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爱成婚》
001 一指婚输
楚乔第一次见到权晏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场面,就是俗的不能再俗的场景,相亲。
蓝调,聿沣市最具格调的西餐厅。
白色的桌布,搭配着蓝白格子相间的桌旗,淡蓝色流苏柔顺的垂落下来,彰显出欧式贵族低调的奢华。
楚乔身着一条黑色连身短裙,脖颈中什么首饰都没有戴,她身上的包臀裙,恰好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脚下一双红色细高跟皮鞋,两种极致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走到餐厅前台,楚乔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立刻有人上前,“权少已经到了。”
楚乔愣了愣,顺着服务员的视线望过去。靠近窗边的餐桌前,坐着的男人面容俊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凛冽。
望着窗边的男人,她唇角微勾。相貌一流,身材一流,人模狗样的倒还入得了眼!
抬起腕表看了眼,距离约见的时间提早五分钟。楚乔没有急于上前,随手抽出一本杂志,转而坐在休息区,悠闲的翻开手里的八卦新闻。
服务员微微迟疑,只好先离开,等她有需要再来。
十分钟后,楚乔合上杂志,挑眉朝着窗边看过去,果然见到等待的男人剑眉紧蹙,俊美的脸庞微微沉下来。
把杂志放好,楚乔站起身,随着引领的服务生走过去。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在桌面,脸色已有不耐,眼角的余光扫到人影,他回头看过去,见到走来的人后,内敛的双眸闪了闪。
一张干净的脸,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勉强还能入眼!
“迟到?”
权晏拓盯着走过来的人,语气不悦。
站在他的面前,楚乔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遍,五官镌刻,双眸锐利,薄唇无情。这个男人,比起照片更加冷冽几分。
拉开椅子径自坐下,楚乔眼皮都没抬,沉声道:“点餐。”
权晏拓剑眉一挑,凉薄的唇轻抿,深邃的双眸眯了眯。
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餐单,权晏拓并没有翻动,随口道:“两份一号套餐。”
“我要二号套餐。”楚乔轻轻合上餐单,嘴角的笑容平静。
服务员蹙起眉,看向权晏拓。
男人上半身靠着椅背,双腿交叠的姿态慵懒,他嘴角含笑,道:“你告诉她,只有一号套餐。”
服务员连连点头,如实道:“对不起小姐,今天我们餐厅只供应一号套餐。”
楚乔脸色一沉,秀眉轻蹙起来:“为什么?”
服务员偷偷瞥了眼座上的男人,语气拿捏得当:“权少只吃一号套餐。”
楚乔按捺住心底的怒气,笑道:“权少的兴趣爱好,真是特别。”
将餐单丢给服务员,权晏拓没有说话,狭长的桃花眼不自觉的轻眯。
须臾,餐点一样样端上桌。楚乔瞪着眼前这份七分熟的菲力牛排,愤愤的咬着唇。
她最讨厌这种有血丝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熟,让人怎么吃?!
所谓相亲,无非就是陌生男女坐在一起,把双方家长交待的一些基本情况,全部说的明白清楚,然后彼此看看,如果看得还算对眼,那就继续相处下去。
整顿饭下来,楚乔没吃几口,他们两人也很少说话。对于权晏拓的淡漠,她算是比较满意的,至少耳根清静。
用过餐,服务员拿着餐单过来,楚乔掏出一张卡,语气从容,“aa制。”
“aa制?”权晏拓冷冷笑起来,俊逸的脸庞阴霾,他单手托着下巴,盯着楚乔的脸,笑问:“你说说看,什么是aa制?”
楚乔一怔,目光充满戒备:“明知故问。”
权晏拓笑的一脸无害,眼角的眸色狂狷:“我只知道a罩杯,b罩杯。”
说话间,他的眼神顺着楚乔的脖颈一路往下,那双眼睛好像透视镜般的锋利:“airport(机场),barely—there(几乎没有),c……你有没有c杯?”
站在一边的服务员低着头,脸都要埋到胸前,努力克制笑声。
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楚乔俏脸铁青,她想起出门前父亲叮嘱的话,让她保持名门淑女应该有的形象,不能让楚家颜面有失!
权晏拓眼底的笑意散尽,他抓起笔在餐单上签了字,站起身往外走:“楚乔,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在我面前谈aa,你配吗?!”
这一句话把楚乔噎的,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走出蓝调,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楚乔抬手遮了下脸,视线落向前面那道高大的背影,她烦躁起来的心硬生生压回去。
名门淑女!
这是她老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她不得不把皮包勒紧,生怕自己管不住抡上去。
权晏拓倏然转头,一双锐利的眼眸直勾勾射过来,看得楚乔一个激灵。
靠!这男人后脑勺长眼睛!
“手机拿来。”
楚乔低下头,不想搭理他。
见她不动,权晏拓凉薄的唇抿起,他素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容忍她再三放肆完全是看在奶奶的面上,如今还敢给他装傻充愣?!
走到她的身边,权晏拓剑眉轻佻,他一手穿过她的腋下,直接往她包里掏手机。
男人微微低头,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收眼底,他轻松的捏出手机,滑开屏幕按下他的号码。
电话保存好,他将手机放回包里。
权晏拓个头很高,从他所站的角度看下去,眼睛恰好落在楚乔脸颊,她白嫩的肌肤近乎透明,长而翘的睫毛,犹如蝶翅般忽闪,霎时让他心头一痒。
他抽回来的手,莫名其妙的调转方向,一把罩上她丰满的臀,狠狠捏了把。
经过改装的黑色悍马,比起普通的车型稍高,权晏拓纵身跳上爱车,好似想到什么,又转头看向她,薄唇轻勾:“挺有弹性的,手感不错。”
“轰”的一声,马力十足的悍马,绝尘而去。
楚乔头皮一阵发麻。去他娘的名门淑女?是可忍孰不可忍!
拉开车门坐上车,楚乔迅速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踩到底,全速追上前方那辆嚣张的黑色悍马。
滴滴滴——
楚乔一个甩尾,红色车身擦着悍马的车头开过去,权晏拓没有想到横着能冲上辆车,下意识的往左打轮,左侧的车头蹭上马路中间的隔离带,刮出一道长长的印子。
稳住方向盘,权晏拓挑眉看过去,只见前方一辆红色宝马超跑,黑色敞篷降下来,坐在主驾驶位置的女人,举起右手对着他所在的方向,高高的竖起中指!
我操!
权晏拓完全震惊,微微迟疑的瞬间,楚乔开车转弯,车子并入单行道。
“嘎吱——”
路口的指示灯变换,权晏拓一脚油门踩住,险些撞到侧面开过来的车,迫不得已将车停下。
男人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一下下轻扣,他怒极反笑,眼角闪过的寒意冷冽。
行啊,有种!
开车回到别墅,楚乔先前的怒火散去不少。虽然并不算解气,但总算心里舒服点。
“大小姐。”
佣人们见到她回来,恭敬的打招呼。
楚乔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见到沙发里的人后,脸色沉下来:“爸!”
放下手里的报纸,楚宏笙目光并不看她,“怎么样,今天见的满意吗?”
满意个屁!话到嘴边,楚乔眼珠转了转,忍住爆粗口的冲动,莞尔一笑,道:“还可以。”
楚宏笙挑起眉,深邃的眼眸睨向她,“难得你说好,那边也说不错。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人就认认真真的交往,不许再胡闹!”
“……”楚乔杏目圆瞪,脑袋空白几秒种。什么叫那边也说不错?不会吧,那人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啊,她的动作如此明显,中指竖的如此彪悍,他竟然还说……不错?!
那个男人的脑袋肯定被驴踢过!
“开饭吧。”楚宏笙一声令下,心情颇好的走去餐厅。
瞥见父亲嘴角的笑意,楚乔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上楼。
“大小姐,不吃饭吗?”
“饱了!”
楚乔脸色阴霾,气哼哼的冲上楼,中午吃的牛排根本就没消化!她想起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只感觉被他摸过的臀部,一阵火烧,气得想杀人!
在家憋了两天,楚乔闷得慌,相约好友出来解闷。
酒吧,迷色。
一楼舞池,劲爆的重金属音乐喧嚣。
楚乔和好友选了二楼一间包厢,神情低落。
“妞儿,你还敢出门?”匆匆赶来的苏黎,端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楚乔撇撇嘴,心想要是再不出门,非要憋出一身病来。
“为什么不敢出门?”楚乔瞪着她,眼神莫名。
苏黎一把搂住她,笑的前仰后合:“你咋这么厉害,敢给权爷竖中指?”
楚乔愣了愣,表情沉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地球人都知道了。”苏黎耸耸肩,对她一脸崇拜的表情。
楚乔脸色一变,神情局促起来。这事情应该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怎么在圈子里传开了呢?
后面的人一个个都到了,大家见到楚乔俱都是万分膜拜,佩服的五体投地。
楚乔笑的嘴角发僵,起身去洗手间清醒。
掬起冷水洗了把脸,楚乔来时的兴致顿消,她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却不想撞入一双阴鸷的眸子里。
“你!”
楚乔还没看清什么情况,整个人便被男人推回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你要干什么?”楚乔被他掐着喉咙,淡定的出声。虽然心里发颤,但面上不能输。
权晏拓缓缓俯下身,健硕的胸膛压向她,凉薄的唇微勾:“外面的人都说,我是用你比划的那根手指,给你破的处?”
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边,楚乔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如果这个时候她服个软,也就能够敷衍过去。可她这性子,遇强则强。
楚乔仰起头,水润的双眸直视他,冷艳的小脸不带半点笑意,“你是有多短啊,需要用手指?!”
闻言,权晏拓内敛的双眸一阵收缩,他修长的手指往下,狠狠勒住她的腰。
她是要逆天?这女人找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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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用哪根破,自己选
洗手间内,米色的罗马瓷砖贯穿整面墙壁,一盏玉兰花造型的水晶灯高悬,洒下来的金色光晕,恰好落在女人紧蹙的眉间。
脖颈掐着一双大手,楚乔脸色微红,急促的呼吸声粗重。
眼前的人,纵然被他置于手中,神色却未见慌乱。她小脸平静,那双乌黑的眼睛无波无澜,看不出半点情绪。
“能忍?”权晏拓眼神沉下来,修长的手指轻佻,一寸寸沿着她腰间的曲线往上,辗转停在她的胸前。
指尖游移,又不深入。
身体被他按住,楚乔没有反抗的能力,她最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挑眉扫向对面的男人,声线平稳:“你想要怎么样?”
因着她的话,权晏拓轻笑出声,他手指点在她的胸上,眼底的眸色冷冽:“既然话都说了,那我一定要让你试试长短!”
长短?
楚乔想起刚才自己矢口的话,脸色微变。
怔忪的瞬间,权晏拓已经伸手捞起她的腰,反手将她托起。后背冷硬的摩擦感让她回过神,她双腿分置他腰侧。
“权晏拓!”深吸一口气,楚乔被男人扣住,挣扎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权晏拓俯下脸,眼底的眸色潋滟,“别急着叫,等会儿有你叫的!”
男人健硕的胸膛倾压下来,楚乔抿着唇,神情满是厌恶,她憋着一口气,厉声道:“有种你放我下来,敢不敢?”
又叫板?
权晏拓最不吃这一套,他嘴角噙着笑,双眸眯了眯,眼底的暗影竟让楚乔全身发颤。
面前的男人徒然逼近,他腰间的金属皮带扣冰冷,泛起的寒意顺着她的肌肤,直蹿到头顶。身体摩擦间,腿根细嫩的肌肤被无情刮出红痕。
“嘴硬是吧?”权晏拓俯下脸,薄唇靠近她的耳边,笑道:“不过,我喜欢硬的。”
他嘴角拉开的笑意,看在楚乔眼里更觉刺眼,她按住他的肩膀,卯足力气推搡,可哪里能动分毫!
捏住她精致的下巴,权晏拓剑眉轻佻,薄唇浅浅擦过她的唇边,语气染笑:“你喜欢硬的吗?”
“……”楚乔一口气憋住,整张脸涨得通红。
这个混蛋,说话真恶心人!
紧闭的大门推开,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走进来,瞪着墙角纠缠的男女看傻了眼。
男人微微侧目,眼角的狂狷闪过:“要不要靠近点儿,看得清楚?”
楚乔下身的碎花长裙,服帖的遮盖在男人腰间。他双手扣紧楚乔的腰,皮带扣磨破肌肤,她吃痛的皱眉,不自觉的出声:“嘶!”
这声痛呼,映衬着此情此景,只能让人浮想联翩。
门口站着的女人脸色泛红,忙低下头,倒退着往外走:“对,对不起。”
大门闭合,四周一片静谧。盥洗台上摆放的绿竹挺拔,姿态盎然。
对面的镜中,楚乔看着自己狼狈模样,心底的怒意翻滚。她抿着唇,双眸定定望着欺压的男人,冷冷笑起来,“权晏拓,你玩的起吗?”
激将法对他没用,但她眼底那股不服倔强倒是让他新鲜。
“玩不玩的起,我说了算。”权晏拓手指落在她的脸颊轻点,带着力度。他一下子松手,放开钳制的人。
楚乔倚墙站稳,双腿被架高良久,此时又酸又软,忍不住发颤。
只是她气息未稳,男人再度低下头,似笑非笑道:“楚乔,你是处女么?”
权晏拓没给她回答的机会,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轻眯,笑意凉薄:“用哪根破,自己选?想好告诉我!”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嘴角的笑容全无。
须臾,楚乔迈步走到盥洗台前,腿间酸痛难受,她撩开裙子看了看,划破的肌肤渗出血丝。
回到包厢,气氛正好。大家三三两两喝酒唱歌,并没有人发觉刚才发生的事情。楚乔被好友拉去k歌,一首歌吼下来,心情好很多。
……
翌日清晨,楚乔在佣人的敲门声中清醒,“大小姐,用早饭了。”
走去浴室洗澡,温热的水流滑过,引起腿根的刺痛。她低头瞅了眼,昨晚那些画面再度灌入脑海。
楚乔擦干身体,找出药水涂在伤处。她盯着镜子,想起昨晚那张男人的脸,想起他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与戏虐,眼底的神情阴霾。
楼下餐厅,早餐已经摆好。中西合璧,两种口味。
全家人都吃西式早餐,只有她吃不惯,要吃清粥小菜。
“乔乔快来,”餐桌前忙碌的女人看到她过来,温柔唤道:“熬了你喜欢的山药粥,养胃的。”
楚乔拉开椅子坐下,扫了眼端坐的父亲,低声道:“谢谢阿姨。”
打开锅盖,热腾腾的山药粥香味扑鼻,江雪茵拿起碗盛好,放在楚乔面前,“尝尝看,要不要加些蜂蜜?”
楚乔低下头,拿起勺子喝了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用。”
“宏笙,先吃东西,都要凉了。”江雪茵拿过丈夫手里的报纸,将热好的牛奶递给他。
虽然低着头,可眼角的余光看得清楚。楚乔捏着勺子,再也不想动一口。
餐桌上没人说话,楚宏笙不开口,也没人有话题。
“权夫人打来电话,想要两家一起吃个饭。”楚宏笙抬起头,话里的意思明白。
楚乔低着头,慢慢搅动碗里的粥。
叮咚——
打开大门,佣人语气惊喜:“二小姐!”
江雪茵转过头,眼前已扑过来一道身影:“妈妈,我回来了。”
“娇娇——”拉过女儿,江雪茵满脸笑意,眼含宠溺。
楚乐媛搂住父亲的脖颈,亲昵的撒娇,“爸爸,娇娇想你了!想妈妈,想姐姐!”
抬手揉揉小女儿的头,楚宏笙神情染笑,语气温和,并无责怪的意思:“怎么回来不提前告诉我们?”
“我要给你们惊喜啊!”楚乐媛磨蹭在父亲胸前,撅着小嘴,一双黑眸闪闪发亮。
“吃东西没有?”江雪茵看着女儿,把面前的早餐推给她。
“先去洗手。”
“不要嘛,肚子饿了。”
“这孩子,慢点吃。”
她们母女你一言我一语,搭配着父亲温柔的笑。这幅画面,唯独楚乔格格不入。
“爸!”楚乔抬起头,盯着父亲的脸,“见面时间你们安排,确定好告诉我。”
听到她的话,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定格在她身上,似乎都没想到她能轻易答应。
楚乔敛下眉,五指微微收紧。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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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带她出场
梳妆镜前,楚乔化了个淡妆,粉色唇膏勾勒出饱满的唇线,诱人的果冻色。
卧室房门适时响起,她嘴角轻佻,道:“进。”
楚乐媛微笑推开房门,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人没有进来,“你气色不错。”
找出一个黑色皮包,楚乔淡淡勾唇,扫向她的眼神漠然:“失望了?”
楚乐媛脸色微变,眼底的异色很快隐去,“我听妈妈说,你这次的相亲对象是权家,而且情况还不错。”
抬手将衣领抚平,楚乔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潋滟的红唇轻抿,没有开口。
对于她的漠然,楚乐媛早已习惯,丝毫未放在心上,她把一个粉色礼盒放下,唇边的笑意自然:“司梵挑的礼物,人人有份。”
顿了下,她迈步走到楚乔面前,两人的身材高挑,几乎比肩,“我倒是很好奇,你挑中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楚乔拿起礼盒拆开,是瓶香水。香奈儿的邂逅,清新花香调,是她喜欢的牌子。
邂逅这款香水,圆形瓶身设计,象征着命运之轮。
手里的香水呈现抛物状落进垃圾桶,楚乔神情平和,转身离开卧室。
命运?她已经不再相信命运。
红色宝马轿车开到市中心,第四大街大厦林立,多数是办公写字楼。楚乔将车停好,坐电梯来到12—a座。
整层楼被分隔成几片区域,楚乔走出电梯右拐。一扇落地玻璃门,她推门走进去,迎面白色墙壁上,手绘一副夕阳落日的海景图画。
“美人,早。”看到她来,苏黎抬起腕表看了眼,打趣道:“今天不错嘛,只迟到四十五分钟,是你这周最好记录。”
楚乔泡来一杯咖啡,径自坐下。
“生气啦?”见她不说话,苏黎跑过去,单手搭在她的肩上:“谁惹我们楚大小姐不高兴?”
“我猜猜,”苏黎瞥着她眉眼间的阴云,试探道:“你妹回来了?”
楚乔眯着眼睛瞪她,“怎么知道的?”
笑着耸耸肩,苏黎故弄玄虚,“我能掐会算哦。”
楚乔冷冷一笑,不屑道:“那你算算,咱们工作室什么时候能不赔钱?”
“呃……”苏黎撅起嘴,败下阵来。这死丫头,每次都正中要害。
掏出手机推到她的面前,苏黎眼底的神情复杂:“你妹妹约大家今晚去迷色,如此广发英雄帖,分明就是和你挑衅。”
楚乔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挑衅?!这种挑衅从小到大,在她们之间不曾平息过。
“今晚季司梵也去,”苏黎转头盯着她看,“你要去吗?”
说话间,楚乔桌上的手机滴滴响起来,屏幕显示的短信醒目:姐,今晚八点迷色见,你一定要来。
“乔乔,”苏黎也看到那条短信,握住她的手,“你可以不去。”
楚乔删除那条短信,乌黑的双眸闪闪发亮,看不出情绪起伏,“放心,我没事。”
还记得那天,她紧张的解释:“季司梵,你相信我吗?”
他嘴角的笑容漠然,事不关已的语气,“你不需要和我解释什么。”
这一句话,把她彻底打回原形,梦醒情断!
收敛起思绪,楚乔把昨天画好的图样打开,道:“可儿呢?”
苏黎眸光沉了沉,欲言又止,回到座位整理方案:“可儿去见客户,中午才能回来。”
楚乔没在多问,盯着昨天设计的长裙,反反复复修改几次都不甚满意。
时颜工作室,创建于一年前。楚乔、苏黎、许可儿,志同道合的三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做些她们想做的事情。
其中楚乔和苏黎是大学同学,两人毕业美院,家境都不错。虽说工作室发展的不好,倒也勉强维持下来。
下了班后,她们三人一起吃的韩国烧烤,许可儿单身一人在聿沣市闯荡,没有背景,自然与她们那个圈子不相融,不愿去多掺和。
用过晚饭,许可儿先离开。楚乔开车带着苏黎,两人准时来到迷色。
这个时间,迷色外面停满各种豪车,一眼望不到边。
绕过一楼舞池,迎面大厅中站着不少人,喧闹声不绝悦耳。
苏黎诧异,拉着楚乔快步进去。
“我们预订的包厢为什么没有?”
“谁借给你们的胆子,今天站在这里的人,哪家是迷色能开罪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吵闹,被围攻的大堂经理脸色灰白,连声讨好:“各位,真是对不起!是我们工作疏忽,今晚的包厢都满了。”
楚乐媛神情染怒,俏脸一片寒意。今晚聚会是她挑头的,出现这种情况,万分尴尬!
“我们换地方。”
男人的话一出口,全场都安静下来。
楚乔挑眉看过去,目光落在男人的侧脸,那张俊脸五官分明。
“司梵?”楚乐媛皱眉,红唇微动。
季司梵牵过她的手,嘴角的笑容温柔:“出来玩是为开心的。”
虽然不情愿,可他开了口,楚乐媛也不多说,见到对面的人,笑道:“姐,你来了。”
众人齐刷刷的转头,都把目光投向楚乔。
季司梵也挑眉看过来,深邃的目光平静,不起半点波澜。
身边男人的神情,让楚乐媛莞尔一笑。
“怎么都站这儿?”
楚乔还没回神,腰间已经缠上一双温热的手,有股冷冽的气息靠近。她脸色一僵,想要躲开,偏巧自己是焦点,不能妄动。
“权少!”
大厅经理跑过来,把情形大致说了说。
“姐,他是你男朋友?”楚乐媛知晓权家,可惜没机会接触。
权晏拓一眼扫过去,手指在楚乔腰间滑动,薄唇微勾:“他们是你朋友?”
楚乔抿着唇,勉强应了声。
“把一号包厢打开。”权晏拓淡淡一笑,语气温和:“总要给你朋友一个面子。”
“是。”大厅经理暗暗抹了把冷汗,既然这位爷开了口,赶紧安排人去准备。
迷色的包厢按颜色划分等级,二楼正中那间,是凌氏继承人,凌靳扬的包厢。素来都是空着,只等他偶尔兴起临幸。既然权爷开口,经理自然愿意卖这个人情!
情势急转直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暗自揣度。
今晚都是出来玩的,既然开了一号包厢,大家正好凑在一起。这些人大半都是认识的,彼此的身家也都清楚。
权晏拓的漠视,让楚乐媛脸色大变,她感觉掌心一热,季司梵轻握住她的手,眼底的笑意缱绻。
两个男人似是见过,季司梵微微点头,权晏拓难得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众人转身上楼,方才的不快都散去。
楚乔推开他的手,脸色冷下来:“你故意的?”
面对她的质问,权晏拓没怒,牵过她的手,拉着她上楼:“别让大家久等。”
楚乔无奈,硬着头皮进去。
包厢空间很大,足以招待上百人,这些人聚在一起,丝毫也不显拥挤。
大家见到牵手走来的两人,眼神微滞片刻,随后口哨声四起。
“嫂子——”
有人先开口,众人纷纷附和。
权晏拓拥着她坐下,侧脸冷峻,看不出喜怒。
敛下眉眼,楚乔唇角的笑容讥讽。混的好是嫂子,混不好是婊子。
------题外话------
权爷如此霸气,男配自然也要强悍!哇咔咔,权爷准备好了木?!
004 惹火深吻
包厢里,人声鼎沸。这些人都是玩家子,偏巧今晚齐全,这当中好事之徒,自然不能放过绝佳的机会。
余连上身穿着件粉色衬衫,狭长的桃花眼轻眯,他拎着一瓶xo走到沙发边上,低声道:“权爷,您给我们点儿乐子玩玩?”
权晏拓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不明,赏他一个字:“放!”
余连早已习惯他的说话态度,脸色如常,“干坐着无聊,做个小游戏吧。”
虽然都带着女伴来玩,不过有权晏拓压阵,大家都不敢玩的过分,那些恩恩啊啊的糜烂画面,怎敢玷污权爷的眼?
疯惯的男人们,规矩守着身边的美女拥坐,只能看不能吃,这种煎熬非同一般。所以余连开口提议,立刻引来叫好声。
权晏拓手里端着酒杯,微微瞥向身边的人,眼底的神情染笑:“好,我奉陪。”
哎呦喂,难得权爷开尊口要玩,众人的兴致高涨,瞬间围过来十多人。
楚乔低着头,听到身边男人的话,眉间闪过一抹异色。她下意识的想往边上挪挪,却感觉腰间一紧,他的右手伸过来,把她拥在怀里动弹不得。
仰起头,楚乔只能看到他双眸一片笑意,那笑容竟有几分温柔,几分宠溺。
恶寒!他这种眼神,太过诡异!
果不其然,余连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看向她的眼神带笑:“嫂子,一起玩。”
楚乔正要回绝,胳膊挽上一双小手,娇滴滴的声音响在耳边,“姐,不许扫兴哦!”
她盯着面前这张笑颜,阵阵冷笑。看她这个好妹妹,人前是如何大秀姐妹情深的?
楚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神秘,小女儿得宠,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有耳闻,只是没有亲眼见过。
很多双眼睛都落在她们姐妹俩身上,楚乔不想让别人看笑话,淡淡抽回手,把嘴边的拒绝咽回去,没有说话。
楚乐媛勾唇浅笑,转身回到季司梵身边,缩进他宽大的怀抱里,姿态亲昵。
余连把空酒瓶放倒在桌上,嘴角染笑:“真心话大冒险,各位都会玩吧,我不多说。”
众人围成圆圈,余连眼底泛起一片异色,“开始。”发起人是他,自然从他开始,手指一拨,瓶口咻的旋转起来,而后缓缓慢下。
瓶口逐渐停止,余连扫了眼那人,笑道:“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面容俊美的男人丝毫不做作,也没犹豫,直言道:“都喜欢。”
大家撇撇嘴,鸡皮疙瘩掉一地。
瓶口继续旋转,苏黎不幸中招,被人逼问:“你春梦里的男人,有没有坐在这里?”
苏黎倒吸口气,咬牙道:“大冒险。”
“任选在场一位男人,把腿架在肩上捶,边捶边说:大爷,您舒服吗?”
噗——
楚乔一口酒差点喷出去,她饶有兴味的盯着好友看,心头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妞儿暗恋的男人,竟然就在这些人中间?到底是哪个?!
苏黎没有含糊,按照要求做到。她向来玩的开,众人也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仰头灌了口酒,苏黎拨动酒瓶,对准的竟然是楚乐媛,她微微一笑,问道:“你和季学长第一次ml在哪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苏黎脱口而出。说完后她有些后悔,下意识的瞥向楚乔,见她神情漠然,才松了口气。
楚乐媛看向季司梵,见他眼神带笑,不禁抿唇轻声道:“船上。”
末了,她红着脸低下头,神情羞涩。
众人嘻嘻哈哈一通调侃,游戏继续进行。
酒瓶指向余连,提问他最后一次尿床的年龄,那厮打死也不说,最后选择大冒险。大冒险题目是自摸,摸遍身体的每个部位。
这些损招一个比一个高难度,楚乔秀眉紧蹙,后背生寒。
余连在众人的咒骂声中脸色不变,胸有成竹的转动酒瓶,这一次的瓶口,赫然停留在楚乔面前,她避无可避,心头顿生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余连邪笑着凑过来,得意的高声询问:“嫂子,给我们说说,权爷究竟是用哪根手指,给你破的处?”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都落在楚乔的脸上,全神贯注。
苏黎震惊的看过来,想要帮忙又使不出力。大家早就说好玩闹,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空气凝结,楚乔能感觉到那些探究的眼神。有的好奇,有的嫉妒,有的愤恨,更有看笑话的。
权晏拓单手端着酒杯,那妖娆的红色液体刺目。他似笑非笑,摆明看热闹。
众人见他神情依旧,只当他纵容,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
男人手掌覆在她腰间,楚乔被那温度狠狠烫了下。
“我选大冒险。”楚乔面色从容,看不出生气。
有些人失落,也有不少人更加玩味,纷纷看向余连。那意思清楚明白,不能轻易放过!
余连叹了口气,稍作沉思后,语出惊人:“从你右手边数起第三位异性,舌吻三分钟。”
右手边第三位异性,那不就是季司梵?
大家面面相觑,楚乐媛的男友是季司梵,这样算起来,妹夫要和姐姐亲热吗?
酒过三巡,理智被抛九霄云外,大家都想看刺激的场面。
楚乔俏脸低垂,没人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刚要动作,瞬间被一股大力拉回。
眼前压下来一片黑影,楚乔还没看清,唇已经被人咬住。
对,是咬!那力度绝对是咬!
权晏拓两指捏住她的下颚,用力扳过她的脸,薄唇顺势覆上去。他的唇微微有些凉,口中酒香,混着彼此的唾液,漫入楚乔的唇间。
楚乔双手无处安放,被迫环在他的腰侧,却不想那动作越发引人深思。她想要闭紧牙关,可男人火舌强势顶入,她的小舌尽数被含,吸允的力道足以使她头皮发麻。
唇齿交缠间,暧昧的吞咽声伴随着浅浅的呻吟。那**的细微喘息,勾人欲醉。
众人瞠目结舌,脸红心跳。
权爷这吻技,果然非同一般。
005 完美配合
火辣辣的舌吻,足足持续三分钟。
两唇分离开,带起的银丝滑过一道弧度,随后暧昧的消散在空气中。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呆呆的忘记反应,竟连起哄声也没有。
楚乔仰着头,眼底映入一张五官镌刻的脸,男人菲薄的唇轻抿,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
心底出奇的平静,楚乔自己都哑然,这个吻甚至都不曾让她脸红。
“咳咳——”
有人出声,大家纷纷回神,重新打趣道:“权爷这架势,是让兄弟们欲火焚身吗?”
起哄声再度高吭,权晏拓眉眼温和,看不出喜怒。
可他这幅似笑非笑的模样,却让余连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捅了马蜂窝。
权晏拓拉起身边的人,“你们继续,费用算我的。”
余连急忙拦了下,眼神飘过他怀里的楚乔,陪笑道:“嫂子,您别介意啊,大家就是找个乐子玩玩。”
楚乔淡淡一笑,也不说话,任由身边的男人牵着手。
见她不开口,余连额头冒汗,完全拿捏不准是什么情况?
权晏拓深邃的眼眸沉如墨海,他一巴掌拍在余连的脸上,手指轻点:“长本事了!”
眼见他带着人走,余连手脚发冷,心急的解释:“权爷,这事真不赖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权晏拓锐利的双眸扫过来,吓得他立刻捂住嘴巴,委屈的一个劲摇头。
“权爷!”
“爷!”
余连不敢上去纠缠,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颓然的倒在沙发里,欲哭无泪。艾玛,这爷变脸也太快了吧?!
楚乐媛转头看看季司梵,见他和大家说笑,她僵硬的笑容才收敛起来。
苏黎担心楚乔想要跟出去,又被人拉住,不得脱身。
走出迷色,外面的空气要好很多。楚乔抽回手,被他牵过的地方有些发麻。
面对面站着,找不到话说,她掏出车钥匙,手肘被他拉住,“醉驾?”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好看,楚乔稍一恍惚,人已经被他带到车前,“上车。”
瞥着这辆黑色悍马,楚乔目光闪了闪,“你也喝酒了。”
权晏拓打开车门,内敛的双眸轻眯起来:“我喝了吗?”
楚乔叹了口气,扶着车门艰难的坐上去。这辆车经过改装,比一般的车要高,穿裙子上车不方便。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车轮摩擦过地面的沙沙声。
楚乔望着车窗外,两人一路都没有话。
别墅外,权晏拓停车后,并没熄火。楚乔解开安全带,思虑再三,还是张不开口。
男人把车窗降下来,双眼凝着身边的人,声音不急不缓:“上次让你想的事情,想好了没?”
上次的事情?
楚乔脸色一变,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权晏拓,你还真不是一般小气!”
她今晚隐忍,甚至那个吻,无非就是想与他和解。之前的事情继续纠缠下去,对大家都不好。可这男人怎么还没完?!
权晏拓双眸轻眯,彼此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多说。和女人计较,确实没多大意思,不过这女人,与种不同!
权晏拓敛下唇角,修长的手指轻扣在方向盘上,眼底掠过玩味,“刚才如果我没拉住你,你预备怎么办?”
楚乔轻拨了下头发,红唇潋滟:“该怎办就怎么办!”
男人眼角一沉,射向她的眸色冷冽。
楚乔不想解释,开门欲走,却听男人淡漠出声:“既然要交往,总要有个样子。”
他倾身靠近过来,俊脸覆在楚乔上方,嘴角的笑意邪魅:“我们两个人,应该能够配合的很完美,是不是?”
那刻意加重的‘配合’二字,忽然让楚乔脸颊一红。她别开脸,不自然道:“明白了。”
达成默契,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
清早起来,厨房中依偎着两道亲密身影,楚乐媛搂着妈妈的脖子,在江雪茵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楚乔眼睛盯着脚尖,迈下最后一节台阶。
早餐桌上,楚宏笙正襟危坐,惯有的不拘言笑。
“爸爸,”楚乐媛一张瓜子脸,明艳照人,“我下周就去公司好吗?”
“这么快?”楚宏笙挑眉,眉间似有笑意:“你刚回家,多休息一段时间。”
“不要,”楚乐媛摇摇头,语气坚定:“我早点去公司帮忙,爸爸就能不用这么辛苦了。”
对于女儿的孝顺,江雪茵倍感欣慰。
楚宏笙点点头,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好,爸爸欢迎你。”
见到父母首肯,楚乐媛笑了笑,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姐姐,你的工作室怎么样?”
原本不想理会,可偏偏就轮到自己头上。楚乔低着头,喝了口小米粥,只觉得太稠,不是她喜欢的口味。
楚宏笙放下手中的牛奶,虽然没有看向楚乔,不过那话明显是对她说的,“楚氏不够你折腾吗?想要自立门户,也要给我做出点成绩来!”
眼见父亲动怒,楚乐媛急忙拉起他,撒娇道:“爸爸,我在法国收集到很多服装照片,我拿给你看看。”说话间,她左手挽着父亲,右手拉着母亲,一家三口转身离开。
一家三口。他们是一家人,可她呢?
楚乔推开面前的饭碗,看着他们相携走远的身影,明亮的双眸逐渐暗淡。如果妈妈还活着,这个家应该是属于她的。
只可惜,幼年丧母,父亲再娶。她在这个家里,永远都是被摒弃在外的那个人。
家,对于她来说,不是遮风避雨的港湾,只是捆绑住她的枷锁。
006 闹到警局
早上准点来到工作室,苏黎和许可儿见到她,深深感觉惊讶。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苏黎瞪着坐下的人,不敢置信。
楚乔嘴角含笑,无视她的戏虐,打开电脑看图。
苏黎平时说话比较随便,而且和楚乔关系要好,开玩笑也没有忌讳。许可儿性情温和,有些内向,不如苏黎爱说爱闹。
虽然她也好奇楚乔准时上班,可也只是笑笑,并不开口打趣。
上午的工作效率挺高,楚乔修改好上次的设计样,阴郁的心情得到舒缓。午休时间,许可儿自己带饭,用微波炉加热后就能吃。
苏黎说过好多次,要她不要这么节俭,大家一起吃就好。可她每次都是笑笑,随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许可儿家境不好,父母都是农村的,还有弟妹。家里供养她一个大学生不容易,这间工作室薪资不高,平时能省的地方她都尽量节俭,剩下的钱还要给家里寄回去。
虽然她不说,但楚乔心里明白。这女孩子挺有想法,不愿意和她们这些富贵子弟牵扯太多,也许在外人眼里,她们都是所谓的富二代。
许可儿带饭,楚乔也没什么胃口,苏黎只好叫外卖,三个人都在工作室吃的。
比萨送来的时候还很热,苏黎用手扯下一块,往嘴里塞。她瞥着楚乔的脸色,猜到几分:“乔乔,你爸又给你脸色看?”
楚乔咬了一小口,没什么胃口。
“哎,”苏黎皱起眉,语气埋怨:“你爸这人真是的,你们家旗下那么多品牌,随便给咱们一个,有那么难吗?”
楚乔一巴掌拍过去,怒其不争:“再好也是人家的,我们就不能有自己的品牌?”
“自己的品牌谁不想啊,”苏黎嘴里塞得很满,嘟哝着:“可是创建自己的品牌,有多难!”
许可儿微微叹了口气,神情低落:“是啊,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好难。有关系不容易,没关系更难!”
楚氏是服装行业起家,当初楚宏笙凭借独到的设计,在竞争激烈的服装界打下一片天地。
这二十多年的打拼,楚氏在日益变化的时尚界,根基虽算稳固,却也力不从心。这个行业更新换代太快,时尚潮流的趋势太难把握。
当初父亲让她大学学习工商管理,可她偷偷改成服装设计。自那以后,她与父亲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她的爱好是设计,不是掌权。家里有一个人要出风头的,为什么要拉她垫背!
“今晚我去见客户。”楚乔抽出纸巾擦手,见到许可儿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许可儿低着头,语气尴尬:“那个张经理比较难缠,我……”
“明白。”楚乔打断她的话,外面谈生意的规矩大家都知道。许可儿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漂亮女孩子,出去一次,还不知道要被人揩多少油。
听见她要去,苏黎自然不放心,就她这个暴躁性子。她急忙拉住楚乔,笑道:“咱俩一起,我就不信搞不定那个死老头!”
楚乔迟疑片刻,倒也没有拒绝。有苏黎在,也能有个照应!
预订好饭店的包厢,苏黎和楚乔准时等候。耐心等了半个钟头,张经理和另外两个男人才姗姗来迟。
见到今晚的主角换人,张经理眼里跳跃出绿光。楚乔平时不爱露脸,外面人知道她是楚家千金的人少,她不爱抬出身份,似是有忌讳,不愿人前显摆。
“苏小姐。”张经理年近五十,身材臃肿。见过苏黎两次,大概知晓她的家世,有几分忌惮。
苏黎虚虚与他握了手,热络的招待:“大家入座吧。”
张华看见冷然的楚乔,两眼色迷迷的。他巧妙的隔开苏黎,恰好坐在楚乔身边,“这位是?”
楚乔让服务员上菜,转头笑了笑,道:“楚乔。”
她笑起来,两颊露出淡淡的梨涡,一股天生的妖娆魅惑。
张华看傻了眼,直到楚乔敬酒,他才端起酒杯干掉。一双眼睛定格在她身上,上下放肆的乱看。
楚乔算计着今晚要谈的事情,努力压住脾气,她不怎么说话,都是苏黎与他们周旋。
虽然苏黎一直挡着,可总有疏忽的时候。她好不容易和那些人谈的差不多,商量着这两天就把合同签下来,敬酒的功夫,这边就出事了!
“啊——”
身后一声惨叫,苏黎看过去,黯然抚额。哎,早就知道会这样啊!
半小时后,警察局。
张华捂着右眼,声泪俱下的控诉:“警察先生,这女人太野蛮了,我摸了她手一下,就一下啊!她把我往死里打!我都毁容了!”
楚乔坐在他侧面,面对笔录的警察,一个字也不说。
那人闹得很凶,说要验伤,还要起诉。
楚乔眼角一沉,忽然想到权晏拓那晚说的话:既然是交往,总要有个样子。
好吧,那她就给他个样子。
走廊快步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男人穿着黑色手工西装,沉着脸进来,见到人就开口:“我要保释楚乔。”
这道声音太过熟悉,楚乔不用回头,心知来人是谁。
季司梵站在那里,很快有人赶过来,低声道:“季少,怎么您亲自过来?”
那人赶紧招呼手下,给楚乔办手续。
“我不认识他!”
楚乔背靠椅子,语气平静:“我要等的人还没到。”
季司梵望着她的背影,剑眉紧紧蹙起。他还没张嘴,已经有人越过他,朝着前方走过去。
“你被人打了?”权晏拓一把拉起椅子里的人,眼神盯在她的脸上。
楚乔翻了个白眼,摇摇头,“是我打人了,不是被打!”
她指了指身后,看到那张被打过的脸,肿起来很高,好像真的挺严重。
权晏拓松开她,薄唇微勾:“打谁?死了没?”
噗——
楚乔忍不住笑出声,心想这男人说话真毒!
完全被晾在一边的季司梵脸色沉寂,他抿着唇,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收紧。
007 随叫随到
下一刻,权晏拓扫到对面的男人,锐利的双眸眯了眯。他看了看楚乔,嘴角的笑意锐利:“季少这消息,可够快的。”
季司梵微微一笑,脸色平静,解释的合情合理:“朋友相托,不得不来一趟。”
“那真是费心了。”权晏拓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眼神看不出起伏。
这两个男人气场强大,往那里一站,谁也插不进来。
这边自认为的受害者,心有不甘。他被打成猪头模样,没给个说法,还有男人争相为她出头,而且看起来都是有钱人?难道他没钱吗,哼!
“哎呦!”张华捂着脑袋痛呼,嘴里也没闲着,“我要去医院验伤,我要告她!”
本来权晏拓没看到他,听到他嚷嚷起来就明白过来。他盯着那张脸,眼角闪过一抹厉色。
楚乔眼睁睁看他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句话。
“她打你了?”权晏拓靠在桌前,掏出一根烟点上。
警察局不能吸烟,可他这般肆无忌惮。张华恍惚了下,听到他的问话,不自觉提高声音,给自己壮胆:“就她!这事没完!”
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权晏拓笑了笑,神情莫测,“嗯,是没完。”
张华更加来了精神,捂着脑袋叫唤:“我现在脑袋发晕,肯定是脑震荡了,我要告到她坐牢为止!”
做笔录的警察一个劲使眼色,但张华说的情绪激动,压根没看到。
此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满屋子的警察都肃静起立。来人谁也没看,直接走到权晏拓的身边,语气恭敬:“权少!”
在聿沣市,权姓只此一家。
张华听到这个称呼,脸色当时就变了,先前的嚣张气焰,顿时收敛起来。
“怎么回事?”
做笔录的警察将记录拿起来,递给出声的人看:“王局,事情不大。”
扫了眼笔录,王局神色稍缓,他正要开口,却被权晏拓制止,“多大点事,需要惊动你吗?”
看他的神情,王局心领神会,简单交代几句后,便识相的离开。
来去匆匆的人影,好像过电影。张华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都走了。
权晏拓低下头,看着坐在椅子里的男人,含笑问道:“你刚才说,哪里荡了?”
“啊?”张华被他问的一愣,见他微微眯起的眸子,手脚开始发冷。他也是商场打滚的人物,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刚才那阵势,他就是傻子也知道自己闯了祸!
但是事情他有理在先,又恢复几分底气,说话结巴起来:“脑,脑震荡了。”
权晏拓单手撑在桌面,一双深邃的眸子射向那个男人,嘴角的笑容深邃。他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头的烟灰带着火星散落,恰好落在张华分开的双腿中。
男人反应还算快,缩着肚子往后躲了躲。
权晏拓薄唇轻抿,手指往他腿间指了指,吐出的声音阴霾:“脑震荡了还能治,要是那里碎了呢?”
那里?
张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下去,全身抖了下。他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人,脸色煞白,哆嗦着喊道:“他,他……”
憋了半天,张华求助身边的警察,歇斯底里的喊道:“这是恐吓!有钱有势就能只手遮天吗?!”
他说的义正言辞,愤愤不平,“警察先生,您都听到了,他恐吓我!”
对面做笔录的警察暗暗叹息,心想这男人脑袋秀逗吧,还敢在这里疯闹!
端着水杯起身,穿着制服的警察边走边揉揉耳朵,“这两天上火,耳朵听不清楚东西。”人家压根不搭理那个疯子的话。
废话,权家的太子爷谁敢得罪?!
张华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瘫坐在椅子里,再也不敢说话。
伸手拉起发呆的楚乔,权晏拓带着她往外走。
看到他们要走,立刻有人赶上来问,“权少,您想要怎么处理?”
“先把他关老实了。”
“这个,”警察面有难色,解释道:“他怎么说也算受害人,不能关太久。”
权晏拓一挑眉,脸色瞬间沉下来。
楚乔拉了拉他的手,秀眉微蹙。她找他来是要减少麻烦,不是来惹麻烦的。
权晏拓双眸动了动,丢下一句话:“看着办!”
这是最有深意的一句话,看着办,怎么叫看着办啊?
自始至终,季司梵都没有多说什么,他冷眼旁观,内敛的双眸幽暗如海。
走出警察局大门,楚乔总算松了口气。
面前跑过来一道人影,语气焦急:“乔乔,你没事吧?”
看到苏黎,楚乔就明白为什么季司梵会出现在这里?哎,这个苏黎就会帮倒忙!
“没事。”楚乔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瞧见权晏拓牵着楚乔出来,苏黎有些吃惊,琢磨过来后倒也明白。
后面紧跟着走出来季司梵,苏黎尴尬的笑了笑,喊了声:“季学长,麻烦你了。”
季司梵勾起一抹笑,眼角眉梢都是暖意,他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的气度,丝毫没有混迹商场该有的清冷疏离。
也许就是这样,大学毕业后同学们都还喜欢和他联系,并没有因为他的家世,对他望而却步。
“走了。”权晏拓没什么表情,懒的与不认识的人说话。
楚乔抿唇跟上去,没有看向身后的男人,坐上悍马离开。
今晚的事情虚惊一场,苏黎感激的对季司梵道谢,心想自己不是摆个乌龙吗?把季少叫来,谁想到又来个权少,真是多此一举。
“走吧,我送你。”季司梵好像没放在心上,绅士派头十足。
苏黎不好推辞,正好坐他的车,顺便套套关系,看能不能给工作室拉点业务。
黑色悍马开到别墅外,楚乔盯着里面的灯光,眼神稍有黯淡。今晚的事情,她不得不求助一个外人,却不是她的亲人。
“谢谢你。”解开安全带,楚乔嘴角噙着抹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权晏拓瞥了她一眼,深邃的双眸越过她的脸,最终定格在她的笑容上。他看得通透,却未点破,“你欠我一个人情。”
楚乔想了想,觉得倒也算是个人情,“怎么还?”
男人薄唇轻勾,嘴角的笑容浅淡,“等我电话,随叫随到。”
随叫随到?楚乔皱起眉,望向他的眼神戒备,这话怎么听着也不像好事。
008 往事不可追
别墅周围的景观灯错落有致,修剪过的绿化树木一排排笔直。楚乔回到家,客厅里亮着灯,坐在沙发里的人听到动静,起身走过来。
“乔乔回来了。”江雪茵穿着件雪纺纱的连衣裙,身材保养纤细,皮肤也很好。
楚乔扫了眼沙发,低声道:“我爸呢?”
“还没回来。”江雪茵弯下腰,把她的拖鞋摆放好,脸色温和。
望着脚下的拖鞋,楚乔提着包错开,穿着鞋径自上楼,没有再多问。
对于她这种小孩子气的行为,江雪茵倒是没有生气,她把拖鞋放回去,嘴角的笑容浅淡。当人家后妈不容易,说多不好,说少也不对!
回到卧室,楚乔轻轻关上房门,甩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走在地板上。
从警察局出来,她总觉得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拉开衣柜的门,有什么东西掉出来,恰好倒在她的脚面上,毛绒绒的。
缓缓低头,楚乔弯腰蹲下身,捡起落在脚边的东西。粉色抱枕,小猪的造型,凸起的憨憨鼻孔,可爱极了。
抬手覆上去,绵软的手感,带给人温暖的触觉。
曾经那个男人总是捏着她的鼻子,在她耳边道:“小猪猪,不要减肥,我喜欢你肉肉的。”
转头望向墙边的落地镜,楚乔轻抚脸颊,那尖细的下巴,早已摆脱婴儿肥的轮廓。
喜欢吗?
她低低冷笑,眼角闪过一抹厉色。这种骗人的鬼话,她再也不会相信!
楼下门铃声响起,楚乐媛撒娇的声音如约而至。
“妈妈,我回来了。”
“娇娇,吃饭了没?”
“吃过了,刚和司梵吃过宵夜……”
拿起一套睡裙,楚乔关上浴室的门,隔绝掉那些讨厌的声音。
站在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流淌下,洗去满身的疲惫。沐浴后,清爽的味道让她心情缓和很多,今晚的阴霾总算散去。
吹干头发,庭院里传来汽车声。楚乔走到窗口,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下去,见到江雪茵迎着父亲走过去,笑容温柔。
而父亲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低头与她说着什么。
躺在柔软的床上,楚乔心绪平静,她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忽然间,她想起外婆的脸,想起外婆给她煲的粥。
这一夜,她睡的很好,梦里有外婆陪着。可她却记不起妈妈的模样,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
翌日清早,权家祖宅。
古色古香的庭院里,郁郁葱葱的松柏,四季常青。青砖绿瓦,交相辉映。
宽敞明亮的客厅,正面的落地窗视野独好。红木茶几上摊开不少卷宗,坐在沙发里的人正在埋首细读,盯着手里的文件入神。
旋转楼梯间,走下来一道颀长的身影。男人穿着白色家居服,俊朗的五官线条分明。
见到沙发里的人,权晏拓笑着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奶奶呢?”
权初若微微低头,带着一副黑色眼镜,眼皮都没抬,低声道:“畅园今天开定军山,一早就派人把奶奶接过去了。”
权晏拓蹙眉应了声,锐利的双眸盯着她脸上的黑色镜框,笑道:“每天都穿成这样,不腻味吗?”
翻看着手里的卷宗,权初若没搭理他,精神集中。
被她如此无视,权晏摆明不爽,俊脸往她跟前凑过去,“老姐啊,你老是这样子,能和姐夫有性福生活吗?”
闻言,权初若抬起头,伸手指着腕表,语气从容:“你已经耽误我五分十三秒。”
“啊?”权晏拓剑眉紧蹙,戒备道:“不会让我付钱吧?!”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推了推黑色镜框,道:“明天我会让秘书联系你。”
权晏拓嘴角一抽,俊脸黑沉下来。这些律师,真他妈的黑,六亲不认!
须臾,范培仪从厨房中匆匆走过来,在对面沙发坐下,眼睛盯着儿子,问道:“阿拓,那个楚乔怎么样,相处的好吗?”
“不错。”权晏拓敛下眉,情绪瞬间低沉。
瞧着他的脸色,范培仪轻叹口气,柔声道:“晚上回来吃饭吧,你爸爸也回来。”
背靠着沙发,权晏拓双腿交叠,深邃的双眸看不出起伏,“再说吧,约了靳扬打球。”
半响,他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范培仪眼底闪过失落,声音黯然,“初若,你说阿拓,是不是永远都对我这个态度?”
握着的笔尖停顿住,权初若挑眉看向母亲,问道:“后悔吗?”
“不后悔。”范培仪眼角掠过一丝寒光,神情阴霾下来。
重新低下头,权初若红唇轻抿,脸色依旧清冷,“那就行了。”
见到他们姐弟如此,范培仪倍感伤心。女儿是工作狂,儿子又是那副模样,她心里的苦,无处诉说。
难得周末清净,楚乔窝在阳台的沙发里。
她腿上放着一个白本,右手铅笔哗哗作响,勾勒出来的素描画稿,有模有样。
边上手机烦躁的响起来,灵感被打断,她自然没好气,“喂!”
黑色悍马车里,男人透过降下的车窗,盯着二楼开窗的阳台,嘴角微勾,“出来。”
楚乔识声的能力很强,她听出声音的主人,立刻心惊:“有事?”
男人蹙眉,不耐烦道:“给你五分钟。”
捧着挂断的电话,楚乔怔了怔,赶紧起身找出一条长裙穿上,提着包跑下楼。
无视身后江雪茵的追问,她一口气跑到大门口,拉开车门上车。
别墅的窗前,楚乐媛看到开走的车身,明亮的眼底锋芒尽显。
坐上车,楚乔才算喘口气,她转向身边的男人,问道:“去哪里?”
“少问。”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赏给她两个字。
楚乔翻了个白眼,脸色不悦:“权少,难道你把我卖了,我还要帮你数钱?”
“数钱?”权晏拓饶有兴味的笑了笑,眼角带着几分戏虐,“就你这智商,数钱能数对吗?!”
“……”
楚乔一阵气结,这男人又开始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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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本硬盘坏了,存稿全部丢失!艾玛,坐在电脑前重新憋字,心情极度沮丧!呜呜呜呜~~~
009 暧昧不明
开车来到星皇俱乐部,权晏拓这辆黑色悍马刚驶进来,立刻有人跑上前将车开去停车场。
楚乔来过两次,但都是走马观花。
星皇是一家会员制俱乐部,里面融合健身、美容、高尔夫、娱乐为一体。设施齐备,环境良好,能来这里的人,绝不是一般人家。
权晏拓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进电梯,直接来到三楼,运动场。
扫了眼周围,楚乔微微惊讶,问道:“你来运动?”
“嗯。”权晏拓随口应道,拉着她又往里走。
前方男士贵宾区的牌子醒目,楚乔停下脚步,不再上前。
她的态度明摆着不想参与,权晏拓倒是没多说,松开她的手走进换衣区。不多时候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球拍袋。
三楼是健身区,所有运动器械都齐全。楚乔跟着进去,这才发觉他竟然来打壁球。
一间间透明隔断,激烈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最外面的房间中,先有人在练球。楚乔挑眉看过去,男人侧脸线条分明,鹰隼般的目光炯然有神。这个男人她见过,但从没说过话,能够与他接近的人,身家都非同小可。
他就是凌家的独子,凌靳扬,凌氏掌权人。
凌靳扬转过头,目光盯在权晏拓身上,蹙眉道:“快点。”他神色冷峻,视线不偏不倚。
掏出球拍,权晏拓正要迈步,却见楚乔识相的退到休息区,安静的坐好。
他薄唇抿了抿,并没有多说,拉开门走进去。
两个男人实力相当,体力也都很好。手中的球拍有力挥舞出去,球打到墙壁上迅速反弹回来,周而复始。
楚乔看着他们,红唇微勾。壁球这种运动,极度消耗体力,她一直都觉得,只有心理压力大的人才会去碰。
幸好这里有网络覆盖,她拨弄手机,也能打发时间。
这场球打了两个小时,见到权晏拓拉开门出来,楚乔立刻站起身,活动下筋骨。
凌靳扬脖颈中搭着条白色毛巾,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微微停下脚步,道:“楚乔,你好。”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与自己打招呼,楚乔愣了下,很快笑道:“你好。”
后面走上来的男人,单手落在她的腰上,“饿了吗?”
刚刚运动后,男人的呼吸急促,那滚烫的温度落在脸颊,楚乔神情不自然的躲开些,柔声道:“我去外面等你们。”
权晏拓并没拦她,撩起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流下来的汗珠。
“她就是家里给你选的那个?”凌靳扬瞥着他,幸灾乐祸的嘴脸。
对于他的调侃,权晏拓没有生气,脸色如常的迈步往前。
走了几步,他抿着唇,沉声道:“今天的球打得有点狠,你那个妹妹,又惹你了?”
凌靳扬剑眉蹙了蹙,俊脸的神情阴霾下来。那个小没良心的,真想把她掐死算了,省得这么气他!
望着他那张臭脸,权晏拓愉悦的笑了笑,两人走进换衣间。
男人们换洗的速度很快,楚乔并没有等太久。
走出俱乐部的大门,权晏拓一眼瞧见站在榕树下的人,她仰着下巴,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棵大树,怔怔出神。
“走了。”
他的身影靠近,楚乔看着渐沉的天色,很想回家。但她明白,这种事情不是她能做主。
晚饭是凌靳扬安排的,自然面面俱到,口味绝佳。
原本想着尽快找个借口离开,可凌靳扬兴致所至要去酒吧玩玩,她心存的侥幸破灭。
一银一黑两辆车,嚣张的行驶在车道上,其他车见到都纷纷退避,生怕招惹到什么。
来到迷色,一号包厢里已经有人热场子,气氛喧闹。
权晏拓牵着她的手,动作自然,丝毫看不出做作。可他这样的举动,总是让楚乔感觉不安,心头隐隐忐忑。
今晚包厢里的人,比起上次那些人,明显高出一个档次。想来也是,凌靳扬出来玩,不够资本的也不敢往他身边掺和。
“自己找乐子去。”权晏拓微微低下头,对着怀里的人轻言。
楚乔视线来不及避开,恰好看到他眼底的笑容,那透着的暖意,却让她没由来的心慌,慌张的低下头,轻轻应道:“好。”
那边玩闹的人,见这两人柔情蜜蜜的模样,眼神都变了变,但没人敢多说话。
权晏拓凑在男人堆里,一帮子人喜笑怒骂,嘴里说的不干不净。楚乔避开他们,但又不想和那些莺莺燕燕坐在一起,便独自坐到沙发的角落,贪图安静。
须臾,余连端着酒杯走过来,语气恭敬:“嫂子,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您千万别生气!”
上次的事情?他要是不说,楚乔压根都忘记了。
不过见他那副憋屈模样挺好玩,她故意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同他碰了碰,轻抿一小口。
虽然她没开口,可碰了杯也算缓和。余连松了口气,转身回到权晏拓身边坐好,姿态老实,完全没有了那晚的风骚!
楚乔低低一笑,没放在心上,掏出手机解闷。她手指滑动,似乎在画着什么东西。
包厢门此时打开,走进来几个男人,季司梵端着酒杯进来,明显是来敬酒。
有人见到他,客气的喊了句:“季少!”
她猛然抬起头,眼底有片刻的错愕,很快又恢复平静。
凌靳扬起身给他让个坐,季司梵坐下来,正好挨着权晏拓身边。这三个男人坐在一起,耀眼的夺人眼球。
包厢的温度迅速升高,楚乔秀眉紧蹙,站起身离开。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权晏拓手腕轻晃,杯中的妖娆液体散发着一**的暗光。
盥洗台前,楚乔掬起冷水轻拍,双颊的燥热感褪去。她收拾好自己,眼睛盯着脚尖走出去,却不想早就有人等候。
“楚乔。”
自从见面后,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季司梵上半身靠着墙,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烟,他深吸一口后将烟蒂丢到地上,锃亮的皮鞋狠狠碾压上去,“你过得好吗?”
多么老套的说辞,楚乔嘲讽的轻笑,转过身面对面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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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旧欢如梦
季司梵上半身靠着墙,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烟,他深吸一口后将烟蒂丢到地上,锃亮的皮鞋狠狠碾压上去,“你过得好吗?”
多么老套的说辞,楚乔嘲讽的轻笑,转过身面对面望向他。
“想让我怎么回答?”她红唇潋滟,乌黑的双眸通透,“我说好,你会觉得是故意气你。我说不好,你又会幸灾乐祸,何必呢?”
季司梵微微一笑,冷峻的脸庞轮廓深邃,“你还是这么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楚乔耸耸肩,未置可否。她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回包厢。
水晶壁灯光线柔和,季司梵凝视着她远去的身影,如同那天的感觉一般,心底出奇的平静。
回到包厢,大家玩的正h。楚乔继续坐在刚才的座位,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季司梵没有出现,先前与他一起的那个几人也识趣的离开。
对面沙发里,凌靳扬扫了眼安静的楚乔,下巴轻点过去,“不爱说话?”
顿了下,他剑眉轻蹙,锐利的双眸看向身边的人,“阿拓,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别再执着。”
权晏拓端着酒杯,内敛的双眸并无起伏。他扬起的目光,恰巧落在楚乔露出的后颈,白皙的肤色闪着珍般的光泽。
不多时候,凌靳扬中途离场,走的仓促。没有了束缚,众人都放开玩,喝酒掷骰子,k歌,亲密无间玩限制级,各种好戏开演。
周围气氛暧昧,楚乔全身不自在,挑眉看向权晏拓,见他仰头干掉手里的酒,竟也站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肩膀落下一双温热的手掌,紧接着她就被人拉起来,“走吧。”
身边的男人胸膛健硕,楚乔手肘贴伏着他坚硬的胸肌,火热酥麻。她尴尬的想要退开,可无论怎么躲闪,都逃不开他宽大的怀抱。
有人将车开过来,权晏拓踩下油门,楚乔只感觉嗡的一声,车身咻的蹿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回到别墅外面,权晏拓将车熄火,神情似乎有变化。
解开安全带,楚乔思虑再三,终究难掩不解,“权晏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做什么?”权晏拓修长的手指轻扣,黑曜石般的双眸眯了眯,“我还没做呢!”
楚乔无语,脸色难看下来。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脑袋里琢磨的东西就没正常过!
她抿着唇,沉声道:“不过是演戏,你也太投入了吧?”
权晏拓转过头,俊脸覆在她的上方,眼底的神情分外明亮,“我可没有演戏。”
他眼里的那股温柔,让楚乔彻底震惊,她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心头微动。
他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相信。
男人似乎心情不错,抬手轻抚她白嫩的后颈,笑道:“很晚了,早点睡。”
楚乔本能的躲闪开,眼底闪烁着戒备。
试探不出结果,她也不想多做纠缠,拉开车门下车。
黑色悍马开出数米,随后又倒退回来。权晏拓侧过脸,下颚的弧度凛冽,“就算是演戏,你也是陪演的戏分,知道吗?!”
楚乔俏脸一沉,眼底闪过寒意。直到前方的车身彻底消失,她才转身回家。
推开家门,满室光亮。客厅传来电视的声音,间或参杂着笑声。
楚乔低头走进去,见到沙发里坐着的人后,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停顿,径自上楼。
“站住——”
楚宏笙直起身,脸色含着怒气,“你把重华的张经理给打了?”
父亲的责问逼来,楚乔站在楼梯上,缓缓转过身,“打了。”
她回答的轻巧随意,楚宏笙心底的怒意更加翻滚,神情很难看,“看看你的样子,哪有半点名门淑女的气质,你都多大了,还敢动手打人?!”
窝在沙发里的楚乐媛嘴角噙着笑,水汪汪的眼里满是讥讽。她翘着二郎腿,语气挑衅,“爸爸您别生气,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这样一说,楚宏笙愈加生气,抬手指向楚乔,恨声道:“张经理是楚氏的客户,你不知道吗?”
“那又怎么样?”楚乔抿着唇,目光分外淡漠,“我打了人,还闹到警察局,得罪你的财神爷了吗?那真是对不起!”
眼见楚宏笙脸色大变,江雪茵跑过去拉住丈夫,沉声道:“少说两句,你爸爸今早血压还很高!”
这般夫妻情深,楚乔眼角掠过一丝阴霾,眼神冰冷如刀:“我和我爸爸说话,有你什么事?”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江雪茵倏地沉下脸,却按耐住没有发作。
“楚乔!”父亲脸色铁青,彻底震怒。
心底的某一处,毫无预警的痛了痛。楚乔扬起头,与他对望,“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打人?”
撂下这句话,她敛下眉,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不去看父亲微愕的眼神,她转身回到卧室。
关上房门前,还能听到父亲暴怒的声音。她背靠着门板,将一切彻底隔绝掉。
明明很早前就是如此,为何心底还会感觉失望?
第二天早上,楚乔没吃早餐,直接开车去上班。她到的最早,苏黎和许可儿看着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惊诧不已。
苏黎递给她一个早餐奶,神秘兮兮的把文件夹推到她面前,“乔乔,你看看这个。”
瞥着她的笑脸,楚乔狐疑的低下头,看完资料后,果然变脸:“什么意思?”
猜到她会是这副表情,苏黎胸有成竹的解释,“季氏公开招选合作伙伴,只要设计得到认可就行,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这是她千方百计得到的消息,浪费多可惜啊!
工作室前景堪忧,楚乔心里最清楚。如果还想继续,必须找到突破。她手掌轻抬,将那份文件再度拿回来。
011 参加比赛
季氏公开招选,凡是规定时间内报名的企业公司,都可以公平竞争。苏黎事先动用了点小关系,及时报上名,只有前一百名能有资格。
早上八点钟,楚乔和苏黎一起来到季氏,每个公司可以派出两人。公司大厅人满为患,纵然料想到火爆,但见到这阵仗难免心惊。
来参加的公司抽签分为三个组,时颜第三组。上午要进行第一轮选拔,选出二十家公司下午进入复赛。
第一轮题目是临场考题,为确保赛制的公平性。考官让每个公司即兴交出一副设计稿,以夏装为题材,风格不限。
论起设计,苏黎自认比不上楚乔。当初毕业导师曾给她评价:把握时尚潮流的触感敏锐,设计独具匠心,自成风格。
这是一种天赋,无法超越。
苏黎坐在休息区观战,不算担心。对楚乔的设计,她一直都很有信心。
两个小时后,楚乔按时交稿,铅笔素描,却别有风情。她把设计稿交上去,考官顿时眼前一亮,朝她微微笑起来。
见到考官的笑容,苏黎顿觉踏实。她对着楚乔竖起大拇指,双眸闪亮。
下午要进入复赛,所有参赛的公司都留在季氏用餐,为了保证公正性。大家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往电梯走。
苏黎挽着楚乔,两人低低说话,神情都很兴奋。
电梯前围着不少人,她们站在后排。苏黎踮起脚尖往前看,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后,立刻蹙起眉:“她怎么来了?”
电梯侧面,楚乐媛穿着一件粉色短裙,攥着手机发短信。
楚乔见到她,情绪没什么变化,淡然道:“她代表楚氏。”
“啊?”苏黎吃惊,拉近身边的人,道:“那是你的位置,被她抢了?”
这种说法,楚乔并不认同。她自己创业,喜欢发挥所学,成就自己的事业。如果只想要依附父亲,她何必这样?
前方一阵骚动,走过来的男人身着黑色手工西装,低声吩咐助理什么。
“司梵,”楚乐媛笑着跑过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你好慢哦!”
握住她的手,季司梵低下头,嘴角的笑容温柔,“肚子饿了?”
大家见到她,恭敬的喊了声:“楚小姐。”
美人在侧,众人都识相的离开。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前面的人潮涌入,后面没进去的,只好等下一次。楚乔低下头,眼角余光看到那对相携离去的身影。
须臾,电梯再度下来,苏黎拉着楚乔进去,愤愤难平:“哼,这规矩都是给咱们定的!”
楚乔微微一笑,心想可不是吗?这些所谓规定,不过就是幌子而已!
电梯门关上前,楚乔眼底染笑,诱哄苏黎道:“听说这里的自助餐很好吃。”
听到这话,苏黎眉间的怒气散去几分,一脸期待。
下午两点,复赛准时开始。
顶层的大会议厅,u型办公桌气派。评委都是此次活动的出资人,居中两位,一边是季氏总裁季司梵,另外一边是最大投资人。
权晏拓单手撑着下颚,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姿态慵懒。他双腿交叠,见到人群中的楚乔后,嘴角的弧度上扬。
看清对面座椅中的男人后,楚乔脑袋发懵,等她回过神后,狠狠瞪着身边的人。
苏黎敷衍的笑了笑,讨好道:“嘿嘿,我也是双保险。”
她的双保险,完全让楚乔始料不及,她抿着唇,有些紧张。
复赛需要提供一套设计稿,获得票数最多的前三名,即可进入决赛。
前面几家公司,展示的设计稿过于死板,显然被淘汰。
楚氏由楚乐媛代表出席,她才刚站起来,立刻有人应承道:“楚氏应该直接晋级。”
楚乐媛微微一笑,怡然走到台前,将设计稿展示出来。一套夏装长裙,样式新颖,倒也不俗。
时颜抽签在末组,楚乔捧着设计稿站起身,对面评委席立刻有人发难:“时颜?哪里来的小工作室,瞎凑什么热闹?”
苏黎眼底一刺,怒声道:“小怎么了?季氏这次要选的是实力,不是大小!”
那个评委自觉丢了面子,态度严厉起来,“你们要是有实力,这里早就有人知道了!年纪轻轻,态度还挺嚣张!”
“你……”苏黎还要还嘴,被楚乔拉住。
却不想那个评委咄咄逼人,好像有意作对,“季总,这种公司别给机会了,纯粹耽误大家时间!”
季司梵薄唇轻抿,没有回答,俊脸微垂,似乎在思考他的话。
周围窃窃私语声不断,楚乔无意识的看过去,只能见到权晏拓平静的双眸,那双眼里的神情,摆明看好戏,并没打算帮忙。
收敛起心底的浮躁,楚乔压制住怒火,沉声道:“季氏这次招选,打出的旗号是公平与原创,难道你们要自打嘴巴?!”
众人闻言,鸦雀无声。
坐在前方的男人,突然扬起头,黑曜石般的双眸明亮,冷硬的嘴角涌起几分笑意,“已经都看了一个多小时,你们不累吗?”
权晏拓丢下手里的笔,站起身,道:“休息十五分钟。”
他双手插兜往外走,经过楚乔身边时,并未有任何停留。
眼见他离开,会议室的大灯亮起来。苏黎拉着楚乔坐到边上,递给她一瓶水,压低声音诅咒刚才那个评委。
包里的手机嗡嗡振动,楚乔滑开屏幕,只有几个字:隔壁休息室,过来。
楚乔犹豫片刻,还是找借口离开,溜进隔壁休息室。
012 动动小嘴
推开休息室的门进去,楚乔站在门边,并没有上前。
坐在沙发里的男人,面容俊美,他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在膝间。那双锐利的眼眸扫过她的脸,沉声道:“想要这次机会吗?”
楚乔目光暗了暗,短暂的挣扎过后,直言不讳:“想要。”
她的坦然与诚实,权晏拓很满意,他起身走过去,在她身前站定。
楚乔没有躲闪,静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须臾,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抬,落在楚乔潋滟的唇瓣上,轻点道:“求求我!”
刚才的回答已经是极限,楚乔不会再让步。她一把推开他的手,俏脸的神情凛然。
她眼底的眸色,亦如初见的倔强。权晏拓低低一笑,心头明了,什么时候应该怎么玩,他游刃有余,分寸把握得当。
“让你动动小嘴而已,需要闭的那么紧吗?”权晏拓眼底带笑,不冷不热的语气。
楚乔心里一突,把握不住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也预测不到他要怎么做?
虽然想要时颜翻身,但也没必要如此放低姿态。楚乔历来做不出求人的事情,对谁也不例外!
她退开一步,抬手覆上门把。身后男人的手掌顺势落下,却只是轻轻打开大门,越过她先离开,没有继续纠缠。
回到会议室,苏黎担忧的凑过来,问道:“怎么样?”
楚乔抿着唇,没有说话。
虽然心底微有失望,但是苏黎也明白,楚乔已经尽力,不能过多难为她!
中断的展示继续进行,权晏拓坐在转椅中,俊脸冷峻,“开始吧。”
这话显然是对着楚乔说的,她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立刻走到幻灯机前。
既然是他开口,不满的评委也不敢多加置喙,只能看她展示完成。
楚乔展示的设计稿,运用黑白两色,搭配蝴蝶结点缀,配合今年流行的复古风潮,现代感十足,同时也不失浪漫风情。
权晏拓剑眉挑了挑,看到她身上的这条黑色短裙,嘴角的弧度上扬。似乎遇见她以来,她都偏爱黑色,第一次相亲见面,她也身着黑色。
这单一的色调,搭配她赛雪的肌肤,夺人眼球。不得不说,这个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已有足够的说服力。
这套设计稿打出,场下的同行们微微变色,各种神情都有。
季司梵盯着眼前的幻灯片,菲薄的唇瓣轻抿。她的设计,亦如她的人,灵动内敛,冷傲中又带着别样的激情与炙热。
解说完毕,楚乔在一片掌声中鞠躬致谢。
也许是这片热潮,刺激到刚才的评委,那个男人继续品头论足,“黑黑白白什么玩意啊,女人们不就应该穿的花花绿绿吗?”
此言道出,全场哄笑声不断。
楚乔麻利的收拾东西,倒是没有生气。一个连素描都不会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她的设计品头论足!
评委觉得尴尬,立刻转换话题,道:“赶快淘汰这种低俗设计,季氏不能把钱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原本心底的怒火就没发泄,苏黎蹭的站起来,骂道:“放屁!谁低俗,是你有眼无珠!”
话落,她抄起一个矿泉水瓶,朝着那人丢过去。
楚乔想伸手拉她,但晚了一步。
“啊——”
众人哗然一片,有人叫保安上来。
评委指着她们,厉声吼道:“把这两个人给我轰出去!”
保安快步上前,动作毫不客气,不留情面。
“等等!”
权晏拓出声打断,薄唇含笑道:“对待漂亮的小姐,动作温柔点。”
听到他的话,那些保安识相的松开手,退到一边。
“季总,”权晏拓侧过身,询问身边的男人:“权氏有内定名额吗?”
这种事情虽然普遍,但一向也都低调,鲜少有权爷这种气魄,抬到桌面说。
季司梵微微一笑,点头应道,“自然有。”
众人猜测不透他的心思,只见权晏拓抬起手,轻点向对面的人,“就她吧。”
他面色从容的走到楚乔身边,牵着她的手,一起离开。
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终于参悟其中的奥妙。
楚乐媛咬着唇,挑眉看向主位的季司梵,见他正吩咐助理什么,脸色看不出异常。她松了口气,将视线定格在那套设计图上,眼底的神情阴霾。
先前的保安很快离开,有人给苏黎端来杯咖啡,语气大大的转变。她低头偷笑,暗自腹诽:这个双保险,果然有效果!
楚乔离开,后续工作苏黎接手。她耐心记录,细心的确认是否有遗漏。
牵着她的手走出季氏,权晏拓走到车前,拉开车门,“上车。”
他的语气含着命令,楚乔也有话要问,抬脚艰难的坐上去。
黑色悍马开上车道,楚乔扣好安全带,忍不住开口:“为什么帮我?”
“不愿意?”权晏拓单手握着方向盘,微微降下车窗,语气温和道:“我要告诉他们,打狗还要看主人。”
楚乔秀眉紧蹙,对于他的词汇用法,真心反感。
男人似乎看透她的不悦,调侃道:“放心,没说你,你又不是狗。”
楚乔眯起眼,一双清澈的眸子含着怒气。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没那么好心,帮个小忙总要占尽便宜。
“我们去哪里?”聪明的她转换话题,避免口舌之争。
权晏拓瞥着身边的人,目光渐渐深邃,他薄唇微勾,道:“既然你挂了我的名,总要给你点好处,不是吗?”
挂名?楚乔不喜欢他这样的说法。
有求于人果然乖巧,权晏拓见她低眉顺眼,如实回答:“靳扬未婚妻回来了,迷色有聚会。”
能说的话题,嘎然而止。权晏拓随手打开音响,飘扬的音乐声,缓解掉冷场的尴尬。
楚乔转过头,望着车窗外渐沉的天色,心头百转千回。身边的男人危险强势,聪明人应该远离,但她身陷囹圄,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013 冤家路窄
来到迷色,包厢里早已人声鼎沸。主角还没到,喧闹声已经一浪高过一浪。
楚乔走进去的时候,只觉所有人的眼睛都从她身上扫过,还没来得及扑捉异常,便看不出端倪。她并未放在心上,以为是权晏拓换了女伴,大家好奇。
权晏拓搂着她坐下,四周顿时围拢上来不少人,借着敬酒的由头,其实是来看美女。
幸好那些人知道分寸,权晏拓与他们干了一杯后,大家都散去,并没有为难楚乔。
“不喜欢?”低头扫了眼身边的人,权晏拓轻问。
楚乔抿着唇点点头,不想隐瞒。她的表情那么清楚,傻子都能看的出来。
特意端起一杯饮料递给她,权晏拓深邃的双眸温和,“去找清净地方呆着,乖乖等我。”
饮料里放了冰块,楚乔接过玻璃杯,掌心一片冰凉,却不及他忽然的柔声细语让她震惊。这个男人,忽冷忽热,她终究是看不透。
“好。”楚乔敛眉,轻巧的应了声,端起饮料找到安静的角落坐下。
很难融入这样的气氛,楚乔只能掏出手机,老办法打发时间。
须臾,包厢的门打开,走进来几个人。楚乔挑眉看过去,凌靳扬身边走着个美女,应该是他的未婚妻,安家的长女。
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女孩子,模样清秀,年龄看着也不大。尤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影响深刻。
她素来不爱社交,对这些名门望族的传闻也不知晓。
楚乔明亮的双眸闪了闪,莫名对那个女孩子有些兴趣。不过她表情淡漠,谁也不搭理,径自坐到另外一边。
身边有人低声议论,楚乔就算无心打听,也能听到那些话。原来她就是凌靳扬的妹妹,准确说是继妹,并没有血缘关系。
人堆里,起哄声渐起。权晏拓端起酒杯坐过去,难得与他们喜笑怒骂,算是给足面子。
聿沣市三大家族的继承人,今晚悉数到场。凌、权,安,三家各有牵扯。
楚乔从来不会攀附,自然不想去凑热闹。她盯着对面的人,忍不住迈步走过去。
沙发的角落,童念手指快速滑动,正在奋力拼搏,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戏虐的声音,“你没时间了。”
手腕一抖,冷冻没有切到。童年蹙眉抬起头,却见面前的人不施粉黛,黑色短裙衬得她肌肤如雪,明艳照人。
“我叫楚乔,你叫什么?”楚乔先伸出手,表示友好。她交友只看眼缘,与身家无关。
童念第一次见她,虽然不认识,可见到她黑亮的眼睛,情不自禁伸出手,道:“童念。”
互相报备了手机号,竟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惊喜。这个女孩子看起来不算好接触,但是聊天后才发觉,她心思并不难相处。
楚乔很喜欢她,难得有这种感觉。
两人聊的火热,等到楚乔感觉有人靠近,已经被人顺势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说什么呢?”权晏拓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姿态亲昵。
楚乔秀眉紧蹙,只觉得他放在腰间的手掌炙热,穿过单薄的衣料,让她觉得不舒服。
看到这亲密的姿态,童念才意识到他们是一起的,水润的双眸闪了闪,眼底掠过笑意。
须臾,楚乔在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却不想他忽然低下头,在她嘴角亲了下。虽然并没深入,却让她变了脸色。
尤其在童念面前,她不想表现的与这个男人过分亲热,俏脸顿生尴尬之色。
权晏拓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搂着楚乔站起身,打过招呼后带着她离开。
临出大门前,楚乔下意识的回过头,恰好与童念的视线相撞,两人相视一笑,眼底都有种别样的光彩。
离开迷色,权晏拓开车把楚乔送回家,一路相安无事。
那晚的口角后,楚乔连着几天都没在家吃饭。今晚她回来,难得见到父亲在家。
客厅的沙发里,楚乐媛正给父亲摆弄什么东西,见她回来,分外亲热:“姐,你回来了。”
有时候,楚乔都替她累,这样装来装去,有意思吗?
楚宏笙摘掉老花镜,语气还算平静,“时颜也要参加季氏的甄选?”
缓缓低下头,楚乔眼睛盯着脚尖,如实道:“是。”
“长本事了,”楚宏笙低低一笑,神情严肃,“竟然知道和自己家竞争?”
“爸爸,”楚乐媛挽着父亲的胳膊,笑的很甜,“姐姐的设计稿很棒,肯定能有机会。”
闻言,楚宏笙沉寂的双眸动了动,挑眉看向对面的人,问道:“你真心想要参加?”
楚乔憋着一口气,肯定的点点头。当然是真心的,要不然她怎么会连主办方是季氏都不计较?
楚宏笙没有再问什么,沉声道:“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准备,公平竞争!”
听到他的话,楚乔微微惊讶,很快又平复心情,转身回到卧室。
这些年在父亲眼里,楚乔从未得到过任何被认可的目光。无论她多么努力,似乎都没人看得到,而他们瞩目的焦点,都是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女儿!
是的,楚乔承认,自己不算听话。当初改了志愿,不进楚氏,也不会撒娇哄人,承欢膝下。
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只有每周六下午才能见到父亲,却也只是与他吃一顿饭,随后又是一周的期盼。
等待,是她对于亲情的全部理解。
她不是不想撒娇,只是害怕如果她那样做了,父亲还是不喜欢她,那她就连自欺欺人都不行!
成立工作室,实现自己的梦想,是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她想要成功,心底隐隐盼望着,如果她做得好,爸爸是不是就能对她笑一次?!
为了决赛设计稿,楚乔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工作室。苏黎与许可儿全力配合,帮她做好准备工作。
工作室亮着灯,只剩下楚乔一个人,她嘴里叼着铅笔头,伏案修改设计稿。有处小细节,她修改几次都不满意。
铃声突兀的响起来,她夹着手机,含糊道:“喂?”
电话那端的男人,走出电梯张望,剑眉紧蹙,“12层几座?”
楚乔听清他的声音,满心惊诧,她呆愣的瞬间,那边男人已经不耐烦。
“几座?”
“a座。”
他进来的时候,楚乔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神色平静,“你怎么来了?”
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权晏拓径自坐下,薄唇微扬:“请你吃饭。”
将画笔规整好,楚乔撇撇嘴,拿起皮包跟着他离开,没有推辞。
权晏拓开车来到一家私房菜馆,虽不算豪华,但必须提前预定,否则绝吃不到。
这家店装修的很有特色,楚乔多看了两眼,却听身边的男人笑道:“真够巧的。”
季司梵侧着身,手臂搭在楚乐媛的腰上,两人姿态亲密。
楚乔见到他们,眼神蓦然一冷。
都说冤家路窄,楚乔不得不承认,这话有几分道理。
------题外话------
关于凌靳扬和童念的故事,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看《真欢假爱》与本文是系列文!
014 希望落空
私房菜馆只接受预订,虽说季司梵也是常客,可今晚没有空余包厢。
店主是位年逾六十的老爷子,穿着一身唐装,健步走来,“权少,老太太没来?”
权晏拓挑挑眉,态度熟悉,“没,奶奶这两天吃素。”
店主微微一笑,吩咐服务员将预留的包厢准备好,同时转头看向季司梵,“季少,您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季司梵神情温和,内敛的双眸平静,“临时决定的。”
店主有些为难,可又不敢擅作主张。
“一起吧。”权晏拓开口,冷硬的嘴角染着几分笑意。他拉起楚乔的手腕,先带人进去。
既然他开口,店主自然都不想得罪,安排人去准备。
“肚子饿了?”季司梵低头望着怀里的人,语气温柔。
楚乐媛点点头,乌黑的眸子透着好奇,“听说这家店的菜很有特色。”
抬手揉揉她的头,季司梵笑而不语,拥着她往包厢走去。
一路走进来,楚乔发觉这家店的装修别具特色,古色古香的设计,处处透着精致。包厢的匾额用篆字书写着两个字,桃夭。
推开包厢门,楚乔才明白桃夭的含义。墙角左侧**出来,竟然种植一株桃树,而此时节,桃花竟能妖娆盛放。
红木八仙桌气派,每边可以容纳两人。权晏拓选在右手边坐下,楚乔也忙的紧挨着他,只要微微抬头,就能欣赏桃花。
粉红花瓣,清媚香气,这般奇景,让人叹为观止。
须臾,季司梵带着人坐在对面,客气道:“今晚叨扰了。”
“不会,”权晏拓薄唇轻抿,瞥了眼身边的人,语气拿捏得当,“两个人吃饭没什么意思。”
服务员递上菜单,权晏拓推过去,示意对方点菜。
季司梵急忙摆摆手,一脸笑意,“对这个,我不在行。”
权晏拓也懒的点,直接丢给服务员,“看着安排。”
他经常过来吃饭,服务员对他的口味也大致了解,很快安排好菜色。
先前虽然被权晏拓漠视,可楚乐媛并没在意,她识大体的招呼大家,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与她的名门淑女相比,楚乔确实显得冷情。
说好听是傲然,其实就是性格孤僻。
可她天生这副模样,不需要去刻意讨好谁,也不稀罕谁来有心献殷勤。
楚乔双手托着下巴,眼睛只盯着桃花看,她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季节还能开放?
不大的工夫,一道道菜肴端上桌,色香味俱全。
楚乔听着那些菜名,嘴角涌起几分笑意。她面前摆着的这道菜,叫做关关雎鸠。这里所有的菜名,都出自诗经。
可见主人对诗经,是多么的热衷。
细长的芦笋,被雪白的鱼肉包裹住,嫩绿的翠色,赏心悦目。楚乔低头咬了口,咀嚼之后慢慢领会这道菜名,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你这个好像挺好吃,”权晏拓饶有兴味的转头,俊脸伸过来:“给我尝尝。”
楚乔抬手夹起一块,正要放到他盘子里,但手腕被他捏住,直接送进嘴里。
“不错。”权晏拓尝了口,薄唇扬起的弧度迷人。
他们这样的小动作,热恋中的情侣常有。楚乐媛对着季司梵眨了眨眼,含笑夹起一块鱼放过去,“姐,多吃点。”
放下手中的筷子,楚乔喝了口茶,再也没有食欲。
两个男人偶尔聊几句,话题也算投机。楚乐媛周到的照顾季司梵,体贴入微。
楚乔没说过话,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用过晚饭,权晏拓去前台签单,楚乐媛去洗手间,剩下的两人等在原地。
楚乔提着皮包,眼睛盯着脚尖。
“放弃比赛吧。”
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楚乔冷冷一笑,眼神锋利:“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季司梵剑眉微挑,并不介意她这种语气,磁性的嗓音透着深意,“你赢不了。”
去而复返的人走到身边,楚乐媛挽着他的胳膊,笑道:“你们在聊天?”
季司梵淡然一笑,并没回答。
走出私房菜馆,权晏拓简短的寒暄过后,带着楚乔离开。
别墅外,权晏拓盯着她下车的背影,问道:“有信心赢吗?”
楚乔点点头,神情染满斗志。楚乐媛学习的是管理,她能依靠的不过是楚氏的设计部,只要父亲不帮忙,她有信心获胜。
黑色车身很快消失不见,楚乔收敛起心底的怅然,转身回家。
回到卧室,她还在琢磨设计稿中的不足,翻找出不少时尚杂志,寻找灵感。
房门叩响,随后被人推开。
楚乐媛倚在门边,见到那些摊开的杂志,不禁笑道:“你以为自己能赢?”
今晚心情不错,楚乔不想搭理她,继续翻找。
相较于她的漠视,楚乐媛倒是胸有成竹,“早点睡,祝你好运。”
这一晚,楚乔睡的很好,丝毫没有因为任何人影响情绪。决赛那天早上,她和苏黎来到季氏。
顶层的会议室,所有的评委正襟危坐。时颜第二个展示,楚乔忍不住紧张。
她的设计稿,是秋装系列。蓝白两色混搭,流畅的线条,领口手绣的栀子花设计,最为抢眼。
幻灯片亮起的刹那,季司梵深邃的眼底莫名闪过什么,他薄唇紧抿,神情沉寂下来。
这套设计方案,是楚乔连夜赶制出来的,苏黎都是第一次看到。她赞许的扬起笑,有种十拿九稳的淡定。
楚乔走下台,坐在观看席。她全身放松,连日来的疲惫在热烈的掌声中得到纾解。
虽说对设计不在行,但权晏拓要承认,楚乔对于色彩搭配把握的极好。
最后出场的是楚氏,代表人是楚乐媛。
然而,再次亮起的幻灯片,却狠狠打碎楚乔的希望。
时装界数一数二的mr。梅,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也是楚宏笙重金聘请的设计总监,每年只给楚氏出一套设计稿。
那大胆的用色与夸张的设计,秉承梅杰大师惯有的作风,张扬中透着妩媚。
楚乔定定望着前方,耳边响起父亲那晚说过的话:既然要比,就要公平竞争。
难道,这就是父亲口中,所谓的公平竞争?!
015 伤人亲情
比赛结果毫无悬念,夺冠的自然是楚氏。
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楚乐媛应对得意的致谢,表现的落落大方。当真一副楚家豪门千金的仪态,压根就没人想的起来,其实楚家还有一个女儿。
楚乔站在原地,眼见着楚乐媛含笑走来,笑道:“姐,爸爸知道后,一定会很开心。”
那张脸上噙着的笑容,如同小时候她站在自己面前炫耀,左手领着爸爸,右手领着妈妈,在他们身边嬉闹,一家三口去游乐园。
楚乔抿着唇,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这副画面,曾经多少年萦绕在她的梦里,她一次次满怀希望,却又一次次落空。
眼见楚乔脸色不对,苏黎害怕她冲动行事,忙的走到她们中间,敷衍的笑了笑,“乐媛,恭喜你。”
“谢谢。”楚乐媛淡然出声,没有过多的情绪。
前来道贺的人不少,楚乐媛很快被人围住,俨然成为全场的焦点。
“乔乔?”苏黎担心楚乔,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楚乔摇摇头,乌黑的双眸中看不出丝毫起伏,“我没事。”
她低着头收拾东西,不再多看一眼。
在场的人数众多,楚乐媛不能与季司梵太过亲密,只是朝他投去一个明媚的笑容,两人相视而笑,那抹笑中包含着很多内容。
季氏腾出楼下的新闻发布厅,用来让记者与获奖冠军交流,同时也便于宣传。人潮逐渐退去,周围再度安静下来。
权晏拓起身走过来,苏黎眼尖看到,拿起东西去外面等着。
“论手段,你不如你妹妹!”男人倚在桌前,冷峻的侧脸噙着笑意。
楚乔双腿发酸,拉过转椅坐下,“多谢你的评价。”
权晏拓低低一笑,双手抱胸,内敛的眼眸沉寂如海,“我可没有做过什么。”
不说还好,听到他的讥讽,楚乔心头更气。他是没有做过什么,却犹如王者般,居高临下的看她闹出笑话,完全袖手旁观!
可恨!
她的脸色还算平静,权晏拓没有看到过多的情绪,他薄唇轻抿,俯身压下来:“知道为什么输吗?”
昂起头,楚乔眉间滑过一丝异样,眯了眯眼睛。
权晏拓修长的手指轻抬,点在她柔嫩的唇瓣上,道:“闭的那么紧,哪个男人喜欢?”
一把拍掉他的手,楚乔沉下脸,质问道:“如果我求你,你就能让我赢吗?”
权晏拓收回指尖,嘴角的玩味隐去,吐出的话语凛冽如刀,“不能!还没验货就要付利息,没有这样的买卖!”
楚乔眼底一刺,因为他的话,脸色大变。
男人远去的背影挺拔伟岸,楚乔冷冷勾起唇角,目光平静。买卖?这个比喻真好!
晚上回到家,楚乔已经在外面吃过饭。家里很安静,她换好拖鞋,走到沙发坐下。
半响,江雪茵穿着睡衣过来,道:“乔乔,怎么还不睡?”
扫了眼客厅的落地钟,楚乔敛下眉,问她:“我爸几点回来?”
“刚来电话,说要晚点回来。”见她神情似乎不太好,江雪茵也没多说,上楼前吩咐佣人不需要给乐媛等门,她要整夜庆祝!
这个家里,没人会记住今天是什么日子。以前有外婆陪着她,外婆去世后她自己陪着自己,可今晚,她很想要身边有个人。
落地钟走过十二点,楚乔眼里的希冀逐渐泯灭,但她固执的还在等待。
差不多凌晨一点,庭院里才响起汽车声。楚宏笙走进来,并没看到沙发里的人,径自就要上楼。
“爸——”
闻声转过头,楚宏笙见到她,不禁惊诧,“这么晚还没睡?”
楚乔秀眉紧蹙,盯着父亲的眼睛,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楚宏笙坐在她对面,面色稍有疲惫,似乎正在努力回想,但终究什么都没想起来。
“妈妈的忌日,”楚乔沉声开口,俏脸生寒,声线渐渐提高,“是我妈妈的忌日!”
父亲的脸色有片刻的异样,很快又恢复平静。
楚宏笙解开衣领,试图解释:“我今晚有很多事情,忙起来就给忘记了。”
忙?
楚乔无声轻笑,话语犀利:“忙着给你女儿庆祝?庆祝她为楚氏又立新功?!”
楚宏笙叹了口气,剑眉紧蹙:“难道楚氏赢了,你就这样的态度?”
想起那晚他说过的话,楚乔只觉得可笑,心头一阵收紧:“如果你想要楚氏赢,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会退出的,为什么要让我难堪?”
“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楚宏笙沉下脸,神情幽暗,“你以为成功那么容易?”
楚乔摇了摇头,满目染笑。外面闯荡自然不容易,但也好过亲人在背后捅刀子!
话不投机,楚乔不想再说,她提着皮包站起身,大步回到卧室。
客厅里,落地钟声再次敲响。楚宏笙怔怔盯着前方,锐利的双眸渐渐泛起一片阴霾。
翌日清早,楚乔见到父亲,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应该有的歉然,仿佛昨晚的争吵,根本不曾发生过,都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临出门前,楚宏笙告诉她,今晚约见权家吃饭。双方家长见面,要她保持淑女风范,千万不得有失。
来到工作室,楚乔心情黯淡,几乎没说话。苏黎大概猜到缘故,难免心疼。
也许外人眼里她是豪门千金,可有谁知道,每到周末她都一个人跑去游乐园,看着那些亲热的一家三口,她能够独自坐上一整天。
下了班,楚乔按时来到酒店,刚走进大厅,就见到对面沙发里的男人,似乎正在等她。
“真慢!”权晏拓不耐烦的站起身,扫了眼她穿的衣服,倒是没在多说什么。
他顺其自然牵过楚乔的手,搂着她往里面走。
楚乔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既然要见家长,动作应该亲热些。她嘴角滑过浅浅的笑意,看起来,今晚一定要好好表现!
016 试婚
权夫人出面安排的晚宴,气派自是不用说。最奢华的包厢,入目的金色,尊贵高调,符合权家的地位,只是晃得人眼花,难以亲近。
在聿沣市,权家算是名门望族。早些年,权家老太爷在世时,那也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
家长们先到了,楚乐媛陪着父母落座,乖巧可人的模样很是讨喜。
“乐媛是越长越漂亮了。”范培仪眼底带笑,柔声夸奖。
楚乐媛起身倒好茶,轻推旋转桌面,甚为礼貌:“伯父伯母,请喝茶。”
包厢的门适时打开,权晏拓领着人进来,范培仪见到儿子,嘴角含笑:“你们来了。”
楚乔礼貌的打过招呼,并没有坐到父母身边,而是紧挨着权晏拓坐下。
楚宏笙脸色变了变,碍于众人在场,倒也没多说。
第一次见到权正岩,楚乔不禁愕然。原以为父亲已算严肃,没想到他更是不拘言笑,眉眼间都透着一股冷冽。
偷偷瞥了眼权晏拓,他的五官多半承袭父亲的冷硬,不过也带着几分母亲的柔美。
她曾经听人说起过,权正岩早先是位出色的外交官,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弃政从商,执掌权氏集团至今。
楚乔心里有些好奇,如他这样冷酷肃穆的家长,又是怎么对待儿子的?
餐桌上,楚乐媛殷勤照顾,好像她才是今晚的主角,忙着给家长们布菜。
范培仪神情温和,看着楚乐媛,客气道:“乐媛这孩子真懂事,你们真有福气。”
闻言,江雪茵低低一笑,眼含宠溺,“是啊,乐媛从小就很听话,也知道孝顺。”
听到母亲的赞许,楚乐媛撒娇似的躲进她怀里,一副小女儿模样。
她的动作,逗笑众人。范培仪放下筷子,言辞间数落的都是自家儿子的缺点,摆明慈母典范。
权正岩扫了眼对面的儿子,见他微微低着头,什么表情也没有,目光顿时深邃几分。
人家的意图明显,先是放低姿态。楚宏笙心领神会,看着大女儿,沉声道:“我这个女儿,自幼疏于管教,没少让我们费心。”
疏于管教?
楚乔差点笑出声,他们也真好意思说?她高考多少分,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生日愿望是什么,他都知道吗?一个礼拜见一次面,说不上十句话,能管教什么?!
这种话她都听得没感觉了,她身上有多少闪光点,父亲也看不到,也不想看!
楚乔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吃着盘子里的菜。
见到她冷漠的表情,范培仪淡淡勾唇,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当初众多人选中,范培仪一眼相中楚乔,费尽心思说动婆婆去游说儿子相亲,无非图她身家简单。至于她在楚家是否受宠,这都不重要,只要她将来听话,这才最重要!
“姐,你多吃点啊!”楚乐媛起身给她布菜,眼神温柔。
人前,她总是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楚乔难得对她露出笑脸,显然让她吃惊,表情僵硬了下。
装嘛,谁不会?楚乔夹起盘子里的菜,细嚼慢咽,丝毫也没影响食欲。
权晏拓单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俊脸冷峻,深邃的双眸隐隐闪过什么。
两位家长谈的还算投机,都是男人们在商场上的事情,女人没什么兴趣。反倒是权晏拓,表现的很安静,也不插话,慵懒的坐在椅子里。
席间,范培仪几次扫向儿子,见他脸色平静,她也松了口气,生怕这小子,中途捣乱!他偶尔眼神温和的看着楚乔,让她稍有欣喜!
难得儿子没意见,范培仪很高兴,别有深意的开口:“既然这两个孩子相处的好,要不然咱们先把婚期定下来?”
楚宏笙看看身边的妻子,与她交换一个眼神。
谈婚论嫁,父亲不好直接开口,都是母亲出面周旋。江雪茵转过头,目光柔和的看向楚乔,笑道:“乔乔也说相处的不错,是不是等凉快些在商定日子?”
闻言,范培仪了然的点点头。女孩子都爱漂亮,天热举行订婚仪式,确实比较受罪,她也有女儿,能理解这种心情。
这边相谈甚欢,那边楚乔直起身,红唇渐渐上扬。
权晏拓明显的感觉到她情绪有变化,尤其在看到她嘴角的笑容后。他不动声色,上半身靠着椅背,黑曜石般的双眸熠熠生辉。
“我要试婚。”楚乔声音不高不低,恰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既然要丢脸,那就大家一起丢吧!
气氛霎时冷却,家长们的脸色好比调色盘变化,楚乐媛也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种话。
楚宏笙沉着脸,压低声音道:“胡说什么?”
勾唇笑了笑,楚乔脸颊两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她扬起头,一字一句道:“爸,你不知道什么是试婚吗?我觉得挺好啊!”
楚宏笙瞪着她,脸色铁青,额上的青筋凸起,“你给我闭嘴!”
权晏拓瞥了眼母亲,见她脸色难看下来,保养得意的脸上神态渐冷。他端起茶碗轻啜一口,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早知道她的潜力需要激发,果然没看错!
原本好好的宴席,最后在阴郁中收场。离开酒店前,楚乔盯着神清气爽的男人,冷冷丢给他一句话:我不是为了你!
权晏拓深邃的眼底闪过笑意,虽然她看得通透,却又不能挣扎,被人掐住弱点的滋味,应该是不好受。
回到家,楚宏笙立刻爆发,厉声吼道:“楚乔,你有没有羞耻心,一个女孩子说那种话,楚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羞耻心?”楚乔脸色如常,丝毫无惧,“羞耻心值多少钱?如果我有,你还让我与权家相亲吗?”
“你……”楚宏笙一僵,被她噎的说不出话。
眼见这父女又要开战,江雪茵跑过来劝,“宏笙,乔乔还小,不懂事。”
“还小?”楚宏笙剑眉紧蹙,满脸失望,“这些年她惹出多少事情,真要气死我!”
拉不住丈夫,江雪茵回头求助女儿,喊道:“娇娇,把你姐拉上去。”
楚乐媛将皮包丢在沙发里,却不动弹。
剩下的那些话,不听也罢。楚乔蓦然转过身,回到卧室。
“宏笙,小心血压高,别和孩子生气……”
江雪茵好言相劝,把丈夫拉回房间,转头瞪了女儿一眼。
看到母亲的目光,楚乐媛抿着唇跟上,也去安慰父亲。
这一夜,楚乔竟然没有做梦。她洗漱好下楼,准备好再度被责骂。
餐厅中,父亲眉头紧蹙,不给她好脸色,还没来得及开口,竟有人先一步到访。
“楚小姐,”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态度恭敬,道:“老太太让我接您去祖宅。”
楚乔暗暗吃惊,那人所指是权家老太太。虽没见过,但外面传言不少,她蹙起眉,心想自己是不是惹祸上身?
017 骑虎难下
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在林荫大道上。法国梧桐树呈直线形排列,微风过处,树叶沙沙作响。
楚乔坐在车后座,不禁偷偷张望。这条路她没有来过,平时都算是禁路,没有通行证根本不能进入,更别提窥视。
正前方的视野逐渐开阔,气派豁达的院墙蜿蜒。黑色轿车经过大门口的时候,她清楚看到有人在站岗。
楚乔没来过这种地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前几天听父亲说过,权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拿枪带过兵,功勋显著。
一栋清净的别墅前,司机将车停下,打开车门,恭敬道:“楚小姐,请下车。”
楚乔提着皮包出来,随着那人走进别墅。
古色古香的韵味,典雅中透着肃穆,这是她走进来的第一感觉。
客厅的沙发里,端坐的老太太背脊笔直,花白的头发透着光泽,那双内敛的眼睛熠熠生辉,深邃的眼底似乎能把人吸附进去。
楚乔自认没怕过什么人,如今她站在老太太面前,情不自禁双腿绷直,低下脑袋,全身打了个冷颤!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走下来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居家服,显然是刚睡醒,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下走,姿态慵懒。
“早!”他眼皮都没抬,习惯性的打招呼。
权晏拓眼角余光瞥见侧面的人影,大步走过去,脸色微变,“奶奶,她怎么来了?”
“你就是楚乔?”
老太太终于发话,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直接无视孙子。
楚乔背脊发凉,硬着头皮回答:“对。”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偷偷瞥着权晏拓,那双眼里满是质问。
权晏拓也吃了一惊,他无辜的耸耸肩,意思很明显,这事情与他无关。
这个男人,摆明推卸责任。
楚乔心里含着怒气,但发泄不出来。她抿着唇,在那片压迫的气氛中渐渐沉着。反正她又没做过亏心事,有什么可怕的?
虽然一再给自己打气,可老太太那气场太足,楚乔还是感觉难受,低的脖子都发酸。
坐在沙发边上,权晏拓没敢插话,暗自揣测奶奶的心思。他轻轻咳嗽声,不着痕迹的给楚乔使了个眼色。
幸好楚乔还算聪明,心领神会。
“奶奶。”她喊的声音不大,但老太太耳朵不背,听得真切。
“准备早饭。”
突然间,老太太转化语气,起身朝着餐厅走去。
权晏拓低低一笑,随着站起身,拉过发呆的楚乔,在她耳边低语:“不该说的别说!”
这话尤其不顺耳,楚乔瞪了他一眼,秀眉紧蹙。什么叫不该说的别说,明明她都不该来。
金丝楠木的八仙桌前,老太太正襟危坐,面前一套景德镇的青花瓷碗,白底蓝花,描绘优美。
热气腾腾的五谷杂粮粥,搭配着手工小笼包、油条,勾人食欲。
不得不承认,这早餐口味,楚乔喜欢极了。碗里的各种谷类,熬煮的酥烂黏稠,一看就是火候十足,养人养胃。
看着那些吃食,楚乔条件反射的感觉饿,她抿着唇,正在纠结要不要吃。
“还等我喂你?”对面的老太太扫了她一眼,神情凛冽。
楚乔撇撇嘴,乖乖的拿起勺子喝粥,真心发怵。从小外婆对她非常慈爱,没给她看过脸色,而她自己的亲奶奶很早前就去世,她根本无缘得见。今天这位权家老太太,不怒自威,说话那叫一个犀利!
奶奶对谁都这样的语气,权晏拓早就习惯,他就是这么被摧残长大的。不过见到楚乔挨训,他怎么从心眼里就幸灾乐祸呢?
低头吃粥,楚乔依旧能感受到对面那道犀利的目光。她暗暗做好心理准备,让自己镇定。
果不其然,对面老太太再度发话,矛头又指向楚乔,“听说你要和权子试婚?”
楚乔握着勺子的手指收紧,神情尴尬起来,她就猜到是因为这个事情。
“奶奶,您消息真快啊!”权晏拓吃了个小笼包,嘴角的笑容温和。
“闭嘴!没让你说话!”
可惜老太太不给面子,一视同仁。
权晏拓没讨到好处,默默的低下头继续吃东西。这老太太,在外人面前能不能给点面子啊!
双手微微渗出一层细汗,楚乔左右思量,掂量着这话要怎么说。她抬起头,对上老太太精光四溢的眼睛,“奶奶,我们两人是这么商量的,还没最后决定。”
权晏拓差点噎住,他挑眉盯着楚乔,狭长的双眸眯了眯。她敢给自己下套,把他拉下水?!
也许是她这句奶奶喊的顺耳,老太太搅动碗里的粥,神情温和下来,“你们打算怎么试婚?”
楚乔咬着唇,额头开始冒汗,这是紧追不放?身边的男人吃的挺香,丝毫也没打算解围,她抬起一脚狠狠踹过去,正中他小腿。
权晏拓吃痛的瞪着她,眼神危险。靠,这女人,竟然用鞋尖!
他们两人的小动作,难逃老太太的火眼金睛。她轻抚着手中的拐杖,语出惊人,道:“既然要试婚,就给我真刀真枪的上,不许丢人!”
