海儿子被夺魄这件事的原因么? 想着,我忙找出来了那根被我扭断的毛笔,将毛笔在手心里仔细观瞧,然后,就发现毛笔的一端,刻着有一个羽毛的痕迹。 对比那根黑色羽毛,两者纹路完全一致。 我心瞬间凉了半截,看来,真是这个样子,我解救寇文海一家,惹到了什么人··· 第五十五章-老师 当晚没再敢睡觉,忍着睡意挨到了第二天天亮。 天一亮,我直接而二叔打了个电话,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了二叔。 电话那头,二叔听完了我说的话,沉吟一声,跟着道:“燕子,你现在在家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我嗯一声,点了点头。 大概四十分钟左右,房门被人敲响。 我走过去,将门打开,见一脸严肃的二叔站在外面。 急忙将二叔迎进来,倒了杯水放在二叔面前。 “那根羽毛呢?”二叔问道。 我从客厅桌子上拿过来羽毛递给二叔。 二叔接过了,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一阵,然后皱眉沉思。 我在一旁将昨晚上梦里那个神秘人对我的威胁告诉了二叔一遍。 二叔听完,直接破口大骂:“放他娘的狗屁,有本事让他过来,看老子怎么把它锤成白痴的,还变成孤魂游鬼,我呸。” 二叔骂骂咧咧不停了好半响,觉得有些口渴了,这才停下。 “行了,这事你别担心,我会查得,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二叔道。 我嗯一声,点头道,同时还是有些不放心。 二叔见状,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我这才略微恢复了一些底气。 又呆了一会儿,二叔就拿着那根羽毛离开了,只留我一人呆着。 我坐在大厅里,看着窗外景象发呆。 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中午,起身给自己下了顿面条,正要吃的时候,却看到那个被我放在门口的貔貅,顿时一愣。 上去将貔貅收起来,我转身折回厨房,又多下了一碗放在桌子上,点上香后,就没在去管。 就算是惩罚,一晚上的也够了吧,毕竟我可不想被那玩意惦记上,我倒是不怕它,不过只要被这玩意纠缠上,走霉运还是不可避免的。 吃过了饭,我连抽了好几根烟,才打定了决心。 下楼把门关上,直接去了店里开了门。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嗯,一点多了,呵呵,我这店老板,做得还真是称职。 “燕儿啊,你今个儿咋了,大妈咋瞧着你这脸色有些不对啊。” 在我刚搬条凳子坐在门口还没喘口气的功夫,隔壁超市大妈过来,看着我问道。 我哦了一声,拍了拍头笑道:“没啥,就是没怎么睡饱,没事。” 大妈点头。 “对了大妈,你外甥好点没。”我问道。 大妈乐呵呵笑道:“好了,好了,回去能吃饭了,也不说胡话了,要不说,还是燕儿啊你最有本事。” 被大妈一通好夸,我老脸通红,有些害羞。 和大妈聊了会天,唠了一阵家常,我就借口还有事,回到了店里。 时间飞逝,眨眼半个月的功夫过去,对于那晚上的噩梦,我也不似之前那么的害怕了。 这半个月,寇文海一家三口经常过来,说是看一下他姐姐,也就是隔壁超市大妈,但每次来,总是不忘给我带礼物。 最后,惹得大妈眼红的跟我说自己的亲弟弟也跟着把胳膊肘往外拐了。 听大妈调侃,我善意的笑了笑。 这天,正在店外面吃着中午饭,忽然间,就看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我的店门口,张头张脑的向店里看。 我瞅的真真的,胡乱扒拉了两下把饭吃完,抹了抹嘴,把钱拍在了桌子上,就急忙走过马路,朝着自己店里而去。 到了之后,那人还不停的伸直了脖子往我店里看,一边看,还一边小声的嘀咕。 我抱着膀子走了过去,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呀。” 一声尖叫,反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那人回过头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嗯,是个女人?还挺漂亮的女人。 “你在我店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我歪着头问女人道。 女人呀了一声,忙将手中东西藏在身后,拘谨的看着我,不断的摇头。 我皱起了眉,想要探脖子去看她到底把什么东西藏在后面。 可是我越是想要看,那女人就越是不让我看,竟然跟我玩起了躲猫猫游戏。 几次下来,我放弃了,哼一声回到了自己店里坐下。 女人看了一眼我,忙跟了上来。 “你到底想干吗?”我回头问她。 女人吓了一跳,手放在胸前,低着头,眼神四处转动。 “那个,那个请问王燕在么?” 我一愣,上下对女人打量,然后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就是,怎么,找我有事?” 闻言女人抬头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瞧得有些不舒服,就转过了头,娘的,瞧着挺漂亮,怎么跟脑袋有问题似的。 “那个你好,我叫宋佳豫,是一个老师···”女人递上来一张名片道。 我直接摆手:“对不起宋老师,我已经毕业了,不上学了。” 宋佳豫一愣,忙道:“不不不,王先生你误会了。” 我回头看着她。 宋佳豫道:“我是经我学生介绍过来的···” “你学生?介绍你?我认识你学生么?”我一连串的问题让宋佳豫稍稍的呆了一下。 “我学生说你帮过她的忙的,难道,我又找错地方了?”宋佳豫喃喃。 听她这么说,我低头想了想,心道我也没帮过什么学生啊,她是不是搞错了? 于是乎,我问道:“你学生叫什么名字?” 说话时,我端起来放在桌上的水小抿。 “陈瑶。”宋佳豫道。 我哦了一声,继续喝着水,同时心道:这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 见我良久不说话,宋佳豫皱起了眉,看了两眼我,似乎有些提防。 “陈瑶!!!” 我直接被口中水呛到,喷了一地,咳嗽的看着宋佳豫。 宋佳豫忙把腿收回去,但依旧晚了。 “怎,怎么了。”她一脸的不安。 我摆摆手,同时皱眉,陈瑶托付过来的? 