“噗……”权晏拓彻底笑喷,“奶奶,你也太重口味了!”
权老太太站起身,目光定格在楚乔身上,别有深意道:“在我眼皮子底下,都别想糊弄!”
眼见老太太走远,楚乔脸色一变,瞪着身边的男人,低声吼道:“权晏拓,姑奶奶不玩了!这戏没法演了!”
权晏拓轻轻吹着小笼包,微微侧目瞥了她一眼,笑道:“晚了。”
“嗯?”楚乔秀眉紧蹙,不解的望着他。
悠哉的将小笼包吃掉,权晏拓薄唇微勾,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亮如星,“如果你敢这时候闹事,信不信奶奶能给你来个三堂会审!”
闻言,楚乔俏脸彻底黑沉,她终于明白骑虎难下的滋味。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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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的游戏谁输谁赢,取决于谁先从谁的身上起来。
苏凉末无所谓,这场游戏注定他会输,就像他在她身上,总说做得越深,起得越猛。
……
她过着最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却将他的版图越扩越大。
他成了别人眼里再也动不了的人,而她却誓要往他心里扎一根最深的刺。
出狱后的一次见面,他指着她身上的伤,语调低沉,“收容你的人口味真重!喜欢这样玩的?”
他不知道的是,从她入狱的那天起,她就开始在身上留下恨他的印记。
恨他重一分,就伤自己多一分。
疼痛渗入骨髓,恨也融入血液。
018 意外惊喜
市中心往东是片别墅区,环境优雅,也算是闹中取静。当年楚宏笙与江雪茵结婚后,在这里买的别墅,全家搬来此处。
一栋三层的欧式别墅,装修精巧。院前的花园面积很大,种植着不少名贵花草,家里的女主人喜欢养花,常年摆弄下来,为园子增色不少。
临近中午,江雪茵端着托盘上楼,推开紧闭的卧室门,含笑走进去,“娇娇,该起床了。”
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醒来,耍赖不想动,“几点了?”
“十一点半。”走到床边坐下,江雪茵端起玻璃杯,递给女儿:“把蜂蜜水喝了。”
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清新的微风吹拂,卷起白色的纱帘。
楚乐媛背靠着床头,轻抬下巴对着手中的镜子,问道:“妈,你说我长得像她吗?”
外面的人都说,楚家这对姐妹花生得好,模样相像,都是美人。
江雪茵回到床边,抬手挽起她散下的碎发,唇角带着笑意:“你是妈妈的女儿,长得自然像我。”
听到妈妈的话,楚乐媛脸色好看一些,她丢开手里的镜子,又伸了个懒腰,“在家里真舒服。”
“那就多休息几天。”把蜂蜜水送到她面前,江雪茵柔声道:“这几天为了比赛,你都瘦了。”
喝了两口,楚乐媛把杯子放下,坚决的摇摇头,“不行,公司里有很多事情。”
这个女儿,自小说什么就要做什么。江雪茵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阻拦。
“她呢?”楚乐媛想起早上听到的汽车声,蹙眉问。
江雪茵淡淡一笑,心知女儿问的是谁,如实道:“清早起来,被权家老太太给接过去。”
“你说,权家那边是真的喜欢她吗?”楚乐媛眯了眯眼睛,乌黑的眸子锐利。
从衣柜里给她拿出一套衣服,江雪茵挑挑眉,语气平淡,“怎么,你想用司梵和她换吗?”
“才不要!”楚乐媛沉下脸,神情阴霾,“季司梵是我的。”
闻言,江雪茵明了的笑笑,“那就好,她的事情你少管,只要哄好你爸爸就行。”
楚乐媛撅起嘴巴,眼角幽幽闪过什么,再度凑到妈妈面前问道:“妈,爸爸为什么讨厌她?”
将衣服塞进她的怀里,江雪茵神情如常,看不出什么起伏,“大人的事情少打听,换好衣服下楼吃饭。”
“哦。”这些年她问过很多次,妈妈都守口如瓶。但楚乐媛总感觉这中间有事情隐瞒,可她多方打探,却一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
自从权家老太太把楚乔接去见面后,这几天家里都很安静。父亲没再提起过给楚家丢脸的事情,楚乔不愿多想,反正他不发脾气,难得耳根清净。
清早起来,楚乔开车来到墓地。她怀里抱着一束白玫瑰,径自走到处僻静的墓碑前。
将白玫瑰放在碑前,她如旧坐在地上,双腿抱膝,与石碑面对面。
“妈!”楚乔忽然出声,扬起头盯着墓碑中的照片,轻问:“你寂寞吗?”
周围的松柏郁郁青青,微风拂过,泰然不动。
长长的舒了口气,楚乔秀眉轻佻,乌黑的双眸黯淡下来。每年妈妈的忌日,她都会在错过三天后才来祭拜,似乎已经成为习惯,总也改变不了。
“为什么生下我,又把我丢下?”楚乔看着照片,神情平静的低语。每次来到墓前,她都要自言自语,好像这样就不是她一个人。
须臾,她抿起唇,眼角滑过的眸色失落,“知道吗,你不是好妈妈,因为你让我难过。”
两岁丧母,妈妈给她留下的印象淡漠。她只能凭借照片回忆,深刻在她脑海里的,只有妈妈笑起来时好看的模样,还有她执着自己的手,教她拿起人生第一次的画笔。
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楚乔眉头紧蹙。这地方,她只带一个人来过。
季司梵走到墓碑前,深深鞠躬后,看向坐在地上的人。
短暂的惊诧后,楚乔回过神站起身,眼神冷冽,道:“以后不许再来。”
对于她的警告,季司梵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拿出一个黑色文件夹,放进她的手里,“时颜想要翻身,还可以有其他机会。”
楚乔低下头,扫了几眼资料里的内容,嘴角染满嘲笑。资料夹是份收购计划,有个小型服装厂因为经营不善需要转让,只要时颜花一笔钱买过来,便现成可以用。
举起那份合同,楚乔明亮的双眸噙着寒意,直逼季司梵的眼睛,“季总,你觉得我值多少钱?”
季司梵薄唇轻抿,冷峻的侧脸没什么表情,“我觉得这个机会,更适合时颜。”
更适合时颜?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楚乔眼含怒火。季氏公开甄选,明明时颜有一半胜算,最后却落得惨淡收场!
也许外人不知道,可楚乔心如明镜。时装界的鬼才设计师梅杰先生,是季司梵的授业恩师,他也是梅老师的关门弟子。
如果这中间没有他,那套设计方案也不会那么快出炉。
楚乔敛下眉,眼角闪过一抹狂狷,她丢开那份资料,冷声道:“季司梵,你的表情还真让我感动,可我现在害怕了,谁知道你是要帮我,还是捅我一刀呢?!”
曾经她躲在他温暖的羽翼下随心所欲,但梦醒的那天,她却连痛的力气都丧失。
红色敞篷跑车远去,季司梵站在原地,缓缓弯下腰,将那些资料一页页捡起。
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墓碑的照片上,沉寂的双眸幽深如海,辨不清任何情绪。
参加季氏的比赛落选,时颜的情况愈加糟糕。工作室连应付日常开销都成问题,苏黎不能再往家里要钱,楚乔商量着要把车子卖掉,许可儿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扣扣——
门响,一道戏虐的声音传来:“哎哟,这是要关门大吉?”
这男人说话狠毒,楚乔早就领教过!
权晏拓双手插兜走进来,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深邃,让人敬畏。
见到他来,苏黎立刻招待,态度那叫一个热情。她推了把楚乔,丢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楚乔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让出自己的转椅,闷声道:“你来干什么?”
“投资!”权晏拓弯腰坐下,掷地有声的抛出两个字,立刻让她们眼神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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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开出条件
权晏拓要给时颜投资,楚乔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男人又耍什么手段?
没有被冲昏头脑的她,顶着苏黎杀人的目光,果断拒绝那个男人的“好意”!
只可惜,生活是万分现实的。时颜很难支撑下去,没人伸出援手,眼看心血就要付之东流。
连着几天奔波,楚乔和苏黎找了不少以前的同学,但现在市场不算景气,没人愿意用钱去投资一个不盈利的工作室。
清早起来,楚乔坐在餐桌前,想着工作室的事情,有些走神。
“听说你们坚持不下去了?”扫了眼情绪低落的大女儿,楚宏笙沉声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楚乔一愣,低下头喝粥,不想回答。
见她不说话,楚宏笙了然轻笑,道:“早就说过你们几个人不行,非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钱也浪费不少,最后还不是这样收场!”
啪——
楚乔丢下手里的筷子,自尊心受到打击,“创建工作室,用的是外婆留给我的遗嘱,没花这个家里的一分钱!”
闻言,楚宏笙脸色咻的难看下来,怒声道:“你花家里的钱还少吗?这些年你里里外外惹出多少事情,多少次让我给你擦屁股,如今翅膀还没硬,就敢这么和我说话?!”
眼见两人又吵起来,江雪茵都觉得头疼。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这父女俩就是冤家啊!
“宏笙,”江雪茵拉住丈夫,缓和道:“你慢慢教,别动怒!”
父亲的话,只让楚乔更加气愤。如果先前能够争取到季氏的机会,时颜也不至于如此落魄!这一年,她建立工作室,遇到过多少难事,都没对父亲求助过,自然父亲也没打算要帮她!
在父亲心里,永远都不看好她,他喜欢宠爱的,只有他的小女儿!
“姐!”楚乐媛笑吟吟的开口,乌黑的双眸闪亮,“既然工作室发展不好,那你就来楚氏吧,我们一起帮助爸爸不是更好吗?”
看透她眼里的虚伪,楚乔淡淡勾唇,语气冷冽道:“好啊,把你的位置空出来?”
听到她的话,楚乐媛嘴角的笑意,霎时僵硬住。她五指渐渐收紧,眼底闪过一片厉色,“你肯回来,让我做什么都没关系,只要能为爸爸分忧!”
两个女儿都在身边,对比如此明显。楚宏笙叹了口气,看向小女儿的目光带着笑意,“乐媛,你的位置不会变,不管谁回来都一样!”
这摆明给她吃定心丸,楚乐媛乖巧的低下头,红唇扬起的弧度明显。
江雪茵喝了口牛奶,平静的眼眸深处也闪过笑意。
原本楚乔不在乎什么位置,可父亲这样挑明说,意图清楚不过。她冷冷一笑,径自站起身,道:“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丢下这句话,楚乔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的离开。
“站住!”楚宏笙脸色阴霾,还要教训,却被身边的人劝住。
楚乐媛挽着父亲的胳膊,在他面前撒娇:“算了爸爸,姐一直都这个脾气,随她吧。”
想起楚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楚宏笙沉着脸离开餐桌,起身去书房。
一路飚车开到工作室,楚乔神情极度难看,不用问都知道她在生气。
丢给她一个苹果,苏黎拉过转椅在她身边坐下,调侃道:“你家父亲大人,又给你脸色看?”
楚乔握着苹果,眼神如冰,红唇紧紧抿起。
“哎,”苏黎往她身边凑过去,伸手戳在她的脸上,“你啊,给他说句软话怎么了?天天和他来硬的,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乔不说话,将手里的苹果高高抛起来,又伸手接住,如此反复。有时候连她都想不通,怎么和父亲就那么大脾气呢?尤其每次看到他轻蔑的眼神,她就全身炸毛!
许可儿低低一笑,忙着手里的事情,并没插话。在她看来,楚乔应有尽有,还有什么不满的,真是不知足!
……
市中心一处高级社区,碧水兰苑。设施优良,地段繁华。
电梯停在十八楼,走出来的女子身材婀娜。她正要掏钥匙开门,忽然想起什么,转而去按门铃。
叮咚——
门铃响起些许,才被人打开。
季司梵穿着一套米色家居服,见有人影扑过来,他反手将人搂在怀里,笑道:“这么晚还过来?”
抬脚踢上门,楚乐媛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眼底带笑:“突击检查,看你有没有做坏事!”
“这样啊,”季司梵薄唇微勾,俊脸看不出喜怒,“那你要仔细看看。”
他走到沙发坐下,饶有兴的盯着她。
楚乐媛很快破功,嬉笑着坐到他身边,“好啦,开玩笑的嘛!”
低头嗅到她身上的气味,季司梵微微皱眉,问道:“喝酒了?”
“嗯。”楚乐媛揉揉额头,神色疲惫:“今晚有应酬。”
顿了下,她将头靠在身边的男人肩膀上,乌黑的眼底一片妩媚,“我今晚留下过夜好吗?”
“好。”季司梵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去洗个澡,我给你热牛奶。”
楚乐媛笑着站起身,走进卧室。
拉开衣柜,有什么东西掉出来,楚乐媛捡起来,俏脸的神情大变。
季司梵走进卧室,并没有人影。他见到丢弃在地的抱枕,双眸一沉,俊脸的神情凛冽。
气冲冲回到家,楚乐媛跑到二楼,见到楚乔衣柜中那个一模一样的抱枕后,心底的怒火翻涌。
走出浴室看到她,楚乔眼神并没慌乱,“出去!”
她平静的表情,刺痛楚乐媛,“这是什么?”
楚乔不怒不气,“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楚乐媛怒极反笑,随手抓起剪刀,吼道:“哼,你死心吧!”
“楚乐媛!”
楚乔瞬间眯起眼睛,语气发寒,“你敢动一下试试?!”
从小到大,楚乐媛没少吃她的亏,心里难免发怵。她们的喊声,惊动家里人,江雪茵跑过来把女儿拉过去。
“吵什么?”楚宏笙扫了眼地上的抱枕,眼神动了动。
楚乐媛委屈的上前,哽咽道:“爸爸……”这柔情攻势来得快,但毕竟没什么别的证据。
楚宏笙扫了眼楚乔,见她一直低着头,沉声道:“都去睡觉,不许再闹!”
纵然不愿意,楚乐媛还是被江雪茵拉走,带回房间。
须臾,楚乔将房门关好,捡起地上的抱枕,倒在床上。
手机还在嗡嗡振动,楚乔盯着那个人名,轻蔑的笑了笑。他没完没了的打电话为什么?是告诫她不要惹怒他的佳人?
挂断电话,楚乔发出一条短信,手机很快安静下来,她却一夜无眠。
翌日来到工作室,楚乔收到一个快件。她拆开后,取出里面的抱枕,抓起剪刀狠狠剪碎。
这是她的东西,就算要毁掉,也是她亲手。
苏黎和许可儿退避三舍,不敢招惹。偏巧有不怕死的,愣是往她眼前钻。
权晏拓再一次出现,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到底要怎么样?”
男人上半身靠着椅背,盯着她阴霾的脸色,笑道:“楚乔,你是嘴硬重要?还是看着这里关门重要?”
毫不留情被人戳在痛处,楚乔眯起眸子,直言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权晏拓低低一笑,深邃的双眸闪过精光。
020 无家可归
通透的落地窗明亮,办公桌上摆着咖啡、水果、点心,苏黎就差把工作室洗干净,献给那个男人。
权晏拓神色慵懒的坐在转椅中,虽没说话,可嘴角隐隐透着笑意。
那抹荡漾的笑,看得苏黎热血澎湃,狗腿一样忙前忙后。
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示意她适可而止,士气先输掉,后面的谈判怎么进行?
“呵呵,你们慢谈。”苏黎微微一笑,拉起许可儿躲进休息室。
窗外的阳光明媚,能够照亮世间每个角落。楚乔看不透对面男人的心,她必须小心翼翼,生怕跌入陷阱。
楚乔挺起腰杆,气势绝对不逊于他,“权氏已经给季氏投资,为什么还要给我们投资?”
她可不认为,自己这间小工作室,能被权氏集团看中!
“给季氏投资,那是权氏出钱。”权晏拓端起咖啡喝了口,剑眉轻蹙,咖啡里加糖的数量不够,他不满意的放下杯子,不会再碰。
楚乔发懵,质问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权晏拓往后靠坐,双腿交叠搭在桌上,沉声道:“这次是我出钱,个人投资。”
个人投资?
楚乔脸色微变,心中的戒备更甚,“什么意思?”
平时看她有几分聪明的,怎么笨起来和那些女人差不多!
男人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掏出一张支票递给她,道:“这是一百万,工作室的具体运作我不参与,明年的今天,你要还我这个数。”
陷阱!赤果果的陷阱!
楚乔沉下脸,怒声道:“明年还你一百万?那我还不如去借高利贷!”
“高利贷?”权晏拓看向她的目光染笑,满眼不屑道:“高利贷也不亏本,能把钱借给你?”
靠!
楚乔忍不住爆粗口,她咬着唇,脸色铁青。这个男人不毒舌,会死吗?!
生气归生气,现实确是如此。如今没有资本扬眉吐气,她只能忍气吞声。
“怎么样?”权晏拓没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挑眉问道。
如果拒绝,也许时颜真要关门。可要是接受,楚乔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明年要是还不了钱呢?”楚乔琢磨半天,突然冒出这句话,连她自己也吓住。
权晏拓剑眉轻佻,锐利的双眸望向她的眼睛,薄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没钱?肉偿!”
“……”楚乔眼底一沉,瞬间绷起脸。
有时候,权晏拓感觉,逗弄她挺好玩的。看起来她很强悍,但糊弄不住别人的话,放在她这里却很受用!
虽是躲进休息室,但苏黎那双耳朵一直立着。她听到这话,急忙小跑出来,生怕楚乔变脸,把财神爷气走!
“乔乔,”苏黎将人拉过来,低声训斥道:“这么好的条件,你倒是快点答应啊!”
“好?”楚乔皱眉,想起他最后那句话,全身泛起寒意:“那你答应吧。”
这叫什么朋友啊,帮着外人一起卖她?!
苏黎鼓着腮帮子,心想她倒是想啊,可人家权爷又没看上她!
“不答应?”见她愣神,权晏拓语气沉下来。
“不是不是!”苏黎摆摆手,伸手掐了下身边的人,目露厉色。
威逼利诱下,楚乔不得不屈服,她咬着唇,闷声道:“好吧,那我们签合同。”
闻言,苏黎立刻让许可儿去准备合同,她去套关系。
权晏拓不喜欢和生人说话,几乎都是苏黎自言自语,但她还能笑得一脸灿烂。
办公桌前,楚乔盯着打印出来的合同,详细检查一遍后才算安心。她瞥了眼笑得花开的苏黎,暗暗恶寒,这丫头又犯花痴!
几分钟后,签好合同,权晏拓把支票留下,同时也留下句话:如果钱不够,他还可以追加。
艾玛,这种好事,彻底击昏苏黎,她笑得嘴巴都合不上。
“老板慢走。”男人出门前,苏黎拉着许可儿,有模有样的送别。
楚乔抖了下,对于这个称呼,只觉五雷轰顶。
权晏拓转身盯着发呆的人,显然在等她开口。
可楚乔没搭理他,眼睛盯着脚尖。
站在一边的苏黎看得心急,抬手推了她一下。
楚乔猛然抬起头,恰好撞入男人幽深的眸子里,那浅浅的笑与宠溺,再度让她迷失。这厮又来**术?!
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权晏拓也没为难,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狠狠点在她的额头上,道:“就你不上道!”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楚乔捂着脑门,郁闷的想:她怎么不上道了啊?!
纵然嘴上不愿意承认,但有了这笔钱,楚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能够喘口气。
时颜在设计方面最具优势,她们三人各找关系,希望能够博得哪家公司的青睐,时来运转!
下班回到家,楚乔将车停好,她低着头,还在琢磨设计稿。
花园遮阳伞下,有说有笑。
“哇塞,妈妈这么多年没画,一点儿也看不出生疏。”
“是啊,太太画得真好!”
楚乔扫了眼母慈女孝的画面,神情平静的迈步。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她凝眸细看,脸色霎时阴霾下来。
一把推开众人,楚乔夺过画架,眼神泛起冷色。
“你干什么?”见她动作蛮横,楚乐媛发飙。
楚乔盯着手里的画架,厉声问道:“谁让你们动的?”
她这样一问,江雪茵马上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乔乔,是我下午收拾东西从杂物间找到的,想拿出来晒晒,结果……”
“谁让你动的!”楚乔沉着脸,眼神发寒,气的全身发抖。这个画架是妈妈的遗物,她从来都不舍得用。
江雪茵被她逼问的哑口无言,神情尴尬。
前两天的事情,楚乐媛还没咽下那口气,忍无可忍。
“楚乔,你凭什么和我妈妈这样说话?”楚乐媛双手叉腰,怒声道:“一个破画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妈妈好心收拾那些破烂,就用了怎么样?”
楚乔心底最隐秘的东西,被无情踩在脚下。她可以为亲情忍让,却不能原谅有任何人辱没自己的母亲!
扬起的手被人拉住,楚乔回过头,看到父亲一双深沉的眼眸。
这样的眼神,她不算陌生。还记得那天,楚乐媛挽着季司梵来到家里,笑吟吟的介绍:“姐,他是我的男朋友。”
那时候,父亲眼里也是如此神情。楚乔记忆犹新,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先前唯一的撒娇,楚乔指着照片给父亲看,告诉他,她喜欢的人。可转眼什么都变了,她不相信父亲什么都不知道!
紧紧抱住画架,楚乔问了一句话,“你怎么说?”
楚宏笙蹙起眉,神情清冷,“好了,雪茵也不是有意的。”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楚乔站在原地,心底分外平静。她能感觉有什么一点点消散,而她根本不想留住。
开车离开家,楚乔来到江边,她把车熄火,一个人坐在江边吹风。
周围的天色慢慢暗沉,车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但她动也不动。
不久,一辆黑色悍马嚣张赶来,权晏拓跳下车,盯着呆坐的楚乔,薄唇轻抿:“怎么着,你是想从这儿跳下去?”
楚乔望着起伏的江面,乌黑的双眸沉寂,看不出任何情绪。
021 测试尺寸
波光粼粼的江面,时而有货轮经过,发出长长的悠扬汽笛声。
路灯洒下的昏黄光晕,顺着青色石板的堤坝蜿蜒,扑面而来的沁凉寒气,慢慢渗入身体里。连着几天下雨,江面水位上涨,温度也降低不少。
权晏拓掐灭手里的烟,不禁觉得有些冷。他抬起腕表看了眼,竟然陪着她傻坐四十分钟。
好端端吹了这么久的冷风,男人俊脸沉下来,扫了眼身边的人,道:“打算在这过一夜?”
柔顺的长发被夜风卷起,楚乔双手抱肩,整个人微微发抖。
起身把她拉起来,那指尖的冰冷触感让他皱眉。权晏拓搂着她的腰,将半僵硬的人拽进车里,二话不说开走。
黑色悍马车速很快,却没回祖宅。权晏拓将车开到市里一处高档社区,停好车后,带着里面的人出来。
楚乔被动的随着他往里面走,满心疑惑,却又什么话都不想问。
她累!累的连话都不愿意说!
打开房门,权晏拓把人拉进去,按开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精致,收拾的也很整齐。不过男性标志居多,想来应该是他的地方。
“坐。”男人冷冷开口,转身走去厨房。
楚乔丝毫也没客气,走到沙发里坐下。就算他不说,她也站不住,双腿发软。
坐下来,她才能更细致的去观察。房子整体都是黑白灰三色,冷硬的线条,虽然色调不算明快,但搭配的装修物品很有特色,为整体效果增色不少。
权晏拓在厨房鼓捣半天,然后端出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
坐在江边好几个小时,楚乔全身发寒,她看着那杯热气腾腾的水,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能喝吗?”
面对她的质疑,权晏拓并没生气,剑眉挑了挑,道:“应该可以吧。”
楚乔撇撇嘴,顾不上计较,她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总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不敢多喝。
阴雨天的聿沣市,温度很低。炎热的夏暑消散,秋天悄然来袭。
时间已经不早,楚乔没力气折腾去酒店,只想随便在哪里将就一晚上。哪怕她身边的男人,让她如何讨厌,此时都不想计较。
这套房子面积不小,有间客房。楚乔抬手指了指,也没客气,直言道:“今晚我睡那间。”
她说的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权晏拓薄唇微扬,难得露出一抹笑。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他喜欢,有什么可遮掩的吗?
望着他上扬的嘴角,楚乔眼底掠过厉色。这个男人利用她多少次了,她用一次还不行吗?
不过留在陌生人家里过夜,她不怎么习惯,尤其还是个男人。
最可气的是,这么大的房子,竟然只有一个浴室。她想要洗漱,必须要等他用完之后才可以。
真没风度!楚乔腹诽,眼见他走进浴室,关上门。
客厅很大,原木色地板拼贴,彰显出一股自然美。楚乔无聊的站起身,左右看看,她并不是想要打探**,但干坐着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她全身不自在。
影视墙挂着巨大的电视,让人乍舌。果然是享受型的,各种音响设施齐备,家里俨然一个小型电影院。
沙发侧面的台桌上,摆着一个圆形透明玻璃缸,里面有紫色珠子,煞是好看。楚乔弯下腰,双手撑在腿上,饶有兴味的凝视,红唇轻轻扬起。
细看之下,楚乔才发觉,原来那些有指甲盖大小的珠子,并非玻璃珠,而是切工优美的水晶球。表面被切割出无数光面,灯光投影上去,散发出来幽幽的紫色光华炫目。
楚乔勾唇笑了笑,心头渐生疑惑,这种女孩子喜欢的玩意,那个男人也有兴趣?这兴趣爱好,还真是不一般!
她观赏半天,却没伸手去触摸。楚乔有个习惯,别人的东西,她就算再喜欢,也不会碰。说是古怪也好,洁癖也罢,总之她就是这样的人。
权晏拓洗好澡出来,见她站在台桌前,神情沉下来。看清她没动过,阴霾的脸色才好看些,“你去洗澡吧。”
男人穿着米色家居服,利落的短发滴着水珠,浸湿胸前大片衣衫,那若隐若现的结实肌肉,让楚乔别开目光,轻应了声,走进浴室。
权晏拓弯腰坐下,转头盯着玻璃缸,单手撑着下颚,深邃的目光动了动。
半响,他伸手捻起一颗水晶球,轻轻丢进缸里,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
洗澡本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但楚乔洗完澡才发觉,她没有换洗衣物。外面的衣服能够凑合穿,可内衣怎么办?
她深吸一口气,亲手把内衣洗干净,挂在浴室晾干。
身上的黑裙里面什么都没有,纵然不太露光,但楚乔还是觉得尴尬!她咬着唇拉开门,见到坐在沙发里的男人,红着脸低下头,几步溜进客房,碰的一声把门关上。
她一溜烟的钻进去,权晏拓顿觉惊诧,剑眉微蹙,她又抽什么风!
回到卧室,楚乔紧提着的心总算松了松。刚洗过澡,她又渴又饿。饿还能忍着,但是喉咙发干,难受的不行。
半个小时后,楚乔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没听到什么动静,才把门打开,偷偷溜出去。
跑进厨房,什么都没找到。拉开冰箱门,只有整排的纯净水,还有一盒鸡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只有水也好,楚乔伸手拧开瓶盖,直接仰头灌下。渴死她了!
冰箱灯带的光透过黑色衣料,楚乔侧身站着,露出的小腿纤细,莹白的色泽晃眼。
男人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只觉她白皙的双腿,天生就该盘在他的腰间。不禁想起把她抵在墙上逼问的画面,那紧紧缠绕的感觉,意犹未尽。
“你在找什么?”
楚乔快速转身,但身后的男人已经逼近。
当他把手掌落在她的胸前,权晏拓终于明白,她为何要从浴室躲进房间。掌心下的触感柔软,他俊脸压低,在她震惊的眸子里,低喃:“小了。”
楚乔全身的汗毛直立,彻底惊呆住,脑海一片空白。
权晏拓手指微动,深邃的双眸滑过她胸间,眼底的笑意更浓。这手感,分明比b罩杯大!
看起来目测什么的,还是有误差!
------题外话------
权爷,乃不许耍流氓啊耍流氓,哇咔咔~~
022 被咬
身前的人俯身压下来,楚乔往后躲闪,后背抵在冰箱隔板上。冰箱门打开,橘色的灯带温暖,与身后冰冷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胸前那滚烫的热度,让她逐渐回神,心底的怒火瞬间燃烧。
楚乔本能的抬手打过去,但指尖还没触到他的脸,手腕就被他控制,一并按在头顶,挣扎不了。
“你——”
权晏拓没心情听她骂人,薄唇压下去,将吻落在她的唇上。他伸出两指,捏住她精巧的下颚,火舌毫不留情的伸进去,他现在只想尝尝她小嘴的味道!
相较于那晚的吻,他灵活的舌强势探入,紧紧吸允住她的小舌,力道凶狠。楚乔只觉得舌根发麻,她努力动了动,却被他咬住。
又咬!
楚乔愤然,这男人属狗的吗?怎么老是咬人!
两手被他单手轻松控制,他健硕的身体压下来,楚乔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她最恨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偏偏力量悬殊,她就是不能挣脱。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这个男人的手掌,竟然顺着她的后背往下,一路抚摸。
楚乔全身僵硬,她现在下身真空,什么都没有穿。如果他又像第一次见面那样,那她真就拿刀杀了他,谁也别活了!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权晏拓蹙眉抬起头,手指停留在她的腰间打转,没有往下,但也没移开。
面前的男人身高有一米八八,楚乔站在他面前,足足比他矮了一头。她抿着唇,乌黑的双眸闪闪发亮,直勾勾望进他的眼眸深处。
她的眼神,权晏拓看得明白,深藏着倔强不服输。气息绵长的深吻过后,她微微呼吸紊乱,起伏的胸线落在男人眼里,暧昧惹火。
门铃响过一声后,再没动静,外面的人很有耐心等待。
须臾,权晏拓内敛的双眸微动,他松开怀里的人,神情平静的走过去,将门打开。
楚乔直起身,将冰箱门关上。她双腿还有些发抖,使不出什么力气,靠着门板喘息。
面前忽然丢过来一个袋子,权晏拓眼角轻佻,笑道:“给你的。”
纸袋里有套崭新的内衣,楚乔抿着唇接过去,抱着衣袋回到卧室,反手把房门锁上。
拿出内衣穿上,楚乔终于明白他嘴里那句“小了”,是什么意思?这尺寸穿在身上,明显小了一个尺码,不过勉强可以穿。
换好衣服,楚乔站在镜子前,脸色逐渐平静下来。但是被他摸过的那边胸前,她总是感觉别扭,火烧火燎的难受!
可惜人在屋檐下,必须要低头!上次她能给他竖中指,如今只能咽下这口气!
心情平复好,肚子又开始闹腾。楚乔撇着嘴出来,再度走去厨房觅食。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楚乔拿出那盒鸡蛋,找出锅子,开始煮鸡蛋。
周围很安静,厨房中亮着一盏吊灯,锅里开水沸腾,鸡蛋很快煮好。用冷水浸过,蛋皮更容易剥开。
白嫩的鸡蛋,用小刀从中间分开,然后切成四瓣,沾上酱油同吃,有种特别的香味。
小时候,楚乔半夜闹肚子饿,外婆都是这么给她吃。她肠胃不是很好,鸡蛋容易消化也有营养,外婆总是变换各种花样让她吃。
原本已经回房的男人,听到外面有动静又出来。他看到厨房吧台前吃东西的人,不禁迈步走过去。
楚乔夹起一瓣鸡蛋往嘴里送,惬意的眯了眯眼睛,好似很好吃的模样。
权晏拓晚饭也没吃,他抿着唇伸出手,从她盘子里捏起一瓣,丢进嘴里。
回头见到他,楚乔并没太惊讶,她快速把盘子里剩下的鸡蛋都吃掉,一块也不给他留。
“喂!”男人只吃了一口,刚尝出滋味就没了,“你吃我的东西,还这么霸道?”
楚乔笑了笑,明亮的双眸危险眯起,“想吃自己弄去。”
眼见她抬脚要走,权晏拓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犹豫半天后,才抿唇道:“那玩意,怎么弄?”
难得他没有毒舌,想来是肚子真的饿了。楚乔这人其实嘴硬心软,只要别人有一点点示弱,她都同情心泛滥。
走到厨台前,楚乔又拿出两个鸡蛋,再度放进水里煮熟。同样切好,淋上酱油,放到他面前,“看到了吗?很简单吧!”
简单也不愿意动手,这就是男人的想法。
权晏拓没用筷子,直接用手捏起来,放进嘴里。这种吃法算不上精致,很家常的味道,却让他吃的上瘾。
见他吃的津津有味,楚乔回到卧室,关上房门倒在床上。卸下一身的防伪,那种渗透到骨子里的累,再度将她淹没。
窗外下起小雨,淅淅沥沥,雨水顺着树枝滴落下来,吧嗒声轻轻划过耳畔。
楚乔半侧着身体,乌黑的双眸定定望着窗外。手机一直沉默,没有任何来电,想起出门前父亲那个眼神,她的心彻底凉透。
外婆临终前对她说:乔乔,回家去吧,毕竟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因为外婆的担忧,楚乔搬回家,一住就是四年。这四年中,她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白眼!可她都忍下来,只为了外婆那句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亲人吗?
楚乔一阵冷笑,亲人能够对她冷嘲热讽,不闻不问?亲人能够逼着她去相亲,完全不顾她的意愿?亲人能够无视她的喜怒哀乐?!
在父亲心目中,他爱的只有楚乐媛,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儿。甚至纵容她抢走季司梵,他也装作视而不见。
看吧,这就是她的亲情,多么可笑的亲人!
023 决然离家
清早阳光明媚,昨夜的细雨停歇。权晏拓有早起的习惯,他动作麻利的洗漱后,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却不想,有人比他还早。
客房开着门,里面空无一人。房间收拾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显然楚乔早已离开。
权晏拓倚在门框,单手抚着下巴,俊脸没什么表情。他迈步往厨房走,经过吧台时,眼角扫到什么东西。
一张纸条,垫在盘子下面。纸条上只有两个字:谢谢。
字体清秀隽永,盘里有两个煮鸡蛋。
权晏拓将纸条收起来,薄唇勾了勾,他把鸡蛋掂在手心里,两个一起往上抛,再精准接住,蛋皮纷纷开裂。
门铃恰在此时响起,权晏拓依依不舍放下剥好皮的鸡蛋,皱眉走到门边。
“谁?”
“surprises!”
“你怎么回来了?”见到门外的人,权晏拓没太大惊喜,起身让他进来。
走进来的男人,上身穿件宝蓝色衬衫,下身黑色休闲裤包裹住修长的双腿。他摘掉脸上的茶色墨镜,随手丢进沙发里。
“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池越坐进沙发里,双臂往后搭,抬脚搁在茶几上。
权晏拓撇撇嘴,坐在吧椅里,用小刀将剥好的鸡蛋切开,动作认真,“出了什么事?”
池越长相俊美,侧脸的线条分明,他薄唇紧抿,一脸惊恐道:“你不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啊!简直是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这种话说的多了,权晏拓压根没当回事,耻笑道:“放重点!”
池越剑眉微蹙,轻佻的双眸眯了眯,开始诉苦:“那个冯天真太可怕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不玩了,又玩奉子成婚!我每天防她要防的‘滴水不漏’,都要疯了!”
权晏拓把海鲜酱油倒在小碟里,瞥了他一眼,道:“活该!自己造的孽,能怪谁?”
“唉,你有没有同情心?”池越不高兴的瞪过来,辩解道:“我是正常男人好不好,她天天在我身边撩拨,我能忍得住吗?再说了,我不睡她,我妈还不杀了我啊!”
他总是道理一大堆,权晏拓懒得同他辩解,伸筷子夹起鸡蛋,沾上酱油,美美的往嘴里送。
池越坐早班飞机回来,肚子正闹空城计,见他吃的东西很奇怪,饶有兴味的走过来,问道:“这是啥,看着挺好吃的。”
他刚伸出去的爪子,被权晏拓一把拍掉,低斥道:“我的东西,不许碰。”
池越坐在他对面,盯着那盘鸡蛋,不屑道:“至于吗?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话虽这么说,但看他吃的香,池越翻了个白眼,将视线扫向别处。
须臾,他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暧昧道:“有女人的味道。”
权晏拓吃完东西,将餐具收拾好,目光才落在他的脸上,“你打算怎么办?”
看出他避重就轻,池越耸耸肩,也没深究,道:“这里借我住住,熬到年底我再回家。”
闻言,权晏拓摇摇头,似笑非笑:“冯天真能饶了你?”
“她不傻,”池越翻箱倒柜找不到东西吃,颓然道:“如果她敢说不该说的,知道后果的。”
池越是家里的独子,又是他的表弟,权晏拓自然了解。打小就是个花花公子,姑姑不知道为他操了多少心!
烦躁的倒在沙发里,池越双手抱胸,叫道:“我要退婚!”
退婚?
权晏拓低低轻笑,丢给他一本电话簿,“自己叫东西吃。”
池越接住,嘱咐他,“哥,保密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权晏拓关门离开。这个密他不得不保,要不然家里又要鸡飞狗跳!
……
楚乔先去江边取车,然后直接开回家。也许是昨天的事情,她一进门就看到江雪茵坐在沙发里,正在等她。
“乔乔……”江雪茵走过来,但楚乔没给她机会,转身回到卧室。
楚乔把衣服一件件收拾好,她能带的不多,犹豫片刻,还把小猪抱枕塞进行李箱。
一楼的餐厅中,楚宏笙正襟危坐,脸色不算好。尤其是楚乔彻夜未归,他神情更加阴沉,剑眉紧紧蹙着。
楚乔提着行李箱下楼,江雪茵立刻跑过来拦住,脸色焦急:“乔乔,昨天的事情是阿姨不好,你不能离开家!”
楚乔对她的印象,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小时候,每个周末江雪茵都会带着楚乐媛,去外婆家探望,给她买吃的穿的,表面看起来,是个很称职的后妈!
这些年维持下来,倒也没有闹过什么。可昨天的事情,楚乔不能原谅。
妈妈的画架对她而言多么珍贵,她不相信同为母亲的江雪茵不明白。也许那种手段能骗过父亲,但她心如明镜!
楚乔淡淡一笑,锐利的目光如刀,看得江雪茵眼神躲闪,不禁抿起唇。
要不怎么说是母女,演戏都是全套的。楚乐媛起身也走过来,柔声道,“姐,你别生气了。”
见到楚乔丝毫不为所动,楚宏笙沉着脸丢下筷子,怒声道:“都不许拦她,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握紧皮箱,楚乔大步往外走,心底极度平静。这个家,她本来也不打算回来。
身后还有阻拦声,但没人真的出来。楚乔将箱子放进后备箱,开车回到工作室。
依着她的脾气,与家里闹起来是早晚的事情。苏黎明白她的心情,只好帮她物色房子,找个地方安顿最重要。
下班前,苏黎笑着和她开玩笑,道:“妞儿,要不然我陪你作伴?”
楚乔挥苍蝇似的赶她,两人玩笑,“快走,我又不玩蕾丝。”
苏黎不高兴的撇撇嘴,临出门前叮嘱她,“晚上小心点,我让物业多上来巡逻几次。”
“知道啦。”虽然嫌她呱噪,但这种关心,让楚乔觉得温暖。
休息室有张折叠沙发,正好能睡一个人。楚乔打算将就两天,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
桌前亮着一盏台灯,楚乔来来回回画几张都不满意。肚子咕噜噜叫,她找出一盒泡面,想凑合一顿。
撕开封袋,楚乔眼角一沉,盯着泡面的包装,神情沉寂下来。
以前上学时,她经常用泡面打发,但是容易胃疼。后来被季司梵发现,防止她再吃,便把泡面的包装都画上小猪头的形象,边上还标注起来:吃它就是吃你自己,嗯哼!
记忆停顿在那一刻,楚乔手指僵硬,怎么也撕不开锡纸封口。饮水机的红灯亮了一次又一次,她拿起黑笔在盒上画出一个小猪头,憨憨的鼻孔可爱。
须臾,她把泡面丢进垃圾桶。
楚乔摸了摸胃,觉得要对自己好些,她拿起电话正要叫外卖,手机却先响起来。
“在哪里?”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低沉。
楚乔眼神动了动,“有事?”
“你以为留张纸条,就能打发我?”权晏拓单手握着方向盘,将车开到第四大街,他挑眉望着亮灯的楼层,嘴角的笑容莫测。
楚乔撇撇嘴,不想做无用功,“我在工作室。”
“等我。”
挂断电话前,男人丢给她两个字。楚乔双手托腮,怔怔望向窗外,眼见那明亮的皎月隐藏在云层中,莫名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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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纠缠
走廊传来的脚步声沉稳,楚乔听的清楚,心头一片宁静。
男人迈步走进来,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来的五官轮廓分明。细腻的光线软化掉他线条的冷硬,平添几许柔和美。
楚乔眨了眨眼,心想这男人长得真是,进可攻退可守。要是哪天他家企业倒闭了,他当个明星也能混饭吃。
“还坐着?”权晏拓见她没起身的意思,不悦的喊了句。
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楚乔起身走过去,把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接过来。没想到他竟然带吃食过来,让她有些惊讶。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细心了啊?
楚乔把东西摆上桌,闻着菜香,微微感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我也没吃。”权晏拓撇撇嘴,一副等人伺候的模样。
心里那点感动,顿时消散,敢情她还是沾了这大少爷的光呢!楚乔把餐盒摆好,拿出筷子递给他,自己也拉开椅子坐下,毫不客气的开吃。
不吃白不吃!
平时她食量不大,可今晚好像有点反常。权晏拓倒是没吃几口,放下筷子盯着她。
餐盒里的菜几乎都进了她的嘴,楚乔摸摸肚子,急忙把筷子放下。好久没吃过这么多,也不知道胃能不能承受?
“吃饱了?”权晏拓剑眉轻佻,薄唇带着一丝笑意。
楚乔抿着唇点点头,起身将东西收拾好,洗干净手泡来两杯茶,算是答谢。无论怎么说,晚饭都是人家请的。
“谢谢你的晚餐。”楚乔将茶杯放下,坐在他对面。
她的客气疏离,权晏拓感觉敏感,他深邃的双眸动了动,道:“我们之间不需要谢。”
这话说的楚乔发懵,她蹙眉抬起头,眼神不安。
“楚乔,”权晏拓淡淡一笑,轻吹茶杯里的水,似笑非笑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以为能挣扎出去?”
他的话,让楚乔的心揪了下,脸色沉下来,“我不愿意的事情,没人能勉强。”
权晏拓别有深意的笑起来,那抹笑看在楚乔眼里,顿觉心惊。看不出喜怒,也没有起伏,那双幽深的眼眸,似乎能把人的灵魂吸附进去。
楚乔低头躲闪开,不想争辩,她坚信没人能改变她的决定。
看到那张打开的折叠沙发,权晏拓缓了脸色,笑道:“一个人睡?”
见到他笑就知道没好话,楚乔喝口茶,懒得搭理他。
她不怒不笑的模样,有种与众不同的滋味。冰山美人他不是没见过,家里姐姐就是典型的那种,但楚乔却不一样。
继续玩笑,后果应该挺严重。权晏拓见好就收,转而问道:“需要我帮你找房子吗?”
楚乔叹了口气,望向他的眼神幽暗。他不问她家里的事情,到底是没兴趣知道,还是知道的太清楚?但不管哪种,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不用了。”委婉的拒绝,楚乔并无愤怒或者失落。
权晏拓勾了勾唇,没有强人所难。他略坐了坐,便起身离开。
目送他离开,楚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每次见他,她都必须打起全部心力,这种感觉很不好,她不喜欢,甚至讨厌。
工作室安静下来,楚乔打开画纸,想要把设计稿修改下。胃里隐隐抽疼,她皱起眉,心想还真是不能吃撑,这胃口都不习惯了。
当初她强制减肥,一个月愣是瘦了二十斤,人倒是饿瘦了,差点没患上厌食症!从那以后,肠胃功能更弱,吃多点就会胃疼!
拉开抽屉,找出两颗喂药,楚乔直接吞下去。回到休息室,她掀开被子躺下来,胃疼慢慢消失。
周围一片静谧,偶尔有巡逻保安的脚步声。楚乔轻轻笑起来,没想到苏黎还挺有本事,肯定又是哪个小保安被她美色所迷!
工作室有了权晏拓的投资,情况好转很多。可楚乔不舒服,她希望赶快把钱还给他,要不然总不踏实。
离开家,全身心投入工作,这就是楚乔对未来的规划。从今以后,她要自己爱护自己,自己心疼自己,努力争口气!
……
在家里憋了两天,池越再也呆不住。平时玩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安安分分在家,没有女人在身边呢?
权晏拓推门进来时,他如见救星,就差抱他大腿了,“哥,你总算来了。”
看他那副模样,权晏拓撇撇嘴,丢给他一张卡,道:“出门用这个,让姑姑发现,你自己擦屁股去。”
池越将卡收起来,打探消息:“怎么样?有动静没?”
“只要你那个天真不乱说,应该可以瞒一阵子。”权晏拓靠进沙发里,神态慵懒。
有他这话,池越安心不少,剑眉舒展开。
须臾,权晏拓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他,沉声道:“反正你闲着也没事,明天帮我去一趟。”
扫了几眼资料,池越眼底带笑,调侃起来,“啧啧,你这是暗渡陈仓吗?”
抓起一个抱枕砸过去,权晏拓厉目,语气阴霾,“少废话,让你去就去。”
池越也不恼,坐到他身边,幸灾乐祸的问道:“家里给你安排了结婚人选,难道那么难以下咽?”
见他抬脚就踹,池越手脚麻利的躲闪,两人一通闹腾。
玩笑过后,池越收敛起满身的痞子气,正色道:“哥,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抬手与他对了对拳头,权晏拓抱起玻璃缸离开,把家彻底留给他。
清早起来,楚乔带着设计稿来到jk公司,苏黎托人找的关系,很难得才有个机会。
两个小时的等待后,对方似乎楚乔的设计兴趣不大,只告诉她回去等,如果有进一步的消息,主动与时颜联系。
这算是婉转的拒绝吗?楚乔心里没底,整个人无精打采。
迎面有人撞上她,并没有道歉的意思。楚乔没心情理会,抿着唇往电梯走。
走过去的男人倏然停步,池越转头往后看,看清女人的侧脸后,眼眸一沉,喊道:“喂!站住!”
虽然已过去一年,但他对女人有超强的记忆力,绝对不会看错!
楚乔低着头,没听到他的声音。
电梯门关上,池越气恼的捶了下门。不顾众人的惊讶,顺着安全楼梯往下跑。让一不让二,还敢从他眼皮子底下跑走?
追到一楼大厅,池越气喘吁吁,电梯门恰好打开。
楚乔迈步出来,肩膀却被人按住,“你这女人还敢跑?”
望着面前的男人,楚乔秀眉紧蹙,没什么印象。她退开一步,懒得纠缠,想要转身离开。
池越拦住她的去路,在她愤怒的目光中,暧昧笑道:“美丽的小姐,你忘记在罗马那个晚上吗?你还欠我一夜!”
闻言,楚乔脸色大变,脑海里浮现出什么,神情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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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亲们端午节快乐,吃粽子哈~~
025 紧追不放
池越拦住她的去路,在她愤怒的目光中,暧昧笑道:“美丽的小姐,你忘记在罗马那个晚上吗?你还欠我一夜!”
闻言,楚乔脸色大变,脑海里浮现出什么,神情越来越难看。
一年前的记忆灌入脑海,楚乔红唇紧抿,尴尬的站在原地。去路被他挡住,她无路可逃,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收紧。
没有想到还能遇见她,池越眼底掩藏不住惊讶之色。薄唇扬起的弧度暧昧,既然再度相遇,那就说明他们有缘,他可不能轻易放过。
“小姐,”池越往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笑道:“你没有忘记我吧?”
池越的五官精致,甚至说是阴柔美,尤其一双桃花眼,邪气的要命!如他这样的绝色男人,有哪个女人能忘记?敢忘记?!
“你是谁?”楚乔淡淡轻笑,脸色看不出慌乱,“我们见过吗?”
那晚的事情,反正只有他们两人,只要她咬死不承认,打量他也没辙。
池越俊脸阴沉,一双桃花眼轻眯起来,这女人胆敢不认识他?真是笑话!纵横情场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素来都是他对女人视而不见,她竟然敢和他玩失忆?
胆子不小啊!
“没见过?”池越危险的靠近,将人逼至墙角,嘴角的笑容痞气,“需要我帮你回忆下,那晚都发生过什么吗?”
楚乔眼底的眸色闪了闪,她扫了眼就要下来的电梯,双手暗暗卯足力气。
叮——
电梯门打开,楚乔突然伸出双臂朝他推过去,这一下力气不小。
池越始料不及,被她推开数步。正好电梯门大开,里面走出来的人潮将他围困在中间,等他拨开人群追出来,楚乔的人影早就消失不见。
“该死的!”池越低咒一声,俊美的脸庞染满厉色。又被她跑了!
……
傍晚,权晏拓奉旨回到祖宅。一进门,家里热热闹闹的,人很齐全。
“阿拓回来了,”权正宜看到侄子回来,满脸笑意,“过来坐。”
权晏拓走到她身边坐下,奉承道:“姑姑,你气色不错。”
自小疼爱他,权正宜目光温和,将刚削皮的水果递给他,“阿拓啊,你要听你爸的话,赶快结婚帮他分忧。”
咬了口西瓜,权晏拓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反驳,神情淡漠。
“大嫂,”权正宜拉着范培仪坐下,问道:“初若呢?怎么还不回来?”
“她今天要上庭,晚上不回来了。”范培仪无奈的解释,对于女儿的工作态度很是担忧。
“哎哟,这孩子。”权正宜皱眉,心急道:“天天这么忙,哪有时间生孩子啊,陆家那边是不是也催的紧啊?”
闻言,范培仪蹙起眉,眼中透着忧心,“是啊,亲家都和我说过几次了,可初若半句也听不进去,我真是拿她没辙。”
“这种事情,让姐自己决定。”权晏拓背靠着沙发,忽然开口,替姐姐说话。
权正宜扫了他一眼,忽然变了脸色,沉声道:“哎,你们这一个个的,没有让我们省心的。我们越越也是,幸好有天真盯着他,我还放心些。”
都说儿大不由娘,这点范培仪深有体会。她满含深意的盯着儿子,试探道:“正宜,你什么时候给越越和天真办婚事?”
权正宜脸颊带笑,道:“年底越越回来,我就安排婚事,过年后就让他们结婚。”
这门婚事,算是娃娃亲,几家人都看好。权正宜尤其喜欢未来儿媳妇,打小都是当闺女养大的。
“阿拓,”权正宜好像想起什么,问身边的人,“池越这几天没来电话,他和你联系了吗?”
权晏拓俊脸低垂,内敛的双眸平静,“没有。”
他站起身,往花园走去,“我去看看奶奶。”
没有察觉出异常,权正宜拉住大嫂,两人交换婆婆经,说的倒也热闹。
花园的榕树下,权老太太正在摆弄盆栽。权晏拓走到她身边看了看,称赞道:“奶奶,你手艺长进了啊,送我一盆。”
老太太眼皮都没抬,冷声道:“有话说话,别说没用的。”
“咳咳——”权晏拓尴尬的咳嗽了声,不敢表现出丝毫异常。奶奶可不比姑姑,那嗅觉叫一个灵啊!
老太太没深究,拿起干净毛巾擦擦手,道:“有时间带楚乔回来吃饭。”
“嗯?”权晏拓愣了愣,剑眉微蹙,“你喜欢她?”
老太太终于赏他一个眼神,精明的双眸闪亮,“比你强。”
权爷内伤,不过才见一面的死丫头,哪里比他强啊?!不服气,哼!
……
楚乔从家里搬出来的第三天,苏黎就找到房子。趁着午休时间,苏黎带着她去看看,顺便显摆一下她的能力。
楚乔里外都看过一遍,眯着眼睛瞪她,“这么好的地段,你哪个同学有这样的本事?”
灿笑的苏黎脸色沉了沉,镇定道:“是你不知道好不好?咱们系很多人都混得不错。”
这话倒也不假,大学毕业后,楚乔与班里的同学很少联系,偶尔聚会也都是苏黎出面张罗。
“满意不?”苏黎挽着她的胳膊,含笑问道。
楚乔当然没意见,这房子面积虽然不大,但条件优良,周围环境也极好。如果去房屋中介,肯定找不到这样的。
“挺好的,”楚乔点点头,神情感激道:“我今晚就搬来。”
见她这么说,苏黎总算松了口气,她别开视线,眼角悄然滑过一丝异色。如此满意的房子,又能这么快找到,当然不算简单!
苏黎暗暗叹息,有时候她也犯糊涂,明明是季学长先转身的,为何又这样?!
搬离家,楚乔全心投入工作,这一个月来,权晏拓也没怎么纠缠,偶尔见见面,吃个饭,并无越矩的行为。
对于那个男人,楚乔不曾看透,也不想去猜测他的心思。如今他算老板,帮他赚钱才是重要的,她没有忘记那一百万的债务!
先前时颜去jk集团投设计稿,人家态度冷硬,楚乔压根没抱什么希望。却不想,一个月后,竟然收到邀约,出席新闻发布会。
天幕渐沉,时颜代表如约出席。楚乔与苏黎踏进会场,顿觉眼前一亮。跨国集团,气势不容小觑,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参加企业陆续到来,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楚乔好奇转头,目光就此定格住。
身着华服的楚乐媛,笑意盈盈挽着楚宏笙,父女两人高调出场。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她头顶的光环,狠狠刺伤楚乔的眼睛。
026 醉酒
jk集团的发布会,举行的颇为隆重。先前集团在海外发展,近期将在聿沣市创立分公司,此次大规模也算是宣传。
发布会上,所有与jk集团合作的公司都来出席,其中以楚氏和季氏最为亮眼。外界盛传,楚季两家即将联姻,到时两大企业并驾齐驱,将在时装界所向披靡。
人群中,楚乐媛一袭香槟色晚装,乖巧可人的挽着父亲,与季司梵并肩而立,那副养眼的画面,吸引住所有的目光。
众人欢笑声不断,打趣奉承的话,更是不绝于耳。
“楚董事长,您这女儿大方又得体,家教甚好。”
“是啊,如今他们这辈儿里,能够像乐媛如此懂事的,真是很少。”
楚宏笙站姿笔直,虽有些年纪,依旧气宇轩昂。他神情温和,难得露出笑脸,道:“大家太夸赞了,这孩子孝顺乖巧,倒是最让我安心的。”
季司梵站在他们身边,手中端着酒杯,深邃的眼眸染笑,看向楚乐媛的眼神温柔。
两人时而对视,彼此的眼中有细碎的光影闪过,那抹幸福的笑掩藏不住。
苏黎拉着楚乔远远的站着,可这边的画面太刺眼,即使距离较远,欢笑声还能灌入耳朵里,深深刺痛人的神经。
楚乔身上的黑色长裙垂到脚踝,衬出她高挑的身材,一双银色亮片高跟鞋时尚。
“乔乔,”苏黎搂住她,笑得特别甜,“这里气氛好闷,我们溜吧,好无聊。”
楚乔随手端起一杯酒,轻啜一口,道:“无聊?那么多大公司都在,省去我们跑多少冤枉路?”
被她噎住,苏黎心虚的低下头,嘟囔起来,“是有不少啦,可没人搭理咱们嘛!”
她的小心思,楚乔自然明白,她叹了口气,拍拍苏黎的肩膀,在她黯然的眸子里,淡淡一笑,道:“苏黎,我没事,没骗你!”
苏黎蹙眉叹息,看到她眼底深藏的失落,痛心不已,这些人是闹哪样啊?
楚宏笙与季司梵都站在楚乐媛身边,她左右逢源,一副楚家大小姐的气势。这种被人霸占的鸟气,她都看不下去,楚乔怎么可能没事?!
虽然楚乔从来不说,但苏黎看得出来,在她的世界里,其实比谁都在意爸爸!从小丧母,虽有外婆疼爱,但父亲却是她最亲的人。这些年,她看似叛逆倔强,无非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只要他稍微给点好脸色,这傻丫头屁颠颠愿意做任何事!
这父女俩脾气太像了,见面就吵,谁也不肯让步。毕竟楚宏笙是长辈,怎么能低三下四求女儿?楚乔搬出家,看起来真是把楚爸气着了!
苏黎是外人,劝也不好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偶尔说楚乔几句,她也听不进去。
稍稍失神的功夫,苏黎再看身边的人,立刻头大。这丫头,是把红酒当水灌呢?!
“乔乔!”苏黎一把拉住她,将她带到角落,“你喝这么多?”
“多吗?”楚乔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感觉,不过两颊渐渐发热。
哎哟,这小姑奶奶!
苏黎抿着唇扶住她,压低声音道:“你啊,让我说什么好!”
楚乔灿然一笑,抽回胳膊,绯红的双颊妩媚,“我去洗手间。”
苏黎要扶她去,却被她轻轻推开。
将手包丢给她,楚乔眼神清明,看不出丝毫醉态,“我自己可以,你等我。”
眼见她走远,苏黎并没有追上去。也许她需要片刻的独处,不能把她逼的太紧。
找到一处安静的沙发,苏黎坐下来,耐心等待。手包里振动不断,她掏出楚乔的手机,见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手指一抖,瞬间接通。
洗手间的盥洗台前,楚乔掬起冷水洗把脸,脑袋没有清醒,反倒越来越昏沉。完蛋了,这次真喝多了,希望不要出糗才好!
楚乔拉开门往外走,脚步不稳。她一个没留神,被地毯绊了下,整个人摇摇晃晃,就要摔倒。
腰间缠上一双有力的双手,男人从后面搂住她,把人稳稳接在怀里。
那股靠近的气息熟悉,楚乔慢慢转过身,眼底映入的那张脸,果然不算陌生。
“小心点。”季司梵扶住她,确认她站稳后,才松开手。
他的手指干燥温暖,楚乔抬起鞋跟看了看,痴痴笑道:“都是它啦,真讨厌。”
听到她的语气,季司梵就知道她喝醉了,每次她喝多说话的声音都是这么软软的,带着撒娇的味道,让人心痒。
盯着她绯红的脸颊,季司梵剑眉紧蹙,“你胃不好,不知道吗?”
楚乔侧身靠着墙壁,眼睛并没看他,她垂着头,半响才出声,问道:“季司梵,你为什么选她?”
季司梵俊脸冷峻,看不出半点起伏,“因为她,比你更适合我。”
困扰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这一刻,楚乔心底异常平静。
苏黎没见人,不放心找过来,见到他们面对面,快步上前。
“乔乔。”将人拉到怀里,苏黎扶住她的腰,看向季司梵的眼神复杂。
季司梵优雅的笑容未变,见到有人接手,立刻抽身而退。他礼貌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宴会厅中,楚乐媛看到走廊发生的那幕画面,眼角悄然闪过一抹寒光。
苏黎把人带到酒店外面,温度有些低,她害怕楚乔感冒,焦急的左顾右盼。
须臾,一辆黑色悍马疾驰而来。权晏拓下车,见到靠在苏黎肩膀的人,眸色沉下去。
他及时赶来,苏黎如释重负的把人交托,解释道:“今晚太高兴了,乔乔有点小醉。”
说话间,楚乔看到面前的男人,迈步朝他走来,“你来了啊。”
她脚步虚浮,一脚踩空,直接撞进男人的怀里。
这样也叫小醉?权晏拓眼神凌厉,看得苏黎低下头,暗暗冒汗。
宴会结束,大家纷纷离场。楚乐媛左手挽着父亲,右手牵着季司梵,有说有笑,众人不期而遇。
苏黎扶额哀叹,千躲万躲,还是躲不开。
盯着权晏拓怀里的女儿,楚宏笙脸色铁青。间或有人经过,难免投来异样目光。
楚乔敛下眉,眼皮都没抬,紧紧靠着身边的男人,声音温柔:“我们回家。”
早就嗅出气氛不对,权晏拓不动声色,挑眉扫了眼怀里的人,随后朝着楚宏笙的方向礼貌颔首,却未上前多说什么。
权晏拓神情如常,伸手搂紧怀里的人,将她带上车,绝尘而去。
027 醉后媚态
一路上,黑色悍马用着飚车的速度行驶。坐在副驾驶的人,双手勒住安全带,怔怔望向车窗外,也不说话。
权晏拓单手操控方向盘,指间夹着一根烟,他深吸几口后,把车窗降下来,手指微蜷,零星的火光闪过,烟蒂被弹出去。
车子开进一处小区,权晏拓把车停好,沉着脸拉开车门,“下车。”
楚乔晕乎乎的动作,双脚落地时,明显发软,整个人差点栽在地上,幸好被他搂住。
怀里的人满身酒气,权晏拓半拖半抱将人带上楼,他盯着上锁的门,语气不耐:“钥匙!”
眼前的景物模糊,楚乔眼神发呆,嬉笑道:“钥匙?什么是钥匙?”
权晏拓狠狠瞪她一眼,拉开她手里的皮包,取出钥匙打开门,把人直接带进去。
打开灯,权晏拓扫了眼这套房子,一室一厅的面积,开放式装修,倒也精致温馨。他把人拉到沙发里,出厨房找水。
不过片刻的功夫,等他再出来,竟然吓一跳。
阳台落地门敞开,夜风卷起白色纱帘。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阳台上,扯着嗓子高歌,那声音分外高亢。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权晏拓头皮一阵发麻,几步蹿过去,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把人拽进屋里。这女人喝醉,怎么如此德行?
楚乔唱的正欢畅,忽然打断不高兴,她手脚并用的挣扎,好不容易把嘴巴解放出来,怒声道:“喂!干嘛不让我唱,我们一起唱!”
她笑着扬起头,继续高歌:“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闭嘴——”
权晏拓满头黑线,俊脸阴霾,“你敢再哼一声,我就把你舌头割掉!”
昏暗的灯光投影在他的侧脸,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楚乔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害怕反而笑起来。
“呵呵……”她笑着圈住他的脖颈,绯红的双颊诱人,“你好可爱哦。”
这醉酒倒不是装出来的,权晏拓剑眉紧蹙,看着怀里软绵绵的人,心头的怒火翻滚。好好的灌酒干什么?这是要作死啊!
拉住她的双臂,权晏拓往后退开,想去浴室拿条冷毛巾,但怀里的人不撒手,死死搂紧他的腰,神智混乱。
楚乔赤脚站在地上,一米七的身高不算矮,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喃喃:“别走,我已经瘦了,你不要选她,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权晏拓锐利的双眸眯了眯,俊脸阴沉下来。操,这女人是把他当替身了吗?!
伸手捏住她精致的下颚,权晏拓目光阴霾,薄唇紧抿,道:“你他妈说谁呢?”
听到他的怒吼声,楚乔发懵,琉璃般的眸子仿佛浸在水里,氤氲着一层水光。她眼底那抹凄楚落寞,倒是难得相见。
权晏拓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盯着楚乔绯红的双颊,烦躁的抬起手,将她拎起来,狠狠丢到床上。
男人带着怒火压下来,将她置于身下,“楚乔,你找死是不是?”
下巴被他捏的生疼,楚乔混沌的意识渐渐回笼,她看着身上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几度变换,“你怎么来了?”
这是想起他了吗?权晏拓低低一笑,冷声问她:“说,我是谁?”
酒精后劲挺强,楚乔恢复些意识,可思维依旧不受大脑控制,她瞥着嘴,不屑道:“禽兽!”
禽兽?
权晏拓神色凛然,他双臂撑在她身侧,问她:“我怎么禽兽了?”
不问还好,一问楚乔顿觉委屈。
楚乔红唇微翘,乌黑双眸控诉满满。她纤细的手指轻点,摩挲下去,“你摸我这里,还摸我那里,怎么不是禽兽?!”
视线顺着她的手指滑动,权晏拓勾唇笑了笑,心头的怒火渐散。他俯下脸,嘴角似笑非笑道:“这是我的福利,怎么能算禽兽?”
楚乔厌恶的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他的俊脸上,想把他推开。
这巴掌偏巧打中鼻梁,有点疼,权晏拓皱眉,按住她的双手,冷声警告:“不许折腾!”
楚乔脸色变了变,愤然质问:“禽兽,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主意?”权晏拓眼睛盯在她饱满的胸线上,眸色起伏,“把你娶回家。”
纵然醉酒,楚乔还是被刺激的不轻,她瞪大双眸,冷笑道:“做梦!你为什么娶我,就因为我第一次见你,给你比中指?让你丢面子?!”
顿了下,她目光炯然,道:“如果你无聊到非要上我一次才心理平衡,那赶紧的,完事后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和姑奶奶玩什么结婚游戏,恕不奉陪!”
哎呦喂,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权晏拓素来毒舌,此时都被她说的上不来下不去的,尴尬非常。
这女人,又叫板?!
权晏拓深吸一口气,呼吸间闻到淡淡的酒香,熏人欲醉。他努力控制着脾气,别把身下的人给掐死!
楚乔见他不说话,乌黑的眸子掠过怒气,“妈的,你是不是男人?”
女孩子爆粗口不是没有,但豪门千金如此不多见。楚乔高中时,尤其叛逆,与男孩子打架喝酒闹事,因为这个学校没少请家长,那些年楚宏笙没少给老师陪笑脸,最后她高考成绩不理想,复读一年!
她喝过酒,发音含糊喑哑,权晏拓紧绷的神经一松,自嘲的笑了笑。他犯得着同喝醉的女人一般见识吗?
男人低下头,将吻覆在她的唇上,狠狠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须臾,身下的人安静下来。她呼吸均匀,翘长的睫毛宛如蝶翅,权晏拓薄唇轻抿,盯着她绯红的脸颊,深邃的双眸暗沉如海。
她白皙的脖颈优美,乌黑的秀发散落,铺陈在白色床单上,极致的颜色幻化成一幅诱人画面。
权晏拓手指轻点在她柔嫩的唇瓣上,目光染上几许笑意。面对她的一再挑衅,他完全有理由将她拆封的,但却迟迟未动?
第二天早上,楚乔睁开眼睛,捂住宿醉后痛疼的脑袋,慢慢翻个身。当她看清身边的男人后,满眼不敢置信,惊坐而起。
------题外话------
其实偶家权爷真素很乖滴,一点也不禽兽有木有?!哇咔咔~~
028 打架
清早的卧室,一片静谧。本该美好的气氛,却在眼前出现的那张俊脸中荡然无存。
楚乔满脸震惊,双手揪住被子往后躲开,身上的衣服完整,并没有被侵犯的感觉,她僵硬的身体逐渐松懈下来,喘了口气。
“看什么?”男人剑眉紧蹙,对于她的眼神不悦,“是你搂着我的。”
她的脑袋枕在他臂弯里,整个人也缠在他身上。平时睡相还算不错的,怎么昨晚就一塌糊涂,真是丢脸!
“你昨晚送我回来的?”楚乔故作镇定的下床,找到边上的鞋子穿好。
权晏拓手枕在脑后,修长的双腿毫不留情占据她的床,姿态慵懒,道:“不是我送你,是你缠着让我送你!”
“……”楚乔蹙眉,昨晚醉得厉害,一点儿也记不起来。
权晏拓眼角一挑,看到她尴尬的模样,起身朝她靠近过来,凉薄的唇微勾:“昨晚上,你给我演出歌剧呢,嗓子还不赖!”
歌剧?
楚乔俏脸一僵,神情沉寂下来。她咬唇低下头,看也不看他。她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可怎么昨晚竟然在他面前出尽丑态?
真倒霉啊!
权晏拓上半身靠过来,薄唇滑过她的耳边,笑道:“想知道,你还说过什么吗?”
闻言,楚乔双眸眯了眯,她缓和语气,质问道:“什么?”
眼见她皱眉,红唇抿起的紧张模样,权晏拓低低一笑,越过她往外走。
他故弄玄虚,楚乔心里极度不安。她眼角闪过异样情绪,急忙跟上,在他身后追问,“我昨晚说过什么?”
“有见不得人的么?”权晏拓转过身,锐利的双眸盯着她,神情看不出喜怒。
楚乔心底打鼓,生怕自己真的说过什么不该说的。有些事早该随风散去,但那深刻的印记总会在她意志松懈时跳出来。
昨晚她的意志,应该不算严谨!
男人走进浴室,看了眼又退出来,修长的手指轻点,“给我一个新牙刷。”
楚乔回过神,急忙找出一个新的递过去,却未见他有开口的意思。
想起昨晚的乌龙事情,她郁闷不已,都是喝醉惹得祸,看起来以后真的不能喝!她端起桌上的水杯,仰头咕咚往下灌。
权晏拓洗漱出来,见她仰头灌水,露出的脖颈白皙。他眼神微微一动,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昨晚说,对我一见钟情。”
“噗——”
楚乔被呛到,捂着嘴巴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开什么玩笑?
男人的神情,看不出半点玩味,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睛,坦然的让人无法亵渎。
楚乔平顺好呼吸,脸色沉底黯淡,她虽然不太相信,但也没证据。毕竟她醉得毫无记忆,无力反驳!
伸手推开身前的男人,楚乔一溜烟走进浴室,并把门狠狠关上。
望着她含怒的背影,权晏拓笑着拉开椅子坐下,颇有耐心的等她。
一早起来就见她生气的模样,似乎挺有趣的。不过想到她昨晚的呢喃,他眼角闪过一抹狂狷,深沉的眸子透出精光。
收拾好出门,楚乔都没再和他说过话。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
走到外面,权晏拓拉住她的手腕,笑道:“要我送你吗?”
楚乔低下头,并不看他,“不用。”
权晏拓也没生气,展开双臂抱了抱她,动作温柔:“小心开车。”
没有及时躲开,楚乔被他抱个满怀,她抿唇见他走远,开车离去。
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掏出车钥匙,也很快离开,赶去上班。
对面的角落里,一辆黑色迈巴赫低调沉稳,车里的男人目光深邃,他把手指的烟蒂掐灭,随手丢出车窗。
车轮周围,密密麻麻堆着很多烟头。
黑色车身闪过,男人扶着方向盘的手指紧绷,车轮毫不留情的碾压过去,烟蒂瞬间粉碎,散落满地凌乱。
……
楚乔一路疾驰开到工作室,她把车停好,推门走下来,却不想早有人守株待兔。
“嗨!”池越倚在车前,嘴角的笑容痞气,“我们又见面了。”
猛然看到他,楚乔脸色一变,眼神发冷,“你到底想怎么样?”
池越轻笑出声,慵懒的迈步走来,笑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楚小姐,你到底要怎么样?”
闻言,楚乔倒没太大慌乱。既然他能找到这里,自然不一般。早先看他穿着不凡,大概也能猜到他身家不俗,只是没想到竟在一座城市。
楚乔没心思与他纠缠,快刀斩乱麻,“说吧,你要多少钱?”
“钱?”池越挑眉,笑容冷峻下来,“你看爷,像缺钱的么?”
是不像!但楚乔能给他的,也只有钱了,而且钱也不多。
还没人这么埋汰过他,池越眼神渐冷,语气透着寒意,“告诉你,用钱能解决的事情,我今儿就不会亲自来找你了!”
“那你想怎么样?”楚乔眉间染怒,努力维持的好脾气就要破功。如果他敢说一星半点轻浮的话,从昨晚到现在的怒气,她保证一股脑都撒到他身上去!
池越仰起下巴,俊美的脸庞染着笑意。他看到楚乔翘起的红唇,眼底的笑容更加深刻,“这样吧,你陪我吃顿饭。”
吃饭?楚乔想了想,吃饭倒是可行,当初人家帮过她,请顿饭不为过。
楚乔爽快的答应,补充道:“时间地点随你定。”
这还差不多!
池越勾唇笑了笑,媚惑的双眸轻眯,道:“今晚,蓝调。”
“好。”楚乔松了口气,泛起一丝笑意。
见她起身就走,池越轻佻的吹了个口哨,暧昧道:“不见不散。”
楚乔被他上挑的尾音恶心,抖出满身鸡皮疙瘩。她敷衍的点点头,快步走进电梯。
回到工作室,苏黎与许可儿抱在一起大笑,见到她来,立刻欢喜道:“乔乔,我们要转运了,jk刚来电话,让我们下午去见面。”
楚乔憋闷一早上的那口气,终于顺下去。
面谈两小时,jk集团似乎对时颜兴趣不小,尤其在看到楚乔的设计稿后。兴高采烈的离开,原本的好心情,在遇见冤家后,彻底打破。
楚乐媛盯着面前的人,目光讥讽,“怎么,你真是揭不开锅吗?怎么楚氏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阴魂不散!”
听到这话,苏黎挽着袖子就要上前。
楚乔拉住她,出手极快。大家只见楚乐媛蹲下身,抱着脑袋尖叫。
后面的助理,看到楚乐媛满脸是血,吓得掏出手机报警,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苏黎急忙将人拉回来,但有点晚。
楚乔盯着尖叫声不止的人,冷冷笑起来,真是不禁打!
029 失约
傍晚,权家祖宅一片幽静。
庭院中的榕树枝叶,稀疏凋落,秋意的萧瑟尽显。
晚餐桌上,人都到齐。权正岩坐下午班机回来,马不停蹄归家陪母亲用饭。他素来是孝子,这些年恪守孝道,毋庸置疑。
权初若难得回家,老太太见她在,也没多唠叨。
虽然年纪大,但老太太紧追时代脚步,她明白年轻人事业心重,尤其她这个孙女,从小好强事事不输人的性格,所以对她偏袒些。
范培仪给大家添好饭,扫了眼不苟言笑的女儿,试探问她:“初若啊,快到年底了,工作很忙吗?”
“有事?”权初若神情平淡,因为职业的关系,说话精炼。
范培仪给她盛碗排骨汤端过去,笑道:“景亨没跟你说吗?他妈妈催的紧,想要抱孙子。”
“说过了。”喝了口汤,权初若看向母亲,“然后呢?”
范培仪蹙起眉,叹气道:“你这孩子,怎么问妈妈?我是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女儿结婚有一年多,她年纪不小了,权正岩脸色沉了沉,看向她的目光深邃起来。这孩子从小不爱说话,性格有些内向,嫁人也没见好转。
“初若,”权正岩发话,语气凝重,“你自己怎么打算的?”
权晏拓低头扒饭,幸灾乐祸。小时候,他没少挨姐姐算计,现在是报仇的时候!
一脚朝他小腿狠狠踢过去,权初若面不改色,沉声道:“陆景亨会安排,你们不要操心了。”
权晏拓差点咬舌头,痛得呲牙咧嘴丢掉筷子。多亏上次还帮她说话,恩将仇报?
深知这门婚事女儿抵触,但权正岩不觉有错。天下间的父母,都为了儿女筹谋,陆家与权家门当户对,哪里不好?!
扫了眼对面的儿子,权正岩脸色沉下来,道:“分公司准备的怎么样?”
“还行。”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权晏拓收敛起嘴角的笑意。如今他回权氏,父亲特别拨出地产、时装两大区域让他负责。
权正岩剑眉紧蹙,锐利的双眸严苛,“这是让你胡闹的那些玩意吗?还行这种话,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
啪——
权家老太太放下筷子,神情染怒,道:“还让我吃饭么?你们一个个能的,想要教训他们,领回自己家去,别在我面前逞威风!”
闻言,权正岩收敛起脸上的怒色,不敢再言。老太太护犊子,有些事情连他也说不得!
权晏拓低低一笑,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奶奶碗里,笑着安抚她。老太太偏就吃这套,没几句话就被他哄的开心。
姐弟两人默默交换一个眼神,有奶奶撑腰,万事无忧。
兜里手机突然响起来,权晏拓拿起来接听。电话那端的人,不是手机主人,语气慌乱。
挂断电话,权晏拓脸色微沉,拉开椅子就要出门。
“把人给我带回来。”老太太出声,明显是命令。
苏黎那个大嗓门,恐怕在座的人都能听到,老太太耳朵不背,自然听的清楚。
“需要我出面吗?”权初若吃饱放下碗,挑眉看向弟弟。
权晏拓捏着车钥匙,打趣道:“算了吧,你出场费太贵。”
玩笑过后,他大步奔出门,开车离开。
望着儿子走远的背影,范培仪脸色不好看。上次吃饭楚乔的那番言论,她心有芥蒂。这门婚事,她早已不再看好。怎么老太太倒上了心?!
苏黎站在大厅张望,见到他来,如见救星,“权少,你来了。”
权晏拓点点头,问她:“人呢?”
抬手指了指最里面的审讯室,苏黎撇嘴道:“在里面,好几个小时了。”
看到审讯室那几个字,权晏拓脸色沉下来。多大点儿事,还把人关这里?!
男人刚刚进来,立刻有人上前巴结,苏黎愤然怒视,这都什么人啊,她干坐几个小时,却没一个人搭理她!
有人把权晏拓带过去,好像去询问具体情况。苏黎不便跟随,只好坐在外面等。这次的事情,她没给季司梵打电话,受伤的人是楚乐媛,她不能确定对方是什么态度,果断求助权晏拓。
苏黎也有私心,她希望楚乔能过得好!所谓覆水难收,季司梵与楚乐媛已经在一起,楚乔断不会回头!
进去办手续,不过几分钟的事情。权晏拓带楚乔出来,后面还跟着人相送,语气恭敬道:“权少,那边没消息,楚小姐这几天要随时过来。”
权晏拓剑眉紧蹙,倒也没难为他们,打发掉后,拉起身边的人离开。
走出警察局,墨黑的天空布满繁星。楚乔深吸一口气,脸色稍有缓和,即便不想承认,但每次她有事,出现的都是这个男人。
“又麻烦你了。”楚乔抿唇,沉声道。
苏黎跟在她的身边,见她脸色不好,想陪她一起回家。
权晏拓扫了她一眼,取车开过来,“上车。”
折腾大半天,楚乔很累,她蹙起眉,下意识问道:“去哪里?”
“少废话。”权晏拓语气不耐,拉开车门,“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大爷脾气没辙,楚乔硬着头皮坐上车,在苏黎担忧的眼神中笑了笑,两人示意用手机联络。
黑色悍马动力十足,车开往禁路,楚乔心底微动,她认识这条路,果不其然车开回权家祖宅。
彼时,蓝调餐厅。
临窗位置上,面容俊美的男人,神情阴霾,远远看都透出一股寒意。
餐厅服务生走来,请示道:“池少,您的餐点?”
“滚——”
池越掐灭手中的烟,薄唇紧抿,冷冷赏给他一个字。
服务生忙闭嘴,识相的躲开。
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池越眯起眸子,眼底的寒光四射。行啊,竟敢放他鸽子,这他妈女人活腻歪了!
030 小小温暖
黑色悍马开进庭院,屋里暖色灯光洒在门庭。楚乔看到门前的身影,心头紧了紧。
曾经她晚归,外婆也如这般,站在大门前,静静的等她回来。
“哎哟,您还亲自迎接啊?”权晏拓下车看到奶奶,忍不住调侃。
老太太挥起手中的拐杖,朝他打来,权晏拓身手灵活的闪躲,有模有样的招式,祖孙俩暗暗过招数回合。
“怎么样,没给您丢脸吧?”权晏拓得意的扬起下巴,语气戏虐。
老太太收起拐杖,冷哼了声,道:“算你小子识相!”
楚乔眼见他们的互动,嘴角勾起一抹笑。这种小温暖,是她一直渴望的,只可惜她触碰不到。
见她愣神,权晏拓不着痕迹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掐了下。
“奶奶。”尽管不习惯,楚乔还是乖乖开口。
老太太转身往屋里走,权晏拓拉着她,也跟上去。
儿子儿媳已被老太太打发离开,权初若要准备明天上庭的东西,也没耽搁。
客厅里,老太太正襟危坐,那双眼睛太过犀利,使人心生惧意,“还闹到警察局去了?”
楚乔微微低头,琢磨着要不要解释,举棋不定。
“真有出息!”老太太不轻不重说了句,神情看不出喜怒。她扫了眼低头的楚乔,沉声道:“你今晚住在这儿,明早让权子陪你走一趟,总要有个交代!”
权晏拓明白老太太的心意,但楚乔没懂。她敛下眉,也没接话,神情平静。
“阿兰,”老太太没在深究,吩咐随身伺候的佣人,“给她准备晚饭。”
“马上就好。”兰姨伺候权老太太十多年,算是权家的老人。
权晏拓揽着她的肩膀,笑道:“兰姨,还有红烧肉吗?我晚上没吃饱。”
晚饭时接到电话,他急匆匆赶去,确实没吃好。
兰姨年逾五十,身体还很硬朗,宠溺的拍拍他的脸,笑容温柔:“给你留着呢。”
权晏拓感激的笑笑,神情温和,楚乔第一次见到他发自内心的笑,不含任何杂质。原来红烧肉就能让他笑成这样?
楚乔撇嘴,还以为他有多大追求?!
不过楚乔必须要承认,这红烧肉非彼红烧肉,非常好吃,是她吃过的最好的!
满满一碗的肉,很快见底,楚乔米饭都来不及吃,生怕肉都进了他的嘴。还剩下最后一块,她眼疾手快夹住,得意洋洋的笑。
“喂!你怎么来了?”权晏拓眼睛盯着前方,语气惊讶。
楚乔本能的往后瞧,可身后哪有什么人。她意识到不对劲,转头的功夫,筷子里的肉已被对面的男人抢走。
男人张大嘴巴塞进去,瞪着她铁青的俏脸,黑曜石般的眼眸染满笑意。
负气的低下头,楚乔很快把一碗饭吃完。她起先不想留宿,但想想又没推辞,今晚她还没准备好,不想见到那些人。
带她来到二楼,权晏拓推开客房的门,颇为绅士,“今晚你睡这里。”
房间收拾的很整齐,床单被褥都新换过,床脚还放着换洗衣服。楚乔内心感激,抿唇笑了笑。
她笑起来,脸颊有浅浅的梨涡。
权晏拓深邃的双眸轻眯,想起那晚她酒醉,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澄亮,看的人心痒。
“还有事吗?”楚乔放下皮包,准备去洗漱。
收敛起心底的起伏,权晏拓转身往外走,随口道:“晚安。”
“晚安。”楚乔将门锁上,转身去浴室。
洗好澡躺到床上,她才把手机拿出来。很多来电显示,她冷冷一笑,那些人急着要把她生吞活剥吗?
楚乔给苏黎发了条短信,便把手机关机,倒下来睡觉。
新换的被褥带着太阳晒过的干燥味道,楚乔闻着那气息,又想起外婆的笑脸。她枕着这份美好回忆,慢慢陷入梦境。
无论明天要面对怎样的局面,今晚总要睡个好觉。
翌日清晨,楚乔洗漱下楼,老太太和权晏拓早已起来。她有些尴尬,在人家家里,起的比主人还晚。
老太太见她气色不错,只吩咐佣人准备早饭。
早餐是五谷杂粮粥,楚乔第一次来吃过的。她惊讶的抬起眸子,但老太太目光低垂,并没看她。
“怎么又吃这个?”权晏拓不喜粗粮,剑眉紧蹙。
老太太喝了口粥,语气平静:“吃你的吧。”
因为家庭的关系,楚乔处事敏感,纵然小小举动,依旧让她心存感激。
“谢谢奶奶。”这一声奶奶叫的特别顺口,楚乔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到她面前,嘴角挂着笑容。
权老太太没说话,却把她夹来的小笼包吃掉。见她不过两面,很合眼缘,没由来多出几分喜欢。
男人盯着这细微互动,撇撇嘴低头吃东西,有种被歧视的感觉。
用过早餐,权晏拓开车到医院。楚乔跟着他上到二楼,拉住他:“我自己进去。”
她转身就走,没给男人质疑的机会。
楚乔走到病房外面,远远见到床上的人,看起来并没什么伤。她自己下的手,当然知道轻重,根本就不严重!
有人提着东西经过,不禁惊呆住。
江雪茵拿来换洗衣服,看到楚乔站在门外,神情沉下来,“你下手也太重了,乐媛是你妹妹。”
“妹妹?”楚乔挑眉盯着她,声音平静,“我妈妈生的,才是我妹妹。”
“你——”江雪茵脸色一沉,保养得意的面容震怒。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见到走来的男人后,勉强压回去。
楚宏笙冷着脸将她拉进去,怒声道:“道歉!”
病房的床边,季司梵正给楚乐媛擦手,见到她来,深邃的目光闪了闪。
“凭什么道歉?”楚乔扫了眼病床上的人,质问道。
楚宏笙脸色铁青,指着小女儿的脸,吼道:“你把乐媛打到鼻出血,还不该道歉?”
“你总是这样,”楚乔摇摇头,眼底滑过浓浓的失望。总是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定她的罪。她喘了口气,淡然道:“我给她道歉,那谁给我道歉?!”
楚乐媛抿着唇,狠狠瞪着楚乔的脸,恨不得剜出洞来。
她犯了错还不知道悔改,楚宏笙怒火攻心,眼见就要动手,却被人拉开。
“哎哟,这是唱哪出呢?”权晏拓一把拉过楚乔,揽在自己身边。
031 绑架
“哎哟,这是唱哪出呢?”权晏拓一把拉过楚乔,揽在自己身边。
他往前两步,盯着楚乐媛乌青的鼻梁,沉声道:“鼻子还在呢啊!要是真坏了,换一个不就行了,现在好多人不还特意去整容吗?”
听到这话,满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
楚乔突然想笑,努力忍住。
权晏拓内敛的双眸沉寂,隐隐透着寒气,“楚家教训女儿我没兴趣,但不能欺负权家媳妇儿!”
闻言,楚宏笙神情僵了僵,比起方才更加难看。
拉起身边的人,权晏拓直接带她离开,没人敢多说半句。
季司梵眼见他们走远,深邃的眸子并无太大波动,只垂眸的片刻,薄唇紧紧抿起。
前脚踏出病房门,后脚楚乔就笑出声。她双手捧在胸前,讨好道:“权晏拓,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正经起来,绝对很男人!”
男人脚步微顿,回身瞪着她的脸,轻问:“我不正经吗?”
“呵呵……”楚乔心虚的笑了笑,没敢回答。她心底感激,自然不能出口打击他,那不是明智行为。
取好车,权晏拓将她送到时颜楼下。楚乔解开安全带,发自肺腑的问他,“请你吃饭?”
“什么档次的?”男人薄唇微扬,深邃的双眸明亮。
他吃东西素来都是高档次,楚乔咬咬牙,忍痛道:“你选,想吃什么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啊!”权晏拓微微勾唇,露出的牙齿洁白。他笑的时候,黑亮的眸子仿佛天边洗涤过的星辰,炫目迷人。
这个笑容,楚乔看得喉咙发干,急忙别开视线。
有些话点到即可,说多就显得做作。今早权晏拓说的那些话,无形中在帮她撑腰,但她内心深处没多少快慰!
借用外人的势力,来对付自己的家人,楚乔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奈与叹息!
目送他的车子离开,楚乔平复心情,迈步走进大楼。电梯门前挂着维修的牌子,她咂咂嘴,心想真是衰啊!
十二楼,只能爬楼梯上去。
走到安全通道,楚乔拎着包,脚步不紧不慢,调整呼吸上楼。
高跟鞋“哒哒”回音,似乎还参杂别的声响,楚乔侧耳聆听,声音又消失不见。她摇摇头,没有在意,继续迈步往上。
楼梯白墙边,闪过一抹暗影。楚乔大惊失色,她正要转头,却觉后颈一痛,随后陷入黑暗中。
豁亮的房间,光线充足,地上铺陈的白绒地毯不染纤尘。
大门边站着四名保镖,黑色西装笔挺。房间中央的沙发里,临窗那侧坐着的男人双腿搭在茶几上,修长手指轻叩,一下下频率渐快。
“怎么还没醒?”男人剑眉微蹙,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
保镖仔细看了眼昏睡的人,分寸把握得当,“就要醒了。”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蜷缩在对面沙发里的人动了动,缓缓掀开眼皮。
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楚乔捂着后颈,回忆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咻的直起身子。
“醒了。”男人低低一笑,双手抱胸睨着她,眼神锐利。
闻声转过头,楚乔看清面前的人后,眸子一沉,道:“是你!”
她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在酒店客房,语气不善,“你想怎么样?”
池越含笑耸耸肩膀,一脸无辜相,“要见楚小姐太难了,只能亲自请你过来。”
忽然记起那天的约定,楚乔眼波微动,有一丝爽约的愧疚。
手机响起来,楚乔掏出接通,是苏黎的电话:“大小姐,你又迟到?”
当着他的面接听电话,那个男人根本无所谓,摆明毫无惧意。楚乔红唇轻抿,只能撒谎道:“我遇见个朋友,晚点去公司。”
她挂断电话,却把手机捏在手心里。
“我们是朋友?”池越咬文砸字,暧昧的问她。
楚乔不想把事情闹大,低调解决最好。她拨了下长发,沉声道:“上次我有事,并不是故意爽约,既然我们今天遇见了,那就一起吃顿饭吧。”
她故意强调“遇见”两个字,也是意有所指。大不了她报警,一拍两散!
池越盯着她的眼睛,凤目轻眯,他修长的手指抚弄着下颚,俊脸看不出喜怒。
周围有他的人,楚乔暗暗算计一下,如果要逃跑,似乎也不占优势。她秀眉紧蹙,觉得有些棘手,思量对策。
她垂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窗外的阳光零星洒在她的脸颊上,映衬的那肌肤通透赛雪。
池越薄唇勾了勾,优雅道:“吃午饭?”
男人忽然转变态度,楚乔愣了愣,不敢迟疑,敷衍的点点头,“好。”
离开酒店,后面跟着的四名保镖坐车离开。楚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望着后面紧随的车子在路口转弯,终于松了口气。
池越瞥着她放松的神情,兀自轻笑。他在这里,不能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他看中的东西,还没人敢与他争!
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玩意!漂亮又聪明的女人,需要多用些功夫。
开车来到蓝调,楚乔一路都很配合。餐点不算奢华,最简单的西餐牛排。
楚乔没吃几口,酝酿许久终于出声:“池先生,上次在罗马,多谢你帮我。”
池先生?
这称呼他不喜欢,池越放下刀叉,两指轻抚着下颚,嘴角的笑容媚惑:“叫我……越。”
全身窜过一阵寒意,楚乔瞪着他俊美的脸庞,真想拿盘子扣他脸上。那磁性上扬的尾音,让她恶寒。
楚乔强忍住怒火,语气平静,“这顿饭算是道谢,以后我们两清了。”
说话间,她招来服务生,递上一张卡,“结帐。”
服务生接过她的卡,下意识的看向池越,似乎在等他示意。见他脸色平静,这才转身去收银台。
须臾,楚乔提着包走出餐厅,后面跟着的男人目光深邃。
这还是第一次,他让女人结帐!
站在路边,楚乔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前礼貌的与他道别。
池越绅士的帮她拉开车门,动作温柔,嘴角的笑别具深意,“再见。”
出租车渐行渐远,楚乔望着那抹挺拔的身影,总觉忐忑不安。
032 吃哑巴亏
医院那边没消息,家里也没再给她打电话。楚乔说不出心情,反正落得轻松。
小时候与楚乐媛打架,每次把她打哭,她都跑去爸爸面前狠狠告状,然后楚宏笙就会把她搂在怀里。
楚乔不肯认错,被父亲罚站,宁肯饿着肚子站一晚上,也绝对不开口服软。多年过去,她的脾气未变,绝不主动伤人,但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
这次打架,楚乐媛的伤并不严重,根本连轻伤都够不成,没什么威慑力,最多就是赔付医药费。
楚乔冷笑,无论她故意激怒自己目的为何?那个家,还是季司梵,她都无所谓!
“喂!”苏黎见她发呆,拖着转椅靠近:“一个人想什么呢?”
抬手拨了下头发,楚乔敷衍道:“没什么。”
苏黎与许可儿对望一眼,两人皆是不相信的表情。她刚才眼珠一动不动,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想?
“不知道选哪个?”苏黎坏笑,眼底闪闪发亮。
这两人笑得诡异,楚乔蹙起眉,道:“什么意思?”
往她身后指了指,苏黎笑道:“那么大一束玫瑰花,早早就送来,你没看到吗?”
楚乔惊讶的看过去,疑惑道:“送我的?”
“废话!”苏黎撇撇嘴,有些嫉妒,“咱们这里,就你招人。”
楚乔起身看看,还以为是送给许可儿的,根本没在意。花束里只有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却没有卡片。
把花放下,楚乔辩解道:“应该是可儿的。”
“怎么会?”许可儿轻轻一笑,难得开玩笑,“我可不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
被这两人打趣,楚乔有些不好意思。她再度拿起花束,心底的诧异越来越深。无端端有人送花,到底是谁?
倏然,她脑海中闪过一张妖孽般的脸。不会是他吧?!
“乔乔,”苏黎将她拉到身边,试探道:“你和权少怎么样了?”
楚乔把花束放下,神情低沉:“不关你事。”
苏黎不高兴,撇嘴道:“你要和他好了,咱们就能追加投资。”
还想追加?!楚乔怒,狠狠瞪她:“你想把我卖几次?”
“怎么说话呢?”苏黎戳中她脑袋,恨声道:“我都是为了你好!权少早几年与傅家四少在外面倒腾,没少赚钱,几百万对他来说那都不叫个事!人家要的,就是你的态度,懂不?!”
“不懂。”楚乔打开电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一百万就够我还了,你想把我累死?”
苏黎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丫头怎么就不开窍呢!
她撅着嘴,嘟哝道:“你要成了权家媳妇儿,谁还找你还钱啊!”
楚乔拿起画册,差点把她拍飞,幸好苏黎起身躲开。许可儿起身来劝,三个人笑笑闹闹才算完事。
中午叫的外卖,苏黎招呼她们过来吃。三个人刚拿起筷子,楚乔手机响起来。
苏黎距离楚乔近,瞄了眼来电,暧昧的笑了笑。
挂断电话,楚乔在她们重色轻友的目光中,不情不愿的离开。
开车来到蓝调,权晏拓早就等候。
楚乔拉开椅子坐下,得体的问道:“来很久?”
“是你速度慢。”权晏拓剑眉微蹙,虽不悦,但没深究。
服务生拿来餐单,楚乔想起点餐的不愉快,随手推给他:“你点。”
“真的吃什么都行?”男人嘴角的笑意轻佻,带着几分戏虐。
先前答应过他,自然不能反悔,楚乔决然的点点头。
权晏拓连菜单都没翻,直接点餐:“两份牛排,一瓶82年拉菲。”
服务生转身离开,楚乔脸色煞白。
靠,82年拉菲!
餐点端上桌,楚乔丝毫也没食欲,眼睛就盯着那瓶酒,狠狠肉痛。偏偏她开车过来,滴酒都不能沾,真悲催!
“那个……”楚乔犹豫半天,还是问他:“你给我送东西了吗?”
“送什么?”权晏拓挑眉,薄唇勾起轻蔑的笑,“吃你一顿饭还要搭我一份礼物?你可真能算计!”
楚乔愤愤咬唇,眼见他仰头又干掉一杯,心疼的皱眉。
午餐剩下的红酒,被权晏拓寄存在店里,楚乔气的七窍生烟。她沉着脸往外走,丝毫也没看到身后男人嘴角的笑容。
“谢谢你的午餐。”权晏拓站在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楚乔看到司机,心底怒意翻滚,原来他是有备而来。他一句谢谢,刷掉工作室一个月的开销,这男人是有多可恨啊!
在她怨怼的目光中,权晏拓神情自若的上车,黑色车身很快消失不见。
哑巴亏吃的憋屈,楚乔负气回到工作室。
医院安静的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男人西装笔挺,走到病房前推门进去。
“娇娇,”江文海提着补品,语气关切:“好点了吗?”
楚乐媛看到来人,秀眉轻轻蹙起,“舅舅。”
“哎哟!”江文海往前几步,见到她鼻梁还发青,“那个死丫头下手真狠!”
他扫了眼周围,狐疑道:“司梵没陪着你?”
楚乐媛本就不高兴,听他说起这个,立刻变脸。江雪茵洗好水果进来,把人拉到外面。
“你别惹她,没见她不高兴吗?”
江文海试探问妹妹,“是不是哪里打坏了?”
“那倒没有。”江雪茵叹了口气,不想细说:“你来做什么?”
“当然看我外甥女。”江文海低低一笑,讨好道:“雪茵,你不能让娇娇吃这种亏,那个死丫头……”
“行了。”江雪茵打断他,低斥道:“我们家的事情,你少掺和!只要把公司的事情弄好,别让宏笙挑错就好。”
“这个自然。”江文海忙不迭的点头。早先他不过是个无业游民,自从妹妹嫁入豪门,江家才跟着翻身。这些年他给楚氏掌管物流,赚足身家。
闻言,江雪茵也没再多说,敷衍他几句,便让他离开。
下班时间,楚乔还在修改设计稿。苏黎见她情绪不高,也没打扰,拉着许可儿去逛街。
折腾半天不满意,楚乔无心继续,拿起车钥匙离开。来到停车场,她竟然又见到不该出现的人。
“那些花,喜欢吗?”池越倚在车前,含笑问她。
果然是他!
楚乔神情冷下来,“我们之间互不赊欠,收起你那些幼稚的手段。”
池越嘴角的笑容温柔,“我请你吃饭?”
最厌恶这种纠缠,楚乔俏脸紧绷,骂道:“脑残。”她上车,绝尘而去。
驶入车道,楚乔莫名心浮气躁。她并没有看到有几辆车,悄然靠近。
嘎吱——
前路被挡,楚乔及时踩住刹车,惊出冷汗。
几个男人下车,一身痞子气的模样。
为首那人是楚乐媛的表哥江虎,楚乔认识他。这些年,他常与地痞无赖厮混,欺男霸女,没干过什么好事!
033 英雄救美
前方的道路被横出来的两辆车挡住,其中一辆黄色法拉利,是今年的最新款。楚乔曾经在家里,看到江虎开来显摆。
男人嚣张的靠在她车前,抬脚踩在前盖上,神态挑衅。
楚乔缓了口气,将车熄火,推开车门下来,俏脸隐隐透着寒意。
那些男人们邪气的吹起口哨,打量她的目光,轻佻放肆。
“楚妹妹,很久没见。”江虎盯着面前的人,嘴角的笑容痞气。
楚乔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全身都是名牌,可惜品味太差,糟蹋那些钱。他前额碎发挑染成金黄色,完全是有钱公子哥耍酷。
楚乔瞥了眼周围的人,心知他定是为了楚乐媛的事情而来。
见她不说话,江虎沉下脸,迈步靠前道:“怎么,不认识我?”
“有话就说。”美人动怒都很美。
江虎贼兮兮的笑了笑,挤眉弄眼的挑逗:“楚妹妹,要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只要你给哥哥服个软,去给乐媛道歉,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说话间,他往前一步,笑道:“哥哥,真心舍不得伤你呢!”
楚乔眯了眯眼睛,心底的怒火翻涌。她最恨这种威胁,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如果我不呢?”
“不?”
江虎轻笑出声,抬手摸着下巴,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往她身上看,“哥哥刚才不是说了,舍不得伤你!要不然让哥哥上一次,尝尝你的味道!”
以前高中时,楚乔经常和男孩子打架,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怕,全无女孩子的模样。为这父亲没少教训她,这些年大了,她努力收敛,可今天的事情,她绝对忍不了!
幸好今早出门穿的平底鞋,楚乔后退一步,开始活动脚踝。这么多年没动过手,希望技术不算荒废,毕竟他们人多,她把握也不算大!
只是,楚乔还没出手,便有人先一步拉住她。
刚刚靠近她的两个男人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在身前,那人的侧脸不陌生。楚乔蹙起眉,心想怎么又是他?
池越回头对她笑了笑,狭长的桃花眼轻眯,“别怕!”
楚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语吐槽:你哪只眼睛看到姐姐怕了啊?!
“喂!你是哪根葱,敢管虎哥的事情?”
池越扫了眼这些人,面生的很,没一个是他们圈子里的。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还敢跑出来蹦达,真是笑死了!
“虎哥?”池越勾唇,锐利的眸子阴霾:“爷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个虎哥?你们混哪里的,给爷说说?”
那些人被呛了下,有些心虚。面前的人穿着不凡,这语气神态都像富贵家子弟,倘若有什么背景,还真开罪不起!
江虎自知出身,最忌讳有人看不起。他伸手指向池越,质问道:“你他妈哪的?告诉你,我的闲事少管!”
池越本也不是良民,从小跟着权晏拓打打闹闹,为博美人一笑,争锋吃醋斗狠,更是家常便饭。这些场面,不知道见过多少。
他伸手将楚乔搂在怀里,语气犀利:“爷什么身份,你们也配问吗?趁着爷心情好,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两人都是年轻气盛,话音刚落,江虎就挥拳头过来。池越眼疾手快推开楚乔,一手档开,反手朝着他的脸打过去,正巧打在右眼上,顿时乌青。
“虎哥!”
“他妈的,给我打他,狠狠打!”
楚乔被推开数步,眼睁睁看着池越与那些人动手。她叹了口气,心想她还没动手呢,这男人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池越身手不错,但难敌人多,他有心想在美女面前卖弄,经常分心。
眼见那些人又打电话叫人,楚乔悄悄溜上车,麻利的发动油门。“轰”的一声,踩足马力,朝那些人撞过去。
大家看到有车撞过来,下意识都躲开。楚乔紧急刹车,对他喊道:“上车。”
池越迅速坐上车,将车门关好。红色车身飞速远去,很快消失不见。
一口气开过两条街,那些人没有跟上来。楚乔将车停在路边,终于松口气。
细看镜中的俊脸,确定没有受伤,池越才问道:“你开那么快,干什么?”
楚乔撇撇嘴,心想不快被人追上来怎么办?寡不敌众不知道吗?!
片刻后,楚乔突然抿唇一笑。刚才那场景,与一年前在罗马何其相似。那晚上,她去追小偷,幸好遇上他,两人整整跑了两条街。
“好笑吗?”池越见她傻笑,调侃道:“是不是,特别崇拜我?”
楚乔恶寒,没见过如此自恋的男人。她抿起唇,沉声道:“谢谢了,又帮我一次。”
耸耸肩,池越疑惑的问她:“那些不入流的,怎么纠缠你?”
楚乔不想深说,敷衍道:“和你一样!”
“嗯?”池越怒目,挑眉问她,“你说爷,不入流?”
楚乔咂舌,暗自腹诽:切!你以为自己有多入流?!
瞥见她那副轻蔑的态度,池越沉下脸,眼底泛起寒光。这女人真稀有,上次帮她,她竟然偷偷跑掉。这次帮她,她还敢排挤他!
气氛正尴尬时,楚乔的手机响起来。她看到显示,迫不得已接听。
“你在哪里?”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依旧凛冽。
楚乔握紧手机,犹豫道:“在外面。”
“外面是哪里?”
“大街上。”
半响,那边没动静,她又问了句:“有事?”
权晏拓盯着她家黑漆的窗口,薄唇轻抿,“没什么,想谢谢你的午饭。”
楚乔咬了咬牙,声音紧绷:“应该的。”
一顿饭,花掉那么多钱,想起来还是肉疼。
今晚他的心情似乎不错,并没为难楚乔,很快挂断电话。
“你男朋友?”身边的男人开口,吓了楚乔一跳。
“不是。”楚乔否认。
池越嘴角勾了勾,没在多问,眼角闪过邪魅的笑意。
握紧手机,楚乔神情很不自然。她想起权晏拓的问话,莫名其妙有种偷偷摸摸的诡异感!
“走吧,送我回家。”池越拍了拍她的肩膀,命令语气。
他的车还丢在刚才的地方,楚乔只好发动引擎,把他送回去。
034 报复
夜晚的聿沣市,街灯明亮,道路两边的景观效果极佳。一盏盏霓虹灯璀璨,滑过车窗玻璃,将冬日的寒气熨暖几分。
楚乔望着这座社区,心底微微惊讶,但没多想。有钱人的品味都相似。
“到了。”她把车停在大门外,不想进去。
池越挑挑眉,饶有兴味,“想去我家坐坐吗?”
他的邀约让人戒备,楚乔果断拒绝,话语婉转,“有机会吧,今天太晚了。”
听到她的话,池越眼底有光亮而过。他薄唇轻抿,道:“我们……还有机会?”
明明很正常的词语,到他嘴里果然变味。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今晚幸亏有你,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池越俊美的脸庞染笑,妖媚横生:“成,有你这话就行。”
楚乔撇撇嘴,其实他这个人,明显的小孩子脾气。人家给句好话,他就挺满足!
目送她离开,池越站在路边,一直等到红色车身消失,他才嬉笑转过身,狭长的双目眯起,春意盎然。
开车回到家,楚乔洗过澡,随便弄些吃的,勉强填饱肚子。傍晚的事情,她犹豫着要不要给父亲打电话,但想到他要说的话,又把手机丢开。
既然王虎敢出面来闹,自然有人挑唆。楚乔最恨这种背后使手段的计量,有本事当面说清楚!好在误打误撞被池越遇见,倒也没什么大碍,她不想深究。
第二天到工作室,楚乔灵感不断,设计出一套冬装晚礼服,颇受苏黎与许可儿吹捧。
楚乔瞪着谄媚的两人,没有拆穿,她自己也很喜欢这套设计,融合旗袍与晚装两种风格,腰间大部分的手绣设计亮眼。
“心情不错?”苏黎趴在桌上,勾薯片吃。
把设计稿保存好,楚乔问她,“下周要用的东西,准备好没?”
苏黎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
她咬着薯片,喀嚓声不断,“听说jk集团的夏总监是个女强人,她男朋友还是高干呢!”
“我对八卦没兴趣。”楚乔将她做好的协议反复研究,生怕出纰漏。
苏黎往她嘴里塞薯片,斥责道:“楚大小姐,您多了解点豪门背景行不行?这年头,什么都是资源,八卦也算是其中一种!”
楚乔咬着薯片,含糊问她:“算哪种,嗅觉灵敏那种?”
“啧啧!”苏黎瞪她,眼神愤恨,“果然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你这嘴巴都让权少教坏了。”
“我一直这样。”楚乔辩解道。
揽住她的肩膀,苏黎贼笑凑过来,“你家权爷厉害吗?一次多长时间?”
许可儿正在喝水,闻言给呛到,但耳朵却竖起来。
“去死!”楚乔一巴掌拍过去,幸好苏黎躲闪及时。
苏黎绕过椅子,继续调侃,“你竟然会脸红,这不科学啊!”
对面的人缓缓抬起头,乌黑的双眸眯了眯,闪过一抹寒光,“那你春梦里的男人是谁?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苏黎脸色一变,缴械投降:“好嘛,人家和你开玩笑的,真没娱乐细胞。”
正中她下怀,楚乔涌起几分兴趣。上次她就遮掩,到底是什么男人?
下班前,苏黎将下周需要的协议妥善锁好,三人一同离开。
周末苏黎必须回家,许可儿还要去兼职,楚乔算是闲人一个,绕道去超市买些食物,及时补充冰箱。
……
天气渐冷,转眼的功夫,夕阳已经褪去。
权晏拓开车回到祖宅,他熄火下来,眼角余光瞥见庭院前的那抹身影,蓦然怔在原地。
院前的榕树,遮天蔽日。此时树叶虽凋零,但攀藤的枝桠亲密。
站在树下的女子,一袭黑发,她微微仰着头,全身贯注的凝视,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
直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靠近,她才慢慢转过身,如水的眸子撞入他的眼底。
权晏拓手指间挂着车钥匙,僵硬的一根根收紧,又再度张开。如此反复几次,他才平静的开口,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嫣然看了眼时间,如实回答:“两个小时前。”
她伸手往树上指了指,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笑道:“我们小时候多傻啊,以为它是许愿树,还往上面挂许愿符。”
“还不是你傻,”权晏拓一眼看过去,目光深邃,“非说这棵树是,让我爬上去挂。”
夏嫣然撇撇嘴,娇嗔道:“真小气,还记着呢!”
微风吹过,枝桠沙沙作响。萧瑟寒风中,映衬的是彼此熟悉的面容。
“吃饭了吗?”权晏拓轻问,凝视她神采飞扬的容颜。
夏嫣然眨了眨眼,笑道:“哎呀,你一说我就饿了。”
她唇边的笑容潋滟,深深刻进男人深邃的眸里。权晏拓侧脸的线条分明,道:“走吧,带你吃饭去。”
有温热手掌伸来,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那熟悉的温暖,不曾改变。
夏嫣然走在他身边,纤细的五指收紧,与他十指相扣。这份安心,让她红唇扬起的弧度迷人。
黑色车身转瞬离开,卷起的落叶飞旋。
周末逛超市的人不少,楚乔拎着购物袋出来,差不多七点钟。
车子开到楼下,她察觉不对劲。
对面一辆黑色轿车,忽然亮起车灯。楚乔遮挡了下,看清那人后,机敏的按下车控锁。她翻出手机,犹豫间给权晏拓拨电话。
时间紧迫,她不知道还能找谁。
碰——
手机还没接通,车子迎面的挡风玻璃就被重物击中,碎裂成蜘蛛网状。
江虎提着一根棒球棍,狠狠打下来,边上还有人也跟着一起砸。
楚乔心惊,上次江虎吃过亏,这次绝对有备而来。
铃声响起很久,但没人接听。楚乔正要再拨,车门却被打开。她被拉下去,手机摔在地上。
“报警?”江虎脸上还有瘀青,捏住楚乔的下巴,怒声道:“那天打老子的时候,你不是本事挺大的嘛!”
楚乔皱眉,周围光线不好,估计也没人帮忙。她绷着脸,冷声道:“江虎,你知不知道,现在做的事情犯法?”
“呸!”江虎怒目,淬骂道:“老子就是王法!敢动我,活腻歪了!”
这种场面,硬拼肯定不行,楚乔趁他松懈,一脚踹过去,却不想对方已有防备,顺势扣住她的肩膀,竟然掏出刀子。
刀身闪亮,楚乔躲闪不及,但有人出手极快,将她护在怀里。
男人侧脸紧绷,那双温暖的眼眸噙着寒意,但拥住她的温度,没有变化。楚乔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这个人是季司梵。
------题外话------
不要问亲妈夏家姑娘是谁?偶不会告诉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的,嗯哼~~
035 受伤
扑哧——
皮肉被利器割伤,发生的细微声响。
楚乔神经紧绷,身边的人出现太过突然,她丝毫没有准备,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几分。以至于,眼睁睁看到刀子落下来。
“有警察!”
人群中有人惊呼,楚乔听到渐进的警车声,见到江虎那群人脸色大变,纷纷逃窜的身影。
她想要拦住,但面前的男人,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怎么样?”楚乔往前扶他,见到他捂着的右臂,已经渗出殷红血迹,染透他的外套。
男人俊脸低垂,勉强勾了勾唇,“还可以。”
还可以?这叫什么话!
楚乔抿着唇,眼睛紧紧盯着他流血的伤口,心底蓦然一沉。
警车很快赶到,竟把那些人全部捉住,没有漏网。这速度,让楚乔难免惊讶!
见到季司梵受伤,立刻有人安排,很快开来一辆救护车,先把人送去医院。场面有些混乱,颇具戏剧味道。
他一个人,楚乔难辞其咎,只能陪他来到医院。
医生把伤口消毒后,开始缝合,这一刀下手挺重,伤口缝合十二针。为了保险起见,还让季司梵去拍片子,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
楚乔坐在长椅上等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双手紧握,眼前晃过的都是他挨刀的那一幕。原本平静的心湖,缓缓荡漾波动。
检查完毕,季司梵从里面走出来,右臂衬衫卷起,包扎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楚乔站起身,乌黑的眸子定格在他的脸上,犹豫问道:“季司梵,你……为什么?”
手臂包扎起来,动作很不舒服。季司梵低头盯着吊起来的右臂,语气温和,“一定要有理由吗?”
这句话,让楚乔发懵。她站在那里,进退不是,内心的挣扎不断。
他和她之间,早就过去没有理由能做任何事情的阶段。他如今贸然出现,替她挨了一刀,怎么能说没有理由呢?
楚乔微微攥拳,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
“我以为,你懂的。”季司梵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从容,就连嘴角的那抹笑,都与往昔无异。
心底的某一处,剧烈的翻滚起来。楚乔敛下眉,想起当初她总是撒娇,嫌弃他甜言蜜语都不会说,每当看到她气鼓鼓的模样,他依旧不会哄劝,只是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乔乔,你要学会懂我。”
可这么多年下来,楚乔自问,没有学会懂他。
走廊响起高跟鞋的哒哒声,楚乐媛神情焦急赶来,“司梵,你怎么样?”
似乎没有想到她来的如此快,季司梵深邃的双眸动了动,嘴角牵起的笑容温和:“还好。”
他右臂包扎的白色纱布刺眼,楚乐媛眼眶微红,忍不住心疼,射向楚乔的眼神阴霾。
片子结果出来,并无大碍。医生开了些消炎药,叮嘱回家要按时吃药,定期来医院换药。楚乐媛一一记下,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警察局那边还没交代,有人来请,按照程序,他们应该去做笔录。
楚乔回避不开,她是今晚的主角,一行人再度回到警局。
晚间,用过晚饭后,权晏拓开车把夏嫣然送回去。他开车回到祖宅,老太太已经睡下。
这些年,他除却住在祖宅就是自己那套公寓。如今公寓让给池越,他只能窝在家。父母不与老太太住在一起,害怕吵到老人清净。
他性格自小桀骜,难以驯服。小时候最佩服的人是爷爷,范培仪管教不了儿子,只能把他送到这里,严加管教。
回到房间,权晏拓先去洗澡,他穿着睡衣坐进沙发里,攥着毛巾擦头发。桌前摆着玻璃缸,射灯的光投影在上面,折射出紫水晶球的亮光。
捻起珠子放在掌心,男人黑眸半眯。分开时,她说:如果想念,就放一颗水晶珠,这样就能把想念困住。
犹豫片刻后,他把水晶珠子,轻轻放进玻璃缸。
随手拿起手机查看,权晏拓顿觉惊讶。他滑开屏幕回拨,楚乔已经关机。
他怔了怔,想要再拨,手机进来一个陌生号码。听到电话内容,男人的脸色兀自沉下来。
快速换好衣服,权晏拓匆忙下楼,拿起车钥匙离开。
楚乔先前去过两次警局,对她已有备案,如今她又出事,自然有人及时通知权晏拓。
来到警察局,当事人分别录口供,按照正常程序进行。
权晏拓到的时候,楚乔还在里面录口供。有人殷勤的跑来招呼,“权少,您过来了。”
“嗯。”他找个椅子坐下,神情不耐烦,“要多久?”
穿着制服的警察面有难色,解释道:“今晚的事情,有些麻烦。”
男人剑眉紧蹙,神情清冷下来。见他变脸,那人急忙用最精炼的语言,把事情完整诉说一遍。
还真是麻烦!
口供室外,权晏拓看到季司梵包扎的右臂,阴霾一笑。他内敛的双眸幽暗,想起上次楚乔醉酒的呢喃,以及那些蛛丝马迹,他隐隐猜到些什么,眼角的狂狷闪过。
楚乔将事情始末说清,却遭到质疑:“楚小姐,你确定,是江虎先生动手伤人?”
“我确定。”楚乔点点头,目光肯定。
闻言,警察神色一变,将她带到隔壁房间。
却不想,在隔壁房间见到权晏拓。男人似乎已经等了些时候,手指间夹着烟,肆无忌惮。
“你来了?”这种时刻见到他,楚乔心底竟有一丝欢喜。
权晏拓弹弹烟灰,深邃的双眸落在她脸上,语气不咸不淡,“你给我打电话,不是想让我来吗?”
他的表情淡漠,似乎与平时无异。但楚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抿起唇,思虑着要不要给他解释下今晚的事情?可话没出口,已被人打断。
须臾,季司梵与楚乐媛进来,同时跟着的,还有江虎的辩护律师。
036 黑白颠倒
审讯室面积不大,来的人可不少。
见到有律师出现,楚乔敏感的觉出不对劲。她下意识的瞥了眼身边的男人,但他垂着头,并没看她,神态莫名。
“楚小姐,”警察再次坐下,语气变化:“有人已经认罪,今晚的事情是名叫小五的混混惹事,江虎并没有行凶。”
楚乔一愣,乌黑的双眸紧缩,“不对,是江虎用刀刺伤季司梵,并且还砸坏我的车!”
那边坐着的律师轻蔑笑了笑,推推脸上的金丝眼睛,“楚小姐,说话要有证据,请不要污蔑我当事人!”
“污蔑?”楚乔嘴角的笑容凌冽,“小区里有监控录像,而且我亲眼所见,怎么叫污蔑?”
她转头看向笔录的警察,却见那人神情失望,“我们去取证,但小区的监控设施线路故障,今晚七点钟以后的录像都没有拍到。”
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楚乔不相信。
身边的男人一言不发,显然事不关己,没想插手。权晏拓拇指与食指捏着手机,反复旋转,似乎在打发无聊时间。
“姐,”楚乐媛忽然出声,竟然放低姿态,“你打我,我都没有追究。你怎么紧咬着表哥不放,他去找你是不对,但不会做违法的事情!”
楚乔脸色沉下来,如此颠倒黑白的话,亏她说的出口。
“不做违法的事情?”楚乔瞪着她,双眸染怒,“那今晚的事情,怎么解释?”
“刚才不都说了,是小五搞出来的,不关我哥的事情!”
楚乐媛言之凿凿,继续辩解:“表哥是想给我讨个公道,方法不对而已,别的事情他绝对不做!”
眼见这两边各执一词,警察不禁转头看向另一外受害人,“季少,当时伤您的人,是不是江虎?”
气氛急转直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季司梵胳膊搭在椅背上,俊脸微垂,内敛的双眸平静,看不出什么起伏。他薄唇勾了勾,温和的声音透着磁性,“我看得很清楚,不是江虎!”
他的回答,铿锵有力。
楚乔眼底的光亮暗淡下去,她心里早有准备,不过想要亲自验证一下。这结果不算意外,但却让她的心,不轻不重的痛起来。
季司梵,你终于彻底让我死心!
形势如此分明,虽然楚乔一再指证江虎,但人证物证都没有,又有人出来认罪,这案子不难判。
警察偷偷瞥向权晏拓,暗自揣测他的神情,如果他提出质疑,那姓江的那点薄面,自然就不能看了!可这位爷,许久都不开口,看不出什么意思。
“完事了吗?”男人终于开金口,不耐烦的抬起头。
权晏拓直起身,扫了眼身边的人,神情沉寂。那些事情,他不用问也能猜到大概,他又瞥了眼季司梵受伤的胳膊,低低轻笑。
他们那点破事,他懒得掺和,与他无关。
江虎的律师要求保释,有人带着他去办手续。见权晏拓没深究,楚乐媛暗暗松了口气,目光中透着讥讽,还以为权家有多重视她,不过如此!
警察过来交代后续的赔偿问题,楚乔眼睛盯着脚尖,什么话都没有说。
走出警局,楚乔站在路边,只觉得全身寒意四起。冷风顺着领口,不停的往她脖子里钻,无孔不入。
坐上车,权晏拓把暖风打开,楚乔才觉得好一点。她将头靠着车窗,望着闪烁的霓虹灯,整颗心好像浸在冷水里,毫无温度。
楚乐媛开车把人送回来,一路都没有笑过。她坐在沙发里,定定望着他换下来的带血衬衫,乌黑的双眸沁满嫉妒。
季司梵收拾整齐出来,看到她的表情,含笑道:“还在生气?”
当然生气!楚乐媛咬着唇,恨声道:“季司梵,你不要命了,刀子都敢为她挡!”
季司梵不动神色,握住她的手,“这刀如果落在楚乔身上,你表哥肯定坐牢!”
闻言,楚乐媛眼神闪了闪,并没否认。
季司梵叹了口气,抚上她的鼻梁,笑道:“如果试我,要把你漂亮的鼻子伤了,那我多舍不得!”
美人破涕为笑,依偎在他的怀里撒娇。
“嘶!”
“怎么了?”
“伤口痛!”
楚乐媛不敢再闹,把止痛片给他服下,忙去厨房做吃的。
柔软的沙发里,季司梵面容沉静,他垂眸盯着受伤的手臂,眼底的神情讳莫如深。
黑色悍马开到楼下,今晚留下的狼藉都已消失。楚乔盯着收拾干净的地面,没由来想笑,事实这东西,真是不值钱的玩意!
权晏拓将车熄火,锐利的双眸扫向身边的人,神情阴霾。他抽出一根烟,点燃后吸了口,吐出的烟雾,一圈圈荡漾开去。
“你口味真是重!”权晏拓指间夹着烟,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亮,“原来你们喜欢玩,姐妹共事一夫的游戏,嗯?!”
楚乔俏脸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按照现在这形势来看,你是输家啊!”权晏拓薄唇抿起,双眸幽深如海,“怎么,不服气么?”
他的嘴巴狠毒,楚乔自然领教过。她咬着唇,克制住狠狠煽他的冲动。
楚乔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去。
“站住!”
男人把手里的烟蒂弹出去,迈步走到她面前,他颀长的身影遮挡住路灯的光,把她压在一片暗影中,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楚乔捏紧手里的包,五指用力蜷缩。
“把你的嘴巴擦干净点,别让人看出偷吃!”权晏拓微微低着头,黑眸直勾勾望进她的眼底。她眼里的那股倔强与不服,再度冉冉升起。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楚乔脸色坦然,昂起头看着他。
这话有几分好笑,男人性感的薄唇微扬,他手指轻抬,点在她的唇上:“楚乔,你别跟我这儿装深沉,如果不想难堪,最好记住我的话!”
黑色悍马绝尘而去,楚乔僵硬的转过身,回到家里。
洗好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已是深夜。楚乔没有饥饿感,她躺在床上辗转,猛然间掀开被子下地,冰冷的寒夜,赤脚踩在地板上。
找出行李箱,她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塞进包里。自从见到季司梵出现在公寓楼下,她就猜测到这中间的缘由。
全部东西折腾完,天边微微泛白。楚乔坐在箱子上,静静看着日出升起,心底的某处位置,狠狠揪痛起来。
------题外话------
亲妈咋觉得,权爷有点小醋呢?有木有?!
037 登堂入室
一夜未眠,楚乔早上梳洗好,顶着黑眼圈去工作室。她拉着行李箱,脸色沉的比外面的气温还要低。
苏黎看到箱子,立马感觉出事情不对。她装着胆子走过去:“亲爱的,出了什么事情?”
交友不慎这句话,楚乔此时深有体会,她瞪着好友的脸,冷笑道:“我住的房子,谁找的?”
“啊?”苏黎一愣,努力敷衍:“朋友找的!”
把皮包朝她丢过去,楚乔脸色染怒,“苏黎,你再敢骗我,以后没得朋友做!”
嗷——
苏黎哀嚎一声,怀揣被发现的沮丧,哽咽道:“对不起,我错了。”
眼见这两人气氛不对,许可儿急忙拉过椅子,让楚乔坐下慢慢说。
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苏黎还没听完,抄起车钥匙黑着脸往外冲:“他奶奶的,我找那个孙子去!”
许可儿眼疾手快拉住她,劝慰道:“你先别急啊,乔乔还没说完。”
她的个性一直这样,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身边,“你要去找谁?”
苏黎愣了愣,半响接不上话。是啊,她要去找谁?找江虎,季司梵,还是权晏拓?!
他妈的,这些混蛋,没一个好人!
“乔乔,”苏黎握紧她的手,满心愧疚:“都是我不好,是我有眼无珠,没看出他的本性!”
楚乔轻笑出声,若论有眼无珠,她当仁不让。这种被人抛弃的把戏,她被戏耍的何止一次?
毕竟相交多年,情谊深厚。楚乔不想让她自责,打趣道:“罚你给我找房子,直到我满意为止。”
“保证完成任务!”苏黎肃立起身,敬礼保证。
缠绕整个早上的阴云,终于在她们三个人的笑声中散去。
……
一处老旧小区,夏嫣然推开窗户,望着晨练的老人,嘴角染笑。这里虽比不上以前大院的房子,但邻居们都很热心,妈妈独自在家也有能个照应。
梳洗过后,她换上一套标准的ol职业装。推开房门,有熟悉的煎蛋香气,她俏脸含笑,“妈,好饿。”
厨房切菜的声音明显快了两倍,不多时候,文曼端着早餐出来,“快点吃,趁热。”
妈妈的煎蛋与豆浆,永远都是她的最爱。夏嫣然惬意的笑了笑,眼睛弯弯的,“真好吃。”
女儿工作辛苦,文曼心疼的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多吃点。”
夏嫣然扫了眼时间,放下筷子,匆匆起身:“唔,到点了。”
她拿起皮包要出门,文曼起身跟过来,“路上小心开车。”
“知道了。”夏嫣然回身抱抱她,撒娇道:“晚上给我做好吃。”
“好,晚上你让展鹏也过来。”文曼情绪不错,叮嘱她,“这孩子工作忙,我都许久没见过他了。”
夏嫣然秀眉轻蹙,语气带着不容察觉的疏离:“他最近很忙,抽不出时间。”
“再忙不就是一顿饭吗?”文曼不理解,忍不住抱怨,“你们这么忙,哪有时间准备结婚?”
抬手抚平母亲的衣领,夏嫣然不动神色,“结婚的事情,你说过不逼我。”
闻言,文曼脸色微变,“嫣然,你答应过妈妈,不会再和权家有来往!”
“我没忘。”夏嫣然敛眉,掩藏掉眼底的起伏,“妈,我去上班。”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文曼神情凝重。如今女儿与展鹏感情稳定,她悬着的心也能安些,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下午两点钟,楚乔准时来到jk集团。来到十楼,秘书见她上来,立刻询问:“夏总监,时颜的楚小姐到了。”
“请她进来。”一道清丽的女声,隐约透着威严。
秘书推开门,带楚乔进去,同时端来一杯咖啡。
“夏总监,你好。”楚乔初次见她,言语客气。时颜能有机会为jk集团提交设计方案,全靠她的赏识。
夏嫣然五官精致,衣着合体,举手投足间高贵优雅,“请坐。”
先前看过楚乔的设计稿,她觉得很有潜力,特别适合集团的需要。她接手jk在这里的分公司,自然需要培植新生力量,而楚乔的设计水平,符合她的条件。
事先有所准备,楚乔今天的发挥很好,就连一向挑剔的夏嫣然也颇为满意,对她的好印象又添几分。
“楚小姐,”夏嫣然看过她带来的最新设计,很专业的提出几点修改意见,“希望你能按照我的要求修改,只要老总没意见,我们就能长期合作。”
长期合作当然求之不得!但设计师都有怪癖,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设计指手画脚,而且她独到的设计理念,不想被大众化,或者商业化。
似乎看出她的犹豫,夏嫣然微微一笑,解释道:“楚小姐,这份设计稿要给老总看,你按照我的思路修改把握比较大。如果以后我们能合作,对你的创作设计,我绝对予以最大的尊重!”
有才气的设计师,都有这种要求,夏嫣然观察入微。
对于她的细致,楚乔心生感动,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决不能再推辞,“好的,我一定尽快修改好。”
夏嫣然特别交代秘书相送,周到细致,让人如沐春风。楚乔欣慰的想,如果以后的上司都这么容易相处,那该多好!
洽谈成功,楚乔先给工作室打去报喜电话。通话刚刚挂断,手机再度响起来,她含笑接听,声音却不怎么让她开心。
“今晚回家来吃饭。”父亲的声音冷硬,透过话筒传来。
楚乔下意识的皱眉,找借口推脱,“我晚上有事。”
“有事也推掉,马上回家!”
电话嘟嘟的响,楚乔雀跃的心情顿时郁闷。她坐上出租车,不情不愿回到家。
佣人开门的笑脸殷勤,楚乔踏进客厅,只觉得气氛不寻常。
桌上摆着很多礼品,厨房中江雪茵清脆的声音响亮。她换了拖鞋往里走,一眼就见到坐在沙发里的男人,那般旁若无人。
“你……”楚乔心惊,走到他身边问:“你来我家做什么?”
权晏拓笑着耸耸肩,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薄唇贴近她的耳边,道:“来见岳父,顺便谈谈我们的婚事。”
闻言,楚乔俏脸苍白,心里咯噔一下,全身窜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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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双方紧逼
婚事?!
楚乔被这两个字震的头皮发麻,她拽起男人的手腕往外面拉:“出去。”
“拉拉扯扯的,什么样子?”楚宏笙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一瓶好酒。
男人轻松一带,将她拥入怀中,“伯父,我们经常这么闹着玩。”
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秉性,楚宏笙当然清楚,碍于有客人在场,他不能直接教训,眼神凌冽的警告。
楚乔直起身,从他怀里退开,气的牙根痒痒。
“吃饭了。”江雪茵端菜上桌,喊他们过来吃饭。
晚餐桌上,菜色丰盛。时令蔬菜,海鲜鱼肉应有尽有,难得这家的女主人亲自下厨,楚乔默不作声,一点儿也没食欲。
“大家快吃。”江雪茵殷勤招待,嘴角噙着一抹得体的笑容。
扫了眼桌上的人,权晏拓微微挑眉,礼貌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司梵受伤了,娇娇去照顾他,我们吃吧。”江雪茵语气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歉意,对于她们这种“涵养”,楚乔自愧不如。
楚宏笙倒是有些惊讶,显然不知道内情,“司梵伤到哪里,严重吗?”
“不算严重,”生怕引起丈夫的注意,江雪茵敷衍道:“男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
她轻描淡写敷衍过去,楚宏笙也没多问,只当不是什么大事。
楚乔冷眼旁观,从头至尾都不想多说。即便她说了,又有什么用吗?!
餐桌上,权晏拓面前的餐盘满满的,他看到楚乔变化的神色,并没说破。
楚乔低着头,不想看他碍眼的表情,心情无比沉闷。
整顿晚饭,楚乔都没过话。她原以为权晏拓不爱与陌生人说话,可今晚他话语得当,与父亲有说有笑,两人相谈甚欢,完全变个模样。
竟连一向不拘言笑的父亲,表情都微微松动,偶尔朝她看来,嘴角也能露出笑意。
真是难得,楚乔不禁感慨。
用过晚饭,佣人将餐桌收拾干净。江雪茵泡好一壶普洱茶,端着水果摆出来。
楚乔拿起一瓣橙子,刚咬下去,却听身边的男人出声:“我们的婚事,奶奶已经点头,说是让您这边选个日子。”
这一口狠狠咬在嘴唇上,痛得楚乔皱眉,把橙子丢开。
瞥见她的言行,楚宏笙无奈的摇摇头,“既然老太太点头,我们自然要选个好日子。”
“我不同意订婚!”楚乔擦擦手,沉声反驳。她憋了一晚上,再也忍不住。
楚宏笙沉下脸,语气不悦道:“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为什么没有?”
身边的男人,突然将她的手纳入掌心,笑道:“别和爸爸这么说话。”
噗——
楚乔吐血,被他这种肉麻的语气惊悚。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权晏拓神色自然的抬起手,挽起她散下的碎发,“结婚是早晚的事,我想早一点,不想耽误。”
面对这样的男人,楚乔真心无语,她能用的词好像只有爆粗口。他妹的!这男人,真能装!
抽回被他握紧的手,楚乔秀眉紧蹙,怒气显而易见。
权晏拓寒暄几句,礼貌的起身告辞,没再继续挑衅她。他起身往外走,楚乔自觉的跟出来。
“权晏拓!”隐忍整晚,她终于爆发:“你是脑袋有毛病吗?谁要和你结婚?”
“你——”男人目光凛冽,直勾勾的盯着她,道:“我们当初交往,就是以结婚为目的,你忘记了,我可没忘!”
“……”这句话把楚乔噎的,半天都没找到说辞。
男人修长的手指温暖,他拨开楚乔额前的碎发,薄唇勾了勾,似笑非笑道:“乖,别闹了!”
望着他麻利的跳上车,绝尘而去,楚乔依旧被他肉麻的语言怔在原地。
须臾,她回过神进屋,果然见到父亲端坐在沙发里,正在等她谈判的气势。
“都这么大了,说话还是没轻没重。”楚宏笙喝了酒,脸色微微发白,他靠着沙发,端起浓茶轻啜一口,语气还算温和。
平白无故搞出这一出,楚乔难受,据理力争:“我不结婚。”
“那你想怎么样?”楚宏笙睁开眼睛,瞪着面前的女儿,只觉头疼:“你都多大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难道这些年你读的那些书,就只能用来打架斗狠,离家出走?”
又被父亲戳中痛处,楚乔脸色变了变,逆鳞反叛,“随便你怎么说,总之我的婚事,没人能决定!”
“放肆!”楚宏笙怒极,一把拍在桌上,怒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都是这样的。怎么到你身上就不行了,嗯?!”
楚乔盯着父亲的脸,突然低低一笑,质问道:“是吗?如果是这样,你怎么不让楚乐媛去相亲?怎么不给她找个媒妁之言?”
好好的扯到自己女儿身上,江雪茵脸色沉下来,“乔乔,你爸爸是为你好。权家背景家事都好,想要高攀的人都排队的,你怎么把到手的福气往外推呢?”
这种虚伪的话,楚乔无心多听。她知道今晚也争辩不出什么,不想浪费时间。
“站住。”眼见她提着皮包就要离开,楚宏笙蹙起眉,问道:“这么晚,你去哪里?”
楚乔勒紧皮包,并没有服软,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她决然远去的背影,楚宏笙刚刚温和的神情霎时冷冽,他握紧茶杯,脸色难看到极点。
反倒是江雪茵,见楚乔没有留宿,轻轻松了口气。
天色刚亮,夏嫣然趁着母亲还没起,溜进厨房。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熟练操作。半个小时后,保鲜盒里装满一排排颜色漂亮的寿司。
把保鲜盒藏进包里,她收拾好东西,回到房间换衣服,准备上班。
文曼准备好早餐,却见女儿急匆匆往外走,“嫣然,吃早餐。”
“不吃了。”夏嫣然换好鞋子,镜中的她嘴角含笑,“我要开早会。”
话落,她人也跟着出门。
站在阳台目送她开车远去,文曼失落的回到客厅,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没了食欲。
权晏拓接到电话,驱车赶到市中心的公园。这里扩建过两次,早就丧失曾经的模样。周围大厦林立,现代气息十足。
冬日的早晨很冷,呼出的热气凝结成白雾。他小跑着进来,找到那棵连枝树,坐在树下的人长发飘飘,那张明艳的笑脸,如同记忆中的美好。
039 他们的新房
寒冬的清晨,阳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空气格外的好。
长凳上,夏嫣然把保鲜盒打开,递给身边的男人,“吃吧。”
盒里的寿司卷颜色好看,权晏拓伸手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咀嚼过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唔,芥末放的太多了。”
夏嫣然要收起保鲜盒,幽怨道:“别吃了,我请你吃早餐。”
男人没有动,继续伸手捏起寿司,往嘴里放。
她愣了下,打开保温壶,将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倒出来。
家里煮出的豆浆,特别浓稠。他抢过去,一股脑喝干净。
“好喝。”权晏拓吃饱喝足,表情愉悦。
遗憾的看着空杯子,夏嫣然摸摸干瘪的肚子,怨声载道:“我好饿。”
权晏拓黑眸眯了眯,一把拉起她,道:“走了。”
寒风吹过,夏嫣然缩了缩脖子,身边的男人把她拉进怀里,轻轻环抱住。他的胸膛温暖炙热,带着阳光的味道。
她勾起唇,嘴角的笑容明媚。
黑色悍马停在路边,车里的男人穿过马路,提着一个袋子回到车上。
打开包装,夏嫣然心满意足的低叹:“皮蛋瘦肉粥,我的最爱啊!”
权晏拓发动引擎,将车开走。他盯着身边人吃粥的模样,眼底的神情温柔。
黑色悍马停在jk集团外面,夏嫣然解开安全带,犹豫着要说些什么。
权晏拓抬起头,眼神平静的问:“阿姨身体好吗?”
“挺好的。”夏嫣然点点头,表情黯淡下去。
“好好照顾她。”男人含笑的目光温和,但落在她的眼中,却感觉深深的痛。
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的缄默。
须臾,夏嫣然推门下车,叮嘱他:“慢点开车。”
权晏拓应了声,调转方向盘将车开走。
望着他的车身消失,夏嫣然扣住皮包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
他和她出生在一个大院里,外人眼中的青梅竹马。他们一起上幼儿园、上小学,上初中,她闯祸总有权哥哥替她收拾。直到高中的那天,她回到家没有看到父亲,满脸泪痕几乎崩溃的母亲,歇斯底里的怒吼:“夏嫣然,权家是害死你爸爸的凶手,你不许再和他们有半点来往!”
凶手吗?她不明白。
可她却清楚,他与她一夜间隔阻千山万水。
一年前母亲吞药自杀逼迫,他们之间能说的话,似乎越来越少了。
……
修改好设计稿,楚乔再次送到jk集团。三天后,总部审核通过,夏嫣然代表集团正式与时颜签约。
夏嫣然主动伸手,含笑道:“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楚乔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下。
离开前,夏嫣然特别叮嘱她:“楚小姐,这批服装时颜一定要按时交货,要不然jk的后续赔偿可是很严苛的哦!”
她半开玩笑的语气让人容易接受,楚乔承诺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如此,夏嫣然再没多说什么。
合同签订,房子也找到。最近的事情,似乎很顺利。
楚乔提早半天下班,回到新家收拾,这里的条件不如上次的好。把家里卫生打扫一遍,衣物规整好,她已经气喘吁吁。
天色暗沉下来,楚乔正在烧开水,手机显示有陌生号码,她害怕是房东,把电话接听。
“想我了吗?”那端的声音轻佻,楚乔以为是骚扰电话。
“是我。”
楚乔皱眉,瞬间想起是谁。
“有事?”
“没什么事。”
楚乔翻个白眼,没事你打电话干吗?
“请你吃饭?”池越试探着开口,语气竟有一丝小心。
折腾大半天,楚乔又累又饿,新家还没开火,她没有拒绝。
晚饭约在新家附近,楚乔不想去远的地方。一个小饭馆,店面挺干净的。
唯一不协调的是,店门口停辆不合此景的豪车。
池越撇撇嘴,暗自腹诽。前几次看她的穿衣打扮,应该不属于这个圈子。
楚乔饿的很,快速点好菜,给他解惑:“我家在这儿附近。”
拆开消毒好的餐具,池越再也没多问。
菜的味道说不上精致,但很家常。一顿饭下肚,楚乔总算恢复些底气。
“你干什么去了,累成这样?”池越见她神情疲惫,坏笑着调侃。
楚乔招来服务生结帐,却不想踩到雷区。
“喂!”池越俊脸阴霾,怒声道:“这是打爷脸呢?”
这女人,结帐还结上瘾了!
楚乔笑着收好钱包,没再推辞,反正这顿饭也花不了几个钱,她吃得心安理得。
从饭馆出来,她要回家。
“我送你?”池越拉开车门,楚乔直接拒绝。
这车太扎眼,她不想明天就出名。
池越鲜少没有动怒,语气温柔道:“那好,有时间再联络。”
楚乔拉紧外套,转身离开。夜里寒风四起,她顶着风往回走,背影坚定。
宝蓝色保时捷车速很低,池越开车跟在她后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薄唇勾了勾,眼底的笑容温柔。
这是他第一次想念女人,不是为**,只是单纯的想念。
眼见她走进小区大门,池越才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楚乔回到家,又折腾半天,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她去浴室洗个澡,没敢久呆。房间的暖气不足,洗澡的时候特别冷。
吹干头发,换套厚厚的睡衣钻进被窝,她累的倒下就睡。
到底还是冻着了。楚乔早上起来,脑袋晕晕的,鼻塞嗓子难受。
穿着羽绒服出门,她经过药店买了点感冒药,步行来到工作室。一整天都喷嚏连天,苏黎见她生病,催促她回家休息。
楚乔回到家,爬上四楼,掏出钥匙打开门。
房间不大,一目了然。楚乔看着昨晚整理好的衣物不翼而飞,大脑空白几秒钟,慢慢冷静下来。
房门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不是小偷光顾。她蓦然转身,门后贴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留有地址,和电话,是那个男人的号码。
楚乔震怒的拨过去,无奈对方关机。她撕下纸条,按照上面的地址找过去。
三层欧式独栋别墅,配套设施齐备。
院门大刺刺敞开,明摆着请君入瓮。楚乔无心欣赏,直接闯进去。
客厅纯白色的真皮沙发奢华,权晏拓上半身微侧,黑色西装裤包裹住他修长双腿,杯中的红酒随着手腕的转动,滑过妖娆的红。
这股天生的霸气与桀骜,原该属于他。
“我的东西呢?”楚乔及时收回理智,沉着问他。
权晏拓轻啜一口红酒,深邃的双眸盯着她的脸,笑道:“看你满头都是汗,坐下慢慢说。”
他说的云淡风轻,楚乔脸色大变,怒声道:“权晏拓,你想要怎么样?”
男人无辜的耸耸肩,嘴角的笑容邪魅:“这里是我们的新家,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040 逼婚
男人嘴角那抹笃定的笑,让楚乔觉得刺眼,她又问了一遍:“我的行李呢?”
权晏拓抬手,往楼上指了指,“在卧室。”
她蹬蹬跑上楼,提着行李箱下来,直接往外冲。大门已经锁上,她双手用力摇晃,还是纹丝未动。
“别白费力气,”权晏拓走到吧台前,倒了杯红酒,“那是指纹锁,只有我一个人能开。”
楚乔愤然转过身,双眸似要喷出火来。
“让我离开。”她咬着唇,声音紧绷。
“不行。”
对垒陷入僵局,楚乔气的胃疼。
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分辨不清的喑哑:“你逃不掉的!”
楚乔背对着他,心底的某处狠狠揪了下。
那句话,无形中触碰到楚乔最脆弱的神经。她不服气,但兜兜转转却总绕不出这个圈子。
伸手将她拽进沙发,权晏拓竟然耐住性子,坐在她对面,“我们谈谈。”
素来都是他强势逼人,不给她任何选择的机会。如今他平心静气的说我们谈谈,楚乔愣了愣,被他按住双肩坐下。
“你喜欢我吗?”他问她,薄唇勾起的弧度迷人。
楚乔蹙眉,直觉回答:“不喜欢。”
男人深邃的双眸看不出起伏,“那你怕什么?”
楚乔有点懵,心想她怕什么了啊?!
“楚乔,”权晏拓锐利的双眸盯着她,道:“如果想要你爸爸对你认可,我们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观察力细致入微,楚乔早就清楚。她抿着唇,心底的某一处,毫无预警的痛起来。
须臾,她回视男人深邃的眼眸,冷声道:“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权晏拓淡淡一笑,没有回避,“你是家里给我安排的结婚对象。”
这话倒是不假,楚乔昂起头,望进他深壑的眼眸:“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讨厌你!相亲是逼不得已,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需要一个结婚对象,但请不要选我,我绝不奉陪!”
“晚了!”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眸子轻眯,他手指落在杯沿滑动,“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眼底一沉,楚乔明白他的话,其实她又何曾不是这般?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全身阵阵发冷,额头两边剧烈的痛,即便他说的对,楚乔也不想服软!
她挣扎要起来,双肩一重再度被他按回去。
此时的她,如同被人剥掉外壳的刺猬,露出最脆弱的嫩肉。楚乔害怕这种感觉,所以她拼尽全力去反击,哪怕以卵击石!
“嫁给你就能得到他的认可?”楚乔瞪着他,眼神轻蔑:“笑话!”
原本想要好好同她说话,但她就是有本事激起他的怒火。这女人叫板,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他要是再不搭理,不是让她逆天!
男人猝不及防的压下来,楚乔后背抵在沙发里,明显处于下风,她手脚并用,却依旧被牢牢压制。
权晏拓俊脸阴沉,把她的双手折在胸前,指着她的鼻子,怒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楚乔看得心惊肉跳,还是嘴硬:“你敢?!”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下,开始解她衣服扣子。
他露出的笑,让楚乔脸色发白,她刚要开口,却被他食指轻点,压住唇瓣。
权晏拓俊脸低垂,深壑的眸子里透着寒光,“楚乔,你想要和我玩硬的,也要有那个资本才行!”
此时他恶狠狠的目光,好像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下。
怔忪的瞬间,他的吻落在颈间,带着微微的刺痛。楚乔蜷起膝盖往上顶,被他轻松分开。那腿间抵上的不适感,让她头皮发麻,一口气没喘匀,剧烈咳嗽起来。
她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权晏拓覆上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滚烫。
微微松开手上的力度,权晏拓剑眉紧蹙,问她:“药呢?”
楚乔捂着嘴巴咳嗽,根本说不出话来。
丢在地上的皮包明显,权晏拓起身捡起来,把里面的药喂她服下。
半响,权晏拓拦腰将她抱回卧室,放在那张大床上。
浴室隐约传来水声,楚乔头疼欲裂,整个人无力的趴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男人洗好澡出来,见她半趴在枕头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
伸手试了下体温,依旧很高。权晏拓拿起床头的电话,把家庭医生叫来,很快有人风尘仆仆赶来。
注射过退烧针,医生留下一些药,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开。
楚乔一直昏睡,打过针后睡的更沉。她蜷着被子,把自己裹得好像蚕蛹,密不透风。
晚饭时间到了,权晏拓并没订餐。他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煮熟后沾着酱油吃。
填饱肚子,他沿着楼梯上楼。推门卧室的门,有股淡淡的香气。
权晏拓坐到床前,盯着睡的满头大汗的人,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汗发出来,烧跟着退掉。
用温毛巾给她擦擦脸,他无奈的将睡相不怎样的人往边上挪过去。别墅里只主卧有家具,其他房间还没来得及添置。
权晏拓第一次很认真的端详她。她肌肤白皙,黑发柔顺,那双琉璃般的眼眸闭上,依旧让人难以忘怀。
想起她笑时,脸颊浅浅的梨涡,他伸手,在她颊边轻点。
楚乔推开恼人的触碰,把被子堆在胸前抱着,睡的无知无觉。
权晏拓撇撇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睡相真不怎么样!幸好这床够大,足以她折腾。
端起床头的水杯,权晏拓将水喂她喝下。楚乔闭着眼睛,咕噜咕噜喝掉整杯水,秀气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窗外寒风肆虐,权晏拓靠在床头,抚着她柔顺的发丝,神情沉寂。
楚乔,遇见我,是不是你倒霉呢?
一夜睡的昏昏沉沉,楚乔睁开眼睛,陌生的卧室让她讶异。揉着脑袋坐起来,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她的脸色一点点变换。
身边的位置空空,楚乔掀开被子下床,体力还没恢复。她饥肠辘辘,脚步微微发飘。
楼下客厅,端坐的男人正在等她:“醒了。”
楚乔眼皮都懒得抬,直言道:“把门打开。”
权晏拓拉着她来到门边,把磁卡插入门锁,同时将她的右手大拇指按下去,有蓝光闪过,她的指纹清晰的被录入,随后滴滴两声,门锁应声而开。
“你……”楚乔傻了眼,不明所以。
权晏拓笑了笑,语气温和:“你的指纹保存,以后可以自由出入。”
只可惜,楚乔看到多出的黑衣保镖,恍然大悟。
手里多出一张卡,权晏拓神情平静:“你呆在这里,出门让他们跟着。”
楚乔看看银行卡,又看看那些保镖,一颗心沉到谷底。这就是,他所谓的自由出入?真可笑,明明是把她囚禁!
041 无家可归
别墅装修的精致,比起她租的房子,简直天地之别。出门有卡刷,有保镖跟着,该是多么惬意美好的日子?
但是楚乔憋屈的要命!
修养几天感冒是彻底好了,可她却陷入这座牢笼,逃脱不得。进出都有保镖跟着,只有在卧室才会勉强放过。
每顿饭有专人送来,餐餐不重复,照顾的一应俱全。楚乔自嘲,她应该感谢吗?感激那个男人心思缜密,照顾的无微不至。
清早起来,她对镜梳洗,突然发觉脖颈上有几处红痕。想起那晚被他压在身下,她脸色又是一沉。
苏黎的电话如期而至,声音透着惊喜:“妞儿,你要结婚了啊?一定让我做伴娘,我要最好的礼服,量身定制的那种……”
“谁说我要结婚?”楚乔蹙眉,神情阴霾。
“你家权爷说的啊,”苏黎没听出她语气不对,自顾道:“他还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要多修养,不能来工作室!哎,你这死丫头算是赚到了,谁能想到权爷竟是如此体贴的好老公!”
闻言,楚乔冷笑连连,真想把他那副丑恶的嘴脸撕碎。如今就算她声泪控诉,也没人相信这个男人的恶行,只会埋怨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敷衍苏黎几句话,楚乔把电话挂断。
情绪压抑到极点,总归需要释放。
须臾,她穿戴整齐,提着皮包走出别墅,保镖将车开过来,寸步不离跟在左右。
来到市中心,楚乔在商场无聊闲逛,这两天她都是这么打发时间,狠狠刷卡,虽然知道动不到他筋骨,却又不甘心。
坐以待毙的感觉太难受,她瞥了眼身后的保镖,他们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随手拿起柜台上的真丝围巾,楚乔麻利的选出几条,刷卡后并没离开,低声吩咐服务员几句话。虽然不解,但顾客有需要,都应该满足。
当服务员将真丝围巾当作赠品发放的时候,很快围拢过来不少人。
柜台前竖起一道人墙,保镖意识到不对劲,扒开人群冲过来,却发觉楚乔的身影消失不见。
晚饭时间,权晏拓准时回家。
今晚父亲早早回来,坐在桌前,似乎正在等他。
“爸!”权晏拓换了鞋走过去,神情冷峻。他扫了眼厨房,母亲的身影正在忙碌,奶奶拄着拐杖,与兰姨嘀咕什么。
“订婚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权正岩放下报纸,一本正经的问他。
权晏拓点点头,如实道:“很顺利。”
“那就好,”权正岩别有深意的看了看他,“嫣然回来了,你们见过面吗?”
父亲依旧掌握全局,他还不具备反抗的能力。
“见过。”
权正岩倒是没有动怒,内敛的双眸深沉几分:“记住你对我的保证,不要让我动手!”
权晏拓俊脸低垂,额前的碎发遮住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他修长的五指攥起,一根根收紧用力成拳。
兜里手机响起来,权晏拓听到保镖的话后,脸色难看的离开家。
……
推开家门,满屋子的香气,夏嫣然换好拖鞋趿着往厨房去:“妈,好香!”
“回来了。”文曼没回头,手中的锅铲叮当作响,“嫣然,你再给展鹏打个电话,看他出来没?我给他助理留过口信。”
夏嫣然皱眉,沉声道:“最近挺忙的,别打扰他工作。”
文曼炒好一个菜,盛到盘子里,“再忙也要吃饭,快去打电话!”
回到卧室,夏嫣然掏出手机,犹豫着拨通:“展鹏,打扰你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温和,透着淡淡的暖意:“没事,我在你家楼下。”
闻言,夏嫣然急忙挂断电话,跑去开门。
文曼端着菜出来,见到他进门,满眼都是笑意:“展鹏来了啊,快去洗手,马上开饭。”
“阿姨。”展鹏礼貌的打招呼。他穿着深色西装,相貌英俊,举手投足间气度优雅。
晚餐桌上,文曼不停的给他夹菜,“多吃点,看你平时工作太忙,都累瘦了。”
“还好。”展鹏夹起一块排骨放到身边人的碗里,“你怎么不吃?”
夏嫣然微微回神,忙低头吃菜,避开母亲锐利的目光。
晚饭后,他又略坐坐,方才起身告别。夏嫣然穿好外套,将他送下楼。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司机将车门打开,“展秘书,我们直接去机场吗?”
展鹏颔首,没有多言。
眼见司机坐进车里,夏嫣然无奈开口:“不好意思,让他出差前还要跑一趟!”
男人低着头,视线恰好落在她的眼睫上,“有些日子没来看阿姨,理应过来。”
“展鹏!”夏嫣然叹了口气,盯着他闪亮的黑眸,愧疚道:“这一年来要你陪我演戏,真是对不起!你放心,我尽快找机会和妈妈解释清楚。”
展鹏背着光而站,听到她的话,眼底的光亮暗淡下去。他神情看不出任何起伏,语气依旧温柔:“嫣然,不要急,慢慢来。”
夏嫣然垂眸,面上难掩几分苦涩。展鹏与她是大学同窗,如今他身为市长秘书,前途无量,而他们只能算是挚友,再无其他。
回到家里,母亲早已收拾妥当,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过来,妈有话问你。”
夏嫣然坐过去,却听她老生常谈:“你主动约个时间,妈妈与展家见面,把婚期定下来。”
“妈!”夏嫣然蹙起眉,“不要这样行吗?”
文曼盯着女儿的眼睛,神情犀利:“你是不是又去见权晏拓?嫣然,你忘记我们家这些年吃的苦了吗?”
夏嫣然站起身,望向母亲的眼神失落,“你用自己和爸爸两条命逼我,我怎么能忘记?!”
撂下这句话,她回到卧室,并将房门关上。
文曼坐在沙发里,情绪还很激动,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
从商场出来,楚乔一路慢慢的走。她身上没有现金,只有那张钻石卡。
夜晚的寒风肆虐,她裹紧外套,还是觉得冷。饥肠辘辘,身上又没钱,别人都是兴高采烈往家奔,唯独她,有家也不能回。这么大的城市,她却无家可归!
042 被抓回来
童念赶到的时候,楚乔独自坐在路边,小脸冻得通红。她想要挤出抹笑却发觉两颊僵硬,完全动不了。
“出了什么事情?”童念把围巾摘下来给她戴好,试探的问道。
楚乔垂着头,沉默半响才开口,“我无家可归了……”
她的话,让童念心底揪了下,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将人带回家去。
楚乔第一次来她的地方,面积不大,布置的很温馨。房间里有条小狗,看着可爱,可她不喜欢,远远的躲开。
童念对她特别热情,端茶倒水,照顾的细致。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特别其妙。在这样寒风习习的夜晚,温暖楚乔凄凉内心的,竟然是这个与她见面次数并不多的朋友。
童念从厨房端出来一杯热水,赶忙放到她的手里,笑着问她:“吃饭了吗?”
喝了口气热水,楚乔冻僵的手脚慢慢恢复过来,她抿着唇摇摇头,低声道:“没有。”
很快的功夫,童念煮好面,招呼她过来吃。不大的餐桌边,她们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偶尔聊几句,最后她将一碗面都吃掉,竟连汤也没剩。
洗好澡,坐在卧室的床上,两人聊的很开心。童念眼角一挑,扫到她白皙的脖颈中,那几抹嫣然的红痕,心里已经明白她今晚为何闹这一出。
城北的楚家算是豪门,权楚两家儿女联姻,也是门当户对。
权晏拓是权家当之无愧的太子爷,按道理说,这桩婚事顺理成章,怎么能闹成这样呢?
楚乔不想多说,童念自然也不会多问。
楚乔性格**自主,但也能够感觉出来,她将自己缩在一个硬壳里,似乎这样才能让她觉得安全。
住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楚乔心里有数,但她这几天情绪低落。权家与楚家的婚约,好像一道枷锁,紧紧捆绑住她!
果不其然,两天后那个男人找上门来。不过任凭门外敲的震天响,楚乔纹丝未动,打开一瓶红酒独饮,完全不搭理他。
童念赶回来,迫于无奈开门。权晏拓见到醉酒的某人,心底的怒火熊熊燃烧。
“楚乔,你妈的找死啊!”权晏拓弯腰捡起那个空酒瓶,砸在地上,俊脸黑沉。
“吵死了——”
楚乔皱着眉揉揉耳朵,扬起头看到面前的男人,她蹭的站起身,踉跄着喊道:“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滚!”
“你再说一遍?”权晏拓眯了眯眸子,眼底的阴霾流溢。
童念眼见情势不好,正要上前拦阻,可她话还没说,就听到楚乔开口了。
“权晏拓,你他妈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楚乔虽然喝了酒,脚下直打晃,可她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完蛋了!
童念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她都能看到从权晏拓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连她都打了个哆嗦!
男人怒极反笑,那张魅惑的俊脸铁青,他一把将人揪到怀里,扣住她的腰就把她往外面拖。
楚乔大惊,手脚并用的开始挣扎,她脚下一顿乱踹,差点踩上玻璃渣子,幸好被男人眼疾手快的抱着躲开。
“放开我!”
楚乔双手乱锤,此时的酒意似乎都醒了,她一张俏皮通红,使劲的挣扎:“权晏拓,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和你订婚的!”
权晏拓脚下的步子停住,他反手将她推到墙上,倾身抵过去,“楚乔,这事情由不得你!”
“哼——”楚乔冷冷的笑起来,声音中透着执拗,“我不喜欢你,喜欢你的是我爸,婚事也是他定的,但是你们别想让我同意!你想要结婚是吧,好啊,去找我爸结……”
“唔!”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权晏拓猝不及防的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红唇,将她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唇齿间。
真他妈烦躁——
权晏拓好看的剑眉紧锁,这么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他还就不信了!治不住她这身臭毛病,他就跟着她姓!
对面的男人身材高大,他将怀里的人抵在墙上,低头就吻上来,同时那一双大手还渐渐往下,正顺着她毛衣的边沿探进去。
而被他按在怀里的楚乔,只能挤出破碎的声音,挣扎的手脚渐渐失去力气。
闻讯赶来的凌靳扬,把童念拉进怀里,焦急的查看,确定她没事后,才去赶人。
几步走过去,凌靳扬伸手拽了拽权晏拓,脸色难看下来:“差不多行了,回家折腾去,别在我们这里添乱!”
扛着她走出大门,权晏拓菲薄的唇轻勾,他完全无视探头看热闹的众人,抬手一巴掌狠狠拍在楚乔的臀上,声音透着邪肆,“使劲叫,爷喜欢听——”
楚乔怒不可遏,张嘴一口,狠狠咬在他的后腰上。
这样激烈的场面,童念看的目瞪口呆,她回过神后,纠结道:“他,就这样把人带走了?”
“不然怎么样?”凌靳扬看了她一眼,想起她偷看人家的画面,脸色沉了沉。
童念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问他:“要不要报警?”
凌靳扬瞪了她一眼,怒声道:“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外人掺和什么?!”
颓然的叹了口气,童念只好作罢。
一路倒挂着,楚乔觉得恶心反胃,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唤。被丢到车上,她逐渐安静下来。
权晏拓瞥了眼身边的人,她此时张牙舞爪好像个小狮子,虽然没有杀伤力,却总和他硬碰硬,其实也挺好玩的!
手机突兀的响起来,权晏拓无奈应允,将车开到楚家外面。
楚乔睁开眼睛,见到站在家门口,半天才明白过来。
进了门,楚宏笙见到酒醉的女儿,顿时暴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混帐东西,喝成这样,成什么体统!”
权晏拓下意识的将她半抱在怀里,楚宏笙指着她鼻子大骂的凶狠模样,让他剑眉蹙了蹙,眼底不易察觉的掠过一丝不悦。
043 答应订婚
“看看你的样子!”楚宏笙将她拉到眼前,看到她衣衫不整,脸色当时就沉下来。
衣衫不整这事情,与权晏拓脱不了干系。他撇撇嘴,想要给她说话,却见楚乔甩开父亲的手,语气不耐:“我就是这副样子,你今天才看到吗?”
平时她顶撞,楚宏笙也就不太计较,可她连着几天失踪,如今还在权晏拓面前摆出这副态度,楚宏笙神情瞬间阴霾。
楼下的喊声,把楼上的人都惊动出来。
江雪茵小跑着下来,后面还跟着看笑话的楚乐媛。
“宏笙,出了什么事情?”江雪茵见丈夫气的不轻,又见楚乔醉醺醺的,立刻明白。
楚宏笙脸色紧绷,怒声道:“哼,还不是她做的好事。”
他瞪着楚乔,口气越发冷硬:“这门婚事,我们已经答应了,月底就订婚,年后再选日子结婚。”
“凭什么?”
楚乔震怒,俏脸煞白。
“凭我是你爸!”
这父女俩人,再度杠上。
权晏拓蹙起眉,心想楚乔脾气这么臭,原来是和她爹很像!
楚宏笙怒不可遏,吼道:“你一个女孩子喝得醉醺醺,离家出走不回来,让外人笑话不说,楚家的脸也都被你丢光了!你的家教,都跑到哪里去了!”
“家教?”楚乔笑了,笑得肆无忌惮。她瞥见站在边上的那对母女,眼神渐渐冰冷下来。
她瞪着父亲震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哪里来的家教?!”
“你——”
楚宏笙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往后栽倒。
“宏笙!”
“爸爸……”
耳边响起尖利的喊声,楚乔望着倒下去的父亲,满身的醉意终于清醒。
医院的走廊豁亮,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推着急救设备走来走去。长凳上,楚乔呆呆坐着,一动不动。
权晏拓挂断电话回来,安排专家过来。他扫了眼犯傻的人,沉下脸撇撇嘴。
瞧她这点儿出息?明明担心的要死,还非要招惹!
楚乔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眼前闪过的白衣让她心颤。当初妈妈去世时,她只有两岁,能记住的只有这些穿着白衣的人进出,直到最后告诉他们:病人抢救不过来了。
墓地里埋葬着妈妈和外婆,楚乔垂下眸,眼睛紧紧盯着脚尖。如果再有一块,那这世上,是不是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
冰冷的双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掌包裹住,权晏拓抬起她的下巴,沉声道:“别自己吓唬自己,我已经安排了专家过来。”
楚乔咬着唇,眼神泛空。
她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权晏拓看到她眼底深埋的恐惧,伸手将她纳入怀里。
急救室外,很快有不少人过来,对着权晏拓颔首后,一拥而进,大门再度关上。
把母亲扶到椅子里坐下,楚乐媛迈步走过来,射向楚乔的眼神如刀,“楚乔,如果爸爸有什么事情,我和你没完!”
怀里的人还没回神,权晏拓叹了口气,挑眉看向楚乐媛,冷笑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要怎么没完,让我也长长见识!”
“我……”
楚乐媛语塞,纵使心底恨极,也不敢对他撒泼。
江雪茵把女儿拉回去,脸上的神情冷冽。
须臾,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来,“权少,病人心梗已经抢救过来,不过还要住院观察几天。”
权晏拓点点头,自然有人赶着去安排。
病人送入加护病房,小护士出来通知:“病人要单独见楚乔。”
江雪茵眼底的光暗了暗,很快又恢复如常。
权晏拓拉起呆坐的人,将她推到病房门前,“进去吧。”
她慢慢推开门,见到父亲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心脏监护器“滴滴”响,楚乔坐在床边,手心里的温度很冰。
楚宏笙睁开眼,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他抬了抬手,手背上有输液针头,楚乔一惊,问他:“你想要什么?”
楚宏笙把手放回去,慢慢开口:“真想气死我?”
楚乔一言不发。
“你不想结婚,是因为我?”
楚宏笙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就要和我对着干?!”
她低着头,眼睛盯着某一个点。对着干?也许是吧!
“哎……”楚宏笙摇摇头,眼神闪过几许失落:“这些年你处处和我作对,我让你往东,你就偏要往西!但结婚是件大事,你还要赌气?”
楚乔抬起头,目光落在父亲苍白的脸上,心底的某处揪了下。
“我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没什么时间照顾你们。虽说雪茵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她对你也算尽责。爸爸只有你和你妹妹两个女儿,我希望你们都能好!”楚宏笙声音低低的,透着沙哑。
这么多年来,今晚还是第一次,楚乔平心静气的与父亲说话。没有争吵,没有面红耳赤,她安安静静听他说话。
也是第一次,她听到父亲说,希望她好。
心,微微的酸楚。
“爸!”楚乔动了动嘴,“你真的想要我好?”
楚宏笙眼神深邃,他盯着女儿的眸子,缓缓点头。
急诊室的推开,江雪茵想要进去,但被护士拦住,不许家属探视。
走廊的灯光昏暗,楚乔背靠着门板,突然开口:“权晏拓,我们订婚吧!”
闻言,权晏拓惊诧的看过来,却见她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掩藏。
吃惊的不止他一个,楚乐媛与母亲面面相觑,显然也没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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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的游戏谁输谁赢,取决于谁先从谁的身上起来。
苏凉末无所谓,这场游戏注定他会输,就像他在她身上,总说做得越深,起得越猛。
……
她过着最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却将他的版图越扩越大。
他成了别人眼里再也动不了的人,而她却誓要往他心里扎一根最深的刺。
出狱后的一次见面,他指着她身上的伤,语调低沉,“收容你的人口味真重!喜欢这样玩的?”
他不知道的是,从她入狱的那天起,她就开始在身上留下恨他的印记。
恨他重一分,就伤自己多一分。
疼痛渗入骨髓,恨也融入血液。
044 未来大嫂
楚乔搬回自己租的房子,每天早晚上下班。这是她答应订婚后,得到的福利。
订婚的事情,不需要她操心,她要做的就是等待那天的到来,还有接受没完没了的羡慕与殷勤。闹得最欢的就是苏黎,她非要做伴娘。
gtea的婚纱,以奢华的概念引领时尚风潮。苏黎高兴的上窜下跳,腆着脸蹭了套伴娘的礼服。
楚乔安静的试穿,哪怕一件件婚纱套在身上很繁复,她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这份难得的乖巧,似乎愉悦到那个男人。权晏拓也不急躁,耐心的陪着她试,直到她自己终于开口,到底还是没忍住。
从婚纱店出来,好巧不巧的遇见权初若。
楚乔没有见过她,权晏拓拉过身边的人,规规矩矩的介绍:“这是我姐。”
“她是楚乔。”
见她愣神,权晏拓用手肘碰她一下,道:“叫姐。”
楚乔觉得尴尬,斟酌后道:“权姐。”
权初若打量她一眼,依旧是不拘言笑的表情,“你好。”
赶上饭点,权晏拓抬手搭在姐姐肩上,笑道:“请你吃饭,赏脸吗?”
交代给助理一些事情,权初若没有推辞,很给面子。
他们一家人吃饭,苏黎识相的退场,赚到一件顶级礼服,她屁颠颠的离开。
来到蓝调,事先预留的空位临窗。
权晏拓还是老习惯,不看菜单,直接点餐。
服务员拿着餐单离开,楚乔却皱眉。这男人每次都这样,从没一次问她想吃什么?他点的牛排,她根本就不爱吃。
餐点很快端上桌,楚乔瞪着面前这份七分熟的牛排,一个劲的喘气。
权初若不动神色的看着她,眼底透着几分好奇。她很想知道,面对她这个强权弟弟,这个女孩子究竟会怎么样?
“服务员!”楚乔发威,把人叫来:“给我一份海鲜炒饭。”
服务员愣了下,瞥向权晏拓,神情犹豫。
她的餐盘没动过,权晏拓深邃的眼眸眯了眯,竟然没有发作,沉声道:“上吧。”
服务员急忙应道,很快的功夫将海鲜炒饭端来。
丢开那些繁复的刀叉,楚乔舀起来一大勺,塞进嘴里,终于惬意的笑笑。
权初若定定的望着她,半响才将目光移开。
整顿饭,几乎很少有人说话。楚乔虽然知道权晏拓有个姐姐,但没见过面,没想到她气场比她弟弟还冷,一副冻死人的表情。
午饭后,权初若先离开,她下午还要见当事人,没有多加耽搁。
黑色悍马停在路边,楚乔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却听身边的男人开口:“还有什么要求吗?”
问的自然是订婚要求,对于他的大方,楚乔应该感动吗?
“没有。”楚乔红唇轻抿,下车离开。
直到她走进大厦,权晏拓才发动引擎,驾车远去。
回到工作室,楚乔如常的坐在桌前画图,但苏黎发现不对劲。
“亲爱的,”苏黎端着奶茶过来,递给她一杯:“怎么不高兴?”
楚乔喝了口,觉得有些烫,放在桌上晾凉,“有吗?”
抬手戳了戳她的脸,苏黎撇嘴道:“这儿,还有这儿,都写着呢!”
有那么明显?楚乔咬着唇,勉强笑笑。
许可儿正在联系给工厂下单,苏黎压低声音,道:“难道你还想等季司梵回心转意?”
“胡说!”楚乔一巴掌拍过去,狠狠驳斥。
苏黎揉揉被她打疼的鼻尖,叮嘱道:“乔乔,你要比你妹妹嫁得好!这样才能让他知道,不要你,是他的损失!”
楚乔眼睛盯着设计稿,没有说话,只是端起奶茶,一口接着一口的喝掉。
权家的太子爷要订婚,即将告别单身,这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绝对是一件大事!
众人相约迷色,打算欢闹一晚。
池越闻讯而来,这种欢场怎么能少了他?况且这些兄弟都许久未见,他正憋得难受。
“池少来了。”
众人见到他来,热络的招呼。这些人口风都紧,知道他正在躲避家里,谁也不会出去乱说。
余连端着酒杯坐到他身边,调侃道:“越,昨天你妈给我打电话,问你的行踪。”
“啊?”池越一惊,揪住他的衣领问:“你丫没出卖爷吧?”
“那不能够!”余连与他碰碰杯,神情笃定。
闻言,池越松了口气。
周围莺莺燕燕不少,池越看了看,竟然没找到中意的。他总是想起楚乔那双闪亮的眼眸,忽然对这些女人,没了兴致。
“怎么都是些没营养的?”池越盯着那些女人,不满的低语。
余连笑着拍拍他肩膀,打趣道:“你先忍忍吧!等下权爷过来,你那个未来嫂子,好厉害的说。”
“未来嫂子?”池越眼神变了变,涌起几分玩味:“你见过?”
想起上次的不快,余连心有余悸,嗫嚅道:“何止见过,还领教过。”
“出息!”池越不懈的撇撇嘴,根本没放在眼里。
“你少说风凉话,”余连不服气,辩解道:“楚家这个大女儿,简直冰山美人!”
“楚家?”池越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求证道:“哪个楚家?”
“城北的楚家啊!”余连没有察觉出他情绪不对,“楚家两个女儿,你嫂子叫楚乔。”
楚乔?!城北的楚家。
池越神情一僵,薄唇瞬间沉下来。
045 请柬
夜晚的迷色,灯红酒绿,一片纸醉金迷。
权晏拓来到二楼,转过弯还没进包厢,瞥见小吧台有人。幽蓝色的灯带忽明忽暗,池越背对着他坐,正在喝酒。
“怎么在这儿?”
拉过一张高脚椅,权晏拓见他喝得是高度的威士忌。
“里面太闹。”池越抓起酒瓶,给他倒满一杯。
这些人凑在一起,确实没什么好段子。权晏拓撇撇嘴,如果不是碍于面子,他也懒得来。
“嫣然姐回来了。”池越转着杯,琥珀色的液体透亮。
权晏拓挑挑眉,并不意外,“你们见过了?”
“嗯,”他应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前天请我吃饭。”
夏嫣然与他们这些人一起长大,池越打小总是一口一个嫣然姐叫着,交情也算深厚。
包厢关着门,间或有嬉笑声传出。权晏拓无奈的摇摇头,更加不想进去。
兜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他滑开屏幕,并没有避讳池越,“有事?”
电话那端是道清丽的女声,池越听的清楚,他握着杯子的指尖泛白。
听清那边的情况,权晏拓剑眉微蹙,叮嘱她:“不要乱跑,站在原地等我。”
“你告诉他们一声,我有事先走了。”干掉杯中的酒,权晏拓起身就要离开。
“哥——”
池越突然叫他,矢口道:“你是认真的吗?”
周围的音乐声不断,权晏拓没听清,狐疑的问他:“什么?”
“没什么。”
池越薄唇勾了勾,“我会告诉他们的。”
闻言,权晏拓安心的笑了笑,并没多想。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池越嘴角的笑意收敛起来,他仰头灌掉烈酒,眼神逐渐迷离。
楚乔?怎么就是这个楚乔呢?!
一路开上高速,权晏拓打开车前灯,终于找到抛锚的汽车。
将车停好,权晏拓快步走来,见她冻得鼻头通红,“怎么不在车里等着?”
“我害怕。”夏嫣然跺跺脚,全身发冷。
她吸了吸鼻子,道:“我给修车公司打过电话,但他们都下班了。”
权晏拓掏出电话拨出去,很快的功夫就有人来将车拖走。
不多时候,黑色悍马开到一处小区,夏嫣然远远的让他停下车。
“到这里吧。”夏嫣然撇撇嘴,无奈道:“有时候,我妈会站在阳台等我。”
将车熄火后,权晏拓了然的点点头,冷峻的侧脸线条分明。
夏嫣然笑了笑,道:“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拉开车前的抽屉,权晏拓取出一张请柬,递给她。
面前的红色请柬刺眼,夏嫣然怔了怔,颤声问他:“你要结婚?”
“嗯。”权晏拓俊脸微垂,看不出什么表情。
垂在身侧的五指收紧,夏嫣然抿着唇,忽然想起母亲吞药自杀的那晚,在医院走廊,她哭着问他:“我们要怎么办?”
夏嫣然攥紧请柬,强自镇定的拉开车门。
“嫣然——”权晏拓抬起头,深邃的双眸落在她的脸上,“只要你有需要,随时都能找我。”
她转过身,望进他深壑的眸子。她要的不是这句话,但苦等良久,他却没有再开口。
怎么办?
终于还是要放弃吗?!
车灯渐渐远去,夏嫣然麻木的抬起脚,一步步迈上楼梯。
母亲还在等门,见她回来笑着迎上前:“外面很冷,吃饭了吗?”
夏嫣然低着头,径自往卧室走,“不饿。”
“不饿怎么行?”文曼拉住她,作势要去厨房端饭,“身体都要饿坏了。”
“妈!”夏嫣然口气强硬,“我说了不想吃,让我安静会儿。”
碰——
她把卧室的门甩上,并且反锁。
文曼敲不开门,虽然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开车回到祖宅,家里的灯还亮着。权晏拓推开卧室的门,沙发里坐着难得一见的人。
“哟,”权晏拓脱下外套,调侃道:“我姐今天好兴致啊!”
她平静的目光摄人,权晏拓甘拜下风,乖乖坐到她身边:“和姐夫吵架了?”
抬手推了推眼镜框,权初若并没搭理他的话,“你真的决定结婚?”
“有问题?”
权初若眼眸微闪,沉声道:“我觉得不好。”
“切!”权晏拓撇嘴,质问她:“那你为什么结婚?”
权初若敛眉,神情滑过一抹暗芒,“女人这辈子要嫁一次!”
噗——
权晏拓惊诧,没想到姐姐脑袋里还有这种思想,“那男人这辈子,也应该娶一次!”
“阿拓!”她叹了口气,郑重其事的喊他。
“你是我弟弟,我希望你过得好。”扫了眼他桌上的玻璃缸,权初若神情沉寂。
“姐!”权晏拓打断她的话,凉薄的唇勾了勾:“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权初若明亮的双眸闪了闪,姐弟俩额头相抵,如同小时候那样默契,“你想让自己羽翼丰满!想等爸爸鞭长莫及!”
许久,权晏拓都没开口,只将头靠在姐姐肩上。
订婚的事情需要准备的不少,江雪茵这几天忙忙碌碌的。楚乐媛盯着母亲收拾好的衣服,撅着嘴问道:“妈,我和司梵什么时候订婚?”
“着急了?”江雪茵逗她,眼神宠溺。
楚乐媛坐在她身边,不悦道:“凭什么让她先结婚,这样我多没面子?”
“傻丫头!”江雪茵拍拍她的脸,为她解惑:“你知道,为什么急着给她办订婚?”
“还不是把爸爸气病了,她良心不安。”
江雪茵轻笑了声,眼神莫名:“楚氏最近急需一大笔钱,她嫁过去,这笔钱就有了着落。如果你嫁进季家是为了资金,那以后还能有什么地位?”
“你是说……”楚乐媛咻的明白过来,眼神放亮,“难怪爸爸突然对她转变态度。”
江雪茵安抚她几句,急忙去厨房盛汤出来,端去给楚宏笙喝。
楚乐媛盯着床上那些东西,眼神发寒。嫁进权家总归让人羡慕,她绝对不能让楚乔白白拾个便宜,压过她一头!
订婚前一晚,楚乔失眠了。她躺在出租房那张简陋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随手打开床头柜,里面有她素描用的白本。
本子里夹着一幅画,铅笔素描勾勒出她的漫画像。
圆圆的脸,胖滚滚的身子,肉胳膊小短腿。那双大大的眼睛,倒是刻画逼真,看着就让人心思动容。
当初楚乔看到这幅画,气的要杀了他。她辛苦一晚上,把他画的帅气逼人,可他画的是什么?
美院最出色的高材生季司梵,竟连人物肖像都画不好?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楚乔瞪着夸张的搞笑漫画,心底愤愤不平,却在见到他右下角的签名后,灿然一笑。
mylove——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楚乔将画本收起来,望向窗外,眼睁睁到天际泛白。
翌日早上,楚乔被涌入的化妆师围住。两个小时后,当她望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终于意识到,她真要婚了。
046 订婚典礼
聿沣市最奢华的海景酒店,顶层的宴会厅。权家的婚宴,备受瞩目。
虽然只是订婚,但排场完全比对结婚安排,隆重高调。
宴会厅外,权家夫妻庄重出场,正在接待来往的宾客。权正岩一身黑色西装,容貌硬朗,不拘言笑的面容难得露出几分笑脸。
他早年在政界,后来混入商界,朋友面面俱到。且权家在本市的地位与根基,赶来巴结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范培仪身着淡蓝色的贡缎旗袍,胸间一枚钻石胸针,雍容华贵。前来的道贺的贵妇人们,纷纷低语,都夸赞这门亲事好,楚家也算名门。
脸上堆着笑,但范培仪心底却有几分芥蒂。楚乔她见过那一次,已有不好的印象,如果不是婆婆中意这个孙媳妇,这门婚事她定然不允。
宾客们逐渐到齐,女方这边也开始忙碌。江雪茵身材保持极好,粉色礼服穿在身上竟有种少女的感觉,与女儿并肩而站,俨然姐妹般和谐。
江雪茵瞥见人流少些,忙的端杯茶给楚宏笙,又站在他面前抚平衣领的褶皱。
“娇娇,”她扫了眼不太高兴的女儿,催促道:“你去化妆间看看你姐,让她们快点,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楚乐媛撅着嘴,显然不高兴的模样。季司梵有事回国,今天的风头都让楚乔一个人出尽,她心里都要郁闷死了!
楚宏笙见她站在原地没动,挑眉看过来。她瞥见父亲的眼神,咬着唇转身,朝着化妆间走去。
化妆间内,叽叽喳喳声不绝于耳。女孩子们对于结婚都有太多的憧憬,很多同学都是苏黎给叫过来的,用她的话说:“咱不能娘家没人啊!”
楚乔淡淡勾唇,看到苏黎前后忙碌,并没有多加置喙。这种时候,有朋友全心全意帮她筹谋,她心里感动,还有感激。
“这个头纱好像不够完美!”
“腮红太淡了,再补补。”
“哎呀,花捧呢?”
苏黎忙的团团转,指挥那些人干这个做那个。今天楚乔是主角,她这个伴娘权力也挺大的,众人谁敢不给面子!
化妆间外,楚乐媛怔怔望着楚乔嘴角的笑容,眼神阴霾下来。从来还没见过她,这么开心呢?!
这些年,她处处比楚乔强,处处都压过楚乔,凭什么最后这临门一脚被她掩盖过光彩?
她才是楚家最得宠的女儿!
她要做楚家的骄傲,要做爸爸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握着门把的手指勒紧,楚乐媛愤然转过身,气哼哼往回走。她刚转过弯,远远就见到父亲与权正岩说话,虽然声音不高,但她听得清楚。
心底的怒火平静下来,楚乐媛悄然退开,嘴角滑过一抹冷笑。如果楚乔知道,这门婚事不过是交易,她还能高兴起来吗?依着她的脾气,恐怕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回到化妆间外,楚乐媛含笑推开门,柔声道:“姐,爸爸让你过去。”
这一声姐,喊的分外亲热。众人都回过头,楚乐媛端着托盘进来,温柔的笑笑,“大家辛苦了,为我姐姐忙这么久,喝点水吧!”
先前虽有不快,但她毕竟是楚乔的妹妹,苏黎很给面子的招呼大家喝水。
她的演戏功夫,楚乔深知,并没有多想。她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站起身往外走。
“我和你一起去。”苏黎喝了口水,拉住她想要跟上。
楚乔抿唇摇摇头,柔声道:“不用,还没到时间呢,我等下就回来。”
听她这么说,苏黎也没勉强,坐下来休息,等到仪式开始,还有她忙的。
眼见她走出去,楚乐媛嘴角勾了勾,神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走廊的绒毛地毯昂贵,高跟鞋踩上去,无声无息。楚乔提着裙摆往前走,眼角的余光瞥见父亲伟岸的背影。
侧面的绿色盆栽巨大,高高的遮住视线。
楚乔快走两步,却听有说话声传来。
“权总,这次给楚氏投资的资金,怎么比预期多出百分之二十?”
听到父亲的话,楚乔把含在嘴里的声音吞回去,她侧着身,隐藏在盆栽后面。
权正岩微微一笑,语气拿捏得当:“我们都是亲家了,还在乎这个吗?只要能帮你渡过难关就行。”
“当然能过去这关,宏笙感激不尽!”
后面的话,楚乔似乎都没听见。她木然的站在原地,直到面前的人走远。
苏黎见到她回来,笑着打趣:“看你紧张的,脸色都变了?”
婚纱的下摆还攥在手里,楚乔掌心冒出一层汗,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想自己呆一会儿。”楚乔喘了口气,语气平静。
以为她害羞,苏黎点点头,带着大家出去,把同学们安置到婚宴大厅去。
楚乐媛最后出来,她关门前,盯着楚乔的背影,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
宴会厅中,觥筹交错。人来人往,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
池越犹豫着上来,没敢太露脸。他怕被家里人发觉,又忍不住想来看看。到底要看什么?他也说不清。
站在宴会厅外,池越突然觉得这行为可笑。他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撞上赶来的夏嫣然。
“小越?”见到他出现,夏嫣然微微吃惊,“你怎么来了,不怕被你妈抓到?”
池越尴尬的笑了笑,敷衍道:“来看看我哥。”
简单的攀谈几句,池越找借口离开,坐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目送他离开,夏嫣然嘴角噙着一抹笑,她转身往大厅扫去,精准的找到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的侧脸冷峻,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亮。
权晏拓无意识的扫了眼,随后退出人群,朝她走来。
虽然给她请柬,但权晏拓没想到她会出现。他薄唇轻抿,道:“来了。”
夏嫣然将准备好的礼品递给他,笑道:“恭喜你。”
顿了下,她眼神暗了暗,“我不太方便进去,远远看着好。等你仪式举行完,我就离开。”
权晏拓俊脸紧绷,轻轻点了点头。
化妆间内,楚乔将身上的婚纱脱下来,换套不显眼的衣服,又把盘起的长发松下来。
镜中的人恢复原样,她眼底的笑容讥讽,心中一片荒芜。原来订婚的真正意义如此,楚乔,你真可笑!
打开门,楚乔确定没有熟人后,动作麻利的溜进电梯。大门她不敢走,想从地下停车场出去。
池越捏着车钥匙,满腹心思神游。倏然,面前闪出一道人影,撞进他怀里。
“你——”
“是你?”
此时见到他,楚乔分外惊喜。她顾不上多说,拉住他的手问:“能不能带我离开?”
池越怔了怔,望着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眸,拒绝不了。
须臾,他拉起身边的人,把她带上车,蓝色车身很快消失不见。
047 逃婚新娘
最先发现楚乔不见的,是苏黎。
起初,她以为人在洗手间,但一间间找遍,根本没有影子。
回到化妆间,苏黎感觉出不对劲,她里里外外翻找,直到看见那套丢在地上的婚纱,她彻底明白过来。
楚乔,不见了。准确的说,她逃走了。
事先并无任何征兆,苏黎掏出手机,给楚乔打电话,但已经关机。她脸色大变,立刻找到楚家人,将情况说清楚。
楚宏笙不敢置信,当他看到那件被丢弃的婚纱,脸色阴沉到极点。时间紧迫,他顾不上发脾气,忙安排人去找。
二十分钟过去,派去寻找的人,一无所获。
楚乐媛见到父亲越来越阴霾的脸色,红唇勾起的弧度明艳。看她亲爱的姐姐,总是能有一鸣惊人的法子,这可是她自己毁掉自己的幸福!
宴会厅中,响起音乐声。
高台上站着的男人,俊脸冷酷,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如海。他随意的站在那里,便已经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江雪茵神色慌张,看到丈夫出现,小跑着过去,“宏笙,人找到了吗?”
周围不断有人朝着他们看过来,脸上都带着羡慕的笑。楚宏笙僵硬的抬起头,脸上的神情透着绝望,他苍白的脸色,足以说明一切。
江雪茵捂着嘴巴,保养得意的脸上难显青白之色。
那边已经再等,可楚乔还没出现,范培仪沉着脸过来,低声问:“亲家,乔乔还没准备好?”
紧紧拉住丈夫胳膊,江雪茵咬着唇,竟然不知道怎么说。
他们夫妻两人表情怪异,范培仪蹙起眉,狐疑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那个……”楚宏笙神情沮丧,颓然道:“楚乔不见了!”
会场的音乐声响起许久,却始终没见主角出场。权正岩神情还算平静,只派人继续去找,而范培仪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早已气的煞白。
权家的未来儿媳妇,竟敢在订婚现场失踪,这种事情说出去,不都让人笑死?!
众人响起微微的议论声,有人看出门道,窃窃私语。
权晏拓跳下高台,一张俊脸彻底黑沉。从他见到陆续派出去的人,大概已经猜测到什么。
准新娘不见踪影,准新郎神情阴骘的离开。权家这场高调的订婚宴,终于在一片哗然中,彻底闹成笑话!
订婚宴不欢而散,大家纷纷离场。
楚乐媛纵是幸灾乐祸,这会儿也察觉出事态不对,激怒权家的后果,她没有考量!
宴会厅外,夏嫣然看到这戏剧性的一幕,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权晏拓满身怒火的离去,她才回过神来。
转身离开,她想起权晏拓难堪的表情,担心不已。但是想到今天搞砸的订婚宴,内心却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老天,到底还是帮她的吧!
酒店的每处出口都按有摄像头,只要楚乔经过,必然能够找到线索。
但他们能够想到的,楚乔自然也能预见。
权晏拓调出每个出口的监控录像,反复查看几次,都没有楚乔的身影。这么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他烦躁的扯开领结,内敛的眸子危险的眯起。楚乔,你真他妈有种!
一辆宝蓝色跑车开上高速,沿着环海公路往西,来到小镇的海边。
池越将车停好,楚乔打开车门下来,见到蔚蓝的海水,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怎么带我来这里?”
“这里风景好。”
楚乔轻轻一笑,并没深究他的话。此时此刻,无论在哪里都好。
城里到处设关卡搜人,城外的他们,却坐在海边,享受难得的宁静惬意。
远处的夕阳缓缓垂落,最后那抹嫣红消失后,天色黯淡下来。
“肚子饿不饿?”池越扫了眼身边的人,语气温柔。
早上忙着化妆,根本没吃东西,熬到现在楚乔早就饥肠辘辘。她撇撇嘴,如实道:“饿死了。”
很快的功夫,池越提着一个袋子回来,里面装满食物。
“凑合吃吧。”掏出面包递给她,池越耸耸肩,满脸无奈:“只能买到这些。”
楚乔扒拉袋子看了看,还有香肠,已经很好了。她拆开包装,咬了口面包,有香肠作伴,高兴的眯了眯眼。
望着她脸上绽放的笑容,池越眼神微动,竟也跟着笑起来,打趣道:“想不到,你还挺好养活的!”
“那是,姐姐不浪费钱!”
池越蹙起眉,沉下脸,“别再爷跟前装姐!”
瞧见他不服气的模样,楚乔忍不住笑,上次他们聊天,池越非要和她比条件,结果比来比去,他的年龄竟然被楚乔小一岁。
为这,他郁闷的要死!
楚乔忽然收起玩笑,沉下脸:“池越,我是逃婚出来的。”
“为什么逃?”
池越薄唇轻抿,问她。
把手里的火腿消灭掉,她笑得没心没肺:“我也不知道。”
后面的话,池越没有再问。他默默的吃面包,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寒意。
海边很冷,食物也简单。楚乔见他吃的毫无怨言,心头倍感温暖。想他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如今愿意陪她坐在这里吹冷风,也算够义气!
全城搜索,依旧徒劳。黑色的书桌前,权晏拓修长的手指微动,一下下轻叩在桌面。
须臾,他拿起电话,声音凛冽:“晋臣,帮我一个忙。”
“说。”
“四海货运,你熟悉吗?”
“熟不熟的不就那么回事!怎么?”
权晏拓薄唇紧抿,沉声道:“楚家有批货,给我扣住。”
“楚家?你老丈人家?”
电话那端的男人似乎涌起几分兴味,“楚家怎么得罪你了?”
“少管!”权晏拓口气不耐,“帮不帮?”
“扣多久?”
“等我消息。”
稍后,权晏拓挂断电话,深壑眸子里泛起的光芒淬毒。
……
夜晚,池越把车里的暖风打开,找出厚毛毯给她。
“其实,你可以回家的。”楚乔盖上毛毯,顿觉暖和。
池越瞪她一眼,鄙视道:“爷,是没义气的人么?”
“嘿嘿……”楚乔低低一笑,急忙摇头:“当然不是。”
将车灯关上,池越不搭理她,放平座椅闭目养神。
海浪拍打声不断,楚乔心下一片安宁。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合上眼睛睡着。
身边的人呼吸平稳,池越轻轻坐起来,盯着她的脸发呆。她睡着的样子特别好看,安安静静的好像个瓷娃娃,需要人怜爱。
池越不舍的收回指尖,生怕惊扰到她。他凉薄的唇勾起,眼底的神情阴沉。
明明有个夏嫣然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拉她垫背?!
翌日清早,楚乔睁开眼睛,远处朝阳冉冉升起,带着旺盛的生命力。
“楚乔!”池越望向那片火红,道:“我们私奔吧?”
楚乔怔了怔,耻笑道:“发神经啊你。”
“我认真的。”池越按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表情严肃:“我带你离开这里。”
楚乔不知道怎么点头的,但这种疯狂的念头滋长凶猛。池越要去准备东西,只能把她留下等候。
海岸边风很大,楚乔坐在石头上,凝着远处浩瀚的海水,唇边涌起淡淡的笑意。她很想抛开所有,彻底任性放纵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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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权爷怒火的,jo的,禽兽的,有木有啊?!哇咔咔~~
048 逃跑的代价
轰动全市的订婚礼,一夜之间演变成最大的笑话。准新娘不见踪影,订婚礼彻底搞砸,权家的颜面尽失。
撒开天罗地网去找,苦寻整夜,等到的消息,却是楚乔并无出境记录。
换句话说,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肆无忌惮的蹦达。
这口气,权晏拓绝对咽不下去!
书房的长桌前,男人双腿交叠坐在转椅中,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深沉。他面朝窗外,望向冉冉升起的朝阳,眼底的神情讳莫如深。
桌上的仿古电话响起,权晏拓拿起听筒,只听男人含着笑意的声音:“四海货运那边,我打过招呼了,那批货谁也不敢动。”
“谢了。”权晏拓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幽暗。
那端的傅晋臣抿唇轻笑,玩味道:“怎么谢我?”
“我会找到下巴尖细的女人,给你送去!”
“……”
电话里传来一声低咒,傅晋臣吃瘪,“啪”的狠狠挂断电话。
权晏拓得意的收线,你丫敢和我玩,哼!
须臾,他推开紧闭的窗户,任由沁凉的寒风灌入,带着冬天的凛冽。呼出的气息,凝结成白色的雾气,缓缓消散。
男人侧脸的线条冷硬,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凉薄的唇微微勾起。原想,他们之间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开头不要那么糟糕。
这是他,对于她唯一的仁慈。
可她都做过什么?初见相亲比中指,再见怀疑他的长短,后来更是一塌糊涂,见一次杠一次!这些他都可以忍,毕竟她是女人。
她争强,从他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但争强也只能在他的羽翼下,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她必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洗漱过后,权晏拓换上一套纯手工西装,神清气爽的下楼去。
祖宅客厅中,范培仪清早便过来,脸色发青,显然是一晚上都没睡着。也对,谁家儿媳妇跑了,当婆婆的能高枕无忧。
“奶奶。”权晏拓见到沙发里的人,语气与平时无异。
权老太太微微侧目,眼睛越过老花镜落在他的脸上,却只停顿几秒种,随后又移开目光,轻轻应了声。
“妈!”见到母亲,权晏拓也打了声招呼。
兰姨将早餐准备好,招呼大家过来用餐,“老太太,早餐好了。”
餐桌前,范培仪食不下咽,眼睛盯着神情淡定的儿子,终于开口问他:“阿拓,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什么?”权晏拓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在嘴边慢慢吹凉。兰姨这手艺,数十年如一日。
范培仪叹了口气,扫了眼婆婆的脸色,忍不住道:“楚家的事情啊?那个楚乔,你要怎么办?”
咬一口小笼包,里面的汤汁丰沛,入口浓郁。权晏拓沾了沾香醋,整个塞进嘴里,咀嚼过后才抬起头,看向母亲:“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范培仪蹙起眉,想起昨天的难堪,心头的怒火渐起,“楚家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他们的女儿教育不好,也不能连累咱们家!这下倒好,昨天来了多少亲朋好友啊,新娘子突然失踪我和你爸爸的脸面,要往哪里摆?我们权家的颜面,也都跟着蒙羞!”
“妈,您说是不是?”眼见儿子不说话,范培仪将矛头转向婆婆。
“阿兰,”老太太喊人,语气温和:“给太太添碗粥,她昨晚一定没睡好。”
“是。”兰姨很有眼色,急忙端起青瓷碗,盛好一碗小米粥放过去。
生气一整晚,范培仪哪有食欲,只是坐在椅子里喘粗气,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我吃饱了。”权晏拓放下筷子,面色从容的站起身。
老太太自顾喝粥,头也没抬:“小心开车。”
“好。”权晏拓点点头,又扫了眼负气的母亲,捏着车钥匙离开。
“这孩子!”见到他那种淡淡的表情,范培仪气的要命,怒声道:“妈,阿拓越来越不象话了!”
“不象话也是你儿子。”老太太此时抬起头,目光锐利。
婆婆历来气场强大,范培仪打心里发怵。年轻的时候,老太太也帮老爷子带过兵,跟着上过战场,天生有种不怒自威的本事。
“他可不随我,”范培仪撇撇嘴,低声嘟囔,“这个臭脾气,和他爸爸一模一样。”
老太太耳朵不背,自然听到她说什么。家里发生这种事情,她有怨言也是难免。毕竟楚乔逃婚,论情论理都是不对,但孩子们毕竟年轻,意气用事也是有的。
更何况,她自己的孙子什么德行,老太太心里比谁都清楚!
“培仪,”老太太放下筷子,安慰她:“当初楚乔是你自己选中的,非要让我赶着权子去相亲。若论对错,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妈,我……”范培仪语塞,无言以对。
这些年相处下来,对于儿媳妇的脾气秉性,老太太清楚。她也没在多说别的,只吩咐兰姨去把小笼包热热,随后便起身回到卧室。
兰姨端着小笼包走进厨房,范培仪皱眉,心头隐隐觉得不安。看这老太太的意思,分明是想要帮着楚家!可楚乔逃婚,至今下落不明,这样的媳妇谁敢要?!
一辆宝蓝色的超跑飞驰,池越停好车,坐电梯回到家。掏出钥匙打开门,当他见到沙发里端坐的人后,脑袋嗡的一声,暗叫不好。
被他妈发现了。
短暂的空白后,池越立刻回神,甜甜笑道:“妈,您怎么来了?”
“你个死孩子!”权正宜蹭的站起来,一把捏住他的耳朵,吼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为什么不回家?还敢藏到你哥这里来,以为这样老娘就找不到你了吗?!”
“哎哟,轻点。”池越呲牙咧嘴,求饶道:“妈,我的亲妈,耳朵疼,疼啊!”
“还知道疼?”权正宜略微松了松手,伸手戳他的脑袋,恨声道:“好啊池越,你现在竟然连家都不回了,你想怎么着,在外面躲一辈子,不要我和你爸了,嗯?!”
“没!”池越忙举起手,再三保证:“我决没那意思!”
伸手扶着母亲,将她带到沙发里坐下,池越讨好的笑道:“妈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这是躲冯天真呢,她天天死缠我,都快把我逼疯了!”
“胡说。”权正宜推开他的手,不悦道:“天真是我让她去陪你的,她对你那么好,怎么会逼你?越越啊,不是妈妈骂你,你这孩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真是我和你爸看着长大的,脾气乖巧,人又听话,最重要……”
“停停停!”池越急忙打断,每次他老娘提起那个冯天真,总是能滔滔不绝,“我耳朵疼,您少说两句成吗?”
见到母亲松动,池越立刻站起身,借口溜进卧室。他关上房门,找出护照和银行卡。他回来后的行李箱一直都没收拾,原本想带走,但此时肯定不行。
把东西揣进口袋里,池越神情自然的走出来,端茶到母亲面前:“妈,您先回家,我出去办点事情,晚上就回去。”
说话间,他起身往大门方向走,可没走几步,突然出现身穿西装的保镖。
“什么意思?”
池越心里一突,转头质问。
“哼!”权正宜吃过他的亏,何止一两次,早有防备。她怡然的端起茶碗,笑了笑:“现在就回家。”
“妈!”池越脸色变了变,语气柔和下来:“我真有事,办完我就回家,我保证!”
“少来。”权正宜不吃这套,眼神发冷:“你保证过多少次了?有哪次兑现的?!池越,你给我听好了,这次你是愿意结婚也好,不想结婚也罢,这事情由不得你!你外婆可发话了,你要是再敢胡闹,小心打断你的腿!”
“外婆怎么知道的?”池越皱眉,扫了眼保镖的身形,暗自估量要是和他们交手,能有几分把握逃出去。
权正宜到底是他老娘,瞥见他眼神不对劲,立刻猜到他的意图。她对着保镖使了个眼色,那四人立即往前,趁着池越不防,将人扣住,按在沙发里。
“你们找死?敢碰我?!”池越俊脸黑沉,以一敌四,而且还是受过专业特训的保镖,他肯定动弹不得。
四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恪尽职守。
“是我让他们碰的。”权正宜发话,脸色沉下来:“怎么着,你小子要翻天?”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与母亲闹翻。池越耐着性子挤出一抹笑,道:“妈别玩了,让他们放开我。”
“回家就放开你。”权正宜这次也是铁了心,绝对不能再纵容他!
闻言,池越彻底变脸,他扫了眼时间,狭长的桃花眼轻眯起来。
海岸边,楚乔呆坐良久,她把羽绒服裹紧,还是感觉冷。抬起腕表看了看,距离池越承诺过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她犹豫了下,掏出手机开机,忽略掉那些短信与留言,只给池越拨过去。
“你怎么还没回来?”
“回来?”权正宜握着手机,气的不轻:“你个狐狸精,我告诉你,少勾引我儿子!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再敢牵扯不断,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嘟嘟——
通话被粗暴的挂断。
楚乔怔了怔,许久后才明白过来,握着手机的五指用力收紧。寒风凛冽袭来,她混沌的的大脑彻底清醒。
楚乔,你到底是在干吗?!
黑色奔驰车里,池越被保镖按住双肩,挣扎不开。他听着母亲说的那些话,一颗心彻底绝望,眼里的神情也冷下来。
权正宜没收他的手机,见到屏幕显示的“美人”两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这死孩子不回家,敢情又被外面的小妖精勾了魂!她这儿子怎就如此不争气,有了天真还不够,非要没完没了的玩!
汽车开回别墅,保镖压着池越进去,等到指令后才离开。
池越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侧着身子半躺着,两条长腿搭在沙发外面,神情看不出喜怒。
见到他这副模样,权正宜只觉得头疼,叹了口气,道:“越越啊,你哥昨天订婚仪式搞砸了,那个楚乔竟然逃跑,真是气死人!”
池越单手搭在额头,薄唇不自觉的动了动,却没出声。
“这个楚家太不象话了!连个女儿都管教不好,还想嫁进咱们家做媳妇!”提起昨天的订婚礼,权正宜也是一肚子气,心里很窝火。
权家在聿沣市,那是几代人风光。如今传到她哥哥与她身上,怎么能闹出这样的笑话?
“哎,你舅舅和舅妈气的一晚上没睡,你等下给阿拓打个电话,让他晚上过来吃饭,就说我给他做红烧兔肉。”权正宜自顾说的起劲,无奈儿子根本没反应。
她撇撇嘴,抬起一脚踹过去,怒声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不管!”池越蹭的坐起来,俊脸阴沉:“你自己不会打?”
“你这死孩子!”权正宜暴怒,抬手往他身上打过去:“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啊!”
“我不敢。”池越档开母亲的手,内敛的双眸中染满黯淡:“妈,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吗?”
他的眼神透着哀戚,权正宜心下一惊,不禁问他:“什么?”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池越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伸手道:“手机给我。”
权正宜冷冷耻笑,心想还是为了那个小狐狸精。她双手抱肩,直接拒绝:“不给!明儿天真就回来,等我给你们订好日子,再把手机给你。”
“……”池越真叫一个恨啊!可到底是他妈,他也不能来硬的,气哼哼回到卧室,碰的把门关上。
权正宜喘了口气,笑着拿起电话,忙着报喜:“天真啊,越越被我抓回来了,你明天赶紧回来,咱们把婚事早点确定下来。”
捧着电话聊了好久,权正宜才依依不舍挂断。天真这孩子,从小与她投缘,虽然不是亲生的,却有种母女缘分,所以她认定这个儿媳妇,绝对无人能够取代!
回到卧室,池越烦躁的踱步。他走到窗前往下看,果然看到刚才那几个保镖还在,尽职的守在大门口。
哎,他老娘也学精了,知道用这招防着他!
颓然的倒在床上,池越拿起床头的电话,按照记忆中的数字,给楚乔打过去。对方提示音已经关机,他眼神晦暗,绝望的将电话放下。
完了!
池越心里明白,错过这次,他就不再有机会!
从海边回到出租房,楚乔关上门,连鞋都没有换,直接倒在床上。她只是觉得累,前所未有的累。把鞋蹬下去,她缩着身子裹住被子,闷头大睡。
这一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震天响的敲门声中。
苏黎的声音穿透耳膜,楚乔不得已睁眼,迷迷糊糊穿鞋下地,去给她开门。
“我的天啊!”进门见到她,苏黎脸色发青,瞪大眸子叫道:“你还真的在这里!”
楚乔揉着眼睛,含糊的应了声,转身又往卧室里走。
看到她这副模样,苏黎气的脸色发白,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质问道:“楚乔,你倒是睡的心安理得,知道外面多少人在找你吗?整个聿沣市都要翻天了!”
“管我什么事?”楚乔推开她的手,径自走进卧室,冷冰冰丢下一句话。
苏黎真的生气了,她大步追进去,俏脸紧绷:“这叫什么话?怎么叫不管你的事情!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平时你行为怪异,我也都忍了!可这次是你自己订婚啊,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你说走就走,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你想过后果吗?”
听到她的喊声,楚乔心头微动,她转过身盯着苏黎的脸,眼眸眯了眯:“时颜出事了?”
苏黎颓然的点点头,道:“资金都被冻结。”
果然是这样!
该来的总归要来。
家里什么都没有,楚乔钻进厨房烧热水,端出来两杯,放在茶几上。
苏黎说的口干舌燥,捧着杯子喝了几口。她刚才一通发泄,心底挤压的闷气已经好多了,此时神情安静下来,不似方才那般急躁。
“我真的行为怪异?”楚乔回味着她刚才的话,轻轻问她。
眨了眨眼睛,苏黎抿唇低笑,揶揄道:“当然怪啊!大学四年我们都从家里拿生活费,就你不要家里一分钱。人家都修身美容,就你从早吃到晚,顿顿都要有肉。大家都忙着谈恋爱,你就每天只背着画架到处画画,如果不是季学长先追你,你还不……”
意识到说错话,苏黎急忙闭嘴,懊恼的咬住唇。
反倒是楚乔挑了挑眉,语气自然:“按照你这么说,是有点奇怪!难为你忍受我的摧残这么久,还没逃跑。”
“那是!”苏黎得意的拍拍胸脯,保证道:“咱们是铁瓷,我肯定不会抛下你。”
“谢谢——”伸手搂住她的腰,楚乔将脸贴在她的胸前,眼神渐渐黯淡下来。至少,她身边还是有人没有抛下她的,不是吗?
“乔乔,”她极少表现出如此脆弱,苏黎立刻警觉,蹙眉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逃婚?”
楚乔将头枕在她的腿上,那双乌黑的双眸隐隐闪过一抹暗芒。半响,她抿着唇,缓缓开口:“我爸骗我,他不是为我好,只是想让我为楚家好。”
她的声音很低,透着浓浓的心伤。苏黎渐紧紧环住她的肩膀,气的身体直发抖。她就说,楚乔不会无缘无故闹失踪,这中间原来还有这出戏!
楚乔家里的事情,她多少都知道些。这些年也都看过不少,虽说后妈这种情况已不算多见,但人情冷暖却最伤人。
为此,苏黎一直都很心疼楚乔,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周末不想回家,就去苏黎家蹭饭。苏黎总是要求她妈妈要做满满一桌子的菜,让她高高兴兴的。
因为看到楚乔笑,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尤其在她与季司梵分手后,这一年多几乎都没见她笑过。
“乔乔,”苏黎将她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既然如此,我觉得你更应该嫁到权家去!让你爸爸和那对母女好好看看,气死他们!”
闻言,楚乔勾唇笑了笑,眼神黯然:“我不想那样。”
“你还惦记着季司梵?”苏黎蹙眉,语气尖锐。
半响,只见她低着头,不肯说话,苏黎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不是惦记。”楚乔垂眸,纤细的五指慢慢收拢:“我已经很努力的去忘记,只是偶尔他还会跳出来一下,让我措手不及,但我只允许那一下,仅此而已。”
鼻尖忍不住发酸,苏黎咬着唇将她搂在怀里,覆在她耳边低喃:“你这个傻瓜。”
楚乔笑了笑,心头泛起一阵刺痛。傻瓜,她确实是个傻瓜。
整件事情,到底是因楚乔而起,她总不能一辈子躲着。梳洗妥当,她与苏黎来到工作室,才踏进大门,就看到屋里一片狼藉。
“怎么了?”苏黎震惊,伸手将椅子扶起来。
许可儿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死死护住楚乔的电脑,那里面有很多设计稿,绝对不能有闪失。见到她们来,她红着眼眶,哽咽道:“那些客户跑来要钱,没钱就搬东西,我拦不住……”
苏黎上前抱住她,心知她是尽力的。想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孩子,怎么能挡住那些来者不善的人?她头脑清楚的保护住电脑,已经不容易!
扫了眼四周,楚乔心底狠狠揪了下,弯腰将地上散落的画纸一张张拾起来。
有些事情,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许可儿吓的不轻,苏黎把沙发扶起来,将她按坐在里面,又去茶水间冲来一杯茶,递给她安安神,“可儿,喝点东西。”
接过苏黎的茶杯,许可儿手腕轻轻发抖。她盯着地上砸碎的盆栽,还有撕扯在地的窗帘桌布,眼眶泛酸:“这些绿叶植物,都是我去植物园一盘盘划价买回来的。为了省路费,我都没让送货,一路咬牙搬回来!还有这些窗帘和桌布,下面的流苏也是我亲手缝上去的,多好看啊……”
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把茶杯放下,双手掩面,肩膀一缩一缩的动。虽然压抑,但依旧能听到哭泣声。
“我们的心血,就这么毁了吗?”许可儿咬着唇,泣不成声。
楚乔把转椅扶起来,拿起一块桌布将脏污的地方擦拭干净。她微微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手里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特别认真。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苏黎勉强挤出一抹笑,伸手搭在许可儿肩上,安慰她:“咱们可以从头再来嘛!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有什么困难挺不过去!”
闻言,许可儿咻的变脸,她站起身,目光凶狠的瞪着楚乔,怒声道:“楚乔,你家里有钱有势,想逃婚就逃婚,可不要连累我们!你是不在乎这些,可我在乎!我大学毕业,就把所有的心血都扑在这间工作室里,好不容易看着要熬出头了,可你倒好,你的个人恩怨,凭什么连累我们?!”
“许可儿!”
苏黎没拦住,脸色沉下来。
“我说错了吗?”许可儿情绪激动,并不搭理苏黎的眼神,一味质问道:“你招惹权家,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却连累时颜都跟着倒霉。这个工作室,我们付出多少心血,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白眼,为什么就要成功的时候,却又一败涂地!都是因为你,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我怎么办?我家里还等着我这个月的工资,我弟弟妹妹还等钱上学啊!”
她的话虽然咄咄逼人,却也让苏黎心伤。这间工作室经历的所有事情,此时都历历在目,中间的苦楚与辛酸,她们三个人走到今天的不容易,外人都不能体会。
楚乔安静的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双眸沉寂的可怕。
“可儿,”苏黎过去拉她,劝慰道:“你别这么想,乔乔也有她的苦衷,工作室也是她的心血。当初没有她挑头,时颜也成立不了!”
“苏黎,我不贪心。”许可儿流着泪,伤心道:“我没有有钱的爸妈,没有名门出身的社会地位,我只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好好生活下去!这样也过分吗?!”
苏黎哑然,无法反驳。
多说无益,许可儿抹了把眼泪,从乱糟糟的东西里翻出自己的皮包,哭着离开。
工作室成立这么久,遇到那么多难关,这还是第一次,她们三个人不团结,发生争执。但这,又能怪谁呢?
走到楚乔身边,苏黎环住她的肩膀,无奈道:“乔乔,你别往心里去,可儿是太生气了,这也不是她的心里话。”
“她没有说错。”楚乔神情坦然,并没有生气:“苏黎,可儿说的都对,这一切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你们了,连累时颜!”