若不是我记性好,怕早就忘了这个陈瑶是谁了,两年前,她找我二叔给她帮忙调查她姥爷韩孝三的事情,还是我帮的忙,自那之后一段时间,陈瑶找过我几次,请我吃过几顿饭,但是自从她开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我开店的时候,在微信上发表过朋友圈,那个时候,她还跟我互动来着,除了这些,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按时间来算的话,她现在应该是上着大学了吧。 只是,为什么陈瑶会推荐她的老师来找我呢?还想托付我办什么事么? 等等,先确定她说的陈瑶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陈瑶。 正要开口,手机铃声响起,我拿起来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疑惑之下接通了,电话那头,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少女声音传过来。 “燕儿哥,宋老师已经去你那了吧。” 我愣了一下,当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大概有一分钟吧,我这才意识到,电话对面,是陈瑶。 这么些年了,亏她还能找到我。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跟陈瑶聊了一会儿后,约好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就挂了电话。 将电话放下,我揉着太阳穴,看着面前宋佳豫。 电话里,陈瑶说了,宋佳豫是她的辅导员,两人私下关系不错,最近,宋佳豫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导致诸事不顺,常听宋佳豫诉苦的陈瑶就想起了我之前开店时发的朋友圈,就把我推荐给了宋佳豫。 这不,宋佳豫就找了过来了,虽然路上有些坎坷。 深吸了口气,我端正了态度,道:“宋老师是吧。” 宋佳豫轻轻的嗯了一声,点点头。 “听陈瑶说,你最近···遇到了事?”我压低了声音道:“能说说什么事么?” 宋佳豫抬头,一副羞涩的样子,似乎从她嘴里说出来这种事,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第五十六章-怀孕 “其实,也不是我有事,是我的室友她···遇上了那东西。” 宋佳豫声音压得极低,要不是我仔细去听,还真听不清楚。 不过这也难怪她会这样羞涩,你想啊,宋佳豫是一个老师,怎么说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说出来这种充满封建的迷信话,能不害羞么。 “你室友?” 听了宋佳豫的话,我保持怀疑态度,人生三大扛把子,我室友(同事),我同学,我朋友,一般来讲,只要说出来这三个人物的,八成那件事就是在说她自己。 于是乎,我笑了笑,示意宋佳豫不用担心,也不用提防我,我一没给你录音,二也不会嘲笑你,所以,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话说完,宋佳豫一副“???”这样的表情看着我。 “咳咳,那个,还是具体说一说情况吧。”我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宋佳豫点头,开口叙说起来。 大概是在三天前,她室友徐菲,本来是在市医科大学做教导员,有一天回来的晚了,经过学校里存放标本的仓库时,听到里面有窃窃私语。 一般这种情况下,正常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但是,要知道,这里是医科大学。众所周知,但凡学医的学生,胆子都大,毕竟常年和各种标本作伴,胆子不大的话,怕当初也不敢报考了。 当时徐菲就拿起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门,想要看看是那个学生在废寝忘食。 但是,当徐菲进去了之后,打开灯一看,仓库里空空如也,在玻璃箱内用福尔马林泡着的人体标本安静的躺着。 见这个模样,徐菲不禁疑惑了,只是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扯开嗓子叫了几声有同学在么后,不见回应,就转身嘀咕着作势出仓库。 但当她走了还没几步时,脚下忽然有黏黏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地上倒了一片鼻涕胶,你一脚踩上去那样。 徐菲当场低头去看鞋面,当她把鞋子翻转过来,鞋面上,一层又一层黄黄的,黏黏的,好似融化了的蜡一般的液体拽成了丝状黏在脚上。 好歹也是医学院的教导员,所以徐菲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种液体,就是用福尔马林泡在玻璃箱内的人体标本上面的尸蜡。 只是,为什么会在仓库门口边上,有一片尸蜡呢。 徐菲多少也算得上一个有胆子的女孩子,疑惑之下,只是以为一些学生偷偷把标本带回去研究时,不小心洒在了地上导致的,于是乎,就重新折回到仓库深处,打起手机上手电筒,挨个查看到底是少了哪一个标本。 她一个又一个玻璃箱的看着,转了一圈之后发现,玻璃箱内所有登记在册的标本,都一个不缺,安安静静的躺在玻璃箱中。 如此,徐菲就更疑惑了,心中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并不是有学生将人体标本带出了仓库,而是有玻璃箱破了,漏出来导致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等明天通知相关人员过来维修了。 这样想着,徐菲就转头打算离开,但是,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她刚刚转过头的时候,贴脸一张人脸映入眼中。 那人脸上遍布尸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差点将徐菲冲的昏厥过去。 一缕一缕的头发像是好长时间没有清洗过似的贴在人脸的额头上,一张看不清楚表情与模样的脸,扬起了一个勉强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只不过,这种表情,却更多的都是惊骇罢了。 大晚上接近凌晨的时间,徐菲一个人在满是人体标本的仓库了,贴脸一张可能白天还在被学生解剖研究的尸体,就算她再怎么大胆,归根结底也是一个女孩子。 几乎是在瞬间,徐菲就白眼一翻,直接昏迷了过去。 至于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徐菲则是一概不知。 