“乔乔——”苏黎心里难受,吸了吸鼻子,道:“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其实你比我们都苦,都难受!”
妈妈去世时,她只有两岁,还不太懂难过是什么。外婆去世时,是楚乔第一次流泪。此时此刻,望着一片狼藉的工作室,楚乔喉咙发酸,眼角热热的难受。
逃婚,是她自己的决定,但她却忘记,这个决定将要带来怎样的后果。
而这个结果,是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傍晚,一辆黑色悍马开进别墅,权晏拓下车见到那几个保镖,心中立刻明了。池越那小子,栽了!
“阿拓来了。”权正宜站在门庭迎接他,笑容温和。她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亲手挂好,拉着他往里面走。
“姑姑。”权晏拓瞥着她,薄唇微勾:“你这也太热情了,我不习惯。”
闻言,权正宜抬手虚虚的捶他一下,斥责道:“你个臭小子,有没有良心啊!小时候姑姑天天抱着你,带你到处去玩,给你喂饭,哄你睡觉,你爸爸每次揍你,都是谁给你说情的,嗯?”
“得了,”权晏拓头疼,赶紧哄她:“算我没说,姑姑最疼我了。”
“这还差不多。”
“姑啊,让我过来,不光只为了吃饭吧?”察言观色的本事,权晏拓历来敏锐。
把他拉到身边,权正宜努努嘴,往楼上指了指,道:“池越被我抓回来后,就一直没出过卧室,这是和我赌气呢!真是没良心,白疼他了!”
“你把他抓回来的?”权晏拓微微一笑,好奇的问。
微微叹了口气,权正宜失落道:“是啊,不抓他不肯回来,又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魂。”
池越的问题,多半与女人有关,权晏拓并没在意,笑着耸耸肩,丢给姑姑一个安抚的眼神,上楼去到他的卧室。
推开房门,屋子里没开灯。权晏拓“啪”按下开关,屋子里顿时大亮。
“谁让你开灯的!”
池越背对着大门,不知道来人是谁,随后呵斥道。
“哎哟,这是玩哪出?闭门思过,还是茶饭不思?!”
身后传来调侃的声音,池越脸色一变,缩着肩膀靠进沙发里,头也不回。
见到他样子,权晏拓抬起一脚朝他踹过去,幸好池越动作灵敏,闪身躲开,却忍不住低咒:“靠!你玩真的!”
权晏拓伸手按住他的双肩,长腿往上顶来,池越双手档开,旋身轻松陷进沙发里。
“嘴里再敢不干不净,小心我抽你!”权晏拓倾身坐在他身边,俊脸冷峻,他挑眉看了看身边人的脸色,薄唇微勾:“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看你这出息?!”
池越低着头,眼神微微一动,他别过脸,将下巴枕在沙发扶手上,小声嘟囔:“别听我妈瞎说。”
“是么?”权晏拓伸手掰过他的脸,上下打量一遍:“我看不是瞎说吧。”
推开他的手,池越将脸转过来,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把下巴垫在沙发扶手上,一句话都不说。
须臾,佣人敲门进来,请他们下去吃饭。
一楼餐厅,装修的欧式风格,餐具都搭配的成套,镶着金边的碟碗,熠熠生辉。
菜肴特别丰盛,都是这两兄弟爱吃的。权正宜招呼他们坐下,扫了眼垂头丧气的儿子,幽幽叹了口气。
这孩子,以前真是给惯坏了。她现在下定决心治治他,决不能心软。
“姑父呢?”权晏拓自从进门就没见到池钧良,关心的问了问。
把红烧兔肉放在侄子面前,权正宜热络的给他夹菜:“他有事晚点回来,我们别管他,多吃点。”
都说姑姑疼侄子,那是真心的。这话倒是没错,权正宜一直就疼爱他哥哥这对儿女,对权初若也极好的,当时初若结婚,婚纱都是姑妈给定制的。
权正宜没有女儿,只这一个宝贝儿子,偏巧还不让她省心。这么多年,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好不容易养到成家立业的年纪,可这臭小子死活不想结婚,真是让她犯愁!
姑妈厨艺并不算好,唯独这道红烧兔肉,权晏拓特别喜欢。小时候,她每次回娘家,必须给侄子做这道菜,几个孩子吵吵闹闹,吃的不亦乐乎。
权正宜夹起一个兔腿放进侄子碗里,笑眯眯的道:“多吃点,看你这几天都瘦了。”
前两天的事情,她心里不痛快,忍不住念叨:“阿拓,楚家那边有消息了吗?他们还没找到女儿?这家人太成体统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个交代,岂有此理!”
权晏拓低头吃饭,并没搭话。他脸上的表情如常,看不出什么变化。
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池越抬起头,闷声道:“我也要吃兔腿。”
权正宜又给他夹到碗里,紧蹙的眉头松了松,“越越,你明天早起,天真坐早班飞机回来,你去接她。”
“不去——”
池越咬了口兔肉,哼哧哼哧吃干净,半点犹豫也没有。
又见他这副模样,权正宜气的够呛,拿起筷子敲在他手背上,语气犀利:“不去也要去!”
“就不去!”池越有心对抗,一点儿面子不给,“谁爱去谁去。
”你个死孩子——“
”姑姑!“
权晏拓适时打断,也算是给池越解围:”兔肉还有吗?我带点回去给奶奶。“
”有,“权正宜转移注意力,勾唇笑了笑:”我早让厨房准备好了,等下你回去,顺便把那个燕窝也带上,上次妈说夜里睡不好。“
”好。“他点点头,眼角余光瞥着池越,却见他蹙眉望着某一个点,心思恍惚。
用过晚饭,权正宜将要带的东西,都让佣人送上车,也没多留侄子。订婚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想来这几天他也心烦,她心疼又担忧,可还要盯着自己的儿子,当真走不开,也帮不上什么忙。
”路上小心开车。“将他送到门边,权正宜抓过儿子,把外套丢过去,沉声道:”去送送你哥。“
其实送人是幌子,权晏拓见到姑姑投来的眼色,立刻意识到她的意图。
池越平时话挺多,尤其与权晏拓在一起,那些荤话说起没完。不过今晚的他,一直都很安静。
权晏拓隐隐觉得,似乎有些反常。
”别和姑姑硬来。“权晏拓盯着他的脸,但他眼睛往下看,并不与他对视。
池越双手插在口袋里,脚下踢着石子,不悦道:”真烦!“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冯天真,用得着这样吗?敷衍敷衍就过去了。“
”那你对未来大嫂,也打算敷衍?“
权晏拓愣了愣,挑眉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垂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池越抿起唇,沉声道:”哥,如果你结婚,那嫣然姐呢?“
原来是为了嫣然,他们几个人一起长大,权晏拓并未多疑。
”她会明白的。“权晏拓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多加解释。
池越想不明白,夏嫣然明白什么?他更想不明白,既然有了夏嫣然,为何还要楚乔?!
”楚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犹豫了下,池越还是开口问他,语气却很小心,好像无聊的搭话。
权晏拓捏着车钥匙,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了闪,他薄唇微勾,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话落,他跳上车,黑色车身很快远去。
池越站在原地,眼里的眸色一点点暗沉下来。他眼底掠过的危险气息太过浓烈,即使他什么都不说,也能让人感觉出杀气。
翌日清早,江雪茵刚换好衣服,就用佣人推门进来。
她走下楼,见到江文海站在客厅,脸色焦急的走来走去,”大哥,这么早过来?“
”妹啊,“江文海快步走过来,急得满头大汗:”出事了!“
可不是出事了吗?江雪茵还以为他说的是订婚的事情,负气道:”找到人了吗?“
”不是这件事。“
”嗯?“
江雪茵瞥见他脸色不对,忙将他拉到角落,压低声音:”怎么,你闯祸了?“
”哎——“江文海抬手擦擦汗,如实相告:”昨晚上四海货运所有的货都被扣在海关,说是有违禁药品要搜查。刚巧楚氏有批布料也在这里面,听说要扣押一个月,这下可坏了!“
”一个月?“江雪茵瞪大双眸,不敢置信,”要那么久,那我们的工厂不是要停工吗?“
”就是说啊!“江文海犯愁,”如果不能按时交货,我们也要赔款赔死了!“
”好好的,怎么会有违禁药品?“江雪茵察觉出不对劲。
江文海也纳闷,万分不解:”说来也奇怪,四海货运与咱们合作很久了,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这次的事情有些蹊跷!“
顿了下,他眼前一亮,道:”是不是权家那边……“
江雪茵绷着脸,脸色染怒,”祸害!都是她一个人,连累我们全家!“
”这个死丫头!“提起楚乔,江文海气的不行,上次因为她,他的宝贝儿子差点坐牢。如今她又敢生事,竟然还连累他。
”小点声——“江雪茵往楼上看了看,蹙眉道:”宏笙这几天都没睡好,刚才吃过药躺下。“
江文海挠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怎么办?如果宏笙知道物流出了问题,非要和我急眼不行。妹子,你快给哥想个法子!“
闻言,江雪茵脸色也分外沉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权家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并没计较订婚礼的风波,可这背地里却开始步步紧逼。
谁都知道,权氏的服装现在归权家太子爷负责,他这样暗地里使手段,到底还是意难平。
江雪茵有种预感,这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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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预告:绑上婚床
哇咔咔,亲们都懂滴~~
049 绑进婚房
事情越闹越大,这场风波牵累的人太多。自从楚乔回到家,反倒没人来找她,家里父亲那边没搭理,权家那边也没动静。
楚乔隐隐感觉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难受。
时颜已经乱了套,资金被冻结,意味着所有的工作都停滞。先前与jk集团签订的合约,眼看就要交货,但没钱付给工厂,人家扣着货不给,到期不能完成,光是一大笔赔偿金就绝对够她们吃不完兜着走的。
更何况,没有资金,下面服装厂也不依不饶。工厂生产线停产,老板带着人天天来要帐。都说落井下石,也不知道他们如何知道时颜资金被冻结,厂长生怕要不到钱赔本,死死盯住时颜不放,甚至连恐吓都用上了,前几天带着人搬东西,砸东西,算是小小的警告。
这些工厂的头子,多多少少都与道上的人有些交情,耍狠要帐的本事很厉害。时颜这几个女孩子,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几次下来,就被折腾的筋疲力尽。
清早起来,又有人过来闹。苏黎好话说尽,总算能让人家宽限几天,但对方也撂下狠话,如果三天后再见不到钱,他们绝对不客气!
笑脸相迎送走那帮人,苏黎脸颊僵硬的回来,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怒声道:“他奶奶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钱嘛,还真能憋死老娘,哼!”
楚乔端来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什么话都没说。
“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那么多钱?”许可儿拨了拨头发,不紧不慢的说。
自从工作室出事后,她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嘴脸,苏黎知道她生气,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处处忍让,可也不代表她没完没了,“可儿,你老是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没意思吗?”许可儿笑了笑,挑眉看向楚乔,目光含着怒意:“我觉得挺有意思!”
“你——”
“我把车卖了!”
楚乔突然开口,打断她们两人的话,苏黎一惊,许可儿哑然的盯着她。
“能给两家工厂结款,我们先要把jk集团的单子做好。”楚乔头脑冷静,循序渐进的开口:“剩下的钱,我会再想办法,事情因我而起,连累你们已经够多了。”
“怎么把车卖了?”苏黎起身过来,脸色疼惜,“那车是外婆送给你的礼物,你怎么能卖?而且这个当口卖,对方肯定狠狠杀价啊!”
“没关系。”楚乔摇摇头,表情看似如常:“外婆不会怪我的。”
苏黎咬着唇低下头,眼眶渐渐泛酸。楚乔跟着外婆一起长大,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外婆去世前留给她这辆车,还有一笔存款。后来存款用来筹建工作室,这辆车她一直视若珍宝。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卖车,而且还是以那样的低价!
“楚乔,”许可儿开口,语气比起刚才缓和许多:“我也不是针对你!其实结婚这种事情,是你的私事,我们无权过问,但是现在这私事,却直接影响咱们工作室,我也没办法,并不是冲你发火!”
“你就是冲我发火也应该。”楚乔脸色淡然,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儿,你家的情况我都知道,怨不得你。”
说话间,她掏出一个信封推到许可儿面前,沉声道:“这里面是两个月工资,你先寄给家里,如果下个月工作室情况好转,我再给你涨工资。你的工资不高,是我的疏忽,对不起你了。”
“我……”许可儿咬着唇,把信封推回去,“我不能要。”
其实她这个人,有时候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发泄过后,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付出的心血。
按住她的手背,楚乔抿唇轻笑,柔声道:“这是你应得的,不要和我推辞。”
“不行!我不能要!”
许可儿依旧坚持,这种时候,她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收下这笔钱。
眼见她俩争执,苏黎从中间规劝,道:“可儿,拿着吧!快到月底了,你还要给家里寄钱呢,如果没钱,你妈妈又要打电话骂你了。”
听到她的话,许可儿皱了皱眉,神情幽暗下来。想到家里,她也犯愁,有种无力感。
“这样吧,”许可儿拆开信封,从里面分出一部分钱放下,解释道:“我只要一个月的工资,剩下的钱还能维持工作室的开销,虽然不多,也是我的心意,咱们要一起度过难关!”
这话说到大家心坎里,人生不怕有苦难,重要的是能够齐心协力,那么再多的困难都能挺过去!
三双手,牢牢的握在一起。楚乔感受着这份暖意,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这世上,总有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也就是所谓的雪上加霜。
时颜为了保住与jk的单子,追加了一笔钱,这消息不胫而走,剩下的工厂纷纷震怒,有些不冷静的,便以为她们故意拖欠。
一大早起来,楚乔刚来到工作室,便有穿着警服的警察进来,“谁是时颜的负责人?”
“我是!”楚乔外套都没来得及脱,直接开口。
苏黎与许可儿,面面相觑。
“你叫什么名字?”
“楚乔。”
“不对!”警察沉下脸,不耐烦道:“这里的法人注册不是这个名字。”
法人?
楚乔怔了怔,慢慢琢磨过来。当初筹建工作室的时候,她与家里闹变扭,没用自己的名字注册,便用的是苏黎的名字。
“苏黎是谁?”警察直接找法人说话,别人不搭理。
“是我。”苏黎诧异,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警察看过她的证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就要把人带走。
“等等——”楚乔往前拉住,急声道:“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报案,说时颜诈骗!”
“诈骗?”
她们三个人异口同声,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妈的,这是谁这么缺德!
警察不肯多透露,只说让法人先去调查核实情况,具体细节到警察局再问。
“没事。”苏黎笑着安慰她们,“咱们又没诈骗,没事的。”
眼见她被带走,楚乔和许可儿也坐不住,两人一起跟着,也来到警局。
审讯室,不让闲杂人等靠近。楚乔坐在长凳上,俏脸透着深深的寒意。
许可儿是个乖宝宝,从来没去过警察局,此时站在这里,看着穿制服的警察,全身都紧张不已。她来回踱步,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啊?”她第五次这么问,楚乔依旧低着头,没有回答。
十个小时过去,直到晚上十点,苏黎才从审讯室出来。
“苏黎!”
见到她出来,许可儿差点没哭出来,眼眶发红:“这么久啊?”
苏黎撇撇嘴,心想没人担保,可不就是耗时间吗?还算快的,她原以为要呆上一晚。
楚乔眼神打量苏黎一遍,见她没有任何异常,总算松了口气。
“刚才你妈妈来过电话,”许可儿拿出她的手机,叹息道:“我骗她说你去陪楚乔,听语气她有点不高兴。”
“谢了。”苏黎把手机拿回去,看了看时间又把手机放回兜里。
时间已经很晚,走出警察局大门,她们三个人合计着,今晚都去楚乔家住。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们心底都无比郁闷,人多还能聊天。
打车回到出租房,楚乔热情的招呼她们。这地方苏黎第一次来,她坐在沙发里,身上的外套都没有脱掉,这屋里的温度显然偏低。
周围的环境也不算好,苏黎心头微微发酸。想起上次租房的不愉快,她深深叹了口气。
这就是个现实的社会,没钱没人,寸步难行。
“喝热水。”楚乔在厨房忙碌半天,端出两杯热水放在她们面前。
苏黎端起来吹了吹,连喝几口,跨下脸,“你家有饭吗?好饿!”
“有,”楚乔点点头,她昨天才去过超市,买来不少食材。她站起身就要往厨房走,却被许可儿一把拽住:“行了,还是我去吧。”
她抿唇笑了笑,边往厨房走,边嘀咕道:“要让你动手,今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吃。”
这话说的真心不错,楚乔挠挠头,做饭她确实不行。
很快的功夫,厨房里传来规则的响动,紧接着有菜香飘出来。苏黎整个人躺在沙发里,喘了口气,道:“哎哟,今晚能吃顿饱饭喽!”
楚乔抬脚踹过去,疼的苏黎嗷嗷直叫唤:“你个死丫头,有没有良心啊!”
“没有!”楚乔眼皮都没抬。
许可儿手脚麻利,半个小时就做出三菜一汤。苏黎吃的风卷残云,楚乔把盘子里的肉往她碗里夹,她自己几乎没吃几口。
吃饱喝足,许可儿又去把碗筷收拾妥当。家了暖气不是很足,楚乔没敢让她们洗澡,只让她们梳洗干净,先将就一晚。
床不大,睡不下三个人。苏黎与许可儿是客人,楚乔让出床给她们两个,自己睡到沙发里。
找出一条厚被子,楚乔缩进沙发里,脸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
挂钟滴答,她没有睡意,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卧室门轻轻响了下,苏黎披着衣服挤进沙发里面,紧挨着她躺下。
“可儿睡着了?”
苏黎点点头,笑道:“今天真把她吓坏了,刚才还说梦话呢!”
楚乔心里明白,其实三个人都是强颜欢笑,各有各的心思。
“警察怎么说?”楚乔终于开口,语气沉沉的。
苏黎抿着唇,如实道:“先前咱们与服装厂签订的合同还在,可现在那些公司单方面终止合同,就把时颜显出来了,我们如果拿不出钱,就会变成咱们弄虚假合同!”
事情早有预料,只是楚乔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一波又一波的事端,摆明就是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权晏拓,你他妈够狠!
身边的人低着头没说话,苏黎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实在不行我去找我爸,让他拿钱摆平。”
“苏黎——”
楚乔轻轻喊她,语气透着笑意:“这件事情,不能再连累你。”
“切!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乐意!”
“可我不乐意!”
楚乔扬起头,乌黑的双眸定定落入苏黎的眼中,“你帮我的已经太多了。”
她的脾气秉性,苏黎最清楚不过。大学四年,同学们都说她清高,对谁都爱搭不理的,可苏黎明白,她不是清高,只是害怕牵扯太多。
这是她自保的一种方式,表面看起来她很冷,其实别人对她有一点点好,她都能铭记一辈子。
“那你想怎么办?”苏黎缩进被子里,往她身边蹭蹭。
楚乔抬手给她掖好被角,没有说话。倘若真的要去求,那也是她去。
天亮后,楚乔早早起床。苏黎与许可儿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梳洗,穿上外套赶着去外面买早点。
外面的寒风肆虐,晨起的温度很低。楚乔拉高衣领,低着头往小区外面走。
这片虽然环境复杂些,但居民众多,买东西都很方便。小区外面就有好几家早点铺,品种也不少。
今天许可儿也在,楚乔多买了两样,不太了解她的口味。
买好东西,她提着袋子往回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难得的清新空气。
身后缓缓跟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里的男人把车速减低。季司梵开车到大门外,正好见到她往回走,又怕惊着她,紧紧跟在后面。
走到楼下,楚乔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她转过头往身后看,见到车里走下来的人,俏脸的神情霎时沉下去。
季司梵脸色有些憔悴,他穿着件银灰色大衣,站在她面前:“我回家了,今早刚回来。”
这话听着很可笑,楚乔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却并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看着他,目不转睛。
她的眼神凛冽,季司梵叹了口气,沉声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了。”
说话间,他掏出一张支票递给她,“这笔钱能够解决眼下的困难。”
提着袋子的手指收紧,楚乔瞪着他的脸,抬起手比了下,不怒反笑:“我不想浪费手里的东西。”
闻言,季司梵眼神暗了暗,僵硬的收回手指:“楚乔,你想不到别的法子。”
这是把她看死了吗?!
“是么?”楚乔轻笑出声,问他:“你的钱,需要还吗?”
“需要。”对于她的臭脾气,季司梵很清楚。
眼底的笑意深刻几分,楚乔摇摇头,眼神轻蔑道:“季总,用你的钱还需要还,那我不如找个不需要还钱的,你说呢?”
季司梵神情僵硬,内敛的双眸沉寂下去。
外面很冷,楚乔转身走进楼门,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回到家里,苏黎与许可儿已经起床,两人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吃早饭。”楚乔放下东西,含笑喊她们。
可那两个人都没有动,楚乔蹙眉走过去,“看什么呢?吃饭了。”
苏黎先回过头,盯着楚乔开口:“你们家公司也出事了。”
电视机的声音开的很大,楚氏有批货被扣在海关,需要等候为期一个月的排查。集团缺少原材料,一夜间陷入困境。
楚乔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过。
……
天还没亮,池越就从床上爬起来。他打开窗户,没有看到守在大门的保镖,心头一喜。
他穿上外套,跳上阳台,整个人顺着排水管往下溜。这种技巧,他经常干,以前半夜偷跑出门也是这样,百试百灵。
双脚落地,池越兴奋的笑了笑。他捏着车钥匙往外走,嘴里还哼着小调。
“池少。”
“哇靠!”
面前突然多出来两个人,池越吓一跳,怒声骂道:“你们想吓死我啊!”
黑衣保镖面无表情,什么话都没有说。
扫了眼出口,池越暗暗哀嚎,怒声道:“他妈的,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你要扒谁的皮?”权正宜站在大门口,早就料到他这招。
池越转过身,放低姿态:“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出去做什么?”权正宜很配合的笑了笑,问他:“去找你的小狐狸精?”
“妈!”池越不爱听,辩解道:“人家不是狐狸精!”
权正宜脸色一沉,心底起火:“怎么,这还护上了?”
池越解释不清,黑着脸往回走,俊脸阴沉的可怕。他反手将车钥匙丢在茶几上,整个人坐进沙发里,侧脸冷峻。
须臾,权正宜坐到他身边,好言相劝:“越越,司机去接天真了,你去换件衣服,等下咱们一起吃早餐。”
池越不动,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听见没有?”权正宜伸手推推他。
“妈,”池越冷着脸开口,语气尖利:“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和她结婚!你总不能把我绑到床上去吧?!”
“你个死孩子——”权正宜气的脸色发白,伸手就要抽他。
池越闪身躲开,冷着脸上楼。
“又怎么了?”池钧良见到妻子与儿子又冲突,剑眉紧蹙。
“看看你这个好儿子!”权正宜气的不轻,白着脸坐下:“他是想气死我!”
“正宜,”池钧良挨着妻子坐下,态度温和:“越越长大了,你要尊重他的意见。”
“他的意见?”权正宜怒,瞪着丈夫质问道:“你想看着,他给咱们娶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
面对妻子的质问,池钧良脸色一僵,自讨没趣的低下头。
看到丈夫这副模样,权正宜心头火气更大,丈夫窝囊,儿子不听话。早些年,大哥从政时,她帮着料理权氏,后来清闲下来,又料理家里的事情。这些年不知道操过多少心,可家里没人领情,总嫌弃她管的太宽了!
清早起来,楚乐媛在厨房做好早餐,摆上餐桌,耐心的等候。
时间过去很久,她抬起腕表看了又看,脸色渐渐冷下来。
大门轻响,男人的脚步声响起。季司梵换上拖鞋走进来,见到桌边的人,并没有太大意外:“这么早就起床?”
“嗯。”楚乐媛起身迎过去,接过他的外套,语气如常:“我做了早餐。”
“那正好。”季司梵转身坐下,嘴角含着笑意:“我肚子饿了。”
“都凉了,我去加热。”楚乐媛端起餐盘,走去厨房。
季司梵眼底掠过一丝异样,只是很快就隐去。早餐味道不错,他全部吃干净,伸手将人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怀里,“辛苦了。”
楚乐媛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精致的脸庞笑意盈盈。她俯下脸,问他:“想我了吗?”
男人的手掌落在她的腰上,一下下轻抚。季司梵微微一笑,薄唇靠近她的耳边,道:“想。”
“司梵,”楚乐媛叹气,试探道:“我家出事了。”
季司梵点点头,俊脸看不出任何异常,只问她,“需要我帮忙吗?”
楚乐媛没有马上回答,闪亮的眸子染满笑意,“如果我需要,你肯吗?”
“当然!”男人给出的回答肯定。
拥抱的瞬间,楚乐媛嘴角的笑意收敛起来。她定定望着墙上的挂钟,眼角闪过深深的寒光。
早班飞机回来,他却晚到家一个小时。季司梵,你当我是傻子吗?!
新闻报道后不久,江文海就跑到楚家等消息。四海货运经他的手,这次出现如此大的纰漏,他难辞其咎。
“江文海!”
楚宏笙震怒,神情阴霾:“这么多的原材料,你怎么只走一家货运公司,不知道多途径才保险吗?如果出现意外,还能有转圜的余地,现在倒好,你说怎么收拾?!”
长期与四海合作,这中间的好处他可没少拿,本来并没有差错,可谁想到好端端出现这种诡异事件呢?
“妹夫!”他笑着过去,辩解道:“这事情真不赖我,这三年咱们都走四海,准时又安全,从没出过半点差错,谁能想到突然冒出来个扣押检查啊!”
“你还敢强词夺理——”楚宏笙怒火滔天,随手抄起面前的茶杯砸碎。
江雪茵急忙把大哥拉到边上,对着他狠狠使眼色。
“宏笙,”江雪茵拉住他的胳膊,帮着说好话:“你别发那么多的火,大哥也知道错了。”
“哼!”楚宏笙没好气,脸色很难看:“他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知道错了又能怎么样?!”
江文海不服气,低声嘟囔:“怎么是我惹的乱子,分明是你女儿拆台,得罪权家……”
“哥!”江雪茵沉下脸,压低声音吼他。
江文海撇撇嘴,低下头不再说话。
须臾,楚宏笙好似想到什么,问小女儿,“有她的消息了吗?”
这边沙发里,楚乐媛脸色变了变,她当然明白父亲问的是谁。她摇摇头,慢悠悠的开口:“没有。我派出去的人,一直都找不到。”
“混账东西——”
楚宏笙暴怒,脸色气的发白,“惹出这么大的祸,还敢不回家,真是气死我了!”
楚乐媛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说道:“她逃婚得罪权家,明摆着人家把矛头对准咱们!爸,我们替她顶罪,那也太冤枉了吧!”
“住口!”楚宏笙难得对她发脾气,楚乐媛吓了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啊,”江雪茵戳着她的前额,怒声道:“你这孩子跟着添什么乱,你爸爸刚吃过药!”
顿了下,她扫了眼江文海,颓然道:“大哥,毕竟你与四海那边有些交情,赶紧去找人活动下,看能不能有转机?”
转机?
江文海垂头丧气,早就无计可施:“妹子,大哥要是还能有办法,至于大清早被人骂的狗血淋头吗?”
听到他的话,江雪茵神情黯淡下去,她揉揉额头,觉得头疼的厉害,“算了,那你先回去,这几天千万别过来,免得让宏笙生气。”
眼见她跟着上楼,楚乐媛起身把江文海送到大门外。
“娇娇,”站在大门外,江文海忍不住问她:“你能不能找司梵想想办法?”
楚乐媛红唇轻抿,眼神有片刻的失落:“舅舅,司梵和我一直都各干各的,我们说好不要牵扯在一起!虽然楚氏与季氏有合作,但都是**的案子。”
“舅舅明白。”江文海也是没辙,病急乱投医:“可眼下楚氏遭难,你也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楚乐媛撅起嘴,怒声道:“都是楚乔做的好事,是她连累咱们!”
“那是!”提起楚乔,江文海也气的很:“上次你表哥差点着了她的道,这笔帐我会慢慢算!”
眼底倏然闪过一抹寒光,楚乐媛眼神动了动,把舅舅拉远些,语气阴沉:“舅舅,你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对吧?”
江文海起初不懂,琢磨半响后,忽然想到什么:“你是说……”
打断他后面的话,楚乐媛低低一笑,叮嘱他:“你明白就好。”
“明白,自然明白。”江文海了然的点点头,听到她的主意后,有片刻的迟疑:“这样做,能行吗?”
楚乐媛神情笃定,“放心,这是她自找的。”
……
时颜的事情拖不得,楚乔心里明白。尤其还要连累苏黎,她万万不会允许。
警察局那边,又找苏黎去询问过一次,服装厂那边盯的特别紧,显然也有不少关系。
苏黎是个乐天派,一再说没什么。不过是被她老爸臭骂一顿,这笔钱还会给她。但楚乔心里特别难受,如果再把苏家牵扯进来,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有句话说的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倘若真要低头,也应该是她,整件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凭什么殃及池鱼?!
一夜未眠,楚乔靠在床头,怔怔望着窗外阴暗的天空。她忽然想起这几天都没有池越的消息,心中不安。
那天的约定,只是心血来潮。过后想想,如果池越真要带她走,她会不会临阵退缩?
如果永远都是如果,没人能知道答案。
楚乔不想深究,但总要感谢池越的帮忙,同时她也想叮嘱他一声,帮她逃婚的事情千万要保密,决不能泄露半点消息。
被殃及的人已经够多,她不想再连累池越。
电话拨过去,已经关机。楚乔叹了口气,回忆起那天电话里池越母亲的那些话,心中清明,也许人家压根不想再和她联系呢!
说到被殃及的,楚乔难免想起楚氏。四海货运这些年与楚氏合作良好,怎么突然就发生违禁药品这种事情?!
楚乔涉及商业圈子不久,人情世故不算通透。但有些蹊跷还能看出来,这种**裸的打击,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做得出来!
所有的症结都归于一点,无论是时颜还是楚家,说到底,那是对她的报复。
权晏拓咽不下这口气,楚乔心如明镜。
梳洗过后,楚乔给工作室打去一个电话,告诉苏黎她有事请要去处理,今天或许不能去工作室。
苏黎追问半天,但她守口如瓶,对方无奈挂断电话。
走到楼下,外面的温度依旧很低。昨晚下了雪,地上落满白茫茫的积雪,长长弯弯的脚印踩上去,宛如人生的轨迹,曲折又绵延。
路面状况不好,打车很困难。楚乔裹紧身上的外套,站在路边足足四十分钟,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里开着暖风,楚乔吸了吸鼻子,手脚都冻得发僵。
“小姐,您要去哪里?”司机穿着职业服,专业的语气。
楚乔愣住,只觉得嘴巴很难张开。
司机怪异的瞄着她,又问了一遍。
抬手揉揉僵硬的两颊,楚乔呼出口气,道:“市中心的别墅区。”
这条路挺远,司机收起不耐烦的表情,将车稳稳开动。雪天路滑,大家都不敢开快,路面拥挤,堵车的情形严重。
到达别墅区,已经耽误一个多小时。楚乔付过车钱,步行往里面走。她没让司机开进去,短短的一小段路,她想让自己最后再想想。
终于还是走到家门外,楚乔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动弹。她内心激烈的挣扎,但想起苏黎,想起时颜,她全部的骄傲似乎都要收起来。
她需要钱。
自从逃婚离开,这几天她都没和家里联系过。父亲的脾气她最清楚,这次她闹出如此大的丑闻,肯定不是一顿骂就能敷衍过去的。
楚乔心里的那口气,从她逃婚离开后,早就出的差不多了。父亲的如意算盘碎掉,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教训。
可如今楚氏遭遇危机,多少都与她有关,算是大家扯平了吧!
如果注定要低一次头,那么楚乔更愿意低在父亲面前。
抬起的脚步,似有千斤重。楚乔走到大门前,手指覆上门铃,咬牙用力按下去。
叮咚——
门铃声响,半响有脚步声传来。
楚乔手心里都是汗,紧紧攥在一起,滑腻腻的难受。
“大,大小姐?”佣人见到她站在门外,颇感惊讶。
这种语气,早在预料之中,楚乔没什么表情,扫了眼里面,问道:“我爸呢?”
“老爷不在。”佣人将大门彻底打开,把她请进来。
客厅里空荡荡的,江雪茵习惯坐着的沙发里没人,只有佣人们进出忙碌。
“老爷太太都没在家。”佣人瞥着她的脸色,欲言又止。最近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可毕竟她还姓楚,下人们也不敢多嘴。
楚乔转身坐进沙发里,显然要等他们回来。
须臾,佣人端来一杯热茶,神情犹豫道:“大小姐,老爷太太还有二小姐,他们都去了酒店。”
“去酒店?”楚乔蹙眉,满脸不解。
佣人点点头,不愿深说,只把酒店名字告诉楚乔。
按道理说,没有见到人,楚乔应该离开。可她心里总觉得有事,栏上出租车来到那家酒店。
大门口摆放的红色牌子醒目,楚乔坐着电梯来到十二楼宴会厅。难得昨夜一场大雪,此时前来道贺的宾客却未见少。
宴会厅前,支起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两人,笑意缱绻。
望着那张父亲与江雪茵的合影,楚乔终于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二十三年前,妈妈去世不过三个月,父亲再娶,给她找来一位后妈。
今天是他们结婚二十三周年的纪念日。
还记得那天,楚乔躲在外婆怀里,低声说:她想妈妈,她要找妈妈,她想要爸爸和妈妈带着她一起去乐园玩。
外婆只是搂着她,默默的流泪,然后告诉她:“乔乔,从今天起,你有一个新妈妈。”
新妈妈?
楚乔坚定的摇摇头,歇斯底里的哭,她不要新妈妈,她要自己的妈妈!
为什么她的妈妈不见了?为什么要有新妈妈?
两岁的楚乔想不明白,她哭了很久很久,哭得喉咙沙哑,可妈妈还是没出现。最后外婆没办法,把妈妈的照片放到她怀里,她才渐渐安静下来。
直到今天楚乔还记得,那天睡着前,她许了个愿望。她要妈妈回来,可这个愿望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却至今没有实现。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楚乔喉咙里卡着一口气,硬生生憋在心口。她麻木的抬起脚,却被人拉住手臂。
“不许进去。”
楚乐媛挡在她身前,目光凛然:“你还敢出现?”
“滚开!”楚乔沉下脸,语气紧绷。她手指紧缩,努力克制要煽她的冲动。
“爸爸不想见你!”
楚乐媛不怒反笑,她瞥着门口的合影,灿然一笑:“今天是我妈妈和爸爸的结婚周年,你觉得自己应该出现吗?”
楚乔缄默,脸色一点点泛白。
周围的宾客不少,有人看到楚乔,小声的议论起来。
楚乐媛温柔的笑起来,妆容明艳,“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爸爸爱的是我妈妈,还有我!”
顿了下,她往前一步,目光恶毒:“楚乔,你知道当初司梵为什么和你分手吗?”
楚乔盯着她的眼睛,全身隐隐发冷。
“因为爸爸告诉他,你早有结婚对象。”楚乐媛笑的灿烂,眼神是不可置疑的恶毒。
回忆在心底翻滚,楚乔想起那天在学校的榕树下,想起他冷漠的面容。
她说:“季司梵,你相信我吗?”
他却回答她,“你不需要和我解释什么。”
季司梵,你因为一句莫须有的话,决然转身。
原来那些所谓的好,都不堪一击。也许,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她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楚乐媛想要看到的东西,并没如愿。她咬着唇,眼角滑过一丝冷笑。她还就不信了,楚乔能有多坚强!
宴会厅中,灯光昏暗下来,一束光投影在今天的主角身上。
楚宏笙一身笔挺的西装,脸庞英俊,他搂着爱妻,在全场瞩目的眼神中,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站在话筒前致词。
麦克风的声音尖利,楚乔木然的站在角落,心底的某处寒意四起。
倏然间,人群中一道凛冽的目光袭来。
楚乔偏头看过去,果真见到权晏拓手中端着一杯香槟,优雅的品酒,望向她的目光含笑。
只可惜,那抹笑淬毒。
蛋糕切下,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楚宏笙致谢后,再次站到麦克风前,“感谢亲朋好友的赏脸,今天我还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我的女儿楚乐媛将于下月与季氏的总裁季司梵先生结婚!”
哗——
掌声不断。
权晏拓黑曜石般的双眸,紧紧落在她的脸上,饶有兴味的欣赏这一刻,她脸上的各种表情。
楚乔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坦然而视。
她醒悟,这才是他要的目的。高高在上,看尽她的落寞。
转身的瞬间,楚乔告诉自己:楚乔,你要记住今天,记住这一切!
电梯的门打开,楚乔低着头往里走,并没有留意到有人一起进去。等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被人捂住口鼻,失去知觉。
再次清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下软绵绵的,楚乔眨了眨眼睛,周围的环境陌生。
床正对着落地窗,楚乔揉着脑袋坐起来,窗前那道颀长的背景,让她倒吸口气。
“你——”
男人缓缓转过身,唇边那抹凉薄的笑刺眼:“至于这么惊讶吗?”
“是你做的?”
楚乔沉下脸,心底的怒意翻滚。走进电梯后的画面慢慢浮现,她迅速整理一遍,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己看!”
面前丢过来一部手机,楚乔狐疑的拿起来,点开播放软件。那是她进入电梯后的监控录像,带着鸭舌帽的两个男人,动作迅速的掏出一条手帕,捂着她的口鼻,很快的功夫她就软软的倒下。
画面一直从电梯到地下车场,她被那两个男人抬上车。
再然后,画面就变成这栋别墅外面。那辆黑色轿车停下,车里的男人把她拖下车,按下门铃后,直接把她丢在门外,而后他们迅速撤离。
小区的监控设备精良,拍摄的画面清晰。其中一个男人弯腰的时候,露出手腕一截刺青,楚乔曾经见过。
上次江虎带着人来砸车,其中有人手腕上就有刺青。
捏着手机的五指收拢,楚乔已经明白是谁做的?又是一笔账,她牢牢记在心里。
将手机丢过去,楚乔抿着唇,心头冷笑不止。既然注定要被卖,那为什么不能她自己动手,条件也要她自己谈!
“权晏拓,我们谈谈。”
男人转身坐进沙发里,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烁着笑意:“你有什么资格谈?”
楚乔回答的干脆利落,一针见血:“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这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权晏拓挑眉,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缓缓勾唇轻笑,“没看出来,你还挺了解我。”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俊脸的神情平静:“说说吧,让我开开眼界。”
楚乔心头微微苦涩,一字一句道:“你说的对,我需要一个靠山。”
“这时候才觉悟,太晚了点儿!”权晏拓耸耸肩,侧脸的线条分明,“你没资格了。”
“我有!”
楚乔卯足一口气,琉璃般的双眸闪亮,透着一股坚毅:“只要你答应,我任凭你处置。逃婚的那口气,随便你怎么出都行!”
权晏拓勾唇轻笑,起身走到床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又想耍花样?”
“没有,”楚乔望进他的眼眸深处,褪下那层保护壳:“你知道的,我无路可退,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这话倒是不假。如今她逃婚,楚家老头气的要死,人家季司梵忙着和她妹妹结婚,一个楚家不得宠的女儿,她还能做什么?!
须臾,权晏拓一把将她拉过来,双臂用力箍住她的腰,定定望着她的眼睛。他深邃的目光犹如天边最亮的星子,可楚乔却看得心底发颤。
“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的话吗?”楚乔发懵,他没头没脑的问,她根本想不起来。
权晏拓抬起两指,紧紧捏住她的下巴,磁性的声音迷人却又透着致命的毒。
“楚乔,如果你是处女,这笔交易便成交!”
那次在洗手间里的画面,她记忆犹新。楚乔脸色大变,正要开口,却见身前的男人猝不及防的压下来。
后背抵上柔软的床垫,楚乔心头大骇,他粗砺的手掌往下,让她害怕的并拢双腿。
权晏拓剑眉紧蹙,内敛的双眸泛起寒意。他抬手轻拨,轻松按住她的挣扎。
男人的力气很大,楚乔下身牛仔裤的扣子松开,她想要护住底裤,可手腕又被他控制在头顶,动弹不得。
“你——”
嘴里的咒骂还没出口,一阵冰冷侵入的异物感,只让楚乔脑袋瞬间炸开。
他定定望着身下的人,那道触到的阻隔,让他凉薄的唇勾了勾。
“是你的干净救了你,还有楚家!”
随后,权晏拓直起身,凛冽的视线从她苍白的脸上淡漠收回,转身走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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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预告:第一次,是我的
050 第一次,是我的
窗外寒风萧瑟,干枯的树枝随着北风摇摆,张牙舞爪的姿态好像怪兽。楚乔坐在床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好像她就是被怪兽掐住咽喉的猎物,挣脱不掉。
抬手覆上脖子,楚乔牢牢护住,她似乎想要防卫,却没发觉这个动作有多可笑。
双腿并拢在一起时,觉得特别难受。楚乔回想着他刚才伸进去的手指,贝齿狠狠咬住下唇,全身的肌肉都僵硬起来。
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男人倚靠着门框,并没进去。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扫向床边的人,勾唇笑道:“你打算坐一晚上?”
楚乔眼神动了动,低头穿好鞋,径自往浴室走。
“喂!”权晏拓抬手拍了她肩膀一下,嘴角泛起几抹笑来:“这么着急啊?”
楚乔脸色僵硬,直白的问他:“你不急?”
这种时候,她还能强撑伶牙俐齿,权晏拓倒是不气。猎物都在笼子里,再怎么蹦跶,她还能跳起多高呢?
“先去吃饭。”权晏拓耸耸肩,云淡风轻道:“要是待会儿你晕在床上,那是我技术不行呢,还是你体力不行?”
他转身下楼,楚乔尴尬的面红耳赤。
二楼有三间房,除去主卧这一间,还有书房和客房。楚乔推门客卧看了看,觉得布置的不错,而且距离主卧挺远的。
来到楼下餐厅,白色的欧式餐桌前,摆着四菜一汤。钟点工临走前做好饭,并不在这里留宿。
这个男人有怪癖,家里不能住外人。
饭菜还冒着热气,楚乔拉开椅子坐下,还真感觉饥饿。她拿起筷子尝了口,味道很好,也不油腻,符合她的口味。
她淡然自若的吃饭,权晏拓反倒涌起几分兴味,单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她看:“好吃吗?”
好吃。
楚乔心里嘀咕,并没回答他。她夹起菜放进嘴里,见他还在看,秀眉紧蹙:“你没长嘴巴吗?好不好吃,不会自己尝尝?”
男人语塞,算是自讨没趣。
饭菜虽然不错,但楚乔吃不下很多。她胃不好,食量本来就小。此时她心里装着事情,吃的就更少了,碗里的饭只吃掉小半碗。
她放下筷子,身边的男人还没吃完。楚乔无话可说,手里拨弄着筷子,数米粒缓解紧张。
好不容易等他差不多吃完,权晏拓又把电视打开,托着饭碗津津有味的看,那双眼睛定格在电视屏幕上,自始至终都没瞧过她。
吃饭看电视,影响消化。从小外婆就不让楚乔养成这种习惯,日子久了,她也就适应下来。不过看到有人这样,她强迫症的想要纠正,但对方是他,她很努力忍住,继续低头数饭粒。
权晏拓手里拿着遥控器,播到一个台停止,开始低头吃饭。
电视里传来一阵尖叫声,楚乔惊讶的抬头,偏巧屏幕出现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脸色雪白,右边眼睛还淌着血,楼梯板咯吱作响,阴森的背景音乐让人毛骨悚然。
恐怖片!
楚乔蹭的站起身,抢过遥控器把电视关掉:“你有病啊?大晚上看这个!”
“给你看的,”男人端着饭碗,理直气壮:“看恐怖片能缓解心理压力。”
将遥控器丢在桌上,楚乔气的直喘粗气。她转身往楼上走,直接回到主卧。
关上房门,楚乔心头的怒火依旧难平。屋子里有些黑,脑袋中刚才的影像还没散去,她咬着唇,神经质的左右看看,脸色紧张。
变态!大晚上看鬼片,他还能再变态点吗?
打开浴室的灯,楚乔走进去,并把门锁上。背靠着门板,她深吸一口气,手脚冰凉,只觉得胃隐隐作疼。
明明吃的很少,怎么还是痛?
楚乔蹲下身,双手用力按住胃,一阵痉挛似的痛楚挨过,她额前的碎发都被打湿。
胃疼逐渐好转,楚乔慢慢直起身,褪去身上的衣服,走进淋浴间。
……
准儿媳回来,权正宜忙的不亦乐乎。
“权妈妈,”冯天真跑进厨房,忙她摘菜:“我帮你啊。”
“不用。”权正宜哪里舍得让她动手,笑得嘴都合不拢。也难怪她喜欢冯天真,这丫头嘴甜又会哄老人,乖巧可爱。
“越越呢?”将排骨汤关火,权正宜笑着问她。
冯天真撇撇嘴,嘟囔道:“在楼上玩游戏。”
“这死孩子!”权正宜不高兴,把冯天真从厨房里推出来,往楼上赶:“你去叫他下来吃饭。”
冯天真欣喜,欢快的跑上楼。
“越!”她推门直接进去,嘴角含笑。
“出去——”池越皱眉,脸色不好看:“进我的卧室前要敲门,你记不住是不是?”
冯天真眨了眨眼,并没生气,笑嘻嘻退出去,规矩的敲了两声,“我可以进来吗?”
半响,池越烦躁的喊了句:“进。”
走到桌前,冯天真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柔声道:“妈妈叫你下楼吃饭。”
池越拉开她的手,不耐烦道:“那是我妈!”
“是你妈啊,”冯天真点点头,“不过也是我妈。”
“……”
冯天真挽住他的胳膊,脸上都是笑意:“越,这段时间你到底回来做什么?”
“那是我的事。”
听到他的话,冯天真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其实她不问也知道,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这次回来肯定又有狐狸精!
“好吧,我原谅你了。”冯天真莞尔一笑,脸上的不快很快散去,“不过千万别让我妈知道,要不然她又该烦你了。”
“唉,冯天真……”池越挠头,每次和她说话都这样。她不气不怒,他总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使不出什么力气。
抽回胳膊,池越沉下脸,冷声道:“冯天真,你死了心吧,我不会娶你的。”
池越心里默数,期待她发飙。可人家什么表情也没有,扬起一张笑脸定定的看着他。
“越,这话总说挺没意思的。”冯天真撅着嘴,看不出生气,反倒替他着想:“你每次生气都这么说,让妈妈听到又该骂你了,以后你千万别在她面前说,我们两个说着玩玩就好了。”
艾玛!
池越真心吐血。
他都分不清楚,冯天真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楼下传来佣人的喊声,冯天真笑着拉起他的手,拽着他下楼。
“等下。”池越拉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一会儿吃完饭,你让我送你回家。”
顿了下,他又叮嘱道:“你要主动开口要求,知道吗?”
冯天真一个劲的点头,牵着他的手往楼下走。
见到这两人手拉着手下来,权正宜总算松了口气,她把老公喊下来,全家人一起吃饭。
餐桌前,池钧良扫了眼无精打采的儿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真,你多吃点。”权正宜不停的给她夹菜,照顾周全,“你这孩子也瘦了,要好好调养下。”
冯天真嘴里嚼着菜,眼神却看向池越:“权妈妈,越不喜欢我胖,他喜欢瘦的。”
一口饭差点咬到舌头,池越瞪了她一眼,剑眉蹙的更紧。他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她碗里,警告道:“吃饭,少说话。”
冯天真不以为意,夹起鸡肉几口吃完,又把碗伸到他面前:“还要。”
这个语气,池越最受不了,可父母眼睛都盯着他们,他只能照做,把肉夹进她碗里。
捧着饭碗,冯天真笑得眯上眼睛,大口扒饭。
虽然权正宜从小看好这个儿媳妇,但池钧良却持有不同意见。儿子的态度表现的清清楚楚,可她非要赶鸭子上架,捆绑的婚姻怎能有幸福?
用过晚饭,佣人去收拾碗筷。权正宜拉着天真聊天,她下了飞机直接来这里,自己家都没来得及回。
打开行李箱,冯天真找出礼物,一一分给大家。
“越,这是你的。”
一款限量版的打火机,池越看了看,勉强道谢,但随手丢在沙发里。
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冯天真眼神暗了暗,很快又重拾笑脸。
“权叔叔,”她回国前特意去选的印章原石,是这两年兴起的绿松石。
池钧良喜欢印章收藏,见到这东西,顿生笑意。他小心的接过去,夸赞道:“天真这孩子,就是会买东西。”
最后还有一条限量版的丝巾,冯天真送给去权正宜,眼见她围上,吃惊道:“哇塞,权妈妈你戴上这个真好看!”
“是吗?”权正宜低头看看,又问身边的丈夫:“钧良,好看吗?”
“好看。”池钧良满眼都是笑意,伸手环住妻子的肩膀:“我老婆戴上什么都好看。”
孩子们都在场,他说这话有点过。权正宜推了他一下,但心里忍不住开心。
气氛挺好,正是时机。池越轻轻咳了声,丢给冯天真一个眼神。
冯天真心领神会,急忙收拾好东西,沉声道:“权妈妈,我有点累想先回家,明天再来看您。”
“哎哟,看我高兴的都忘了,你还没回家呢?”权正宜忙的让佣人,将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又吩咐司机把车开出来。
“让越送我吧?”冯天真平静开口,说的有模有样:“我妈很久没见到他了,总是念叨。”
闻言,权正宜笑了笑,一把拉起儿子,叮嘱道:“你去送天真,顺便去看看冯伯父冯伯母,知道吗?”
池越抿着唇,故意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知道了。”
把他们送到车上,权正宜挽着老公,两人站在门口,直到车身消失不见。
“钧良,”权正宜拉着丈夫进屋,琢磨着安排:“你说过完年,咱们就把越越和天真的婚事办了吧!”
听到她的话,池钧良神情有些变化,“咱家越越能同意吗?”
“不同意也要同意!”
对于这件婚事,权正宜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
在家里,她态度素来强硬,又很强势。池钧良不想争辩,抿唇笑了笑,“好,听你安排。”
“我可告诉你,”权正宜沉下脸,口气不善:“在这件事情上,你必须和我立场一致!绝对不能听池越那个死孩子的!他看上的女人没一个正经的,真要娶回家,以后你别想有太平日子过!”
池钧良叹了口气,只好认同妻子的话。不过他总觉得,这次池越回家,好像哪里不对劲,心中总觉不安。
宝蓝色的超跑终于开出别墅,池越心底雀跃。他将车开到繁华路段,停在路边。
“下车。”
“啊?”
冯天真不解,诧异的盯着他。
池越扫了眼周围,行人不少,出租车也挺多。
“我有事要办。”池越薄唇轻抿,“你自己打车回家。”
冯天真蹙起眉,显然不乐意:“我和你一起去啊。”
池越没工夫同她耗着,他打开车门下来,将她的行李箱还有东西都拿下来,“下来,快点。”
他的态度坚决,冯天真捏紧皮包,推门走下来,“我东西好多……”
“多吗?”池越扫了眼地上的行李,嗤笑道:“当初你追去罗马,行李比现在还多吧!”
为了怕她告状,池越不能发脾气,只好哄劝她:“天真啊,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办,你自己乖乖回家行吗?”
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但冯天真望着他渴求的眼神,终是点头:“好。”
她吐口,池越总算松了口气,他坐上车,绝尘而去。
冯天真嘴里的话还没出口,他已经远去。她颓然的笑了笑,两颊有些发僵。
其实她想告诉他,如果他今晚不回家,可以说住在她家。她一定会帮他,不会说漏嘴!
夜晚的寒风肆虐,冯天真望着远去的车身,明亮的双眸缓缓黯淡下去。
开车赶到楚家租住的小区,池越将车停好,大步往楼上跑。
防盗门紧紧锁着,他双手拍着门板,叫道:“楚乔,是我!”
屋子里没有动静,灯也没开。
池越不死心,继续敲门:“楚乔,你开门,把门打开!”
他的喊声震天响,有邻居推门出来,好心的告诉他:“小伙子,楚小姐没在家,她一早就出去了。”
池越掏出手机,又给楚乔打电话,但是打不通。
邻居看了看,见他穿着讲究,也不像坏人,便不再多管闲事。
自从那天在海边分手后,池越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联系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被楚家找到?还是一个人逃跑?
又或者,她被……
池越神情沉寂下来,他握着手机给权晏拓打电话,但他的手机竟然关机。
关机。
池越颓然的坐在楼梯台阶上,心里乱糟糟的。他害怕发生什么,可心里却总有一种预感,他害怕的事情总归要发生。
……
躲在浴室磨蹭,楚乔先淋浴又泡澡,然后又淋浴。手指的顶端都发皱,她才不得已关上水源。
穿上浴袍,楚乔手掌覆在门把上,微微发颤。打开这道门,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镜中的人,双颊酡红。被热水浸泡过的身体发烫,楚乔拢紧浴袍的袋子,咬牙将门打开,迈步走出去。
卧室里亮着一盏壁灯,光线昏暗。窗前站着的男人,身姿伟岸,他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烟雾缭绕的暗影中,勾勒出他的五官深邃。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烟草气味,楚乔抬手抵着唇,轻轻咳嗽了声。
权晏拓转过身,将烟头弹出窗外,那张隐藏在暗影中的俊脸若隐若现,“准备好了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楚乔压制住加速的心跳,低下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
她没回答,不过行动已经给出答案。
楚乔蜷缩坐在床头,她双腿屈起来,总还感觉被触碰过的地方难受。她拉高被子,将肩膀遮挡住,却还是能看到轻微的颤抖。
她很紧张。
男人也不急躁,并没出言催促。他身上穿着深色真丝睡袍,衣料紧紧包裹住他胸前结实的肌肉,敞开的领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性感魅惑。
周围光线昏暗,权晏拓走到床边,伸手撩开一边被子,高大的身形压迫感极强。
身侧的位置深陷下去,楚乔僵硬的坐着,两条腿冰冰凉凉的,毫无知觉。
“后悔了?”瞥见她那副死人脸,权晏拓顿觉没胃口,起身就要下床。
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楚乔用力拽住,红唇紧咬。
突然袭来的寒意让男人皱眉,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问道:“你用凉水洗的澡?”
楚乔低着头,双手用力攥在一起。她是用热水洗的澡,不过由热水洗到凉水。
她身上有淡淡的体香,权晏拓不自觉的轻嗅,有力的长臂按住她的腰,将她压在身下。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薄唇动了动:“笑一个。”
“别搞得好像,老子要强上你似的!”权晏拓双臂撑在她身侧,吐出的话语狠毒。
强上?
楚乔眼底掠过一丝讥讽,难道不是吗?
男人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微凉的手指落在她透明的唇瓣上,轻轻摩挲:“想尝尝强上的滋味?”
“不想!”
楚乔可没那种特殊癖好,变态做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今晚是你第一次,要是强上,估计会痛死!”权晏拓伸手撩起一缕秀发,把玩在手指间。
他那样淡淡的表情,彻底刺痛楚乔的心。她推开他的手,双眸眯了眯:“怎么,你以前强上过谁啊?这么有心得体会!”
“操!”
权晏拓沉下脸,五指捏着她的脸颊,眼底的神情阴霾:“楚乔,你他妈服个软能死?”
楚乔冷冷的笑,眼底皆是心酸。她都躺在他的身下,任他蹂躏了,这样还不够服软?!
“你做不做?”
她的眸子噙着冰渣,射向男人的眼底深处。她并不想挑衅,只是身体里某种因素,总会不时的上涌,迫使她要去蛰人。
心里那点怜惜之情,瞬间消散。权晏拓一手按住她的腰,把她身上的衣服粗暴撕开,没几下子被丢在床脚。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点在她脸颊,凉薄的唇勾起:“楚乔,你不是想知道长短吗?”
楚乔眼神微微变色,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心底一阵叹息。有时候逞强,也会给自己留下祸端。
身体的重压,让她难以承受。袒露的肌肤熨帖,带来的只有阵阵颤栗。
权晏拓低下头,深邃幽暗的双眸盯在她的脸上,缓缓逼近。他看得出她紧张的要死,所以偏就覆在她身上亲吻,特别有耐心。
楚乔手脚开始发热,她几次忍住想推开他的冲动,强迫自己接受。
可接受这种事情,总要心甘情愿才行。她不爱他,他也肯定不爱她。
这样一想,楚乔又觉得好笑。明明没感情的人,为什要亲密的躺在一张床上?
为什么?
楚乔自问,很快就找到答案。因为,她需要。
她的眼睛很漂亮,有琉璃般的通透,水浸的眸子纯澈。权晏拓看着她这双眼睛,不自觉心猿意马,他的吻变得轻柔,甚至带着几许挑逗。
但楚乔毫无回应,秀眉紧蹙起来。这样磨磨蹭蹭,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她眼底有什么情绪闪过,权晏拓都看得分明。他抿起唇,下颚的线条紧绷,这是嫌弃他烦?!
男人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再一次审视身下的人,猝不及防的动作。
楚乔不备,喉咙里含着的声音叫都叫不出来。
那一刻撕裂的痛,让她全身痉挛,垂在身侧的手指一根根紧缩。
权晏拓定定望着她的眼睛,却并没见到眼泪,甚至水雾也没有。她黑亮的眼眸平静,无波无澜,犹如一汪死水。
身下的力度有多重,他自己心里有数。虽然收敛几分,但他也存着让她吃痛的心思。可这一下子动作,她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
权晏拓心中烦躁,竟有一丝挫败感。她眼神直勾勾的,他偏过头吻在她的脖颈,濡湿的细吻啃咬,烙印下属于他的痕迹。
两颊的冷汗流淌下来,楚乔抓紧床单,眼睛望向头顶的水晶灯。透亮的晶片,折射出此时他们的动作,她不想记住这一幕,飞快的闭上眼睛。
耳边响起男人浓重的喘息声,楚乔被动承受着,身体粘腻腻的都是汗水。
第一次做,楚乔完全没有快感,身体里留下的只有酸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男人倒在边上,不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很累,但她强撑着没有睡着。她掀开被子下床,纵然四周光线昏暗,床单上那么干涸的暗红色印记,依旧触目惊心。
楚乔双手撑着床沿站起身,艰难的走入浴室。她必须要冲洗干净才能睡着。
拧开浴室的水龙头,也不管是凉水还是热水,楚乔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冲刷。她胡乱的搓澡,用浴液洗过好几次,身体肌肤都发红。
冰凉的水柱浇灌下来,水流顺着楚乔的下巴滚落。其实破处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她守护的东西在此时能换取一些价值,也很值得。
她微笑着这么告诉自己,可双腿徒然酸软,整个人跌坐在地,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半响,楚乔洗好澡,随便抓起一件浴袍套上,轻轻打开浴室的门离开。她来到走廊尽头的客房,虚软的身体倒在床上,马上失去知觉,昏昏欲睡。
她不习惯与人同床共枕,尤其是男人。
……
冬天的早上很冷,池越靠着墙壁,坐在楼梯口,不知不觉天都已经亮了。他裹紧外套,双手盘在胸前,似乎睡着了。
有邻居下楼,见到楼道里坐着个男人,全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池越被脚步声吵醒,俊脸不悦。
对门的邻居,好心出言相劝,“小伙子,你不能睡在这里,要生病的。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楚小姐回来,我一定帮你转告。”
“阿嚏——”
池越打了个喷嚏,全身也跟着发颤。这地方是挺冷的,楚乔平时怎么住的?
从身上摸了半天,池越想找张纸,但什么都没有。
“小伙子,你要这个?”邻居递给他一张纸和笔。
接过去后,他写上电话号码递给邻居:“一定给她。”
想了想,他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现金,硬是塞进人家怀里。
看到他给钱,邻居很是尴尬。本来邻里街坊互相帮忙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可他给钱就有看不起人的态度。
不过看他的穿衣打扮,言谈举止,邻居也能猜出来他是富家子弟。有钱人,做事大概都这样,不顾及别人的感觉!
邻居并没和他多说,拿回纸笔还有钱,告诉他一定会转告,让他放心。
池越原地踌躇了下,又看看紧锁的大门,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开车回到家,池越捏着车钥匙,无精打采往里面走。
“回来了。”权正宜见到儿子回来,难得露出笑脸。
听到她的声音,池越一惊,神情变了变,“妈,你起的真早。”
他的脸色不好,权正宜将他拉到沙发里坐下,挑眉道:“昨晚住在天真家,没睡好?”
“啊?”池越愣了愣,敷衍的应着:“你怎么知道的?”
“天真给我打电话了。”提起天真,权正宜总是笑眯眯的,“这孩子就是懂事,昨晚上特别给我打电话告诉我。”
“哦。”池越了然的点点头,心里总算有数。这个冯天真,有时候吧,还挺有用处!
半响,他起身上楼,想要一个人清静呆着。
“越越,你不吃早饭了吗?”
“不吃。”
回到卧室,池越仰躺在床上。他瞪着白色的屋顶,眼神虚幻起来。
一年前在罗马的那个晚上,他从酒吧出来,经过偏僻的一条巷子,忽然听到求救声。他好奇的看过去,就见到个女孩子一边跑,一边喊:“抓小偷!”
她喊的竟然是中文。
池越低低一笑,鬼使神差的跟着她一起跑,帮她追。
说起来,那个小偷真能跑,那个女孩子也真能跑,足足追了有两条街。可惜最后,还是让那个小偷跑掉。
池越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问那个女孩子,“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要死命的追?”
女孩子一头长发,抬头看向他的时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雾气:“手链!我有一条很重要的手链!”
池越差点吐血,追这么久,却是为了条手链。
后来他再细问,那个女孩子竟然醉倒。池越更加震惊,喝过酒的人还能追小偷!
没办法,只能把她带回酒店。
那是池越第一次助人为乐,而且他发誓,当时看着倒在床上睡着的人,心里并无杂念。
她睡着的样子,特别好看。白皙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折腾一晚上,他全身臭汗,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便去浴室洗澡。但是他洗澡出来,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
池越怔了怔,房间里外都找遍,却没那个女孩子的踪迹。他烦躁的低咒一声,气的脸色铁青。
他妈的,这女人敢无声无息的跑掉?!
这就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池越无声低笑,现在想想,依旧觉得很好玩。
后来,他没想过能遇见她,可再见到她的那刻,哪怕只是一眼,他竟能精准的辨认出来。
池越烦躁的翻了个身,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他摸出手机又给楚乔打电话,还是关机声。
把手机丢在一边,他沉寂的眼眸深处,浮现出浓浓的失落。
……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晨。权晏拓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空的。他蹭的坐起来,快速在卧室寻找一遍,都没有她的影子。
又敢跑?!
权爷脸色彻底黑沉,这次他要是不打断她的腿,他就随她姓?!
掀开被子下床,权晏拓拿起手机,边走边拨打电话。铃声接通,但好像就在附近,他站在楼梯口听了听,沉着脸往客卧走。
推开房门,趴在床上的人脸朝下,睡的无知无觉。被子的一角搭在她的后腰上,露出的两条小腿,白皙如玉。
权晏拓盯着她看,尴尬的收回目光。他走到床边,弯腰拍拍她的脸,口气不悦:“楚乔,谁让你睡在这里的?”
突然被人吵醒,楚乔迷迷糊糊揉眼睛,她看清面前的人,撇嘴道:“别吵,我还要睡!”
他妈的!
权晏拓怒不可遏,伸手揪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拉起来。
“唔——”楚乔皱眉,不耐烦的推他:“滚开,我要睡觉。”
挣扎间,她睡袍的系带松开,露出若隐若现的胸线。权晏拓眼眸一沉,翻身将她压到床里,低头就亲。
他的吻带着惩罚的力道,楚乔吃痛的“嘶”了声,委屈的嗷嗷叫。
纠缠些许,权晏拓发觉她有些不对劲,身体的温度偏高。他伸手试了试,断定她发烧了。
家庭医生很快赶来,详细的检查后,面有难色:“权少,这位小姐创口撕裂,有轻微的感染,又着凉所以才会发烧。”
“撕裂?”权晏拓皱眉,薄唇轻抿。他昨天晚上的技术,很差劲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缓和道:“一般来说,初夜做的次数不宜过多。”
多吗?
权晏拓双手抱胸,站在床前望着昏睡的人,不屑道:“我就做了四次。”
“咳咳!”医生忙低下头,掩藏起尴尬,“还是有点多。”
“按时服药。”将药物留下,医生提着药箱迅速消失。
打过针,楚乔缓缓清醒过来,她看着床边坐着的男人,诧异的问:“我生病了吗?”
“发烧!”男人丢给她两个字,俊脸冷酷:“真不耐做。”
后半句话,楚乔听的头皮发麻。温度退下去,她就不想再躺着,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洗漱。
客卧衣柜中什么都没有,楚乔抱着侥幸心理来到主卧,没想到衣柜中真有她的衣服。虽然都是新的,标签还没剪断,但尺码很符合她的尺寸。
腿间酸疼犹在,楚乔没敢选太紧身的裤子,选了条咖啡色的毛绒裤。上身搭配一件白色圆领毛衣,恰好的衬托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
楚乔算不上很丰满那种,但胸线特别好,腰身也纤细,两条修长的美腿笔直。搭配她独有的着装品位,完全就是摩登女郎。
她想了想,把手机打开,给苏黎拨过去。
“你怎么又玩失踪?”苏黎的大嗓门尖利。
楚乔抿着唇,低声道:“我有事。”
“有事?什么事情?”
苏黎听到电话里很安静,狐疑道:“乔乔,你在哪里?”
见她不说话,苏黎追问:“你是不是……”
握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楚乔往外面扫了眼,急于挂断电话:“好了,我很好,你别乱猜。有什么话,我们见面再说。”
她麻利的挂断电话,再度关机。
来到楼下餐厅,没有见到钟点工。楚乔微微松了口气,她刚才把主卧里昨晚用过床单,放进全自动洗衣机,生怕被什么人看到。
餐桌前,男人的背影挺直,楚乔看到有东西吃,急忙走过去。
昨晚上没吃多少,后来又大量运动消耗体力,她肚子饿的咕咕叫,看到什么都想吃。
权晏拓哪里会煮饭,他只是煮熟几个鸡蛋,剥开皮后放进盘子里,又把酱油碟摆在中间。
煮鸡蛋蘸酱油,楚乔的最爱。她拿起一个鸡蛋,顾不上切开,沾上少许酱油,直接往嘴里咬。一大口咬下去,金色的蛋黄清香,海鲜酱油香味四溢。
权晏拓看了看她的吃相,眼底淡淡闪过什么。他伸手从盘里拿起一个鸡蛋,放到她面前,笑道:“多给你一个。”
顿了下,他嘴角微勾,道:“昨晚你流血又发烧,补补吧!”
噗——
楚乔呛到,手心轻拍在胸口。她狠狠瞪着身边的男人,气的牙根痒痒。
叮咚——
门铃声恰在此时响起,权晏拓擦擦手,起身去开门。
楚乔端起牛奶喝了口,转头看了看,门外站着的男人一身西装笔挺,神态恭敬的对权晏拓说些什么,末了又递过来什么东西。
她正要收回视线,眼角的余光瞥见庭院中出现的那辆车子,整个人霎时惊呆住。
须臾,权晏拓关门反身回来。他轻抬起手,把车钥匙对着她丢过来。
楚乔来不及反应,本能的伸手接住。
望着手中的车钥匙,楚乔轻抚片刻,忍不住问他:“那车……”
“你以为卖辆车就能解决问题?”权晏拓重新坐进椅子里,将没吃完的鸡蛋消灭:“那辆车,你卖那么点钱?丢不丢人!”
“你以为我想啊!”楚乔气结,怒声道。
权晏拓狠狠瞪了她一眼,伸手戳在她的脑袋上,警告道:“告诉你,以后再敢给我丢人,我抽你!”
“等等!”
楚乔喊住他,闷声道:“那辆车你用多少钱买回来的,回头我还你。”
男人目光冷下来,透着森森的寒意。他伸手朝她指了指,并没说话,径自上楼。
失而复得,是楚乔从没想过的。
其实一辆车,她并不在乎。只是外婆留给她的东西,她都要好好保护。
很快的功夫,权晏拓换好衣服下来。他穿的很正式,楚乔还以为他要出门,暗暗高兴。
“还愣着干嘛?”
他开口,楚乔这才意识到,竟然也要她去。
站在车前,楚乔小心翼翼的坐上去,她只要大腿动,还是感觉很痛。
看着她怪异的动作,权晏拓剑眉紧蹙,慢慢意识到什么,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黑色悍马开出别墅,一路往市中心而去。楚乔冷静下来,似乎有某种预感。
终于,车子停在楚家别墅外面。权晏拓将车熄火后,转头望着身边的人,突然冒出一句话:“还疼吗?”
楚乔抬起头,乌黑的眸子染着水光,怔怔的看着他。
这话问的,权晏拓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
收敛起心底的诧异,楚乔看着这栋房子,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权晏拓收起玩笑,眼底闪过一抹阴霾,“绑你上床这种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能做!”
话落,他拉起楚乔,带着她走到大门口。
开门的人是江雪茵,她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人,有些发懵。一时间也忘记让他们进去。
须臾,她反应过后,忙的让开身:“你们来了,快进来。”
权晏拓拉着楚乔的手,坐进沙发里,脸上的表情平和,似乎与平时无异。
关上门,江雪茵忙吩咐佣人去倒茶。她走过来,眼神扫向楚乔:“乔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回家?”
楚乔敛下眉,没有搭理她。
这两人都不看她,江雪茵只觉得尴尬,脸色沉下来。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权晏拓终于开口,目光冷冷的:“我不和女人说话。”
江雪茵气的脸色大变,却又不得不耐住性子,“你想找宏笙吗?他在书房,我让佣人去叫。”
佣人见到她神情不对,小跑着上楼去请人。
“妈妈,是不是司梵来了?”
听到楼下的说话声,楚乐媛跑下楼,一张俏脸满是笑意。然而,见到坐在沙发里的那两人后,她灿然的笑脸霎时僵硬住。
对面那道犀利的目光狠毒,楚乐媛心里一突,顿生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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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预告:名正言顺
051 名正言顺
别墅的光线充足,白色的欧式瓷砖铺贴精细,间或拼凑出繁复的花纹。客厅中淡金色的沙发豪华,坐在里面有种陷入云端的感觉,果真是舒服。
楚乔舒展手脚,以前她不爱在家,这沙发也没怎么坐过。今天坐下来,竟然有种别样的感觉。
她瞥眼身边的男人,见他微微低着头,把玩着手机。
权晏拓手指轻叩,楚乔突然想起他昨晚拿出的视频,心中似乎有所顿悟。
江雪茵拉着女儿坐在边上,母女两人表情都不好。尤其是楚乐媛,她看到楚乔脖颈中那几抹暧昧的吻痕,轻蔑的笑了笑。
佣人上楼去叫,楚宏笙听到家里来的人后,稍加规整便匆匆从书房出来,直接下楼。
客厅里,出奇的安静。大家都干坐着,没人说话。
自从订婚礼离开,楚乔好几天都不见踪影。楚宏笙一看到她,心底又翻涌起怒火。他沉着脸走过来,怒声道:“你还知道回家?”
“家?”楚乔低低一笑,目光平静:“我有家吗?”
这句话把楚宏笙问的发愣,他抿着唇,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异样。
转眼看到权晏拓,他不得不暂时收敛起怒气:“麻烦权少过来一趟,本来应该宏笙去登门请罪的,都是楚乔不懂事,我明天就带着她领罪去!”
“请罪这种事情,已经有人替你做了。”权晏拓笑了笑,薄唇勾起的弧度凛然。
他的话音落下,对面的楚乐媛刷的变了脸色,立刻慌张起来。她咬着唇,神情不安,按道理说她做的天衣无缝,应该没什么把柄的。
如此想,她定心不少,焦灼的情绪平复下来。
楚宏笙毕竟也是老江湖,商场里摸爬滚打的事情经历不少,他很快觉出这话里有话,追问道:“你有话直说。”
权晏拓扫了眼身边的人,见她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起伏。这才把手机拿起来,点开视频播放,将昨晚那两段录像播放出来。
第一段画面是在酒店,楚宏笙当然记得昨天的日子,只是他没想到楚乔竟会出现。他下意识的朝她看去,却只能见到她平淡如水的眼睛。
电梯里那一幕,楚宏笙震惊的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再接下来,便是在别墅外面,楚乔被人丢下。楚宏笙彻底黑脸,这种事情真是匪夷所思,难道是有什么人背地里做这些事情?!
视频播放完毕,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雪茵也感觉事情蹊跷,但转念一想,好像明白了什么。她转头紧紧盯着身边的女儿,目光锐利,见到楚乐媛躲闪的眼神后,她整颗心揪了下。
“这是什么人做的?”楚宏笙转身坐下,沉声问道。他相信既然权晏拓拿出这些东西来,自然是知道幕后的人是谁。
权晏拓剑眉轻佻,深邃的目光射向对面沙发里的人。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双眸落在楚乐媛身上,却看得她心惊胆颤,脸色灰白。
“看我干什么?”到底是沉不住气,楚乐媛怒声质问。
“看你当然有看你的道理。”权晏拓微微抿唇,语气犀利:“还是你以为,自己长了张耐看的脸?”
“你——”
楚乐媛说不过他,坐在沙发里喘粗气。
眼见矛头直奔小女儿,楚宏笙目光闪了闪,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问她!”权晏拓抬手指过去,神情凛冽。
楚乐媛心虚的笑了笑,却还故作镇静:“你什么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权晏拓薄唇轻抿,脸色逐渐难看下来:“楚乐媛,你说谎话的功力可不算高明。我要是你,绝对不会妄想撇清,应该弃帅包车!”
闻言,楚乐媛的脸色煞白,她双手搅在一起,用力收紧。
楚宏笙听的云里雾里,似乎还是不太明白。他扫了眼江雪茵,却见她神情透着紧张,心头顿生疑惑。
“是你自己说?还是让别人帮你说?”
权晏拓沉下脸,耐心已经用尽,不想同她耗下去。
此时,楚乐媛阵脚大乱,但父亲就坐在对面,她也不能向母亲求助,只能咬牙死撑到底:“楚乔逃婚在前,让权家那么难堪,你今天还为她出头?真是太可笑了!”
“我为谁出头,跟你有关系吗?”男人的话锋硬朗,丝毫不给人还击的余地。
可楚乐媛在家也是娇生惯养,此时被人踩住尾巴,更是没遮没栏的胡说。
“权晏拓,你凭什么为她出头?!”
楚乐媛怒极,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她的话刚出口,权晏拓俊脸倏然冷冽,他眯了眯眸子,眼底的寒意四起。
这边楚家夫妻都惊呆住,听到女儿的话,全都变了脸。
“凭他是我男人!”
坐在沙发里半天没吭声的人,幽幽开口,这一说话,却激起千层浪。
权晏拓微微惊讶了下,并没有想到她能当众说出这种话来,紧绷的薄唇松了松。
楚乐媛瞪着她脖颈中暧昧的红痕,耻笑道:“哼,不要脸!”
“别说的好像自己多要脸!”楚乔不怒不气,神情淡然:“我没偷没抢,当然比你要脸!”
这句话里暗藏的深意,楚家人当然都听的出来。尤其是楚乐媛,一张俏脸气的惨白。
她这辈子处处要比楚乔强,偏巧在季司梵这件事情上,她始终背着个污点。
因为季司梵是先和楚乔交往过的,轮到她这里,永远都排在后面。
她不服气,却如何也摆脱不掉。
眼见这姐妹俩就要吵起来,楚宏笙沉下来,呵斥道:“好了,都闭嘴!先说正事要紧。”
他转头看向权晏拓,再度问道:“楚乔的事情,与乐媛有关?”
权晏拓耸耸肩,把手机拨出去,很快扬声器传来证人的供词:“前天,楚家二小姐让我们去绑架一个人,她说只要把对方迷晕,然后送到一栋别墅外面就行,事成后给我们两万块钱……”
证词句句清晰,再无狡辩。江雪茵颓然的坐在沙发里,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
楚乐媛怎么也没想到,他真能抓到人。她虽然害怕,却只能抵赖到底:“血口喷人!我没做过这种事情,绝对没有!”
“呵呵……”权晏拓轻笑出声,内敛的双眸落向江雪茵:“楚太太,如果你女儿嘴硬不认账,那牵扯的人可要更多了。”
他的话绝对是警告。
江雪茵一个激灵回神,乐媛找人做事,必然是经过她家大哥。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心头怒火翻涌。这帮没用的东西!
楚宏笙自从听到电话,脸色便已经难看到极点。他挑眉瞪着对面的那对母女,神情渐渐阴沉下来。
眼看母亲就要被牵连,楚乐媛无计可施,她咬着唇,负气道:“少牵扯别人,是我让人做的!可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们家人消消气!”
“楚乐媛!”权晏拓偏头盯着她,嘲笑道:“你让人消气的法子还真特别,可是我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你算是什么东西,嗯?!”
楚乐媛整张脸憋的通红,又无法反驳。她尴尬的站在原地,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
“要怎么处置?”楚宏笙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权晏拓撇撇嘴,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既然楚家两个女儿,应该秉公处置!”
他的声音响在耳边,楚乔猛然抬起头,乌黑的双眸落进他的眼中,看到的竟然是满眼笑意,还有她曾经看过的淡淡宠溺。
“乐媛!”楚宏笙沉着脸,怒声道:“道歉!”
“爸,”楚乐媛撅着嘴,委屈道:“我真的是想为了咱家,她惹恼权家,总要去赔礼道歉,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闭嘴——”
楚宏笙怒不可遏,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你还敢说?赔礼是你的那种赔法,简直胡闹!”
从小到大,楚乐媛都没有被父亲这么骂过,她委屈的要命,眼泪夺眶而出。
“快去道歉!”
“我不!”
楚乐媛本来就很丢面子,再去给楚乔道歉,那她绝对没脸见人。
虽然女儿有错,但江雪茵毕竟还是偏向,她起身过来劝但被丈夫推开,“不许帮她说话。”
江雪茵脸色一僵,后面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她瞥着女儿,也生气道:“乐媛,去道歉!”
父母共同施加压力,彻底触动楚乐媛心里的防线。她哽咽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楚乔,就是不肯服软:“我不去道歉!不去!不去!”
“啪——”
楚宏笙一巴掌煽过去,力气很大。
做梦也没想到父亲竟然动手,楚乐媛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她只觉得右边耳朵嗡嗡的响,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原本神情淡漠的楚乔,此时眼神也动了动。
从小到大,她在家里调皮捣蛋,每次犯错都会被罚。但最严重的就是罚站挨饿,父亲倒是没有打过她。
楚乐媛就更没有。她在家一直都是乖宝宝,就连罚站都没有过。
这次动手,还真是第一次。
楚乔望着她脸上那个鲜红的五指印,心头微微闪过什么,别有一番滋味。
“爸,你竟然打我?”楚乐媛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眼角的泪水滚落。
这一巴掌来的太快,江雪茵也没回过神来。等她看清女儿高高肿起的脸颊,瞬间红了眼眶,快步跑过去将她拉到怀里。
“宏笙,你怎么动手打孩子?”
“她还不该打!”
楚宏笙心头的怒火难消,脸色愈加深沉。
楚乐媛推开母亲的手,直勾勾的盯着父亲,问道:“爸爸,从小到大,你都没骂过我,也没打过我。可是今天,你因为她打我?!”
楚宏笙看着她肿起的脸,眼神暗了暗,却又叹息道:“你到现在还不肯认错?”
泪水模糊了视线,楚乐媛捂着脸,转身跑上楼。眼见她哭着跑走,江雪茵不放心,也跟着她上楼追到房间里。
闹成这样,还真是乱!
楚宏笙扶额,挑眉看向楚乔:“你们想要怎么处理?”
这次权晏拓没有开口,把决定权留给身边的人。
“如果我说怎么处理,你能同意吗?”楚乔神情怡然,很轻松的口气。
听到她的话,楚宏笙神情僵硬,给不出答案。
早就猜想到他的态度,楚乔并没失望。她笑了笑,语气如常:“告诉你的女儿,从今以后少掺和我的事情,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饶过她!”
“你也是我的女儿。”楚宏笙不满她的语气,反驳道。
“我?”楚乔伸手指了指自己,突然就笑起来,笑得很大声。半响,她收住笑容,转头盯着父亲的眼睛,动也不动。
“你是我的女儿,是楚家的女儿!”她的眼神犀利,楚宏笙无奈开口。
楚乔拨了下头发,反问道:“是被你卖出去的女儿吧!”
楚宏笙脸色一沉,瞬间皱眉:“这叫什么话?”
“实话!”楚乔心下一片宁静,坦然道:“其实你应该,让我来帮你谈价钱。那样说不定,我能谈的更高价?或者能给你找个更好的金主呢?”
这些话刺耳又难听,楚宏笙抿着唇,怒声道:“这是女儿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父亲?!”
这句话,深深触动到楚乔某根神经,她乌黑的双眸黯淡,隐隐笑道:“那你说说,这么多年你为我付出过什么父亲的责任?我生病的时候,你照顾过我吗?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安慰过我吗?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关心过我吗?!”
楚乔眼眸明亮,盯着父亲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上小学每一个学期都考满分,因为我想要你高兴,想要你给我来开家长会,哪怕只有一次呢?我也能让老师和同学们看看,我也是有爸爸的孩子,可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上中学我还在努力,可后来就明白了,无论我多么努力,你都不会来!你说我总是丢你的脸,我打架我逃学我喝醉,那你有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这样?”
“你有吗?”楚乔轻轻的问,问完自己又笑起来。
听着她的质问,楚宏笙剑眉紧蹙,此时的表情比起刚才更加难看。
楚乔眼眶红红的,却没有流下眼泪。
权晏拓深邃的双眸微动,她刚才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俊脸的神情不自觉的冷冽起来。
提起往事,楚乔还是忍不住难过。
半响,她收敛好情绪,径自站起身走到父亲身边。这么多年,她每次站在父亲面前,都是和他顶撞,这一次,她不想再说气话。
“爸。”楚乔这一声喊得极重,她面带微笑,神情平静:“从今以后,你别想再用我去换什么了,因为我已经把自己卖了!卖的很彻底!”
楚宏笙眼波微动,见到她与权晏拓一起出现的那刻,他似乎就猜测到什么。如今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难以接受!
楚乔深吸一口气,眼底的异色隐去,“以后楚家只有一个女儿,不给你丢脸的那个!”
撂下这句话,楚乔转身离开。
“站住——”
楚宏笙勃然大怒,“你要跟这个男人离开家?不明不白的跟着他?!”
权晏拓才刚压下去的怒火,蹭的又蹿上来。跟着他,怎么就不明不白了啊?!
“你没资格管我!”
楚乔回过身,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道:“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有资格教训我!第一个是生我的妈妈,第二个是养我的外婆!如今她们都不在,我和楚家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
楚宏笙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权晏拓拉起她的手,把她带走。
踏出大门,外面的空气扑面清新。楚乔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畅。
嗯,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楚乔望向身边的男人,想要道声谢,却见到他阴沉着一张脸。
“怎么了?”
楚乔不解,狐疑的问他。刚才的事情,解决的很好,他怎么不高兴?
权晏拓薄唇紧抿,俊脸染怒道:“敢跟爷说凭什么?还敢说跟着爷不明不白?!”
噗——
楚乔笑喷,心想跟他们那些人较劲什么啊!
可她却忘记了,权晏拓是个多么爱较劲的男人!
凭什么?不明不白这些话,他决不允许再有人说!
被拉上车,楚乔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已经发动引擎,将车用着飚车的速度开走。
一路疾驰,楚乔拉着车扶手,冒着被甩下车的危险,提心吊胆的坐着。车子终于停下,她刚松了口气,又被男人用力拉出来。
“进去!”
权晏拓拽着楚乔,直接往里面走。
他的步伐很大,楚乔跟不上,只能小跑着。她无意中抬起头看了看,霎时变了脸色。
口中的质问还没出口,权晏拓不耐烦的扫过来,低声警告她:“识相的别多问,跟着我进去。”
民政局,这地方,楚乔虽然没来过,可也知道是干什么的!
她想要挣脱,可男人勒住她的手腕死紧。而且走路的时候,牵扯到腿根的酸疼,她咬着唇,连骂声也喊不出来。
推搡着来到二楼,办事人员见到进来的这对儿挺有意思,问道:“证件都带齐了吗?”
权晏拓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丢过去,又把楚乔的证件也找到,同样丢过去。
来这里领证的人,每天都有很多。工作人员形形色色见过也不少,但是还真没见过如此傲慢的男人。进门连句话都没有,要证件都是用甩的?
“户口本呢?”见他如此,工作人员态度也冷淡下来。
“没带!”权晏拓冷冷丢给他们两个字。
那工作人员鼻子差点气歪了,不带证件领什么证啊!
“证件不全,不能办理结婚登记!”工作人员将身份证还给他们,公式化口吻。
“不能?”权晏拓怒了,刚才忍了半天,正愁这火儿没地方撒呢!
他掏出电话,拨前想了想,删除原本要拨的号码,转而给陆景亨打过去。
电话接通,权晏拓也不废话,直言道:“姐夫,我要结婚登记。”
楚乔差点吐血,心想他怎么到哪里都能找到人啊!
电话那端的男人,似乎正在开会,轻微的声响后,背景声安静下来,“什么时候?”
“现在。”
陆景亨捧着电话,揉揉酸胀的眉头,薄唇闪过一抹笑:“把电话给他们负责人。”
须臾,民政局的负责人捧着电话出来,忙的赔笑脸:“权少,您过来办手续,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呢?”
“少废话吧!”权晏拓蹙眉,不喜欢这种巴结:“快点办手续。”
“好好。”负责人赶紧招呼手下,先给他们办理。
楚乔看得云里雾里,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照相机前。
“笑一点!”
摄影师准备拍张照片,需要覆在结婚证上。
楚乔压根没心理准备,突然间搞成这样,她完全措手不及。刚要起身离开,但身边的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喊道:“快照!”
摄影师吓了一跳,也不敢计较别的,赶紧按下快门。
喀嚓——
照片拍好,数码打印很快。工作人员去忙着处理后面的手续,前前后后不过五分钟,两本鲜艳的红本本,放到他们眼前。
“好了。”
工作人员恭敬的把结婚证书递给他们,笑着道:“恭喜两位,新婚愉快!”
如果说震惊,楚乔觉得,这一刻,是她这辈子最最震惊的时候!她瞪着手里的红本本,额头直冒冷汗。
这是什么情况啊!
权晏拓捏起他的红本,随手翻开看了看,并没多加留心。反手把证件递给楚乔,大步往外面走。
后来的某天早上,当权爷心血来潮找出这本结婚证书,看清那张拍摄的照片后,忍不住仰天长啸:他妈的,结婚证的照片能不能重拍?!
走出民政局,楚乔神情还没平复。马路边,人来人往,与平时并无异常,可她却心慌的厉害。
权晏拓跳上车,转头问她:“上来?”
楚乔摇了摇头,“我要去工作室。”
男人并没阻拦,自顾发动引擎,却冷不丁丢给她一句话:“晚上回家。”
回家?
楚乔再次惊呆,回家。
对面那道眼神犀利,楚乔没敢反驳,乖乖点头:“好。”
好字刚出口,男人的车子“轰”一声蹿出去,很快消失不见。
许久后,楚乔才慢慢明白过来。她把红本放进包里,栏上一辆出租车,赶去工作室。
“你怎么又失踪?”见到她来,苏黎唧唧喳喳。
楚乔拉开椅子坐下,捧着杯子喝水,“我没失踪。”
苏黎撅嘴,不高兴的问她:“那说说看,这一天一夜,你去哪里了?”
楚乔眨了眨眼,长吐一口气,“结婚去了。”
许可儿朝她看过来,不过只当她是玩笑,与苏黎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笑。
桌上的电话此时响起来,许可儿急忙接通,随后她挂断电话,兴奋道:“银行刚来电话说,我们的资金解冻了!”
“啊——”
苏黎大惊之下,完全不敢置信。
她一把扣住楚乔的双肩,摇晃着问她:“乔乔,你到底去做过什么?”
“头晕。”楚乔按住她的手,无奈道:“我没骗你。”
眼见她们面面相觑,楚乔笑着耸耸肩,打趣道:“爱信不信。”
“切!”苏黎不满,恨声道:“你说句真话行吗?”
撇撇嘴,楚乔只好把包里的结婚证书掏出来,递给她们,“自己看吧!”
苏黎傻眼,随后拿起一本打开,念道:“持证人:楚乔。”
她又拿起一本,继续念:“持证人:权……权晏拓。”
噗——
许可儿嘴里的水,全数喷出去。
苏黎的嘴巴长的足足能装下一个鸡蛋。
半响,苏黎恢复过来,问楚乔:“你结婚了?”
“废话。”楚乔瞪了她一眼,把结婚证收好。
“啊啊啊啊——”
苏黎一声尖叫,惊喜道:“楚乔,你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今天去结婚!”
“……”楚乔愣了愣,有些气闷。这话听着,怎么也不像夸她。
“真的真的。”苏黎搂着她的脖子,笑道:“哎哟,小乔乔,这个订婚典礼逃的好啊!现在想想,订婚仪式算个啥,说白了不就是个仪式吗?再看看现在,咱红本本在手,你可是名正言顺的权太太了!”
许可儿也忍不住笑,跟着起哄:“苏黎说的有道理,乔乔啊,你那天逃婚是不是就为了今天啊?”
“去死你们两个!”
楚乔沉下脸,被她们这样开玩笑,很是不爽!
艾玛,这个婚她结的完全迷迷糊糊!直到现在,她都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领证了呢?!
真倒霉!
苏黎开心坏了,她看看腕表,拍拍那两人的肩膀:“走吧,咱们吃午饭去,今儿中午姐姐请客,好好庆祝!”
“好啊!”许可儿立刻同意。
结婚真没什么庆祝的。不过时颜转危为安,确实应该庆祝下。
楚乔敛下眉,眼神黯淡一瞬。牺牲的,总算有所回报,她应该感觉知足的吧?!
最近阴云的天气,似乎全部都拨开。苏黎大出血,三个人来到蓝调好好吃了顿。
饭菜的口味很好,楚乔吃的也很多。昨晚没吃什么,又发烧折腾,早上就吃两个煮鸡蛋,此时当真很饿。
她低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苏黎眼睛尖,看到她颈中的红痕,八卦的问她:“你昨晚和权晏拓在一起?”
楚乔嚼着海鲜炒饭,含糊的应了声。
“睡了吗?”苏黎就是爱八卦,问着问着就不上道。
许可儿脸皮薄,用手肘撞了苏黎一下,道:“少八卦。”
苏黎撇撇嘴,不甘心道:“老娘这顿饭也不能白请啊,总要套出点有用的消息嘛!”
吃饱喝足,楚乔总算恢复体力,她挑眉看着苏黎,红唇微勾:“睡了。”
顿了下,她脸色未变,道:“全套也都做了。”
“哇——”苏黎兴奋,拽着楚乔的胳膊,继续追问:“感觉怎么样?”
楚乔端起柠檬水喝了口,乌黑的眼眸落向苏黎,眼底带着笑意:“自己找个男人试试去!”
“咳咳!”许可儿被呛到,捂着嘴巴偷笑。
苏黎气的脸红脖子粗,骂她:“你个坏心眼的死丫头!欺负老娘没男人啊!”
三个人嘻嘻笑笑闹成一团,气氛又恢复往昔的融洽。
……
长这么大,楚乐媛第一次挨打,而且还是狠狠一耳光抽在脸上。她皮肤白,右边半张脸都肿起来,红肿胀痛。
回到卧室,她一直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呜呜的哭。眼泪滑过肿起的脸颊,渗入受伤的肌肤里面,越发的疼,火辣辣的钻心。
江雪茵在厨房中弄好冰袋,小跑着上楼,坐到床边哄她:“娇娇乖,快点坐起来,妈妈给你冰敷一下。”
“不要!”
她脑袋枕在枕头上,泪水泛滥,枕头都湿透一大片,“我不要冷敷,打死我算了。”
“娇娇——”江雪茵一把将她拉起来,抬手覆在她红肿的地方,心疼道:“不许瞎说。”
“嘶嘶!”
楚乐媛尖叫的往后躲闪,表情痛苦:“好痛!”
打得这么严重,当然会痛。江雪茵眼眶泛红,将女儿搂在怀里,手下的动作轻了又轻,“你啊,做事情就是不长脑子。”
“妈!”楚乐媛撅起嘴,痛呼道:“你也骂我?!”
“能不骂你吗?”江雪茵瞪了她一眼,又气又急,“你知道自己做的什么事情吗?!把楚乔绑了,还找你舅舅帮忙,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楚乐媛撇撇嘴,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我也是为了咱们家。”
“你啊,”江雪茵抬手戳了下她的脑袋,语气低沉:“她的事情让你少管,记住没?”
“谁爱管啊!”听到这话,楚乐媛立时反驳:“要不是她连累我们,我至于这样吗?为了这,爸爸还打我……”
她的声音低下去,透着委屈:“而且还当着他们的面打我!”
反手搂住妈妈的腰,楚乐媛分外伤心,趴在她的肩上哭:“爸爸怎么能打我?他从来都没打过我,一次都没有!”
女儿的话,让江雪茵眼神渐渐发冷。她抿着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柔声安抚怀里的人。
折腾大半天,楚乐媛总算睡着。冰敷后,脸颊的红肿消退一些。江雪茵坐在床边,轻轻哄拍她,等到她沉沉睡着后,才起身离开。
楼下客厅清清静静的,连个佣人都没有。午饭摆在桌上,碗筷都没有动过。
沙发里,楚宏笙呆呆的坐着,手中夹着一根烟,烟雾飘散出来。
“宏笙!”江雪茵立刻跑过去,抢过他手中的烟掐灭,“医生说过,禁止你吸烟。”
燃着的香烟被她夺走,楚宏笙没有说话,伸手又拿起一根,再度点燃,继续放在唇边吸允。他神情沉寂,看不出喜怒。
“你……”看到他的动作,江雪茵脸色变了变,转身坐在他身边。
须臾,她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是娇娇做的不对!我已经骂过她了,你消消气。”
手中的香烟吸到一半,楚宏笙深邃的双眸动了动,开口道:“我从来都没想到,乐媛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宏笙,”江雪茵忍不住为女儿辩解:“娇娇也是想为了咱们好,为了楚家。”
“胡说!”楚宏笙掐灭手里的烟,语气含怒:“她今天敢这么做,日后就敢杀人放火!你还敢护着她?!”
“我没有。”自己女儿理亏,江雪茵也不敢狡辩,好言道:“你别生气,以后我会好好管教她,绝对不会让她做出出格的事情。”
望着她的脸,楚宏笙剑眉紧蹙,厉声道:“告诉江文海,以后我们家的事情,让他少掺和!”
闻言,江雪茵神情低沉,想到大哥她就头疼,这些年给他好处还堵不住他的嘴,总是给她惹出事情来,不让人省心。
“我会的。”江雪茵低着头,嗫嚅道。
楚宏笙沉着脸,半天都再没说话,江雪茵拿捏不住,试探道:“孩子半边脸都肿了,嘴巴都张不开。哭了大半天才睡着,看着也挺可怜的。”
半响,楚宏笙没再开口,不过脸色比起刚才似乎有所缓和。他抿着唇,迈步回到楼上书房。
见到他眉头松动,江雪茵终于松了口气。她起身让佣人把午饭盛好,放到盘子里,一份给丈夫送进书房,还有一份她亲自给女儿端进房间。
蓝调的午饭吃的很饱,三个人回到工作室,忙着处理之前的烂摊子。资金解冻,她们先把拖欠工厂的资金补齐,保证服装按时做好,不要耽误货期。
楚乔安排好一系列事情,趁着空闲坐下休息片刻。突然想起早上分手前,权晏拓说的那句话,她脸色变了变,神情莫测。
许可儿正在清点尾款,确认没有遗漏。
苏黎从茶水间泡好两杯茶,分别放在她们面前,“先休息下。”
“有心事?”见到楚乔发呆,苏黎贼兮兮的问她。
楚乔摇摇头,并没有隐瞒:“我行李还没搬。”
“我帮你?”
“不用。”
看了看时间,楚乔拿起皮包,同她们两人打招呼:“我先离开,有事打电话。”
她走远后,苏黎欣慰的笑了笑。总算尘埃落定。虽然她也不知道楚乔嫁给权晏拓好不好,但总比没嫁要好!
打车回出租房的路上,楚乔中途让司机停了下车,她去药店买了事后避孕药。虽然是第一次,但她也不敢马虎。
经历的事情多了,她已经明白,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回到出租房,她琢磨着行李不多,一个人搬走肯定没问题。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子里布置的东西都是她亲手弄的。
虽然住的不久,但也有些感情。楚乔静静的坐了会儿,才起身收拾东西。
她把随身携带的物品规整好,一个行李箱正好装下,还要个小箱子装的都是她儿时的玩具,并不算重,收拾好东西,她还要去房屋中介还钥匙,顺便结算房租。
关上大门,楚乔提着行李箱正要下楼,恰好对门的邻居把门打开,“楚小姐,你回来了。”
“回来拿东西。”
邻居阿姨很热心,自从她搬来,帮忙不少。
邻居将池越留下的纸条与钱一并都交给她,“楚小姐,昨晚有人找你,在这里等你一夜。他留下的这些钱,我们不能要!”
看着纸条和钱,楚乔脑袋有些发懵。她急忙接过来,留下的号码陌生,她并不认识:“是什么样的人?”
“挺高挺瘦的男孩子,很帅气,穿的很讲究。”邻居如实的形容,倒也没有掺假。
楚乔盯着那些钱,轻轻笑了声,已经知道是谁。池越这个人做事,总是很幼稚,请人家帮忙传口信还要留下这么多钱,也不怕把人家吓坏!
同邻居道了谢,楚乔收好字条和钱,提着行李箱下楼。她没给池越回电话,想起那天电话里他母亲的话,又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觉得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稍后,她去房租中介归还钥匙后,打车回到别墅。
拖着行李走进大门,站在玄关外,楚乔突然想起来她没钥匙,可看到指纹锁后,慢慢回忆起来,上次她被带来后,权晏拓似乎把她指纹拷贝进去。
无奈的撇撇嘴,楚乔伸出大拇指按下去,果然滴滴两声,门锁应声而开。把行李搬到二楼客卧,她动作麻利的收拾干净,将空空的柜子填满,终于舒了口气。
虽然这里并非最好的安居所在,但她现在无处可去。
整理好东西,天色已经发暗。楚乔满头大汗,拿起换洗衣服去洗澡。腿根的酸疼犹在,她找到医生留下的药膏,自己红着脸涂上。
吹干头发,楚乔精神总算恢复一些。她中午吃得比较多,晚饭肯定不会再吃,下楼从冰箱里找出一些水果,清洗干净,握着一个苹果回到卧室。
差不多七点钟,权晏拓下班回来。黑色悍马开进别墅,里面亮着灯,说明有人已经回来。
能进这栋房子的,就他和她两个人。
打开门进去,权晏拓换了鞋,将外套脱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他没让钟点工过来,厨房里冷冷清清的,一点儿热气都没有。
没做饭?
权晏拓沉下脸,迈步上楼,他推开卧室的门,并没人影。怔忪片刻,他转身走到客卧,果真看到靠在床头,啃着苹果,悠哉看杂志的楚乔。
“你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楚乔友好的打招呼。她暗暗告诫自己,要和平相处。
权晏拓挑眉扫了眼这间屋子,见她把东西都安置在这里,眼角倏然闪过一抹狂狷。半响,他薄唇微勾,却没发脾气:“晚饭呢?”
“我不吃晚饭。”
“你不吃,我要吃!”
楚乔愣了愣,她胃口小,食量不多,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的问题。
“做饭去!”权晏拓剑眉紧蹙,抬手松开衬衫的领口。
“你让我去做饭?”楚乔啃着苹果的动作顿住,惊诧的问他。
男人冷着脸,眼里的神情阴霾:“废话,这里还有别人吗?”
你不是人吗?
楚乔耸耸肩,一双乌黑眼眸无辜的看着他,笑道:“我不会做饭。”
------题外话------
今天看得解气不?!
明日预告:领证风波
052 领证风波
不会做饭?
权晏拓内敛的双眸眯了眯,嘴角泛冷。不会做饭娶她回来干吗?每天饿肚子吗?!
“为什么不会做饭?”男人较真的时候,很难缠。
不过,咱家这妞儿,也不是好惹的,“为什么我要会做饭?”
“是女人都要做饭!”
“我不是女人!”
他说一句,她就要顶撞一句,针锋相对。
缓缓吐出口气,权晏拓弯下腰,俊脸抵着她的鼻尖,与她两两对望。
远远看着,这是一副及其和谐的画面。但是近看就会发现,暗藏着剑拔弩张的对峙。
楚乔双手掐腰,一只手里还攥着苹果。雪白的果肉上有牙印,她嘴里塞着苹果,但气势不能输,那小胸脯往上挺的笔直,乌黑的眸子定定望着他,那意思告诉他:我不怕你!
她不怕,权晏拓就更不怕了!看她小细胳膊小细腿,稍微用点力就能捏碎,还敢在他面前显摆。他手里用点劲都能把她掐死,哼!
不过,他不想那么玩。
权晏拓嘴角的笑容轻勾,他修长两指扣住她尖细的下巴,薄唇渐渐压下:“我昨晚试过了,确定你是个女人。”
话锋陡然一转,楚乔反被调戏,立刻变了脸色。
权晏拓半抱着将她拖下楼,冷着脸驱赶:“快去做饭,我好饿。”
没头没脑就输掉一局,楚乔不甘心,继续反驳:“凭什么我做饭?”
“你有健忘症?”权晏拓伸手点在她的额头,口气不善:“我们上午领过结婚证,那你说,应该谁做饭?”
“……”
楚乔语塞,竟然把结婚证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这次终于没话说,她撅着嘴,不情不愿走进厨房。站在厨台前,再度犯难,到底要做什么?她会的就那两样,再简单不过。
翻箱倒柜找出一袋挂面,楚乔琢磨半天,按照煮方便面的步骤。先把水煮开,然后把面条加进去,又把餐台上摆着的所有调料都往锅里倒。
看着锅中黑乎乎的颜色,楚乔捂着嘴偷笑,心想让他折磨人,姑奶奶就给他做顿大餐吃。
“好了没有?”外面的男人,等的不耐烦,出声催促。
楚乔手一抖,胡椒放的更多:“好了好了。”
她“啪”的关掉火,将锅里的面条盛到碗里,低头闻了闻,眼底的狡黠悄然而逝。
须臾,楚乔把面碗端出来,放在他眼前,而她捧着手中的玻璃杯,坐在他身边,怡然的喝着蜂蜜水。
权晏拓看了看碗里的东西,又看看楚乔,不确定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面条。”楚乔回答的有模有样,神情平静。
那东西看着不咋样,权晏拓低头闻了闻,犹豫再三后,才慢慢拿起筷子,夹起几根吃进嘴里。刚到嘴里的面条,还没来得及下咽,却让他脸色大变。
“噗——”
权晏拓抽出一张纸巾,把嘴里的面条全都吐出来:“这什么鬼东西!”
“我都说了是面条啊!”楚乔挑挑眉,一脸无辜:“难道你吃不出来?”
“面条?”权晏拓站起身,指着那碗黑不溜秋的东西,怒声吼道:“面条是这个味道,嗯?!”
小口喝着杯中的蜂蜜水,楚乔笑吟吟的看向他,双眸闪亮:“我做的面条就是这个味道,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外人概不外传!”
权晏拓明白是被她算计了,他手指轻点在她脸上,眼神阴霾。不过楚乔反倒不害怕,挑衅道:“怎么,你要打女人?”
权晏拓健硕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忍住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跳动,咬牙道:“你丫有种!”
嘴里的苦涩味道难以忍受,权晏拓迈步走上楼梯,回到二楼卧室。
眼见他离开,楚乔总算舒了口气。她咕噜噜将蜂蜜水喝掉,起身把那碗加过“佐料”的面条倒掉,彻底不留痕迹。
心情大好的她,哼着小曲上楼,神情悠哉的回到客卧。
权晏拓回到卧室,仔仔细细刷了三遍牙,终于才感觉好点。刚才尝到的那股怪味道,让他剑眉紧蹙,心底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
拧开水龙头,他快速的冲好澡,套上睡袍出来。折腾大半天,饭也没吃上,他擦着头发走出来,却见床上空空的,没有人影。
权晏拓眼神一沉,丢下手里的毛巾,俊脸阴霾的走出去。
他妈的,爷是不打女人!但是爷睡女人!
客房的门被推开,楚乔刚钻进被窝,就见到气哼哼进来的男人,惊诧道:“没完了啊?不就一碗面吗?真小气!”
“闭嘴!”权晏拓脸色铁青,伸手撩开她身上的被子,直接弯腰下去。现在只要想起那面,他条件反射嘴里都是那股怪味道,真他妈恶心!
“啊——”楚乔还没来得及跑,人已经被他扛到肩上,还是倒立的姿势。
靠!这混蛋扛人还扛出习惯来了?每次都这样,难受死了!
“放我下来!”楚乔两腿不停的扭动,手也没闲着,往他腰间最软的肉掐过去,“混蛋!放我下来!”
权晏拓腾出一只手,把她双手拢住,快步往主卧走。
碰——
卧室的门被踹开,他反手将人丢在床上,紧跟着倾身压过去。
“楚乔!”权晏拓瞪着眼,眼神危险:“你就是存心找倒霉是吧?谁让你睡客房的?谁给你的胆子睡客房?”
“睡客房怎么了?!”
她还敢装无辜?
权晏拓怒不可遏,两指捏着她的下巴,狠狠用力:“我让你睡客房你才能去,我让你睡在这张床上,你就要给我乖乖躺好!”
他出口的语气伤人,楚乔蜷腿想要踢他,却被他轻松按住。
“权晏拓!”
楚乔也怒极,扯着脖子同他喊:“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凭什么管我睡哪里?!”
每次和她吵架,权晏拓都有种想要狠狠掐死她的冲动。这种时候,她非要火上浇油的闹,那他绝不留情。
他俊脸低垂,危险的眸子深深望进她的眼底:“你给我记住,在这里我就是天,我说过的话你就要照做!你不够资格和我反抗,听清楚了吗?”
今天早上心头萌动的暖意,又被他这些恶狠狠的话掐灭。楚乔咬着唇,终于安静下来。
他说的对,如今她没有反抗能力!但她总有一天,能有反抗他的机会!
“松开我!”
半响,她突然缓了语气,“你弄疼我了。”
她的变化,权晏拓自然看清。就是因为看得太过通透,所以他并没放在眼里。
微微松开手上的力度,楚乔手脚得到释放,立刻缩到安全的地方。她自觉的钻进被子里,不再挣扎,乖巧的好像娃娃鱼。
权晏拓欺身过来,一把按住她的腰,将她压在身下。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闪亮,透着迷人的光泽。可看在楚乔眼里,却让她全身发冷。
昨晚上,他进入的那刻,眼底深处泛起的就是这种神情。黑黑沉沉,让人一眼望不到边际,多看两眼,全部心魂都被吸附进去的恐怕。
这个眼神太可怕,楚乔拒绝探究。
她眼神下移,瞥见他脖颈中的白金链子,银光闪闪。链子的下坠是颗子弹。
原本男人戴项链,楚乔都会归结为没品位的那类。但是他脖子上的这条链子,似乎与她见过的那些都一样,链子本身没有花纹,都是一个个环扣链接,尤其下面坠着的这颗金色子弹,分外醒目。
见她盯着自己的胸口看,权晏拓低低轻笑,紧蹙的眉头松开。他大手一挥,直接她的手臂按住,长驱直入的往下。
“不行!”
楚乔惊呼,脸色都跟着变了。
“为什么不行?”
男人舒缓的脸色,再度紧绷。
“你已经出过气了,不许再碰我!”
她用尽全力挣脱出两手,紧紧抵在他的胸前。
权晏拓薄唇微勾,含笑问她:“那今天早上,我们领的是什么?”
楚乔一愣,狡辩道:“那东西有用吗?”
“废话!”权晏拓怒极反笑,质问道:“你以为,爷弄假证?”
假证?
当然不是假证。
如果是假证,苏黎和许可儿能开心成那样吗?如果是假证,她何止于此时躺在他身下,受他的窝囊气?!
深深吸了口气,楚乔终于感觉出,不能和他硬碰硬。她缓了脸色,低声道:“我还疼。”
“哪疼?”权晏拓问她,而后明白过来,眼神自然的往她下面看。
他伸手撩开睡袍,冰凉的手指顺势往里伸,“那我看看,到底撕裂成什么样?”
楚乔拼命拽住衣服,俏脸尴尬的通红。她咬着唇,歇斯底里:“不许!你要敢看,我杀了你!”
“昨晚上都看过了。”她这边怒火正旺,男人偏偏火上浇油。
“你——”
楚乔气的双手发抖,狠狠的指着他。
权晏拓双臂撑在她身侧,俊脸的神情染笑。他张狂霸道的那个眼神,足以使楚乔七窍生烟。
半响,她平复下心中的冲动,对他淡淡笑了笑。灵巧的身子从他身下翻过,径自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睡觉,我困了。”
她轻飘飘的语气,好似刚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这是什么情况?!权爷有点懵,没想到她突然改变战术!
男人躺下来,楚乔本能的往外躲闪,但她还没动,一双有力的胳膊已经将她拉回去,困在他坚硬的怀抱里,动弹不得。
她不服气,又试着动了动。
“再敢动一下,我就让你彻底撕裂!”
他说的咬牙切齿,楚乔真的不敢再动。因为那抵在她身后的硬度,绝对让她心有余悸。
四周一片静谧,楚乔煎熬的等待,直到身后的男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
市区的高级社区,碧水兰苑,环境设施良好。
十八楼的一栋单元房中,装修奢华精致。季司梵坐在沙发里,安慰着手机中哭诉的人,声音温柔:“乐媛,脸还肿吗?”
“还有点。”楚乐媛声音沙哑,委屈道:“你明早来看我。”
“好。”季司梵抬手揉揉酸胀的眉头,眼底的神情看不出起伏。他安抚几句话,便把手机挂断。
起身去浴室洗过澡,季司梵穿着黑色睡衣走进书房。他打开台灯,昏暗的光线洒落满地。
他坐在转椅中,手中夹着一根香烟,并未点燃。
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烟身,反复良久后,啪的一声,被他丢在边上。
拿起桌上的电话,季司梵熟练的拨出一个号码。
铃声响过,电话接通。
“爸,”季司梵微微垂着头,薄唇紧抿:“我要和楚乐媛结婚了。”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线极低,“很好。”
须臾,电话挂断。
窗外的月光如水,宁静安逸。
季司梵站起身,走到书桌边的保险柜前,按下一串密码,将柜子打开。取出里面的粉色抱枕,小猪憨憨的鼻孔可爱。
抱枕下面还有一张画纸,季司梵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铅笔素描的肖像画,有模有样。
她很有天赋,季司梵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
这个世上,任何东西都可能被超越,被夺走,只有天赋,是永远的。
捧着那幅画,季司梵回到转椅里坐下,他把台灯关掉,只留下银色的月光。
往后仰躺在转椅里,季司梵举着那幅画在眼前,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
夜凉如水。
却敌不过他心中的绝望。
……
这一夜,睡的不算好。楚乔从没与陌生男人同床过,尤其这男人还特别让她讨厌。
整晚上,她迷迷糊糊的,好像根本没睡着。早上起来也是哈气连天。
她睡的这么糟糕,权晏拓又能好到哪里去?楚乔的睡相,他早前就领教过一次,昨晚上他也睡的不安稳,总是和她抢被子。
“你去哪?”
楚乔麻利的梳洗妥当,只想马上离开这里,“上班。”
“上班?”权晏拓选出一件黑色衬衫往身上套,含笑问她:“周末也上班。”
“加班。”楚乔应了声,暗自腹诽:加班倒不一定,主要是躲开你。
“你们工作室几个人?”他穿好衬衫,又挑出配套的西装裤穿好。
楚乔低着头,不去看他,只觉得尴尬。变态!穿衣服还要人看。
“三个。”
权晏拓穿戴整齐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三个人你就敢和我说要去加班,那我三千人的公司,要怎么办?”
明摆着以大欺小!三个人怎么了?三千人不是从三个人起始的吗?切!
“跟我回家。”权晏拓收拾好,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楚乔愣了愣,快步追上他:“回家?回哪个家?”
“祖宅!”权晏拓倒也没隐瞒,如实道:“奶奶要见你!”
话落,他锐利的双眸扫过她的脸,眸色沉了沉。奶奶对她,好像真的挺喜欢。
楚乔耷拉着脑袋,颓然道:“能不去吗?”
男人往前的步子顿了顿,也不说话,那双内敛的眼眸盯着她,只把楚乔看得发毛,迫不得已拿起外套,跟着他出门。
黑色悍马一路行驶,车子驶入那条禁路,道路两边法国梧桐树笔直挺拔。楚乔望着窗外,眼神微动,大抵能够猜到将要面对的局面。
将车开进庭院里,权晏拓熄火后,拉着楚乔下车。他扫了眼身边的人,见她脸色还算正常,临近门前,他突然问了句,“你穿的裤子,够厚吗?”
“嗯?”楚乔不明所以,木纳的回答:“牛仔裤。”
权晏拓笑了笑,并未点破,牵过她的手大步走进去。
若说不紧张,楚乔还没到那种境界。她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奶奶。”权晏拓乖乖开口喊人,同时将身边的人,单手搂住。
权老太太扫了眼面前这两人,深邃的目光犀利,看得楚乔暗暗生寒。虽然知道奶奶挺好的,看她的眼神依旧具有威慑力。
“她怎么来了?”老太太还没说话,范培仪先开口。见到儿子带着楚乔回来,她脸色大变。
权晏拓神情如常,看不出太大的起伏,“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看什么?”范培仪意识到不对劲,蹙眉道。
“我们领证了。”他的行事作风,打算好的事情,素来不会拖泥带水。
“什么证?”
权晏拓盯着身边的人,慢慢收回放在她腰间的手,径自坐进沙发里,“结婚证。”
“什么——”
范培仪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问:“谁同意你去领证的?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家里商量?”
“商量什么?”权晏拓双腿交叠,深邃的目光定格在母亲脸上:“婚事不是你们定的吗?我按照你们的意思,有问题吗?!”
范培仪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脸色泛白。
“好了。”老太太终于发话,惯有的强势:“我还在这儿坐着呢!吵什么?!”
老太太护着小辈儿,大家有目共睹。
范培仪沉着脸,眼神射向楚乔,带着不小的怒气。先前是她选中的楚乔,可那时候原以为是个乖巧听话的,谁知道竟然胆大包天?这样的儿媳妇,她怎么敢要!
“真的领证了?”老太太问,目光却直接盯着楚乔。
楚乔红唇轻抿,点了点头,道:“领了。”
缓了口气,范培仪紧绷着脸,质问道:“怎么领的?户口本还在家里?”
权晏拓把话接过去,气定神闲:“找姐夫。”
范培仪那叫一个气啊!敢情这些个孩子是合起火来气她!
她靠着沙发,喘着粗气掉眼泪,真给气的不轻。儿子不听话,女儿女婿竟然跟着帮忙,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人提前告诉她这个当妈的一声!
“妈!”范培仪抹着眼泪,怒声道:“您是不是应该管教管教这些孩子们!这一个个的,哪有把咱们做父母的放在眼里?想逃婚就逃婚,闹的我们颜面尽失!现在转头回来,又去领了结婚证,这也太荒唐了吧!”
这话虽然含着怒气,但到底也有几分道理。
老太太站起身,身板笔直,她目光看似平淡,却看得楚乔心惊,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沙发里,权晏拓盯着奶奶细微的脸部表情,薄唇微微勾起。在家里,奶奶绝对一言九鼎,就连他犯了错都要受罚,更何况楚乔呢?
这丫头不是嘴硬吗?他还真想看看,今天她要怎么脱身!
“为什么要逃婚?”老太太突然开口,不怒自威。
楚乔低着头,不敢隐瞒:“不想结婚。”
“那为什么又去领证?”
“被他逼的。”
老太太挑挑眉,内敛的目光落在楚乔身上。半响,她突然抬起手中的拐杖,朝着她挥过去。
“啊——”
眼见着甩过来的拐杖,楚乔吓得直叫。上次她见过老太太用那个打权晏拓,心里害怕。
她慌张的往旁边闪,可感觉肩膀一沉,拐杖已经落在她的左边肩膀。
“喊什么?”老太太皱眉,“瞧你这点出息!”
楚乔咬着唇,吓得额头都是汗。她还以为这一下打过来,要头破血流呢!
老太太要是动手,谁也不敢掺和。
但是拐杖只落在楚乔的肩膀,并没有什么动作。
权晏拓黑眸眯了眯,心中疑惑渐起。怎么今天老太太,看不出变脸。
“权家的孙媳妇,要有底气,不能没出息!”老太太收回拐杖,转身坐进沙发里。
范培仪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妈……”
伸手制止住她的话,老太太神情沉寂,透着威严:“你们原先的意思,不也是想让他们结婚吗?如今误打误撞,事情也是成了。先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这次吃惊的不止是范培仪,就连权晏拓也惊讶。他原本以为,楚乔罚跪肯定免不了,可怎么奶奶竟然什么都没罚啊?!
老太太喝了口茶,眼睛盯着楚乔修长的美腿,警告道:“楚乔,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敢有逃跑这种事情,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楚乔低着头,站的笔直。奶奶的话虽然厉害,但她听着却不生气,甚至还觉得亲切。
佣人小跑着过来,道:“老太太,老爷让楚小姐去书房。”
“什么楚小姐,”老太太皱眉,吩咐道:“以后要叫少奶奶。”
“是。”佣人急忙点头应是。
楚乔尴尬的站在原地,脸颊微微发红。
“你去吧。”老太太扫了眼楚乔,算是给她特赦。
闻言,楚乔立刻转身,跟着佣人上楼去书房。
等她离开,范培仪总算顺了口气,摆出一副婆婆的姿态:“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权晏拓靠进沙发里,也不生气。他深邃的眼睛看向母亲,轻轻问她:“妈,人是你挑的,我给你娶进门,你怎么又变了?”
“明知故问。”范培仪沉着脸,恨声道:“当初选她,我是看中她身家清白,想着这样的人嫁过来,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可她倒好,订婚这种大事都敢逃跑,这样的人能做权家的媳妇吗?”
“不能也做了。”权晏拓无奈的耸耸肩,根本不买账:“你现在才说,太晚了。”
他眼里的目光冷淡,范培仪伤心,红着眼眶问他:“阿拓,你还在怪妈妈是吧!你整天冷着张脸,就是怪我当初拆散你跟……”
“都给我闭嘴!”
老太太发话,脸色沉下来,“过去的事情,谁也不许再提!”
范培仪缄默,眼神透着哀戚。
权晏拓脸上看似没什么表情,但垂在身侧五指动了动。须臾,他往二楼书房扫了眼,见到佣人一个人退出来,楚乔还留在里面。
大门外,走进来两人。虽然并肩,却看不出多亲热。
权初若微微走在面前,她右侧方跟着的男人,侧脸冷峻,五官英俊深邃。
“姐,姐夫。”看到他们来,权晏拓识趣的喊人。
今天老太太特意把家里的人都召回来,竟连陆景亨也不敢不配合,挤出时间陪着妻子回娘家。
“奶奶,妈!”
陆景亨礼貌的开口,声音磁性。他身着一套银灰色的手工西装,神情冷冽,那双深壑的眸子看向权晏拓,轻轻点了下头。
“怎么了?”看到母亲脸色不对,权初若坐到她身边,挑眉盯着弟弟。
权晏拓撇撇嘴,一副不关他事情的表情。他站起身,简单的与陆景亨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往楼上走:“我去看看。”
碍于婆婆在场,范培仪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握着女儿的手叹气。
权初若已经知道这中间的猫腻,只是木已成舟,她只能站在弟弟这边。
大清早起来,池越就犯脾气。佣人换了好几样早餐,他都说不对胃口,一口也没吃,气闷的回到卧室,赖在床上不肯动。
权正宜端着牛奶进来,坐在床前叫他:“越越,把牛奶喝了。”
“不想喝。”池越侧身趴在枕头上,望着窗外发呆。
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权正宜笑他:“你啊,越大越像个孩子!”
“妈,”池越烦躁的皱眉,神情不耐:“让我安静会儿,我心烦。”
“烦什么?”权正宜不解,“你不缺吃不缺喝,还有天真,有什么烦的?”
什么事情,他老娘都能想到冯天真!池越摇摇头,闭上眼睛装睡觉。
“快起来。”权正宜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还以为他又同天真闹脾气,并没放在心上:“今天外婆让咱们回去,刚才兰姨又打电话过来,说是你舅妈被你哥气的不轻!”
说到这里,权正宜脸色也不好看:“阿拓这孩子也真是的,竟然偷偷去领结婚证,难怪你舅妈伤心!”
池越倏然睁开眼睛,俊脸满是震惊:“他和谁领证?”
“还能有谁?”权正宜撇撇嘴,“不就是先前逃婚那个楚乔……”
后面的话,池越都没听进去。耳边回荡的只有两个字,领证。
他们领证了。
踏进书房的门,楚乔全身都开始紧张。她站在书桌前,微微垂着脸,不敢吭声。
她爹在家已算是不拘言笑,但权正岩气场更冷。
先前逃婚的事情,如今冷静下来细想,楚乔也觉得有些不妥。权家这样的社会地位,遭受那样的冷眼与嘲笑,也难怪权晏拓震怒报复!
“坐。”权正岩坐在书桌后面,神情平和。
楚乔点点头,坐到墙边的椅子里。
“昨天你父亲,给我来过一个电话。”权正岩开口,声音低沉。
楚乔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并没有开口。
虽然与她接触的不多,可权正岩这些年识人无数,他对观人的本事,自信还有几分。楚乔家里的事情,他了解过,不禁带着几分同情。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逃婚?”
这个问题,似乎所有人都在问。可楚乔自己也说不清,那一刻,她脑袋里为什么会萌生逃走的念头。
见她不说话,权正岩幽深的双眸闪了闪,问她:“是不是因为给楚家赞助资金的事情?”
楚乔双手握在一起,想起那天听到的话,脸色变了变。
混迹商场多年,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难逃权正岩的眼睛。他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那笔钱,理应算是权家的聘礼,你千万不要误会。”
楚乔颓然的笑了笑,抬起头看向他:“不是您的问题。”
这话里有话。权正岩自然听的出来,他盯着楚乔黯淡的双眸,心头感叹。看起来,这孩子心里受到的委屈极多。
“算了。”权正岩没在多说,难得对她露出笑脸:“既然你和阿拓都已经领证,过去的事情就都不要再提。”
顿了下,他剑眉蹙了蹙,道:“楚乔,我的儿子我比谁都清楚,恐怕以后免不了让她受委屈!”
人家放低姿态说话,楚乔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其实吧,那个权晏拓除了嘴巴臭点,脾气硬点,做事变态点,其他还凑合吧!
楚乔站起身,往前迈了一步,深深鞠了个躬,道:“订婚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我为自己给你们带来的麻烦与难堪,郑重道歉!”
眼见她如此,权正岩眼底透出淡淡的笑意,发自心底。他起身,越过书桌走过来,站在楚乔面前,道:“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爸爸不会多加要求你什么。但你要记住,我们之间要包容忍让,这个家才能融合。”
这一声爸爸,让楚乔心头震颤。她抿着唇点点头,心悦诚服。
推开书房的门,楚乔见到靠在墙边的人,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上来了?”
权晏拓努努嘴,把她拉过来问:“我爸和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楚乔有些得意,红唇微扬:“就说以后都是一家人,要包容什么的。”
“还有呢?”
“没有了!”
权晏拓无语,心想今天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对他下狠手的,对待楚乔都不痛不痒的!
难道,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怎么?”楚乔瞥着他的脸色,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你嫉妒啊!”
放屁!
男人沉下脸,一双黑眸染着怒意:“爷能嫉妒你?小样吧你!”
切!明明嫉妒的要死,还不承认!
楚乔暗暗偷笑,腹诽道:权晏拓,你幼不幼稚啊!
她的目光带着看穿的犀利,权晏拓偏过脸,拉着她往楼下走:“今天我们全家人都回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全家人。
楚乔家里人少,她跟着他下楼,心里有几分好奇。
客厅的沙发里,围着老太太坐着的权初若,楚乔之前见过一次。她笑着点点头,礼貌的喊了句:“权姐。”
权初若素来清冷,总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她同样点点头,还是那句话:“你好。”
楚乔并没在意,瞥见她身边西装笔挺的男人,又想起那天在民政局,权晏拓打的那个电话,心里明了。
“这是姐夫。”权晏拓低下头,在她耳边指导。
楚乔没有驳他的面子,规规矩矩喊了声。
陆景亨抬头看看小舅子,清冷的眼底难得涌起几分笑意。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递过去:“新婚快乐。”
权晏拓不伸手,楚乔害怕人家不高兴,只得伸手接过去,到了声谢。
虽然她并不经常出入上流圈子,但陆家也大概知道些。那是个庞大的家族,陆家最小的儿子陆景亨,子承父业,继承家族银行。
年纪轻轻的陆景亨,已然跻身成为最年轻的银行家。
这边沙发里,范培仪还在生气,可见到儿子女儿,甚至连女婿都如此,她也无可奈何。
兰姨早就准备好,此时端着茶碗过来,走到楚乔身边道:“少奶奶,去给太太喝碗媳妇茶。”
虽然不是情愿领证的,可闹到如今,她也已经赶鸭子上架,不得不照做。
端着茶碗走过来,楚乔站到范培仪面前,将手里的茶碗,恭敬的递过去。
兰姨见她不说话,忙在耳边教她:“喊人。”
喊什么?
楚乔秀眉紧蹙,妈妈那两个字,自从她两岁后,再也没有喊出过口。
犹豫半天,她勾起唇,笑道:“婆婆,喝茶。”
范培仪接过茶杯,脸色更加郁闷。生了一肚子,最后却连句妈都没听到。
听到她喊那句婆婆,权晏拓差点笑喷。
“真热闹,”权正宜刚进门,快步往里面走:“大家都回来了。”
“姑姑。”权晏拓先喊人,又把楚乔拉过来,用眼神示意她。
扫了眼面前的女孩子,权正宜眼神变了变。长得是不错,身材也挺好,不过那双眼睛太勾人!她不喜欢,还是她家天真好!
楚乔对于别人的目光,很敏感。她看得出权正宜眼中的嫌弃,却并不在意,柔声道:“姑姑。”
权正宜抬眼看了看她,并没答应。她出身名门又家世显赫,平时都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楚乔逃婚在先,闹出这么大的风波,让权家颜面尽失,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去!
“你就是楚乔?”她提着包,冷声问。
楚乔仰起头,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愈发勾人,权正宜沉下脸,口气不善:“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我们阿拓迷住的,嗯?”
楚乔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觉得恶寒。
迷住他?真可笑!
对于这种恶毒的攻击,楚乔经历太多,完全有足够的抵抗力。
楚乔不痛不痒的表情,让权正宜更生气,“楚家太过分了,先是让我们丢脸,现在又让女儿来勾引我们阿拓,真……”
“正宜!”
老太太沉下脸,适时打断她的话。
兰姨急忙过去,拉着权正宜坐到老太太身边,偷偷凑到她耳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
闻言,权正宜有些不敢相信,素来严厉的母亲,怎么对一个外人,如此宽厚?
不过母亲坐镇,她也不敢放肆,收敛起张扬跋扈的性情。
楚乔神情如常,看不出什么不悦。权晏拓也明白姑姑的心情,不想深究,转换话题道:“那臭小子呢?”
自从你姑姑进门,权晏拓就没看到池越,不禁问道。
权正宜往身后看了看,狐疑道:“这孩子,在外面磨蹭什么呢,还不进来!”
权晏拓笑了笑,拍拍姑姑的肩膀,让她陪奶奶。而他站起身,拉着楚乔,往大门口走。
门庭外,池越双手插在裤兜里,后背靠着墙,侧脸的线条紧绷。
“池越!”
权晏拓出声喊他,抬起一脚,虚虚的朝着发呆的人踹过去。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楚乔愣了愣,她惊诧的抬起头,恰好与池越投来的目光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池越眼底一暗,楚乔猝不及防。
面前的这张脸,依旧俊美异常。尤其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楚乔看得分明,那眼眸深处荡漾的笑容,仿佛近在眼前。
楚乔还能清晰的记得,那天在海边分开前,他说过的每句话。
却原来,池越竟然是他的表弟。
这个世界,真有如此狗血吗?
望见他们两人怪异的表情,权晏拓黑曜石般的双眸轻眯起来,他侧身倚在门框,薄唇轻勾,道:“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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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夫妻生活
望见他们两人怪异的表情,权晏拓黑曜石般的双眸轻眯起来,他侧身倚在门框,薄唇轻勾,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
池越勾唇轻笑,回答的极快:“不过,现在就认识了。”
“你好。”池越自然的伸出手,楚乔愣住。
须臾,楚乔同他轻握,语气拿捏得当:“你好。”
权晏拓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往前走到池越身边,一巴掌狠狠拍在他的后脑:“什么你好?叫嫂子!”
池越似乎恍然大悟,赶紧改口:“漂亮嫂子,你好。”
见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权晏拓摇摇头,一脚就要踹过去,他灵活的躲闪开,嬉笑着转身走进客厅。
背对过身的刹那,池越嘴角的笑意全然消失不见。他薄唇紧绷,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
权正宜看到儿子才进来,立时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磨蹭半天才进来?”
池越一屁股坐到外婆身边,俊美的脸庞闪过笑意:“我在外面酝酿一下,害怕外婆抽我!”
“是该抽你!”权老太太绷着脸,手里的拐杖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敢藏在外面不回家,皮痒了,嗯?!”
“外婆!”池越往她身边凑过去,嘻皮笑脸的模样:“今天好多人呢,您给我留点面子成吗?”
权老太太虽然严厉,但很有分寸。
瞥见权初若和陆景亨也在,他继续哄人:“姐,姐夫。”
全家人里就数他年纪最小,大家难免都宠他。平时他又爱说爱开玩笑,与权家姐弟的关系极好。
权初若抬头看看他,清冷的眸子微闪,不紧不慢的问了句:“天真怎么没来?”
池越立刻变脸,求饶道:“姐,你饶了我行吗?”
原本气闷的范培仪都被他逗笑,偏过头与权正宜说话,两人互诉衷肠。
午饭准备的尤其丰盛,今日权家人几乎都到场,兰姨特别交代厨子,菜单是她亲自罗列的,半点差错也没有。
大家都落座,权晏拓带着楚乔,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楚乔不习惯这种人多的场合,她从小清净惯了,人多她就发怵,而且也很尴尬紧张。
老太太入座后,大家才敢开动。
权正岩作为一家之主,对这个儿媳妇算是默认,老太太也准了,那其他人再有意见,也不敢说,只能憋在心里。
难得见到陆景亨回家吃饭,范培仪尤其照顾姑爷,一直给他夹菜:“景亨,你多吃点。”
“谢谢妈。”陆景亨看着很随和,彬彬有礼。
他把岳母夹来的菜都吃干净,俊脸的神情温和:“妈,前两天有人送来一些江南的手工绸缎,我妈说她想和您每人做一身旗袍,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让司机去接您?”
这个女婿,范培仪样样满意。家世样貌自然不用说,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而且又很孝顺,竟比她自己的女儿还贴心。
范培仪忙点头,应允道:“你不用让司机接我,我明天就去看亲家。”
“好。”陆景亨颔首,微微低下头,继续吃盘子里的菜。
察言观色半天,楚乔敏锐的发觉,他似乎与每个人都有眼神接触,唯独鲜少看身边的妻子。
权晏拓低低一笑,偏过头看着姐姐,低声打趣:“啧啧,你可让人家给比下去喽!”
他话音还没落,只感觉脚下一阵刺痛,又被姐姐用鞋尖狠狠踩住。
“嘶——”
权晏拓叫了声,引来众人纷纷侧目。
他敷衍的夹起一块红烧肉,往嘴里塞:“好吃。”
大家不约而同笑了笑,并没看到刚才的小动作。
楚乔刚抬起头,正好撞见池越扫过来的目光。她敛眉,不自然的低下头。
虽说权初若的小动作很隐秘,但依旧逃不过身边人的眼睛。陆景亨俊脸冷峻,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左手,轻轻握在掌心。
楚乔敛眉,恰好看到他们的动作,红唇勾了勾。
“钧良怎么没回来?”权正岩没有见到妹夫,关心的问了句。
提起这个权正宜就不高兴,负气道:“别搭理他,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忙!”
“最近公司事情挺多,”权正岩开口,帮着解释:“马上就到年底,钧良忙着安排明年的计划,你多体谅一下。”
这边老太太放下筷子,盯着脸色不佳的女儿,教训道:“正宜,你要改改自己的脾气!尤其对钧良,你要多体恤,多照顾他一些,别动不动就给他脸色看!”
“妈!”今天小辈们都在场,被母亲这样数落,权正宜脸上挂不住,哀怨道:“我知道。”
老太太总要给她留面子,点到即止。
楚乔边听边说,觉得挺好玩的,可又不敢笑。整顿饭,她也没吃多少,总是觉得不好意思。
用过午饭,权初若与陆景亨先离开。他们夫妻都是大忙人,老太太也没多留。
权正岩下午也要回去开会,临出门前把儿子叫过去,低声吩咐几句什么。大家只看到权晏拓沉着脸回来,却不知道究竟说些什么。
半响,权晏拓从沙发里站起身,冷言冷语的:“走了。”
大家都知道他的毛病,也没人拦他。
楚乔却不习惯,眼见他离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拿着外套皮包,小跑着追过去。
男人的步伐太大,楚乔追的辛苦,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有人扶了把。
“慢点。”池越不知道怎么出现在她身后,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楚乔怔了怔,乌黑的眸子落在他眼中,僵硬的说了句:“谢谢。”
池越眼底的光亮,倏然晦暗下去。
抽回手臂,楚乔提着皮包走出门。那辆黑色悍马已经发动起来,只在等她上车。
拉开车门跨上车,她关上门的那刻,忍不住朝着池越所占的位置扫了眼。
他还维持着刚才的模样,脸上带着坏坏的笑,看不出认真。
“走了。”权晏拓看到他送出来,找了声招呼,开车驶出别墅。
庭院中,池越双腿站立笔直,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指握紧,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空洞一片。
黑色悍马开出别墅,楚乔坐在副驾驶,眼睛盯着后视镜中渐渐缩小的身影,明亮的双眸深处涌起细微的波动。
“池越说话一直口没遮拦,”权晏拓单手握着方向盘,嘴角轻轻上扬:“你不用放在心上。”
楚乔神情没什么变化,将头望向车窗外,心中的波动恢复平静。
虽说那些玩笑让她尴尬,却也心安。池越本来就是那样轻佻的人,自然是全无顾忌,不过这样多好,避免大家见面尴尬。
开车回到别墅,天还算早。权晏拓换了衣服,径自走去书房处理事情。
半天都没听到书房有动静,楚乔偷偷过去,站在门边看了看。里面的男人正坐在书桌前,处理事情,似乎要忙很久。
她轻手轻脚回到卧室,绝对不会去打搅。
走进浴室,楚乔松懈的笑了笑。她把门锁上,将浴缸放满水,打算泡澡。
身体的酸疼总是让她不舒服,楚乔仰躺着,温热的水漫过肌肤,融融暖意席卷而来,有效的缓解腿间的不适感。
泡了二十分钟,楚乔觉得犯困,她害怕睡着了,急忙从浴缸中起身。淋浴过后,她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将头发吹干。
午后的阳光温暖,楚乔站在窗口,肩膀恰好落下的光线熨烫舒适。她走到门边,把房门打开,见到书房那边没异常,红唇闪过一抹笑。
关上房门,她刚要落锁,想了想又收回手。卧室中央的大床带着吸引力,楚乔缩进被子里,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
昨晚上被他逼着一起睡,楚乔几乎整夜都没合眼。此时泡过热水澡,全身乏力懈怠,她很快迷糊起来,卷着被子沉沉睡去。
整个下午,权晏拓都坐在书房里。窗外的夕阳缓缓垂落,直到屋子里的光线不够充足,他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揉着软疼的脖子仰起头。
打开台灯,权晏拓瞄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有六点钟。他撇撇嘴,视线落在桌上那个玻璃缸,薄唇轻勾了下。
玻璃缸中的紫色水晶球闪亮,一颗颗晶莹剔透。权晏拓修长的手指抚着边沿,深邃的目光染着点点笑意。
他捏起一颗水晶球,轻轻放进去,动作温柔。
周围什么动静也没有,权晏拓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家里,应该还有一个大活人,怎么什么声音也没有呢!
须臾,他将东西收拾好,起身往外面走。
主卧的门关着,他推门进去,里面光线暗淡。权晏拓蹙眉走到床边,只见楚乔横躺在床中间,被子皱巴巴被她抱着,团在一起。
而她手脚大开,睡的无知无觉,那一头柔顺的黑发,安静的披散在白色床单上。
她这睡相?权晏拓再次感叹,真不是一般的难看!
周围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淡淡的香气。权晏拓深吸一口气,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他微微偏过头,单手撑在床上,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上次看她睡着是生病,那时候汗涔涔的,不好看。此时此刻,她乌发柔顺,睡颜甜美,红唇微微上翘,紧闭的睫毛犹如蝶翅般扑闪。
这样的她,特别好看。比起平日里张牙舞爪,冷傲反叛的楚乔,竟像是两个人。
她不爱笑。
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眼眸动了动,似乎遇见她以后,极少看到她笑。不过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有浅浅的梨涡,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水润。
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权晏拓眼底的神情温柔下来。其实她这样乖乖的模样,也挺招人喜欢,如果对着这样的她,是不是真能过一辈子?!
一辈子。
是很长很长的日子。
半响,权晏拓收回指尖,抬手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声音很大,但力度不重。
“啊——”
楚乔从睡梦中惊醒,尖叫着坐起身。
有鬼!
那晚上看到的恐怖片,楚乔始终都没法忘记,现在一到天黑她就害怕,总是神经质的回头,闹的神经紧张。
“喊那么大声干嘛?”权晏拓蹙眉,语气不满。
看到身边的人是他,楚乔松了口气,眼底的惊恐散去:“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鬼!”
权晏拓俊脸一沉,差点被她气死?!什么鬼,说他像鬼?!
“有我那么好看的鬼?”权晏拓眯了眯眸子,恨声问她。
好梦被打扰,楚乔心里不痛快,罪魁祸首还坐在面前挑衅。她低低一笑,俏脸突然往他面前伸过去,明亮的双眸闪烁着暗芒:“有啊,吸血鬼!”
“……”
权晏拓被她唬住,刚才她眼底漠然的神情,还真有点慎人。他别开脸,心想这恐怖片以后还真是不能乱看!
“做饭去。”又到饭点,权晏拓冷着脸赶人。
楚乔怒极,掀开被子下地,沉着脸走下楼。
厨房里很整洁,楚乔打开灯,站在橱柜前发呆,上次暗算他,这次要怎么办?
“快点?”男人似乎故意的,倚在厨房门边,笑着催促她。
楚乔找出几样菜,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要怎么炒。做饭这种事,小时候有外婆,长大后住校吃,再后来她也就是勉强对付,让她把食物做熟,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那个……”楚乔丢下手里的菜,转身同他商量:“要不然我们点餐吧,我请你。”
“我不吃外面的东西。”
权晏拓双手抱胸,内敛的双眸平静,却并不买账。
“外卖挺好的,干净又快速。”楚乔耐住脾气,再次游说。
“不吃。”
“就吃一次,行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不喜欢。”
“……”
楚乔被他气个半死,俏脸发白。这个混蛋,就是故意来折腾她的!
“我不会做。”终于,楚乔气馁,如实道:“我真的不会做饭。”
男人幽暗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目光深沉。他抿着唇走到冰箱前,拉开门拿出里面的保鲜盒放在她面前,“加热会吗?”
楚乔一愣,打开饭盒后,唇边染满笑意。红烧肉!
“兰姨害怕你把我饿死,特意给我带的。”权晏拓薄唇微勾,嘴巴依旧不饶人。
他随手丢过来本书,甩在楚乔面前:“好好学。”
楚乔拿起那本菜谱看了看,嘴巴高高的撅起来。看着好复杂,估计她一辈子都学不会。
将饭盒放进微波炉加热,楚乔拿出碗筷的间隙,很郑重的问身边的人:“权晏拓,以后我们生活开销aa制吧。”
顿了下,她又仔细想了想:“额外的花费,我们也是aa制。你帮我把车买回来,我欠你的钱分期还,一年应该差不多!哦对了,我按照银行利息算给你……”
“闭嘴!”权晏拓沉下脸,方才唇边的笑容荡然无存,“再敢说一个字,我掐死你!”
他突然就变脸,楚乔感觉诧异。她有说错什么话?虽然他和她领证了,但是她总觉得很奇怪,有些东西当然要分清楚,讲明白!
热好饭菜,楚乔端出去摆好,两个人默默的吃饭,谁都没有说过话。
晚饭后他转身上楼,脸色阴沉沉的。楚乔不想找麻烦,收拾好碗筷,径自回到卧室。
推门进去,他没在。楚乔暗暗松了口气,她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将那个装着玩具的小箱子放在衣柜最下面。
那里的东西,多半都是外婆给她保留的,她很珍惜。
拿出素描的白本,楚乔靠在床头,习惯性的执笔,想在睡前画点东西。她握着笔尖,迟迟未见下笔,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她丝毫也想不出要画什么。
颓然的叹了口气,楚乔将白本收起来,放进床头抽屉。没有灵感,她也无能为力。
掀开被子刚要躺下,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权晏拓穿着蓝色睡衣走进来,利落的短发微湿,显然是刚洗过澡。
楚乔侧身躺下,双手拉紧丝被。
共处一室,让她紧张。如今还要同床共枕,楚乔清澈的眼底掠过一丝失落。
有性无爱的婚姻,她能够坚持多久?
身边的位置凹陷下去,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传来,楚乔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开,尽量同他保持出一小段距离。
虽然那距离几不可见,但她却认为安全。
她每个细小的动作,权晏拓都尽收眼底,他倒是没生气,单手撑着脑袋,侧身定定望着她,眼神莫名。
他的眼神幽暗,带着浓重的压迫感。楚乔红唇紧抿,全身的神经都绷紧。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抬,落在她的锁骨间滑动,他菲薄的唇瓣抿起,勾起的弧度好看。从他的表情上,很难分辨出喜怒。
楚乔侧目看过去,眼睛恰好停在他胸前。他古铜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色泽,昏暗的光线笼罩,隐隐泛起暧昧的气息。
她明明心无杂念,偏偏脸颊绯红。
楚乔抬眸,乌黑的翦瞳撞入他深沉的眸中,那双眼底的漩涡汹涌,她慌张的别开视线,那道银色的光华映入眼底。
昨晚就看到他脖颈中这条链子,楚乔心中好奇,很想伸手摸摸,最终还是忍住。
“今晚,一定要做吗?”纠结半天,她轻轻问了句。
权晏拓剑眉微蹙,一手伸向她的腰间,将人毫不费力的拽到身下:“你害怕我?”
身下的真丝床单滑腻,楚乔来不及躲闪,直接被他压在怀里。他身上的肌肉结实,压在胸前发胀,她皱眉,如实道:“我怕疼。”
男人嘴角闪过一抹笑意,他俊脸压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紧紧盯着身下的人,语气难得温柔道:“今晚不会疼了。”
不会?
楚乔不相信他的话,心底深处存在着恐惧。
每次见到她,楚乔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再不就是牙尖嘴里,把他气个半死!如今她乖巧的躺在自己身下,那双眼里闪烁的无助与紧张如此明显。
这样的她,权晏拓第一次见到。
在家里,他是个男孩子,从小爷爷给他的教育,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软弱那是个什么东西,他不知道!
虽然上面有个姐姐,但没需要他保护过。只要他不被姐姐算计,已经算不错了。
相亲那次,权晏拓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敢有人那样和他说话!还敢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以为她多有本事,不过也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但是几次见面下来,这株看似柔弱的杂草,却没让他找到能下嘴的地方。
男人眼里的神情温和,他低下头,薄唇落在她精致的锁骨间,舌尖滑过她微凉的肌肤,濡湿的细吻蜿蜒而下。
他的唇掠过,依旧能感觉到她的颤栗。权晏拓停下动作,从她胸前抬起头,目光深邃迷离:“别害怕,今晚真的不会让你痛!”
他薄唇往上扬起,嘴角的笑意邪魅:“你的尺寸太小,所以要努力适应我,知道吗?”
身下人懵懂的眼神取悦到他,他手指轻拨,滑进她的内衣里用作暗示。
楚乔一惊,下意识的并拢双腿,脸颊染满红晕。
不要脸!
“那个……”楚乔咬着唇,羞涩道:“我们规定日子吧。”
“什么日子?”
男人兴致正高涨,语气格外平和。
“一周做几次?”楚乔硬着头皮开口,盯着他瞬间阴霾的眸子,鼓足勇气:“规定好以后,谁都不许……”
“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胸口就被男人狠狠咬了口。
楚乔痛的皱眉,脸色发白,“你为什么咬我?”
突然被咬,楚乔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在跟在他讨论啊,这种事情当然要先说好,她可不想每天晚上睡的提心吊胆,夜夜失眠。
“咬死你!”权晏拓黑着脸,深沉的眸子里染满怒火。真他妈扫兴,哪有女人像她这样的?恨不得不跟他上床,远远的避开!
胸前火辣辣的疼,楚乔还没来得及看,整个人就被他拉起来。
男人猛然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唇上。楚乔避无可避,被他扣住后脑,与他面对面亲近。唇上被他咬的生疼,她郁闷的想,这男人晚上不是刚吃过肉吗?怎么还咬她呢!
“唔……”
楚乔皱眉,呼喊声闷闷的压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她手脚都被分开,动弹不得。唇上的吻越来越重,呼吸都变得急促,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用力收紧,舌间被他用力吸允,纠缠的火热。
耳边响起的吞咽声暧昧,透过大脑形成一种刺激。楚乔冰冷的身体火热起来,她感觉快要窒息,含糊的低喃:“让,让我喘口气……”
男人渐渐松开她的唇,俊脸抵住她的鼻尖。近在咫尺的脸,翘起的睫毛都能缠绕一起,楚乔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敢看,轻轻合上眼睛。
有的,只是彼此激烈的喘息声。
楚乔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这次真的没有感觉那么痛!契合的瞬间,酸楚感攀升,顺着她的神经末梢侵入。
她垂头落在他的肩上,无力的承受。
汗津津的身体交缠,楚乔睁开眼睛,仰头盯着水晶灯折射出来的倒影。终于体会到,夫妻生活的含义,原来如此。
做完以后,楚乔几乎虚脱。她眼睛都睁不开,心里暗暗数着,今晚又是做几次啊?
她没力气去洗澡,倒在床上不想的动。直到身边的男人将她抱起来,带着她一起走进浴室。
男人给洗澡,楚乔接受不了。她挣扎着要自己洗,结果闹到权晏拓变脸,差点又把她按在浴室里收拾一顿。
楚乔屈服的委屈,她没能力反抗,只能咬牙忍了。
清洗干净,权晏拓抱着她回到床上,两人一起钻进被子里。
脑袋碰到枕头,楚乔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她顾不上计较别的,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权晏拓从身后搂住她,将人困在怀里。他下巴搁在楚乔的肩上,很快也睡着。
一夜好眠。
楚乔不想睁开眼睛,但生物钟提醒她应该起床。
掀开眼皮,看到床头的闹钟,她咻的坐起来。身边的男人已经起床,她急忙掀开被子下床,赶忙去洗漱。
换好衣服,楚乔从楼上下来,客厅里没人。她狐疑的扫了眼周围,似乎也没他的身影。
她撇撇嘴,心想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却见权晏拓从外面跑步回来,身上一套白色的运动装。
门锁滴滴响过两声,他脖颈中搭着毛巾,鬓角有汗水流淌:“早。”
“早。”楚乔低低一笑,问他:“你去晨跑?”
“嗯。”权晏拓取下随身听,丢在沙发里,直接上楼去洗澡:“习惯。”
这男人习惯还真多。
楚乔没多说,走出厨房找吃的。
须臾,权晏拓换好衣服下楼来,走进厨房问她:“早餐呢?”
扬起手中的苹果,楚乔丢给他一个,笑道:“吃吧,我洗干净了。”
权晏拓盯着手中的苹果,脸色黑沉:“这算什么?”
“早餐啊。”
他俊脸紧绷,忍无可忍:“楚乔,你要是再敢不做饭,信不信我晚上做死你!”
喀嚓——
楚乔啃下一口苹果,僵硬的咬在嘴里。
男人冷着脸将手里的东西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院子里的黑色悍马开出去,车身很快消失不见。
半响,楚乔颓然的捧着苹果,将昨天那本菜谱装进皮包里,开车离开别墅,赶去工作室。
整个上午,楚乔规规矩矩坐在椅子里,几乎都没有动过。她低着头,很认真的看书。
苏黎与许可儿面面相觑,两人都感觉诧异。大学毕业后,还真没见她这么认真看过书。
“看什么呢?”苏黎忍不住,伸手抢过她的书。
看清内容后,苏黎更加震惊:“天哪,你要做饭?”
“对啊,有什么问题?”楚乔把书抢回去,继续低头研究。黄酒是什么东西,是黄色的酒吗?
苏黎嗤笑,不敢置信:“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她抬起楚乔的脸,面对面看着她:“你打算做贤妻良母?”
“什么贤妻良母?”楚乔拍掉她的手,无奈道:“我就想晚上能好好睡觉。”
“做饭和睡觉有什么关系?”苏黎睁着一双纯洁的眼睛问。
楚乔咬唇,难以启齿。
倒是边上的许可儿,似乎听出端倪,脸颊微微发红。
“乔乔,”许可儿打断她,直言道:“你的水平学习菜谱太难了。我先教你几道简单的菜吧,然后你在慢慢学。”
“好啊!”楚乔丢下书,终于松了口气。看了一上午,她越来越觉得,做饭真难啊,比她设计图纸难上一百倍。
许可儿家务活样样精通,拿过纸笔,帮她把详细步骤写好。又把需要用的食材都罗列好,虽然只是简单的家常菜,但也有讲究。
“听明白了吗?”许可儿问她,脸颊带笑。
明白是明白了。楚乔点点头,将纸条收起来,恢复一些信心。不就是一顿饭,她还不信就搞不定,哼!
午饭楚乔请客,三个人从工作室出来,来到附近一家西餐店。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速很慢的跟在她们身后,直到她们进入餐厅吃饭,车子又停在路边,也不见有人下来。
“董事长。”司机低声开口,“我们还要等吗?”
坐在车后座的人没有开口,微微闭着眼睛,大半张脸都隐藏在暗影中,看不真切。
西餐店的甜品不错,楚乔吃过正餐后,点了份草莓蛋糕。
奶油的香味满足味蕾的需要,楚乔长吸一口气,缓解身体中的疲乏。
用过午饭,楚乔刷卡结帐,三个人手拉着手,沿着原路散步回去。
“走吧。”
车后座的男人发话,低沉的声音压抑。司机得到指令,发动引擎将车驶离。
流线型的黑色车身驶过,楚乔无意中扫了眼,只看到有车从她们身边经过,而车窗玻璃微微降下来,她看不清里面的人,却感觉一双鹰隼般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车子很快远去,并没有什么异常。楚乔收回目光,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回到工作室,三个人酒足饭饱的拍拍肚子。最近工作室一切顺利,大家的心情都很好。楚乔那点私人烦恼,也不愿意扰乱她们的好心情。
生活就是这样,有得就有失。虽然权晏拓那个人臭毛病很多,但楚乔也想明白了,她要学会与他相处,只要不去触碰他的底线,她还是能够过得不错。
下午准备好合同,楚乔直接来到jk集团。先前签署的合同到期,她来准时交货。
货物盘点,确认无误。
夏嫣然严格检查她送来的服装样品,紧提着的心也放心。时颜是她选中的合作公司,她看好这家工作室的前景与发展,打算与楚乔长期合作。
“楚小姐。”夏嫣然脸颊带笑,语气温和:“这次的订单,你们完成的很出色,比我预想中的要好。”
楚乔暗暗松口气,先前的麻烦总算没有出现纰漏,“应该的。”
马上就要新年,jk集团未来的发展良好。新一年,还有新的投资意向,夏嫣然与楚乔深谈良久,言辞间对她抱有很大希望。
楚乔当然高兴,能够长期与jk集团合作,对时颜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夏嫣然将jk集团明年的发展计划交给她,让她回去好好研究,年后做出一份新的计划书,参与明年的竞争。
秘书将楚乔恭敬的送走,反身回来收拾茶杯。
“笑什么呢?”夏嫣然看到秘书低头偷笑,心情颇好的多问了句。
秘书将玻璃杯收在托盘里,小声八卦,道:“夏总监,刚才的楚小姐,就是前段时间逃婚的那个。”
“哪个?”夏嫣然眼睛发展计划案,随口问道。
“从权家订婚宴上不见的那个!”秘书撇撇嘴,不甘心道:“她命真好,能嫁给权家的太子爷。可是这样的好福气,竟然还逃跑,这人真奇怪……”
夏嫣然咻的抬起头,手指掐住白纸边沿。楚乔?难怪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竟然是城北楚家的楚乔。
这个世界,果然很小!
市中心的高级社区,碧水兰苑。季司梵第三次把电话拨出去,这次铃声还没响,倒是响起门铃声。
他大步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门外的人,把手机挂断。
“爸!”
司机将行李箱送上来,季蕴含笑进来,道:“等急了吧?”
“是啊。”季司梵帮着把行李箱拖到里面,神情担忧:“您去哪里了?怎么手机一直没人接。”
“没什么。”季蕴坐在沙发里,大致扫了扫他的房子,满意道:“布置的不错。”
季司梵端来泡好的茶,放在父亲面前,“您早就应该下飞机,怎么晚回来这么久?”
喝了口茶,季蕴微微一笑,抬手拍拍儿子的肩膀,“爸爸随处看看,好久没回来了。”
他的表情如常,季司梵看不出什么漏洞。
“我明天抽出一天时间,陪您到处转转。”季司梵很孝顺,也明白父亲的心意。
季蕴习惯性摸着手腕上的表,欣慰的笑了笑,“不用了,公司事情多,你抽不开身。”
“结婚的事情,筹备的怎么样?”季蕴转头盯着他,严肃的问。
“很好。”季司梵点点头,胸有成竹:“酒店会场都是我亲自安排的,其他细节也有专人跟进。楚家那边,乐媛的妈妈一直在准备,东西也都备下的妥当。”
“嗯。”季蕴勾唇轻笑,内敛的双眸莫名一动:“要好好准备,不能有差错。”
“我知道。”季司梵心如明镜。
半响,他往卧室里指了指,道:“您先去洗个澡,换套衣服。等下乐媛过来,我们带您去吃饭。”
“好!”季蕴高兴的站起身,特意将腕表摘下来,放在茶几上。而后才径自往进卧室。
眼见父亲离开,季司梵平静的双眸动了动,他盯着父亲放在桌上的那块手表,眼里的神情渐渐沉寂下来。
从jk集团出来,时间尚早。楚乔想起今晚要做饭给那个男人吃,立刻掏出许可儿给她写好的纸条。她来到超市,按照上面的东西,把材料一样样都买齐。
开车回到家,屋子里黑着,显然那个男人还没回来。
楚乔提着袋子,抬脚把车门关上,回到家里。她把购物袋放在厨房的台面上,松开手指时,被勒出一道道红痕。
上楼换了套衣服,楚乔再度下楼,钻进厨房做晚饭。
餐厅被装修成半开放式,半面墙打通,连接着餐厅。楚乔站在水盆前,先把手洗干净,然后开始做饭。
她今天研究半天菜谱,又有许可儿传授,自信满满。掏出那张纸条,放在一边,她把西红柿、青椒、胡萝卜、白菜都放进菜盆,一起清洗。
洗菜的工作,是她做的最熟练的。以前上学放假在家,她最喜欢呆在厨房里,帮着外婆打下手。外婆心疼她,也不舍得让她碰油烟的东西,只让她洗菜。
洗好菜,楚乔沥干水后,放在盘子里。她拿起刀,按照许可儿教过的办法,一样一样把蔬菜切好,放入盘里备用。
傍晚七点钟,黑色悍马开进别墅。权晏拓停好车,一眼看到亮光的房子,微微怔了怔。须臾,他才适应过来,捏着车钥匙走进去。
踏进大门,他脱下外套,换了鞋往里面走。餐厅连着厨房,他远远看到站在厨台前手忙脚乱的人,黑曜石的眼眸泛起笑意。
瞧她做饭这架势,今晚上有的吃吗?
楚乔盯着桌上的西红柿,还有鸡蛋,纠结的琢磨着。到底是先炒西红柿,还是先炒鸡蛋?
“做饭呢?”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楚乔吓了一跳,尴尬的笑道:“你这么早回来了?”
“不早。”权晏拓随手把带进来的请柬丢下,好奇的张望过去。
他站在后面,楚乔更加紧张,忙不迭的赶他:“你先去上楼换件衣服,马上就能吃饭。”
权晏拓勾唇轻笑,很给面子的应了声,迈步往楼上走。
望着他离开,楚乔总算松了口气。她端起鸡蛋碗,先把鸡蛋滑入锅中。
但是西红柿炒鸡蛋,需要什么佐料来着?
楚乔转身拿起电话,就要给许可儿拨过去。眼角的余光扫到桌上有张红色请柬,她低头瞄了眼,手里的动作立刻顿住。
翻开红色请柬,楚乔眼神呆呆的,半天都没有动。
权晏拓换好衣服出来,走在楼梯间就闻到一股焦味,喊道:“什么味道?”
“我的菜!”
楚乔咻的回过神,丢下请柬,转身跑回锅前。她掀开盖子,原本金黄色的鸡蛋彻底烧焦,黑乎乎的难闻刺鼻。
她手忙脚乱的拿起铲子,却不想慌乱中手背碰到锅盖。
“啊——”楚乔一声惨叫,捂着手背脸色惨白。
权晏拓眼疾手快的跑过去,利落的关掉火,把楚乔拉到一边。
------题外话------
作者年会投票,时间是一个月,亲们每天都要想着投票啊,要不然就浪费喽!
明日预告:深夜,丢下她
054 深夜,丢下她
“啊——”
楚乔一声惨叫,捂着手背脸色惨白。
权晏拓眼疾手快的跑过去,利落的关掉火,把楚乔拉到一边。
把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面,他打开凉水快速冲洗,手背被烫到的地方依旧红起来。
“真笨!”男人不满的低语。
楚乔推开他的手,自己随便冲了冲凉水,关掉水龙头后转身赶人:“出去出去,别影响我做饭。”
她自己笨手笨脚,反倒责怪他?权晏拓沉着脸离开,不在搭理她。
厨房里乱糟糟的,楚乔用锅铲把糊掉的鸡蛋收拾好,又重新洗干净锅,继续炒菜。
虽然边做边按照许可儿教的步骤,但楚乔依旧觉得,做饭真是高难度的技术活儿!
厨台前,楚乔身形灵活,左右闪躲着飞溅出来的油星,时不时又把调料加多,她手忙脚乱的补救,但总是越救越乱。
欧式餐桌前,权晏拓手里握着电视遥控器,不停的调台。他扫了眼挂钟,剑眉紧蹙,折腾四十分钟了,这饭怎么还没做出来?
“喂!”他侧身朝着厨房喊了声,语气不耐烦:“你要做到几点?”
“来了来了!”
楚乔端起盘子,快步走过来,将她炒好的菜摆在桌上,“尝尝吧。”
偌大的餐桌,只可怜巴巴的摆着两盘菜。权晏拓想起刚才在厨房里看到的食材,狐疑道:“怎么就两道菜?”
“呃……”楚乔撇撇嘴,如实道:“就剩下这么多,其他的都被我倒掉了。”
她把菜推到他面前,颇有显摆的意思,“快点吃啊!”
权晏拓盯着那两盘菜看了看,颜色方面比起上次的面,似乎好了不少。他勉强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从西红柿中挑出一块鸡蛋,放进嘴里。
他缓缓的咀嚼,脸部表情沉静如水,看不出什么波澜。
楚乔观察半天,见他也不说话,忍不住问他:“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男人深邃的目光平静,笑眯眯的把手里的筷子递给她,“你自己尝尝。”
他嘴角含着笑,楚乔心底有几分欢喜,心想味道应该还可以。她接过筷子,没有深想,直接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雀跃的心情,在尝到那股怪异的味道后,霎时冰冷。
“呸——”楚乔抽出几张纸巾,把菜都吐出来,叫道:“这什么怪味道啊,好恶心!”
权晏拓紧蹙的眉头舒展开,薄唇轻勾。不能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倒霉!
端起水杯,楚乔跑去厨房漱口,然后耷拉着脑袋出来,走到他面前:“那个,今天发挥不太好,下次会改进的!”
“那这些怎么办?”权晏拓抬手指了指那两盘菜,故意问她。
楚乔咬着唇将菜端走,统统倒进垃圾桶。她收拾东西折身回来,走到他面前:“算了吧,今晚我请客,我们出去吃吧!”
她的手背还红着,长发微乱。权晏拓扫了眼厨房,更是惨不忍睹。
“收拾一下。”
他的眼睛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楚乔这才发觉她有多狼狈。急匆匆跑上楼,她洗了脸,换好衣服,拿着皮包和外套下楼。
“走吧。”楚乔穿着一件湖蓝色的羽绒服,下摆有点蓬蓬裙的样式,青春靓丽。
权晏拓没有多说什么,穿上外套后,两人一同上车离开。
“想吃什么?”楚乔有些歉疚,主动开口询问。
这个时间段,去哪里都人多。权晏拓调转方向盘,把车开去一家火锅店。
寒冬的夜晚,吃火锅是最好的选择。楚乔还以为他又要去吃那些生冷的牛排,却不想这次他的口味倒是与自己一致。
火锅店店面很大,但此时依旧座无虚席。权晏拓带着她走进去,大堂经理见到后立刻过来招呼:“权少,您过来了。”
“嗯。”权晏拓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无论是大堂还是包厢都满员,大堂经理无奈道:“对不起权少,恐怕您要稍等一下。”
权晏拓也没难为他们,坐到边上的休息区等。楚乔也跟着坐过去,有人急忙端来茶点,先给他们充饥。
这家店供应的休闲小食很特别,应该是店铺自己做的。其中有道小点心叫一口酥,咬下去层层酥脆,里面的馅料有各种干果还有白糖,香甜软糯。
大概十分钟,有人赶过来,恭敬道:“权少,您请。”
权晏拓站起身往里走,却见身边的人还坐着,不禁回头看她,“走了。”
“哦。”楚乔嘴里还咬着一口酥,恋恋不舍的放下。
包厢不算大,却足够两个人。
圆形的旋转桌上,已经摆好各种菜色。老板似乎知道他的口味,都不用点菜直接上桌。
楚乔拉开椅子坐下,刚才站在大堂里,闻着那股味道她就要流口水。面前的小锅开始沸腾,麻辣汤底辛香,她深吸一口气,脸颊涌起愉悦的笑。
伸筷子夹起薄薄的羊肉片,放进滚开的汤底中,很快的功夫夹出来,放进调料碗里沾一沾。
吃进嘴里的那一刻,楚乔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脸颊两边露出浅浅的梨涡。
真好吃!
权晏拓盯着她脸上享受的表情,眼底漫过淡淡的笑容。
这家的东西都很有特色,羊肉片鲜美,鱼丸都是手工做的,各种蔬菜也都是自己种植的,纯天然绿色食品。
她也算在这里长大的,怎么不知道竟有这样一家店,真是孤陋寡闻。
舌尖上火辣辣的,搭配店里独有的酸梅汤,楚乔觉得能用一个字形容,爽!
身边的男人,似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看着她吃。
楚乔笑了笑,好心的问他:“你怎么不吃?”
“要不要尝尝别的?”权晏拓突然开口,黑眸中闪着笑意。
楚乔吃的脸颊绯红,不过她食量有限,差不多就要吃饱:“还有什么?”
男人抿唇一笑,按下桌边的响铃。很快有服务员进来,端上一盘麻辣小龙虾。
白色瓷盘中,红油麻辣,扑面的香气袭来。小龙虾浸在红油汤汁里,勾人食欲。
“尝尝。”权晏拓放到她盘里一个,语气温和。
楚乔戴上手套,将虾肉拨出来,一口吃进嘴里,顿时脸上变色。
她被骗了。
原来这家店最好吃的,不是火锅,而是麻辣小龙虾。
这个混蛋!
奈何她胃口满满的,再也吃不下。
楚乔含恨望着身边的男人,见他一个接着一个剥开虾肉丢进嘴里,心底翻江倒海的难受!
终于,男人吃的酒足饭饱,却还来挑衅她:“要不要给你打包一份?”
“不用。”楚乔很有志气的偏过头,“我吃饱了。”
权晏拓勾唇笑了笑,用湿毛巾擦干净手,把服务员叫进来。
“结帐。”楚乔先发制人,把手里的卡递出去。
服务员笑了笑,却并不伸手去接,“对不起小姐,权少在我们这里吃饭,都是签单。”
签单?
楚乔尴尬的收回卡,俏脸阴霾。这个混蛋怎么到哪里吃饭,都不用付钱?!
见到她吃瘪的模样,权晏拓嘴角滑过一丝笑。他拿起笔,利落的签好单后,又低声在服务员耳边交代了一句什么。
楚乔懒得听,拿起外套往外面走。
从包厢出来,大堂里依旧人满,还有很多人在休息区等着座位。可见这家店的火爆程度。
吃过热乎乎的火锅,楚乔走到外面,也不觉得冷。有人将车开过来,权晏拓牵起楚乔的手,心情颇好道:“走吧。”
回到家,楚乔径自回到卧室洗澡。手背上的红肿还有些疼,她找出医药箱,拿出药膏涂上,掀开被子上床。
权晏拓没在卧室,应该是在书房处理事情。楚乔背靠着床头,随手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晚饭吃得有些多,楚乔生怕胃口消化不了,抠出两颗胃药吃掉。
电视节目没什么内容,综艺占去大半。虽说晚饭做的一塌糊涂,到底楚乔也折腾好久,此时吃饱躺下来,困意顿生。
权晏拓进来的时候,楚乔还在强撑精神。可等他洗完澡出来,床上的人已经歪着脑袋,靠着抱枕睡着。
电视还开着,楚乔手里轻握遥控器,小脸侧靠在抱枕上,呼吸均匀。
权晏拓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他伸手把人拽到身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颈间的衣扣上,一颗颗解开。
“唔!”被他压住,楚乔感觉很重,秀眉紧蹙:“我要睡觉。”
睡觉。
权晏拓是很想睡觉,眼角的余光瞥见楚乔发红的手背,他深邃的双眸动了动,伸出去的手转而把已经解开的扭扣重新扣好。
关掉床头灯,权晏拓搂着怀里的人,没有再深一步的动作。他俊脸埋在她的颈后,浓重的呼吸声时而滑过耳畔,性感磁性。
手脚都被绑住,挣脱不掉。楚乔闭着眼睛挣扎,扯着脖子求救,但喊声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紧张的心跳加速,周围摇摆不定的灯光慎人。楚乔脸上都是汗,楼梯间突然想起脚步声,一下下逼近,伴随着老旧楼梯发出的咯吱声。
蓦然间,楼梯间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楚乔脸色惨白,卡在喉咙里的声音终于冲破。
啊——
楚乔咻的睁开眼睛,脸上沁满冷汗,全身肌肤蹿起一层鸡皮疙瘩。
“做噩梦了?”身边的男人也被惊醒,看到她发白的脸,还有惊恐的双眸。
腰上缠着他的手臂,她的身体都被男人搂在怀里,手脚被他压住动但不得。难怪会做那样的梦,都是这个原因。
楚乔喘了口气,将身体从他怀里挪开,脸色沉下来:“你压着我,能不做噩梦吗?”
“看恐怖片吓的?”男人挑眉,理所当然的看着他。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有种被看穿的窘迫。其实她胆子挺小的,看个恐怖片很害怕很久。
伸手推开他,楚乔瞥着嘴,径自下床。
昨晚的晚餐弄得一塌糊涂,楚乔早餐也不敢做复杂的。她煮了鸡蛋,没准备别的。
权晏拓看到鸡蛋就变了脸色,俊脸沉下来:“怎么又吃这个?”
“凑合吃吧。”楚乔将鸡蛋皮剥开,放到他面前,“我晚上做点别的。”
她的表情郑重其事,权晏拓忍住不满,勉强把早餐吃完。
一黑一红两辆车,前后离开别墅。
楚乔开车来到第四大街,坐电梯来到工作室。
她刚刚走出电梯,迎面走廊中站着一个男人,面容熟悉。
“是你。”楚乔怔了怔,倒也不算很意外。
池越掐灭手里的烟,俊美的脸庞噙着笑意:“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聊聊?”
“你等我一下。”
楚乔先进去工作室交代一声,很快反身回来,笑道:“走吧。”
附近有家环境不错的咖啡厅,楚乔带着他,两人步行走过去。
外面寒气袭人,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暖意融融。
选在靠窗的位置,楚乔与他面对面坐下,木纹色的圆桌搭配白色沙发,小资风格。
这里的蓝山咖啡正宗,现磨的咖啡豆香气扑鼻。
“找我有事吗?”
楚乔双手捧着咖啡杯,紧紧捂住,用来熨暖手心的寒意。
听到她的话,池越星眸微眯,语气拿捏得当:“有些事,我想和你解释一下。”
“你说。”楚乔端起咖啡喝了口,耐心的听他说。
“那天从海边回到家,我妈把我抓回去,我的手机也被她扣住,所以没法和你联系。”池越抿着唇,一口气说完。
他抬起头,目不转睛的问她:“后来我留下的电话,你收到没有?”
“收到了。”楚乔并没隐瞒,目光坦然的望着他。提起这个,她又把上次池越留给邻居的钱拿出来,放到他面前,“动不动就给钱,会吓坏人的!”
她话里的意思,池越听的清楚。
咖啡店里的客人不多,萨克斯的背景声低沉。楚乔望着玻璃窗外经过的行人,缓缓开口:“池越,其实那天在海边,我只是心血来潮,如果你真的赶回来也没什么意义。”
池越微微垂着头,下颚的线条紧绷,他握着杯沿的指尖泛白,“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是,”楚乔红唇染笑,乌黑的双眸一片清明:“我没有理由骗你。”
对。
她没有理由骗自己。
池越望着她明亮的双眸,语气轻松,“有你这话就好,要不然,我总觉得对不起你!”
顿了下,他嘴角的笑容依旧痞气,“嫂子,今天应该你请客。”
对于他,楚乔一直当作朋友,在罗马的相助,以及后面的种种她都铭记在心。如今话都说开,她心情轻松下来。
不多时候,楚乔去收银台刷卡,一个人先离开,回到工作室。
街上的行人匆匆,楚乔穿过人行横道线,亦步亦趋穿梭在人群中央,似乎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池越坐在沙发里,定定的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的某一处,狠狠揪了下。
明明是他先遇见的,不是吗?
楚乔回到工作室,苏黎和许可儿正凑在一起研究什么,见她进来,忙藏到身后。
“看什么呢,神秘兮兮的?”楚乔扫了眼,脱下外套,把电脑打开。
许可儿抿着唇,看向苏黎,小声道:“要不要说?”
苏黎面有难色,举棋不定。
她们两个神秘兮兮的,楚乔倒是涌起几分兴味,问道:“怎么,有事瞒着我?”
闻言,苏黎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藏在身后的红色请柬掏出来,摆在桌上。
这份请柬并不陌生,楚乔昨晚就见过,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出奇的平静。
苏黎拉着椅子坐过去,试探的问道:“季司梵给同学都发了请柬,有你的吗?”
“没有。”楚乔耸耸肩,口气轻松。
后面的话,苏黎憋在肚子里,没敢再问。
从夏嫣然那里拿到jk集团明年的意向书,大家都振奋不已。只要参加竞选成功,顺利签约后,明年一整年都不需要为业务发愁,能够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掐头去尾的算下来,准备的时间也就一个多月。楚乔必须尽快设计出整套新的时装方案,同时还要做出完整的计划书。
三个人分工合作,各忙各的,这段时间都要全力以赴,共同熬过这关。
忙和一上午,大家都有些累。楚乔看了看时间,突然想起昨晚吃的那家火锅店,提起精神道:“我带你们去个好吃的地方?”
“什么好吃的?”苏黎是个吃货,听到吃就双眼冒光。
“火锅。”
这种天气吃火锅,绝对舒服。苏黎第一个赞成,忙着收拾东西。
许可儿也笑了,关上电脑开玩笑:“人逢喜事精神爽,乔乔最近是春风得意啊!”
“可儿,”楚乔似笑非笑,拿起车钥匙还击:“你是不是想男人了?”
许可儿脸颊腾地一红,咬着唇不敢说话。
三个人嘻嘻笑笑走进电梯,楚乔开车找到那家店,不过中午这个时间段,店里的客人依旧满座。
“好香啊!”苏黎闻着飘出来的味道,嘴巴已经弯起。
昨天的大堂经理认知楚乔,急忙赶过来,道:“您来了。”
楚乔点点头,扫了眼座无虚席的大堂:“还有位置吗?”
“外面都满了。”经理查看了下桌次排序,沉声道:“里面还有一个包厢。”
随后他找来服务员,让人带她们过去。
包厢挺大的,装修也前卫。苏黎拉开椅子坐下,立刻有服务员过来服务。
“乔乔,”苏黎没来过这,好奇的问她:“有这么好吃的地方,你竟然不告诉我。”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楚乔拿起菜单,接受昨晚的教训,先点了一大份麻辣小龙虾,然后才要的火锅和其他东西。
须臾,服务员端着一个瓷盘进来,麻辣辛香的味道刺激食欲。
苏黎和许可儿都惊呼,瞬间食指大动。
戴上手套,苏黎熟练的剥开外皮,取出里面雪白的虾肉,丢进嘴里。
“妈呀!”苏黎惊叹,表情愉悦:“这个太好吃了!”
许可儿也连连点头,平时的淑女形象抛在脑后:“嗯,好吃好吃。”
就是知道好吃才带她们过来的。
楚乔低低一笑,也赶紧开动。她要是再不下手,这盘麻辣小龙虾都要进了苏黎的肚子。
三个人都比较能吃辣,不过楚乔胃不好,不敢吃太多。
不一会儿,龙虾彻底消灭,苏黎吃的意犹未尽。
服务员再次推门进来,火锅的香气分外吸引人。
楚乔没敢再吃辣锅,点了个菌类清汤锅底,缓解一下胃里的麻辣。白色的浓郁汤底,搭配不少中药材,她喝了点汤,觉得胃里很舒服。
吃完麻辣的东西,换清淡的调节一下,楚乔吃的格外顺口。羊头片鲜嫩,各类蔬菜丰富,这顿饭,三个人吃的都很饱。
苏黎吃的嘴角都是红油,满头大汗,“这家店,我怎么一直到没发现。”
她不禁感慨,竟然有这么好吃的地方!
“都吃饱了吗?”楚乔笑着问她们。
“撑死了。”苏黎打了个饱嗝,满足道。
见到她们愉悦的表情,楚乔心情也好起来,故意绷着脸,道:“吃饱就要好好做事,把jk的案子拿下来,我们就能松口气!”
“是,老板!”
突然意识到什么,苏黎与许可儿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立,异口同声:“是,老板娘!”
楚乔哑然,俏脸闪过一抹不自然。
一定要尽快把那笔钱还给他,她不喜欢老板娘。
半响,楚乔叫来服务员结帐,她掏出卡递过去,再次被拒绝。
“小姐,您签单就好。”服务员认出她,态度恭敬。
“签单?”楚乔愣了愣,还没明白。
服务员礼貌微笑,解释道:“昨晚权少走的时候吩咐过,如果您再过来,直接签单就可以。”
她心中难免惊讶,拿起笔在单子上签好,神情莫名。
苏黎暗暗偷笑,趁着许可儿去洗手间,拉住楚乔问:“权少对你好吗?”
好吗?
这问题倒是把楚乔问懵了,她敛下眉,没有回答。
拉住她的手,苏黎眼眸微动,道:“乔乔,你既然已经结婚,就要好好生活,忘记过去的一切!权家根基稳固,如果他们能够接纳你,从今以后,你就能有个好归宿。”
这是苏妈妈对她的教诲,此时苏黎有模有样的搬出来,说给楚乔听。
有些话不是不懂,楚乔自然明白。只是那个男人太过深沉,她根本不知道这场婚姻对于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结帐后,三个人从火锅店出来。楚乔去取车,带着她们一起回去。
路上经过一家超市,楚乔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我去买点东西,你们等等。”
眼见她风风火火跑进超市,苏黎与许可儿面面相觑。
二十分钟后,楚乔提着一个大袋子出来,打开车门上来,把东西丢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许可儿扫了眼,抿唇笑了笑,问她:“乔乔,昨晚你的晚饭,做的怎么样?”
提起昨天的晚饭,楚乔秀眉紧蹙,一脸的尴尬。
她握着方向盘,恨声道:“厨房真是个危险的地方。”
苏黎搂着许可儿,两人倒在后座笑了半天。楚乔的厨艺,她们可早都领教过,默默为了可怜的权爷默哀!
……
自从上次挨过一巴掌,楚乐媛最近在家都躲在卧室里,吃饭也在卧室,几乎不见父亲。
江雪茵劝了几次,她也不听,固执的不肯低头。
“娇娇,”用过晚饭,她端着牛奶来到女儿的房间,“你打算和你爸爸怄气到什么时候?”
楚乐媛低着头,神情黯然,也不说话,嘴巴翘起来好高。
看到她这副模样,江雪茵心疼,但又不能多说什么。她挽起女儿散下的碎发,柔声道:“乖,你马上就要出嫁了,不要和爸爸赌气,知道吗?”
“妈妈,”楚乐媛趴在她的肩膀上,语气委屈:“爸爸为了她打我,无论如何,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女儿是心头肉,江雪茵自然明白她的心,将她搂在怀里哄劝,“妈妈知道你伤心,可上次的事情你也有错,纵然你爸爸平时宠着你,也难免要生气!”
顿了下,她眼神渐渐沉寂下来:“而且有权家的给她撑腰,你爸爸也不能为难她!”
楚乐媛咬着唇,想起那天的画面,心底的恨意越来越浓烈,“妈,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楚乔别想抢走我的东西!”
“有妈妈在,你放心。”江雪茵轻抚着女儿额头,眼角的余光暗藏汹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准备出嫁,开开心心做你的新娘子。”
提到结婚,楚乐媛阴沉的脸色才有几分放晴。她抿着唇,嘴角勾起一抹笑。
扣扣——
卧室的房门被人推开,楚宏笙站在门外。
“宏笙,”见到他进来,江雪茵很高兴,起身前暗暗对着女儿使了个眼色,然后往外面走:“你们父女先聊,我去切水果。”
江雪茵将房门关上,转身下楼。
“还在生爸爸的气?”楚宏笙坐在床边,盯着低头的女儿,轻声问。
楚乐媛双手环住肩膀,不肯说话。
“乐媛!”楚宏笙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爸爸都对你很放心,总觉得你懂事听话,不需要我多操心。可是这次的事情,你让我失望了!”
“爸,我……”楚乐媛咬着唇,眼眶发红:“无论您相不相信,我都是为了楚家。”
她小时候的性情温和,楚宏笙心头感叹不已。半响,他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递到她的面前:“打开看看。”
楚乐媛怔了怔,伸手接过去打开,眼底一亮。这条珍珠项链,珠身圆润,每一颗都有十六厘米,绝对价值不菲。
父亲早先说过,女儿出嫁时,他会给她们准备嫁妆。
这条珠链,是在法国定制回来的,出自名家之手。尤其珍珠的色泽,堪称精品。
楚乐媛明白,这是爸爸给她的陪嫁。
“喜欢吗?”楚宏笙柔声低笑,望着眼前的女儿,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心生不忍。
女儿出嫁前,父亲总是舍不得。
楚乐媛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红:“喜欢。”
到底是父女,她也不是真的生父亲的气,只是在楚乔那里丢了面子,她憋屈的难受!
半响,楚宏笙拍拍她的肩膀,神情幽暗下来:“结婚后,你就去负责楚氏的市场部,爸爸让你全权负责。”
他轻抚着女儿额头,语气温和:“爸爸年纪大了,需要你帮我。”
楚乐媛扑进父亲的怀里,哽咽道:“我不想嫁人了,我想留在爸妈身边。”
“傻孩子。”楚宏笙眼底泛起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以后和司梵一起生活,你可不能那么任性,知道吗?”
她心里酸酸的,眼泪流的更凶:“爸,我舍不得你。”
“又不是见不到面了。”楚宏笙低笑,眼底也闪过不舍。
须臾,楚宏笙将她拉起来,抹掉她的眼泪,柔声道:“好了,记住爸爸的话!如果缺什么东西,让你妈妈帮着准备。”
“嗯。”楚乐媛点头应着,先前的不快终于散去。
从工作室出来,楚乔没敢耽误,直接开车回家。她准时回来,却不想今天有人比她早。
“你回来了?”见到沙发里的人,她稍有吃惊。
权晏拓上身穿着黑色羊毛衫,下身一条白色休闲裤,俊朗帅气。他抿唇应了声,眼睛盯着电视看,并没多说什么。
脱下外套,楚乔提着东西往里走,权晏拓挑眉看过去,讥讽道:“小心点,别把厨房给我烧了。”
楚乔回身瞪他,心想这男人真小气!上次她在童念家做饭,可不是就差点把厨房烧了吗?!
她没和他顶嘴,似乎想到什么,倒退两步,站在他面前,“火锅店签单的事情,多谢你了。”
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行为,权晏拓丢下手里的遥控器,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楚乔狐疑的探身过去,与他面对面。
男人挑眉看向她,薄唇含笑:“你想怎么谢我?”
这话危险气息浓烈,楚乔提着东西转身,往厨房走:“我去做饭。”
经过昨晚的尝试,权晏拓对于她做的饭菜,基本上没有任何期待。他勾着下巴,继续看电视,只希望今晚上的东西,不要太恶心!
厨房里没有传来噪音,隐隐还有香气飘来。权晏拓关掉客厅的电视,起身坐到餐桌前,心头再度涌起几分诧异。
很快的功夫,楚乔端着一个小锅出来,放在桌上。
她摆好碗筷,把锅盖掀开,得意道:“怎么样,香不香?”
香倒是挺香的。
权晏拓蹙眉,俊脸的神情暗下来。可不过就是方便面而已。
“就吃这个?”他瞥着嘴,质问。
“对啊。”楚乔拿起碗,好心的给他盛好,放在他面前。
随后,她自己也拿起筷子,吃的眉飞色舞。
男人尝了口,薄唇微勾:“你经常吃这玩意?”
“嗯。”楚乔大口吃,很享受的模样:“以前上学,基本上天天吃。”
“难怪你这么瘦,”权晏拓皱眉,低声斥道:“原来是营养不良。”
“胡说!”楚乔不悦的反驳,“我以前挺胖的。”
“那现在呢?”男人锐利的双眸打量他,眼底闪过嗤笑:“别告诉我,你是特意减肥的。”
这话说的倒不假,她当初是特别卖力的减肥。楚乔没在搭理他,低下头吃面,不过咀嚼的速度明显慢下来。
胃里隐隐有些抽痛。
楚乔一只手捂着胃,眼底深处滑过异样的眸色。这个毛病真讨厌,只要稍微有点不对劲,她的胃就会痛!
“对了,周末腾出时间来,陪我去参加婚礼。”权晏拓吃了口面,直言道。
楚乔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敷衍道:“我周末有事。”
“有事推掉。”
“不行。”
权晏拓锐利的眸子盯着她,声音冷下来,“老情人结婚,你伤心难过?”
“无聊。”楚乔啪的丢下筷子,俏脸如冰。
“楚乔,是你掩藏的不够成功!”权晏拓一眼道破,毫不留情:“昨晚上请柬放在那,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原来他都看到了。
楚乔咬着唇,无话反驳。
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权晏拓滑开接听,脸色变了变,“有事?”
电话那端的女声清丽,透着小心:“我在酒吧,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扫了眼腕表,权晏拓剑眉微蹙,道:“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嘴角的笑容也收敛起来:“这事情由不得你!”
言外之意,就是楚乔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撂下这句话,权晏拓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的离开。
胃里火辣辣的疼,楚乔脸色发白,琢磨着是这两天连着吃辣造成的。她从包里找出胃药,用温水服下。
她靠在沙发里,想忍过那阵灼痛,再回卧室。
夜色下,一辆黑色悍马飞驰,权晏拓将车开到酒吧外面停好,快步走进去找人。
这间名为回忆的酒吧,早些年挺火的。那时候,这里有个四人乐队演唱,每晚上演出一场,颇受少男少男们的欢心。
不过现在人们都喜欢刺激,浪漫情调的地方,逐渐被大家遗忘。
吧台前,夏嫣然双手托腮,全神贯注的欣赏,前方舞台演奏的爵士乐。她勾着唇,眼底都是回忆的幸福感觉。
身边有熟悉的气息靠近,她转过头,惊诧的问他:“这么快?”
“我以为你遇见坏人。”权晏拓拉开高脚椅坐下,喘了口气。
闻言,夏嫣然眼底深处染满笑,红唇微翘:“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
酒保递过来一杯红酒,权晏拓轻啜一口,看到舞台上的乐队,薄唇勾了勾:“他们不是早就不唱了吗?怎么又来?”
“谁知道。”夏嫣然耸耸肩,俏皮道:“也许是他们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又回来了呗。”
权晏拓静静的听了听,这些人的嗓音似乎有些变化,曾经的青涩早已染上岁月的沧桑,人情冷暖,浮华落寞。
那时让他心动的旋律,如今却只觉枯燥。
酒吧寥寥无几,没什么人。
“我们走吧。”夏嫣然站起身,拿着皮包离开。
走到酒吧外面,这条街不算繁华。夏嫣然站在路边,双手轻轻放在面前揉搓,她呼出的热气凝结成一片白雾。
走到路边的车前,权晏拓拉住她的手腕,“我送你。”
“不用了,”夏嫣然嘴角微笑,看穿他的担忧,“我没喝酒。”
果然,男人紧蹙的剑眉抚平,松开她的手。
按下车控锁,夏嫣然缓缓转过身,试探问他:“订婚的那件事情,你处理好了吗?”
权晏拓目光平静,似乎猜到她会这么问,声音格外低沉:“嫣然,我结婚了。”
街边的路灯昏暗,夏嫣然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俏脸惨白。她眼底深处的笑容,一寸寸破碎,分崩离析。
开车回到家,权晏拓熄火后,靠坐在椅子里呆坐。他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后夹在手指间,却并未吸允。
那灰色的烟灰长长一大截,权晏拓手指轻弹,将烟蒂丢出车窗外。
须臾,他推开车门进屋。
客厅里亮着灯,楚乔倒在沙发里好像睡着了。他脱下外套,沉着脸朝她走过去,“起来,要睡不会去卧室吗?”
他的话音落下,没人回答。
权晏拓蹙眉,坐在她身边,抬手推搡她一下,道:“听见没有?”
躺在沙发里的人满头大汗,权晏拓狐疑的抹了把,竟觉是冷汗。
她双手用力按住胃部,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秀眉紧紧的蹙起,精致的五官痛苦皱在一起。
权晏拓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捧起她的脸,低声问道:“楚乔,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楚乔整张脸煞白,声音几乎都听不到:“唔……胃疼……”
随手拿起外套穿上,权晏拓拦腰抱起她,将人放进车里,飞速开车赶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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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预告:婚礼还击
055 婚礼还击(精彩)
深夜,市医院。
走廊的日光灯明亮,急诊室外面的男人,背靠着墙,修长的双腿笔直。他侧脸露出的线条冷峻,勾勒出来的暗影凛冽。
权晏拓取出一支烟,幽蓝色的光芒跃起,他眼角余光扫到墙上醒目的标识牌,将薄唇中含着的烟取下,反手丢进垃圾桶。
须臾,急救室的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
“怎么样?”
医生取下口罩,神情温和道:“急性胃炎。”
“严重吗?”权晏拓剑眉轻蹙,晚上出门前她还好好的,有力气和他吵架,怎么转眼的功夫,就急性胃炎?
医生笑了笑,专业化的口气:“病人肠胃功能一直不好,这两天应该是摄入过多的辛辣食物,所以导致急性胃炎。以后需要好好调理,避免病情加重。”
辛辣食物?
权晏拓想起昨晚带她去吃麻辣火锅,然后她吃上瘾今天中午又同朋友去吃麻辣小龙虾。这样算下来,辛辣食物还真没少吃。
“权少,”医生扫了眼他的表情,道:“让病人住院观察一晚,没有异常,明早就能出院。”
“好吧。”权晏拓只能听从医生安排。
很快的功夫,护士将楚乔推进病房,她还没苏醒,眼睛紧紧闭着,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脸色很苍白,看起来有些憔悴。
病房设施很好,环境整洁安静。
权晏拓坐在病床边的沙发里,盯着床上昏睡的人,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平时她看起来挺健康的,没想到肠胃不好,既然胃不好,平时吃东西怎么还凑合,经常吃方便面?
想起今晚出门前的争吵,权晏拓深邃的双眸动了动,那时候他没看出她不对劲,也没发觉她身体不舒服。
周围很安静,只有加湿器的细微声响。
输液瓶吊在床头,权晏拓扫了眼,还有大半瓶,估计输完液还要一个小时。他往后靠进沙发里,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
摸出手机,权晏拓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犹豫着要不要把电话拨出去。扫了眼时间,他把已经按出的号码清除掉。
男人滑开手机屏幕,深藏的文件夹里有张照片。照片不是最近拍的,里面的人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男的冷峻,女的娇俏。
那女孩子趴在他的背上,一头长发泼墨般垂下。权晏拓捧着手机,手机的背光灯反复亮起,他嘴角的弧度轻轻上扬。
躺在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下,楚乔睁开眼睛,望着周围白色的景物,挣扎着就要起床。
“别动。”
伸手按住她挣扎的身体,权晏拓坐在床边,不让她乱动:“你在输液。”
“我怎么了?”楚乔发懵,声音沙哑。
“急性胃炎。”权晏拓把胳膊伸到她腰下,将她拖起来用枕头垫在腰后,“喝水吗?”
楚乔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慢慢喝了几口温水。胃部的灼烧疼痛已经缓解好多,她扫了眼输液瓶,道:“我要回家。”
“医生说住院观察一晚。”权晏拓挑眉盯着她,倒也没有隐瞒。
楚乔脸色微变,敛下眉坚定道:“不住,我要回去。”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权晏拓立刻皱眉,手指点在她的额头警告:“不许乱动!你要离开也要等这瓶液输完!”
楚乔看着还剩下的半瓶液,勉为其难的答应。
终于输完液,权晏拓把护士叫来,办好出院手续,带着一些药离开医院。
黑色悍马开上车道,白天喧嚣的马路此时安静不少。周围的车辆密度稀疏,车速也能开快一些。
副驾驶的人,将头靠在车窗上,定定望着外面驶过的景物,也不说话。
单手握着方向盘,权晏拓转头盯着她沉寂的脸,开口问她:“为什么,不在医院住一晚?”
楚乔上半身侧着,眼睛依旧望着窗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红唇轻抿,许久后才低声回答:“我不喜欢医院。”
权晏拓没在问,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他双眸望向前方的浓稠夜色,俊脸的线条分外冷硬。
各怀心事。
开车回到别墅,楚乔什么话也不想说,径自回到楼上卧室。
餐桌上摆着的碗筷还没收拾,权晏拓扫了眼她上楼的背影,脱下外套后,挽起袖口,将碗筷拿进厨房,并且清洗干净。
收拾好,他倒出一杯热水,起身往楼上走。
楚乔洗好澡出来,换上干净的睡衣。她站在镜前将长发吹干,苍白的脸色逐渐缓和过来。
男人推门进来,见她从浴室出来,长发披散,不过脸色依旧憔悴。
“把药吃了。”权晏拓将药片放进她手心里,把水杯递给她:“医生说要按时服药,这一周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用温水吞服下药片,楚乔掀开被子上床,应了声:“知道了。”
她侧身躺在床上,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愤怒。
权晏拓有点摸不着头脑。
须臾,他也掀开被子上床,躺在她的身边。
“以后你不舒服,要说出来。”憋了半天,他终于说出句话来。
楚乔背对着他,明亮的双眸暗了暗。要说出来吗?
小时候生病,她害怕外婆担心,都是自己咬牙忍住。后来生病,没人担心她,她也只能咬牙忍住!
让她说出来,楚乔心酸的想,她应该对谁说?
身边的男人,没有察觉出她的情绪异常,见她不说话,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强势的不容反抗。
今晚,楚乔真没力气反抗。手脚软绵绵的使不出劲,她也就由着他,药物里有镇定的成分,她很快就睡着。
这一夜,倒也相安无事。
清早睁开眼睛,楚乔精神不算好。胃里的不适缓解好多,她洗漱过后,换好衣服下楼。
却不想,厨房里竟然有人。
男人穿着运动装,显然是刚跑完步回来。他站在厨台前,将保温桶里的小米粥倒进锅里,小火加热,并且用勺子慢慢搅拌。
“早。”楚乔走过去打招呼,扫了眼桌上摆着的小笼包,微微吃惊:“你买的?”
“兰姨做的。”权晏拓将火关掉,转身往楼上走,“你弄好,我去洗澡。”
“哦。”楚乔继续接手,心中感觉诧异。今天怎么有兰姨的早餐吃?!
男人的动作很快,五分钟的功夫,他已经洗好澡穿戴整齐下来。
楚乔将碗筷摆好,拉开椅子坐下。
小米粥香气浓郁,熬煮的酥烂。楚乔喝了口,顿时找到外婆在世的感觉,颇有感触。
“最近你别做饭了。”权晏拓吃了个小笼包,深邃的双眸落在她脸上:“我会让钟点工按时过来,每天把晚饭准备好。”
楚乔愣了愣,为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前两天还拼命让她学菜谱,今天竟然大转弯?
她撇撇嘴,心想这算是对她生病的优待吗?!
楚乔吃了两口,好像想起什么,道:“那个……”
“闭嘴!”权晏拓先一步打断她的话,眼神锐利:“别跟我提钱。”
他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到她面前。
这张卡楚乔不陌生,当初被他硬塞过。
“家里的开销,大部分都不需要现结。”权晏拓目光沉寂,倒是没有生气:“这张卡给你,随时都可以用。”
撂下这句话,权晏拓拿起车钥匙,套上外套离开。
庭院里的黑色悍马消失,楚乔咬着唇,盯着手里的银行卡,心里发闷。先前时颜欠他一百万,然后是赎回车子的钱,还有这张卡……
哎,她到底是欠了他多少钱啊?!
开车来到工作室,许可儿总是第一个到的。论勤快,楚乔和苏黎都不如她。
她家住的最远,可春夏秋冬,许可儿总是最先到工作室,把卫生收拾干净,地面桌面纤尘不染,茶水间也收拾整齐。
“早!”许可儿笑着打招呼,按照习惯帮她泡好咖啡。
楚乔拉开椅子,扫了眼周围,问:“苏黎呢,还没来?”
“她啊,”许可儿抿唇轻笑,揶揄道:“楼下巧克力派刚出锅,她去买了。”
吃货。
楚乔叹了口气,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想了想又放下,自己去茶水间换了杯温水。
一会儿,苏黎拖着个纸袋回来,边走边吃:“你们都来了。”
她咬了口巧克力派,笑眯眯的模样:“好吃。”
对于甜食,女孩子们都喜欢。许可儿体重偏瘦,属于那种怎么吃都吃不胖的。苏黎是个小圆脸,不过身上并不胖,肉都长在脸上。
为这,她没少嫉妒许可儿。
好东西要与人分享,苏黎把巧克力派分给她们,笑道:“今天的巧克力酱特别多。”
许可儿撕开包装,刚好配着牛奶一起吃。她路上远,基本上都不在家吃早餐。
闻着巧克力浓郁的香气,楚乔撅着嘴,将东西推给苏黎:“你吃吧。”
“怎么不吃?”苏黎皱眉,问她:“还减肥啊!你已经够瘦了!”
“不是。”楚乔叹了口气,心情沮丧,“我胃不舒服。”
都是那时候糊涂,好好的减肥做什么?现在倒好,给胃口落下毛病,总是折磨她。
看着桌上的红色请柬,苏黎忍不住八卦,“乔乔,周末你去参加婚礼吗?”
楚乔眼睛电脑屏幕,目光动了动,没有回答。
拉着椅子坐到她身边,苏黎偏过头看她,试探道:“去吧,去看看!看过你就彻底死心了!”
握着鼠标的手腕一抖,楚乔修改的设计稿出错。
每次谈论到楚家的话题,许可儿基本上都不参与。人家的家务事,她不想多质疑。
苏黎点到即止,有些话她也不能说的太狠!
当初季司梵与楚乔的恋情,在美院算是很低调,只有相近的好友知道。苏黎就是其中一个。
美院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才子季司梵,身世才学样样出色,几乎在他踏进校园的那刻起,注定就是风云人物。
有多少女孩子给他写情书求爱,可他总是温和的笑笑,却再无其他。
有人说,季司梵收到的情书,能够装下好几个行李箱。
但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中,他一眼相中当时并不出色的楚乔。那时候的楚乔,与男孩子们混在一起,喝酒打架旷课。
唯一安静的时候,就是她背着画架,坐在学校里那棵榕树下画画。她画画的模样专注,常常大半天动也不动。
宿舍里的女孩子都觉得楚乔奇怪,不爱搭理人,清高的要命。只有苏黎愿意和她睡上下铺,并且主动与她亲近。
后来知道她是楚家的女儿,苏黎也感觉纳闷,明明她的家世比起别人都不差,可为什么弄得好像孤儿一样,总是无家可归?!
孤儿。
苏黎心酸,想起这些年楚乔的经历,忍不住心疼。
其实在她心里,大概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孤儿。没有妈妈,没享受过父爱,她能拥有的东西太少了!
整个上午,楚乔将琢磨两晚上的大致思路说了说,三个人互相研究了下。她们很有信心拿下明年jk集团的竞选。
三个人依旧分工合作,楚乔负责设计稿,苏黎出方案,许可儿严格控制预算报价。
临近中午,外面飘起雪花。苏黎打电话叫的外卖,三个人窝在工作室,只觉得这种生活安逸中带着激情,每天过的很充实。
午饭很快送来,苏黎点的鱼香鸡丝,许可儿点的水煮牛肉,只有楚乔可怜兮兮一份白粥小菜。
工作室的电话滴滴响起,苏黎随手接起来,顿时满脸惊诧。
“谁啊?”许可儿问她,并没多想。
苏黎撇撇嘴,将电话丢给楚乔,道:“老板。”
“啊?”许可儿也诧异,两人同时看向楚乔。
在她们好奇的目光中,楚乔硬着头皮接通电话,“喂?”
“吃饭了吗?”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磁性。
“吃了。”
“吃的什么?”
楚乔皱眉,尴尬的捧着电话,心想这男人今天吃错药了,怎么问这个?
她撅着嘴,无精打采,“白粥。”
权晏拓丢下手里的派克笔,转身望着窗外飘散的雪花,薄唇微勾:“记住按时吃药。”
听着话筒里嘟嘟声,楚乔后知后觉的挂断。
“哎呦喂!”苏黎刚才趴着偷听半天,她对着许可儿笑道:“可儿,你听见了吗?”
许可儿噙着笑,很给面子的点点头,“一字不漏。”
“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白粥。”
两人绘声绘色的重复着刚才电话里的内容,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不想活了!”
楚乔红着脸站起身,不过底气不足,明显没有威慑力。
玩笑过后,苏黎捂着肚子,安心道:“乔乔,真没想到你家权爷,这么体贴。”
体贴?
暗暗吐了口气,楚乔心中愤然。他那是昨晚把她气病,心里愧疚吧!
不用做晚饭的日子真好,楚乔紧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她现在下班回家,进门就能闻到饭菜香气,心情也舒畅很多。
钟点工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人很和蔼,手艺也不错。楚乔每天进门,阿姨几乎都已经做好饭菜,放在保温箱里,与她打过招呼便离开,也算是一种尊重。
至于工资方面,阿姨果然不收现金。楚乔无可奈何,但也没办法。这栋别墅是权晏拓买的,里面的所有东西也都是他布置的,现在还包括生活开销,统统都是他的钱。
虽说这种日子很省心,可楚乔心里不舒服。从小到大,她**惯了,上学都不从家里拿钱,宁可自己打工赚学费和零用钱,现在突然间让她仰人鼻息,真的难以接受。
也许外人又要说,嫁进权家不就要过好日子吗?
但是在楚乔内心深处,她不认为自己嫁了。没有恋爱求婚,没有结婚仪式,甚至都没有结婚戒指,不过一张结婚证书,证明这段关系合法而已。
合法却不合情。
当初结婚是被逼无路,她只要屈服。所以她不会去计较婚礼或是爱情这种东西,那对她来说,似乎都太过渺茫。
如果人一定要结次婚,那她也算结了吧,至少外婆和妈妈在天之灵,也能感觉欣慰些。
倘若他有天提出离婚,楚乔也不会奇怪,这是个快餐时代,结婚离婚,一眨眼的功夫。
男人准点回家,光亮的客厅里灯光璀璨。权晏拓脱下外套,见到摆在桌上的饭菜,忽然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日子。
让她下厨做饭,简直太可怕了!
“回来了?”楚乔换好衣服从楼上走下来,笑吟吟的道:“过来吃饭吧。”
他去洗了手,转身回到餐桌边坐好。
这几天的饭菜,每晚都有粥,而且里面还加入各种滋补的药材。楚乔敏感心细,她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粥,感激道:“谢谢你。”
“谢什么?”权晏拓吃了口菜,挑眉看着她。
楚乔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粥,乌黑的眼睛染笑,“粥啊,是你让阿姨煮的吧。”
“你胃不好?”
“嗯。”楚乔低头应了声。
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权晏拓随口问道:“医生说,是你平时不注意饮食伤到胃?”
顿了下,他盯着面前瘦巴巴的人,“难怪你这么瘦。”
楚乔握着勺子的指尖泛白,她敛下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虽然晚饭不用她做,但是洗碗这种活儿,毫无悬念的落在她身上。楚乔站在厨盆前,沮丧的想:寄人篱下,果然是吃人家的嘴短!
倒霉!
洗碗啊,她最讨厌油腻腻的东西,好恶心!
洗洁精用掉不少,楚乔终于把碗筷洗好,收拾干净才发现楼下没人。往楼上扫了眼,她狐疑的回到房间。
卧室的门开着,楚乔走进去,见到站在窗口的男人,他含笑转过身,深邃的双眸落在床边:“把它打开。”
床上放着一个粉色的礼盒,楚乔打开,看到里面的晚礼服,眼神微动。黑色真丝质地,斜肩修身设计,没有繁复的装饰,线条勾勒的贴身。
黑色,楚乔最爱的颜色。
双手轻轻托起这件礼服,楚乔爱不释手。这种简约的线条,能更加凸显诱人的身材,她仔细分析设计的细节,脑海中突然多出很多灵感。
权晏拓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薄唇微勾:“别傻看,去试试。”
这话倒是挺对,楚乔搂着衣服走进浴室,迫不及待的穿上。晚礼服穿上身的那刻,她对着镜子满意的笑了笑。
刚才扫了眼礼服的商标,梅字的标识显眼。时装界第一大师的设计果然精妙,楚乔自问,如今的她,还设计不出这样的作品。
楚乔打开门走出来,壁灯掩映下,她长发披散,黑色衬托她白皙的肌肤,赛雪通透。
男人神情悠闲的坐在沙发里,此时望着走出来的人,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这件礼服穿在她身上,当真完美无缺。
身后的男人靠近过来,楚乔微微紧张,下意识的问了句:“这件衣服……”
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送如此贵重的礼服?
“你妹妹明天结婚,真的不想去看看?”权晏拓薄唇轻勾,盯着她的眼睛问。
楚乔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苏黎说过的话:去看看吧,看过就死心了。
半响,她偏过头,躲闪开他锐利的目光,以缄默用作回答。
……
结婚,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
先前楚家与权家的订婚宴,闹的沸沸扬扬。楚乔逃婚,丢脸的不止是权家,楚家也是颜面尽失。
这次楚乐媛结婚,仪式高调奢华,楚家也是想借此挽回几分面子。
到场的宾客络绎不绝,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今天的主家分站两侧,季司梵一身黑色手工西装,恭敬的站在父亲身边。父子两人比肩,季蕴虽然年纪不轻,却依旧气宇轩昂。
江雪茵穿戴的尤其富丽,她自己亲生的女儿出嫁,自然开心百倍,连笑都是发自心底的。
楚宏笙也分外高兴,与季蕴站在一边,相谈甚欢。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却话语投机。对于准儿媳,季蕴言辞间表示很满意,喜欢她的乖巧可人。
提起这个,楚宏笙会心一笑,乐媛从小就听话懂事,想她嫁进季家也会让人疼爱。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走出来的两人分外引人注目。权晏拓俊脸冷酷,单手搂着身边的人,带着她往里面走。
经过宴会厅的大门,权晏拓脚步微微顿了下,对着楚宏笙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楚乔目不斜视,似乎都没有看到这些人,只是跟着他走进去。
眼见他们过去,楚宏笙脸色沉下来,嘴角的笑意收敛。
江雪茵也蹙起眉,看到楚乔来,心生不悦。不过碍于今天的场合,她丝毫不能表露。
今天宾客众多,她转身找到自家大哥,一再叮嘱他不能出差错。尤其楚乔到场,要盯紧点,千万不能出乱子。
大门这侧,季司梵看到走远的那道背影,内敛的双眸看不出什么波动。他转过身,同父亲交代过一些细节后,又忙着去安排别的事情。
苏黎与同学们都到场,远远见到楚乔来,她小跑着过来。
“哇!”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苏黎拍手叫好:“这衣服真适合你!”
她的声音挺大,不少人纷纷侧目看过来。
楚乔不喜欢张扬,对着她比比唇,不让她再闹。
“权少,”苏黎笑嘻嘻的凑过去,开起玩笑来:“老板娘接我用用呗。”
楚乔脸色一变,抬起手肘狠狠撞了她一下。
老板娘?
权晏拓一下子没明白,反应过后,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他松开放在楚乔腰间的手,薄唇吐出的语气温和:“去吧。”
苏黎震颤,越来越觉得权爷温柔。
她拉着楚乔往同学们那桌走过去,边走边道:“乔乔,你真的嫁对人了!”
“什么啊!”楚乔撇撇嘴,轻斥道:“他那是道貌岸然。”
苏黎笑了,眼神暧昧,“那有没有衣冠禽兽?”
楚乔伸手过去,往她腰上狠狠掐了她一下,苏黎吃痛,敢怒不敢言。
望着她们细微的小动作,权晏拓薄唇勾了勾,似乎每次与苏黎在一起,都能看到楚乔放松的模样。看起来,她也不是不会笑,只是分对象而已。
男人随手端起一杯酒,抬头的瞬间,恰好撞入对面人的眼中。
隔着长长的餐桌,璀璨的水晶灯光炫目。权晏拓放眼望去,看到的是夏嫣然孤单的背影,他还来不及收回目光,她已经转过身,望进他的眼底深处。
四目相对,寂寞无言。
苏黎把楚乔拉到同学那桌,众人见到她来,小小惊讶了下。这里面多数人,以前并不知道她与楚家的关系,可自从她上次逃婚后,反倒闹的人尽皆知。
楚乔神情如常,大家也都没人说破,免去尴尬。
“乔乔,”苏黎端起一杯果汁递给楚乔,在她耳边道:“jk集团的夏总监也来了,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楚氏与jk集团有合作,夏嫣然是负责人,出席婚礼也应当。
提起夏嫣然,楚乔对她颇为感激,盘算着等下见面,确实应该打声招呼。
新娘化妆间,众人围着新娘子脖颈中的那条项链,啧啧称奇。
“哇塞!”有人惊叹,羡慕不已:“乐媛,你爸爸对你真好,结婚送你这样的陪嫁!”
她脖子上的珍珠熠熠发光,被灯光打中,有如最好的宝石般闪耀。
“这么大的珍珠,要多少钱啊?”
在这片羡慕声中,楚乐媛骄傲的扬起头,得意道:“我也不知道!爸爸说,只要我喜欢就好!”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赞叹声。
此时,有人端着饮料进去,拿起一杯送到楚乐媛跟前,“乐媛,多点喝,待会儿就要补妆了。”
“谢谢。”楚乐媛喝了一大口,舒服的直叹气:“哎,结婚真累!”
“行了吧小姐,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啊,她嫁的这么好,还敢喊累!”
“可不是吗?存心让我们羡慕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闹,楚乐媛举手投降,道:“好啦,晚上给你们大红包。”
“这还差不多!”
刚才端着饮料进来的人,收起玩笑,道:“乐媛啊,你姐姐来了,穿的可漂亮呢!你不是没请她吗?”
“什么?”楚乐媛秀眉紧蹙,俏脸生怒。她特意叮嘱不许通知楚乔,怎么她还是来了?!