第二天早上,有早起的学生路过仓库时,见门开着,进去一看,见徐菲昏迷在地上,当场惊呼着将徐菲叫醒,并询问徐菲为何会在仓库睡了一夜。 醒来的徐菲还有些惊魂未定,左右摇头看了一圈周围,见并没有任何异样,方才稍微松了口气。 徐菲勉强扬起一个笑脸说可能是太累了导致在检查仓库时昏过去了,最后,在学生注意身体的好意叮嘱下,徐菲出了仓库,离开了学校。 宋佳豫说到这里,我已经确定了,她口中这个室友,并不是宋佳豫找借口用来的化名,而是真真正正的存在这个人。 我心里想了想,道:“你继续说。” 宋佳豫嗯一声,开口说着。 从学校出来的徐菲心神恍惚不说,还总觉的有阵阵恶心感觉,就好像是孕妇那般想吐差不离。 坐在公交车上回家时,从不晕车的徐菲吐了有七八次,胆汁几乎都要吐出来了,惹得车上乘客一阵嫌弃。 司机更是说要是身体不好,就快下车检查一下,正好前面就是一家医院。 此时的徐菲已经没有过多的力气解释,她只好下了车。 下车后,又趴在路边吐了一阵,徐菲这才略微感觉到有些舒服。 等了一阵,见自己身体不再有异样,徐菲就回去了。 回到家中,在家休息的宋佳豫见徐菲脸色不好,就问她怎么回事,徐菲也只是摆摆手没有细说,随便的喝了两口水就去自己卧室去休息了。 但没一会儿功夫,大概也就十多分钟左右,正在客厅看着偶像剧的宋佳豫忽然听到徐菲卧室里有一阵阵痛苦的干呕声音传出来。 那痛苦的声音,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喷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宋佳豫二话不说跑进了徐菲的卧室,但是当她进去之后一看,却瞬间吓得不知所措。 床边的地面上,一滩滩发黑的淤血,将床单都沾染的斑斑点点。 不仅如此,身子伏在床边的徐菲还不停的干咳,随着她的每一阵咳嗽,都会有血喷出来。 吓坏了的宋佳豫不敢怠慢,不顾徐菲的反抗,带着徐菲就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检查了一下后,宋佳豫安慰面色苍白的徐菲不要多想,没啥大问题的。 但是,当检验单出来后,主治大夫的一句话,却让两个女孩脑海中起了惊雷。 “真是的,徐小姐你都怀孕了,就别这么操苦劳累了,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不能为了挣钱就不要命啊。” “当时大夫是这么说的。” 宋佳豫模仿了那个医生的语气说了一遍后,冲我道。 我沉默的看着宋佳豫,想了一阵,道:“这么说来,徐菲只是怀孕了,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好好修养一下身子就行了。” 我这么说,宋佳豫当场就急了:“怎么可能,菲菲她连男朋友都没有,而且,你见过怀孕有吐血的么。” 一听宋佳豫的话,我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怀孕有吐血的么。 根据宋佳豫的描述,显然徐菲是痛苦不堪。 “是我的错,你接着说。”我冲宋佳豫道。 宋佳豫点头。 与徐菲两人一起出了医院,手里拿着化验单,徐菲还在冲宋佳豫抱怨,说自己只是不舒服,好好的来什么医院啊,听那医生一阵瞎咧咧,白花了这么多冤枉钱,还怀孕,狗屁的怀孕,自己堂堂医学院的教导员,不说医术怎么样吧,难不成,连怀孕这种事情都看不出来么。 宋佳豫只是不断抱歉,而且,她也觉得是医院误诊了。 两女回到家中时已经到了晚上,因为一天的奔波,两人都有些累了,就点了外卖来吃。 徐菲却是借口自己不饿,就回去休息了。 宋佳豫也不好劝,自己胡乱吃了一些,把没吃的那份放冰箱里,等徐菲晚上饿的时候,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反正徐菲之前也经常这么来。 收拾洗漱一番,宋佳豫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就在大概十一点左右的时间吧,正抱着笔记本躺在床上看电视剧的宋佳豫,忽然听到从徐菲房中传过来了一阵声音··· 第五十七章-鬼胎 “声音,什么声音?具体说一下。”我追问道。 宋佳豫红着脸,低着头,羞答答的搓着衣角不说话。 见状,我皱起了眉,又追问了好几遍,宋佳豫方才开口。 “就是,就是那种声音。” “???” 看宋佳豫羞红到脖根的神色,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那种声音啊,也难怪她会如此说不出口。 “然后呢?” 宋佳豫头埋的低低的,也不敢正眼看我,就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是两个人住的,那天菲菲睡得早,我一直醒着,也没听到有开门的声音,刚听到那,那种声音的时候,我直接去了菲菲的房间里面,然后,我就看到···” “看到什么?” “看到了完事后的狼藉场面!!!” 宋佳豫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方才说出了这句话。 我瞪眼看着宋佳豫。 她继续说着。 那个时候,宋佳豫推开了徐菲的门,见床上一片狼藉,明显是房事过后的场面,但当事人徐菲却好好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呼呼睡着,只不过脸上却有潮红。 宋佳豫推醒了徐菲,问她怎么回事。 醒来的徐菲先是迷瞪了半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惊失色,慌乱不安。 宋佳豫追问了几句,徐菲才说她做了一个梦,而且,还是个春梦··· 听到这里,我都有些面红耳赤了,干咳了两声,问宋佳豫道:“接下来怎么了。” 宋佳豫深吸了口气:“接下来,接下来菲菲就哭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在梦里,和一具尸体交合了···” 听了宋佳豫的话,我直接愣在了原地。 宋佳豫叫了我两声,我这才反应过来。 “一开始,我只是以为菲菲压力太大了导致的,就推荐她请几天假,好好的歇息一下,可是前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见菲菲捂着肚子,手里拿着油彩笔,在房间的墙上一直写一个字。” 说着,宋佳豫伸出手指沾上茶水,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将那个字写了下来。 聻。 “这是什么?”我看着那个字,问宋佳豫道。 