看到她变脸,那人意识到说错话,忙的打圆场:“快点补妆吧,时间要到了。”
楚乐媛蹭的站起身,提着裙摆往外面走:“我先去趟洗手间。”
她神情阴霾,大家也没敢跟着,生怕找骂。
会场的人进进出出,表明仪式即将开始。楚乔望着前方的高台,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站起身离桌,朝着洗手间走去。
苏黎没跟上,识相的给她一些私人空间。有些事情,总要让她自己面对。
盥洗台前,楚乔用冷水洗了洗手,神情平静下来。
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楚乐媛提着裙摆走进来,却在见到镜前的人后,怒意横生。
尤其在看清楚乔身上的礼服后,她脸色瞬间阴沉。
这件黑色晚礼服,楚乐媛很早就看中,但是梅林设计的衣服,每款只有一件。她特别让季司梵去定制,但还是晚了一步。
如今楚乔穿在身上,刺眼的站在她面前,分明就是挑衅!
见到她进来,楚乔关上水龙头就要出去,但她先一步挡住去路。
“急什么?”楚乐媛挡在她面前,仰着脸笑道。
她抬手覆上脖颈中的珍珠项链,眼底的神情渐渐阴霾,“看到没有,这条项链是爸爸给我的嫁妆!当初爸爸说过,他的女儿结婚,都要有嫁妆!”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楚家只有她一个女儿。
灯光照在珍珠上,光芒耀眼。楚乔想要回避开都不行,她并不羡慕珍珠项链,只是也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承诺。
他说,楚家的女儿出嫁,他都会准备一份陪嫁。
楚乔敛下眉,心底的某一处,不可抑制的收紧。
上次那一巴掌的怨气,楚乐媛没处发泄,今天又看到她穿着光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站住!”
楚乐媛往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瞪着她,阴狠道:“告诉你,季司梵是我的!爸爸和楚家也都是我的,我们全家没人喜欢你!”
啪——
楚乐媛没想到楚乔能伸手,她只觉得脖颈中一痛,紧接着一松,硕大的珍珠瞬间滚落满地。
“都是你的?”楚乔笑着耸耸肩,红唇微勾:“楚乐媛,那你可要仔细看好,你的东西太不牢固了。”
盯着脚下滚来滚去的珍珠,楚乐媛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楚乔无心欣赏她的表情,沉着脸往外走,恰好看到站在门外的夏嫣然。
她惊讶了下,尴尬的笑了笑,错开身离开。
沿着走廊往前走,楚乔脸色发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
“楚乔——”
这道喊声尖利,一直传到宴会厅中。权晏拓挑眉一看,迈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楚乐媛用婚纱下摆兜住珍珠,形象狼狈的追上来。
往前的步子停下,楚乔转过身,俏脸彻底阴沉下来。
“怎么了?”
身边走人靠近,权晏拓快步而来,剑眉微蹙。
有人出来找新娘子,却见到她用裙摆兜着断掉的项链,顿时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
“怎么了?”楚乐媛气的脸色惨白,望着断掉的项链,怒声道:“她把我的项链揪断了!”
人群中响起哗然声,这么好的项链,断掉太可惜了!
“楚乐媛!”楚乔神情温和,看不出喜怒:“你的项链断了,跟我有关系吗?”
一个新娘子提着裙摆兜住珍珠,扬起的裙摆难免会走光。围拢过来的众人低声议论,楚乐媛此时才发觉不对劲,低头看了看,脸色顿时发青。但是珍珠她好不容易捡起来,害怕丢掉一颗,尴尬的动作放不下来。
幸好伴娘还算机灵,见情形太狼狈,急忙找来一个首饰盒,把珍珠一颗颗收进去,妥善放好。
“怎么没关系?”楚乐媛气极,怒火攻心,“是你揪断的!你是存心破坏我的婚礼是不是?!”
权晏拓深邃的眸子眯了眯,转头问身边的人:“你揪了吗?”
“没有。”楚乔回答的气定神闲。
闻言,权晏拓点点头,牵起她的手就要离开。
楚乐媛不依不饶,指着楚乔道:“她说谎!”
男人偏过头,盯着楚乐媛的脸,俊脸霎时阴霾下来,“谁说谎?”
明明理直气壮的事情,看到他的眼睛后,楚乐媛竟然心虚起来。她鼓起腮帮子,咬牙道:“楚乔说谎,就是她揪坏我的项链!”
“她说没有。”权晏拓内敛的双眸凛然,气场强大。
楚乐媛低低嗤笑,道:“她的话怎么能信?你别被她骗了!”
“那你是说,你的话能信?”
他的语气莫名,楚乐媛脑袋发懵,下意识的点点头。
这边发生情况,江雪茵立刻小跑着赶过来。
众人闻风而动,苏黎瞥见楚乔被围在中央,忙的挤进人群,到她身边护着。
权晏拓轻轻一笑,锐利的目光落在楚乐媛脸上,眸光冷冽:“可我不相信你的话!”
顿了下,他伸手将楚乔拉到身边,沉声道:“她说没有就是没有!有,也是没有!”
噗——
众人吐血,权爷您这是胳膊肘往里拐吗?
苏黎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双眼蹭蹭放光。艾玛,这话太霸气了!
顿时,她心里给权爷亮起五颗星。
楚乔缓缓扬起头,望向身边的男人,唇边滑过一丝笑意。
大家面面相觑,此时似乎都明白过来什么。
“出了什么事情?”江雪茵跑过来把女儿护在怀里,低声问。
楚乐媛早被气的七窍生烟,含着眼泪把断掉的珍珠项链拿给她看,“妈妈,我的项链!”
好好的链子怎么会突然断掉?江雪茵震惊之余,脸色也难看下来。
“是她,就是她!”楚乐媛顾不上新娘妆,气的直哭。她脖子上火辣辣的疼,项链还没等到结婚典礼就断掉,可是对方还死不承认,真是气死她了!
楚宏笙穿过人群走过来,脸色不悦:“闹什么呢?结婚仪式就要开始了。”
江雪茵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他看到断掉的珠链,惊讶万分。
“到底怎么回事?”
楚乐媛委屈的流泪,控诉道:“是楚乔,是她揪断的!”
“胡说!”苏黎偏袒,怒声道:“乔乔都说过了,和她无关。”
楚乐媛跺脚,拉住父亲的手,“爸爸,我没说谎,真的是她!”
眼见楚乔站在权晏拓身边,楚宏笙沉下脸,望向她,却见她坦然的看过来。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半点心虚异常。楚宏笙抿着唇,心头犹豫,虽然楚乔总是惹祸,但这些年从未说过谎话,只要是她做的事情,必然会承认的。
“乐媛,”楚宏笙叹了口气,想要大事化小:“也许是项链不结实。”
江雪茵盯着断掉的项链,心里很不痛快。明明挺好的吉祥物件,到她手里,硬生生给毁掉,这种时候把项链揪断,不是触霉头吗?
“宏笙!”江雪茵开口,口气不善:“乐媛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
母亲的话,让楚乐媛心头更气,她瞥见走过来的夏嫣然,立时喊道:“夏总监,你刚才也在洗手间,你都看到了吧?”
话落,大家齐刷刷的视线都看向夏嫣然。
夏嫣然作为宾客被邀请,不属于亲戚圈子里的人。她礼貌的笑了笑,言语拿捏得当:“我刚才没看到什么,只听见你们在说话。”
楚乔不能确定,她到底看到没有。
不过她的话,足以证明一切。
权晏拓星眸眯了眯,看到夏嫣然礼貌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事情至此,算是彻底搞清楚了。在场的人,很多都知道楚家这对姐妹儿不合,各有理解。
“不是的!”楚乐媛还在争辩,咬唇道:“真的是她……”
“楚乐媛——”
权晏拓剑眉紧蹙,眼角滑过一抹狂狷:“你是属狗的吗?咬上人没完没了?”
他看向那串珍珠项链,低笑道:“楚家连一条项链也赔不起?!”
这话里有话,楚宏笙立刻变脸,脸色阴霾下来,道:“乐媛,不许再说!”
江雪茵拉住女儿,神情僵硬,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却不料,楚乔忽然开口:“顺便告诉你们一声,我领证了。”
“什么证?”楚宏笙一惊,诧异的问道。
楚乔仰起头,目光落在父亲脸上,灿然一笑:“结婚证。”
女儿去领结婚证,父亲却不知道!楚宏笙瞪着眼,脸色煞白。
江雪茵搂着女儿就要离开,听到这话却瞠目结舌。
“你和谁领证?”楚乐媛惊讶的问。
苏黎撇撇嘴,心想这人的智商真不咋样?
男人勾唇笑了笑,凛冽的目光射向楚乐媛,话语暗藏玄机:“别没事找事,权家的人你有本事招惹,我就有本事奉陪,并且奉陪到底!”
楚乐媛心底一突,终于明白过来。楚乔是和权晏拓领证了!
她咬着唇,一双美眸里染满愤恨。
权晏拓的话,楚乔听的分明,她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其实这男人嘴巴毒点,也没什么不好!
牵起楚乔的手,权晏拓搂着她转身,傲然的走远。
大家看了半天热闹,最后那笑柄都落在新娘子身上。
人群中,原本赶来解围的季司梵没有进去,安排人过来驱散看热闹的人后,他沉着脸转身走开。
须臾,有人跑着过来,道:“新娘快去准备,十分钟后开始。”
江雪茵回过神,再也顾不上这边,忙的去准备东西。
这边走廊的喧哗,季蕴都看在眼里,他目光动了动,看着楚乔走远的背影,侧脸的线条幽暗,莫名难辨。
婚礼仪式准时开始,踩在红地毯上的新娘满脸幸福。
楚宏笙挽着女儿的手,将她送到前台。
刚才还哭叫着不依不饶的人,此时变的恬美安静,她脖颈中带着一条钻石项链,掩盖住那道红肿的伤痕。
交换信物后,新郎掀开头纱,亲吻新娘。
宴会厅的上空,悬挂着一个金色彩球。随着新郎的吻落下,彩球“碰”的一声裂开,从里面飘落下来玫瑰花瓣。
白色的玫瑰花瓣,缓缓从上空落下。
全场掌声雷动。
江雪茵看着那白色花瓣,眼底的蓦然一沉。她下意识望向身边的丈夫,见他也变了脸色,若有所思的模样。
参加婚礼回到家,夏嫣然精神不算太好。她坐进沙发里,垂着头不说话。
文曼给她端来一杯水,笑着问道:“婚礼怎么样?”
“挺好的。”
听到女儿这么说,文曼不高兴,催促道:“嫣然,人家都结婚了,什么时候轮到你?”
“妈!”夏嫣然心烦气躁,“你不要老是盯着我!”
“不盯你,盯着谁?”女儿的婚事她最操心,沉声道:“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
夏嫣然皱眉,顶撞道:“我不结婚!”
“为什么不结婚?”文曼沉下脸,怒声道:“你还在想着权晏拓是不是?”
这种话,夏嫣然听的耳朵磨出茧子,站起身就要回房。
“你死心吧!”文曼咬着唇,脸色阴霾:“权晏拓已经结婚了。”
夏嫣然往前的步子顿住,她咻的转过身,盯着母亲问:“你怎么知道他结婚了?”
意识到说错话,文曼偏开视线,不看她。
一把拉住母亲的手,夏嫣然目光闪了闪,渐渐明白过来:“妈,你去找过权叔叔,对吗?你们逼他结婚的是不是?”
推开女儿的手,文曼对上她的眼睛,沉声道:“嫣然,只要妈妈活着,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夏嫣然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回到卧室,泪如雨下。
难怪他会突然结婚,原来是这样!
开车回到家,权晏拓将车停好,楚乔推门下来,按开指纹锁进屋。
客厅里的水晶灯,昏黄的色调,暖意融融。
楚乔靠进沙发里,盯着面前的男人,突然心血来潮的问他:“你真的相信那条项链,不是我揪断的吗?”
权晏拓在她身边坐下来,挑眉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
橘色的灯光落在他侧脸,楚乔抿唇看过去,心底的某处动了动。从小到大,但凡她犯错,父亲没问过她为什么?只是要她承认错误!
可这个男人却说,是不是都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权晏拓撇撇嘴,看向她的目光带笑,“是你揪断的?”
“嗯。”楚乔眨了眨眼,“揪了。”
男人单手抚着下颚,似乎醒悟道:“你真敢揪啊,那条项链可值不少银子!”
“无所谓。”楚乔轻笑出声,“你给我的卡,我随身带着呢!”
权晏拓讶异,敢情用他当垫背的!
“去换衣服,我们出去吃饭。”权晏拓揉揉她的长发,俊脸的神情温和。
周末钟点工阿姨放假,楚乔点点头,起身往楼上走,好像想到什么,站在楼梯间侧过身看向他。
“权晏拓!”楚乔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喊他。
男人仰起头看过去,她站在楼梯上,黑眸闪亮。
“谢谢你的不重要。”
楚乔斟酌良久,说了这么一句。她唇角带笑,转身前,脸颊露出的梨涡若隐若现。
权晏拓怔了怔,黑曜石般的双眸轻眯起来。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落地窗外,天色逐渐暗沉。天空中飘落起片片雪花,洁白晶莹。又下雪了,预示着新年的一年很快到来。
男人背靠着沙发,深邃的双眸盯着远处某个点,薄唇的弧度逐渐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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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重回中原,她一身华彩,万丈荣光,居高临下地望向远方那一对母女。将父亲跟她丢弃的继母和继姐,打着太傅夫人跟嫡女的名号活的滋润,甚至算计她的夫君,将继姐送入侯府。
她们,抢了她的身份。
她们,抢了她的名字。
她们,抢了她的夫君。
她们以为她已死,但她却还活着,而她从未放弃过复仇。
她无法容忍别人庆祝她的不幸。
她半眯美目,红唇高扬,无声冷笑。
久别重逢,她们早已认不出她来,更不知她会是她们将来的恶梦。
既然她已经是无人记得的太傅嫡女,那她会让他们一点一滴都记起来的,这辈子,休想忘掉!
056 温暖新年
聿沣市的这场雪,来势汹汹。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地面上已经落满厚厚的一层积雪。
结婚宴闹到很晚,那些人还不肯放过,非要来闹洞房。幸好季司梵巧妙的抵挡开,威逼利诱后,他们才免于遇难。
楚乐媛坐在梳妆镜前,刚洗过澡。卸过妆,脸上舒服很多,她涂好保养品,却不想湿发扯到脖颈中的伤痕,莫名一痛。
“嘶——”
抬手摸了摸镜中的红痕,她眼中的眸色愤恨。想起婚礼上楚乔的举动,气的她手脚冰冷。
一辈子结婚的大事,竟然被她搅和,留下终生的遗憾!
楚乐媛双手紧握,俏脸一片阴霾。她起身上床,心底的怒火蔓延。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明明把她送给权晏拓出气的,可她竟然有本事领到结婚证?!
楚乔,这笔帐咱们慢慢算!
卧室的门打开,季司梵穿着睡衣走到床边,见她气哼哼的神情阴霾。
“生谁的气呢?”他把擦拭过头发的毛巾丢下,笑着问她。
楚乐媛回过神,掩去眼底的怒火,红唇微微撅起,“结婚好累哦……”
“肚子饿吗?”季司梵抬起她的小腿,帮她按摩。
楚乐媛靠着床头,唇角溢出一丝笑来,“不想吃了。”
瞥见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季司梵伸手拿过一个礼盒递给她。
“什么?”
“打开看看。”
楚乐媛眼眸闪了闪,将盒子打开,眼前霎时一亮。
“我的项链!”盒子里的珍珠项链修补完好,断掉的地方重新串好,“这么快就修好了?”
“那当然,”季司梵挑眉笑了笑,温和的双眸染着笑意:“给季太太办事,谁敢怠慢。”
握紧手里的盒子,楚乐媛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红唇落在他的嘴角:“司梵,我太爱你了。”
季司梵低下头,薄唇勾起的笑意暧昧:“真的爱我?”
“绝对爱你!”楚乐媛伸手捧住他的脸,又在他唇上吻了下,随后拿起首饰盒下床,将盒子锁进保险柜。
“亲爱的,你想喝什么?”她把盒子锁好,转身问床边的人。
季司梵抿唇轻笑,柔声道:“红酒。”
“我去倒。”楚乐媛甜甜一笑,欢快的跑出卧室,去吧台倒酒。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季司梵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他转头看向窗外,只见雪花越来越大,一片片晶莹的六角形飘落,无声的坠在他心间。
吃过晚饭回家,楚乔下了车就觉得冷。她缩着脖子往屋里跑,按开指纹锁闪进屋。
“好冷!”楚乔脱下羽绒服,上面还带着雪花,此时预热后都变成晶莹的水滴。她拿来一条干毛巾,将上面的水渍擦干。
随手接过男人乱丢的衣服,楚乔也同样用毛巾擦干。
权晏拓看在眼里,微微怔了下,没想到她还会这个?不是不会做家务吗?去厨房做顿饭,能够整的好像打了场仗!
刚才回来的路上,权晏拓接到个电话,他起身上楼去书房收邮件。
楚乔烧开水,泡好两杯茶,见到他没在楼下,便端着茶碗,迈上楼梯。
书房里亮着灯,自从住到这里,楚乔还没进来过。她站在门边,抬手轻叩门板。
“可以进来吗?”
权晏拓看到是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点点头,道:“进来。”
伸手将茶杯放在桌边,楚乔神情温柔:“给你的。”
吃过晚饭,此时正口渴。权晏拓笑了笑,端起茶碗喝了口,“味道不错。”
这算是表扬吗?楚乔耸耸肩,眼底滑过一抹笑,“饭我不太会做,泡茶还可以。”
闻言,权晏拓抿唇轻笑,薄唇扬起的弧度嘲弄。她可不是不太会做,那是肯本就不会做!
看清他眼底的嘲笑,楚乔不高兴的撇撇嘴,表情严肃下来。书房面积不小,书桌边的整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摆着不少书。她随便扫了几眼,一本都没看过!
眼角的余光瞥见书桌边上摆着的玻璃缸,楚乔眼神动了动,觉得眼熟。她蹙眉记起上次在权晏拓那套公寓里曾经见过。
放下手中的茶杯,楚乔走到桌边,弯下腰细细凝视。那里面一颗颗水晶珠子灿烂,映射出来的光芒耀眼夺目。
“这个是你的?”楚乔没忍住,开口问他。
权晏拓抬起头,见她盯着玻璃缸看,眼神变了变,“嗯。”
他淡淡的应了声,俊脸的线条冷峻。
“你喜欢紫水晶?”楚乔抬手摸了下,眼神温和。
男人深邃的眼眸沉寂,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他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没有回答。
见他一副不爱搭理的表情,楚乔收回手,识趣的没有再问。见他处理事情,她端着茶杯,转身往外走:“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书房的门轻轻关上,权晏拓慢慢抬起头,视线落在那些水晶球上,凉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回到卧室,楚乔先去洗澡,换好睡衣后,她把头发吹干避免着凉。
走到窗前,外面的雪依旧很大,大片的雪花飘落。远处的房屋树木,都已经落满白色。她把窗帘拉上,上床钻进被窝。
卧室里暖意融融,楚乔舒服的躺在被子里,随手拿起床头的白本。她今晚觉得很有灵感,拿起铅笔在白本上勾勒。
须臾,一副素描的设计图出现。虽然细部不算完整,但衣服大致的整体线条分明。
楚乔看着自己画出的设计稿,暗暗吃了一惊。
她画出来的,竟然是一件婚纱。
这些年,她设计过不少衣服,但没从想过要设计婚纱。怎么今晚,莫名其妙就画出一幅婚纱来?
楚乔秀眉紧蹙,伸手撕下画纸,想要揉成团。可这副设计图很有创意,她踌躇良久后,还是舍不得,重新又夹进白本里。
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权晏拓还没回房,楚乔没有习惯等他,径自钻进被窝里。只有她一个人入眠,反而神经不紧张。
临睡前,她想起今天参加婚礼的事情,想起权晏拓说的那句话,唇边的笑意不减。
也许,苏黎有句话说对了,这个男人有时候挺好的!
怀揣着这份暖意入睡,楚乔睡的很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感觉身边传来熟悉的温度,紧接着那股霸道的力气将她拥入怀里。
她闭着眼睛,但心里知道是什么人。很快的功夫,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起,整夜的大雪终于停歇。窗外一片银装素裹,空气出奇的好。楚乔站在阳台,深吸几口气,感觉通体舒畅。
不过这雪太大了,交通却是麻烦。早餐不能及时送来,楚乔热了牛奶,两人勉强吃了些面包果腹。
权晏拓看看外面的路况,转头望向楚乔,道:“你别开车了,我送你。”
这种天气开车,楚乔还真有的发怵。她点点头,急忙去楼上穿好外套,拿着皮包与他一起出门。
路面的情况果然更糟,堵车的车辆排起长龙,尤其是上班时间,更是拥堵。
虽然路上出勤的交警不少,但交通状况依旧不容乐观。
权晏拓开的悍马经过改装,车身性能卓越,饶是如此,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
他特别绕路把楚乔送到第四大街,下车前还特别叮嘱她:“晚上等我。”
楚乔推门下来,恰好看到一辆小型轿车刹车失灵撞向护栏。她咬着唇猛点头,道:“好,我等你。”
眼见她走进大厦,权晏拓才把车滑进车道,提速开往公司。
踏进工作室,苏黎和许可儿已经到了。楚乔气馁,怎么每次她都是最后一个?
“这么早?”楚乔脱下外套,不服气的问了句。
许可儿看着她,耐心解惑:“我们坐地铁来的,路上不会堵车。从地铁站出来,步行五分钟就到了,快捷方便。”
闻言,楚乔满头黑线,不悦道:“怎么不告诉我?”
苏黎暧昧的笑了笑,没什么好话,“我们害怕打扰人家清梦啊,谁知道你早上在做什么?”
听到她的话,楚乔一巴掌拍过去,没给她好脸色。
“乔乔,你今年在哪过年?”苏黎心血来潮问了句,问完有些后悔。没几天就要放假了,往年的这个时候,楚乔都不开心。
可今年……
苏黎盯着她的脸,欲言又止。
“可儿,你回家的车票定了吗?”苏黎害怕楚乔难过,急忙转移话题。
许可儿微微低下头,犹豫半天才后,才轻声道:“我今年不回家。”
“啊?”苏黎惊诧,转头问她:“为什么?”
“咳咳……”许可儿拿起一份报表核对,敷衍道:“车票不好买。”
每年节假临近车票都不好买,这也是事实,苏黎并未放在心上,还热心的邀请许可儿一起回她家过年,但都被她巧妙的推辞掉。
楚乔也在琢磨过年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临近中午,经过一上午的交通清理,路面情况好转不少。
“中午想吃什么?”苏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问她们。
许可儿吃的简单,随口道:“盖饭吧。”
“乔乔?”苏黎转头问对面的楚乔,却不想看到推门进来的人后,霎时惊呆住。
迟疑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笑道:“伯父,您来了啊!”
楚乔一听到伯父两个字,霎时变了脸。
许可儿没见过他,不过看到苏黎的眼色,也礼貌的起身:“伯父,您好。”
“你们好。”楚宏笙笑着点点头,态度很亲和。
有时候苏黎也觉得奇怪,其实楚爸看上去也不是很难相处的模样,怎么楚乔和他的关系就是一团糟糕呢?
“我能进来吗?”楚宏笙礼貌的问了句,苏黎尴尬的笑了笑,立刻将人请进来。
楚乔坐着不动,苏黎抬手戳了她脑袋一下,忙的将自己的椅子让开:“伯父,请坐。”
“谢谢。”
许可儿去茶水间泡了杯茶,放到楚宏笙面前。
只有楚乔动也不动,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依旧盯着电脑看。
苏黎头疼,最害怕他们父女这样,她拉着许可儿笑道:“那个,伯父您先坐着,我们出去一趟。”
随后,她拉起许可儿,两人识相的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楚乔和楚宏笙,这父女两人。
楚宏笙第一次来这里,他静静的环视四周,布置的很有个性。虽说工作室面积不大,但是应有的都齐全,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对面的人不说话,楚宏笙只能先开口,“你们真的领证结婚了?”
楚乔握着鼠标,目不斜视。
楚宏笙蹙起眉,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楚乔不开口,继续修改设计图。
啪——
楚宏笙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声道:“你这是打算一直不说话?!”
“没话可说。”
半响,楚乔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她的眼神明亮,楚宏笙看着她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动,莫名别开视线。他耐着性子,没有发火,“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怎么打算的?”
楚乔敛下眉,心底平静无波:“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
楚宏笙怒极,偏巧拿她没办法。他强忍着火气,拂袖而去。
又是不欢而散。
楚乔就知道,每次见他,从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原来是他不给机会,现在是她不稀罕!
接到jk集团的竞标电话,楚乐媛立刻赶来核实。
夏嫣然将年后的公司意向复印一份给她,笑道:“楚经理,jk年后要选择新的合作伙伴,我希望咱们两家能够继续下去。”
“我们也希望。”楚乐媛接过意向书,嘴角的笑容雀跃。新年后,她即将正式升为经理,主管楚氏的业务,如果能够与jk合作下去,那她就能坐稳这个位置。
夏嫣然将泡好的茶端给她,神情别有深意:“有五家公司竞争,其中楚氏最具实力。楚经理要好好准备,不要错失良机。”
“这个请你放心。”楚乐媛信心百倍,道:“楚氏一定会竭尽所能。”
“那就好。”
顿了下,夏嫣然喝了口茶,眼角闪过一抹精光:“那天婚礼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当时我真的没看清,没能帮到你。”
提起这件事情,楚乐媛心中的怒火依旧难消。她沉着脸,神情阴霾。
“夏总监,”楚乐媛收敛起恨意,笑道:“不关你的事情,你只是实话实说。”
闻言,夏嫣然礼貌的笑了笑,垂下眼帘的瞬间,她眼前闪过看到的那幕,红唇的笑意凛然。
那天的情形,她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明显要维护楚乔,她自然要把自己撇清楚!
楚乔,楚乐媛。没想到楚家的这对姐妹,积怨如此之深?!
须臾,楚乐媛询问好一些细节后,起身告辞。
“楚经理,听说你要去度蜜月?”
楚乐媛幸福的笑了笑,“是啊,下午的班机。”
将她送到门外,夏嫣然面带祝福,道:“祝你蜜月愉快。”
“谢谢。”
望着她欣然走远的背影,夏嫣然脸颊的笑越加深邃。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眼底深处的神情阴冷,她得不到的幸福,凭什么楚乔能得到?!
临近过年放假,各大商场超市都在促销。苏黎每到这种时候都没什么心思工作,抽空就往超市跑。许可儿也购置不少年货,甚至还买了两套价值不低的衣服。
苏黎打趣道:“哎哟可儿,你明年不过了啊?”
许可儿脸红了下,反驳道:“就许你们穿名牌吗?”
“唉,”苏黎撇嘴,忙的解释:“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反正马上就要过年,大家都无心工作,楚乔也不逼着她们。前段时间的事情闹得不愉快,难得各种麻烦都决绝,也都乐呵乐呵。
放假的前一天,楚乔特意准备好两个大红包,发给苏黎和许可儿。
“不许嫌少。”楚乔拿给她们,神情含笑:“明年时颜赚钱,我们再发大的。”
苏黎和许可儿都很开心,虽然钱不是很多,但表明时颜真的转入正轨,她们的心血没有白费。明年的时颜,相信会更好!
大年二十九,各大公司基本上的都开始放假。傍晚回到家,钟点工阿姨将饭菜做好,离开前告诉楚乔,过年这几天她放假,一周后再来。
放假?过年!
楚乔心情低落,人人脸上都满脸幸福,只有她闷闷不乐。
吃晚饭时,楚乔一句话都没说,安静的咀嚼,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权晏拓见她神情低迷,试探的问了两句,可她敷衍托词,他也就没有再问。
第二天早起,权晏拓跑步回来,楚乔就没了踪影。他给她打电话,却没人接听。
庭院中的车没在,她肯定是开车出去的,权晏拓坐在沙发里,随手打开电视。
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不耐烦的皱眉,拿起电话还要再拨,却见她的车开进来院里,随后人提着袋子进屋。
“你去哪里了?”权晏拓盯着进门的人,沉声问。
楚乔提着袋子往厨房走,买的东西不少:“超市。”
权晏拓关掉电视,起身往厨房走过来:“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嗯?”楚乔惊诧,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未接电话,“超市人太多了,我没听到。”
眼见她将买来的水果、牛奶这些东西放进冰箱,权晏拓剑眉轻蹙,道:“你买这么多东西,给谁吃的啊?”
“我啊!”楚乔很自然的回答。心想过年你们都回家,她自己在这里,总也要吃的吧!
权晏拓并没放在心上,抬手看看腕表,催促道:“快去换衣服,奶奶刚才来电话都催过了。”
听到他的话,楚乔缓缓抬起头,傻呆呆的问:“换衣服干嘛?”
男人往前一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心想这人出去一趟,回来怎么变傻了?
“回家啊!”权晏拓蹙眉,拍拍她的脑袋,“快点,奶奶还等着我们过年呢!”
“我也去吗?”楚乔又问了句。
权晏拓彻底黑脸,伸手指着她,问道:“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闻言,楚乔尴尬的笑了笑,急忙别开脸,低着头往楼上走:“等我一下。”
望着她上楼的背影,又想想她刚才的表情。权晏拓似乎明白过来,他深邃的眼眸动了动,流露出一丝心疼。
这丫头,买这么多东西,敢情是准备自己过年啊!
权晏拓叹了口气,心中莫名颤动。其实有时候,她是真傻,傻到让人不得不心疼。
开车回到祖宅,兰姨交代人布置好,里外一片新年的气息。
权老太太站在大门口,身板笔直,正在等他们。
楚乔下车见到她,顿生笑意:“奶奶!”
权晏拓一愣,心想她喊的比自己都快,笑得比自己都欢。
“这么晚才来。”老太太沉下脸,扫了眼楚乔,倒也没有深说。
兰姨招呼大家都进屋,外面天气冷。屋子里暖气袭人,楚乔把外套脱下来,换上拖鞋陪着奶奶走进去。
权晏拓被落在后面,脸色沉下来。她现在越来越主动了,竟然主动陪着老太太聊天。
原本权家过年挺热闹的,可是权正岩临近过年突然有事要出差,老太太不放心他一个人,让儿媳妇跟着陪在他身边。
儿子媳妇虽然不在,但身边还有孙子,孙媳妇,老太太也挺高兴。
……
天色暗沉下来,江雪茵吩咐厨房晚饭清淡一点儿。她端着热茶,走到丈夫身边坐下,“宏笙,喝茶。”
“放下吧。”楚宏笙正在看报纸,神情专注。
江雪茵垂着头,思虑半天才开口:“宏笙啊,娇娇结婚那天花球里洒出的花瓣,你说……”
“年轻人喜欢那些玩意。”楚宏笙没等她说完就开口,语气平静:“你别多想。”
原本心底的疑惑,都被他的话打消。江雪茵低低一笑,心想也许是她自己多心。
抬起头,扫了眼空荡荡的房子,她失落道:“哎,今年过年只有我们两个。”
闻言,楚宏笙平静的眼波动了动。他放下手里的报纸,端起茶碗。
叮咚——
家里的门铃响起来,江雪茵狐疑,心想今天这日子,谁会过来?
佣人小跑着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顿时惊喜道:“二小姐,姑爷!”
“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
楚乐媛飞跑进来,双手搂住母亲的脖子:“妈妈,你想我吗?”
“哎呀,你们怎么回来了?”见到他们,江雪茵开心坏了,搂过女儿亲了亲,“宝贝儿啊,你们不是去欧洲度蜜月,怎么回来了?”
楚乐媛转头看着身后的丈夫,撒娇道:“司梵说,害怕你们寂寞,所以我们就提前两天回来,陪你们过年啊!”
楚宏笙欣慰的笑了笑,望向季司梵的眼神温和:“司梵,你父亲呢?”
“我爸有事先回国了,他说让我们在这里过年。”季司梵目光坦然,语气有理谦和。
姑爷如此识大体,楚宏笙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回到书房。
须臾,江雪茵急忙跑进厨房,再度吩咐厨子:“把蹄膀烧上,还有剁椒鱼头,糖醋排骨!对了,还有白灼基围虾,司梵爱吃这个……”
“看把我妈忙的,”楚乐媛坐在沙发里,挽着身边人的胳膊,柔声道:“司梵谢谢你。”
季司梵微微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下,“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当然开心咯!”
楚乐媛笑眯眯的拉开行李箱,把礼物拿出来,站起身往楼上跑:“司梵先休息会儿,我去给爸爸送礼物。”
她来到二楼,直接往书房走。
书房的门没有掩上,楚乐媛正要推门,却听里面有人说话。
楚宏笙坐在书桌前,手里举着电话,声音低沉:“老马,你再给我预订一条项链……对,也要一模一样的款式……”
门外的人悄无声息的退开。
楚乐媛收回搭上门把的手,脸色渐渐阴霾下来。一模一样的款式,那不就是给楚乔的吗?!
这些年,她为了得到父亲的宠爱,兢兢业业,什么违逆的事情都不敢做。凭什么,楚乔捣乱惹祸,却还要和她享受同等的待遇?!
……
权家的年夜饭,每年都是兰姨操办。全家人的口味她都了解,张罗的饭菜很和胃口。
临近傍晚,鞭炮声隆隆。八仙桌前,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来,立刻有了过年的气氛。
“权子!”老太太招呼孙子,心情不错:“去开瓶酒。”
“您不能喝酒。”权晏拓坐着没动,反驳道。
老太太挥着拐杖打过去,脸色沉下来:“哪那么多废话?我还指使不动你了啊?!”
权晏拓颓然的叹了气,躲开拐杖,起身往酒柜去找酒。他拿出一瓶茅台,开瓶后只给老太太倒满一杯:“只一杯啊。”
“废话!”老太太不高兴,但也没责骂。医生确实叮嘱过不宜喝酒,她心里清楚,适可而止就好。
兰姨见到老太太开心,也没拦着,小心的在边上伺候。
闻着菜香味道,楚乔早就觉得饿了。她等到老太太伸筷子后,才拿起筷子夹菜。
桌子中央那盘水煮鱼香味扑鼻,楚乔第一筷子就朝着那里下手。白嫩的鱼片滑嫩鲜美,搭配着麻辣的辛香味道诱人。
楚乔夹着鱼片刚要往嘴里送,中途就被一双筷子抢走。
“喂!”眼见权晏拓把鱼片吃进嘴里,楚乔皱眉:“怎么抢我的?”
男人看了看他,目光锐利,“辛辣食物,你能吃吗?”
楚乔撇撇嘴,有点心虚:“我就吃一点儿。”
她伸筷子又夹,却还是被男人抢走,“一点儿也不能吃!生病还要连累我!”
话落,他夹起一块清蒸鱼放到她碗里,笑道:“吃这个,这也是鱼。”
楚乔气怒,那怎么能一样?
可她只要想动筷子夹辛辣的食物,都会被权晏拓中途狠狠拦截,绝对不给她半点机会。
好好的一顿饭,楚乔吃的郁闷。她都好久没吃辣的,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吃,真可恨!
兰姨站在边上偷着笑,老太太也鲜少没说话,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两个人斗嘴。
吃过晚饭,楚乔还在生气,她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一句话也不说。
老太太精神很好,也陪着他们看电视守岁。权晏拓倒在沙发里,微微有些瞌睡。
“丫头。”权老太太招呼她,楚乔惊诧了下,没想到如此喊她。
她坐过去,嘴角含笑:“您找我有事?”
老太太正襟危坐,低声问她:“你跟权子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
没想到问这个,楚乔有些恍惚,犹豫道:“奶奶,我暂时……还不想。”
她的神情认真,老太太眼波微动,并没有生气,也没责难她。
扫了眼倒在沙发里的人,老太太难得勾起一丝笑:“权子欺负你吗?”
欺负吗?
楚乔感激奶奶的慧眼,肯定的点点头。
见她如此,老太太笑得温和,眼底竟有宠溺的目光:“想不想赢他?”
这个楚乔真没想过,她眼里精光四射,追问道:“您有绝招?”
兰姨看到她们一唱一和的说话,摇头扫向昏睡的权晏拓,眼神同情。老太太偏了心,权爷日子以后不好过啊!
对着她招招手,楚乔覆耳过去,听到奶奶告诉她的话,杏目圆瞪。
沙发里的人,有苏醒的迹象,老太太收起笑容,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临近十二点,权晏拓穿好外套,让佣人把鞭炮和焰火准备好。
扫了眼楚乔,他拿起外套丢给她,“穿上,带你放炮去!”
庭院中摆满花炮,权晏拓把香点上,弯腰去点燃炮引子。火花飞溅出来,男人灵活的闪身躲开,跳上高台。
碰——
巨大的焰火腾空,滑出长长的银光。夜空中开出一片火树银花。
楚乔仰起头,眼底映入的光芒万丈,她看着看着,眼眶渐渐湿润起来。烟花变得模糊,喉咙里酸酸的难受。
还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过年,邻居家的女孩子每到这个时候,都是由爸爸抱着,一起点燃炮竹。看着那些孩子们欢笑的脸,听着他们欢快的笑,楚乔捂着耳朵跑回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晚都没有出来过。
后来再过年,大年夜她肯定躲在屋子里不出门,谁叫也不出去。
不看就不会羡慕,楚乔一直都这样催眠自己。
烟花腾空而起的那刻最美,权晏拓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却见她木纳的盯着夜空,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好看吗?”权晏拓走到她身边,近看才发觉她眼眶红红的。
他摘下手套,扒拉着看她眼睛:“迷眼睛了吗?”
楚乔低下头躲开,声音沙哑:“没事,没事。”
即便她有心掩藏,权晏拓依旧能看得出来。他想起上次在楚家,听到楚乔说的那些话,心头似乎明白几分。
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权晏拓把手套戴在她手上,将她拉到焰火前,握着她的手腕伸过去,教给她:“这个你来点。”
楚乔挣扎了几下,逃脱不开,他的手掌温热,牵引着她的小手过去,将焰火的引子点燃。
碰——
焰火再次腾空,在最高处绚烂绽放。
身后的男人将她圈在怀里,楚乔仰起头看上去,紧抿的嘴角慢慢溢出笑来。
权晏拓盯着她脸颊勾起的梨涡,眼神柔和下来。她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少的可怜,他突然就觉得,他有义务让她笑,至少在他面前,她应该有这样灿烂的笑容。
心底的某一处,莫名悸动。那种闪过的情绪,让他失神。
十二点过去,新的一年又到了。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熬过午夜就没什么精神,有兰姨伺候着回到卧室。
坐在床边,兰姨打来一盆温水,给老太太泡泡脚。
“您早点睡,今天累了吧。”老太太微微闭着眼睛,嘴角挂着笑容。
兰姨见她心情好,不禁多说了两句话:“您发现没,咱们权少和少奶奶在一起,两人挺般配的,有说有笑的。”
老太太睁开眼,瞧了眼兰姨,但笑不语。
“这样我就放心了。”兰姨给老太太擦了脚,感慨道:“那时候夏家的事情闹起来,看权少那个样子,还真以为他会……”
“不会!”老太太挑起眉,神情笃定:“权子看着挺狠,其实他心眼软着呢!夏家的事情,他虽然不愿意,可也没办法。谁让他姓权,这份担当,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嗯。”兰姨赞许的点点头,道:“还是您看得对。可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是权少心里还有什么念想,会不会以后……”
兰姨点到即止,毕竟她是外人,什么话都不能越矩。
老太太没在开口,靠着床头再度合上眼。
伺候好她,兰姨将床头灯调暗,端着水盆离开。
楼上卧室里,楚乔瞪着坐在床边的男人,纠结道:“让我睡客房吧?”
“不行!”权晏拓眼神一沉。
这里环境陌生,而且奶奶也在,楚乔公然与他共处一室,实在难为情。
“过来。”
权晏拓翻身上床,拍拍身边的位置,道:“你打算站一晚上?”
眼见他铁了心,楚乔也不再争辩。反正每次都说不过他,她也不想白费口舌。
躺在他身边,楚乔紧张不已,生怕他做出点什么事情,被人家听到。
“今晚好好睡觉。”她先发制人,戒备的盯着他。
权晏拓低低一笑,嘴角的笑容邪魅:“对啊,好好睡觉。”
说话间,他一把拉住楚乔,将她压在身下。
“不——”
楚乔大惊失色,双手推着他的胸膛,怒声道:“权晏拓,不能!”
“不能什么?”
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楚乔心底的怒火腾地蹿起来。在家里被他欺压也就算了,如今在这里还被他欺负,她心里不服气!
倏然,她想到刚才在楼下奶奶的交代,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楚乔轻轻了喉咙,乌黑的双眸明亮的望着他,嘴角的笑容诡异。
看到她那抹笑,权晏拓眼底闪过什么,还没等他质问,却听她的声音含着笑意,响在耳边。
“毛毛——”
男人黑曜石般的双眸眯了眯,眼底的寒意四起,“谁告诉你的?”
“奶奶啊!”楚乔憋着笑,眼底闪着精光,又喊了声:“毛毛!”
“闭、嘴——”
权晏拓脸色黑沉,咬牙切齿的模样,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个小名,让权晏拓痛恨终生。自从他懂事以后,没人再敢叫过,可今晚上奶奶告诉楚乔,这摆明着是下他面子啊!
这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
眼见他火冒三丈的模样,楚乔心里那叫一个解气啊!平时都是他高高在上的模样,何曾见到过他如此狼狈尴尬的样子!
好看啊,真好看!
权晏拓松开身下的人,脸色阴霾的躺在一边,望向她的眼神更加凶狠。
起初楚乔有点害怕,但是想到那个小名,她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法宝啊,绝对的法宝,可以压制他嚣张的气焰!
“睡觉——”
突然间,男人抬手关掉台灯,不想再看她得意的笑脸。
楚乔捂着嘴,笑得快要内伤。她盯着身边生闷气的男人,慢慢平复下心情。
窗外还有阵阵鞭炮声,楚乔抬手摸摸他的脸,轻声道:“乖乖睡觉哦,只要你不闹,我是不会喊的啦!”
男人的呼吸声变得低沉,楚乔在他发怒前赶快闭嘴。她背对着他,嘴角的笑意却掩藏不去。
今年的大年夜,虽然没什么特别,却是她最开心的一年。
原来放焰火的感觉,竟然是那样的。
枕着嘴角的笑意,楚乔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梦想。
直到身边的人呼吸均匀,权晏拓才转过身,他瞥着她睡熟的模样,剑眉紧蹙。这个小名,究竟是谁给他取的,他真要吐血了!
大年初一早上,楚乔按时起床。她刚走到楼梯间,就听到有欢笑声。
“外婆,我是第一次来拜年的!”
楚乔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那个熟悉的男声,让她脸色变了变。
老太太正襟危坐,嘴角微微噙着笑。
池越坐在她身边,同来的还有冯天真:“外婆,我也要红包。”
权老太太笑了笑,招呼兰姨道:“阿兰,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兰姨将昨晚就包好的红包掏出来,递给老太太。
权晏拓见到楚乔下来,立刻叫她:“过来。”
冯天真是个自来熟,见到楚乔的人,立刻跑过去,“你就是大嫂?”
楚乔没见过她,愣了愣。
池越上前拉过她,对着楚乔介绍:“她是冯天真。”
似乎不满他的介绍,冯天真主动伸手,看着楚乔笑道:“我是池越的未婚妻,大嫂啊,你以后叫我天真就行。”
听到她的话,楚乔了然的笑了笑,与她握手:“天真,你好。”
老太太心情极好,将红包一一分给他们。
年初一早上要吃饺子,为的是讨个好彩头。兰姨打发他们兄弟去院子里把鞭炮放了。
门庭下面挂着红色的炮仗,池越取下烟头正要点燃,却听里面有人快跑出来。
“让我点,让我点!”
楚乔笑吟吟的跑过来,眼神发亮,“让我点行吗?”
昨晚上那个焰火她放的上瘾了,权晏拓笑了笑,从池越手里拿过烟头,牵着她的手过去,如同昨晚那样,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带着她一起点燃。
鞭炮的引子比焰火短,火星蹭的就燃烧起来。
楚乔尖叫一声,回身扑进权晏拓的怀里。
池越定定的望着他们,内敛的双眸滑过浓浓的失落。
迎面的院外,听着一辆黑色轿车,赶来拜年的夏嫣然坐在车里,看清前方相拥的两人后,俏脸一片苍白。
她没有下车,径自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放完鞭炮,楚乔跑进屋,帮忙去煮饺子。
权晏拓眼角的余光恰好看到远去的车尾,脸色立刻变了变。他下意识的捏起车钥匙,就要出门,却被池越伸手拉住。
“哥!”池越目光炯然,盯着他的眼睛问:“饺子就要下锅了,你要去哪里?”
权晏拓怔了怔,望着远去的车身,五指慢慢收拢。
院外停靠的那辆车,池越早就看到。他松开手,薄唇含着笑意:“哥,你要好好对待大嫂,不能三心二意!”
“臭小子!”
权晏拓抬手拍了他一下,只觉得好笑。想他个花花公子,竟然还叮嘱别人不要三心二意!
池越也没解释,沉着脸回屋。
眼见他的神情有些古怪,权晏拓只当是他闹脾气,并没深想。他往大门外看了看,半响转过身,也走进屋里。
新年过后,春暖花开,万象更新。
时颜参加jk集团的竞选,果然如预期中的那样,顺利中选。
公布名单的那天,楚乔兴致勃勃,却在见到同样入选的楚氏后,心情受损。
楚乐媛代表楚氏,并且以总经理的身份出席,气势宏大。
入选的有三家公司,楚氏、时颜、还有一家时装公司。
虽然见到她很扫兴,不过时颜拿到这个机会,依旧让她们三人振奋。
傍晚,权晏拓回到家,就见到坐在茶几前埋头苦读的人。
“做什么呢?”他丢下车钥匙,随口问道。
楚乔正在琢磨合约,没搭理他。
男人往她身边凑过去,看到她手上的合约后,脸色沉了沉:“时颜与jk合作?”
“对啊!”楚乔点头,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权晏拓伸手解开领带,俊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没什么。”
他转身上楼,内敛的双眸闪过莫名的情绪。
楚乔抬起头,目光落在他上楼的背影上,红唇微微勾起。在一起这些日子,她过得不错,从起初的针锋相对到如此的和平共处。
偶尔,他还会让她觉得温暖。
楚乔敛下眉,心中微微一动。也许这个结婚证,领的也不是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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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是游泳,还是占便宜
时颜顺利通过jk集团的竞选,这就意味着,在时装界她们能够再上一层楼。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瞬间治愈前段时间,隐藏在她们三人心中的阴霾。
与jk集团签约,陆陆续续就有订单进来。时颜终于能够正常运转,而她们也不用为到处求人找门路伤神,有安稳的订单,大家都能松口气。
三个人兴高采烈的去蓝调饱餐一顿,回来后各自表示要全力以赴,让时颜在未来的这一年中发展壮大,迅速成长。
楚乔非常开心,工作室稳定下来,她就有更多的时间进行设计。她还有属于自己的梦想,并不仅仅限制在一间工作室。
她想要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设计,想要更多的人认可,被更多的人喜欢她的设计,并且是钟爱!
这才是,作为一个时装设计师的梦!
连续三个月,时颜完成两笔出色的订单,受到jk集团的好评。这两笔订单,也让时颜赚到一笔不小的收益,终于能够好好松口气。
夏季闷热的天气难熬。
楚乔终于等来一个能够展现她设计天赋的机会。jk集团有场时装秀,需要设计方案。要从合作的公司中找到心仪的方案,下半年集团还有一场全世界的巡演,只要这场秀办好,那么就有机会参加世界巡演。
这是楚乔的梦想,多年来她一直都希望,有天她设计的衣服,能够走在世界t台上,大放异彩。
整个上午,楚乔都在设计图纸,连续几天的辛苦,三个人都有些疲劳。用过午饭不久,她终于把设计修改满意,心情豁然开朗。
抬起腕表看了看,楚乔见那两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笑道:“我们今天早点下班吧,大家都回去休息,养足精神。”
“好啊!”苏黎是个直性子,喜欢就说出来。
许可儿也笑了笑,迅速的将皮包收拾好,起身就离开,边走边掏出电话,满脸的雀跃之情。
“可儿……”苏黎喊了她一声,但她并没有听到,转眼就没了影子。
眼见她这副模样,苏黎咂咂嘴,八卦道:“乔乔,看到可儿没?她最近很不对劲啊,天天对着镜子照,穿衣打扮也变了模样,肯定是谈恋爱了!”
楚乔关掉电脑,嘴角含笑道:“那也正常,可儿的年纪应该谈了。”
“哎!”苏黎俏脸一沉,幽怨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幸福,就剩下姐姐还单着,不讲义气!”
忍住笑拉起她,楚乔将工作室的门锁上,两人往电梯方向走。
“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楚乔挽着她的胳膊,故意这么问。
苏黎眨了眨眼,脸色微微发红:“有好的没有啊?”
“有,”楚乔憋着笑,故意逗她,“燕瘦环肥,随您挑选,全看您口味。”
“楚乔!”意识到被她算计,苏黎发怒,往她腋下抓过去:“你越来越坏了!是不是你家权爷教的,嘴巴好毒。”
“才不是。”楚乔躲开她的手,嘴角的笑意明艳。
“哎哟!”望着她的表情,苏黎微微一笑,调侃道:“这还护着呢?妞儿,你们俩最近是不是特别甜蜜?进展特别迅速啊?”
听到她的话,楚乔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沉声道:“他对我挺好的。”
闻言,苏黎也收敛起玩笑,衷心的安慰,“看得出来,你最近都是笑眯眯的。乔乔,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幸福?”
幸福?
楚乔愣了愣,还真的不太知道幸福的定义是什么?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拉着苏黎进去,转移话题:“你的车送去检修,我送你吧。”
“好,好。”苏黎忙不迭的点头。
开车把苏黎送回家,时间尚早。路过超市的时候,楚乔心血来潮,将车停好后,进去采购食物。她提着两个大袋子出来,直接开车离开。
回到别墅,钟点工阿姨还在。楚乔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没有让她做饭便离开。
把袋子里新买的东西,一一摆出来,楚乔低低笑了声。这段时间太累了,需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顺便也让那个男人知道下,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嘲笑的!
傍晚七点钟,权晏拓准时回到家。最近这段时间,他发现在家吃饭的频率增多起来。原先他一个礼拜晚上基本要去应酬三四次,现在一些无聊的见面,他都安排助理去。
其实回到家吃的饭菜都是钟点工煮的,味道远远没有兰姨的手艺好。楚乔什么都不会,也就吃饭后刷刷碗筷,还经常性的打碎。
晚餐的这顿饭,吃的也不太平,吵架拌嘴没有一天消停。每次看到楚乔气鼓鼓的小脸,权晏拓心底都有种满足感。
有时候,他自己也讶异,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喜欢看她发脾气,喜欢和她争吵。这是什么怪癖啊?
推开家门,客厅里没有人。
权晏拓换了鞋往里走,渐渐闻到一股奶香味道。
“怎么你在厨房?”看到带着围裙,站在厨台前的人,权晏拓心里一突,想到她的厨艺,下意识的皱眉抗拒。
“做东西吃。”楚乔背对着他,将烤箱打开,把一个黑色的模具放进去。
权晏拓踮起脚尖往里面看了看,但她手脚麻利将烤箱的门关好,调整时间,“好了。”
“你在做什么?”男人薄唇轻抿,好奇的问她。
楚乔转过身,乌黑的双眸闪了闪,故弄玄虚道:“还有四十分钟吃饭,你可以先去忙别的。”
见她有意调人胃口,权晏拓很有骨气的闭嘴,不再多问。迈步上楼,先去洗澡。
望着他上楼的背影,楚乔抿唇轻笑,她将洗好的生菜、紫甘蓝、洋葱,还有火腿,一样一样切好,又用自己调好的沙拉酱搅拌好。
四十分钟后,计时器滴滴响起。
楚乔把烤箱打开,戴上手套取出里面烤好的蛋糕。
今天时间有些仓促,她做的是最简单的奶油蛋糕,里面加了蓝莓干,是她喜欢的口味。
“可以吃饭了。”
她站在楼梯口喊了句,将准备好的晚饭摆上桌。
须臾,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权晏拓穿着t恤,牛仔裤下来。他拉开椅子坐下,见到桌上的东西后,满目惊讶:“这是谁做的?”
“我做的。”楚乔用小刀将蛋糕切开,颇有几分技术含量。她下刀的位置工整,均匀的分成六块大小,尺寸几乎一致。
“你?”男人依旧不敢相信。
分好一块递给他,楚乔耸耸肩,同样给自己放到盘里一块。她尝了口,味道还不错,并没有退步,只是配料有些单调。
“是我。”
楚乔转头盯着他的眼睛,神情带着一丝得意:“我告诉你,中餐我是不会做,不过蛋糕还没问题。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权晏拓尝了口蛋糕,脸色一沉,深邃的双眸染满惊喜。这个蛋糕的味道,比起她炒的菜要强一百倍!
连着吃了几口,权晏拓放下叉子,饶有兴味的问她:“真没看出来,你还会做这个?”
“切!”楚乔不满的轻斥,“看你这里的东西都没有用过,我觉得太浪费了,所以才给你露一手尝尝,没想到吧!”
“什么我这里的东西。”权晏拓抬手揉揉她的头,语气不满:“这个家也有你一半。”
有她一半。
楚乔敛下眉,眼底泛起一片笑意。
“什么时候学的这个?”男人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继续追问。
双手托腮,楚乔端起果汁喝了口,似乎深入回忆中,“在罗马深造的时候。那时候课业不算紧张,我每周二和周五晚上,要去学校附近的一家蛋糕店打工赚学费。”
“你在罗马读书?”权晏拓惊讶,不解的盯着她,“怎么还赚学费?”
楚乔却只是淡淡一笑,无所谓的表情,“对啊,我的学费和零花钱都是我自己赚的。自从上大学开始,我没要过家里一分钱!”
男人内敛的双眸动了动,已经明白她话里的含义。难怪她性格这么**,原来她这些年都是自己养活自己,竟然不要家里的资助。
他沉沉叹了口气,有些怅然。楚乔的性格太要强,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很难挽回。看起来,她和家里的矛盾,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问题。
眼见她失神,权晏拓忙的转换话题,道:“你最近有时间去看看童念。”
“怎么了?”楚乔微微惊诧,目光充满担忧。
“没事。”权晏拓耸耸肩,无奈道:“靳扬心疼她,看她怀孕在家不能出门,想要你去陪陪她,她的情绪不太好。”
“是啊,我这段时间忙都没去看她。”楚乔点点头,应允下来:“过两天我就去。”
“嗯。”权晏拓应了声,低头将他那块蛋糕吃掉,然后又吃了一块,再吃了一块。就这样,一共六块蛋糕,楚乔只吃了一块,剩下的都进他肚子里。
幸好她食量不大,要不然肯定饿肚子。
收拾好餐桌,楚乔回到卧室。每天的这个时候,权晏拓基本上都在书房处理白天没完的事情,见到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她有时候会想到父亲。
父亲在她的记忆中,一直都这么忙碌,甚至比他更忙。从小到大,想要见他一面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甩甩头,楚乔猛然间回过神来。怎么又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她坐在露天阳台的躺椅中,手中抱着白本,想要画点什么东西。
时装秀的准备时间仓促,她必须要尽快确定主题。
不过这次jk集团的时装秀,夏嫣然只给出三个字,伊甸园。
伊甸园,是他们集团这次发布时装的主题,但是具体到如何展现这一主题,楚乔算是绞尽脑汁。
她几次去试探过,但是夏嫣然滴水不漏。只说为了公平起见,她不能偏私。
至此,楚乔也无可奈何,只能自己琢磨。这伊甸园,到底要表现什么?
哗啦——
楼下传来细微的水声,楚乔捧着白本发呆。最近设计图纸,她竟然没有灵感,似乎遇到创作的瓶颈期,她越是烦躁,灵感这东西越是远离她!
楚乔站在围栏边,从上往下看,这才发觉泳池中有人。男人矫健的身姿起伏,踏起的水花波动。
他在游泳。
这种天气,游泳的确不错。
楚乔站在上面静静看了会儿,心头微微一动。她把白本收起来,打算今晚好好放松。
总是紧绷着神经,也无济于事。
她已经洗好澡,穿着睡裙来到楼下。别墅的前面是泳池,面积虽说不是特别大,但供一个人游泳,绰绰有余。
泳池中的男人正在游泳,并没看到她下来。波光粼粼的水面,星光点点。
楚乔站在池边,瞪着眼睛盯着他的动作。虽然她不太懂,但也觉得不错,他有模有样的动作,和电视里那些差不多。
权晏拓游了两圈停下,眼角的余光瞥见池边的人。他扬起头,深邃的双眸闪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楚乔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池中的水,惬意的笑起来。
男人朝着她泳过去,突然从水中冒出来,把楚乔吓了一跳。
“一起游?”
面对他的邀请,楚乔急忙摇摇头,回绝道:“不游。”
其实不是她不想游泳,主要是不会啊!她是个旱鸭子!
权晏拓以为她害羞,有心逗弄她。他笑着抬起头,往她后面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楚乔下意识的转过头,却不想手腕一紧,有股大力拽住她往前倒下来。
“啊——”
她尖叫一声,随着声音传出,人也跌入水中。
权晏拓把她拉入水中,却不想她直接沉下去,双手双脚乱扑腾,完全不会踩水。
原来她不会游泳啊!
男人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一把拉住已经没顶的人,将她从水里拽出来。
“咳咳——”
楚乔被呛的咳嗽,灌入好几口水,难受的直流泪:“权晏拓,你有病啊!”
“你不会游泳?”男人双手圈住她的腰,浮在水面问她。
“谁说我会游泳的?”
楚乔想要推开他,但手刚松开又抱紧。她现在是在水里啊,完全没有着地点。
“把我弄上去。”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怒声道。
怀里的人紧紧贴在心口,权晏拓眼底漫出一股笑来。他双臂夹着她往后靠上池边,将她困在自己的胸前,“下都下来了,我教你游泳?”
“你教我?”楚乔盯着他的眼睛,有些不相信。
男人深邃的双眸晶亮,温和的笑容让人迷惑:“对啊,我教你。”
学游泳,楚乔倒是很想。她犹豫了下,想着自己这身上也是湿透,要不然就跟他学学吧。
“好吧。”楚乔松了口,但还有戒备:“不许让我呛水啊,我害怕!”
权晏拓抿唇笑了笑,黑曜石般的双眸熠熠生辉。他低下头,薄唇靠近她的耳边,暧昧道:“放心吧,你放松下来,全身不要紧绷。”
他有力的双臂托住楚乔,渐渐的,她也就没那么害怕,把身体放松下来。
水温有些凉,不过正好缓解白天的燥热,很是舒服。
楚乔手脚很软,灵活度很高,学起来并不是很难。
泳池里,男人双手稳稳拖托住她的腰,很有技巧的教她如何踩水,脚掌如何动作,提点她手脚灵活配合的重要性。
慢慢的,楚乔似乎找到点感觉,脚下能够熟练的踩水,动作也协调不少。
“这个也不难嘛!”她仰着头,颇有些得意。
却不想,放在她腰间支撑的手臂一动,楚乔心里害怕,脚下踩水的动作停住,整个人霎时往下沉。她心惊,完全忘记刚才的动作,马上没顶。
“权晏拓!”
沉下水前,楚乔双手不停的抓什么东西,只来得及喊他的名字。
就在她沉入水中的前一刻,权晏拓伸手将她托起来,稳稳的搂在怀里:“慌什么?你这样学,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楚乔吓得要命,狠狠瞪着他的俊脸,怒声道:“废话!我不会游,当然害怕!”
“害怕就要学,学会就不怕了!”
他还振振有词,楚乔气的要命,不想搭理他:“我不学了。”
她扑腾着想要上岸,但是泳不过去,更加火冒三丈:“你是故意的!”
权晏拓薄唇轻抿,缓和下语气,道:“再练一会儿,你刚有点感觉。”
听到这话,楚乔眼眸微闪,不得已妥协,“好吧,再练半个小时。”
男人无奈的笑了笑,心想教她学游泳,自己还要这么低三下四的?
他双臂再度托住她的腰,楚乔逐渐不在紧张,动作也放得开,要领牢牢记住。
但是好景不长。
游泳的动作刚刚掌握一些,楚乔却发觉,托在她腰间的手渐渐移位,最后竟然落在她的胸前。
“你干嘛?”楚乔心惊,蹙眉问他。她是临时被拉下水的,根本没穿泳衣,身上那件睡裙,完全遮挡不住什么地方。
“别动!”权晏拓紧贴着她,火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后,“专心学。”
楚乔咬着牙,心想这样她能专心吗?这个流氓!
她勉强不去琢磨落在胸前的爪子,但是男人得寸进尺,整个身体都靠近过来。他结实的胸膛贴着楚乔的后背,她大气也不敢喘,俏脸逐渐变色。
“让我上去。”
她抗议,可男人不搭理,胸前的大手继续揉捏。
楚乔双脚踩在他的腿上,费力的转过身,凶狠的瞪他:“权晏拓,你要脸吗?”
“我怎么不要脸?”男人也不生气,含笑望着他。
好吧,楚乔默然,承认和他比不要脸,自己还不够级别。
虽然这泳池是自家的,可周围邻居如果有谁看到,那她也觉得丢脸。本来大晚上学游泳就奇怪,搞不好人家还以为他们在泳池里做什么,有恶趣味呢!
“冷!”
终于,楚乔找到一个说辞,咬着唇道。
她下水也有四十分钟,权晏拓摸了摸她的体温,不敢再玩。搂着她的腰,轻松将她带到池边,双手轻轻一托,便把人带上去。
一出水面,楚乔顿时全身发抖。权晏拓单手撑着池边出来,将大浴巾裹在她身上,带着她进屋。
回到卧室,楚乔立刻去浴室洗澡。幸好是夏天,要不然她肯定冻病了。
洗好澡出来,男人已经先她一步。
楚乔吸了吸鼻子,狠狠瞪他,拿起吹风机把长发吹干。
眼见她的表情,权晏拓竟然没有生气,只靠在床头,含笑望着她的动作。
半响,楚乔收拾妥当,走到床的另外一边,掀开被子钻进去。
她还没躺下,已经拦腰被人拽过去,将她压在身下。
楚乔扬起头,盯着男人俊逸的脸庞,怒声道:“放开我。”
“不放。”
权晏拓压着她,薄唇涌起几分笑意。他锐利的双眸往下,滑到她胸前时,刻意的停顿下来:“手感不错。”
她扬手就要煽过去,但是手腕被他轻松扣住,控制在脑袋上方。
“能不能,不要这么凶?”权晏拓盯着她染怒的脸,无奈的问了句。其他女人都千娇百媚的,怎么她总是冷冰冰的模样,碰一下就要吃人的模样!
楚乔眯了眯眸子,不屑道:“对你不凶行吗?谁像你这么不要脸……”
“唔!”
唇上落下一片温热,楚乔嘴巴被他吻住,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男人舌尖滑过她的唇瓣,肆意游走。楚乔想要闭紧牙关,两颊被他轻捏,迫不得已的张开。他延伸进来的舌尖,用力吸允,力道逐渐凶狠。
楚乔吃痛的皱眉,舌根发麻。她想要躲开,却被他含住小舌,迷恋的品味。
抗拒的力度渐渐软化,楚乔头皮发麻,放弃挣扎的力气,任由他尽情的掠夺。
良久,权晏拓气喘吁吁的抬起头,下巴搁在她的锁骨上,声音沙哑,“楚乔,以后你再敢跟我犟嘴,我就会这样吻你。”
楚乔心里咯噔一下,心狠狠颤了颤。
“记住没有?”
等不到她的回答,权晏拓剑眉紧蹙,低头在她锁骨上咬了下,低声问她。
楚乔咬着唇,不情不愿应了声。
两人身体相贴,楚乔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在耳边变得急促。她紧张的双手揪住床单,将脸别向另外一边。
“还在害怕?”对于她的态度,权晏拓皱眉。已经过去有段日子,可每次她都是这副模样,似乎床事对于她,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我想睡觉。”楚乔不敢看他,小声嘟囔。
权晏拓抬手拂开她散下的长发,嘴角的笑容媚惑:“做完就让你睡。”
看这架势,今晚是逃不过。楚乔叹了口气,索性坦然道:“快点,别没完没了。”
“……”
权晏拓双眸轻眯,一口气憋住,心头隐隐生怒。
他伸出两指,掰过她的脸,与她面对面的问:“楚乔,你是不是性冷谈?”
如此直白的质问,楚乔脸色蓦然发红,她鼓着腮帮子,怒声道:“性冷淡怎么了?谁规定不能冷淡么?”
权晏拓被她噎住,半天都没说话。
游泳之后,体力消耗很大。楚乔手脚都使不出力气,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须臾,权晏拓沉着脸松开她,将已经点燃的**强忍住。
其实这种事情,她每次都一副被迫的样子,他做着也气馁!难道他的技术,真的很差?!
从他身下逃脱,楚乔立刻把被子裹住,退到安全范围内。她不知道男人会不会后悔,只好靠着床边,尽量不去招惹他。
刚刚他问,她是不是性冷淡?楚乔眼神暗了暗,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一开始的那几次,确实有些疼,可后面他温柔下来,疼痛感也就消失。
不过传说中的快感,她从未尝到过,也不能理解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连着几天,楚乔都被他强制压着学习游泳,甚至她有天回家,看到衣柜里竟然多出很多泳衣。
男人似乎很有耐心,也不发脾气。楚乔吃过亏,坚决不在晚上学,那他就改到白天学,反正怎么也要让她游。
白天总好过晚上,楚乔一开始是这么想。可两次下来,她就发现,这个男人太肆无忌惮了,白天也照样耍流氓!
“乔乔,”苏黎见对面的人发呆,好奇的问她:“你这几天,怎么晒黑了?”
“有吗?”楚乔拿起镜子照了照,秀眉紧蹙。
许可儿挑眉看过来,也忍不住道:“是啊,真的黑了不少。”
气哼哼的放下镜子,楚乔神情染怒,咬牙切齿的骂道:“混蛋!”
她对着电脑发呆半天,也没任何灵感。伊甸园这个主题,把她硬生生卡在原地,寸步难行。
“哎!”楚乔耷拉着脑袋,神情低迷:“我出去一趟,去看个朋友。”
“去吧!”
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苏黎不敢逼她,生怕她有压力。
楚乔拿着皮包,离开工作室。傻呆着也没灵感,她还不如出去转转。先去商场买了不少东西,她开车往山上,去到澜苑。
有段日子没有见到童念,再见她时,人家都快要当妈妈了。
“准妈妈!”楚乔坐在她身边,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笑道:“宝宝长得好快啊!”
童念捏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脸色不悦道:“哎,你们看着是挺快,可我怎么觉得好慢呢!”
她低着头,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颓然道:“肚子越来越大,好丑!”
“谁说你丑?”楚乔轻笑出声,“怀孕的女人是最美的。”
“你还懂这个,”童念挑眉盯着她,眼睛也往她肚子上看:“你也怀孕了吗?”
楚乔急忙摆手,生怕她误会:“没有,绝对没有!”
“哦。”童念失落的耸耸肩,叹息道:“要是你也怀孕多好,我们可以一起生孩子。”
这个也要凑对吗?
楚乔皱眉,满头黑线。这种对儿,她可不想凑。
拉着她的手,童念大诉衷肠,将郁闷在心的话都告诉她。
楚乔听的连连发笑,心想这丫头是在和她晒幸福吗?谁都知道凌靳扬冷酷无情,偏巧遇见她就没辙,捧在手心里的爱护。
楚乔不禁感叹,如果有个人也能这么对她,那她真的知足了。
“想什么呢?”见她失神,童念含笑凑过来问。
伸手捏起一颗草莓,楚乔敷衍的笑了笑,道:“没什么。”
一盘水果很快见底,童念又让佣人再端来一盘,继续开吃。
怀孕后,她的体重增加不少,楚乔看着有点担心,问她:“你怎么吃这么多?”
“你也觉得我吃得多?”童念沉下脸,怒声道:“凌靳扬那个坏蛋,非说我吃得一点儿都不多!看看我这身材胖的,都不能看了。”
“那个……”楚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打圆场:“不多,孕妇就应该多吃,那样宝宝才能健康!”
提到宝宝,童念阴沉的脸色才转晴。她盯着楚乔看,狡黠的问,“权晏拓对你好吗?”
“还不错。”楚乔拨了下头发,随口道。
“那他,只对你一个人好吗?”童念咬着桃子,继续问她。
楚乔抬起头,目光中似有不解。她撇撇嘴,问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童念表情严肃,煞有介事道:“他对你好,和他只对你一个人好,这中间有很大区别!”
闻言,楚乔无所谓的笑了笑,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只要他对能我好就行,我没想过要他只对我一个人好!”
“你不爱他!”童念果断的给出结论。
楚乔低低一笑,乌黑的眼中闪闪发亮,“爱是什么?多么奢侈又不现实的东西。”
“错!”童念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乔乔,我以前也认为爱情不现实。可后来我明白,我们这一生太漫长了,如果不能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共同走下去,我真的没有勇气面对生老病死!”
楚乔默然,一时间竟然接不上话。
是啊,人生何其漫长,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会不会觉得孤单?
面前突然出现那张桀骜不逊的脸,想起他说话时张狂霸道的模样,楚乔心头微动。那个与她共度今生的人,会是他吗?
童念抬手搭在她的肩上,俏皮道:“我说的话太深奥了,你慢慢理解吧!不过乔乔,等到有天你想要他只对你一个人好的时候,你就能明白我今天说的话!”
“是不是啊?”楚乔听的迷迷糊糊,感觉好像绕口令。
童念捧着水蜜桃大口开吃,拿起一个递给她,嘴角的笑意莫名诡异。
她嘴角的那抹笑,只让楚乔发怵,有些心虚的别开眼睛。在澜苑呆了一下午,直到凌靳扬回来前,童念才放她回去。
开车下山的路上,楚乔将车窗降下,单手握着方向盘。她见过童念后,安心不少。
当初她曾经下过断言,觉得凌靳扬不适合童念。
可整个下午,每次童念提起老公那两个字,眼底绽放的笑容都充满甜蜜。
这一刻,楚乔似乎体会出什么。她抿唇低笑,豁然发觉,她预测的并不准确。
幸福这种东西,也许真的存在。
大半个月过去,jk集团时装秀的设计方案,楚乔依旧没有头绪。她急得焦头烂额,无奈没有灵感,这种折磨的日子如同地狱。
晚饭简单吃了几口,楚乔没有胃口,她丢下饭碗回到卧室。发誓今晚一定要找到灵感。
权晏拓回到家,没看到人。卧室里亮着灯,他一路上去,却见趴在床上的人,痛苦的滚来滚去。
“哪里不舒服?”
楚乔一惊,见到他回来,撅着嘴道:“我没有灵感。”
原来是为这个。
权晏拓撇撇嘴,转身走去浴室洗澡,没有搭理她。
床上的人烦躁的挠头,将她以前所有设计的稿纸都拿出来,可始终都想不到伊甸园的主题,应该定位在哪里?
男人洗好澡出来,竟然没去书房,转而坐到她身边来,“还在琢磨这个?”
楚乔没抬头,继续翻看设计稿。她以前经常这样做,没灵感就看以前的设计,可这次似乎不太有用!
“我看看。”权晏拓把jk集团的计划案拿起来,很认真的看了看。
计划案严谨苛刻,环节周密。权晏拓内敛的双眸动了动,这种风格符合夏嫣然的习惯。
伊甸园。
这次的主题,确实有点奇怪。
“你懂吗?”楚乔见他端详的认真,狐疑道。虽然他掌管权氏的时装业,但没看他拿笔设计过。
这种话,让权爷很受伤!他挑眉瞪着一脸无辜的楚乔,双眸危险的眯起。
意识到说错话,楚乔忙的笑了笑,讨好道:“算我没说。”
摊开放在床上的设计稿不少,权晏拓低头看了看,薄唇勾了勾。早前在季氏的甄选上,曾经看过她的设计,平心而论,算不上顶好,但也算不错。
对服装设计,权晏拓并不太懂,不过这种商业秀场,他却经历太多,并且能够扑捉到消费者的心理。
“伊甸园?”权晏拓双腿交叠坐在床沿,内敛的双眸涌起几分笑意:“伊甸园说的是什么?”
楚乔白了他一眼,鄙视的回答:“夏娃和亚当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男人并没搭理她,眼眸深处闪过一道精光,“夏娃和亚当又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楚乔没反应过来,傻呆呆的看着他,问:“说明什么?”
要不怎么说搞艺术的人,只对艺术有感觉,其他的嗅觉,绝对是零分!
权晏拓低低一笑,俊脸忽然伸到她面前,与她四目相对:“真的不知道?”
突然靠近的距离,让楚乔大惊失色,她慌张的要往后退,却被男人扣住后颈,硬是不让她移动半分。他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唇上,轻轻滑动。
“你!”
“嘘——”
权晏拓轻笑出声,薄唇含住她白嫩的耳垂,道:“伊甸园……诱惑。”
伊甸园,诱惑。
楚乔眼底一亮,头脑顿时清醒过来。是啊,伊甸园里的夏娃和亚当,偷吃禁果,可不就是诱惑吗?
“哇!”楚乔尖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高兴道:“诱惑?对,就是诱惑!”
权晏拓低下头,在她唇边亲了下,薄唇含笑:“谁说我不懂?”
“没人说!”楚乔立刻纠正,俏脸闪着精光。她忙的将摊在床上的图纸收起来,感激道:“谢谢你,真的帮我一个大忙。”
“你的谢谢,只是停留在口头?”权晏拓双眸灼灼的盯着她,嘴角泛起坏笑。
楚乔撇撇嘴,往前凑到他面前,眼底滑过一丝狡黠:“毛毛,你想要什么?”
“楚乔——”
权晏拓俊脸阴霾,咬牙吼道:“你、他、妈、找、死!”
他的死字吼完,楚乔已经带着设计稿离开,跑去书房画图。
望着她欢快跑远的背影,权晏拓俊脸紧绷,郁闷的想:最近她是越来越不害怕自己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玩笑都敢开!
理顺思路,楚乔憋闷的灵感,终于源源不断而来。
她熬了一夜,画出三幅草图。
第二天早上,权晏拓看到趴在书桌上睡着的人,无奈的将她抱回卧室。他临出门前,特别交代钟点工早点过来,给她做早饭和午饭。
在家勤奋两天,楚乔终于初步完成出设计稿。当她拿给苏黎和许可儿看得时候,立刻受到她们的称许,这套设计方案,她们内部全票通过。
剩下的就是修改细部,与制作服装的环节。这两项,楚乔亲历亲为的跟进。
难得周末家人聚聚,江雪茵看到女儿脸色不好,心疼的问她:“娇娇,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
她叹了口气,道:“要不然和你爸说,让你负责些轻松的工作。”
“不是!”楚乐媛摇摇头,没什么精神,“公司的事情不累,就是最近要参加jk集团的时装秀,可我还没想到主题应该选什么。”
“这样啊,”江雪茵松了口气,安慰她:“还有时间,慢慢想,别累坏了。”
佣人将门打开,江文海带着儿子过来,江虎看到沙发里的人,笑道:“姑姑!”
江雪茵起身迎上去,江家只有江虎一个独苗,她也万分疼爱,急忙招呼他们坐下。
“妹子,哥给你带些燕窝来。”江文海提着东西过来,颇为殷勤。
江雪茵亲自招待,忙着沏茶倒水。
“乐媛。”江虎见她闷闷不乐,往她身边坐过去,“不高兴?”
楚乐媛撇撇嘴,有气无力:“没什么。”
“为jk集团时装秀的事情犯愁?”
“你怎么知道?”
楚乐媛盯着他,却见他隐隐一笑,表情神秘:“这个你别管,哥给你透个消息?”
“什么?”
须臾,江虎覆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哥,”楚乐媛惊诧,不敢相信:“你说的话,准确吗?”
江虎掏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给她看。楚乐媛看后脸色变了变,终于明白过来。
“可是……”她还有疑惑,却被江虎打断。
“乐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江虎游说她,眼底的神情阴霾,“反正你也不吃亏。”
这倒是实话,楚乐媛红唇轻弯,俏脸的愁云彻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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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给她撑腰
炎炎夏日,大家都躲在屋子里吹空调,只有时颜工作室里的三个女孩子,忙碌奔波在聿沣市的大街小巷。
苏黎和许可儿两人负责联系模特,这次要走秀,所以要选有些实力的,不能用新人。
杀价就是第一要素,幸好许可儿有经验,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含糊。饶是如此,这场秀走下来,模特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楚乔晚上要忙着修改设计稿,白天还要到处去找适合的衣料。走秀的时装都是一件样品,她也不能找厂家大批量去做,只能耐心慢慢去找,几乎把市面上所有衣料城都翻遍。
七拼八凑回来的衣料,楚乔负责裁剪,许可儿帮忙一起缝制。苏黎还要跟进场地的设计,总之这三个人忙的脚不沾地。
一个人都要当几个人用。
“乔乔,”许可儿将模特走秀的费用预算出来,面有难色:“这次的20个模特都是专业的,我们的费用超支不少,你说要不要缩减一下?”
“不行!”楚乔眼睛盯着设计图,果断拒绝,“这笔钱不能省!”
既然楚氏也要参加,楚乐媛财大气粗的,用的模特肯定都拔尖。如果她们输在这个环节上,太不值得了!
见她态度坚决,许可儿也没再劝,马上联系与模特公司签约的细节。
“累死我了!”
苏黎戴着顶遮阳帽回来,一进门就倒在沙发里,“水,我要喝水。”
看到她那副模样,许可儿急忙站起来,跑去茶水间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
“谢谢。”苏黎坐起来,捧着杯子咕咚咕咚把水喝掉:“渴死我了。”
最近大家都辛苦,楚乔心里不落忍,拉着椅子坐到她身边,“你去休息吧,下午我去现场。”
“那怎么行?”苏黎蹭的坐起来,摇头道:“你现在晚上熬夜,白天辛苦,已经够累了!设计方面,我们都帮不上忙,这些小事要一起分担。”
“可儿,你说对不对?”
“那当然!”
楚乔抿唇笑了笑,心生感动。有了她们的支持,她觉得信心百倍!
扣扣——
工作室的门被人叩响,“还挺热闹的!”
大家齐刷刷的转头,苏黎最先反应过来,开玩笑的喊了声:“老板来了。”
没有想到他会来,楚乔愣了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路过。”男人唇角含笑,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
权晏拓走进来,扫了眼周围堆着的衣料,剑眉蹙了蹙:“这些东西,能做衣服吗?”
“怎么不能?”许可儿摇摇头,心想这些有钱人果然什么都不懂,她解释道:“走秀的衣服主要是展示,达到预期效果就行。”
这些东西,权晏拓算是外行。虽然接手权氏的时装业,但他都是主观全局,这些细节不需要他操心。
瞥见她们三个人疲惫的模样,权晏拓薄唇微勾,道:“走吧,请你们吃饭。”
“哇塞!”苏黎欢呼,尖叫:“老板真是善解人意!”
她跑了一上午,早就饿了。
这种气氛下,楚乔也不能拒绝,拿起皮包跟着大家一起离开。
黑色悍马平稳的开在车道上,苏黎和许可儿坐在车后座。这辆车经过改装,内部装修的特别,苏黎爱不释手,频频赞叹道:“这车真棒!”
楚乔轻笑一声,苏黎这花痴病又犯了。
“你们家不缺车吧,”权晏拓单手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向苏黎,“你哥没给你?”
苏家经营汽车业,苏黎的哥哥承袭祖业。苏黎撇撇嘴,叹息道:“我哥不给我,他说什么时候等我嫁出去才给!”
噗——
楚乔笑喷,这可是戳中苏黎的死穴。
闻言,权晏拓也低低一笑,俊脸的神情温和下来。
自从知道楚乔胃不好,权晏拓再也没带她去吃过辛辣的食物。虽然她很馋,但必须苦苦忍住,如果被他发现,会被狠狠惩罚的。
渐渐的,楚乔发现,被他压制有时候也是件好玩的事情!他的出发点是善意的,即便还是那副凶巴巴的臭脸,但她已经能够感觉到那份温暖。
开车来到私房菜馆,楚乔之前来过一次,对这里的诗经记忆犹新。
竟然还是那间包厢,桃夭。
那株墙边的桃树绽放怡然,绯红的色彩,扑鼻的香气。
苏黎和许可儿第一次来,见到那株桃树也惊叹不已。这种季节还能看到桃花,任谁都会觉得新奇与惊叹!
八仙桌上,清一色的私房菜。这些菜品,外面绝对吃不到,用料讲究,火候到位。
那道关关雎鸠在席,楚乔很喜欢,连着吃了几口。
清淡的芦笋,搭配鲜嫩的鱼肉,格外清新。
今天有饭后甜点,是银耳莲子羹,这对于连日奔波的女孩子们来说,无疑是美容的良品。
饭还没吃完,许可儿已经接了两个电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可儿,”楚乔叫她,语气温和:“你有事?”
许可儿笑了笑,表情稍显尴尬,“我差不多吃好了,先走一步行吗?”
“有事不要耽误。”楚乔点点头,并没阻拦。
收拾好皮包,许可儿起身前对着权晏拓礼貌的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男人轻点头,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深邃的双眸凛冽。
眼见许可儿离开,苏黎急忙叮嘱句,“路上小心啊!”
“好。”许可儿应声,几步离开包厢。
“看她着急的。”苏黎耸耸肩,若有所失,“女人有了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楚乔盛好一碗莲子羹放到她面前,调笑道:“那你快找一个。”
碍于权晏拓在场,苏黎不敢发脾气,只偷偷用手掐了下楚乔,眼神愤恨。这丫头,每次都戳中她的痛处,真讨厌!
这顿饭,权晏拓没怎么吃。他坐在楚乔身边,看着她与朋友说说笑笑,眼底的神情温柔下来。不同于平时与他吵架拌嘴,她一副放松的模样,有种别样的滋味。
“吃饱了吗?”男人很绅士的问了句,苏黎顿时觉得,权爷很完美,怎么看怎么完美!
当初真是看走眼了,谁说权爷是老虎,靠近者死!
须臾,权晏拓起身去外面签单,苏黎正在努力消灭碗里的莲子羹。
楚乔特别吩咐服务员给她打包一份,让她回去慢慢享用。这段日子,她们都很辛苦,大家都累瘦了,气色也不好。
走出包厢,权晏拓径自往银台去签单。他握着笔,却听有人在他耳边叫道。
“阿拓!”
权晏拓闻声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动了动。对面的男人是展鹏,他的身边还站着夏嫣然。
“这么巧?”展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久没见。”
展鹏也是在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后来他父亲提干,展家才搬出大院,往更高的去处。
“是啊,好久没见。”权晏拓签好单,俊脸的神情冷然。
夏嫣然望着他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可他内敛的双眸没有起伏,她的心在那片平静中被煎熬,逐渐泛起猛浪。
展鹏眼眸微侧,盯着夏嫣然直勾勾的目光,薄唇轻抿。他不着痕迹的牵过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你一个人来这里吃饭?”
男人深邃的双眸滑过他们紧握的手,微微扬起下颚,道:“不是。”
苏黎左手提着打包的银耳莲子羹,右手挽着楚乔的胳膊,两人一起从包厢走出来。她眼尖,看到前面站着的人,笑着打招呼:“夏总监。”
楚乔惊讶的抬起头,恰好看到夏嫣然投来的目光。她笑了笑,走到权晏拓身边,心底有些疑问。
看样子,他们好像都认识。夏嫣然和他,也是认识的。
“你们好。”夏嫣然脸颊微笑,礼貌的与她们招呼。
展鹏讶然,盯着楚乔的脸,确定没有见过。须臾,他伸出手,介绍道:“你好,展鹏。”
楚乔连忙同他虚握了下,道:“楚乔。”
展鹏这个名字不算陌生,楚乔早就听苏黎八卦过夏嫣然的绯闻。此时她倒是庆幸苏黎的八卦,要不然她会毫无所知,太过尴尬。
“我们先走了。”权晏拓开口,打破这种僵局,他抬手环住楚乔的肩膀,与展鹏点点头,道:“有时间聚聚。”
“好。”展鹏轻应了声,目光定格在他们远去的背影上。
“楚乔?”展鹏皱眉,若有所思的问身边的人:“是不是阿拓的未婚妻?上次逃婚的那个?”
夏嫣然定定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纤细的五指收紧。她沉着脸,不悦道:“我们去别家吃吧。”
“这个时间换?”展鹏挑眉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吧。”
从私房菜馆出来,权晏拓去取车。苏黎蹭饭又蹭外卖,实在不好意思再蹭车,她自己走到路口打车,识相的不当电灯泡。
开车回去的路上,权晏拓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指间夹着一根烟,侧脸的线条紧绷。
楚乔偷偷瞥了他一眼,见到他那副模样,聪明的没有开口。不过刚才吃饭还好好的,怎么转眼的功夫他就变脸?
将车开回别墅,权晏拓进屋换了鞋,直接回到书房。
楚乔先去厨房烧水,给自己泡了杯玫瑰茶。坐在沙发里,她把笔记本电脑打开,里面还有几分图纸需要最后修改,有些细节的地方她不满意。
虽然苏黎和许可儿一再表明,设计已经很完美,但她好像有强迫症,必须要修改到尽善尽美。
透明的杯子里,玫瑰花嫣红的汤色诱人。清雅的香气扑鼻,让人怡神。
楚乔盘腿坐在地毯上,右手握着鼠标滑来滑去,她一处处细节反复修改,有斟酌的地方就拿起资料查看,专注又细心。
楼上书房里,权晏拓双腿交叠坐在转椅中,目光平静。他修长的手指轻叩在桌面,昏暗的灯光照在玻璃缸中,紫色水晶球的光芒闪耀。
伸手捻起一粒珠子,他却没有如往日那样投进缸中,而是转手又放回盒子里。
起身回到卧室,里面没人。权晏拓去浴室洗了澡,穿着睡衣出来。他从楼上下来,远远就见到茶几边上的人影。
笔记本电脑还亮着,而楚乔已经趴在茶几上睡着。
权晏拓轻轻坐在沙发里,眼见打开的设计图纸,他用鼠标滑动,前后都看了一遍。
设计图纸他倒是看过不少,眼光独到。楚乔的这几幅设计图,用色大胆,款式方面突出夏装的优势,同时也兼具主题。
多款半透明的设计,恰好的体现出诱惑的情调。
男人凉薄的唇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次的时装秀,楚乔的设计应该能够成功。
关掉电脑,权晏拓拦腰将她抱起来,径自回到楼上卧室。这一个多月她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如果说认真工作,楚乔确实敬业。
一个小女人创业,没什么背景与资金,权晏拓心底倒是对她有几分佩服,她敢想敢干,做事执着的那股劲头,很吸引人。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权晏拓翻身躺在她身边,他伸手将床头灯调暗,习惯性的伸手把她拥入怀里。
“唔……”楚乔皱眉,双手往外推,“不要游泳,不要游!”
听到她的呓语,权晏拓抿唇一笑,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算是安抚:“睡吧,不让你游。”
闻言,即便在梦里,楚乔都松了口气。她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往他怀里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心安的睡着。
这一夜,睡的很累。梦里一直在奔跑,无止境的奔跑。楚乔想喊,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长路,她想要停下来,可双腿不受控制,停不下来。
咻的睁开眼睛,楚乔被这个梦吓醒。她看清眼前真实的景物后,缓缓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好累!
身边的男人还在,楚乔动了动腿,却被他死死压制。
楚乔翻了个白眼,心想难怪会做那样的梦,原来都是被他害得?切!他自己的睡相也不怎么样,还敢嘲笑她呢?
掀开被子下床,楚乔洗漱后,去楼下准备早餐。她最近学会煎荷包蛋,还挺上瘾,每天早上起来都吃这个,顺便锻炼技术。
权晏拓穿戴整齐下来,闻到餐厅飘来的味道,立刻皱眉。这周已经连着吃了四天煎蛋,她这是非让他吃到腻味为止?
“早。”楚乔将早餐摆好,今早除了有煎蛋,还有她的沙拉。
权晏拓拉开椅子坐下,见到还有蔬菜沙拉顿时松了口气,要是再吃下去,他铁定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鸡蛋。
“时装秀准备的怎么样?”
楚乔嚼着煎蛋,感觉有点老,明天早上还要改进。她撇撇嘴,回道:“还可以,最后这半个月我要全力以赴。”
权晏拓差点没呛着,她还要全力以赴?最近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熬,还不够全力以赴吗?
“需要我帮你吗?”权晏拓放下手里的刀叉,郑重其事的问她。
听到他的话,楚乔脸色一变,摇头回绝:“不用了。我欠你的一百万还没还呢!”
男人沉下脸,霎时不悦道:“你什么时候还?”
“唔!”楚乔咬到唇,秀眉紧蹙,“大概……年底吧。”
权晏拓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伸手戳中她的额头,怒声道:“楚乔,你有时候真让人讨厌!女人那么强势,还要男人做什么?”
“这是你的偏见。”楚乔反驳,振振有词,“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能做!”
男人站起身,椅子拖地的尾音被拉长,他弯腰探身过去,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坏笑着问她:“你确定,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都能做?”
他轻佻的声音,让楚乔变脸。她咬着唇,无言以对。
下流!
望着他转身走远的背影,楚乔愤然的比了比中指。她收回手时,突然想到什么,脸颊微微泛红。
第一次见面,她就是因为没有沉住气,比了个中指,结果惹出后面这么多的问题!
庭院里的黑色悍马离开,楚乔耸耸肩,不再去想如果的事情。她收拾好餐具,急忙带着东西离开,匆忙赶去工作室。
……
清早起来,池家气氛就不融洽。权正宜坐在沙发里生闷气,见到谁都发脾气。
“老婆,”池钧良坐在她身边,耐心的哄她,“谁惹你不高兴?”
“谁?”权正宜沉着脸,往楼上看,“还能有谁?不就是你的宝贝儿子?!”
“越越又怎么了?”提起儿子,池钧良也头疼,这孩子最近都很奇怪,不爱出去玩,整体都闷在家里。
权正宜叹了口气,伤心道:“冯家都提过好几次,问什么时候给孩子们办婚事。可池越什么反应也没有,真要把我气死了!”
又是婚事闹的。
池钧良皱眉,为儿子说话:“这种事情,总要他自愿才行,难不成我们还绑着他去结婚?”
“你少说这种话。”权正宜瞪着丈夫,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们父子一个模样!什么叫自愿才行,池越不懂事,你也跟着他不懂事啊!池钧良,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不是自愿的吗?”
“我当然是。”池钧良伸手搂住她,暗暗冒冷汗,“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你们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权正宜推开他的手,越说越生气,“这些年你在公司,有什么大的作为,要不是大哥念着我们是一家人,你还想有经理做?”
闻言,池钧良脸色僵硬,瞥着嘴半天没说话。权家强势,他还能说什么?!
“你们别吵了。”
池越走过来,慵懒的坐在沙发里,神情平静。
见到他,权正宜更生气,急声道:“池越,你到底给我说说,什么时候结婚?”
池越背靠着沙发,俊脸微微垂着,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俊美的脸庞阴沉,半响低声道:“我想去公司上班。”
“啊?”他们夫妻都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问他:“你说什么?”
池越烦躁的皱起眉,神情凛然,“我要去公司上班,下周就去。”
“儿子!”池钧良拍拍他的肩膀,脸颊染笑,“你想通了吗?”
“嗯。”池越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暗芒,“我要先立业。”
权正宜总算顺了口气,她这个儿子自幼顽劣,书也没少读,但就是不务正业。阿拓早先也爱玩,后来都被大哥压制去公司,只是池越不听管教!
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主动要去公司上班,她还真有些意外。
“你真的要去?”权正宜不放心的问了句。
池越看着她的眼睛,神情凝重,“妈,你放心,我这次肯定好好做事,不给你丢脸!”
权正宜阴郁早上的心情,终于找到一丝慰藉,她顺了口气,又问道:“那你和天真的婚事,到底怎么打算的?”
“妈!”池越薄唇轻抿,神色漠然,“我现在只想去做事,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考虑。”
这倒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权正宜虽然心有不甘,但又害怕因为结婚的事情把他逼急,到头来他上进心也丢掉,得不偿失。反正天真这个儿媳妇,她绝对认准,早一天晚一天娶进门,倒是也不碍着什么。
“好吧,”权正宜终于点头,叮嘱他,“这段时间妈不逼你结婚,但是越越,你不能再去乱玩,再做对不起天真的事情,知道吗?”
“放心,我不会。”池越搂着母亲的肩膀,承诺道。
他点头保证,却不是为了冯天真。
……
jk集团时装秀的日子,终于在一片忙碌中迎来。
清早,楚乔在闹铃声中准点起床。她选了件黑色套装,将长发梳成马尾,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等等。”
楚乔转身看过去,见到权晏拓今天也穿着整齐,“有事?”
“一起走。”权晏拓牵过她的手,一同出门。
撇撇嘴,楚乔秀眉微蹙,解释道:“我们不顺路。”
“顺路。”权晏拓转身盯着她的脸,纠正道。
怎么顺路呢?她今天要去jk集团参加时装秀。
男人似乎看穿她的想法,笑道:“我也去jk。”
楚乔吃惊,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推上车。
黑色悍马开出别墅,楚乔拉着他的手,狐疑道:“你去做什么?”
“评委。”
“……”
楚乔讶然,乌黑的双眸圆瞪。
权晏拓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下,嗤笑道:“权氏投资了,还不能当个评委?!”
又投资?
楚乔失笑,心想有钱就是好,到处投资当评委!
来到jk集团,时间尚早。苏黎早就等在大厅,此时看到权晏拓过来,也感觉几分意外。
把她拉到身边,楚乔简单交代几句,却听苏黎灿笑道:“这个评委当的好,时颜有靠山了。”
靠山?
楚乔不以为然,她没想到要什么靠山。她凭借的,是自己的实力。
电梯来到顶层,大门打开。苏黎走在前面,她似乎看到什么人,脚步渐渐慢下来。
仰头看过去,楚乔正巧看到前方的两个人。
楚乐媛伸手抚平男人的衣领,嘴角的笑意甜蜜,“司梵,我有点紧张。”
男人嘴角温柔的笑意依旧,眼底的神情宠溺。
“恶心。”苏黎狠狠瞪了眼,小声嘟囔。经过前几次的事情,她已经彻底对楚乐媛没有任何笑脸。
这边的脚步声响起,楚乐媛先回身,笑道:“姐。”
楚乔目不斜视,根本就不搭理她。
她的态度,并没有让楚乐媛生气,反而笑得温和。
“权总。”季司梵看到他们,最先出口打招呼。
权晏拓与他有生意上的来往,见面总要过得去。况且,他如今是楚家的女婿,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季总。”权晏拓点点头,俊脸的神情如常。
会场提前已经有各家公司派人来布置好,只等着今天亮相。
须臾,夏嫣然一套合体的工作装出现,神情干练:“各位都到了,请进吧。”
她先一步转身,安排手下的工作人员,将会场大门打开。
有三家公司参加竞选,jk集团特别预留出三块场地,分别给他们私用。今天的时装秀,虽然只在集团内部,但布景与模特都是精心准备的,很具专业性。
出场顺序安排抽签决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颜竟然抽到最末。
不过位置不重要,楚乔相信自己的设计。
场内的镁光灯亮起,长长的t台灯光闪亮。走秀的模特一出场,激扬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声响起,全场的气氛顿时被调动。
投资方兼评委席绕着t台环坐。
第一家公司设计方案乏味,伊甸园的主题被诠释出绿野仙踪的奇妙感。大家看得乏味,连连摇头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接下来是楚氏,果然实力雄厚,单看模特阵容就不容小觑。
苏黎拉着楚乔在后场准备,不屑道:“显摆什么啊?等到时颜有钱了,老娘一定弄场轰动全世界的秀,气不死她!”
楚乔低低一笑,握紧苏黎的手,没有多说什么。
舞台上的闪光灯亮起,当楚氏出场的第一个模特亮相之际,楚乔嘴角的笑意蓦然沉下去。
迷雾般的布景,半透明的时装,模特妖艳的妆容。虽然在各处细节上有不同,但主题大致的风格相似。
场上出场的模特惊艳,台下响起的掌声不断。
“这不可能——”
苏黎忍不住惊呼,满脸震惊的看向楚乔。
楚乔盯着舞台,心里的某处狠狠揪了下。
这种相似的创意,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们之间?
t台下,同样震惊的,还是权晏拓。虽然他不算内行,但是这种风格,他明明看到楚乔的设计图纸如此,可怎么楚氏拿出的方案会如此相近?
诱惑,这个主题,还是他点破的。而楚氏的主题,竟然是媚惑。
炫目的射灯闪过,季司梵幽暗的双眸动了动。他望着台上展示出来的时装风格,薄唇缓缓抿成一条直线。
楚乐媛的水平,他心里很清楚。这场秀的风格,根本不属于她。
二十分钟的走秀时间结束,楚乐媛拉着模特的手上台时,台下激烈的掌声沸腾。
夏嫣然似乎也没想到能这么出色,惊艳的鼓掌祝贺。
再接下来,出场的是时颜。
有了先前的楚氏,大家再看时颜的秀,不禁窃窃私语。
风格相似,虽然细节稍有不同,但整体效果贴近。
秀场的t台耀眼,夏嫣然凝眸望去,目光落在时颜细微的着眼点上。即便先前有了楚氏的铺垫,楚乔的设计在雷同的阴影下,那独到的细节,依旧让人赞赏。
她的设计有爆发力,同时对于潮流扑捉准确。夏嫣然承认,她在设计方面,很有天赋。
这也是当初,为何她一眼选中时颜的原因。
三家公司的表演完毕,评委和公司负责人回到会议室。
针对刚才的走秀,大家纷纷存在质疑。
不要说他们,苏黎和楚乔心里也揣着一百个问号!
“楚氏和时颜的设计风格,太过相似!”
“不过,是楚氏先出场的!”
“楚氏实力雄厚,拿出这样的设计不足为奇,犯不着去剽窃谁?”
“是啊,楚氏的口碑一直很好,绝不会有那种行为……”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苏黎听到那些话,气的脸色煞白。
那些人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时颜剽窃?!
楚乔坐在椅子里,什么话也没说。她俏脸微微垂着,眼底的神情莫名。
气氛紧张,众人的意见各异。
权晏拓挑眉盯着对面的人,却见她一直低着头,神情黯然。
周围的议论声,全部都对楚氏有利。楚乐媛嘴角噙笑,眼角闪过一抹厉色,她就知道是这种效果,时颜肯定会招来非议。
啪——
权晏拓把手里的笔丢在桌上,俊脸阴霾下来,“既然有话说,都大大方方的开口,让我也听听。”
眼见他开口,有人还以为这是邀功的机会,显摆道:“凭心而论,最后两场秀都很好。不过楚氏的媚惑系列与时颜的诱惑系列,风格很雷同,难免有剽窃的嫌疑!”
“剽窃?”权晏拓挑眉,目光泛起寒光,“谁剽窃谁?”
“看出场顺序就知道了嘛!”有人随声附和,众人心照不宣。
“是么?”权晏拓上半身靠进转椅中,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沉声道:“时颜的设计稿绝对没有问题,何来剽窃的说法?”
“权少,您也不能打这个保票吧!”
“为什么不能?”
权晏拓侧脸冷峻,深邃的双眸眯了眯,一字一句道:“时颜的设计稿,都是在我床上设计出来的,我不能打保票吗?”
“啊——”
众人一片哗然。
苏黎彻底笑喷!
艾玛,权爷您这话,是多么让人浮想联翩啊!
楚乔缓缓抬起头,乌黑的眸子落在对面男人的脸上,唇边也勾起几许笑意。
这个男人啊,真是让她哭笑不得!他这样一说,明摆着让人对时颜刮目相看,可也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反映灵敏的,终于意识到时颜与权氏的关系匪浅。
楚乐媛俏脸阴沉下来,虽然知道权晏拓与楚乔的关系,但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在大家面前,出言帮她!
大家都把嘴巴闭紧,不敢非议。
会议桌的这边,夏嫣然手指紧扣,指甲因为用力已经泛起白色。
“大家安静一下。”
须臾,夏嫣然开口,语气把握得当,“虽然楚氏与时颜的设计风格相似,但还有很多细节不一样,如果说剽窃,恐怕还有些牵强!”
顿了下,她面带微笑,老练沉稳,“而且我们jk集团的为了公平起见,保密工作相当好,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所以大家不要多加猜测。有时候,思维相近也是有的,尤其楚氏与时颜的负责人,她们还是……”
后面的话,她巧妙的没有说出口,但有人已经明白。
说是竞争,其实就是楚家两姐妹的事情。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争的?
夏嫣然偏过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却见他黑曜石般的目光眯了眯,眼神深沉。
既然jk集团的负责人都这样说,又有权晏拓给时颜撑腰,大家还敢说什么?
权晏拓敛眉微蹙,俊脸的线条紧绷。夏嫣然的话听起来,毫无不妥,但他却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最后商议的结果,楚氏与时颜同时被选中。
夏嫣然将这两家的构思合二为一,取其精。这样一来,jk集团下半年的世界级秀场,将会有这两家再出方案。
苏黎终于松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不服!
回到工作室,她倒在沙发里,叫道:“可儿,气死我们了!”
许可儿早就泡好咖啡,见到她们回来,忙端出来:“怎么?走秀不成功?!”
“不是!”苏黎坐起身,喝了两口咖啡,怒声道:“那个楚乐媛拿出的设计方案,竟然与我们的相似!切,就凭她,也能想到诱惑系列?”
“嗯?”许可儿目露惊讶,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她咬着唇,试探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苏黎愤然,憋屈道:“今天走秀,楚氏抽签在前面,而且他们主打的题目是媚惑,时装样式也和乔乔设计的相似,反正很恶心人……”
苏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许可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楚乔半天都没说话,也觉得有口气憋在心口。她不能保证自己的设计最出色,但构思相似这种巧合,概率也太低了!
“哎,”苏黎趴在桌上,无奈道:“也许真是姐妹,心灵相通吧!夏总监也说,构思相似也不是没有。”
许可儿尴尬的笑了笑,随声附和,“是啊是啊,应该是这样!”
稍后,她随口编造个理由,提着包离开工作室。
许可儿掏出手机,电话接通后,她压低声音质问:“为什么时颜的创意和楚氏的相似……”
电梯门打开,许可儿神色紧张的走进去。
苏黎站在窗口,好奇的往下张望。须臾,她看到一辆很骚包的车开来,许可儿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子咻的开走。
“喂,乔乔!”苏黎招呼她,惊叹道:“可儿找的男朋友好像很有钱!”
楚乔闷闷不乐,还在琢磨设计稿的事情,无心搭理这些。
回到桌前,苏黎撇撇嘴,安慰她:“乔乔,你也别多想!设计稿就只有咱们三个人看过,不可能从咱们这里泄露出去,看起来楚乐媛一定是花大价钱又去请人设计,真阴险啊!”
这个可能性倒是有。
楚乔紧蹙的眉头松了松,不过还是觉得事情蹊跷。
好在事情还算圆满,夏嫣然竟然让两家一起竞选通过。只要能够参加下半年的走秀方案,楚乔有信心再赢一次!
想起权晏拓在会场说的话,苏黎捂着嘴偷笑,“你家权爷太给力了!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在他床上设计的?”
楚乔脸色一红,扬手朝着她打过去。
苏黎嬉笑着躲闪,随手打开网页,问道:“乔乔,你是水瓶座对吧?”
把电脑打开,楚乔应了声,又把设计的图纸检查一遍。文件夹有密码,她想了想打消掉心底的疑惑,应该是她多心。
“权爷啥星座?”苏黎正在看今天的星座运势,又开始八卦。
楚乔蹙眉想了想,记起上次结婚登记时她看过的身份证,回道:“天蝎座。”
天蝎座?
楚乔放下手里的笔,翻开日历查看,他的生日好像是今天!
“天蝎?”苏黎迅速查看天蝎的解释语,脸颊顿生笑意:“天哪,你们俩绝配!人家这上可说了,水瓶与天蝎,要么就是爱的死去活来,要么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每次提到星座苏黎都来精神,继续道:“天蝎座的男人很深情的。据统计,白头携老、永不分离的动人爱情,天蝎夺冠!不过天蝎座的男人,醋劲很大,你要小心哦,不要被你家权爷发现有不轨行为!”
“苏黎!”
楚乔沉下脸,怒声道:“你很闲是不是?”
“哎哟,”苏黎抱怨,眼神可怜,“咱们都累了几个月了,终于松口气,开开玩笑都不行。”
为了jk这场走秀,大家确实都辛苦很久。许可儿不在,明天又是周末,索性就提前放假。
在一片赞许声中,楚乔和苏黎两人离开工作室。
苏黎回家,楚乔去了超市。
上次的蛋糕做得不错,楚乔打算今天再做一个。
今天能够拿下jk的竞选,如果不是权晏拓出面说话,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楚乔心存感激,想要以她的方式表示感谢。
站在厨房里,她辛苦忙碌两个小时,将需要的材料都准备好。今晚要烤制的蛋糕,远比上次的复杂,她想用来给他庆祝生日的,做起来特别精巧花心思。
傍晚,权晏拓开车回到别墅,屋里亮着灯。他打开门进去,厨房里又飘来上次的香味。
换好拖鞋,他笑着走过去,问道:“你又做蛋糕?”
“回答正确。”楚乔微笑,显然心情不错。
“多久可以吃?”权晏拓满心期待,主动问她。
扫了眼计时器,楚乔带着围裙忙碌,“二十分钟后。”
“我去洗手。”这次男人特别主动。
“等下。”楚乔突然喊住他,想了想还是开口,“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帮我!虽然你说的那话,有点那个……,不过还是谢谢你!”
“我说的实话!”权晏拓盯着她看,嘴角的笑意不正经,“那些设计稿,你就是在我床上设计出来的,难道不是吗?”
“停——”楚乔双手交叉,及时打断他,“总之,我谢谢你。”
男人薄唇微勾,没在逗她,径自去洗手。
今晚的蛋糕,看起来好像很不错,他有些迫不及待。
兜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权晏拓滑开屏幕接通,“喂?”
“是我。”
权晏拓洗手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沉下来,“有事?”
电话那端,夏嫣然手指轻抚着面前的黑色丝绒盒子,柔声道:“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吃饭?”权晏拓诧异,内敛的双眸沉寂下去。
夏嫣然捧着电话轻笑,道:“今天是你生日,不是又忘记了吧?”
闻言,权晏拓愣了下,还真是给忘记了。从小爷爷就不喜欢这些玩意,男孩子家过什么生日?所以这些年,他的生日基本上都没过过,往年都是兰姨给他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全家人吃顿饭而已。
今年的生日,怎么家里没来电话?
“喂?你在听吗?”
权晏拓回过神,往厨房看了眼,见到楚乔带着手套将烤箱打开,他薄唇轻轻抿起,道:“嫣然,我今晚要在家吃饭,我们改天再聚?”
电话那端的女声似乎停顿了下,须臾才又开口:“好,那你先忙。”
夏嫣然挂断电话,脸色已经彻底阴霾。她掀开桌上的丝绒盒子,里面一对鎏金的袖扣熠熠生辉。
在家里吃饭?
她低低轻笑,到底是哪个家?!
权晏拓洗干净手走过来,客厅里的灯突然灭掉。只有餐厅的桌边亮着一盏壁灯。
他狐疑的走到餐桌边,却见烤好的蛋糕上插着一根蜡烛,楚乔站在边上,嘴角含笑,“生日快乐!”
生日?
她也知道,今天是他生日。
“你怎么知道的?”
楚乔耸耸肩,告诉他,“上次看你证件,记住了呗。”
伸手将他拉到桌边,楚乔脸带兴奋,催促道:“许愿吧!许愿后就能吃蛋糕了,我今天特意烤的松仁蛋糕,很香的。”
许愿这种事情,权爷从来没干过,貌似是女人的玩意!
权晏拓拉开椅子坐下,顺势环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来许愿。”
“我?”楚乔惊讶。
“嗯。”男人轻点头,唇边染着笑意:“你的生日愿望就是我的。”
楚乔眨了眨眼,盯着蜡烛的眼神逐渐放空。她目光呆呆的,原本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半响,她对着蜡烛的烛光,低声喃喃:“我每年的生日愿望只有一个,想要爸爸和妈妈一起带着我去游乐园玩。我想要棉花糖,还想要五颜六色的气球……”
她的声音缓缓低下去,直至消失。
权晏拓凝着她的脸,黑曜石般的双眸眯了眯,他没有出声打扰她,环抱住她的手掌轻轻收紧。
蜡烛燃烧的火光闪亮,晃动的烛火映在楚乔脸上,那是权晏拓第一次见到她流泪,晶莹剔透的泪水嵌在眼眶,慢慢的打转,却固执的不肯落下。
哎,这个傻瓜,眼泪也需要掩藏吗?
伸手捧起她的脸,权晏拓望着她氤氲的眼睛,沉声道:“楚乔,有句话你说错了,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不是全能做!”
他抬起手,温暖的手指擦干她眼角的泪,声音磁性,“擦眼泪这种事情,只能是男人做!”
权晏拓伸手落在她的后脑,将她的脸轻轻搂在怀里,语气温柔,“在我面前,你可以哭,没人会笑话你的。”
心,在刹那间收紧。
楚乔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衫,眼角的热泪翻滚而来。她咬着唇,哽咽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拥紧怀里的人,权晏拓忍不住叹气。他明白,她嘴里的他,指的是楚宏笙。
自从外婆过世后,楚乔从没哭过,可今晚她莫名的心酸。尤其此时依偎在他的怀里,心里所有的委屈,瞬间都压抑不住。
她哭出声,任由眼泪汹涌。
须臾,权晏拓打断她,笑道:“我们先吹蜡烛,然后再哭好不好?”
楚乔眼眶红红的,琉璃般的眸子晶亮。她看着他,不自觉的笑起来,脸颊两边的梨涡深陷。
呼——
权晏拓搂住她,两人同时低下头,将蜡烛吹灭。
蜡烛的微光熄灭,楚乔想要去开灯,却被他圈在怀里。
头顶压下来一片暗影,男人的唇跟着落下来。
权晏拓伸手托住她的后脑,热吻落在她的唇上。他急切的顶开她的贝齿,火舌灵活的钻入,霸道的席卷,狠狠吸允。
唇上力道有些疼,但楚乔没有推开他。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怯怯的伸出小舌回应他的动作。
她的主动,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深吻。
彼此激烈的心跳,混合交缠的吞咽声,暧昧诱人。
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响在耳边,楚乔心脏的位置咚咚乱跳,她无力的趴在他的肩膀,脸颊一片绯色。
哭过的喉咙沙哑,她靠在他的肩头,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
原本以为,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但洗过澡后,权晏拓便搂着她入睡,什么都没有做。
第二天早起,楚乔好梦正酣,却被人一巴掌拍醒。
“起床!”
此时看到他的俊脸,楚乔昨晚对他的所有好感,全都烟消云散。
半小时后,楚乔穿着一套运动装,被他拉上车,不由分说的离开别墅。
黑色悍马开出市中心,往市郊行驶。楚乔靠着车窗迷糊,等她清醒过来后,竟然来到市郊的盘云山。
“为什么来这里?”楚乔站在山下,盯着曲折的山路,心里发怵。
“锻炼。”
权晏拓打开后备箱,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个很大的背包,还有帐篷和水。
他带上东西,径自往前面走去,冷冷的丢给她两个字,“跟上。”
楚乔欲哭无泪,好好的周末,不让人睡懒觉,还被拉到这种什么劳什子地方!
“等等我!”
眼见他走远,楚乔咬牙跟上,生怕把她一个人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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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爷您锻炼,为毛还要带帐篷呢?咳咳,你们懂不?!
不投票的孩纸,明天看不到帐篷里面的情节哦,啦啦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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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的游戏谁输谁赢,取决于谁先从谁的身上起来。
……
她过着最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却将他的版图越扩越大。
他成了别人眼里再也动不了的人,而她却誓要往他心里扎一根最深的刺。
出狱后的一次见面,他指着她身上的伤,语调低沉,“收容你的人口味真重!喜欢这样玩的?”
他不知道的是,从她入狱的那天起,她就开始在身上留下恨他的印记。
恨他重一分,就伤自己多一分。
疼痛渗入骨髓,恨也融入血液。
059 以身相许
盘云山,在聿沣市的东面,靠近大海,风景独好。
开车到这里,需要一个小时。天刚蒙蒙亮,楚乔就被男人给拽起来,精神迷瞪着上车,一路都在打瞌睡。
来到这里,天气彻底放晴。
权晏拓背着个双肩包,还挎着帐篷和水。不过他身材高大,这些东西在他身上倒也显不出什么。
站在山脚下,楚乔还没迈步,心里已经发颤。这山好高,山路曲折,她不想上去啊!
不过那男人存心难为她,人家背着东西转身就走,看都不看她一眼。
楚乔没辙,只好屁颠颠的跟上。这里没什么人,她害怕被丢下。
山路虽然经过铺陈,但依旧难行。上山的坡度很大,楚乔吃力的迈着双腿,逐渐开始喘粗气。
可前面的男人,亦步亦趋,匀速的迈着步子。他身上还背着不少东西,却不见他气喘,想当然人家的身体素质,与她压根不是一个档次。
“慢点!”
楚乔单手扶着一株大树,累的气喘吁吁。她伸伸胳膊,召唤前面的人:“你走慢点啊!”
男人背着个背包,回头看她,忍不住笑道:“东西都我拿着,你还喊慢!什么身体素质?!”
好吧,楚乔承认她两手空空,可还是觉得累。
坡路难行,她抬起双腿迈步,没走多远大腿就开始发酸,小腿也渐渐失去力气。若论身体素质,楚乔肯定不如他,这点儿她从学习游泳开始就知道。
“喂!”眼见他转身又要走,楚乔急忙求饶道:“让我休息会儿行吗?就五分钟,我坐坐。”
她背靠着一株大树坐下,拧开手里的水瓶,扬起头咕咚咕咚灌水。
权晏拓回来在她身边坐下,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其实有很多年,他也没这么早来这里爬山,不过幸好他平时有锻炼,身体素质还没下降。
“你经常来这里?”楚乔靠着树干,蹙眉问他。
权晏拓抿唇笑了笑,伸手往山上指过去,告诉她,“以前常来和靳扬他们常来,半山腰有个山洞,那时候我们进去探险。”
“探险?”楚乔挑眉,涌起几分兴趣,“里面有什么宝贝吗?”
“宝贝没发现。”权晏拓低头看向他,薄唇微勾,“里面倒是有不少虫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楚乔彻底变了脸,恐惧道:“好恶心!不去!”
“不去就快点起来,”权晏拓抬起腕表看了眼,催促道:“五分钟已经过了。”
楚乔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嘟囔道:“干嘛这么着急,多休息下不行啊?”
“不行!”权晏拓口气坚定,告诉她一个近乎绝望的消息,“从这里爬到山顶,还要四个小时。”
“什么?!”
楚乔震惊,双手抱住树干哭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男人哭笑不得,上前圈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往前走。
“不要——”
楚乔双腿不停的踹,拼命挣扎,“权晏拓,你放开我,让我回家!”
“你确定要下山?”
权晏拓低头望着怀里的人,挑眉问她。
“对!”楚乔拼命点头。
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权晏拓俊脸含笑,深邃的双眸一片平静,“行,那你沿着北走。不要走错路,要不然你迷路,估计会饿死的。”
“……”
望着他转身往上的背影,楚乔往山下的方向看了看,沮丧的想:哪个方向是北?
终于,她无可奈何的低着头,继续往上走。
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跟上来的身影,权晏拓薄唇勾了勾,脚下的步子放慢下来。她第一次来,体力不支也是有的。而且她的身体素质,他早在床上就验证过,完全不及格!
但是权晏拓也忽略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说的四个小时到山顶,是他的速度。而楚乔这走走停停的样子,爬到山顶竟然用了六个半小时。
被她这样一拉锯,不要说她自己,就连权晏拓都感觉有些累。
他身后背着的东西,分量可不算轻,一路走上来很吃力。
终于爬到山顶的那刻,楚乔轰然倒地,坐在岩石上站不起来。天哪,真要累死了,从小到大,她还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呢!
早上开始爬山,登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楚乔靠着岩石休息,只觉得两条腿完全不是她自己的,酸麻的失去知觉。
权晏拓把背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包和纯净水,递给她:“吃吧。”
走了大半天,楚乔早就饿了,她抢过面包就往嘴里塞,几口就把面包吃掉,却感觉还不饱,又伸手找他要了一个,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慢点吃。”权晏拓剑眉紧蹙,心想她吃这么快,等下胃又要不舒服。
楚乔没空搭理他,只用眼神狠狠鄙视。饿的前心贴后背,谁能慢点吃啊?!
趁着她吃东西的空档,权晏拓选了处地势稍高又平坦的地方,他把帐篷支撑起来,稳固的建好,拿出一条毛毯垫在最下面,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个能睡人?”楚乔吃饱后,又开始对这个感兴趣。
权晏拓白了她一眼,低斥道:“当然能啊。”
楚乔没有睡过,对此表示怀疑。
“进去试试。”权晏拓仔细检查好四周,确定每个支撑点都牢固。
又累又乏的楚乔,听到这种话,内心兴奋起来。虽然她还有疑虑,不过看到权晏拓肯定的目光,她心头安定很多,“真的能睡?”
男人撇撇嘴,无奈道:“肯定能!要不然,我陪你?”
“不用了。”
楚乔赶快钻进帐篷里,没给他耍流氓的机会。身下垫着的毛毯很软,她躺下来,觉得空间挺大的,并没有压抑感,而且四周围拢起来,还觉得安全。
她探出半个身子,问外面收拾东西的男人,“我们今晚要呆在这里?”
“嗯。”权晏拓低低应了声,并没有多加解释。
楚乔虽然不愿意,但是辛苦爬了六个多小时的山顶,她也不想马上就下去。听说这里的风景不错,她想要休息一下,然后好好欣赏。
看出他似乎还要准备东西,楚乔识相的钻进帐篷里,把拉链拉上,不过还留下一条缝隙。她躺下来,拿起边上的毛毯盖好,嘴角溢出一抹笑来。
原本是想小憩,谁想到楚乔碰到枕头就睡着,而且睡的很安稳。
权晏拓拾回来不少干树枝,有技巧的罗列好,方便晚上点燃。他瞥了眼帐篷,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见到里面的人睡相一塌糊涂,抱着被子偏着头,呼吸均匀。
他轻轻一笑,拉开帐篷的拉链,将毛毯给她盖好,随后又退出来。
转身坐在岩石上,权晏拓望着逐渐垂落的夕阳,唇边的笑意渐生。还有几个小时,就能看到最美的星空,今天天气不错,晚上应该有很多星星。
有好多年不曾出来野营,权晏拓心底也有几分兴味。平时工作太忙,难得有时间放松一下,呼吸新鲜的空气。
虽然今天这山爬的有点累,不过想到她昨晚亲手烤制的生日蛋糕,男人眼底漫过一丝温柔的笑,薄唇扬起的弧度温和。
楚乔这一觉睡的很沉,等她睁开眼睛,只见到四周黑漆漆的,下意识的喊了声:“权晏拓!”
她咻的坐起来,大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睡醒了?”帐篷的拉链被他打开,他蹲在外面往里看。
见到他的脸,楚乔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她揉了揉眼睛,表情朦胧,“我睡很久吗?”
抬手看了看腕表,权晏拓似笑非笑道,“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是有点久。
楚乔从帐篷里爬出来,天色已经沉下来。她缩了缩脖子,山顶风大,有些凉。
肩上落下一件外套,楚乔仰头看过去,嘴角勾起笑意,“你带的还挺齐全。”
权晏拓把外套给她穿上,走到搭好的篝火边上,掏出打火机点燃。火星闪过,堆叠层层的干树枝一点点燃烧起来。
不多时候,火苗闪亮,透着暖意扑面。
有光亮的地方,必然驱散阴暗。楚乔坐在篝火边上,心底的惧意渐渐散去。
盘云山是开发出来的旅游项目,这里经常有人来野营。不过今天来的人似乎很少,她坐在山顶往下看,瞧见远处也有火光,应该是在下面不远处,也有人在露营。
她以前不爱参加集体活动,大学时候同学们结伴出游,她总是缺席。这样在荒山野外住宿,别有一番情调,内心也有小小的惊喜。
“肚子好饿。”楚乔摸摸肚子,抱怨道。平时她食量不大,今天运动量大,消化能力也变强,如今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乱叫。
权晏拓瞥着她,凉薄的唇勾了勾,故意沉下脸,“想吃东西吗?”
没有察觉他的陷阱,楚乔如实点点头。
“这些东西都是我准备的,”权晏拓下巴扬起,朝她笑道:“你也要付出点劳力吧!”
“唔……”楚乔皱眉,戒备的问,“那我要做什么?”
权晏拓抬手指了指前面树林,笑道:“去拾些干树枝来。”
“那边?”楚乔皱眉,脸色变了变,“很黑。”
男人似乎早就猜到她这么说,递给她一个手电筒,语气沉下来,“那片树林距离这里十五米,放心去吧,不会有危险。”
连距离多少都说的这么清楚,楚乔不能拒绝,只好捏着手电筒站起身,快步往树林里走去。
树林并不算深,对面篝火的光亮还能看到。楚乔微微安心些,把手电筒照亮,按照他教的方法,开始捡地上的干树枝。
捡起不少树枝,楚乔双手抱在怀里,打着手电筒反身回来。
篝火边上,原本坐在岩石上的男人没了踪影。楚乔放下树枝,左右看了看都不见人,她心里一突,急声道:“权晏拓!”
山中余音袅袅,却不见人。
楚乔咬着唇,有些害怕,四下里找人:“权晏拓,你去哪里了?”
四周光线很暗,除却有火光的地方,其他都是一片漆黑。远处什么都看不到,楚乔着急,摸索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你找我?”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楚乔吓住,转过脸看到是他,立刻皱眉:“你怎么回事啊?没事吓人,很好玩是吗?”
权晏拓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悻悻的摸摸鼻子,沉声道:“我有东西给你。”
“嗯?”楚乔把手机放回兜里,狐疑的看向他。
男人俊脸的神情微有尴尬,他薄唇紧抿,从身后缓缓拿出什么东西。
一个红色的棒棒糖,他拿在手里有点可笑。楚乔伸手接过去,诧异的问他:“送我的?”
权晏拓瞪眼,怒声道:“废话!有男人吃这东西的吗?”
像他这样的男人,肯定不会吃。楚乔低低一笑,开心的接过来。
不过她没明白,为什么给她这个?
“棉花糖没找到。”权晏拓瞥着嘴,补充一句。
楚乔惊讶的张了张嘴,心底的某处揪了下。原来他记得,昨晚她说的话啊!
她正要开口感激,却不想男人把背在后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他们中间。五颜六色的气球往上竖起来,男人手中揣着线绳,牢牢握在掌心。
“游乐园周末人太多,等有机会再带你去。”权晏拓一手捏着气球的绳子,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
棒棒糖,气球。
她昨晚的愿望。
楚乔傻呆呆的盯着他,看着看着,眼眶忽然就发酸。她抿着唇,低声问他:“为什么?”
抬手揉揉她的头,权晏拓将气球的绳子都缠在她的手里,笑道:“今年没来得及给你过生日,明年一定补上!”
生日?
楚乔喉咙发紧,眼底氤氲起一片水雾。其实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生日。
她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份爱,仅此而已。
五颜六色的气球拴在帐篷顶上,篝火边,楚乔盯着手里的棒棒糖,忍不住发笑:“这个是你买的?”
“嗯。”男人俊脸低垂,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他抬手抵着唇,轻轻的咳嗽了声。
今天早上五点钟,他心血来潮开车去超市,结果把经理都给惊动来,却不想他就要买一个棒棒糖,几块钱的东西,但是那排场,着实够大。
楚乔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塞进嘴巴里,甜甜的味道渗入到心底,“谢谢了。”
男人笑了笑,伸手将背包里的食物都拿出来。有罐头、面包、饮料,还有洗好的水果。
“快点吃吧。”权晏拓把东西摆好,很绅士的先给她。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上扬,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辉。楚乔看得分明,他眼底蔓延的宠溺,让她忍不住沉醉。
这顿晚饭,虽然迎着山顶的夜风,却让楚乔满心温暖,永远记住这一晚,记住他眼底那抹真挚的笑容。
填饱肚子,天色彻底黑沉下来。墨黑的天际,一颗颗闪亮的星子耀眼夺目。
权晏拓坐在山边的岩石上,仰头望着满天的繁星,薄唇勾了勾,得意的问身边的人,“好看吗?”
眼前的黑幕幽暗,那缀在天边的星辰闪烁不定。楚乔微微侧目,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双眸亮如昼,远比任何一颗繁星都要耀眼夺目。
原来他耗费心思来爬山,是想带她看星星。
幼稚!
权晏拓把那些气球拿过来,放进她的掌心,“你放走一个气球,就能圆满一个愿望。”
听到他的话,楚乔眨了眨眼,伸手分出一个粉色的气球,轻轻松开掌心的线绳,眼见这气球腾空而起,遥遥飘向远处的夜空,飘向一个未知的地方。
放走一个气球,就能圆满一个愿望。
楚乔张开掌心,将气球一个个放飞,眼见它们飘向未知的角落,她心底掩藏的那些郁结,终于缓缓消散。
只剩下一个气球,她没有再放开,反手勾住后,悬挂在帐篷的顶端。
“怎么还剩下一个?”权晏拓看到她的动作,满脸不解。
楚乔眼神动了动,红唇轻抿,道:“这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
“那怎么不放走?不想实现?”
“不是。”
楚乔俏脸染笑,琉璃般的眸子里水润一片,“已经实现了,我想留个纪念。”
女人的心思总是难以捉摸,权晏拓不太明白她的话,也没深究。
入夜后,山顶的风沁凉。楚乔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冷。
“进去。”权晏拓拉起她,让她钻进帐篷里。他走到篝火边,把火架高,很有技巧的罗列摆放树枝,这样能让这些火整夜不熄灭。
帐篷有效的包裹住暖意,楚乔钻进帐篷里,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放在边上。
须臾,权晏拓也钻进来,他颀长的身形侵入,顿时显得帐篷里拥挤。
“还想看星星吗?”他扫了眼身边的人,笑着问他。
听到他的话,楚乔顿生笑意,她用力点点头,真的没看够。
权晏拓让她躺下来,然后他拉开帐篷顶部的一块,透明的棚顶显现。那满目的璀璨夜空,霎时映入眼底。
楚乔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觉得这男人准备的果然周全。这种放松身心的夜晚,让她心情透亮。
“喂,”楚乔抬手碰了碰身边的人,好奇的问他:“你们去的那个山洞,究竟有什么?”
权晏拓转过脸,盯着她的眼睛问,“要不然,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不要——”
楚乔表面彪悍,其实胆子很小。看个恐怖片都能害怕好久,更别说黑漆漆的山洞。
男人看到她眼底闪烁的惧怕,嘴角滑过一丝坏笑。其实那个山洞能有什么?不过都是些石头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楚乔躺在帐篷里,也学着男人的动作,双手垫在脑后。她凝望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心底的某处轻颤起来,“权晏拓,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
权晏拓怔了怔,内敛的双眸浮现出莫名的情绪。他薄唇缓缓勾起,下颚紧绷的弧度凛冽。
“我不相信命运。”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楚乔自言自语。是的,她不相信命运,自从命运丢下她的那刻起,她就不再相信。
权晏拓转过头,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她晶亮的眼眸中有泪光闪过,虽然只是一瞬,却深深融入他的心底。
“楚乔——”
权晏拓抬起手,温热的指间落在她的脸颊,他半直起身,单手撑在她的身侧。
此时,他眼眸深处的光芒明亮而暖融,带着缱绻的温柔,“你不需要相信命运,因为命运给你的是酸甜苦辣。而我给你的,只是你想要的。”
我给你的,只是你想要的。
楚乔愕然,一双眼睛直勾勾望进他的眼眸深处,她说不清心底的滋味,只是觉得有一团火在燃烧,似乎就要将她燃烧殆尽。
吻,急不可待的落下。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
身上的运动装脱落,拉链撕开的那个瞬间,那道细微的声响,敏感的刺激着楚乔的神经。仿佛一道符咒被开启,就此深深埋入彼此的心里,永难剔除。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濡湿的细吻蜿蜒而下,那一个个暗色的红痕,渲染着他的所有。
楚乔手脚使不出力气,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身上,她倚在他的肩头,抬眸的视线恰好落在他性感的喉结上,那火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烫的她一个激灵,全身禁不住紧绷。
察觉到她身体敏感的微动,权晏拓轻笑出声,薄唇含住她的耳垂,暧昧道:“放松,跟着我就好。”
楚乔几乎说不出话来,身体渐渐生出一股燥热,她深吸口气,努力把身体舒缓下来。
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偶尔的夜风吹过,风过无痕。
楚乔透过棚顶,能够看到星光闪耀的夜空。虽然明知外面不会有人,但毕竟是陌生的环境,时而响起的虫鸣,让她紧张不已。
总是担心,如果有人靠近过来,他们要怎么办?
察觉到她的不专心,权晏拓低下头,在她嘴角咬了下。她双手环住他的肩膀,熨帖的身体渗出细密的汗珠。
楚乔脑袋一片空白,只记得他在耳边说的话:放松,跟着他就好。
“唔……”
身体被颠覆,楚乔手指收紧,将脸埋在他的心口,任由那股热浪将她席卷。
她撑起一只手,落在他的肩上,尖利的指甲滑过微红的印记。
交缠,沉沦。
她不想退缩,想要的更多。
当极致迸发的那刻,楚乔全身虚脱的闭上眼,终于体会到缠绵的契合感觉。
与她来说,今晚才是第一次。
她以身相许,彻底的给予,毫无保留。
男人的呼吸急促,他薄唇覆在她的耳边,声音带着情事过后的沙哑,“原来你一点儿都不冷淡,是我平时太不努力……”
楚乔满心羞怯,闭着眼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余韵消散后,权晏拓盯着身下的人,黑曜石般的双眸温柔如水。他迅速帮她清理干净身体,拿过毛毯给她盖好。
这里的条件不比在家,他不敢大意,生怕她冻着。
怀里的人双颊绯红,他轻轻拨开她汗湿的碎发,温柔的细吻落在她的额头。
……
楚氏顺利竞选成功,楚宏笙分外高兴。他特别让女儿和女婿回家来,全家人一起吃饭。
女儿女婿回家,江雪茵忙前忙后,张罗满桌子的菜。
用过晚饭,楚乐媛帮着妈妈收拾碗筷,季司梵陪着岳父下棋。
“娇娇,”江雪茵扫了眼外面客厅,压低声音问女儿,“你和司梵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楚乐媛拿起抹布,将刷好的碗擦干净。
她的神情自然,隐隐带着笑意。江雪茵放心下来,又催促道:“你们结婚也有段日子了,是不是应该要个孩子啊?”
楚乐媛脸颊红了红,有些难为情,“妈,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的。”
“有数就好。”江雪茵拿过她手里的抹布,笑道:“尽快生个孩子,你才能稳稳当当做你的季太太,知道吗?”
“知道了!”楚乐媛双手搂住她的脖子,红唇微翘。
“你去吧,”江雪茵接手后面的活儿,让她出去,“去陪你爸爸聊天。”
洗干净手,楚乐媛点点头,端着水果出来。
“你们谁赢了?”她走到沙发边,坐在季司梵这侧。
楚宏笙低低一笑,挑眉盯着女儿,难得笑道:“司梵让着我的。”
“爸,”季司梵摆摆手,眼底闪烁着笑意,“您这是让乐媛找我算账呢!”
闻言,楚宏笙放声大笑,将手里的白子落下,对方再无还手的余地。
眼见父亲得胜,楚乐媛拿起一瓣橙子递给身边的人,在他耳边小声道:“行啊你,把我爸爸哄得这么开心。”
季司梵抿唇轻笑,内敛的双眸微动,“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边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楚家二老看着也高兴。
须臾,楚宏笙站起身,经过女儿身边时,道:“乐媛,你上来一趟。”
“哦。”楚乐媛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迈步随着父亲上楼。
季司梵没有跟去,在客厅里陪着岳母聊天。
走进书房,楚乐媛把门关上,笑着上前,“爸爸,有事吗?”
楚宏笙坐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她,道:“这条珍珠项链,给你姐姐送去。”
面前的盒子醒目,楚乐媛嘴角的笑意收敛起来,声音低低的,“为什么让我去?”
见她一脸不高兴,楚宏笙叹了口气,沉声道:“乐媛,再怎么说,你们都是姐妹!你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顿了下,楚宏笙站起身走到窗前,脸上的神情黯淡下来,“你先出去吧。”
伸手拿起桌上的首饰盒,楚乐媛咬着唇,转身离开书房。
她关上门,握着盒子的手指狠狠用力。珍珠项链,凭什么让楚乔拥有和她一样的东西?!
清早的盘云山,云雾缭绕。楚乔打开帐篷出来,裹紧外套。
站在山峰处远眺,她不禁深深感叹。难怪叫盘云山,一朵朵白色的云彩缠绕犹如蛟龙,盘绕在山间,如临仙境。
这里的空气特别好,深吸一口气,能够直接通到肺里。
很快的功夫,权晏拓去而复返。他们昨晚是爬上山来的,但是今早铁定下不去了。
原因很简单,楚乔肯定走不动。
最后,一辆黑色吉普车将他们送下山。楚乔差点被颠簸的晕车,山路弯曲,下山的道路难行。
终于熬到山下,权晏拓搂着无精打采的人,把她拖上自己的悍马。
黑色悍马驶入车道,车身平稳。楚乔终于缓了口气,靠着车窗恢复体力。
车子开回别墅,权晏拓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进屋。
楚乔直接回到卧室,昨晚在山上过夜,她需要洗澡换衣服。
眼见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权晏拓笑了笑,把主卫让给她,自己去客卫洗澡。
洗个热水澡,楚乔酸涩的身体缓解不少。她低头望着胸前深浅不一的吻痕,脸颊微微发红。
换上干净的衣服,她把头发吹干,从楼上来到客厅。
客厅中开着电视,权晏拓早已收拾妥当下来。他转过头,望向她的眼神温和,“好点了吗?”
其实他的问话很正常,但是楚乔却莫名其妙的脸红。她看到客厅中悬着的那个红色气球,惊诧道:“怎么还把它带回来了?”
“那是!”权晏拓薄唇轻勾,眼底闪过一抹坏笑,“我要留个纪念。”
伸手拉过楚乔,他黑眸闪动,凉薄的唇吐出的话,让人头皮发麻,“昨晚上的事情,我可都记着呢!你也没忘吧?”
楚乔倒吸口气,咬着唇瞪他,“忘了。”
“忘了吗?”权晏拓单手扶着下巴,俊脸往她身边压过去,“那我给你回忆一下!”
“啊——”
楚乔尖叫着躲他,整个人滚进沙发里,“权晏拓,你有完没完啊!”
“没完!”男人倾身压住她,作势就要低头吻她。
叮咚——
家里的门铃响起,权晏拓扫兴的抬起头,剑眉紧蹙,“肯定是送外卖的。”
楚乔伸手推他,“快去开门。”
“不去。”权晏拓上半身靠近沙发里,嘴角的笑意媚惑,“我没吃饱,没力气。”
他不正经的调调,楚乔早就领教过。她把衣服整理好,走过去开门。
落地透明的玻璃门前,楚乔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眼里有片刻的惊讶。她按开指纹锁,将门打开,“夏总监,怎么是你?”
夏嫣然大方得体的笑了笑,礼貌的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躺在沙发里的男人,一下子直起身,薄唇含着的笑意倏然收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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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他是凌氏家族的风云人物,手腕狂劲。
夜晚,他是她的噩梦,永无止尽的疯狂纠缠。
“乖……”他喘息着,健硕的胸膛靠近,想要的更多。
她麻木的扬起头,眼中不带一丝**:“究竟还要纠缠多久?”
他嘴角的笑意魅惑,似笑非笑道:“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一次背叛,足以让她的世界枯萎。
当她尝到爱情的滋味时,他再度张开恶魔的翅膀,撒开巨网,眼看她跌入无边地狱。
060 误会
楚乔把门打开,往后退开一步,侧开身,道:“请进。”
门外站着的人,抿唇笑了笑,提着皮包走进去,“谢谢。”
夏嫣然站在玄关,四下里打量着周围的布置,眼底的笑意愈加深邃起来。
“夏总监,”楚乔反手把门关上,狐疑的问道:“你找我有事?”
听到她的话,夏嫣然偏过头,脸上的神情透着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找你。”
楚乔愣了愣,乌黑的双眸闪过一丝讶异。
沙发里的男人站起身,朝着这边走过来。他的目光落在夏嫣然脸上,带着几许探究。
“我刚才经过这附近,想起来你应该有同学联系手册,所以来看看。”夏嫣然转过身,面对面看着权晏拓,语气自然。
夏嫣然的眼神旁若无人,楚乔看得真切。想起上次在私房菜馆,她也是这般盯着他看。
权晏拓下意识的挑眉,看向楚乔的脸色,见她神情平静,他才开口,“我放在书房里,你上来吧。”
他转身往楼上走,薄唇的弧度沉下来。
闻言,夏嫣然低低一笑,对着楚乔点点头,迈步往二楼跟去。
望着那一前一后上楼的背影,楚乔眼波微动,眼底的眸色渐沉。他们之间开口,甚至连称呼都没有,直接你我相称,这种口气,任谁都能明白关系不一般。
楚乔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蹙眉凝思。直到门铃再度响起。
这次,真是送外卖的。
她把餐盒拿进厨房,摆在厨台上。随手泡了两杯茶,她犹豫着想,进门就算是客人,要不要给他们送上去呢?
端着茶盘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去。
楚乔把茶杯放在一边,拿出几个盘子,将餐盒里面的菜倒出来,装盘。
楼上书房,大门敞开着。
权晏拓从书架上找出一个蓝色本子,递给对面的人:“你要的是这个?”
“嗯。”夏嫣然从他手里把本子接过去,翻开看了看,笑道:“我的那本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嫣然,”权晏拓目光沉沉,薄唇微勾,“你找我,就为了这个?”
轻轻合上本子,夏嫣然抬眸盯着他,脸颊闪过一抹异色。她把皮包打开,拿出里面的黑色丝绒盒子,送到他的面前,“生日礼物。”
权晏拓眯了眯眸子,伸手将礼物接过去。他并没打开,直接放在书桌上,道:“谢谢。”
瞥见他的动作,夏嫣然眼神暗了暗,红唇轻抿,道:“不想打开看看?”
男人叹了口气,眼睛扫过那个盒子,沉声道:“还用看吗?肯定又是袖扣。”
夏嫣然低头轻笑,眼底的神情温柔下来,“我觉得袖扣适合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啊,那我明年送别的。”
权晏拓敛下眉,没有回答她的话,指着蓝本道:“这个给你用吧,里面的电话我多数都有保存。”
“好。”夏嫣然打开皮包,将本子放进去。
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放置的玻璃缸,夏嫣然黯淡的目光亮了下,嘴角微弯。
半响,权晏拓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问道:“还有事吗?”
还有事吗?
曾几何时,他和她之间,能说的话,竟然只剩下这句了吗?!
似乎,自从父亲去世,他们搬出大院,妈妈吞药自杀开始,他和她能说的话,就越来越少了。
夏嫣然微微低着头,目光黯然。她还记得,妈妈被送进急诊室那晚,她哭着问他:“我们要怎么办?”
那时候他说:“嫣然,你妈妈不可能妥协。”
这几年过去,夏嫣然也看得分明,妈妈当真不会妥协。
将所有的菜装盘,楚乔一样一样放进微波炉加热。她站在厨台前,目光有些发飘。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她从厨房走出来,恰好看到他们走下楼。
“东西找到了吗?”楚乔嘴角含笑,神情自然的问他们。
权晏拓点点头,双手插在口袋里,“找到了。”
走到他的身边,楚乔眼神在他们脸上掠过,抬手往餐厅指了指,“夏总监,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楚乔的话纯粹是邀约,半点虚伪也没有。
夏嫣然转过头,只见餐桌上摆着两个碗,两双筷子,眼底的眸色倏然阴沉下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她唇边噙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用了!我来的冒昧,多有打扰。”
话落,她转过身,径自往外走。
权晏拓抢先一步跟上,没让楚乔出去。
他有意阻挡开,楚乔自然明白。她也没计较,转身回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楚乔双手托腮,等他回来一起开动。
身后传来脚步声,权晏拓在她身边坐下,见她没动,问道:“怎么不吃?”
“等你啊。”楚乔眨了眨眼睛,拿起筷子开吃。今天的菜味道不错,清淡不油腻,这家的菜她吃过几次,觉得挺好的。
身边的男人,端着饭碗,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看不出什么异常。
楚乔咬着筷子,试探的问他:“你和夏总监,你们很熟悉?”
权晏拓咀嚼的动作一顿,内敛的双眸幽暗,“嗯,我们一个院里长大的。”
“哦,”楚乔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又问了句,“那她……还住在大院里?”
她只去过祖宅几次,对那里的环境不熟悉。
“不在了。”权晏拓低着头,下颚紧绷的弧度凛冽,“搬走很久了。”
“哦!”
楚乔又应了声,没有再问。她拿起筷子吃饭,却总觉得,这顿饭没了食欲。
吃过饭,楚乔依旧负责洗碗。洗洁精挤出来太多,她手打滑,盘子掉在地上,“啪”一声摔碎。
“你没事吧?”
权晏拓跑下楼,一把将她从碎片堆里拉出来,自己伸手拿起扫把清扫干净,“让你刷个碗,你隔三差五就摔碎,咱家这些碗盘,还能配上对儿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楚乔撅着嘴,不满的低语。不就摔碎几个碗盘吗?他又不是没钱,小气!
收拾干净地面,权晏拓把东西倒了,狠狠瞪着她,道:“对,你可不就不是故意的吗?你要是故意的,咱俩就要用手抓饭吃了。”
“噗……”
楚乔忍不住笑喷,小脸沉下来,“凭什么每晚都是我刷,又不是我一个人吃!今晚你刷!”
她得意的仰着小下巴,转身蹬蹬蹬跑上楼。
权晏拓双手沾着洗洁精,不能伸手抓她。他咬牙切齿的盯着她跑远的背影,愤恨的想,这女人蹬鼻子上脸啊!
拧开水龙头,他把双手的洗洁精冲洗干净。看到厨盆里泡着的碗,他剑眉蹙了蹙,还是乖乖拿起来,一个个清洗干净。
厨房里的光线柔和,他洗着碗,眼底的神情渐渐沉寂下来。
偷跑回到楼上,楚乔钻进浴室去洗澡,她把浴缸放满水,舒服的躺进去泡着。
昨晚睡在山上的帐篷里,虽说新鲜,但毕竟太硬。而且昨天爬山六个多小时,晚上还有激烈的运动,楚乔觉得,自己没累晕真算是进步!
温热的水漫过全身,缓缓纾解着身体里的不适感。楚乔靠着浴缸的枕头,惬意的眯着眼睛,放在边上的手机突然嗡嗡振动起来。
她滑开屏幕,看到是个陌生号码,狐疑的接听:“喂?”
“是我!”
电话的女声刺耳,楚乔沉着脸就要挂断。
“别挂——”电话那端,楚乐媛秀眉紧蹙,口气不悦:“别以为我愿意给你打电话!”
楚乔抿着唇,沉下脸:“我不想听你废话。”
对方轻哼了声,但顾及到后面要说的话,没敢计较,“爸爸说让我给你一样东西。明早九点,我们在蓝调见面。”
啪——
楚乐媛将电话挂断,气哼哼的窝在床上。
季司梵推门进来,就看到床上的人瞥着嘴,正拿手里的抱枕发泄。
“又怎么了?”他走过去问,目光温和。
一把将手里的抱枕狠狠丢开,楚乐媛咬着唇,恨声道:“都是楚乔啊!爸爸非让我去见她,还给她一条和我一模一样的项链。”
季司梵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笑道:“一条项链而已。”
“当然不是一条项链!”楚乐媛咻的变脸,目光凶狠,“爸爸说过,项链是陪嫁!如今给她和我一样的,这说明什么啊?说明爸爸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眯着眸子,眼神发冷,“从小到大,我事事都比她强!现在爸爸老了,要把公司的事情分出来给我打理,如果楚乔出来搅和,那我这么多年的苦心,不都白费了吗?!”
季司梵勾唇笑了笑,揉着她的头,问道:“合着你讨好你爸爸,就为了楚氏?”
“那倒也不是。”楚乐媛叹了口气,俏脸阴霾,“不过楚氏到最后总要传给我们,而公司只能一个人说了算!”
顿了下,她目光坚定,眼里有种势在必得的狠辣,“总之,这个家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楚乔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季司梵拥着怀里的人,内敛的双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见他不说话,楚乐媛撇撇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司梵,我爸爸不喜欢她!”
听到她的话,季司梵平静的双眸动了动,勾唇问她,“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楚乐媛颓然的摇摇头,心里有些沮丧。这么多年,她经常问妈妈,可每次都得不到答案。
“好了,”季司梵将她搂在怀里,抱着她一起躺下,“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她撅着嘴,反驳道:“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猜,肯定和她妈妈有关。”
季司梵转过头,目光灼灼盯着她的脸,蹙眉道:“你是打算研究一整晚?”
闻言,楚乐媛破涕为笑,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司梵,你还关心她吗?”
“又来了?”季司梵拉开她的手,俊脸微怒。
眼见他不悦,楚乐媛伸手捧着他的脸,逼问道:“你都没告诉过我,当初为什么不要她,选择我?”
男人挑眉盯着身下的人,手指轻点在她的唇上,“因为你爱我。”
“季司梵!”
楚乐媛不高兴,撒娇道:“你耍赖。”
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季司梵目光悠远,漆黑的眸底宛如深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他的眼神有些慎人,楚乐媛心里一突,想要再问,却被他低头吻住。她所有的疑问都被淹没,身体翻滚的热度,把她的理智彻底摧毁。
权晏拓推开浴室的门进来,抬眼就看到泡在浴缸里愣神的人。
“想什么呢?”他走过去,侧身坐在浴缸边上。
楚乔敷衍的笑了笑,将手机放下,“没什么。”
伸手试了下水温,权晏拓抬手搭在她的肩上,催促道:“水凉了,快点出来。”
“嗯。”楚乔也觉得有些冷,但他坐在边上,她无论如何也站不起身。
权晏拓双手抱胸,故意逗弄她:“要我抱你?”
“你出去?”楚乔咬着唇,脸色发红。
他笑着偏过头,揶揄道:“这么晚了,你让我去哪?”
双手扶在浴缸的边沿,楚乔心里着急,怒声道:“那你别盯着我看。”
权晏拓单手撑在浴缸边上,上半身朝着她靠过来,“这里就你和我,我不看你看谁?”
他修长的手指轻拨,落在楚乔的鼻尖,暧昧的弹了下,“而且我看的是我媳妇儿洗澡,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呸——”
楚乔抬手拍在他的脸上,眼看就要发飙。
见识过她发怒的样子,权晏拓不想没事找事。他耸耸肩让开,转身笑道:“你就是矫情!”
他转过身,边脱衣服边往淋浴房走。楚乔看到这阵势,立刻从水里站起身,拿出浴巾裹上,低着头走出去。
她关上浴室的门,急忙转去客卫冲了冲。换好睡衣,楚乔瞥着嘴回到主卧。
大姨妈提前造访,想来是这两天太累了。
楚乔吹干头发,浴室的门打开,男人正好穿着睡衣出来。
“给我吹吹。”权晏拓丢掉手里的毛巾,嬉笑着凑过来。
挑眉扫了眼他的头发长度,楚乔哼了声,把吹风机丢给他,“自己吹。”
她沉着脸丢过来吹风机,权晏拓蹙起眉。这女人,能不能温柔点啊?让她吹个头发,她竟然敢不搭理?
楚乔倒在床上,还是觉得大腿酸,小腿疼,腰也好像要断掉。反正全身上下,每一处好的地方。
“以后你要多锻炼。”权晏拓掀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
听到锻炼这两个字,楚乔条件反射的坐起来,瞪着眼睛吼他,“你以后再敢折磨我,我就跟你拼了!”
“怎么拼?”权晏拓饶有兴味的盯着,“给爷说来听听?”
楚乔明知不占优势,也不气,眼底突然涌起笑来,“毛毛——”
操!
权晏拓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目光穷凶恶极,“楚乔,我找死啊!”
楚乔眨了眨眼睛,唇边的笑意从容,“权爷,我不怕死!不过我死之前,肯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小名叫什么!”
“……”
权晏拓只觉得,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想要掐死她的怒火。
有恃无恐!
如今的楚乔,绝对是有恃无恐!
半响,他盯着身下的人,好像想到什么,沉声道:“有件事我问你。”
“问!”
小胜一局,楚乔心情很好。
“你从订婚礼上失踪,跑去哪里?”
权晏拓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目光凛然,“我让人去找了一夜,竟然没找到你!”
“啊?”楚乔脸色一沉,下意识的别开目光。
权晏拓伸出两指捏住她的下颚,沉声逼问:“还没权家找不到的人,你到底藏在哪里?”
“呵呵……”楚乔悻悻的笑,敷衍道:“海边啊,我就在海边坐了一晚上。”
“海边?”权晏拓剑眉紧蹙,心想出城的路口他都设了关卡,她是怎么去的海边?
望着他眼底深沉的眸色,楚乔心里发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道:“那个,我们睡觉吧,我困了。”
睡觉这个两个字,似乎打断他的思路。
权晏拓低头望着身下的人,嘴角的笑容邪魅,“睡觉?你说的啊!”
眼见他倾身压下来,手伸进睡衣里,楚乔不紧不慢的按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我来那个了。”
“哪个?”男人薄唇吻在她的锁骨上。
“大姨妈!”楚乔也不推他,冷静的开口。
身上的男人逐渐停下动作,俊脸停留她的上方,似乎在审视她话里的真实性。
楚乔神情自然的面对他,一双眼睛充满无辜,“我没骗你。”
男人锐利的双眸往下看,手也跟着往下,直到指尖触到什么东西,他才沉着脸倒在她身边,吼道:“靠!真他妈来的是时候!”
楚乔转过身,舒服的躺好,闭上眼睛安心睡觉。她确实很累,沾上枕头很快睡着。
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耳边有男人沉重的喘息声。腰被箍的死紧,挣扎不开,她放弃挣扎,往他怀里靠过去,寻找到一处适宜的地方沉沉睡去。
清晨的薄雾散去,车水马龙的街道喧嚣。楚乔开车来到蓝调,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走进去。
靠窗的位置,视野极好。
楚乐媛手里捏着勺子,轻轻搅拌杯中的咖啡。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笑道:“你来了?”
拉开椅子坐下,即刻有服务生过来。楚乔没有点东西,表情漠然。
“这里的咖啡不错。”楚乐媛笑吟吟的介绍。
楚乔仰起头,明亮的双眸盯着她,也不说话,一双眸子直勾勾的射过去。
须臾,楚乐媛自讨没趣的收起笑容,从包里掏出丝绒盒子推过去,“爸爸给你的。”
眼前的盒子刺眼,楚乔抬手打开,只看了一眼就合上。
楚乐媛笑了笑,语气得意:“这条项链,和我的那条一模一样!”
这言外之意,分明在说:给你楚乔的东西,都是学着她的!
如果是以前,楚乔或许会生气,可如今她心底平静,并没有放在心上。
失望过太多次,伤心过太多次,还有什么能够让她再失望,再让她伤心呢!
“我不要。”楚乔简单明了的吐出三个字,将盒子推回到她的面前。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远,背影决然。
抬手覆上盒子,楚乐媛轻轻打开,里面的珍珠硕大,色泽耀眼。她看到走远的人,红唇勾了勾,扬起的弧度不屑。
不要?!
楚乐媛手指蜷起,眼底的讥讽明显。最好永远都不要,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她都要牢牢掌控在手心,谁也不能夺走!
二楼书房,楚乐媛从里面走出来,将门关上。她微微一笑,转身愉悦的下楼。
书桌前的转椅中,楚宏笙双手捧着首饰盒,目光莫名。须臾,他手指轻勾触到项链,却不想,珍珠项链霎时四分五裂,一颗颗珍珠分崩离析,散落满地。
她不要,也要毁掉的彻底吗?
楚宏笙沉下脸,“啪”的一声将盒子丢开,脸色彻底阴郁。
离开蓝调,楚乔没有直接回到工作室。她将车开到淮西路,路口往东有处别墅,很多年没有人住,年久失修。
这栋房子,是她儿时的家。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生活过人生最幸福的日子。
不过,仅仅只有两年。
楚乔走到别墅大门前,抬起手摸了摸这扇斑驳的铁门。庭院里满是杂草,曾经满园的白色玫瑰花早已枯萎。
她依稀还记得,曾经妈妈抱着她,坐在花园的藤椅中,耐心的教她如何拿起画笔。
后来,楚乔懂事开始,就喜欢画画。她不知道是因为遗传,还是脑海中总有这副挥之不去的画面影响她。
总之,她喜欢画画。
这片地方,已经远离繁华的闹市。周围的邻居搬走很多,找不到太多儿时的回忆。
每一次楚乔回来,都只是站在大门外,没有勇气推门进去。她害怕,害怕那记忆中唯一的幸福画面会被现实的残酷掠夺。
皮包里的手机响起来,楚乔不想接,眼睛恋恋不舍的回旋在此。
但是铃声不断,她叹了口气,不得不回到现实。
电话是苏黎打来的,楚乔拿起手机接听:“苏黎,有事?”
“乔乔,你在哪里?”
“怎么,出了什么事?”
楚乔蹙起眉,敏感的察觉出不对劲。她夹着手机往路边走,掏出车钥匙,把车门打开。
“可儿出事了!”苏黎声音很急,透着怒火:“在市医院。”
“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楚乔急忙发动引擎,将车开往市医院。
061 给他丢脸
开车赶到市医院,楚乔按照电话里苏黎的话,找到二楼住院部。
苏黎正等在楼梯口,见到她上来,忙的跑过去,“乔乔,你总算来了。”
“发生什么事?”楚乔面色紧张,电话里苏黎说的不是很明白。
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走出来,经过苏黎身边时,特别留心叮嘱几句,“25床家属,一定按时给病人服药,她情绪不太稳定,你们千万要注意,有问题随时叫我。”
“好的。”苏黎连忙点点头,“谢谢护士。”
眼见护士走远,楚乔探头往病房里看了眼,只见靠近大门的床位上,许可儿背对着躺下,单薄的身子动也不动。
“究竟怎么回事?”
苏黎看了看里面的人,一把将楚乔拉到走廊的角落,脸色阴沉道:“今早上可儿没来上班,我觉得奇怪就去她家,谁想到她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要不是我把她拉到医院来,她还在家里窝着呢!”
“挨打?”楚乔眼神沉下去,脸色也跟着变化,“谁打的?”
“不知道!”
提起这个,苏黎气的要命,“我逼问半天她都不说那个男人是谁?乔乔,我真要被她气死了!你说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这儿,平时也没什么朋友,亲人也不在身边。就咱们两个人能帮她,可她什么都不说,分明还是保护那个王八蛋啊!”
楚乔抿着唇,简单安抚她两句,提着包走进病房。
病床上,许可儿缩在被子里,一张俏脸煞白。原本白皙的肌肤上,随处可见青紫的瘀伤,最严重的是脸,嘴角肿起好高,额头有伤痕,应该是磕在硬物上所导致的。
看到她这副模样,楚乔心底的怒火也蹿上来。她拉开椅子坐下,沉声道:“可儿,你告诉我,是谁打的?”
许可儿缩着双肩,眼神发空,“不是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苏黎愤怒的拉起她,指着她鼻子吼道:“许可儿,你有病啊!被人打成这样还护着他,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告诉我,姐姐我给你报仇!”
“真的没有!”许可儿不敢看苏黎的眼睛,低着头的瞬间眼眶发红,小声道:“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你们相信我!”
“相信个屁——”
苏黎怒其不争,狠狠甩开她的手,“许可儿,你怕什么?虽然你在这里没有亲人朋友,可你还有我们啊,你有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句话,说在楚乔心里。她握紧许可儿的手,赞同道:“可儿,你别怕,告诉我们实话。是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动手打你?”
闻言,许可儿脸色变了变,推开楚乔的手,转身又缩进被子里:“你们别问了,都不要管我!”
“你——”
苏黎脸色一阵发青,真要被她气炸了。可看到她那副惨兮兮的模样,又不能把她怎么样?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的。
许可儿的情绪极度不稳定,楚乔没有太紧逼,对着苏黎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病房。
“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楚乔敛眉,她最恨打女人的男人。
苏黎撇撇嘴,冷静下来,“昨晚上可儿和我说,她最近和男朋友吵架,说那个男人经常带女人去酒店开房!快下班的时候,我听她打电话,去查云帆酒店2280号房的信息。”
“云帆酒店?”楚乔蹙起眉,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听到她的话,苏黎也有点明白过来,醒悟道:“对,云帆酒店!咱们去云帆酒店守着,肯定能抓到人!”
苏黎义愤填膺,她特别看重朋友义气,以前对楚乔是这样,现在对许可儿也是这样。有人明目张胆欺负她朋友,就跟欺负她无异!
当下,楚乔安排好医院的护士特别看护好许可儿,如果她有异常马上通知她们。
从医院出来,苏黎和楚乔兵分两路。工作室没人不行,楚乔先回去等消息,苏黎去酒店安排。
等了大半天,苏黎那边也没什么动静。这种事情不能急,只能耐心等。
临近下班,楚乔又给苏黎打去电话,她等的也不耐烦,却只能耐住性子。她电话里叮嘱半天,只要有消息,千万不能一个人去。
电话刚断,手机又响起来。楚乔看到电话就皱眉,“喂?”
“几点下班?”男人的声音低沉。
楚乔心里一突,反应迅速,“我今晚有事,不能回家。”
“有什么事?”
“朋友的事。”
权晏拓蹙眉,语气沉下来,“不行!奶奶让我们回去。”
“啊?”楚乔惊讶,“一定要去吗?我真有事。”
“真有事也不行。”权晏拓签好助理递过来的文件,随手把笔丢在桌上,“六点钟必须到祖宅,见不到你后果自负。”
啪——
电话被掐断,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开车回到祖宅,远远的就看到那辆黑色悍马。楚乔进门前,又和苏黎关系过一次,还是没动静。她想着早点吃完饭,找个借口离开,好去与苏黎汇合。
今晚家里人不少,好像是家庭聚会,客厅的沙发里说话声不断。
沙发里嬉笑自如的男人,把老太太哄得团团转。
“臭小子!”老太太绷着脸,言辞犀利,“你这次在公司里要是再胡闹,我就让你舅舅打断你的腿!”
池越双手投降,嘴巴有如抹了蜜,“外婆,你等着对我刮目相看吧!”
这小子从小就能逗人开心,大家都笑吟吟的,对他宠溺。
听见脚步声,池越挑眉看过去,见到走进来的楚乔,眼底蓦然一沉,闪过的情绪复杂。他薄唇微勾,朝她点点头,掩去所有的情绪。
楚乔扫了眼,没有看到权晏拓,见到家里的长辈,她一一喊人。
“坐吧。”权老太太发话,神情如常。
楚乔点点头,坐在沙发的外侧。
权初若坐在她边上,只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道:“阿拓在书房。”
听到她的话,楚乔脸颊红了红,不自然的别开目光。
范培仪见到她进来,脸色变了变,忍不住问:“你们领证这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婆婆开口问,楚乔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办婚礼?
扪心自问,楚乔还没想过这件事情。自从领证后,她一直都没考虑过筹备婚礼的事情。
见她不开口,范培仪的脸色更难看,这个儿媳妇本来就娶的不明不白,如今连个婚礼都没有,这让她更没脸面。
外面的人都问,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舅妈,”池越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我馋你包的饺子。”
范培仪的一双儿女,女儿太冷,儿子太倔,平时没人和她这么亲近的语气说话。难得池越这孩子哄人,她立刻笑了笑,起身往厨房去帮着包饺子。
眼见婆婆转身离开,楚乔暗暗松了口气。
权初若转头看向楚乔,目光冷然,“我妈妈就是喜欢唠叨,你习惯就好。”
难得有女儿这样评价母亲,楚乔笑了笑,心情放松不少。
“权姐。”楚乔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她:“如果被殴打的一方与另外一方是情侣关系,能不能算是故意伤害罪?”
权初若撇撇嘴,一副专业的语气,“那要看当事人是怎么指证对方。有医院的验伤证明,当事人的供词,一般情况下就能报警立案侦查。”
“有人打你?”
池越探着脑袋过来,从上往下查看楚乔,“谁打你?”
他突然冒出来,楚乔吓了一跳,立刻摇摇头,回绝道:“不是!你别胡说!”
闻言,池越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往边上坐过去。
权初若合上卷宗,眼神扫过池越的脸,随后又定格在楚乔脸上,问道:“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事情还没彻底弄清楚,楚乔不敢随便说,笑道:“暂时还不用。”
权初若性情清冷,听到楚乔这么说,也没有再问。
皮包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楚乔快速拿出来,看到来电马上接通。
苏黎说有人预订2880号房,她让楚乔马上过去。
须臾,楚乔挂断手机,不着痕迹的从沙发里站起身,往楼梯方向走。
她正要上楼,权晏拓恰好下来,立刻笑道:“你终于下来了。”
权晏拓挑挑眉,诧异,“怎么?”
伸手将他拉到楼梯侧面的角落,楚乔压低声音,道:“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不行!”权晏拓想都没想,直接回绝。
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楚乔意识到来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口,笑道:“我真有事,必须去!你帮我遮掩过去啊!”
权晏拓压根没想到她能有这样的动作,失神的功夫,她已经提着皮包从他身边溜走,飞快的开车离开大院。
抬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权晏拓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这是用美人计?
池越坐在沙发里,眼底的眸色幽暗。刚才楼梯后面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楚,薄唇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开车赶到云帆酒店,楚乔一路加速。她来到酒店大堂,看到苏黎正在来回张望。
“人呢?”
苏黎拉着楚乔往电梯方向走,边走边道,“前台服务员通知我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上去了。”
她看了眼表,蹙眉道:“已经有半个小时。”
电梯下来,楚乔拉着苏黎走进去,两人直奔2280号房间。
叮咚——
客房的门铃响起,里面的人过了会儿才传出声音,“谁啊?”
是个男人的声音。
苏黎与楚乔两人对视一眼,苏黎压低嗓子,道:“先生,您点的红酒到了。”
半响,客房的门打开,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看着四十来岁,身材微微发福,脑门油亮,他瞪着门外的人,底气很足:“我没点红酒!”
苏黎先是愣了下,心想许可儿什么眼光啊,怎么找个老头子?!不过她的正义感很快发挥作用,二话不说往前一步,推门就问:“你就是可儿男朋友?”
“可儿?”中年男子蹙起眉,似乎在思考:“哪个可儿?”
苏黎顿时气怒,这混蛋打完人连名字都忘记!
此时,门内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老公,谁啊?”
屋子里走出来的女人,身上只穿着件白色浴袍,一眼打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老牛吃嫩草!
妈的,这还是惯犯!
苏黎心底的怒火蹭的冒起来,她抬手指着那个男人的鼻子,骂道:“老色鬼!你敢欺负我姐们儿?今天姐姐煽不死你?!”
“你们是谁?”
中年男子察觉出不对劲,立刻要关门,却被苏黎伸手档开。
她往前一脚踹过去,脸色阴霾,“我们是你姑奶奶!”
苏黎动作很快,男子没有防备被她踹中。那人弯腰捂着肚子痛呼,骂道:“臭娘们,哪里来的疯子!”
本来楚乔觉得有些古怪,可听到他骂人,又见到他起身要还手,来不及去细想,抄起手里的皮包就抡上去,照着那个男人的脑袋砸下去。
“啊——”
客房里穿着浴袍的女人,吓得花容失色,抱着脑袋跑过去,护住那个男人:“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打我老公!”
中年男子双手护住脑袋,防着楚乔的皮包。苏黎见到空隙,一把将那个女人推开,厉声道:“小妹妹,你别被他骗了,他是个玩弄女人的人渣!”
“什么人渣?”那女人哭着摇头,辩解道:“他是我老公!”
苏黎狠狠瞪了眼,嗤笑不已。现在这帮小三真不要脸,逮着个男人就喊老公!尼玛的,真是犯贱!
她心里没好气,抬手将那个女人推开,不再搭理她。
中年男人抱着脑袋躲闪,无奈楚乔和苏黎联手,两人确实彪悍。
楚乔上学时经常打架,动作颇有技巧。苏黎与她配合的天衣无缝!
那女人眼见情势不对,忙的跑到走廊里大喊大叫:“快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啊——”
中年男人吃痛的叫唤,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两个女人揍的不轻。
一时间,走廊中喊叫声不断。
对面的2208号房门打开,一道健硕的身影倚在门边,他嘴角含着笑,头发间或挑染成金色。男人原本含笑的嘴脸,在看清对面的两人后,笑意渐渐收敛。
“江少……”身后有女人缠绕过来。
江虎“啪”的把门关上,一把捂着女人的嘴巴,低声道:“不许出声!”
走廊的吵闹声惊动酒店的保卫,很快的功夫,赶来五六名穿着制服的保安。
“怎么回事?”
有人上前把苏黎和楚乔拉住,这才算把那个男人解救出来。
穿着浴袍的女人哭诉,将事情的大致情况说了说。
半个小时后,警察局。
苏黎和楚乔坐在左边,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坐在右边。
中年男人脸上有伤,痛得呲牙咧嘴,“警察先生,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安静安静!”
穿着制服的警察敲敲桌子,道:“事情经过说一遍。”
这边录着口供,那边有人出来,见到坐在桌前的楚乔,顿时靠近过来。
望着走来的警察,楚乔忙的低下头。她来过警察局好几次,很多人都认识她。
“楚小姐?”
那个警察认出她,眼底有些许惊讶。
听到这个称呼,楚乔俏脸一沉,颓然的叹了口气。
完蛋了!
彼时,权家祖宅。
范培仪端着饭菜出来,见到桌上少了人,立刻不悦:“楚乔呢?”
“她有事!”权晏拓敛下眉,语气自然:“我让她先走了。”
难得家人一起吃顿饭,她有多重要的事情啊?范培仪沉下脸,碍于老太太在场,也没多说,让佣人们上菜。
餐桌上,菜色齐备,中间圆盘中盛出来热气腾腾的饺子。
大家看到饺子,全部拿起筷子开动。
权晏拓眼疾手快,夹起一个大个的。池越想要和他抢,却被他先一步放进碗里。
“臭小子!”
权晏拓得意的撇撇嘴,玩笑道:“你抢不过我的。”
这句玩笑话,倒让池越眼角一沉,眸色黯淡下去。他默不作声,伸手再去夹,脸上早没了刚才的笑容。
用筷子分开饺子,权晏拓夹起一半吹凉,刚要放进嘴里,手机便响起来。他滑开屏幕,不耐烦的接听电话。
只不过,电话里的内容,让他脸色越来越凝重。
饺子一口没吃,权晏拓丢下筷子,起身往外走:“我先走了。”
他经常如此,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没放在心上。
池越挨着他近,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听到不少,他俊脸紧绷,忍住想要起身的冲动,手指握紧筷子,僵硬的动作。
一路开车赶到警察局,权晏拓见到坐在椅子里的人后,沉着脸走过去。
“谁打你了?”
楚乔咬着唇,往边上指了指。
权晏拓眯了眯眸子,抬脚就要踹过去,吓得那个男人喊出声:“不是我,不是我!”
眼见他误会,楚乔急忙挡住,解释道:“错了!不是他打我,是我打他!”
权晏拓松了口气,伸手把她拉到面前看了看,不屑道:“打就打了吧!”
后面的警察看得目瞪口呆,中年男子气的七窍生烟。
半响,中年男人拿出鲜红的结婚证书摆上桌,楚乔和苏黎彻底撒气。
“我们是合法夫妻。”那个女人搂着丈夫哭诉,声泪俱下:“我老公带我来度蜜月,我们刚回到房间她们就闯进来!闯进来不算,她们还打我老公!”
中年男人捂着右眼的青肿,怒声将刚才她们的恶性控诉一遍。
饶是权晏拓经多见广,听到事情的经过后,俊脸也彻底黑沉。
这是什么情况?!
他转过头,一双锐利的眸子射向楚乔,目光凶狠。
楚乔咬着唇,乌黑的翦瞳黯淡无关。她站在边上,可怜巴巴的揪着衣服下摆。
苏黎和她站在一起,此时两人都没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脸,真的太丢脸了!
须臾,权晏拓站起身,走到那对夫妻面前,难得放低姿态,先给人家到了歉。又让人按照后面几天照顾他们住宿,旅游,一条龙服务。
算是对于今晚这场闹剧的赔偿。
起先那人死活不同意,后来有人悄悄告诉他权晏拓的身份,那人虽然不甘,也只能任倒霉!
好在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走出警察局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
苏黎小心翼翼的躲在楚乔身后,低声道:“那个,你们回家吧,我自己走就行。”
她抱着皮包,对着楚乔眨眨眼,溜之大吉。
一路无言,权晏拓将车开回别墅,熄火后直接下来。楚乔不敢招惹他,乖乖跟着进屋。
男人沉着脸往二楼走,楚乔也只能低眉顺眼跟着。
回到卧室,权晏拓坐在床脚,俊逸的脸庞阴霾。
楚乔不敢太靠近,站在距离他一步的地方,站姿笔直,活脱犯错受罚的孩子。
“行啊你!”权晏拓松开衬衫的衣领,语气染怒,“真没看出来,你还有捉奸的癖好?”
他的语气讥讽,楚乔却不敢还嘴,今晚的事情确实太过分,她理亏!
深吸一口气,她试图解释,“我们以为那个男人是可儿男朋友,所以才动手的……”
“闭嘴——”
权晏拓剑眉紧蹙,怒声道:“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还敢犟嘴?!”
“好吧,”楚乔低下头,不情不愿道:“今晚的事情,是我们不对,连累你了。”
连累?
男人再次皱眉,盯着她灰白的脸,心底的怒火渐渐散去。
须臾,他拉过面前的人,翻身将她压在床上:“楚乔,你以后要做这种事情前,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嗯?”
“你也有兴趣?”楚乔眨了眨眼,无辜的看着他。
权晏拓哭笑不得,蜷起中弹了她脑门一下,恨声道:“我提前安排人,给你善后!”
闻言,楚乔不服气的撇撇嘴。
眼前浮现出她刚刚吃瘪的模样,权晏拓忍不住发笑,心底的某一处柔软下来。他低下头,薄唇轻轻落下,吻在她的锁骨上。
渐渐的,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边,“你那个没有了吧?”
那个?
楚乔聪明的会意,她咬着唇,不敢回答。
男人低低一笑,伸手探进她的衣服里,修长的手指轻拢慢捻。
他微凉的指尖刺激,楚乔气息微乱,颤着声音问他:“你要做什么?”
权晏拓薄唇含笑,舌尖滑过她白嫩的耳垂,在她耳边暧昧轻吐,“这么喜欢捉奸,那我们两人的奸,谁来捉?”
楚乔被他的话,熨烫的身子发热。
她双手攀住他的肩膀,眼睛落在他性感的喉结上,“什么奸?说的好难听!”
“那你说个好听的,给我听听?”权晏拓健硕的胸膛抵着她,目光中显露的火热**,让楚乔缩了缩脖子,咬着唇不说话。
她唇瓣上落下一排牙印,权晏拓薄唇涌起几分笑来。他轻抬手,指尖点在她柔嫩的唇角,“叫声老公听听?”
楚乔怔了下,下意识的闭紧牙关。
男人也不急,颇有耐心的同她周旋。他手指轻动,专往她身体敏感的地方刺激。
须臾,楚乔脸颊通红,不得已开口:“老公……”
那两个字声音不高,权晏拓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眼底,嘴角的笑容温柔。
“再喊一遍。”
“老公。”
“大点声!”
“……老公。”
“在我耳边喊一遍。”
“滚——”
楚乔抬手就要推他,这男人不要脸,没完没了!
在她出手前,权晏拓倏然低下头,双手轻轻一拖,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不容反抗!
第二天早上,楚乔眼睛还没睁开,就被苏黎的电话吵醒。她们两人急匆匆赶到医院,护士说病人今早自己出院了。
整个聿沣市,许可儿都没有亲人,她们两人急得焦头烂额,最后无奈回到工作室。
推开工作室的门,办公桌收拾整齐。许可儿从茶水间出来,手里端着泡好的咖啡。
“早!”
见到她们来,许可儿脸色如常的打招呼。
“可儿,”苏黎一把拉住她,担忧道:“你怎么出院了?”
许可儿抿唇笑了笑,满脸歉然,道:“昨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闻言,楚乔和苏黎一阵羞愧,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谢谢你们了。”许可儿拉住她们的手,“我的事情,你们不要再管了。我已经和那个男人分手了!”
“可是……”
苏黎还是不甘心,却被楚乔伸手制止住。
许可儿转头看向楚乔,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乔乔,我……”
她欲言又止,说不出口。
楚乔并没深想,笑着安慰她,“可儿,你能想开就好。”
虽然事情解决不算圆满,但她们总要尊重许可儿的意思,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许可儿的事情告一段落,工作室又要忙碌起来。jk集团的世界级服装秀,需要立刻开始准备,楚乔信心百倍,相信自己的设计能够证明一切!
jk集团的二十层办公室,夏嫣然面色含笑,怡然的坐在转椅中,“楚经理,这次的时装秀设计方案,你有把握吗?”
楚乐媛神情变了变,有些心虚,回避道:“不要这么客气,叫我乐媛就好。”
对于这次的秀,虽然她能高薪聘请设计师,但不一定能赢过楚乔。
夏嫣然似乎看穿她的顾虑,勾唇笑道:“jk对于楚氏,寄予厚望。这次的秀,是世界巡展,倘若楚氏能够和集体合作,两家都能互利。”
“我明白。”楚乐媛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楚氏虽然在时装业有一定的根基,但这些年早被新生代打压的形势堪忧。
楚氏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目前来说,jk集团是最好的选择。
夏嫣然站起身走到过,抬手落在她的肩头,“乐媛,机会只有一次,而能成功的,也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楚乐媛挑眉,若有所思。
夏嫣然耸耸肩,眼底的神情幽暗下来,“彻底打败对手,能成功的就是你。”
她的话具有暗示性,楚乐媛俏脸一沉,想起楚乔,红唇的笑意阴霾。
对,只有彻底打败楚乔,成功的人才能是楚乐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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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人前陌生,人后缠绵。以性开始的关系带着报复的快感。
他们之间的开始无关爱情。
男人手掌压在女人腰部,声音魔魅低沉,“安安,你的身体就是为我而生。”
她咬着呀,在喘息声中笑得绝望,“薄靳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信不信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尝做鬼的滋味。”
他单手起落,手掌压上她锁骨的伤口,看她的身体在疼痛中蜷缩抽搐,**巅峰,他鄙夷的视线看向她,“你若有这本事,我等着。”
062 泄露心事
人们都说,顺风顺水,万事圆满。
楚乔觉得,最近的日子过得挺好,不用愁订单,不用愁吃喝,只要安心设计就行。
有时候,她也会微微感叹,如果长此以往,她就要变得懒惰,变得依附。
可她没怎么享受过这种日子,心底深处有种贪恋。
贪心的想要拥有。
哪怕,违背了她的初衷。
清早睁开眼睛,身边的男人不在。他有晨练的习惯,楚乔了解。
掀开被子下床,楚乔洗漱后,拉开衣柜选衣服。天气渐渐冷下来,她选个件黑色棋子格的开衫毛衣,一条深蓝色铅笔裤。
低头看到衣柜角落的小箱子,楚乔弯腰蹲下去。她打开盖子,扒拉着里面的小玩意。
须臾,长叹一声,表情悔恨。
原本在这个小箱子里,有把钥匙,是妈妈留给她的。
外婆说,妈妈交代过,那把钥匙是唯一能够打开银行保险柜的信物,要等她结婚后才能去看。
因为贵重,她总是担心丢掉,所以串在手链上,随身携带。那么多年都安然无恙,偏巧就在罗马的那晚,她丢了手链,丢掉钥匙!
那个该死的小偷!
想到此,楚乔恨得牙根痒痒,她后来找寻很久,也寻求罗马警察的帮助,却都无果。
楚乔蹙起眉,心头微涩。外婆是个心细的人,把她小时候玩过的东西都保留着,还笑说要留给她以后的孩子。
随手拿起一个木头火车,楚乔眼神动了动。她自小长大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对于婚姻并没什么期待,对于孩子更是如此,甚至有些抗拒。
不过童念的女儿兜兜很可爱,那个小家伙能吃能睡,尤其招人喜欢。
前几天还去看过她,标准的美人坯子,五官承袭父母的优点,完全找不出一点儿瑕疵。一双大眼睛,看到谁都甜甜的笑。
那抹纯真无邪的笑容,把人心笑的酥软。
但是看似幸福的家庭,也有说不完的心烦事情。最近这些日子,权晏拓总是帮助凌靳扬做些什么事情,虽然他有意隐瞒,但楚乔大概能猜出来些。
人生真是无常,谁能预测到曾经是天之骄子的凌家继承人,身后竟然隐藏着那样的惊天秘密。
收拾好这些东西,楚乔算计着最近要多抽出一点时间,去陪陪童念。虽然她不能帮太多的忙,但是朋友之间,最起码的安慰还是要的。
来到厨房,楚乔打开面包机,里面有昨晚做好的面包。现在电器设备先进快捷,她只要按照比例把做面包的用料放进去,剩下的工作完全不需要操心。
深吸一口气,楚乔轻笑出声。虽然她不会做饭,但有高科技啊,总不至于挨饿。
把面包取出来,切好片,整齐的摆在瓷盘中。
拿起不粘锅,倒入少许的橄榄油,楚乔敲开两个鸡蛋,动作熟练的煎蛋。现在的她,已经能很好的掌握煎蛋的火候,手艺精良。
但煎蛋毕竟是煎蛋,再好的手艺,也改变不了那是鸡蛋的本质。
权晏拓晨练回来,闻到厨房里飘出的煎蛋味道,立刻皱眉。他上楼洗了澡,换好衣服下来,桌上的早餐已经摆好。
“快点吃。”楚乔招呼他过来,面色含笑。
拉开椅子坐下,权晏拓伸手拿起面包,盯着盘中的煎蛋喘气,“以后能不能,不吃这个?”
“哪个?”楚乔尝了口面包,虽然是面包机做出来的,但味道很好。她平时没时间烤制,用面包机省事。
权晏拓用勺子把煎蛋拨走,剑眉紧蹙:“吃腻了。”
看到他的动作,楚乔摇摇头,数落他:“你这人真挑食,有的吃就不错了。”
“我还挑食?”权晏拓锐利的双眸眯了眯,瞪着她的脸,“你好意思说嘛!楚乔,你再去找个人来试试,看有谁能坚持吃你三天的饭菜?”
“……”楚乔无语凝噎,脸色微微发红。
就算她厨艺不怎样,用得着这样打击人嘛?!
啃着面包片,楚乔用叉子戳了戳煎蛋,闷声道:“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学学。”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脸色一变,急忙摇摇头,“算了吧,你千万别学,我不想中毒!”
他的嘲弄尖刻,楚乔咬着唇,狠狠瞪他,满心不服气。
男人差不多吃饱,抽出纸巾擦擦手,轻捏了下她的脸蛋,笑道:“行了,不会做饭又饿不死,我们去外面吃。”
顿了下,他眼底透着笑意,问她:“今晚去蓝调吃饭?”
楚乔瞥着嘴,应了声,心底腹诽:不吃白不吃。
权晏拓没有理会她的小动作,起身前想到什么,转身问道:“设计方案准备的怎么样?”
“还可以吧……”
她回答的底气不足,权晏拓深邃的目光悠远,似乎从她脸上的表情读懂些什么。
那种世界级水平的秀场,估计她没经验,难免发怵。
须臾,权晏拓转身离开,没在多问。楚乔的性格,他差不多也摸出些门道,她不喜欢别人帮忙,除非她主动开口求援!
时颜成立至今,耗费掉楚乔所有的精力。每次遇到瓶颈,或者丧失灵感的时候,她都会有种再去深造的冲动。
早先在罗马的深造,她并未完成。时常想起来,都会深感遗憾。
又是画了一天的草图,楚乔抬手揉揉酸胀的眼眶,并不满意。也许是心理压力大,设计出来的东西,缺乏张力。
“别急,”苏黎递给她一杯咖啡,安慰道:“还有时间,我们慢慢来。”
这话明显是安慰,楚乔心里清楚。她扫了眼边上的许可儿,轻轻喊了声:“可儿,预算你统计出来了吗?”
她问了半天,许可儿两眼发直,盯着电脑屏幕走神。
“可儿!”苏黎拍拍她的桌子,这才把她唤回来。
许可儿尴尬的笑了笑,语气不自然,“怎么,你们说什么?”
“没什么。”楚乔低低一笑,不想点破让她难堪,“你尽快把预算给我。”
“好的。”许可儿端起杯子,快步走去茶水间。
望着她消瘦的背影,苏黎与楚乔两人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许可儿经常这副模样,心不在焉更是常有的事情。看起来,她心里想的,和她嘴上说的并不一致。
那个男人,只怕她根本就没有放下。
傍晚下班,权晏拓开车来到时颜接楚乔,两人一起去蓝调吃饭。
谁想到,今晚蓝调的客人很多,他们到的时候,位置全满。
服务员为难的左右调停,“权少,请您稍等。”
他事先没有预订,也算不上餐厅的责任。
楚乔揉着肚子,闻到飘来的香气,嘟囔道:“好饿哦。”
一整天都在忙着画图,脑力消耗很大,她需要吃顿好的补补。
男人微微一笑,抬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眼神温柔:“等一下吧,很快就到我们。”
突然间,有服务员小跑着过来,解释道:“权少,那边有位小姐邀请您过去。”
权晏拓挑眉看过去,只见斜对面的桌前,夏嫣然笑容浅浅,目光正看过来。
他剑眉蹙了蹙,下意识的想要回避。
却不想,楚乔挽着他的胳膊,硬是拉着他走过去,“看到熟人真好。”
权晏拓想要阻拦,但又怕太明显。
“真巧啊!”楚乔拉开椅子坐下,脸色看不出任何异常。
夏嫣然似乎也刚来不久,还没点餐,“有个客户放我鸽子,我只好一个人吃,没想到,正好遇见你们。”
她的话语自然,楚乔赞许的点点头,扫了眼身边呆立的男人,笑道:“你怎么不坐?”
权晏拓蹙起眉,拉开椅子坐下。
服务员把菜单拿上来,权晏拓习惯性的不看,直接点餐。
“两份牛排。”
他们两人异口同声,权晏拓抬起头,恰好看到夏嫣然含笑的面容。
楚乔乌黑的双眸眯了眯,视线越过他们的脸,眼底荡漾起不小的涟漪。
“还是七分熟?”夏嫣然轻声问对面的男人,语气自然。
气氛霎时尴尬起来。
权晏拓薄唇紧抿,没有回答。
将手里的菜单合上,楚乔笑着递给服务员,道:“两份牛排,一份海鲜炒饭。”
顿了下,她笑着解释道:“我不喜欢吃牛排。”
权晏拓蹙起眉,想起她胃不好,又补充了句:“再加一份奶油浓汤。”
服务员将餐单收起来,转身离开。
楚乔敛下眉,嘴角闪过淡淡的笑意。
餐点很快上桌,不过吃西餐的规矩多,很少有人交谈。低调的钢琴曲,从大厅传到每个角落,悠扬婉转。
楚乔的食量依旧不大,海鲜炒饭她吃了一半,奶油浓汤倒是全都喝光。她最先吃完,起身拉开椅子,“你们慢吃,我去趟洗手间。”
“嗯。”权晏拓点点头,眼见她走远,目光幽暗下来。
“你们生活的好吗?”夏嫣然没有抬头,似乎只是随口问道。
生活的好吗?
男人内敛的眸光闪动,想起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薄唇不自觉的上扬。
他唇边的笑,夏嫣然尽收眼底。
“嫣然,”权晏拓放下刀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另有说辞,“jk的这场秀,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给楚乔一次机会。”
“你的意思是,让我徇私?”夏嫣然仰起头,眼神沉下来。
“当然不是!”权晏拓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侧脸的线条冷峻,“楚乔的设计实力,你应该心里有数!如果在水平相同的情况下,我希望你能给她一个机会!”
他说,他希望。
夏嫣然握着刀叉的手指用力,指尖泛起白色。她嘴角噙着的笑意犹在,只是那抹笑好像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窝,鲜血淋漓。
楚乔回来时,权晏拓已经去结帐。她简单的与夏嫣然闲聊几句,便离开蓝调。
准儿媳来家里吃饭,权正宜亲自张罗满桌子的菜。左等右等,都不见池越回来,她害怕冯天真心里不高兴,忙的招呼开饭。
“我们先吃,不要等越越。”权正宜拿起筷子,热络的给天真夹菜。她抬脚在桌下踢了丈夫一下,示意他开口。
池钧良会意的笑了笑,道:“天真啊,最近越越工作忙,每天都很晚才回家!他在公司表现很好,最近好几笔业务都是他谈成的。”
“是啊是啊,”权正宜急忙跟着附和,笑道:“越越最近很听话,没有出去乱玩。”
冯天真抿唇笑了笑,小嘴里塞的满满的,“权妈妈,权叔叔,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生他的气!”
这孩子!
权正宜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摸摸她的头,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天真对池越太好,那个臭小子根本不知道珍惜,她真怕委屈了这么好的媳妇。
眼见她这副模样,池钧良也算放心下来。虽然他并不认为,天真适合嫁给池越,但人家女孩子全心全意的,他这个做父亲的看着,心里也很安慰。
用过晚饭,权正宜坐在沙发里陪着天真聊天,两人又说又笑,好像亲生母女般的亲近。差不多十点钟,池越才开车回来。
“你怎么才回来?”
权正宜拉过儿子,脸色发沉:“我不是告诉你天真在家吗?还回来这么晚!”
“妈!”池越皱眉,扫了眼沙发里的人,没什么表情,“谁来我也要去应酬啊!明天有个单子就能签约了。”
儿子最近工作努力又上进,权正宜自然是开心的。可他每天忙的不着家,几乎没时间和天真见面,两人都好久没有碰在一起。
在坐沙发里稍作片刻,池越疲惫的站起身,抬脚往楼上走,“你们慢聊,我上去了。”
“唉!这孩子怎么回事?!”
权正宜气的不轻,心想这可是你媳妇啊,怎么好像和他一点儿关系没有。
眼看她要发怒,池钧良伸手拉住她,低声道:“老婆,儿子很累了,让他休息吧!”
“累什么累!”权正宜甩开他的手,脸色不悦,“原来他玩到半夜三更回来,也没看他闹累啊!”
话落,她又意识到不对劲,急忙解释,“天真啊,你别生气!”
冯天真了然的摇摇头,丝毫也看不出不高兴。她拉着权正宜的手,撒娇道:“权妈妈,您要去睡美容觉了,我去上楼看看越。”
这丫头就是让人喜欢。
权正宜拍拍她的小脸,放心道:“去吧。”
“好了。”池钧良环住妻子的肩膀,哄劝道:“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别管了。”
权正宜不赞同的瞪着他,没好气,“池钧良,你就会说风凉话!这个家的事情,你管过什么?”
她起身越过丈夫,气哼哼的回到房间。
娶个有权有势的老婆,池钧良在家里说话总是矮三分。他长叹一声,心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扣扣——
卧室的门响起,池越站在床边,伸手解开衬衫的袖扣。
“进。”
冯天真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浓茶,递到他的手里,“越,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
她站在池越正对面,抬手覆上他的额头两边,轻轻揉捏。
伸手推开她,池越目光很冷:“冯天真,不用白费心机,就算你把我妈哄的再好,我也不会娶你。”
“有人惹你不高兴?”
冯天真轻笑,帮他解开衬衫的衣领,“你不高兴就会乱发脾气,不过我爸说了,现在做生意不容易,让我多多体谅你!”
她眨了眨眼,嘴角泛起笑来,“越,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池越拉开她的手,咬牙切齿的转身,碰的一声关上浴室的门。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冯天真嘴角维持的笑才收敛。她眼神暗了暗,把他脱下来的西装拾起,随手摸到里面的手机。
浴室的门紧闭,冯天真拿着他的手机坐在沙发里。她滑开屏幕,见到有密码保护,熟练的输进一串数字,果然顺利打开。
池越这人有个毛病,记不住密码。所以他所有加密的东西,都是同样的数字。
冯天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这点小毛病,还能难住她吗?所以这些年,他的手机,她都是定时查看,随时观察他的不轨行为!
最近这段时间,池越的手机里没有莫名女人的电话,也没有那些暧昧的恶心短信。
冯天真心里欢喜,攥着手机就要放好,却见到有个相册保存。她点开看了看,里面有些风景的照片,没什么特别。
正要关上,最后一张照片,却让她惊讶的不敢置信。
照片的拍摄角度不算好,睡着的女人倒在汽车座椅里,双目紧闭,而在她身边的男人,笑得一脸灿烂,俊美的五官透着温柔。
那个男人是池越,而他身边的女人,竟然是楚乔。
池越的嫂子。
男人脸上那抹温柔的笑,深深刺痛冯天真的眼睛。在她的记忆中,从来都没见到池越对自己那样笑过,一次都没有。
可他却能傻傻的对着手机镜头,一个人笑成那样!
池越,你混蛋!
洗好澡出来,见到冯天真还没走,池越立刻皱眉:“你怎么还在?”
冯天真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他问,“你突然从罗马跑回来,究竟是为什么?”
“要你管!”池越撇撇嘴,满脸不耐烦的赶人,“很晚了,我要睡觉。”
望着他回避的态度,冯天真突然笑起来,嘴角的笑意看得池越发愣。
她站起身,走到池越面前,一字一句道:“池越,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一定要嫁给你!”
冯天真吼完,拿着包离开,头也不回。
池越怔了怔,许久后才回过神,俊脸气怒:“你个死丫头,敢对我吼,胆子大了啊!”
他颓然的倒在床上,心想这冯天真吃错药了吧!
半响,池越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滑开屏幕点开相册,定定望着他偷拍的那张照片,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
……
深夜,楚乐媛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歪着脑袋就要睡着。
大门传来响动,她咻的睁开眼睛,跑过去开门。
“太太。”
季司梵的助理把他扶回来,放进沙发里。
“怎么喝成这样?”楚乐媛看到醉醺醺的丈夫,秀眉紧蹙。
“今晚有应酬。”助理解释,随后离开。
关上大门,楚乐媛折身走到沙发边,轻轻推了推躺着的男人:“司梵,洗洗再睡。”
季司梵剑眉紧锁,推开她的手,哼了两声,但没苏醒的迹象。
他满身酒气,楚乐媛厌烦。她用力把人拉起来,双手扶着他往浴室走进去。
把他扶到浴缸边上,楚乐媛快速放满水,回身给他解衬衫,生气道:“你给我进去泡个澡,清醒点再上我的床!”
季司梵低着头,双手搂住她的腰,笑道:“不要减肥,我喜欢你肉肉的。”
她的身材常年没什么变化,减肥这两字与她不搭边。楚乐媛先是以为他说酒话,倏然间想起什么,俏脸霎时变色。
楚乐媛伸手捧起男人的脸,厉声问他:“季司梵,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闻言,男人内敛的双眸动了动,他盯着眼前的人,眼底的神情莫名。
季司梵醉酒后的眸子晶亮,他低低轻笑,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是你啊,一直都是你。”
他的吻火热落下,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
楚乐媛来不及再问,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他眼底的温柔,还有那种要融入骨血的占有,让她沉沦,却又绝望。
曾经很多人都说,楚家的这对姐妹,容貌有几分相像。
这一刻,楚乐媛迫切的想要知道,在他眼里的她,他心里的她,究竟是谁?!
……
窗外的阳光明媚,本该是个勤奋的工作日,可身边的两个人都无精打采。
许可儿最近都这样,苏黎已经习惯。可今早起来,楚乔也闷闷不乐,双手托腮发呆。
“喂!”苏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蹙眉道:“乔乔,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端起咖啡喝了口,楚乔神情黯淡,低声道:“你说,从小一起长大,意味着什么?”
“一男一女?”
“……对。”
苏黎眼神发亮,暧昧的笑道:“这还用问啊?青梅竹马呗!”
楚乔心底狠狠揪了下,纤细的五指收紧。
门外走进来一个陌生人,苏黎起身问道:“小姐,你找谁?”
“楚乔在吗?”
听到这个声音,楚乔诧异的回过头,看清来人后,惊喜道:“天真,是你。”
冯天真扫了她一眼,直来直往,“有时间吗?我找你有事。”
她们并不算熟悉,楚乔心生疑惑,但没拒绝,拿起皮包跟着她离开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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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掐断
时颜附近有家咖啡厅,环境优雅。
靠窗的圆桌前,楚乔点了两杯咖啡,服务生很快送来。
蓝山咖啡的香气扑鼻,这个时间段,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背景的爵士乐动感很强。
楚乔用勺子轻轻搅动杯里的咖啡,挑眉盯着对面的人,问:“天真,你找我有什么事?”
自从坐下,冯天真就一直低着头,听到她的话,眼神不禁动了动。
虽然见过楚乔的次数不多,但冯天真能看出来每次见她,池越都变现的很奇怪。起先,她以为是因为楚乔长得漂亮,池越对于美女总是多看两眼。
可昨晚见到那张照片,她才渐渐明白,原因不只是楚乔漂亮。
“我来是因为池越。”冯天真说话直接,不喜欢矫揉造作。
她毫无预警的话,倒是让楚乔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你和池越,以前认识吧?”这话听起来是问句,实则是肯定句,“在你和权哥结婚前,你和池越就认识。”
这种时候,如果楚乔否认,似乎显得心虚。本来并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情,她不想撒谎,“嗯,我们以前认识。”
顿了下,楚乔勾唇笑了笑,“以前在罗马,池越曾经帮过我。”
在罗马。
冯天真眼角一沉,神情黯淡下来。原来,她就是在罗马的那个女孩子。池越曾经苦苦找寻过很久的女孩子。
“原来是你。”冯天真情不自禁的低喃,怅然若失。
楚乔没明白她的话,狐疑的问了句,“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冯天真掩去眼底的失落,沉声道:“大嫂,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可以。”她的性格直爽,楚乔并不讨厌。
端起咖啡喝了口,冯天真手指轻叩,脸上的神情沉寂,“池越这个人,我太了解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楚乔红唇轻抿,最近对这几个字,特别敏感。
窗外的阳光明媚,金色的光芒洒在冯天真的肩头,却衬的她一张俏脸越发落寞。她无奈的笑了笑,道:“大嫂,池越在你心里,算什么呢?”
算什么?
楚乔怔了下,随后笑道:“朋友啊,池越是很好的朋友。”
闻言,冯天真低低一笑,看不出喜怒,“可是你在他心里,未必就是朋友这么简单。”
“你想说什么?”楚乔敛下眉,察觉出不对劲。
“大嫂,”冯天真苦涩的勾起唇,明亮的双眸黯淡下来,“你和权哥已经结婚了,你们幸福吗?”
楚乔也说不清楚,她现在过得算不算幸福。
似乎很多人都在问,她幸福吗?
可这个答案,在她心里,一直模棱两可。
“天真!”楚乔秀眉紧蹙,望向她的目光坦然,“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用试探我。”
有些话,冯天真并不想彻底点破,毕竟权晏拓与池越的关系摆在那里,楚乔如今是池越的大嫂,说的太直白,只会让大家都很尴尬。
冯天真的心思,远比她平时在池越面前表现出来的细腻。她淡淡一笑,语气把握得当,“我相信你只把池越当作朋友。可是池越的脾气秉性我太清楚,他对于得不到的,总会念念不忘。”
得不到什么?
这些话听在耳朵里,楚乔脸色蓦然一沉。女人之间,有种特殊的敏感!尤其是这种话题,即便冯天真说的有所保留,她依然能察觉出不寻常。
自从与池越相识以来,她从没有过别的特殊感觉,池越爱闹讲朋友义气,她甚至把他当个傲娇的弟弟看待!
但是冯天真的话,却让楚乔迷惑,难道是她忽略掉某些事情吗?
见她神情变化,冯天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人家楚乔并没做过分的,恐怕都是池越一厢情愿的闹腾!
“大嫂,”冯天真收敛起眼底的复杂情绪,正色道:“我今天来找你,请你给我保密,不要告诉池越?”
楚乔点点头,脸色平静,“你放心,我不会多说什么。”
见她首肯,冯天真不禁松了口气,她又闲聊几句话,便借口离开。
走出咖啡厅,楚乔步行回到工作室。沁凉的寒风灌入衣领,她下意识的拉紧外套的领口,乌黑的双眸有些泛空。
冯天真的话,还有池越偶尔表露出来的眼神,终于让楚乔隐隐明白什么。
她无知无觉,却卷入一场别人的感情纠葛中。
傍晚,黑色悍马开进别墅。男人将车停好,打开门进屋。
客厅里亮着灯,沙发里呆坐的人似乎没有听到声音,连他回来也没抬头,只默默的坐在沙发里,眼神盯着某个点,动也没动。
“想什么呢?”权晏拓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嘴角噙着一抹笑。
楚乔转过头看到他的脸,不自然的别开目光,“你回来了。”
难得见到她没精打采的模样,权晏拓转身坐进沙发里,手掌落在她的头顶轻揉,“不高兴了?”
楚乔敛下眉,眼神有些躲闪。明明没做过什么,却有种亏心的感觉!
望着她心虚的眼神,权晏拓薄唇微勾,眼底精光四射,“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害怕被我发现?”
一把推开他的手,楚乔沉下脸,怒声道:“什么亏心事?胡说八道!”
“急什么?”男人伸手将她拉到怀里,俊脸低下来,“气急败坏?!”
楚乔咬着唇,一双乌黑的眼眸里黯然失色。虽然今天冯天真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可她觉得心里委屈,很不舒服!
她的眼神不对,权晏拓眯了眯眸子,问道:“有人欺负你?”
楚乔摇摇头,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位置,“没有。”
她不承认,权晏拓也明白问不出来。
楚乔第一次主动投怀,权晏拓深邃的眼眸染满笑意,他拦腰抱起怀里的人,带着她上楼,回到卧室。
最后的晚饭是在床上吃的,楚乔没吃几口,但是那顿饭竟然吃了两个小时。
究竟是怎么吃的,可想而知!
……
接连几天,楚乔的情绪都不算好。心浮气躁,设计的灵感也受创。
刺啦——
楚乔将白色画纸揉碎,脸色阴霾的丢进垃圾桶里。
“乔乔啊,”苏黎拿过她的笔,安慰道:“心情不好就休息下,你这一上午,光看撕纸了!”
低头瞥了眼垃圾桶的白纸团,楚乔抿着唇叹口气,将画板合上。
许可儿埋头预算,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也没看就接通:“喂?”
“可儿!”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她脸色一僵,下意识的捧着手机走到窗口。
“现在就要钱?”许可儿面有难色,解释道:“妈,我还没发工资,而且我手里没这么多钱!”
电话那端,母亲的声音不悦,斥责道:“你这是和我哭穷吗?你上次回家带来那么多贵重礼物,穿戴都是名牌,怎么这会儿闹没钱了!可儿啊,不是妈说你,你弟弟的事情你可不能不上心,咱们家就他一个儿子,我和你爸爸还指望他呢……”
老生常谈的这些话,许可儿听的头疼。她在家里是老大,是父母供养出来的大学生,如今又在大城市上班,可这样就意味着她有很多钱,能够随时应付他们的索取吗?
现在赚钱有多难啊?在大城市生活,她依旧生存在城市的最角落,依旧过着卑微的生活。在时颜,每个月的工资就那么点,扣去她自己的吃住,剩下的还有几个钱?
许可儿自问,她已经很节俭,可钱始终不是能从嘴里省出来的!
这就好像苏黎与楚乔,她们随便穿件衣服,或者买个皮包,就足够她半年的零花钱,所以她怎么努力融合,终究不属于她们的圈子。
楚乔手机偏巧也响起来,她看到显示的号码,揣着手机跑到外面去接。
望着她神秘兮兮的模样,苏黎暧昧的笑了笑。小样吧,现在接个电话都背着人!
“可儿?”
苏黎见她坐在椅子里发呆,担忧的问她:“你家里有事?”
许可儿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在桌上,“我弟弟高考没考好,我妈让他复读,但是复读的学校很贵,一次性就要交两万……”
苏黎心领神会,拍拍她的手背,道:“两万是吧,等下午休我取出来给你。”
“谢谢。”许可儿咬着唇,不知道要怎么说。平时她需要钱,都是苏黎借给她,相比较而言,她更愿意与苏黎张口。
凭心而论,苏黎虽然赚钱,但她的日常开销绝对远超出工资。说到底,还是有家里的坚强后盾,所以她没把两万块钱放心里。
中午休息时,许可儿跑去银行,把苏黎给她的两万块钱直接汇到母亲的账户上。
临近下班,楚乔反复琢磨,还是给池越打了个电话。今晚上权晏拓有应酬,不回家吃饭,她有空显的时间。
池越接到她的电话,似乎很意外,语气中尽管很小心,却依旧带着几分惊喜。
下班后,楚乔先开车走了。
苏黎和许可儿坐电梯下来,许可儿的脸色不算很好,“苏黎,这笔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不着急。”苏黎撇撇嘴,真心道:“我不着急用,等你宽裕再给我就行。”
听到她的话,许可儿头埋的更深。宽裕吗?她每个月的工资都没有剩余,省吃俭用存的那点钱,还不够买件漂亮衣服的。
虽然在时颜工作挺开心的,但毕竟她是打工的,一年下来能赚多少钱呢?
苏黎要开车送她回家,她拒绝了,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路上,许可儿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接通后,母亲那说话的语气态度,明显与上午不一样。想来是他们收到钱,心情舒畅。
从公交站台走回她租的房子,周围的楼房老旧,有些楼房甚至连暖气都没有。人流复杂不说,犯罪率也极高,每次加班晚回来,许可儿都提心吊胆。
走到小区外面,路边停着一辆明黄色的跑车。看到这车,还有车前站着的人,许可儿愣了愣,沉着脸往前走,手腕竟被人拉住。
“装作不认识我?”江虎一把拉住她,嘴角含笑。
许可儿甩开他的手,俏脸生寒:“别碰我!”
男人往前一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痞气的脸上笑容暧昧,“怎么别碰!该碰的地方,我不是都碰过了吗?!”
许可儿不想搭理他,越过他迈步,再次被他拉进怀里。
“放手!”
“不放!”
站在大街上和他拉扯,许可儿感觉害羞,这么个小地方,邻居看到也不好。她咬着唇,压低声音,“江虎,我不想看到你!”
江虎笑着耸耸肩,并没生气,笑道:“你还没吃饭吧?走,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说话间,他半抱着许可儿,将她拖进车里,迅速将车开走。
来到酒店吃过饭,许可儿又被他带上楼,来到那间总统套房。江虎站在门边,扫了眼对面的房间,嘴角嘲弄道:“上次,你让她们来酒店捉我?”
“我没有。”许可儿蹙眉,语气不耐。
掏出房卡打开门,江虎用力将她拽进去,反手把门关上,将人拉进沙发里。
男人轻抬手掌,想要摸摸她的头,许可儿脸色大变的推开他,起身躲开:“不许碰我!”
他没搭理,伸手将她拉过来,撩开她额前的碎发,果然看到上面有道淡红色的伤痕。
许可儿身体发颤,用尽全力推开他的手,起身就往外跑,但没跑两步,腰上一紧,再度被他扣进沙发里,制止住她。
“别动!”
江虎按住她的双肩,将她整个人压进柔软的沙发里,“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别惹我生气?”
他落下的手,许可儿偏过头躲开,嘴里骂道:“混蛋,放开我!”
“混蛋?”江虎轻笑出声,低下头靠近她,“你不是就喜欢我这混蛋吗?”
许可儿一张俏脸惨白,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额头的伤痕还在,江虎眼神动了动,松开她的手,让她坐起来。
“可儿!”江虎缓和下语气,转头看着她,道:“上次动手,是我不对!你打算生气多久?”
许可儿整理好衣服,倒退到安全的地方,她冷笑道,“生气?江虎,你当初接近我,是因为我在楚乔身边吧!如果我知道你是楚乐媛的表哥,我是不会跟你一起的。”
顿了下,许可儿神情愤怒,“上次设计稿的事情,你从我这里套消息去告诉你表妹!你知不知道,如果楚乔知道了,我会怎么样?”
“有那么严重吗?”江虎不以为意,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
许可儿懒得和他说话,她提着皮包就要离开,可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行了别闹了,这段时间没见你,我挺想你的。”
许可儿瞪着他,耻笑道:“想我?你身边的女人那么多,江少还能记得我?”
闻言,江虎勾唇笑了笑,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塞到她的手里,“这里有二十万,是你这个月的零花钱,以后每个月我都给你这些。”
许可儿挑眉看向他,质问道:“你要包养我?”
江虎抬手轻抚在她的肩头,眼神渐渐发暗。许可儿年轻漂亮,身材也好,他玩弄的女人不少,但是她还没玩够!
“以后每周末,你都来这里找我。”江虎伸手环住她的肩,将人搂在怀里。
他话里的意思明显,许可儿扬手就要打他,手腕被他勒住,反手扣紧,“你家里的情况我都知道,怎么,你愿意找朋友借钱,都不要我的钱?”
这句话狠狠戳在许可儿的心口,她脸色紧绷,眼底滑过一抹落寞。
许可儿心底苦涩,她确实需要钱。家里一大家子需要她养活,而她自己也想要过上富足的生活,她跟了江虎才知道,原来她曾经的日子,连井底之蛙都不如。
看到她神情松动,江虎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眼底闪着精光。
……
开车来到私房菜馆,楚乔稳稳心神,这才迈步走进去。
池越已经到了,坐在大厅等她。
这家私房菜馆,楚乔来过两次,经理见到她,直接带着他们去包厢。
包厢很安静,环境极好。
八仙桌上,菜一道道上来。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没人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
池越是个嬉闹的人,从来不会拘谨,可看到楚乔的表情,他内心竟然有一丝紧张。
须臾,他拿起筷子,嘴角的笑容如常,“找我有事?”
楚乔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但这次见到他,她明显觉得别扭,全身都不自在。她喘了口气,笑道:“你和天真,什么时候结婚?”
听到她的话,池越脸色一变,剑眉紧蹙,“好好的,怎么提起她?”
“上次你妈妈说过,你要结婚了。”
闻言,池越嘴角的笑僵硬住,“那是我妈的想法,不是我的。”
“池越,”楚乔伸手拨了下头发,语气沉下来,“在罗马你帮我,还有后面的几次,我都记在心里,也都很感谢你。”
“呵呵……”池越伸筷子夹菜,笑道:“不是都说过了,怎么又说一遍。”
“有些话是要说的!”
她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池越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放下筷子瞪着她,“好,那你说。”
楚乔双手轻轻握在一起,眼底的神情平静,“在我心里,把你当作是朋友!甚至是弟弟!”
屋顶悬挂的红色宫灯,光线柔和。池越仰着头,只觉得那光线刺眼,他薄唇抿起来,慢慢念着她的话,“弟弟?”
他声音极轻的念着这两个字,眼底的笑意渐渐泯灭。
用过晚饭,池越走到银台结帐,却被楚乔先一步阻止,“我来结。”
楚乔从容的笑了笑,站在银台前面,立刻有人拿来纸笔递给她。而她习惯性的签上某人的名字,笔画熟练。
池越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她的意思,他看得在明白不过。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停车场,司机在努力寻找车位。
车后座的人手机响起来,她看到来电笑着接听,“司梵,你出来了吗?”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线稍显疲惫,“乐媛,我还有事没处理完,你自己去吃吧!”
“你又放我鸽子!”楚乐媛撅起嘴,不悦道。
男人醇厚的笑声,透着几许温柔,“乖,我尽快处理好早点回家。”
他嘴里的回家两个字,取悦到楚乐媛,她勾唇轻笑,道:“好,那我给你打包一份酒酿汤圆,等你回家吃,好不好?”
“好。”男人应了声,挂断电话。
司机将车停好,楚乐媛正要推门下来,不想看到斜对面走来的两人。她怔了下,松开车门,缓缓的把车窗降低。
楚乔提着包往停车场,她走在面前,池越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眼见她就要上车,池越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迈步走到她的面前。
他的个头很高,阻挡住路灯照下来的微光。楚乔看着他眼底闪亮的眸色,心底狠狠揪了下,也许有些事情,真的被她忽略,从而牵扯出不该有的羁绊。
“楚乔——”
池越拉住她的手腕,没有喊大嫂,而是叫她的名字。
他双目灼灼盯着她的眼睛,心口泛起的情绪激烈,“如果你逃婚那天,我没有把你带去海边,而是去别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你会不会跟我走?”
他眼里的情愫涌动,楚乔看得分明。她抿着唇,抽回手,脸色决然,“池越,我不会跟你走的。”
应该要说的,她今晚都说了。她相信池越那么聪明,肯定能明白。
楚乔敛下眉,转身越过他,径自开车离开。
望着那远去的车身,池越呆滞的眼神动了动,他低着头,蜷起的五指骨节分明。
黑色轿车里,司机等待良久,终于开口:“太太,您要下车吗?”