没办法,初中就辍学的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个字。 宋佳豫道:“聻。”(ni) “聻?”我皱眉。 宋佳豫点头。 “这个字,有什么含义么?”我问宋佳豫。 宋佳豫想了想,然后跟我解释:“我特地查了一下这个字,有记载说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上出现过这个字。” 被宋佳豫这么一说,我登时醒悟。 记得有一次我问二叔,鬼有什么怕的没有,二叔说有,就是聻。 一开始,我以为那个聻是泥土的泥,毕竟有鬼啃泥一说。 但是事情显然不是这样的,据二叔跟我说的,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怕聻,就差不多想到与人怕鬼一样。 归根结底,聻这种东西,是一种辟邪驱邪的存在,当然,也没人见过这种东西。 “我问菲菲为什么要写这个字,菲菲说那东西过几天就过来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了···所以,她才会请聻过来,把那个东西赶跑。” 说这句话的时候,宋佳豫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你也知道,我们就两个女孩子住,本来就很弱势,再加上菲菲这么一说,我就更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 “而且,晚上吃饭的时候,菲菲还经常指着我身后说滚,快滚之类的话,还说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没关系。”宋佳豫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略微恢复了一下惨白的脸色,接着说。 徐菲突然的说胡话让宋佳豫提心吊胆,本来两个女孩子住就很那啥,再加上疯了一个,可以想到这几天宋佳豫是怎么渡过来的。 “昨天下午的时候,我跟陈瑶聊天,虽然陈瑶是我的学生,但是我们却是好朋友,基本上,有什么秘密都会说的。” “所以,你把徐菲的事情跟陈瑶说了,然后陈瑶就推荐你过来找我了?”我问宋佳豫。 宋佳豫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没说话,而是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将整件事情捋清。 从宋佳豫一连串的话中,我多少明白了些什么。 徐菲,也就是宋佳豫的室友,好像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然后结了鬼胎··· 现在只是这个猜测,还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性。 想着,我站起来,冲宋佳豫道:“那好,事不宜迟,你带我去看看。” 宋佳豫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现在么?” 我点头。 宋佳豫一脸为难:“那好吧。” 说着,她转身出去了。 我跟着走出,关上了店门。 随着宋佳豫走了一段路,转过了一个弯,就看到宋佳豫打开了路边的一辆小型女士电瓶车推了过来。 “你骑车过来的?”我问。 宋佳豫红着脸点头,然后冲我小声道:“上车吧,我带你过去。” 我瞅了一眼车后座,窄小的模样不知道能不能容下我。 但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我不认识宋佳豫家里的路。 坐在车后座上,浑身拘束的难受,双腿都得曲着,不能伸开。 “好了,走吧。” 我找了一个还算得上舒适的姿势,冲宋佳豫道。 宋佳豫嗯一声,发动了电瓶车。 一路行进,大概半个小时的功夫,在一处家属院前停下。 “我和菲菲都是才毕业一年的,手里不怎么宽裕,正巧这个家属院房租便宜,就租在了这个地方。”宋佳豫停下电瓶车跟我说道。 我嗯一声,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停好车子,宋佳豫领着我朝着楼上而去。 这个家属院明显是老建筑了,连电梯都没有,一时间,只好爬着上去,好在宋佳豫住的地方不高,也只是三楼而已。 到了门前,宋佳豫打开门,自己先进去后,拿出来双拖鞋递给我。 我换上鞋子,跟着进去打量房中。 果不其然,客厅墙壁上,全写满了聻这个字,一笔一划犹如刀削一般,异常的生硬无比。 “你室友呢?” 我问宋佳豫。 宋佳豫指了指左手边的一件关着门的卧室,道:“我出来的时候,怕菲菲一个人在家做什么傻事,就给她吃了安眠药让她睡下。” 我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从宋佳豫的话中得知,徐菲差不多和疯子无二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让她好好休息了。 “带我去看看徐菲怎么样了。”我说道。 “好,跟我来吧。”犹豫了一下,宋佳豫答应下来,领着我去了徐菲房间。 将门轻轻的推开了,宋佳豫将灯打开,同时回头跟我说道:“菲菲说阳光太刺眼了,所以她的窗帘一直拉着,要不,我去打开?” 我拦住了她,示意不用,然后转头看向床上。 这才把头转过去,就看到床上散落一片的女孩子贴身内衣,我脸刷一下羞的通红,急忙转身闭着眼,同时为自己澄清:“我什么都没看到。” “啊。” 听到宋佳豫叫了一声,紧跟着,忙是一阵收拾的声音。 过了一阵,宋佳豫低声冲我道:“好了,你扭过来吧。” 我这才转过头,宋佳豫已经将那些贴身衣物收拾起来塞到了衣柜里面。 我松了口气,走向床边,低头看向沉睡着的徐菲。 她闭着眼睛,睡得香甜,这一点,从她脸上满足的笑容就能看的出来。 “嗅嗅~~~” “那个,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宋佳豫鼻尖嗅了两下,问我道。 我一脸尴尬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难不成,要我告诉你这是男人的味道么。 干咳了两下,我打了个马虎眼:“什么味道,什么都没有啊。” 宋佳豫一副疑惑的神情看着我,好像一下子就要把我谎话拆穿似的··· 第五十八章-听到什么,都装作没有听到 回想起房中刚进来时的模样,再加上睡着的徐菲脸上神色,还有空气中的味道,我心中立刻得知,怕是,那个东西在我们来之前,来过了一次。 “怎么样?”宋佳豫问我。 我摇头没有说话,给了宋佳豫一个眼神,然后走出房间。 刚来到客厅里,宋佳豫就跟了出来。 我回头看着她,道:“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你室友额头发紫,脸色发青,而且,头发根上,还有些微白···” “什么意思?”宋佳豫打断了我的话道。 我深吸了口气,坐下在沙发上,习惯性的把手伸进怀中摸烟,却意识到这是在女孩子家中,也就作罢,抬起头,看着坐对面的宋佳豫,道:“种种迹象上来看,你室友的确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我现在还不清楚,你室友到底有没有那啥···” “???,什么那啥···”宋佳豫一脸疑惑,却瞬间反应过来,一张脸通红。 看她样子,我当时就明白了这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就连忙撇清:“别多想,我意思只是不知道你室友有没有真的怀孕。” “你说什么呢,我室友好好的,怎么可能怀孕,她连男朋友都没有。”牵扯到徐菲的清白,宋佳豫狠狠的瞪了一眼我说道。 我无奈的摊开手,得,又误会了,我意思只是想说徐菲有没有怀上鬼胎而已。 索性不再隐瞒,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 听了我的话,宋佳豫目瞪口呆:“没,没这个可能吧。” 我看着她,反问道:“怎么不可能?你信不信,用不了几天,你室友就要分娩?” 听我这么说,宋佳豫也沉默了。 毕竟刚才就连我都能清楚的看到徐菲被子下那隆起的肚子,就更别说和徐菲朝夕相处的宋佳豫了。 “那,那要怎么办?”宋佳豫有些慌张的问我道。 我摆摆手,示意宋佳豫先别急,在心里想了想,思量对策。 怀鬼胎的事情,我倒是没有遇见过,不过在二叔的笔记上,我见过这种例子。 记得当时二叔是怎么做得来着?妈的,关键时刻给忘了。 “那个,你不用着急,一时半会的,你室友不会有什么事,这样吧,我现在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我跟宋佳豫道。 宋佳豫瞪着眼看着我,眼神中一副绝望。 看她模样,我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放心,我不是要跑,既然答应下来的,我就一定会做到的,而且,你还是陈瑶推荐过来的,我就更不可能放你鸽子了。” 听我这么说,宋佳豫方才松了口气。 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到了两点左右,心里盘算了一下,我站起来:“好了,我现在马上回去,你自己在家多看着点徐菲,必要时,多给她两片安眠药也行,别让她醒过来就好。” 宋佳豫点头。 然后,我换上鞋子,在门口冲要送我的宋佳豫道:“我知道路怎么走了,你还是留下看着你室友吧,她情况比较严重。” 宋佳豫道:“那好吧。” 说着,冲我摆了摆手。 我笑了笑,正要转身,骤然之间,就听到了徐菲卧室里传来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和宋佳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了不妙,当下想也不想,朝着徐菲所在的卧室就跑了过去。 火急火燎的赶到,进入卧室,但见关了灯的卧室内,徐菲裸着身子,站在阳台上,冲着房里一处角落大喊:“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把孩子带走的,这是我的孩子。” 徐菲说完,转身扯开窗帘就去撞窗户。 紧急之下,我顾不上许多,喊道:“拦着她。” 说完,我撇下已经吓呆了的宋佳豫,朝着徐菲跑了过去。 到了跟前,上前一把抓住了徐菲的手,向回用力一带,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拼劲全力的一抓,徐菲非但没用反应,甚至身子连动都没有动。 妈的我的体质难不成差劲到了这个地步? 心里匆忙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我跳上窗台,用手臂环住了徐菲的脖子,用力勒住,同手将左手食指和拇指扣起,在徐菲的眉头正中心的位置一弹。 弹了一下之后,徐菲当场就身子一颤,身上抵抗的力道卸去了大半。 我趁机勒着徐菲的脖子跳下窗台。 宋佳豫这才反应过来,冲过来扯着我的手臂,喊道:“你做什么,菲菲要被你勒死了。” 我没顾得上和她废话,任凭她抓着我手臂,回头盯着宋佳豫,压低声音道:“家里有针没有?” 抓着我手臂的宋佳豫明显的楞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吼一声:“有的话就快点拿过来,你想你室友死不成?” 被我这么一吼,宋佳豫方才反应过来,忙松开了我的手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拿来了针和线等物。 我单单将针取下来,一手勒着徐菲的脖子,一手拿着针,冲宋佳豫道:“抓着她的手,把食指伸出来。” 宋佳豫忙照做了。 拿起针,对准了徐菲的食指,直接扎了下去。 “啊~~~” 刺耳的喊声在我耳边响起,听得我一直皱眉,这他么的狮子吼也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啊。 不顾徐菲的叫嚷,我连续的在徐菲食指上落针,一连四五针下去,徐菲终于是闷哼了一声,翻白眼躺了过去。 见状,我松了口气,把勒着徐菲脖子的手臂拿开了。 “菲,菲菲她没事吧。” 宋佳豫还在抓着徐菲的手,颤抖着声音问我。 我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从床上拿过来夏凉被给徐菲盖上,道:“放心吧,没事了已经,她刚才就是入了魔障,产生了幻觉罢了。” 听我这么说,宋佳豫这才松了口气。 手触碰到徐菲冰冷仿佛死去的肌肤上,我忍不住手一抖,娘的,要不是她鼻间还有呼吸,怕是宋佳豫当场能跟我打起来。 和宋佳豫一起将重新睡过去的徐菲挪到了床上,我走出卧室。 宋佳豫紧跟着我出来,担忧的望着我。 我想了想,抬头道:“事不宜迟,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的话,你室友就没救了。” 宋佳豫登时慌了,冲上来抓着我的手臂道:“王先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摆了摆手,安抚了一下她,道:“放心吧,我不会那样做的,只是你室友不能继续耽搁了,虽然说目前来看,你室友没什么危险,只是接下来,可能还有问题出现。但我必须回去准备,不然的话,我也没多大把握,只是我担心的是,我走了,你一个人,行么?” 宋佳豫身子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我深吸了口气:“那好,我给你出个法子。” 宋佳豫问我:“什么?” 我抬头看着徐菲的房间,道:“那玩意肯定会再过来的,要是一般情况下的话,我倒是能拦着它,但是它从梦里过来,就不是我能办得到了,你听我的,把徐菲挪到你的床下,藏严实了,然后去扎纸店,买一个纸人回来,写上徐菲的名字和生日,能不能瞒过那东西,就看你速度够不够快了。” 宋佳豫点头:“好,我现在立刻去办。” “你要记住了,今晚上,你一会儿都不能睡,尽量的玩,尽量的闹,总是,抒发你年轻的活力就好,为的就是用你的人气盖住徐菲的气息,还有,晚上的时候,无论听到了什么声音,都要装作没听到,明白了吗?” 宋佳豫肩膀一颤,跟着用力点头。 将徐菲搬到了她的卧室里,妥善的安置了之后,宋佳豫就和我一起出了门。 在家属院门口分别,看着宋佳豫骑车远去的身影,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喊了她一声。 宋佳豫回头看着我。 我小跑几步追过去,到了跟前,喘息着道:“别忘了还要买一件寿衣,黑色的,给徐菲穿。” ··· 第五十九章-不是我打的电话 宋佳豫点头表示记下了,然后抬头看着我,问还有什么没有。 我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头。 目送宋佳豫离开,我原地等了会,就去公交站牌处等着车到来。 点上支烟,我蹲在地上思索这件事情。 徐菲,也就是宋佳豫室友怀了鬼胎,这件事情已经是确认的,只是,这其中原由和隐情,还至今为之。 那个东西,为什么会盯上徐菲呢,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那个东西可以从梦里侵犯徐菲,它到底,属于什么。 只是简单的孤魂野鬼,还是死后过不了往生桥的怨鬼,还是魇呢? 这些,我都一概不清楚。 正思索着的时候,车子来了,我扔掉烟蒂,挤上了车。 一路行进无话,回到店里的时候,正是下午四点左右。 我重新开了店门,在桌子里的抽屉里找出来二叔的笔记,这是我自己开店的时候,二叔送给我的。 将笔记翻开细看,翻了好一通时间,终于,在某一页,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鬼胎,通常是女性与不干净之物交合后产生的邪物,一般的经过,都会在梦里进行。 入眼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我接着向下翻。 ··· 十分钟后,我合上了笔记,揉着眼睛,内心不禁苦笑。 好家伙,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止女人可以怀上鬼胎,就连男人也行,真他么长了见识。 是的,你没猜错,二叔的那次经过,就是给一个坏了鬼胎的男人瞧的。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笔记里,详细的记载了经过,以及解决的方法。 只不过,我看了两三遍,对二叔说的那个落鬼胎的方法,都持有怀疑态度。 二叔上面记载着,要用朱砂掺上无根水做成落胎水。 无根水我知道,就是雨水和露水等等之类的,但是掺上朱砂,人喝下去,还能活么。 要知道,朱砂这种东西,在古代可是三大剧毒之一,另外两个,就是砒霜和水银。 要不,试试?别闹了,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 疑惑之下,就给二叔打了电话问了问。 哪知道,二叔接起了电话直接给我一顿批:“你眼睛是用来出气的,那玩意只是外敷,外敷,我明明写的是不能内服,真是的。” 我一顿无语,还好留了个心眼。 将电话挂了,我就开始准备起来。 其实别的倒还好办,就是那个所谓的无根水,有点吃力。 天气预报明确的说了,最近一周之内,都不会有雨水降临,这么一来,也只有露水这个选择了。 如此,我只能熬夜在花园里收集露水了。 唉,想想也是苦逼。 夜晚降临,我在家吃了晚饭后,等时间差不多到了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拿上工具,下了楼,去了小区里的公园内。 这个点,小区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不过偶尔有出来在草丛里做露水鸳鸯的男女恩爱罢了。 对此我视若无睹,只是后悔自己没拿相机出来。 辛苦了一整夜,露水收集了差不多,大概有一酒盅大小左右。 左右瞧了瞧,那些露水鸳鸯都下班了,就只有我一人还在花草中钻来钻去。 又采集了一些,觉得差不多了,就收拾了一下,上楼准备。 走在楼梯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我皱眉拿出来了电话,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把电话接通放在耳边,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声音透了过来。 “王,王先生,不好了,那,那东西进我房间了。” 只是一下,我就听出来了,这是宋佳豫的声音,只是,她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陈瑶给她的? “你现在在家里等着,我马上过去。” 我想也不想,匆忙回到家中,将放在客厅上的挎包拾起来挎在肩上,火急火燎的朝着楼下狂奔。 出了小区门,拦了一辆出租,向宋佳豫家里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十多分钟后,到了宋佳豫家中。 上三楼站在门前,还没等我进去,就听到屋里一阵又一阵的叫嚷,有宋佳豫的,还有徐菲的。 我推了推门,那门就自动打开了。 没关? 心里冒出来这个想法后,我迈步走了进去。 循着声音到了宋佳豫的房门口,我把手放在门把手上,侧耳倾听,耳中尽是些女人叫喊声。 从挎包里取出来桃木钉攥在手中,用牛眼泪擦了擦眼皮,然后猛然间拧开门把手冲了进去。 入眼是宋佳豫痛苦的躺在床上,穿着寿衣的徐菲骑在她身上,两人互相掐着脖子,而且,在宋佳豫手边,她亮起屏幕的手机静静的躺着。 我打眼扫了一圈,房中不见有任何动静。 “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染指我的孩子的,我掐死你。” 徐菲双眼迷茫,都能看到眼白的喘气嘶吼。 宋佳豫也吭哧吭哧直喘气,舌头都几乎要被徐菲给勒了出来,口中尚且叫道:“你,你这个脏东西,离菲菲远点···” 看这副情景,我皱起了眉,把桃木钉收起来,迈步走了过去。 到跟前,看了一眼两人,然后伸双手在徐菲两腋之下一掐,迫使她松开了掐着宋佳豫的双手。 趁着她松开双手的功夫,我抓住了她的手,拇指食指用力夹住她右手虎口。 这么做法,是旨在让徐菲恢复清明,因为十指连心,手一痛,是最容易传上心头的。 看着双眼已经不再迷离但是却被宋佳豫又给掐的昏迷过去的徐菲,我不仅无语。 用同样的方法让宋佳豫清醒了过来。 “菲,菲菲?你怎么了?” 清醒过来的宋佳豫看到了在自己身上趴着昏迷过去的徐菲,开口叫嚷道。 我在一旁耸了耸鼻子,说道:“别叫了,她让你掐昏了,这样正好,她醒着,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听到我的话,宋佳豫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惊讶道:“你是王先生?真的是王先生?” 我一愣:“废话,不是我是谁。” 宋佳豫听了,上来在我脸上摸了一阵,然后松了口气,一副心中石头落地的样子拍着心口道:“还,还好,真的是你,不过王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我心中疑惑:“你怎么了,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的么?” 宋佳豫一愣,跟着摇头:“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了。” 见宋佳豫样子不像是说谎,我走了过去,把放在床上的手机拿起来,翻看通讯录,第一个,就是我的手机号码。 “这是你的手机吧。” 我拿着手机,问宋佳豫道。 宋佳豫点头。 我把手机屏幕对准了宋佳豫:“这个电话,不是你打的?” 宋佳豫摇头,迷茫道:“我没给你打电话啊。” 闻言,我心里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但是要说起来,却又不知道到底是那里不对劲了,想了想,皱眉坐在床上。 宋佳豫悄悄的向旁边挪了一下。 我回头看着她,问道:“昨晚上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我详细的说一遍。” 宋佳豫呆呆的看着我。 我又追问了一边,宋佳豫这才回过神来,开口叙说。 昨天晚上,宋佳豫买回来寿衣和纸人之后,大概八点左右吧,她就开始按照我的吩咐,在自己房间里又唱又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夜里十二点,连续四个小时的叫嚷,让宋佳豫也有些吃不消了,正停下歇息一会儿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时刻紧绷着精神的宋佳豫当时心都提了起来,可是还没等她害怕,门口就有隔壁邻居的声音传进来:“姑娘,开门。” 反应过来的宋佳豫穿上鞋子打开了门,见隔壁老两口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瞪着宋佳豫,责怪道:“闺女啊,这大晚上,你吵什么呢,隔着房子说你还不听了是吧,怎么着,明天不上班了,之前也不见你这样啊。” 意识到自己已经扰民的宋佳豫连忙道歉,不断的说着赔罪的话,一通好话下去,老两口这才消了气,转身时,还嘀嘀咕咕不止。 宋佳豫一脸羞愧,转身回到房间,正要关上门的时候,只觉的浑身一股子寒意涌上来,只记得当时打了个寒颤,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恢复意识的时候,就看到了我··· 第六十章-掉包 初听了宋佳豫的描述,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仔细一想,内心有股子冷颤涌上来。 如果说,宋佳豫说的都是真的话,那给我打电话的,会是谁? 难道是徐菲?但是她也没有我手机号码啊。 想到此,我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着的徐菲,身子结结实实的抖了一下,不可能,不可能的,不会是徐菲给我打的电话,她可能连我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那这么说来,给我打电话的,就只有它了··· 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我不由得浑身冷颤袭来。 宋佳豫大概也猜到了真相,脸色刷白的看着我,颤抖着声音问:“王,王先生,怎,怎么办?” 看着宋佳豫已经慌了神的神情,我深吸了口气,心道这个时候,我千万不能露出任何慌张的模样,否则的话,怕是事情更加的糟糕。 “没,没事的,放心吧,这不还有我呢么。” 我扬起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笑容,安慰宋佳豫道。 也不知道,我这个样子,能不能让宋佳豫安心。 从挎包里将所需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挨个摆在了桌上。 不管那个东西用宋佳豫的手机骗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但是徐菲怀着的鬼胎,是必须要打掉的,不然耽搁下去的话,怕是什么都完了。 二叔的日记上明确的记载了,鬼胎落,母体亡。 也就是说,徐菲真的把肚子里的鬼胎生出来的话,代价就是,她原本的生命,将会被鬼胎全部带走。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解决了徐菲肚子的事情。 我深吸了口气,将包好的朱砂和采集的露水捡起来,进了厨房。 正做着落胎水的时候,宋佳豫走了进来,手扶着门框,目光躲闪,脸上表情阴晴不定,问我道:“那个,王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没有过多的给宋佳豫解释,而且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释清楚的。 将落胎水按照二叔日记上记载的调理好了,我递了过去,把方法教给宋佳豫,让她自个去给徐菲涂抹。 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有着正大光明的借口,我一个大男人过去,终究是有些不方便的。 宋佳豫点头拿着东西进了卧室,我则是等候在客厅里,点上了一支烟,开始思索事情的解决方法。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在揣摩那个东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是因为我的插手导致那个东西盯上我的话,那么看来,它还不是一般的小鬼小魄,极可能跟两年前赵平老婆属于一个性质级别的。 但是,万一是那东西用徐菲为钓饵,特地把我钓过来的话,却有很多的地方说不通。 除了这两点之外,就没有别的可能了。 只是我现在纠结的是,到底真相是哪一个而已。 啧。 越想越头疼,算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先让宋佳豫和徐菲避一避,再怎么说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东西的目的,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局面,真的挺让人不爽的。 沉吟了一声,我内心打定了主意,反应过来,弹了弾烟灰。 “啊~~~~” 正在这时,卧室里忽然一阵尖锐几乎能刺破人耳膜的叫声响起。 我身子一抖,打了个激灵,忙转过头去望向卧室。 声音,是徐菲发出来的,难不成,难不成··· 我不敢再往下想,跳起来,直接踢开了门,冲进了卧室。 “啊~~~” 痛苦的叫嚷在耳边持续,映入眼睑的,是一张脸完全扭曲的徐菲,她双手紧紧的抱着敞开衣襟的肚皮,整个人好似扭成一团的大虾。 旁边是手里端着落胎水,一脸茫然且呆滞的宋佳豫。 而且,在徐菲睡裙下,不断有暗红色的血迹流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的床单。 “怎么回事?” 我上前叫道。 宋佳豫连忙摇头:“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按你的吩咐在菲菲的肚子上抹上你给我的东西而已。” 我皱起了眉,上前一步,从宋佳豫手中夺过了落胎水,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不对,这里面掺的不是朱砂。 我抬起头来,眯眼打量面前的宋佳豫。 宋佳豫身子抖了一下,挪动身子向后退,背部紧紧的贴着墙。 片刻后,我摇了摇头,放下不知道何时被掉了包的落胎水,看了一眼双手紧抓床单,整个人几乎都要疼死过去的徐菲,低头皱眉嘀咕:“难不成,是我搞错了,把东西给弄混了?” 自问自答之间,我转身向我放在床边的挎包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低头在挎包里翻找。 “王,王先生,你在找什么?” 宋佳豫忍不住问我。 我哦了一声:“找什么,你自己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宋佳豫摇了摇头:“不,不了,我还是不看了。” 我闻言直撇嘴。 “王先生,菲菲疼的不行了快。” 宋佳豫又忍不住开口提醒我。 我颇有些不耐烦,就吼了她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别吵了。” 说着,我直接提着挎包来到了床跟前,在徐菲面前站定,低头看了看快要昏过去的徐菲,伸左手翻了一下她的眼皮,眼白的部分,差不多被血丝笼罩。 见状,我不由得心一沉,照这个样子看,怕是鬼胎要出来的节奏。 这样一来的话。 看我面色不对,宋佳豫脸色刷一下变了:“王先生,你,你倒是说啊,菲菲她怎么样了。” 我压低了声音:“过来帮我一把。” 宋佳豫道:“怎么帮?” 我抓起了徐菲的一只手,扣住她的虎口,递向宋佳豫:“捏她的虎口,用力。” 宋佳豫狐疑的凑上来,接过了徐菲手腕紧扣在手中,同时抬头问我道:“就这样么?” 我嗯一声,说:“是的,抓紧了哈。” 宋佳豫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这时,我放在挎包里的右手猛地掏了出来,手心里,攥着桃木钉。 唰一声,不给宋佳豫反应的时间,我直接抓住了宋佳豫的手腕,拇指压着她手腕处的脉搏,桃木钉高举,喝一声:“在你小爷面前装神弄鬼,你还差点道行。” 宋佳豫面色巨变,想要挣扎,却被我扣住手腕,使不上劲,直得叫道:“王先生,你干什么。” 我不管宋佳豫的嚎叫,桃木钉顺势推下来,朝着宋佳豫眉心捅去。 见我一手不似开玩笑,宋佳豫终于慌了神,也终于漏出来了马脚。 “嘿嘿,行啊,有点本事。” 她满脸狰狞,口水从齿缝之间流落,舌头半伸着贴着下巴,眼睛里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妈的你还嘴硬。” 我骂了一声,桃木钉直奔而下。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宋佳豫叫了一声算你狠,然后整个人就直接歪倒在了徐菲身上。 我不管不顾,桃木钉笔直捅下,没有半点收手的念头。 当桃木钉就要落下,甚至于快要扎破宋佳豫背上皮肤时,她这才一翻白眼,真真正正的昏了过去,房间内,有桀桀笑声逐渐消散。 我忙收住桃木钉落下的速度,握拳在宋佳豫后心上一顶,止住了去势。 左右扫视了一眼房间良久,我这才松开了宋佳豫的手腕,出了一口一直压在心头的闷气。 妈的还好我刚才激灵,还想骗我,落胎水就我和宋佳豫碰过,我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会不知道怎么样的? 但后来的落胎水明明确确的是被掉包成了催生之类的玩意,其中肯定有鬼。 这个房间里,保持清醒的就我和宋佳豫两个,当事人徐菲那个时候还在昏迷。 除去了我和徐菲两个不可能做这件事之外,那么,就只有从厨房到卧室这一段时间内的宋佳豫有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了。 不过宋佳豫是徐菲室友,说是好姐妹也不为过,不可能害徐菲,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想到此,我看了一眼已经昏睡过去的宋佳豫··· 00 说一个消息,一个可能被骂的消息。 本书成绩不是太理想,快要上架的字数了,数据才这么点,所以沟通之下,这本书要进行腰斩。 因为和网站签的是保底模式,所以笔者也好,网站官方也好,都不愿意看到现在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 在此给追到现在的读者们说一声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