楚乐媛没有动,只吩咐司机去私房菜馆打包酒酿汤圆。
昏暗的车厢里,光线暗淡。楚乐媛坐在车后座,眼底含笑,俏脸的神情阴霾。原来楚乔逃婚那天,带走她的人竟然是池越!
她冷冷低笑,不甘心的想,这权家的少奶奶,楚乔当的也太容易了吧?!
064 订婚礼带走她的人
难得周末能够睡懒觉,楚乔不想早起。她裹着被子缩进暖和的被窝里,舒服的歪着脑袋蹭蹭,想要继续睡觉。
昨晚设计图纸,弄到半夜两点才睡,她在被窝里滚了一圈,发觉热度渐渐消失。身边的男人不在,失去他身上的温度,很容易就冷下来。
楚乔撇撇嘴,终于睁开眼睛。她揉着头发坐起来,有些讨厌权晏拓所谓的晨练习惯。
这么冷的天,还要去外面跑步。她最讨厌早起出门,被寒风一吹,冻得全身发抖,立刻就想起暖暖的床。
不过他不在身边,被子里也不暖和。楚乔困意消散,不想继续躺下去。
掀开被子下床,她洗漱后,拉开衣柜选衣服。休息在家,她喜欢穿的休闲,身心都能得到放松。
上身选了件米色的长宽毛衣,下身是条黑色打底裤。楚乔特别穿上毛绒绒的拖鞋,脚上暖和,全身都不会觉得冷。
她手上套着一个黑色皮筋,边下楼边把头发扎起来,随意的盘弄几下,将长发盘在脑后。
来到楼厨房,清锅冷灶。钟点工阿姨,周末照例不来,楚乔虽然只负责周末的饭菜,依旧够她头疼的。
起先她觉得,不就是做个饭吗?有什么可难的,但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做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尤其对于她这种,做饭没有天分的人,简直是痛苦的折磨。
站在厨台前,楚乔琢磨着今早要做什么?煎蛋已经连续吃了很久,不要说权晏拓,就连她自己都吃腻了,真心不想再吃。
皱眉的功夫,院里开进来一辆车。楚乔看了眼,心想他早上怎么开车出去?
门锁滴滴两声,男人穿着运动装,提着食品袋走进来,“这么早起来?”
权晏拓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想起楚乔昨天睡的晚,他好心的没有折腾她。
“回来了。”楚乔看到他进门,秀眉皱的越来越紧,早餐要做什么好啊!
男人提着东西往厨房走,有心逗弄她:“早餐吃什么?”
“呃……”楚乔咬着唇,沮丧道:“还没想到。”
权晏拓单手搭在厨台边上,薄唇含笑:“先说好,我不吃煎蛋。”
“那方便面吧,”楚乔眨了眨眼,笑嘻嘻的模样,“我放一些蔬菜,然后把鸡蛋打散好不好?”
打散也是鸡蛋!
权爷瞪眼,俊脸沉下来,“楚乔,你在歧视我的智商吗?”
“我没有。”楚乔咬着唇,不情不愿的拉开冰箱门,指着给他看,“咱们家只有鸡蛋了。”
权晏拓挑眉看过去,差点吐血。冰箱冷藏柜的抽屉中,装的满满的都是鸡蛋!
“靠!”权晏拓剑眉紧蹙,浑身颤栗,“你能不能买点别的?”
“可我会做的,只有这两样嘛!”楚乔再次低下头,声音可怜巴巴的,“我已经很努力的学了,可总也没什么进展。”
眼见她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权晏拓失笑的摇摇头,将买回来的东西递给她:“快点弄好,我肚子饿了。”
看到他手中热气腾腾的早餐,楚乔先是松了口气,接过去后又忍不住抱怨。合着刚才他故意装出那副表情,是逗弄她玩?
这个男人,越来越幼稚。
楚乔撇撇嘴,将早餐拿出来摆好,端上桌。小米粥还热着,油条酥饼也很脆,显然都是刚出锅不久的。
想来他应该是晨练后,开车特意去买的。他们住的这片别墅去,在商业区,周围买东西的地方不算多,买这种大众口味的早餐,需要开车二十分钟去稍远一些的地方。
平时楚乔来不及去吃,周末又懒床,即便很馋也吃不到。
幸好他早早去买回来,楚乔馋酥饼,已经有段日子了。摆好碗筷,楼梯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低低一笑,暗地里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掐算好时间的,每次她准备好,他总在开吃前出现。
咬了一口酥饼,脆脆的,还带着微甜。楚乔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这家店的味道几十年如一日,小时候她生病总要吃酥饼,吃过酥饼才肯吃药。
“有那么好吃吗?”见她吃的高兴,权晏拓忍不住问。
这种甜味的东西他不爱吃,不过总听她提起酥饼,他早上兴起,便按照她说的地址去买,果然见到很多人排队。
他挤在人群中,愣是排了二十分钟的队,饱受那些人前后一番观摩后,才买到这东西。
楚乔点点头,伸筷子给他夹起一个,“尝尝看。”
他犹豫了下,还是夹起来吃了,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甜,但也不是很特别,挺普通的东西,至于把她馋成那样吗?
他对食物很挑剔,楚乔早就看出来。她也不搭理他,埋头开吃,剩下的酥饼都进了她一个人的肚里,终于满足多日的相思。
用过早餐,权晏拓回到楼上书房处理事情,楚乔缩在客厅毛绒绒的地毯上,画图设计。
两人分开,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别有滋味。
楚乔泡了杯红枣茶,最近又忙着赶设计稿,睡眠不足,人也没什么精神。她把画纸摊开在茶几上,屁股下面垫着厚厚的毛绒靠枕,舒服的叹了口气。
她手里握着铅笔,在白纸上涂画,简单几笔勾勒出来的线条,虽然只有轮廓,不过也能看出细节的特别之处。
脑袋里琢磨着灵感,楚乔抿着唇,神情专注。
权晏拓在楼上查收邮件,刚刚回复完后,见她没什么动静,便起身下来看看。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盘起的长发,留出白皙的后颈。
男人轻轻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的沙发里。他偏过头,目光恰好落在她的颈项。她的身材匀称,个头也高,脖颈的曲线更加优美。
权晏拓手指动了动,忍不住神朝着她伸过去,指尖落在她的颈侧抚弄。
“别闹。”
楚乔缩了缩脖子,不高兴的嘟囔。她这时候灵感突现,要把脑袋里的东西记录下来。铅笔擦过画纸,发出沙沙声。
权晏拓探头过去扫了眼,又害怕影响她,不得已把俊脸收回来。
桌上四散着很多画纸,权晏拓随手拿起一个白本,后背靠进沙发里,无聊的翻开看看。
白本中的设计,看似都是楚乔平时无意中涂鸦的,有些设计根本没有完成,有些是素描画,他饶有兴味的往后翻看,蓦然见到里面夹着一张画纸。
这张画纸,不属于本子里,明显是保存在中间的。
权晏拓伸手拿起来,深邃的眼底泛起几许笑意。搞笑的漫画像,里面的人物胖嘟嘟的,虽然五官被淡化,身形也夸张,但那双水润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楚乔。
只不过,画的落款,却让权晏拓眼底的神情,倏然沉下去。
mylove。
权晏拓捏着画纸的手指收紧,黑曜石般的目光阴霾。这幅画,是谁画的,再清楚不过了!
他把画纸重新夹回到本子里,反手“啪”的一声,丢在茶几上。
本子丢过来,碰到楚乔的手腕,她握着的铅笔尖一歪,拉出长长的道子。
楚乔蹙起眉,并没抬头,用橡皮擦掉后,不满的低语:“捣乱!”
男人内敛的双眸轻眯起来,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在膝间,蜷起的青筋隐隐凸起。
须臾,权晏拓沉着脸站起身,双手插兜,道:“我去洗澡。”
他转身迈上楼梯,楚乔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怎么又洗?早上晨练回来后,不是洗过了。
她转头看过去,只见他背脊挺直,大步回到卧室,并且很大力的关上门。
楚乔撅起嘴,心想他这是生气了吗?
可她没招惹他啊!
“唔——”楚乔轻轻叹气,红唇逐渐上扬。大概是嫌弃她埋头画画,没有搭理他,所以又不高兴了吧!幼稚!
她丢下笔,稍微休息一下。捧起桌上的红枣茶,楚乔明亮的双眸染上几分笑意。
前几天回祖宅吃饭,婆婆又问举行婚礼的事情。她抬起头,望着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心底豁然开朗。
虽然他们领证,但是外面知道的人不多。
权家的太子爷结婚,怎么能如此无声无息呢?楚乔精致的下巴轻抬,单手托腮看着远处的风景。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过年后就让婆婆选个日子,把婚礼办了吧!
楚乔下定决心,嘴角的笑容透着暖意。
jk时装秀,提交计划案的日期将近。楚乔这次表现出来的态度,比往常都要紧张,也许是内心太过期待,所以她紧绷着神经,惴惴不安。
“咖啡。”许可儿把泡好的咖啡递给她们,精神不错。
前些日子还情绪低迷,最近这几天又容光焕发,苏黎忍不住逗弄她:“可儿,最近心情不错,找到第二春了吗?”
许可儿脸色一僵,轻蔑的看了看苏黎,沉声道:“你羡慕我?”
“咳咳——”
楚乔喝咖啡呛了下,鲜少听见许可儿还嘴,平时都是苏黎占上风。
苏黎被人戳中痛楚,愤恨的别开脸,拿她手里的甜甜圈出气!有男人,有恋爱很了不起吗?姐姐不是没人要,只是还没等到好的呢!
许可儿低下头,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她急忙接听,生怕露出什么异常:“妈,有事吗?”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让许可儿脸色大变。须臾,她挂断手机,神色慌张的站起身,“乔乔,我家里出事了,要回去一趟。”
“严重吗?”楚乔关心的问她,目光担忧:“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许可儿摇摇头,急忙收拾好东西离开。
苏黎来不及细问,她人已经跑出工作室,在路边栏上一辆出租车远去。
第二天早上,楚乔和苏黎来到工作室的时候,许可儿已经到了。她坐在沙发里,哭得眼睛红肿,似乎已经坐了很久。
“可儿,”苏黎端来茶水,抽出纸巾递给她,问道:“你慢慢说,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楚乔脸色也沉下来,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
擦干脸上的泪水,许可儿咬着唇,哽咽道:“是我弟弟!他被警察抓起来了。”
“啊?”苏黎惊诧,追问道:“为什么?”
闻言,许可儿脸色暗了暗,颓然道:“打人,我弟弟把人打伤了。”
男孩子正是叛逆期,打架也是常有的事情。楚乔并没放在心上,只问道:“对方伤的很重?”
许可儿点点头,脸色发白。她一把握住楚乔的手,哭道:“乔乔,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许可儿喘了口气,沉声道:“可不可以,让权少帮我弟弟问问情况?我们全家都没有门路,快要急死了!”
这个倒是不难,楚乔答应下来。她甚至想着,如果事情不算严重,让权晏拓帮着说几句话,最好能不留案底,别影响他以后的前途。
眼见她点头,许可儿感激的笑了笑,心头涌起一丝希望。
傍晚回到家,饭菜已经做好。楚乔换好衣服下来,将碗筷摆好,权晏拓也如常进门。
他去洗了手,拉开椅子坐下,俊脸冷峻。
这两天他都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楚乔虽然觉得奇怪,可又找不到原因。
“有件事能不能帮忙?”楚乔扫了眼他的神情,试探着开口。
“什么?”
他的声音如常,楚乔松了口气,将许可儿弟弟的事情大致说了说。
须臾,权晏拓放下碗筷,伸手拿起电话,将那人的资本资料说了下,便等着对方给他回消息。
消息回复的很快,也就十分钟,电话就打回来。
权晏拓捧着手机,听到里面的话后,深邃的眸子落在楚乔脸上,眼神幽暗下来。
望着他的眼神变化,楚乔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权晏拓挂断电话后,脸色阴霾,道:“许可儿弟弟的案子,你了解多少?”
“嗯?”楚乔愣了愣,回答道:“不是伤人吗?”
“可不只是伤人那么简单。”权晏拓夹了口菜,眼睛盯着她的脸看,“他弟弟伤人倒是其次,主要是强奸!”
“强奸?”楚乔脑袋发懵,秀眉紧紧蹙起。
权晏拓点点头,神情透着不悦,“哼!这种事情,我不会管。”
听到他的话,楚乔俏脸彻底冷下来。
“你告诉许可儿,让她弟弟等着坐牢吧!”
男人语气坚定,眼底的厉色一闪而过。虽然他们这些人从小也胡闹,但绝对都有分寸。
“我知道了。”楚乔抿起唇,放下手里的饭碗,神情染怒,没有了食欲。她原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严重的案子。
早上见到许可儿,她脸色很不好,眼眶红红的,显然一夜没睡。
“乔乔,怎么样?”
楚乔拉开椅子坐下,挑眉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我……”许可儿心虚的低下头,怯懦道:“乔乔,对不起。”
深深的叹了口气,楚乔递给她一杯水,直言道:“这个忙,我不能帮。”
“为什么?”
楚乔目光深沉,神情透着愤怒:“你弟弟犯的是强奸罪,能帮忙吗?”
强奸罪!
闻言,苏黎也彻底震惊,不敢置信。
“可他知道错了啊!”许可儿急得要命,拉住楚乔的手,哀求道:“乔乔,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权少说句话行吗?就一句话,至少不让我弟弟坐牢,我们愿意赔钱!”
她眼里含着泪,哭喊道:“如果坐牢,他的后半生就毁了!我们全家只有他一个男孩子,我爸妈还指望他啊!”
推开她的手,楚乔心底无声的叹气。自从认识许可儿以来,她好像都没求过自己什么,可这第一次开口,却是如此的难题!
楚乔无奈,却不得不坚持。
“可儿!”楚乔摇摇头,果断道:“这个忙,我不能帮你。”
苏黎听着也很生气,义愤填膺,“可儿啊,这种事情怎么帮忙?你弟弟也太可恨了,我最恨欺负女人的男人!”
许可儿双眸一沉,神情绝望,“我知道他不对!可是,可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不能看着他去坐牢!”
半响,楚乔冷冰冰的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弟弟不去坐牢,受害方的那个女孩子怎么办?她的后半生又要怎么办?”
许可儿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她怎么能看着全家的希望就此葬送?
楚乔目光犀利,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可儿,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吗?”
至此,许可儿眼底的希望完全打碎。她低下头,眼角滚出热泪。
平时有什么事情,苏黎都是中立的态度,可这一次,她完全赞同楚乔的做法。对于这种败类,必须要给予法律的制裁!
……
冬天的早上,窗外阳光明媚。楚乔心情不错的起床,下地走到窗边推开落地窗,感受带着寒意的清新空气。
须臾,她转身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楚乔站在盥洗台前,镜中突然多出一道身影。她吓了一跳,转身惊诧的瞪着他问:“你怎么没去跑步?”
“一个人跑没意思。”权晏拓侧身倚着门框,语气闲散,“以后你和我一起跑。”
“啊!”楚乔咬着牙刷,坚定的摇摇头,“不跑!”
按照他每天早上跑的公里数,楚乔觉得自己会累死的。
男人并没在意她说的话,只是站在她的身后,那双锐利的双眸透过镜子,直勾勾射进她的眼底。
楚乔被他看得心里不舒服,快速刷好牙,转过身望向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事。”权晏拓勾唇笑了笑,抬起双手落在她的肩头,“你会素描?”
“会啊,”楚乔眨了眨眼睛,总觉得他语气怪怪的,她很努力的盯着他的眼眸深处,却依旧看不出什么异常,“有事?”
他深邃的双眸动了动,语气渐沉,“给我画张肖像。”
楚乔怔了下,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认识他这么久,他怎么突然让自己画肖像画?不过一张肖像画倒是不难,她点点头,应允下来。
男人手指往上游移,温热的指尖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眼底的眸色发沉,“我们去游泳吧。”
游泳?
楚乔咬着唇,跟不上他跳跃性的思维,“不去。”
顿了下,她低着头补充道:“好冷!”
这种天气,在室外游泳她肯定不行。权晏拓也没难为她,俊脸勾起的笑容迷人,“外面是有点冷,我们去游泳馆,早场没什么人。”
“早场……”楚乔惊诧,想起那些被他欺压在游泳池的画面,脸颊蹭的蹿红。
这个流氓,还要游早场?!
楚乔按住他乱摸的手,一把拍开,怒声道:“我不去,要游你自己去游。”
她迈步想要出去,却被他环住腰,轻松的带进怀里。
眼前一片暗光,楚乔还没回神,唇已经被他封住。
他的唇微凉,紧紧含住她的小舌吸允,楚乔喘不过气来,双手无力的攀住他的肩膀,整个人逐渐酥软下来。
蓦然想起他上次说的话,如果她再敢犟嘴,他就会这样吻她。
舌尖一痛,男人收紧牙关咬了她一下。他伸出两指捏开她的唇,火舌探入的更深切。
楚乔仰起头,情不自禁回应着他的吻。她只觉得腰间一紧,跟着脚下离地,人已经被他抱起来,放在盥洗台上。
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沁凉的寒意透过她身上还没换掉的单薄睡衣传来。楚乔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用贝齿咬住唇,呼吸絮乱的盯着他。
她一双眼眸水汪汪的,那样眼含春水的盯着他看,只让人意乱情迷。
权晏拓眼底的笑容明亮,他指腹拨弄着她的唇瓣,轻轻把她紧合的牙齿松开。他俊脸压下来,抵着她的鼻尖,暧昧道:“不许你自己咬,只能我咬。”
这个也要管?楚乔撇嘴,这男人太霸道了。
身上的睡衣带子松开,楚乔只能眼看着丢落满地的衣物,她抬起手,压在他健硕的胸前,掌心下结实的肌肉,让她心底颤了颤,脸颊微微发烫。
与他在一起,已经有些日子。虽然坦诚相见并不算少,不过楚乔依旧不太习惯,总是惧怕。
他的吻轻柔的落下,楚乔沉迷在他的温柔中,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权晏拓勾唇笑了笑,火热的手掌贴紧她的腰,微微用力扣住。他捧住她软绵的身体,压进自己的怀里。
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唇,有心挑逗。
楚乔逐渐抵抗不住,她呼吸紊乱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有气无力道:“不许没完,我还要上班。”
男人急促的喘息响在耳边,他张开嘴含住她的耳垂,沙哑的笑道:“我送你,不会迟到的。”
事实证明,他的话完全不可信。等他心满意足后,楚乔早就累的虚脱,被他带进浴室清洗干净。
这样折腾下来,楚乔双腿酸酸的,走路都难受。最后,送她上班倒是真,可迟到也是真的,而且足足迟到两个小时。
望着苏黎那满脸暧昧的表情,楚乔羞愧的整天都抬不起头。
市中心的繁华路段,屹立着季氏集团的大楼。一楼大厅,装修的低调奢华。
有助理恭敬的送楚乐媛坐电梯下来,沿途有人看到她,都会殷勤的打招呼,喊一声季太太。
楚乐媛内心欢喜,脸颊的笑意不减。
走出电梯,她随意看了眼,瞥见不远处的人影后,便把助理打发掉,只身朝着那边走过去。
“姐夫。”
权晏拓低着头,正在等电梯下来,突然听到有声音,狐疑的抬起头。
这句称呼让他不悦,看到人后,更加厌烦。他别开视线,剑眉紧紧蹙起。
对于他清冷疏离的态度,楚乐媛早就领教过,她笑了笑,没话找话说:“你来找司梵?”
男人侧脸的线条冷峻,透着一股寒意。
楚乐媛乌黑的眸子动了动,突然开口:“姐夫,我姐姐订婚那天被什么人带走的,你知道吗?”
闻言,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眼眸沉下去。被人带走的?
“这么说,你知道?”权晏拓偏过头,目光犀利的盯着她。
周围间或有人经过,但都没人敢靠近他们。楚乐媛耸耸肩,表情无辜,“我说了你也未必会相信,不如你自己去查查看。”
她往前一步,嘴角的笑意莫名,“最好,从你身边的人开始查。”
权晏拓薄唇轻抿,深邃的眸子眯了眯。他望着楚乐媛走远的背影,脑海中忽然想起什么,唇边的笑意渐渐冷冽。
065 她是我媳妇儿,你嫂子
素描,楚乔曾经很认真的学习过。
不过起初,她并不爱学。因为太过枯燥,她经常逃课,背着画架去校园的那棵榕树下画她自己喜欢的东西,想要画的东西。
那天午后,她依旧逃课出来,让苏黎帮她点名。她背着画架坐在榕树下,望着远处蓝天白云,心头微微一动。
可是笔尖还没落下,就有人从她手里将笔抽走。
“还没学会走,就要跑?”
身后传来一道调侃的声音,声线陌生,楚乔确定不认识。
转头扫了眼身后站着的男子,她愣了愣,心底倍感诧异。虽然她逃课不少,却也知道他,学术系的尖子生,季司梵。
整个美院,有谁不认识?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家世好,人品更好。
“你好,我叫季司梵。”
他主动伸出手,一双黑眸染着笑意。那抹笑容,暖暖的,让人不忍拒绝。
楚乔不喜欢与异性亲近,她挑了挑眉,并没伸手,“楚乔。”
顿了下,她指了指他手中握着的笔,道:“把笔还给我。”
他低着头,修剪整齐的指甲圆润,轻轻握着她的笔,却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你经常逃素描课?”季司梵弯下腰,在她身边坐下来。
楚乔敏感的躲开,脸色冷然,“和你无关。”
他也不恼怒,温柔的双眸落在她的眼底,沉声道:“素描是基础,如果你不想有天从高楼坠下,就要脚踏实地!”
他这是对她说教吗?
楚乔很不高兴,瞪了他一眼,硬是从他手里抢回铅笔。
她就是不喜欢上素描课,尤其不喜欢那个留着花白胡子,整天让她临摹的老古董。
她需要灵感,需要自由发挥。
不是受制于人。
身边的男子,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白本,他手指轻握,铅笔的笔尖滑过白纸,沙沙声掠过,远处那些白云朵朵,渐渐在他笔下生花。
楚乔看得目瞪口呆,她每天都坐在这里画,却没有一次能够画出他笔下的韵味。
“你……”
楚乔满心震惊,眼底闪着精光,“你画的真好。”
这是她第一次真心佩服一个人,没有任何敷衍。
季司梵笑了笑,扯下画好的那页纸,递给她,“送给你。”
她欣喜的接过去,放在眼前看啊看,越看心里越失落。她的水平连他都比不上,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自己的设计梦想?
肩上落下一双温热的手掌,季司梵含笑看着她,再次主动伸出手,道:“走吧,现在回去,还能上一堂课。”
听到他的话,楚乔撇撇嘴,将画架收拾好,并没伸手,不过态度比起刚才老实很多。
“你要和我一起上吗?”她犹豫着问。
季司梵内敛的双眸闪过淡淡的笑,他帮她拿过画架,转身往教学楼走,“以后每节课,你负责占座。”
闻言,楚乔怔了怔,欢喜的“哦”了声。
从那以后,楚乔再也没有逃过素描课。虽然多数都是枯燥的临摹,但她身边坐着的男子态度认真,她也就跟着静下心来,专注的投入。
回忆的思绪停止,楚乔手中握着铅笔,眼底的神情沉寂下来。
她甩甩头,笔尖落下,手腕轻转,白纸上渐渐浮现出一张俊脸的轮廓。
半响,楚乔盯着自己画出来的脸,心底很是讶异。
她竟然没有看照片,却能准确的画出权晏拓的那张脸,他的五官样貌,还有举手投足间的细微表情,都印刻在她的心里。
“哎哟!”
苏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回来,站在她的身后,暧昧的笑道:“这是画谁呢?”
她伸手抢,楚乔见到她手指沾着巧克力酱,急忙躲开:“擦手。”
“啧啧,”苏黎抽出纸巾擦了擦,瞥着嘴看她:“现在你老公的一张素描画,都比我亲了啊?”
听到她的嘲笑,楚乔脸色一变,狡辩道:“你弄脏了我还要重画。”
“少找借口。”
苏黎哼了声,偏过头盯着她画的素描,眼神动了动,问她:“乔乔,你对季司梵还……”
没等她说完,楚乔已经决然的摇摇头,沉声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她还会抑制那些回忆,可如今她能够坦然面对。
回忆就只是回忆,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微微叹了口气,苏黎怅然,难免心中感慨,终究还是觉得可惜。
可惜美好的开始,却终究无缘相守。
不管是谁的错,错失的永不再来。
楚乔中午没去吃饭,苏黎把打包回来的鸡排拿出来,递给她一块,“你不饿吗?”
鸡排有股油腻腻的味道,楚乔皱眉推开,“不想吃。”
虽然她食量不大,但平时油炸的东西也挺爱吃。苏黎狐疑的盯着她的反应,半响惊喜道:“乔乔,你不会是中招了吧?”
“中什么招?”
楚乔低下头,继续手里的素描,没听出异样。
“怀孕啊?”苏黎眼神贼贼的瞄着她,“你最近精神不好,又不爱吃饭,不是怀孕的症状吗?”
停下手里的笔,楚乔扬起脸盯着苏黎,抬手拍了她一下,“胡说八道!”
“真的没有?”
见她说的肯定,苏黎满脸的笑意收敛起来,觉得失望,“哎,我还想当干妈呢。”
楚乔失笑的摇摇头,不过低下头的瞬间,眼眸还是闪了闪。原本没有往这方面想的,但是苏黎这样一说,她心里就浮躁起来。
最近没有失误,只有早上那次,他没做措施,不过那日子应该是安全期。
……
楚氏集团的顶层,秘书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进来。
“总经理,有位江先生找您。”
“江先生?”楚乐媛挑眉,很快反应过来是谁,“让他进来。”
须臾,江虎笑着迈步走进来。
果然是他!
楚乐媛示意秘书离开,起身将他拉到沙发里坐下,“哥,你怎么来了?”
“不错啊!”江虎瞥着这间办公室的气派程度,满眼羡慕,“现在姑父很信任你。”
楚乐媛瞪了他一眼,不悦道:“当然啊,那是我爸,不信任我,还能信任谁?”
“那个楚乔呢?”江虎挑了挑眉,想起上次被她打,又差点弄进局子里的事情,顿时火大。
“她啊?!”
楚乐媛不屑的笑了笑,得意道:“她嫁进权家,看不上楚家的生意了。”
“那不正和你心意。”江虎端起茶喝了口,眼神转了转,道:“乐媛,把王律师给我用用?”
听到他的话,楚乐媛立刻沉下脸,质问道:“你又闯祸?”
“不是。”
江虎摇摇头,抬手拨弄了下额前挑染的金色碎发,笑道:“不是我。”
“不是你?”楚乐媛诧异,突然明白什么道:“你又和许可儿搞在一起了。”
江虎无所谓的耸耸肩,并没否认。
她秀眉紧蹙,冷声告诫他,“哥,我可告诉你,舅舅和舅妈早给你选好结婚对象,你别想闹什么妖蛾子!”
“哎哟,我的好妹妹!”江虎走到她身边坐下,痞子气的抬手搂住她的肩膀,耻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结婚对象呢?家里安排的我肯定会娶,但是哪个男人在外面没几个女人啊?现在回家只认老婆的男人,都让人笑话!是没能力啊,还是没财力?!”
他坏笑着凑到她面前,开玩笑:“司梵在外面就没有女人吗?”
“他不会——”
楚乐媛立刻拒绝,红唇紧抿,道:“司梵不是那样的人。”
“男人嘛,刚结婚都新鲜,以后就难说了。”
江虎的话,听在耳朵里只觉得烦躁。楚乐媛拉开他的手,怒声道:“你别胡说。”
“好,”江虎撇撇嘴,神情带着几许深意,“算我没说。”
不过这话,楚乐媛听后总觉得难受。尤其她想起那晚上,季司梵喝醉回来,搂着他说的那句话,还有他眼底展现出来的狂热。
她还记得那个眼神,他从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即使在床上,在他们亲密契合的时刻,他眼底的情绪都太过平静。
楚乐媛咬着唇,心底的某处狠狠揪起来。
“乐媛?”
江虎推了她一下,狐疑的问她:“王律师给哥用用,成吗?”
“什么事?”
收敛起心底的异样情绪,楚乐媛问他。
江虎知道瞒不住她,便把事情全盘托出。
听完他的话,楚乐媛惊讶道:“哥,这种事情我们不能管,如果让爸爸知道,要骂死我的!”
“放心!”
江虎拍拍她的肩膀,痞子气的笑了笑,“哪来那么多强奸,不就是想要钱吗?那边是个小地方,让王律师去吓唬吓唬他们,给点钱就能摆平。”
他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楚乐媛松了口气,终于点头,“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让王律师去一趟。不过要是事情闹大了,我可不帮你兜着!”
“明白,明白。”见她应允,江虎高兴的笑了笑,哄她:“好妹子,哥回头好好谢你。”
“切!”楚乐媛抿唇轻笑,“你只要不惹祸,别让我爸爸生气就好。”
江虎有求于她,自然不会还嘴,满口奉承。
须臾,楚乐媛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道:“哥,我们不能白白帮助许可儿。”
“怎么说?”
江虎神情沉了沉,眼神莫名。
“上次楚乔让人打你,那口气你咽下去了吗?”
“当然没!”
提起这个,江虎顿时变脸,怒声道:“不过她现在跟着权家,不好动手。”
楚乐媛低低一笑,眼神闪过寒意,“现在有机会把她整垮,给我们出口气!”
“你是说……”江虎似乎明白过来,却没点破。
了然的笑了笑,楚乐媛红唇微勾,眼神凛冽起来。这一次,她要赢,要赢得彻底!
许可儿连着两天都没来工作室,处理家里的事情。虽然他弟弟罪有应得,但她的心情,楚乔也能体谅几分,并没有多说什么。
下了班,楚乔开车回家,经过药店的时候,她把车停在路边,进去买了验孕棒。
回到别墅,钟点工阿姨已经把饭做好。权晏拓有事没回来,只她一个人吃晚饭,她心里总惦记着事情,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
收拾好碗筷,楚乔提着皮包上楼,回到卧室。
她把验孕棒拿出来,看了看说明,然后走进浴室。按照步骤弄好,她站在盥洗台前,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白色区间的显示线。
整颗心都提在嗓子眼。
一道红线。
等待两分钟后,依旧是一道红线。
楚乔吐了口气,把验孕棒丢进垃圾桶,转身走进浴房洗澡。她平静下来的心底,却隐隐掠过一丝失落。
这种情绪稍纵即逝,她甚至都来不及把握。
夜晚,迷色。
池越停好车,推门走下来。他仰头盯着迷色外面炫目的霓虹灯,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下班前,权晏拓给他打电话,只简单的一句话:今晚迷色见。
虽然不是亲生兄弟,但毕竟有血缘连带,他语气中紧绷的煞气,即便隔着电话听筒,池越都能感觉到。
心头隐隐猜到什么。
走进去前,他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似乎下定某种决心。
迷色的包厢按照颜色区分,池越推开右手第一间,里面的灯光昏暗,渲染出来的气氛朦胧。
黑色真皮沙发里,男人双腿交叠,他手腕轻晃,杯中的妖娆液体轻轻颤动。
“坐。”
见到他进来,权晏拓薄唇轻吐,俊脸看不出喜怒。
池越反手将门关上,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把车钥匙丢在茶几上,径自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并且仰头一口灌下。
权晏拓修长的手指捏着杯沿,眼角的余光瞥着他的脸色,凉薄的唇抿起。
“怎么找我?”池越松开手中的酒杯,上半身往后靠进沙发里,轻声问道。
“最近表现不错,”权晏拓偏过头,深邃的目光定格在他脸上,似乎玩笑的语气,“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订单一个接一个的谈成!小子,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潜力?”
“那当然!”池越鄙夷的瞪着他,得意道:“我如果努力,肯定能追上你。”
“是么?”
男人低低一笑,嘴角浮现的笑容凛冽,他盯着池越的眼睛,沉声道:“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追上我的?”
平时开玩笑的话,今晚说出来,味道却变得不同。
池越敛下眉,迎上他锐利的目光,终于开口问,“你想说什么?”
权晏拓低下头,侧脸的线条紧绷,他握着酒杯,手指收紧,“我订婚那天,你去过酒店是吗?”
“去过。”
“那时你要躲着姑姑,怎么会露面?”
池越俊美的五官轮廓深邃,他扬起下颚,直言道:“去见一个人。”
“谁?”权晏拓目光一下子清冷下来,黑曜石般的眼底折射出阴霾的眸色。
包厢的墙壁,铺贴着暗色花纹的壁纸。水晶灯散发出来的光晕一圈圈涣散开,点点的金黄色落在男人的肩头。
池越狭长的眸子轻眯,眼底的坦然神情一目了然,“楚乔。”
碰——
水晶酒杯紧贴着池越的眼角飞过去,狠狠撞在墙上。他甚至都感觉到有尖刺的痛处从脸颊滑过,却避都不避。
“是你把她从酒店带走的?”
虽然已经调看过酒店地下停车场的录像,不过权晏拓还想当面问他。
当初他调看过酒店所有出口的监控,独独没有看过地下停车场,没想到这种疏忽,中间倒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是我。”
从接到他电话的那刻起,池越就几乎猜测到,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
如果是在那晚见过楚乔之前,他来问,自己或许会遮掩。可如今,池越不想。
权晏拓俊脸阴沉下来,他抿着唇,眼底的眸色狂狷,“池越,你他妈把话给我说清楚!”
闻言,池越重新拿起一个酒杯,倒好两杯红酒,推到他面前。
“还记得,以前告诉过你,我在罗马遇见的那个女孩子吗?”池越轻握着酒杯,语气沉淀下来,“她就是楚乔。”
“我没想过,能再见到她。”池越瞥着嘴笑了笑,似乎也不敢置信,“可是你知道吗?我回国后,第一眼就认出她!”
杯中的红酒妖娆刺目,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眼眸动了动,心头沉了下。
罗马?
原来楚乔竟是池越在罗马遇见的那个人。
心中的某处地方,翻滚起伏。权晏拓剑眉紧蹙,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收紧,蜷起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明显。
“哥!”
池越突然喊他,望向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哀伤,“你不是有嫣然姐吗?为什么还要把楚乔拖下水?”
他的问话,让权晏拓心口一窒,眼底的眸色黯淡下去。
放下手中的酒杯,池越睨着他的脸,语气带着犀利的逼问,“她是无辜的,你没理由伤害她?”
“我什么时候伤害她了?”
权晏拓怒极,黑曜石般的双眸腾起一股寒气,“池越,你给我听清楚,那是我和楚乔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多管?”
“呵呵……”
他轻轻一笑,上半身往后陷进沙发里,仰头盯着屋顶的水晶灯。那抹光亮,刺的他眼睛发疼,心里的某一处更疼,“你以为,我想管吗?”
“可我控制不住。”
池越抬手搭在眼眶上,喉咙里的声音渐渐发涩,“哥,我控制不住。”
权晏拓冷峻的下颚紧绷,勾起的弧度锋锐。池越的低喃无孔不入,狠狠钻进他的心头。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池越最崇拜的就是他,每天屁颠颠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哥叫着,打架泡妞逃学撒谎,能干的坏事他是一样不落下。
每次被大人们发现,都是权晏拓挺身而出,罚跪也好,挨打也罢,他都没让池越受过罪。所以这个表弟,在他心里,与亲生弟弟没有两样。
如今他落寞的那副样子,看在权晏拓的眼中,让他沉闷的喘不过气来。
须臾,权晏拓抬起一脚,把茶几对着他踹过去,“池越,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从今以后把你的念想给我掐断了!”
“你记着,她是我媳妇儿,是你嫂子!”
权晏拓眼神极冷,额角凸起的青筋明显。他站起身,一把揪住池越的衣领,沉着脸吼道:“你他妈听见没有?!”
拽过池越的衣领,权晏拓含怒的目光落在他的眼底,往日那双眸子总是带着笑意,尤其见到他时,那抹笑越加深邃。
可此时,池越明亮的眼睛里暗淡无光,他呆呆的眼神,似乎带着祈求。如同小时候,他每次对着自己索要心爱东西的那种渴求。
但楚乔不是东西。
而这一次,他也不能满足池越的渴求。
蜷起的五指微微松开,权晏拓沉着脸直起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抬脚踹开茶几,发出好大一声尖利的响动。
权晏拓放开沙发里的人,径自转身往外走,却不想身后的人缓缓开口。
“我遇见她的时候,她还不是你媳妇儿,也不是我大嫂。”
池越转过头,黯然的双眸落在他的背影上。这句话,埋藏在他心底许久,曾经多少个夜里,他午夜梦回,执着的那份不甘,皆源于此。
是的,他不甘心。
明明是他先遇见的,在罗马,在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之前。
背对着他,权晏拓眼底的眸色彻底黑沉,他听着池越的话,心底的某处狠狠揪起来。
拉开包厢的门,权晏拓头也不回的离开。
半响,包厢里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所有能砸的东西,池越一股脑全部毁掉。
一辆黑色悍马,行驶在车道上。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他目光怔怔的盯着前方。
车子开回别墅,权晏拓降下车窗,他靠着座椅,深吸一口手中燃着的香烟,缓缓吞吐出来的白色烟圈,缓缓扩散开去。
良久,他将烟蒂弹出车窗外,下车回到屋里。
客厅里亮着一盏壁灯,是楚乔习惯留给他晚归的。
权晏拓抬脚走上楼梯,直接回到卧室。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银色月光,泛着幽暗的色泽,洒落满地。
卧室中央的大床上,有处高高隆起的弧度。权晏拓扫了眼,转身走进浴室。
洗过澡后,男人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他利落的短发滴着水珠,顺着健硕的胸膛流淌下来。
权晏拓迈步走到床边,锐利的双眸攫住沉睡的人,眼底的眸色渐沉。
躺在大床上的人,睡的无知无觉,并没察觉到有人靠近。她乌黑的长发披散,潋滟的红唇微微翘起,露出的白皙肌肤莹润。
身上落下一股重压,楚乔本能的皱眉推了推,碰到他火热坚硬的胸膛。
须臾,楚乔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底的,是男人冷峻的脸庞。她回过神后正要开口,却不想他猛然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066 青梅竹马
卧室里没有点灯。
落地窗的帘子敞着,月光顺势散落进来,银色的光华铺陈满地。
卧室中央的欧式大床上,蜷缩睡熟的人神情安宁。她墨黑的长发遮住半张脸,翘长的睫毛忽闪宛如蝶翅,那红唇微微的翘起,嘴角好似弯着一抹笑。
不过她的睡相,依旧糟糕,一塌糊涂。
男人掀开被子,倾身将她压在身下。他抬起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深邃的双眸落在她白嫩的脸上,眼底的神情莫名。
睡梦中的人,不适的动了动身子。挣扎些许没有松动,楚乔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映入的俊脸让她回过神,她正要开口,唇已经被他吻住。
“唔……”
楚乔低呼,声音还不及扩散,便尽数被他的唇舌吸允,淹没。
唇上的动作不慎温柔,近乎啃咬。楚乔秀眉紧蹙,想要伸手推他,但两条胳膊被他捏住,往上按在头顶,动弹不得。
楚乔只觉得舌头都要被他咬下来,这哪里是吻呢,根本就是咬!她蜷起腿想要动,但他手掌强势的劈开,轻松钳制住她。
男人健硕的身躯压下,火热的温度紧紧抵在她的胸前。
隔着单薄的睡裙,楚乔能够清楚的感觉出,他的坚硬,她的柔软。
这两种极致的触感,天差地别,却又奇异的紧密相连。
下颚被他捏住,楚乔张开的唇齿间,盈满他的味道。交缠的吞咽声,缭绕在耳边,她不自觉的颤了下,体内有团火燃烧起来。
刺啦——
身上的睡裙毫不留情的撕扯开,权晏拓吻住她,不曾松开唇。他腾出一只手往下,勾起她的内衣,直接扒干净。
他眼底的神情不对劲,楚乔看得分明,她心底一沉,全身的热度浇熄。
舌尖的刺痛蔓延,男人的体重倾轧,使得她喘不过气。楚乔额头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无奈她喊不出来,手脚也被制服,毫无还击的能力。
还能用什么?
楚乔挑起眉,一双琉璃般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她说不了话,动弹不得,能做的只有瞪着他,一瞬不瞬的瞪着他的眼睛,表达她心中的不愿。
其实她心里完全没底,丝毫也把握不住他的心态。
对于床事她已经不排斥,不过他如此粗暴的动作,却让她满心反感,并且拒绝接受。
躺在他身下的人,身体纤弱单薄,想要制止住她易如反掌。权晏拓毫不费力的把她压在身下,甚至把她所有的衣服都褪尽,他此时要做的就是占有。
可看到她明亮双眸中含着的抗拒,如此明显,如此排斥,他冲动的动作倏然停下。哪怕,他已经热血沸腾,箭在弦上。
退开抵住她的柔软,权晏拓喘了口气,俊脸难掩隐忍的神色。
男人有力的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他深邃的眸底神情变化莫测,方才的风起云涌似乎散去,此时犹如雾霭般难辨。
虽然他洗过澡,但口中淡淡的酒香萦绕不散。
楚乔深吸一口气,开口问他:“你喝酒了?”
“嗯。”
她眼底的纯澈清亮,终于把他心中的那团火给看没了。权晏拓侧过身,泄气的躺在她身边,心底一片颓然。
楚乔偏过头看他,只见他一手搭在额头,侧脸的线条紧绷。这样的他,似乎怪怪的。
半撑起身子,楚乔伸手拉下他的手背,轻声问他:“你怎么了?”
平时楚乔极少这样问,因为她觉得彼此应该留有空间,应该问的事情她问,不应该问的事情从没多嘴过。
此时此刻,她柔声细语的问,权晏拓心潮波动。他转头盯着她的脸,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的眼神复杂,楚乔心里一突,下意识的握紧他的手,问,“不开心?”
权晏拓剑眉紧蹙,喉咙里好像卡着东西,脸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撇撇嘴,双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进被子里,“我喝多了。”
外面应酬喝酒很正常,权晏拓算是自律的,极少有醉酒的现象。也许是他酒量好,不过楚乔那点酒量,算是无从考证。
她并没深想,只当是他醉醺醺的酒意宣泄。
最近忙着设计稿,楚乔挺累的,她缩进被子里,**的身体让她不习惯,但也不想动。
她翻了个身,有意回避开他,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身后的男人哪里肯依她,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手臂强势的圈住她的腰,如同每晚一样,将脸埋在她的后颈,从身后拥着她。
须臾,楚乔无奈的睁开眼睛,脸颊微红的动了动腰身,“松开点行吗?”
“为什么?”
楚乔咬着唇,低声喃喃,“你搁着我腰,睡不着。”
男人剑眉轻蹙,眼皮都没抬,“我还绷着呢,也睡不着!”
这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他怎么抑制啊?!
闻言,楚乔败下阵来,她瞥着嘴不搭理他,强迫自己忽略掉身后的异样感觉。
她不停的催眠,很快的功夫困意再度袭来。
楚乔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的陷入梦想。
身边的人安然入睡,权晏拓并没睡着,他起身靠在床头,伸手摸出一根烟。幽蓝色的火焰滑过,他正要点燃,突然看到睡熟的她,又把手里的烟丢掉。
楚乔睡的很沉,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注视她的目光。
权晏拓背靠着床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伸手拨开她垂下的发丝,眼底深处腾起淡淡的波澜,一圈圈滑向心湖。
今晚与池越的谈话,让他紧锁的剑眉整夜没有舒展开。
池越的脾气秉性,他自问了解。虽然平时看起来花花公子一个,难得认真定是用尽心思,只是这份心思,用的完全不对!
早先他和楚乔之间发生过什么,权晏拓并不算清楚。可是今晚看到池越表现出来的态度,他心底竟然狠狠揪了下。
池越眼底的那抹执拗,让他头疼。
权晏拓知道他不喜欢冯天真,但他也不会喜欢其他任何女人。闹到最后,他还要听姑姑的话把人娶进门,他们这种家庭,婚姻不能全由自己做主。
哪怕是姐姐,当初那样强势,最后不也妥协在父亲的威严之下。
可是今晚,在池越提起楚乔的时候,他眼底散发出来的光芒,深深震慑到权晏拓。
这二十多年中,他从没见过池越有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尤其在他的面前。
权晏拓内敛的双眸透着凛冽,心底的某处隐隐不安。对于池越,他突然间没有把握起来,预料不到他将要做什么。
第二天清晨,楚乔还在美梦中,又被身边的男人给拉起来。
“起床!”
楚乔哀嚎一声,双手抱着脑袋又躺会去,“让我再睡五分钟。”
权晏拓起床准时,绝没有懒床的习惯,自然也无法体谅乔此时的心情。他抬手,一巴掌朝着她的小屁屁拍下去,“给你一次机会,起还是不起?”
“起——”
楚乔尖叫着坐起身,瞪着他的眼神能喷出火来。人家都说懒床是对假期最起码的尊重,她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怎么每次都被他搅和没了呢?
她无知无觉的坐在床上,真丝被子悄然滑落。权晏拓眼神一沉,急忙转过头,声音紧绷道:“五分钟,动作快点。”
五分钟?
楚乔皱眉,心想他还以为军训呢?让她五分钟起床洗漱,她又不是他的水平,能做的到吗?
虽然她尽量快,但收拾整齐下楼,坐在沙发里的男人还是皱眉,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
好在他没说什么,楚乔暗暗松了口气。
“走吧。”扫了眼她身上的穿戴,权晏拓拿起车钥匙,牵着她的手往外。
“去哪啊?”楚乔还在打哈欠,明显的睡眠不足。
权晏拓扬起下巴,沉声道:“游泳。”
“游泳?”楚乔愣了下,看着外面刚刚升起的太阳,狐疑道:“这么早?”
权晏拓拉着她出门,迅速将她推上车,丢给她两个字,“早场。”
早场游泳。
楚乔抿起唇,突然想起他上次说的话,不禁心底生寒。这个混蛋,又要耍流氓?!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并非多余。
游泳馆的更衣室,明明分开男女。偏巧到他这里,就是一间vip休息室,楚乔被迫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到你了。”
男人麻利的换好泳裤,大刺刺的坐在沙发里,欣赏她窘迫的模样。
面前摆着五套泳装,颜色、款式、质地都有不同。却又有相同之处,那就是暴露。
楚乔眼神来来回回的游移,拿不定主意要选哪一套。她撅着嘴,选来选去,勉强选了套下身衣料多一点点的。
桃红色的比基尼,穿在身上真的没啥料子,楚乔全身都不自在。她披着浴巾出来,一路都埋着头,生怕被人看到。
“喂!”权晏拓不高兴的喊她,怒声道:“你跑什么?”
楚乔扫了眼周围,拉紧身上的浴巾,催促他:“快点进去。”
话落,她主动往游泳池的方向走过去。好歹进到里面,大家都这么穿,也就不会显出她多露。
权晏拓薄唇动了动,看出她的小心思,也没说破。
外面的气温低,游泳池里倒是暖和。楚乔披着浴巾站在边上,不敢下水,只等着他进来。
眼见她呆呆的站着,权晏拓牵过她的手,将她带到浅水区。
池子里的水有些凉,楚乔没敢直接下水,先坐在池边适应水温。她把双腿伸进去,又弯腰往胳膊上淋水。
权晏拓早就下水,他一个来回游过来,见到楚乔可笑的动作,纵身朝着她游过去。
“打算磨蹭多久?”男人的脑袋突然冒出来,楚乔吓了一跳。
她觉得这里比家里的游泳池大很多,心底害怕,“你先游,让我再适应下。”
男人根本就没搭理,猛然间伸手将她拽下来。
扑通——
水花四溅。
“下来适应!”权晏拓将她拉下水,嘴里还振振有词。
楚乔顾不上和他争辩,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敢撒手:“这里的水好深。”
她双脚踩不到底,整颗心都跟着慌乱起来。
权晏拓失笑,心想她要是能站起来,这游泳还能学会吗?
“不深你怎么学?”权晏拓拉开她的手,大掌覆在她的腰间,“放松,别紧张,按照我原来教你的动作,把脚面绷起来。”
楚乔调整了下呼吸,一点点按照他的话做,慢慢找到在水里的感觉,害怕的心逐渐好些。
她的腰肢柔软,权晏拓靠在她身边,双臂托住她的整个身体,眼见她动作慢慢灵活起来,手脚配合的也协调。
楚乔正觉得找到些感觉,他放在腰间的手掌又开始移动,最后落在她的胸前。
妈的,这混蛋真耍流氓?
这里是公共场所,随时都有人进出。
楚乔不能大声骂,只得推开他的手,警告道:“不许乱动。”
大早上把她拉到这里,说的好听是游泳,是锻炼身体,可这样是游泳?还是摸泳?
“我不动。”权晏拓倾身游过去,双手圈住她的腰,“放心,我就摸摸。”
呸——
楚乔气的脸色铁青,狠狠瞪着他。你个不要脸的,还能再没节操点吗?!
男人占了便宜,得意洋洋的笑着,薄唇勾起的弧度迷人。
周围有几个人也在游泳,楚乔咬着唇,真丢不起这个人!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下来,“放开行不行?”
权晏拓挑眉盯着她,嘴角的笑意邪魅,“叫声好听的?”
又来这套?
楚乔无语,却不得不从了他。
她双手攀住他的肩膀,双脚踩在他的大腿上,起身往他耳边凑过去。
勉为其难的喊了声,音调不高,足以让权晏拓听清。他剑眉一松,扳过她的脸,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
这里是什么地方,权晏拓心里有数,他不敢真的惹毛她,蜻蜓点水似的的吻了吻,便松开怀里的人。
游泳池的入口,走进来一道高挑的身影。夏嫣然将泳帽戴好,刚刚走到池边,一眼就看到池中相拥的两人。
并非她想看,只是他们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嬉笑的声音穿透而来。
看清对面的人后,夏嫣然呆呆的站在原地,脚步瞬间僵硬,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脑袋里。
她眼睁睁看到男人的唇,落在楚乔的嘴角,竟是那样的亲密。
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方的人,权晏拓薄唇的笑意顿收,俊脸的神情沉下来。
楚乔掌心落在他的肩上,本能的感觉到他肌肉紧绷。她狐疑的转过头,看到站在池边的夏嫣然后,乌黑的眸子闪了闪。
这个圈子真小,怎么竟在这里遇见她?
此时,楚乔在水里,双手还攀住权晏拓的肩膀,她不好意思大声打招呼,只礼貌的笑了笑。
夏嫣然并没介意,同样礼貌的点点头,一双眼睛里的情绪早已平静。她站在池边活动了下手脚,随后便跃入泳池,在自然不过。
哗啦——
夏嫣然入水的动作优美,从他们边上的泳道缓缓游过去。
“继续吗?”身边的男人开口,楚乔回过神来。
她松开落在他肩上的手,弯唇笑了笑,“再游一会儿吧。”
权晏拓并没多说别的,手掌覆在她的腰间,薄唇的笑意收敛起来,神情认真的指导她的动作。
泳池里的人不算多,泳道很是宽敞。楚乔还是不算会游,一个蛙泳的动作都难熟练,双腿也渐渐酸涩,失去力气。
权晏拓在她面前张开双臂,拉着她的手,让她往前游一小段。楚乔虽然心里发颤,但有他扶着,也就鼓足勇气。
“啊——”
倏然间,泳池中传来一道惊呼声。
楚乔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男人已经松开她的手,矫捷的身子潜入水中,往她身后游走。
双手失去他的支撑,楚乔心里害怕,整个人立刻没入水中呛了口水,幸好她稳住心神,勉强冒出头来,一把紧紧拽住泳池边上的护栏。
周围响起人们的喊叫声。
楚乔抬手抹了把水,转头望过去,只见夏嫣然身子浮浮沉沉,显然就要溺水。
刚才还在她身边的男人,一把勾住夏嫣然的脖子,托着她带出水面。
赶来救援的工作人员,眼见人被救出来,暗暗松了口气。
楚乔双手拽住护栏,吃力的从水中出来。她拿起浴巾,围上后跑过去。
“没事吧?”楚乔蹲下身,关心的问。
夏嫣然坐在地上,连着咳嗽几声,显然被水呛着。她脸色发白,秀气的眉头紧锁。
男人随手拿起浴巾给她披上,蹲在她的身前问,“腿抽筋?”
点点头,夏嫣然裹着浴巾,任由权晏拓伸手按在她的小腿上,用力按压。
楚乔想要伸手帮忙,眼睛一低,恰好落在夏嫣然的颈间。她脖子上带着一条项链,项链坠是一颗心形的紫水晶。
紫水晶。
楚乔乌黑的翦瞳闪了闪,手里的动作霎时停住。
“嘶!”
坐在地上的人惊呼一声,俏脸的神情痛苦。
“左腿?”权晏拓盯着她的左腿,神情严峻。
夏嫣然咬着唇,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比起刚才更加惨白。
男人没敢耽误,懒腰抱起夏嫣然,起身就要离开。瞥见身边的楚乔后,他目光沉了沉,道:“你自己回去,我送她去医院。”
楚乔扬起头看向他,嘴里的好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抱着怀里的人转身。
回到更衣室换上衣服,楚乔收拾好东西,走出游泳馆。她没开车,只能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这个时段,车子不算多,她站在路口,许久也不见有车过来。
沁凉的寒风顺着脖颈灌入,楚乔全身颤了颤,伸手拉紧衣领,却还是觉得很冷。
一辆黑色悍马开到小区外面,权晏拓将车熄火,转头问身边的人,“腿还疼吗?”
刚才打过一针,已经缓解好多。夏嫣然摇摇头,沉声道:“好多了。”
她的腿早年摔断过,那时候权晏拓不知道轻重,带着她到处去玩,有次爬到树上掉下来,致使她的左腿小腿骨折。
权晏拓叹了口气,神情温和,道:“嫣然,以后不要游早场,人太少。”
听到他的话,夏嫣然勾唇笑了笑,问他:“关心我?”
顿了下,她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轻柔,“你还关心我吗?”
权晏拓抬起手,掌心落在她的头顶,失笑道:“我当然关心你啊。”
她突然不说话,目光直勾勾的看过来,权晏拓觉得不自在,转头将眼神别开。
夏嫣然抬手覆上他的手背,眼底的神情黯淡无光,“难道我们,就只能做朋友了吗?”
权晏拓眼角一沉,薄唇轻轻抿紧。
“我知道,你在怪我没有坚持。”夏嫣然垂着头,声音艰涩,“可她是我妈妈,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总不能看着她去死!”
回想起母亲吞药的画面,她眼眶发酸,忍不住落泪。
权晏拓抬起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下来,“嫣然,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我能理解你,也没怪你!忘记那些吧,好好生活。”
“不要!”夏嫣然眼中含着泪水,盯着他的眼睛,“我不要忘记!”
她固执的摇着头,满脸决绝。
权晏拓缄默,凉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打车回到别墅,楚乔进屋后脱掉外套,还是觉得冷。也许是早上游泳冻着了,她缩着肩膀走进厨房,开火烧水,想给自己煮杯热的东西喝。
站在厨台前,直到热水煮沸,水壶发出滴的声响。她将热水倒进暖瓶里面保温,找出一代速溶咖啡,撕开包装倒进杯里。
提起水壶冲泡,手腕轻轻一抖,有热水溅出来落在手背上。
她蹙起眉头,急忙将烫到的手背放在凉水下面冲洗。所幸不太严重,只是微微发红。
须臾,楚乔将冲泡好的咖啡倒进厨盆里,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喝。
转身迈步上楼,她没回卧室,而是走进书房。
书房中光线明亮,楚乔坐在转椅里,乌黑的双眸盯着桌上摆着的玻璃缸,眼底的神情沉寂,一动不动。
她轻抬起手,捏起里面的一颗紫水晶珠子,纤细的手指缓缓握紧。
夏嫣然脖子上带着的,也是紫水晶。
楚乔敛下眉,心中情不自禁的闪现过什么。纵然她迟钝,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难道她还看不明白吗?
窗外的阳光暖融,落在楚乔的肩头,并没让她感受到温暖。她上半身靠进转椅里,轻闭上眼睛,能想到的只有那句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楚乔直起身,定定望着掌心里的紫水晶,脸上的神情蓦然。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067 她想要的,他能给多少
聿沣市往东,是一片海岸宽广的区域。
一辆黑色悍马行驶在车道上,车里的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黑曜石般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前方,车速飞驰不下。
嘎吱——
刹车声刺耳,男人一脚油门踩下,将车稳稳停在岸边。
权晏拓降下车窗,任由外面凛冽的寒风灌入。他拉高衣领,背靠着座椅,定定望着远处起伏的海水,眼底的神情幽暗。
周围只有海水拍打岸边的声音,浩瀚的海平面望不到边际,偶尔经过的货轮发出悠扬的汽笛声,缓缓缭绕在耳边。
男人深邃的双眸漆黑如潭,看不到底。他手中夹着的烟,一根根熄灭,又再度点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太阳慢慢下坠,夕阳的余辉消失。
半响,权晏拓神情僵硬的发动引擎,将车转头,朝着市里开回去。
华灯初上,正是万家灯火时。
别墅里亮着灯,暖暖的,透着家的味道。
楚乔站在卧室的窗边,她拉着窗帘,静静审视那辆停在庭院外面的黑色悍马。
他的车,开回来有多久?
一个小时?
楚乔没有仔细去看时间,只是觉得双腿发酸。松开手里的窗帘,她转过身,亦步亦趋的走下楼,来到客厅的沙发前。
须臾,庭院里响起汽车声,紧接着有熟悉的脚步声靠近。
门锁响过,男人迈步走进来。
楚乔盘腿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摊开的是她的设计图纸。
“回来了?”
权晏拓抬起头,见她神情平静,脱下外套后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他扫了眼面前的人,踌躇着开口道:“我送嫣然去医院,然后有别的事请耽误了才回来的晚。”
楚乔低着头,手里握着铅笔,语气如常道:“吃饭了吗?”
没有等到男人的回答,她狐疑的抬起头。
她眼底的神情太过平静,根本看不出异样情绪。权晏拓薄唇轻抿,反问道:“你吃了吗?”
“吃过了。”楚乔笑了笑,红唇上扬,“我给你留了饭,在冰箱里。”
权晏拓心里一突,下意识的皱眉,闷声道:“有话要问我吗?”
楚乔放下手里的笔,目光坦然的盯着他,问:“夏总监的腿,怎么样?”
“她的腿,以前断过。”权晏拓松开衬衫的领口,觉得很压抑,“是因为我,所以才断的。”
楚乔眨了眨眼,一副继续听他说下去的表情,可他却感觉喉咙发干,说不下去。
“我去给你热饭。”
男人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那手指微凉的温度,让楚乔缩了下肩膀。
“不用了。”权晏拓站起身,面色幽暗,“我不饿。”
话落,他转过身,迈步走上楼。
楚乔偏过头,目光落在他宽阔的背脊上,直到听见关门声,她嘴角含着的笑意才收敛起来。
她重新坐下,拿起铅笔,埋下头继续手中的设计,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天早上,权晏拓换好衣服下来,就见到楚乔趴在茶几上睡着。
最近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设计稿,为了jk的秀场算是拼尽全力。
微微叹了口气,权晏拓弯腰将她抱起来,轻轻放进沙发里。他没有吵醒她,只是拿起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他轻手轻脚的穿上外套离开,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去晨跑。
庭院中没了动静,楚乔慢慢睁开眼睛,脸上的睡意全消。她扬起头,盯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眼底的情绪复杂。
转身将茶几上的设计稿收拾好,她迅速起身回到卧室,洗过澡后,换好衣服拿着皮包,开车离开别墅。
等到权晏拓开车回来,躺在沙发里的人早没了踪影。他剑眉蹙了蹙,放下手里的酥饼,迈步回到楼上卧室。
大床上一片整洁,没有见到人。衣帽间,浴室都没人。
权晏拓沉着脸走下来,这才发觉庭院里的车子不见,想来她应该已经离开。
热气腾腾的早餐放在桌上,他一样样摆好,坐在餐桌边,安静的吃掉。
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临近下班,苏黎拍拍桌子,嘲笑道:“大设计师,您还不下班啊?”
楚乔愣了愣,木纳的瞪着她,半响才问:“下班了?”
“哎哟!”苏黎摇摇头,看向许可儿笑道:“可儿你看她,现在真恨不得把我们俩剥削的吃住都在时颜。”
许可儿收拾好东西,神情倒也没有太大起伏,“如果能帮上忙,我肯定愿意。”
听到她这么说,苏黎跨下笑脸,不悦道:“啧啧,你们俩什么时候一伙了!”
“你才知道。”
楚乔没好气的呛她,催促道:“你们先走吧,我要赶设计。”
没有几天就要交稿,苏黎知道楚乔谨慎又紧张,不敢打扰她,拉着许可儿离开,让她安心设计。
工作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她桌上亮着一盏台灯。楚乔撇撇嘴,突然想起许可儿,眼神不禁暗了暗。虽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她总觉得有些事情与以前不一样了!
许可儿弟弟的事情,在她心里,到底是一根刺。
楚乔心里明白。
傍晚,权晏拓回到家时,屋子里亮着灯。他紧蹙的眉头松了松,推开车门下来。
客厅里没人,他站在玄关扫了一圈下来,脸色霎时阴沉。
“权少,”钟点工阿姨走过来,笑吟吟的道:“楚小姐没回来。”
钟点工阿姨并不知道他们结婚,所以都是随口的称呼。
权晏拓没有多说什么,示意她可以离开。
回到卧室换好衣服,他走下来时,钟点工阿姨已经离开,桌上的饭菜也都摆好。
拉开椅子坐下,权晏拓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吃着吃着,突然变了脸,把筷子“啪”的一声丢在桌上,拿起手机拨号。
手机很快拨通,权晏拓听到对方接听,声音紧绷:“你在哪?”
“工作室。”
楚乔捧着手机,语气淡淡的,“我今晚要赶设计稿,需要加班。”
她的理由合情合理,权晏拓找不到能够反驳的说辞。其实若在平时,他一句强势霸道的话,楚乔就要乖乖回来,可今晚,他没有。
并不是不想,只是说不出口。
多么奇怪的感觉。
“喂?”见他不说话,楚乔反问一句。
男人捏着手机,俊脸冷然,“我知道了。”
楚乔听着挂断电话的声音,将手机放在一边。她拿起铅笔,笔尖却迟迟没有落下。
市中心一处高级住宅小区,景观灯明亮。
入夜后,季司梵洗过澡,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他往卧室扫了眼,并没看到人,转身便往书房走去,果真看到亮着灯。
“怎么还没睡?”
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楚乐媛吓了一大跳,抬手拍拍胸口,“是你啊!”
季司梵站在门边,内敛的双眸盯着她的眼神,问道:“你在找东西?”
“嗯。”楚乐媛点点头,转身继续手里的动作,她站在书架前左右翻找,“上次米兰时装周的资料在哪里?”
季司梵下颚轻抬,朝着书架的右边点了点,“在你右手边第三排。”
按照他的话,楚乐媛如愿找到一本厚厚的资料夹。她捧住资料,笑嘻嘻的回到书桌前,随口道:“谢谢。”
揉着手里的毛巾擦干头发,季司梵丢在一边,往前朝着她走过去,“你找这个干什么?”
“啊?”楚乐媛惊了下,猛然从资料里抬起头,目光闪了闪。她稳住心神,笑道:“不是快要给jk交稿了吗?那个设计师的方案,有些地方我不满意,想要找点灵感。”
这次jk集团的秀场方案,楚乐媛倍加用心,连着几天熬夜。季司梵并没多想,她一向与楚乔好强争胜,摆出势在必得的气势,也在情理之中。
“需要我帮你吗?”季司梵含笑走到她身边,双手落在她的肩头,语气温柔。
楚乐媛眼波微闪,挑眉笑道,“哦?你会帮我吗?”
“怎么不会?”季司梵眼角一沉,别有深意道:“你是我太太,我当然会帮你。”
他的话言辞恳切,楚乐媛不禁心花怒放,她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扬起脸在他嘴角亲了下,“有你这句话就行,不过这次的设计案,不需要你操心。”
季司梵低低一笑,抬手揉揉她的头,眼底的神情宠溺,“好吧季太太,那你要早点休息,知道吗?”
“知道了。”
楚乐媛红唇勾起,溢出的笑意甜蜜。她松开圈在他脖颈的手,柔声道:“晚安,老公。”
季司梵亲了亲她的脸,转过身,迈步离开书房。
回到卧室,他反手将房门关上,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窗外的寒风习习,季司梵背靠着床头,并无睡意。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本,本子的大半都被撕去,剩下的纸页不多。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铅笔,笔尖精准的落下,不过寥寥数笔,笔下勾勒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素描的线条细腻,落笔处渲染出来的那张脸孔,早已入心,即便闭上眼睛,他也能精细的描绘出她的样貌五官,一颦一笑。
尤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有她笑脸时,脸颊两边的梨涡,总能让他浮躁的心安逸下来。
季司梵落下最后一笔,依旧将画纸撕下来,轻轻握在手中。他定定望着画中人的眼睛,看着看着,眼底的神情温柔下来。
他笑,薄唇上扬,那抹笑染着心悸。
“晚安。”
男人的话音,消散在这寂静的夜里。他捧着眼前的画像,轻道一声晚安,重复着每晚必须有的步骤,这样才能入睡。
……
第四大街,白天繁华忙碌,夜晚却寂静如水,两厢的差异明显。
大厦的十二层,还亮着灯光。时间过去不少,楚乔渐渐感觉有些饿。工作室里没什么吃的,她起身穿好外套,拿着皮包下楼,打算先去填饱肚子。
走廊光线昏暗,整栋大楼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加班。她坐电梯下来,总觉得全身紧张。
一楼的保安见到她,礼貌的打声招呼。经常见到她熬夜,已经熟悉。
楚乔礼貌的打过招呼,迈步走进旋转玻璃门。
外面寒风四起,楚乔拢紧身上的外套,低着头往前走。前面不远处有家快餐店,二十四小时营业,她想去吃点东西,只要不饿就可以。
此时的马路上,车辆稀少。路边角落,停着一辆黑色悍马。
车里的男人,见到从大厦里走出来的楚乔,深邃的目光暗了暗。她身上的外套单薄,看起来并不足以保暖。
路边斜侧面,缓缓驶过来一辆宝蓝色跑车。池越应酬完准备回家,却习惯性的绕路过来,硬是要从这条马路上走过一遍。
有时候,他都对于自己的行为,感觉莫名其妙。
他的车速很慢,满怀心事的往前开,不想路边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池越先是一愣,甩了甩头,确认不会看错,倏然将车挂档,朝着她开过去。
“楚乔——”
安静的夜里,他的呼唤刺耳。
楚乔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有人跑过来,并且一把拉住她的手。
“真的是你?”池越满心欢喜。
完全不会料到在这里碰见他,楚乔下意识的往后退开,抽回手,“你怎么在这?”
“路过。”
她手心的温度偏冷,池越皱眉,再度拉紧她的手腕,把她往车里带,“走吧,先上车。”
“不用了。”
楚乔拒绝,往前指了指,“我走过去五分钟。”
可男人不给她转圜的余地,直接拉过她的胳膊,把她推进车里。楚乔失笑,觉得他的霸道,倒是与权晏拓很像。
池越动作迅速的坐进去,将车朝着前面开走。
路边的黑色悍马一直没动,车里的男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完整的看着这一幕。
快餐店的客人还有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楚乔点了份套餐,在池越专注的目光中,尴尬的吃完。
稍后,他再度开车,把她送回到大厦外面。
推开车门走下来,楚乔礼貌的道了声谢,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池越将车熄火,走到她身边,道:“我送你上去。”
楚乔下意识的皱眉,还是拒绝,“我自己可以。”
他往前的步子顿了顿,回身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里面很黑,你不害怕吗?”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什么。楚乔明亮的眼神动了动,红唇轻抿起来。
眼见她还是不动,池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举起双手,一副保证的语气,“我只是想送你上去,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吗?
楚乔心头微动,一时间找不到回绝他的理由。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池越已经牵过她的手,拉着她走进大厦。他的掌心温暖,干燥的手指能够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果然,有他走在身边,楚乔来时心底的惧意,全都烟消云散。
路边的黑色悍马车里,权晏拓骨节分明的手指蜷起,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轻眯,盯着他们走进大厦的背影,凉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须臾,他一脚油门踩下,黑色车身绝尘而去。
坐着电梯来到十二楼,一路无言。
走出电梯右转,前面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楚乔脚下的步子顿了顿,转身望向身后的男人,“我到了。”
池越挑眉看过去,俊美的脸庞慢慢勾起一抹笑,“真的不请我进去坐坐?”
“下次。”楚乔脸色如常,回绝的冠冕堂皇,“今天太晚了,你快点回去吧。”
他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状似不经意的问她,“你怎么不回家?”
“加班。”
楚乔回答的流利,脸上看不出半点起伏,“我要赶设计稿。”
池越双手插兜站在她的对面,锐利的双眸扫过楚乔的脸,并没再深问。他笑着耸耸肩,神态恢复到惯有的不正经,“成,那你记得欠我一顿饭,回头补上啊!”
自从那晚见面后,楚乔心里一直都不舒服。她原本害怕再见到池越会尴尬,但如今他的举止言行都让她放下心来,“好,一定。”
似乎没什么话再说,池越潇洒的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前,楚乔敛下眉,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
回到办公室,楚乔脱下外套,先去茶水间倒了杯热水,然后抠出两颗胃药服下。晚餐吃得有些不消化,她害怕等下胃难受,提前预防。
深夜的繁华都市,街灯一盏盏明亮,鳞次栉比。
楚乔站在窗边,仰起头,恰好能够看到夜空的星星。城市的星空,比不上山顶的繁目,偶尔几颗熠熠生辉,倒也耀眼夺目。
倏然间,不知道从何方飘过来一只红色的气球,近在眼前。
楚乔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可伸出的指间,只能碰到玻璃的冷硬,再也触不到其他。
红色气球随着夜风飘散,很快的功夫就看不到踪迹。
她颓然的收回手,心间颤了颤。
哪怕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摸。她想要的,他究竟能给多少?还是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谈。
……
清早起来,许可儿先去浴室洗澡,她穿好衣服出来,看到男人站在窗边打电话。
她识相的别开视线,不去探究。
江虎放下手机,朝着她走来。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在梳妆镜的台面上。
“给你的。”江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房产证递给她。
许可儿接过去,翻开看到自己的名字后,满眼惊讶,“这是……”
“上次你看中的房子。”江虎低下头,轻轻吻在她的嘴角,“送你的礼物。”
市中心高档社区的一套三居室,至少要三四百万,许可儿心惊,忍不住问他:“为什么送这么贵重的房子给我?”
“你愿意一直住在酒店?”江虎挑眉,语气听不出异常。
许可儿抿着唇,攥紧手里的房本。她一个人飘荡在这陌生的城市,犹如无根的浮萍,如今能够有个家,她求之不得。
“谢谢。”她发自心底的笑,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下。
男人的手掌落在她的腰侧,往怀里按压,“可儿,帮我做件事。”
早就知道不会是白吃的午餐,许可儿目光微闪,问道:“什么?”
江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沉声道:“时颜和楚氏竞争jk集团的时装秀,你希望谁赢?”
许可儿心里一沉,似乎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如果楚乔赢了,对你任何好处都没有。”江虎耸耸肩,语气自然,“可是如果我妹妹赢了,她就能给我赚钱的机会。”
“什么意思?”
江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放进她的掌心,“这里有两百万,你可以随便支配,自己当老板难道不比给人打工好吗?”
自己当老板,许可儿热血澎湃,这是她的愿望。
“要我做什么?”她终于问出口。
江虎满意的笑了笑,伸手将她拥在怀里,薄唇一下下吻在她的嘴角,“宝贝儿,你的选择正确!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情!”
许可儿靠在他的怀里,用力攥紧手中的银行卡,眼底的神情沉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许她这辈子只有这一次翻身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说到底,她是穷怕了,永远都不想再过穷日子。
八点钟前,楚乔赶在苏黎和许可儿来之前,开车离开。她昨晚没回家,需要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才能继续新的一天。
以往的这个时间,权晏拓都已经离开。楚乔将车开进别墅,并没见到他的车。
打开门进去,家里没人,她径自回到二楼卧室。
楚乔脱掉鞋,踩在地毯上,软软的很舒服。她站在衣柜前挑衣服,抬头的瞬间,镜子里竟多出一道身影。
她心慌了下,很快又镇定下来,“你还在家?”
权晏拓颀长的身形倚在门边,双手抱胸的睨着她,“在等你。”
他的声音低沉,楚乔转过身,神情平静的望向他,问道:“有事?”
“上次订婚时,是谁把你带走的?”
权晏拓侧脸冷峻,深邃的双眸落在楚乔的脸上,不紧不慢的问。
闻言,楚乔脸色一变,抱着衣服的手指紧了紧。她看向对面的男人,但他双眸沉寂如海,根本分辨不出喜怒。
不确定他知道些什么,楚乔红唇轻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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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
一念深情,一念绝情。
一眼之缘,念念不忘。
佑染,有染……
彼时的明三少说,他们的名字匹配的如此**,不做点有染的事简直是暴殄天物。
人生最残忍的事情,不是谁伤透谁的心,而是眼睁睁看着爱人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只是我的爱情就这么多,全给你了。
而我的伤害也是这么多,也全给你了。
也许相对陌路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再见了,我还没爱够的,你。
人生有多少个念念不忘?谁都不能规定,他不能以恨的名义,做着最爱她的事情……
068 背叛
楚乔站在落地镜前,抬起头就能看到男人的脸,他的五官深邃,尤其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幽暗如海,明知变化莫测,又忍不住让人探究。
他问:订婚礼那天,带走她的人是谁?
楚乔敛下眉,暗暗思量。虽然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也能揣测出一二,既然他开口问,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她继续敷衍,就会把自己卷进更大的漩涡。
深吸一口气,楚乔仰起头,水润的双眸凝视着他的眼睛,如实道:“订婚那天,我换好衣服从电梯到停车场,恰好碰到池越,我让他带我离开。”
顿了下,她红唇轻抿,不想隐瞒,“早先在罗马,池越帮助过我,所以我们早就认识。”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深壑眼眸中的怒火,慢慢平息下去。他直起身,迈步走到她的面前,“池越和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楚乔坦言,目光平静,“我已经和他说的很明白了。”
权晏拓内敛的双眸眯了眯,从她的话中分辨出某些东西。如此说来,是池越一厢情愿,楚乔与他并没有过多深入的交往。
望着他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楚乔松了口气。看起来,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他应该是已经知道,那天从酒店把她带走的人是池越。
而他并没有诧异,他们之前在罗马就认识。是不是他已经找过池越?
楚乔没有问,有些话越问越乱,她自认为已经把能够告诉他的,全部都说出来,并无隐瞒。至于其他的,她不想掺和到他们兄弟之间。
“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权晏拓目光凛然,突然抬起她的下颚,叮嘱道。
楚乔点点头,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某些担忧。
“我想洗个澡。”她蹙眉,声音中带着几许疲惫。
权晏拓松开手,眼底的神情温柔下来,他转身离开前,告诉她:“我在楼下等你吃早餐。”
“好。”楚乔应了声,看到他出去后,把房门关上。
站在浴室的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冲洗下来,有效的舒缓掉身体的酸痛。楚乔昨晚几乎没睡,当真赶着画出几张图纸。
须臾,她动作麻利的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出去,经过书房时,那里的房门开敞。
书桌正对着大门,阳光通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桌上的玻璃缸折射出来的光芒耀眼。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淡淡的紫色光晕,楚乔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转头望过去。
如果他们之间,只有过去,她可以选择沉默。
因为,她也有过去。
每个人都会有过去,她不想计较。
来到餐厅,楚乔已经闻到早餐的香气,她拉开椅子坐下,目露惊讶:“你去买的?”
“嗯。”权晏拓低低应了声,抬手夹起一个酥饼,放进她的碗里。
闻到这股味道,楚乔就感觉饿,她筷子都没用,直接用手捏着吃。狼吞虎咽吃了几口,见到他呆呆的不动筷子,便给他放到碗里一个,“你也吃啊。”
权晏拓看到碗里的酥饼,立刻皱眉,现在看到这东西,他就腻味。昨天早上,买回来的酥饼都进了他的肚子,那甜腻的味道,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
“晚上住在工作室,比家里的床舒服吗?”
楚乔咀嚼的动作顿了下,挑眉看向他的眼睛,有些心虚,“我昨晚要赶设计图。”
“回家赶。”权晏拓盛好一碗豆浆放在她的面前,语气不容拒绝,“你要是今晚再敢不回来……”
他抬手往楼上指了指,目光犀利。
“怎么样?”楚乔心里一惊,下意识的问他。
男人勾唇笑了笑,深邃的眼底漫过一丝邪魅,“我就让人把咱家的床搬过去,我们一起睡工作室。说起来,工作室我还真没睡过,要不然今晚试试?”
“不要——”
楚乔决然的摇摇头,恨声道:“我准时下班。”
她气馁的低着头,哼哧哼哧咬着酥饼,心底怨声载道。这个男人,什么变态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可不想被整栋大楼的人当作笑柄!
眼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权晏拓嘴角滑过一丝笑意,掌心轻抬落在她的头顶,道:“快点吃,吃完我送你上班。”
“哦。”楚乔抿着唇应了声,沉闷两天的心情,在这顿早餐中豁然开朗。
上次竞争到jk集团的竞选名额,时颜在时装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小投资的工作室,竟然能取得那样的成绩,多少人在称赞的背后,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不过苏黎并不担心,她相信楚乔的设计。
天赋这种东西,不可能被模仿,超越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这场世界巡演秀场,在设计的要求上必须更上一层楼。楚乔最近这段日子,废寝忘食的努力,闲暇所有时间都用来设计。
她摒弃掉心中的所有杂念,把精力都投入在设计稿中。
如果这次能够成功,赢的不止是时颜,还有她的荣耀!
倘若她能够站在世界级的t台上,接受万众瞩目的掌声,那才能证明,这些年她坚持的所有,都是值得的,都是正确的。
站在落地窗前,楚乔远眺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心底的情绪复杂。
这一次,楚乔的竞争对手是楚乐媛,而她代表的是楚氏。凭心而论,假如能躲开楚氏,她不想正面冲突,可事情总是这般奇怪,她想退,偏就有人要进。
她们两人总也逃不开命运的交错,好像魔咒般被紧紧困扰。
jk集团要求除却提交设计稿外,还要将设计的服装准备一套样品,用以将来在t台走秀展示。楚乔的设计都是独一无二的,服装制作选用的衣料再度成为难题。
颜色、样式、质地,都要符合需求才行。楚乔去服装城,各大服装厂,寻找她想要的布料,大部分都搜集齐备,只差最后压轴的那件衣服,还没找到合适的衣料。
清早起来,楚乔神色疲惫的来到工作室。几晚上没有睡好,下了班又要找衣料,楚乔明显清瘦好多,人很劳累。
压轴的那件衣服,楚乔想要寻找一种飘逸的衣料,同时又具有环保性,符合当今设计的流向趋势。但是符合她要求的衣料太难找,不是颜色不合适,就是质地不好,达不到她的标准。
这种事情,历来都是许可儿和楚乔准备,苏黎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许可儿也是每日每晚的找,她平时都负责衣料加工,认识的生厂商多,可是这次楚乔要求高,想要找到合心意的,很难。
楚乔连着找了几个熟人,但都没有她需要的衣料,她正琢磨着要用什么其他衣料代替,许可儿突然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
“好消息!”
许可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来不及喝水,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块衣料,放在桌子上,“你们看,这块料子怎么样?”
黑色轻纺纱,捧在手中质感轻柔。同时内里的纹路中,还带着隐隐的金丝线。
楚乔眼底一亮,疲惫的容颜瞬时恢复神采,“哪里找到的?”
许可儿拉开椅子坐下,端起水杯大口灌水。她喘了口气,才笑道:“朋友那里,她在一家服装厂上班,正好手里有这么一块料子。”
平时她们经常从服装厂的朋友手里拿料子,楚乔并没察觉异常,满心满眼都盯在衣料上。这块衣料的质地色彩都是她需要的。
“太好了!”苏黎虽然不太懂,但见到她们俩都开心,也跟着起哄。
楚乔将整块衣料打开,比对了下尺寸,刚好够做最后那件衣服的用度,悬着几天的心在这一刻落下。
她挑眉看着许可儿,发自心底的笑,“可儿,谢谢你了。”
“谢什么,”许可儿忙的摆手,抬手挽了下头发,并不敢看她的眼睛,“时颜的事情,我们大家都有责任。”
自从她弟弟出事后,苏黎都觉得有种古怪的气氛,可她此时的这句话,让萦绕在她们心底的不安都远去。
找到合适的衣料,裁剪与缝制变的简单很多。楚乔与许可儿分工合作,两天后,那件压轴的拖尾长裙,闪亮出现在她们面前。
“啧啧——”
苏黎杏目圆瞪,嘴里只能发出惊叹声。她已经找不到别的语言形容,眼前这件晚礼服带给人们视觉上的震撼!
制作出来的晚礼服,与楚乔脑海中幻化的几乎一模一样。她红唇轻弯,内心的激动与满足,只有她一个人懂。
她的梦想,终于有机会能够实现。
傍晚回到别墅,楚乔晚饭都没吃,倒在床上就睡着,并且睡的很沉。
卧室的门轻轻推开,权晏拓走到床边坐下,眼见她连鞋子都没有脱掉,整个人倒在床上,疲惫的脸色,睡相惨淡。
他叹了口气,弯腰蹲在床边,小心翼翼把她的靴子脱掉,又把她最外面的衣服都褪下去,然后将她放在被窝中,为她掖好被子。
这段时间,她没日没夜的忙,确实很辛苦。权晏拓皱眉,抬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眼底微微含着怒气。
每次问她需要帮忙吗?她都会摇头拒绝。
难道在他面前,服软低头一次,就那么难吗?!
须臾,权晏拓起身离开卧室,并且将房门关上,没有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一夜好眠,做梦都是甜蜜的。好多年没有这种感觉,楚乔睁开眼睛,心情特别的好。
早上要去jk集团交设计,楚乔不敢耽搁,早餐也没吃两口,匆匆离开别墅。
权晏拓剑眉紧蹙,心想他还有话没说呢?可她人影就不见了。
他沉着脸冷哼一声,凉薄的唇抿起。不就是个世界巡演秀吗?有什么了不起,回来权氏也要搞一个,看她到时候什么态度?!
上午十点,楚乔和苏黎准时来到jk集团,将所设计的稿件,还有制作的服装都递交上去。初步审核过后,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楚乐媛有助理陪着,气势排场不减。有人忙前忙后,琐事不需要她操心。
可怜时颜只有苏黎和楚乔,完事都要亲历亲为,几个来回下来,把她们两人折腾的不轻。
休息的时候,苏黎坐在椅子里,怨声道:“这次时颜成功后,我要请个助理,以后咱们出来也摆摆谱嘛!”
楚乔将手里的水递给她,勾唇笑了笑,“请两个吧,还有一个给你贴身使用。”
“咳咳!”苏黎呛了下,满脸不敢置信,“乔乔,你终于开窍了!”
伸手揉揉她的脸,楚乔眼神温和,心怀感激,“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苏黎,谢谢你。”
“切!”
听到她的话,苏黎心有感触,眼眶红了红,只是很快又重拾笑脸,“好好的说这个干吗?楚乔,我一开始就觉得你能行,这些年我们吃过那么多苦,我也从来都没怀疑过!”
楚乔用力握紧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人生有许多事情她还不确定,唯有苏黎这个朋友,楚乔百分之百的肯定,这是她的挚友,更是她的福气。
不久,夏嫣然的助理走出来通知,说是设计稿已经提交上去,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助理送走他们,反身回到办公室。
“总监,您找我有事?”
坐在转椅中,夏嫣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件黑色晚礼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抬手指过去,问道:“这件晚礼,是谁送来的?”
“时颜。”助理扫了眼,肯定的告诉她。
夏嫣然挑眉盯着助理,冷声吩咐道:“去查一份米兰时装周的资料,尽快给我。”
“是。”
助理走出去,把门关上。
夏嫣然抬起手,掌心落在黑色晚礼服上慢慢摩挲。衣料的质地轻盈,样式新颖别致,楚乔的设计,搭配上这种衣料,堪称完美!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种衣料曾经在两个月前的米兰时装周上出现过,而对方厂家并没有在市场销售过。
回到工作室,苏黎和楚乔两人瘫坐在椅子里,累去半条命。幸好一切都很顺利,只要等着jk传来好消息就行。
对此,苏黎绝对有信心。尤其今天见到楚乐媛,她竟然鲜少的没有挑衅,也没有胡言乱语,而是乖乖的坐在一边,安静的好像变了个人。
“乔乔,”苏黎揉揉小腿,耻笑道:“今天你妹妹都傻了,一定是被你的设计吓得。”
闻言,楚乔平静的眼神动了动。她回想着今天楚乐媛的表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二十多年养成的刁蛮个性,能够突然改变?
楚乔不相信,但又想不到原因。
许可儿坐在一边,仔细听着她们的话,也不插嘴,眼神却有些发虚。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楚乔看了眼来电,含笑接通。
“在哪里?”
“刚回工作室。”
“一切顺利吗?”
楚乔夹着手机,把桌上摊开的图纸整理好,“还不错,等消息就可以了。”
电话那端的男人笑了笑,声音磁性,“我十分钟后到,我们去外面吃。”
楚乔应了声,挂断电话。
苏黎又是一脸羡慕,唉声叹气的嫉妒,“要不要这么甜蜜啊。”
收拾好东西,楚乔嘴角含笑,抬头问她们,“一起去?”
许可儿摆摆手,回绝道:“我约了朋友。”
她不去,苏黎也不好意思当天灯泡,沮丧道:“哎,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去甜蜜浪漫吧!”
楚乔伸手去挠她痒痒,苏黎尖叫着躲开,许可儿跟在她们后面,笑容并不自然。
来到大厦外面,权晏拓的车已经停在路边。
楚乔微微一笑,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笑容温柔。
苏黎拽着许可儿过去打过招呼,两人识趣的离开。
“上车。”
拉开车门,楚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笑着问他:“我们去哪里吃饭?”
“你想去哪?”男人侧过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嘴角的梨涡上。
难得他主动询问,楚乔受宠若惊,想了想后,道:“去蓝调吧!”
顿了下,她勾起唇,乌黑的眼睛望向他,“今晚我请你。”
权晏拓沉默半响,发动引擎前,轻轻嗯了声,算是默许。她心情好,他也不想扫兴。
苏黎本来想去逛街,但许可儿借口有事,提前两条街和她分开。
确定苏黎已经离开,许可儿才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路边停着一辆明黄色的跑车,车里的男人显然等的不耐烦。
“这么久?”
许可儿拉开车门坐进去,柔声道:“是啊,有事耽搁了。”
江虎抬手发动引擎,脸色不悦,“可儿,你能瞒多久?她们早晚会知道我们俩的事情。”
他的话,让许可儿脸色一僵,低下头没有说话。她大学毕业后,一直跟着苏黎和楚乔筹建时颜,虽然多有分歧,但总归算是朋友。
背叛朋友这种事情,到底是亏心的,她内心也不是没有纠结。
“今天的事情顺利吗?”江虎转换话题。
许可儿点点头,“顺利,只等着结果。”
她偏过头,目光犀利起来,“你给我的那块衣料,究竟有什么猫腻?”
江虎将车在路口转弯,眼底的精光四射。他搂住许可儿的腰,让她靠近过来,覆在她耳边低语。
听清他的话后,许可儿一把推开他,怒声道:“什么?你们这样做,会把我牵扯进去的!”
“怕什么?”江虎无所谓的笑了笑,“只要你咬死不承认,他们能把你怎么样?更何况,这种事情多数就是赔款,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倒是不假,许可儿混迹时装业也有些日子,这种事情见过不少,大多数都是赔款解决,甚至有的人连赔款都不用。
许可儿转头望向车窗外,提着皮包的手指勒紧。她告诉自己,楚乔没有了这次机会,还能有下次!可如果她不把握住眼前,以后的人生都没有翻盘的可能性!
选择来蓝调吃饭,楚乔本来是想犒劳自己的。可当她遇见另外四个人时,立刻有种狗血淋头的感觉。
她这运气,不买彩票都可惜了!
别说是她,就连权晏拓都觉得,这也太他妈邪门了!
这下倒好,人全都聚齐。
楚乔的左手边,冯天真挽着池越的胳膊,甜甜蜜蜜的模样。而她的右手边,展鹏和夏嫣然并肩而立,态度看不出亲昵,但也很协调。
权晏拓头顶三条黑线,很想转身就走。
打破僵局的是展鹏,他礼貌的笑了笑,道:“大家都认识,那就一起吧。”
他往前,在夏嫣然震惊的目光中,揽着她的腰坐下。
随后池越和冯天真也落座。
这种时候,楚乔总不能拂袖而去。她从容的笑了笑,牵过身边的人手,两人也坐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再度尴尬。
大家都没话,平时顽皮活泼的冯天真都低着头。
展鹏狐疑的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们这里,除去楚乔,其他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今天坐在一起,如此安静?
夏嫣然报以微笑,一副她也不明白的表情。
“点菜吧!”
权晏拓抿着唇,招来服务生,他只想着快点吃完,早点离开。
边上的池越没说话,内敛的眸子扫过楚乔的脸,神情幽暗下来。
等菜的功夫,楚乔扬起头,看向夏嫣然。今天去jk集团,都是她的助理出面,并没看到她本人。
出于礼貌,楚乔客气的问了问,“夏总监,你的腿没事吧?”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夏嫣然愣了下,脸色如常,“没事,以前的小毛病。”
听到她们的话,池越猛然间抬起头,锐利的视线定格在楚乔的脸上。见她神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他才别开脸。
权晏拓不动声色,已把池越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薄唇轻勾,凛冽的双眸直射过去,却见池越眼底的神情复杂。
“你又去游泳?”展鹏蹙眉,睨着身边的人,“不是说过,冬天不能游吗?”
他的语气自然,夏嫣然却觉得变扭。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权晏拓,只见他深壑的眸子正从她脸上掠过。
夏嫣然秀眉紧蹙,恰好服务员端菜上来,她忙的转移话题,“吃东西。”
对面两对儿,看着都挺恩爱。冯天真知道夏家和权家的事情,他们那个大院,几乎家家都知道。
这边,展鹏将剔除鱼刺的鱼肉放在夏嫣然面前,俊脸溢出温柔的笑。
那边,楚乔要吃饭,却被权晏拓先一步拉住,把汤推到她面前,“先喝汤。”
冯天真咬着唇,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可是池越低着头,自顾切着盘里的牛排,根本看都不看她,更别说关心。
如果不是权妈妈死说活说,今晚这顿饭,恐怕池越都不会陪她一起来。
心底涌起酸酸的滋味,冯天真耷拉着脑袋,丝毫食欲也没有。
没有食欲的,不仅仅是冯天真。
楚乔吃不下去,虽然很努力,但胃口怎么也装不下东西。自从那天在游泳池见到夏嫣然,她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再也驱散不掉。
“对不起,我去洗手间。”
放下餐巾,楚乔拉开椅子离开。
餐桌上的气氛,依旧怪怪的。展鹏主动开口,与权晏拓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池越基本上不插话,偶尔说一句半句的,也明摆着敷衍。
站在盥洗台前,楚乔洗了洗手,她缓了口气,拉开门走出来。
外面走廊上,池越背靠着墙壁,修长的双腿交叠,见到她出来,一双墨黑的眸子定在她的脸上。
“有事?”
看到他的目光,楚乔诧异,不解的问他。
池越丢掉手里的烟蒂,往前走过来,“你认识夏嫣然?”
“认识。”楚乔如实回答。
“她跟你说过什么?”池越双手插兜,又问了句。
楚乔轻笑,反问他,“她要跟我说什么吗?”
她的眼神清澈,并不是撒谎。池越抿着唇,猜到她应该还不知道。
池越微微低着头,踌躇良久后,才出声问她,“我哥有没有问你,订婚时谁把你带走的?”
原来是问这个?
楚乔偷笑,有心逗她,“问了啊!”
“怎么问的?”池越紧蹙,神情不安起来,“你都怎么说的?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眼底担忧与心急,都让楚乔感动,但仅仅只是感动。
她叹了口气,收敛起玩笑的嘴脸,“池越,我都告诉他了。”
“然后呢?”池越怔了怔,脱口而出。
楚乔明亮的双眸坦然,直言不讳道,“没有然后。”
没有然后。
池越缄默,心底的某一处狠狠揪起来。
走廊的罗马柱后,夏嫣然静静屹立,脸上的神情几变。并非她有意偷听,只是看到楚乔和池越站在一起好奇,没有立刻上前打扰。
却不想,竟然让她听到这些话。
夏嫣然一字不漏的记在心底,震惊之余,她唇边泛起的笑意阴霾。
用过晚饭,池越开车到冯家外面,他车没熄火,压根不打算进去。
冯天真解开安全带,神色黯淡,“如果你不想被其他人发现,以后看到她,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
“什么?”
池越剑眉紧蹙,起先并没明白她的话,等他回过神后,眼底的神情霎时阴冷下来,“冯天真,你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冯天真抬起头,对上他含怒的目光。
池越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薄唇微勾,“你要挟我?”
“要挟?”冯天真轻笑出声,嘴角的笑容苦涩。
伸手拉开车门,冯天真下车前,冷冰冰丢给他一句话,“池越,你混蛋!”
话落,她甩上车门离开。
池越怔了怔,暗暗低咒一声,沉着脸绝尘而去。
三天后,时颜收到jk集团的电话,及时赶来。
有人带着楚乔和苏黎,来到顶层的会议室。推开大门,u型的会议桌前,坐满集团的高层负责人,气氛冷峻。
苏黎虽说性格粗线条,也觉察出不对劲。她望向身边的人,神情紧张。
会场犀利的目光刺向楚乔,她看到桌上摆放着时颜压轴的那件黑色晚礼服,心头莫名动了动,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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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震怒
jk集团的顶层会议室。
黑色的u型会议桌前,坐满集团的高层负责人,一个个西装革履,脸上的神情都不算好。
楚乔和苏黎看到这阵势,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流涌动。
“这件晚礼服,是时颜的样装吗?”
开口的人是夏嫣然,她站起身走到桌前,指着那件衣服问。
楚乔往前一步,看了看衣服,面色从容,“对,是时颜的样装。”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脸色都跟着变化,议论声四起。
周围气氛古怪,楚乔又仔细检查过样装,并没发觉不妥,蹙起眉问:“夏总监,有什么问题?”
“你看看这个。”夏嫣然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资料,递给楚乔。
她的话里含着深意,楚乔低头翻开资料,看到那款新型的衣料后,眼底的神情沉下来。
“这是……”苏黎凑过来,满脸狐疑。
夏嫣然伸手拿起那件晚礼服,指着资料中的内容,沉声道:“朗晴时装公司两个月前生产出一种新型碳丝衣料,在米兰的时装周上展示过,不过他们公司的这种衣料,目前没有进行销售。”
苏黎听的脑袋发懵,不过大致意思她明白。她抓起晚礼服与资料上的衣料对比,整颗心沉到谷底,“怎么会这样?”
“既然朗晴的衣料没有销售过,那么时颜这件衣服所有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夏嫣然抿着唇,表情严肃。
楚乔握紧手中的资料,乌黑的眼底一片厉色。这种衣料是朗晴的注册新品,目前还没上市。
“还问什么?”集团的高层目露不屑,言词犀利:“来路肯定不正。”
“你!”
苏黎刚要还嘴,立马被楚乔拉住。
“夏总监!”
有人开口,语气不耐,“发生这种事情,应该取消时颜的资格。我们jk不能因此受到任何牵连或者影响。”
楚乔将资料放回去,抬头盯着夏嫣然,道:“夏总监,这件事情还有疑问,或许只是误会,能不能让我先去弄清楚。”
“误会?!”先前那人嗤笑道:“你们也好意思说出口!衣料都用的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误会?时颜这种行为,是要受到制裁的!”
楚乔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夏嫣然的眼睛。
须臾,夏嫣然转过身,看向刚才说话的高层,“姜经理,这件事情是我负责的,前后跟进也都是我,既然老总让我全权负责,那么应该怎么处理,我心里有数。”
她的话,说的不卑不亢,却又后劲十足。
先前气焰嚣张的男人,脸色变了变,不服气的哼了声。
“楚小姐,”夏嫣然挑眉看着她,俏脸的神情透着几分深意,“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你能够合理的解释出原因,那么这件事情就过去。如果不能,时颜不仅要失去这次参选的资格,我也会公正的处理你们的侵权行为!”
“好。”
楚乔感激的点点头,拉着苏黎,转身离开。
回到工作室,苏黎神色愤然的冲进去,怒声道:“许可儿,你从哪里找到的衣料?”
“怎么了?”见她气哼哼的模样,许可儿惊讶的抬起头。
扬手将手里的资料丢过去,苏黎指给她看:“这衣料是别家公司新注册的专利,人家还没上市呢!”
“啊?!”许可儿抢过资料详细的看了一遍,也震惊道:“料子是阿梅给我的,你们上次也见过的。”
阿梅?
楚乔回忆起那个人,有次她们去找衣料,确实从阿梅手里拿过不少废弃的边角料。
“阿梅在哪家公司上班?”楚乔秀眉紧蹙,很快意识到什么。
许可儿肯定的开口,“朗晴时装公司。”
“朗晴?!”苏黎提高音量,脸色立刻发白。
完蛋了!
“这种衣料就是朗晴的新产品!”苏黎无力的滑座在椅子里,颓然道:“坏了!这次我们被人坑了!”
许可儿低着头,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异色。
半响,楚乔偏过头,直勾勾盯着许可儿的脸,问她:“你和阿梅认识多久?”
“也不是很久。”许可儿虚晃的看着她的眼睛,强装镇定,“之前我找她买过衣料,后来多接触一些,她人挺好说话,价格也便宜,可是谁想到,这次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蹭的站起身,满脸愤怒的表情,“我去找她算账!”
许可儿提着皮包走出工作室,苏黎回过神后立刻跟上去,喊道:“可儿,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眼见她们一前一后的离开,楚乔并没阻拦。她看着那份朗晴的新品资料,明亮的双眸黯然无光。
两个月前,米兰的时装周上曾经出现过这种衣料,但是她竟然不知道!
楚乔上半身靠进转椅中,神情蓦然。一直以来,她都对自己的设计百分之百的信任,她自信对于潮流的把握与灵敏。
而事实上,一次又一次的设计证明,她楚乔的眼光,确实不落俗套。但她却忽略一件事情,那就是外面的世界千变万化。
楚乔没有把眼光放的更远,只是固守在自己的世界里。纵然她才华横溢,可一个人的世界终是狭隘的。
这次的事情,本来完全有可能避免。如果她平时多留心世界级秀场的动态,多注意眼下的流行趋势,那就不会出现今天的失误!
还记得,当初筹建时颜,楚宏笙曾经问过她:你有什么资本?
那时候,楚乔挺胸抬头的回答:设计。
是啊,她相信自己的设计,从没质疑过。
当时父亲嗤之以鼻,冷冰冰丢给她一句话:“楚乔,你太骄傲了!骄兵必败!”
为了他这句话,楚乔心里憋着口气。她不服气,不服软,就是为了证明,她有能力,也有实力!
这两年熬过来,时颜一步步走到今天,她前几天还欣喜的想,只要这次时颜成功,她就要理直气壮的回家,回家告诉他,她成功了!
可是今天,楚乔站在jk的会议室,接受众人的奚落,接受各种猜忌与轻蔑,她却毫无还击的勇气!
直到那一刻,她才想起父亲的话,却已经晚了。
临近中午,苏黎和许可儿回到工作室。阿梅是找到了,不过事情更加沮丧。
那块衣料是阿梅从厂里偷着拿出来的,如今时颜擅自使用,无意中等同于前者的行为,这样说下来,侵权的罪名是逃不过了!
三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相顾无言,全都愁眉苦脸。
许可儿咬着唇,默默的流眼泪,“都是我不好。”
这种时候,责怪于事无补。
苏黎心里也乱的要命,jk只给一天的时间,如果楚乔解释不通,时颜将要面临的局面可想而知。哎,果然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时间不早了,都走吧。”楚乔突然出声,脸色很平静。
“乔乔!”苏黎心里难受,往前拉住她的胳膊,“明天就要去jk解释,我们要怎么办?”
楚乔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神情如常道:“没事,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苏黎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她。
抿唇笑了笑,楚乔并没回答,只是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苏黎不放心。
许可儿眼神变了变,也跟着说道:“我也去。”
“不用。”
楚乔直接回绝,“我一个人去。”
虽然猜不透楚乔话里的意思,不过她眼底的神情透着某种坚毅,苏黎咬着唇,默默点了点头。
她的脸色一片平静,看不出半点波澜,许可儿心头诧异,同时又隐隐不安。楚乔表现出来的态度太过沉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难道她想出应对的办法?又或者,她觉察到什么?
“可儿,走了。”苏黎见她愣神,出声喊她。
“来了。”收敛起心底的异样,许可儿快步跟上,生怕被她们看到什么破绽。
走出大厦,许可儿甩掉苏黎,在路口栏上出租车。她坐在车后座,掏出手机打电话,神色稍有不安:“喂,我觉得事情要早点解决,不要拖延……”
稍后,她挂断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市中心。
回到别墅,楚乔推门进去,钟点工阿姨将饭菜做好,等着她回来后就离开。
将饭菜摆上桌,放置好碗筷,庭院中便想起汽车声,紧接着是他沉稳的脚步声。
“回来了。”楚乔起身走过去,接下他身上的外套挂好,催促他:“快去洗手。”
权晏拓愣了愣,对于她忽然热情的动作诧异。平时他回来,没见她给挂过衣服。
他没多问,上楼换过衣服,洗好手下来。
碗筷都已经摆好,权晏拓拉开椅子坐下,低头吃饭。
今晚的菜不错,有海鲜,还有肉和蔬菜,每晚的食谱基本上都不会重复。
“这个牛肉不错。”楚乔伸筷子夹起一块,放进身边男人的碗里,“你尝尝?”
权晏拓依言吃掉,并没觉出特别,如果是平时,她肯定觉得牛肉不容易消化,不会吃的,可是今晚的她,似乎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事情吗?”权晏拓不安的瞥着她,目光如炬。
楚乔夹菜的动作顿了下,脸色看不出异常,“没有啊!”
她的语气自然,权晏拓蹙了蹙眉,还以为jk集团的设计稿交上去,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也没深想,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用过晚饭,权晏拓照旧回到书房处理事情,楚乔将碗筷拿到厨房清洗。
须臾,她整理好厨房,将灯关上,径自回到楼上卧室。
楚乔先去浴室洗了澡,用吹风机将头发吹干后,便掀开被子上床。
卧室里很安静,楚乔背靠着床头,双眸定定的望着前方的某一个点,怔怔失神。直到卧室的门打开,权晏拓迈步走进来。
“怎么还没睡?”他走到床边,恰好看到楚乔呆愣的眼神。
楚乔回过神,慌张的笑了笑,道:“在等你。”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笑着点点头,转过身朝着浴室走去。
他洗澡的速度很快,权晏拓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已经开着电视。楚乔靠着床头,正在看电视剧,似乎看的津津有味。
这种东西,她平时不怎么看,有时间总要画画,要不然就琢磨设计稿。今天这是怎么了?
掀开被子上床,权晏拓往她身边靠过去,问她:“楚乔,你今晚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楚乔转头看他,脸色未变。
“有事瞒着我!”权晏拓眯了眯眼睛,眼角的光芒锐利。
楚乔耸耸肩,表情透着挑衅,“是吗?那你猜猜看,我瞒着你什么?”
靠!
权晏拓沉下脸,满头黑线,“我怎么知道?!”
原来还有他不知道的!
楚乔轻笑出声,嘴角泛起的梨涡若隐若现,“那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这种话,是她能说的吗?
男人危险的眯起眼睛,一把扣紧她的腰,将她压在身下,“你再敢说一遍试试?”
“唔……”
楚乔撇嘴,举手投降,“权爷,我错了!”
权晏拓盯着她的眼睛,看到的依旧是满眼笑意,可他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今晚的反常举动如此明显。
“你……”他正要开口,楚乔却突然伸手,点在他的唇上。
楚乔纤细的手指抬起,落在男人的唇上,轻轻抚弄,她指尖的微凉温度,让他全身颤了下。
她的指尖滑过,带起一阵酥麻感觉。权晏拓张开嘴,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用牙齿厮磨片刻,不禁用力咬下去。
“啊!”
楚乔疼的缩回来,黑眸染怒:“你又咬我!”
“色诱?”男人头脑理智,看出她心底的企图。
手指间有个淡红色的牙印,楚乔撅着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瞅着他,“怎么,我不能色诱你吗?”
权晏拓剑眉轻佻,盯着身下的人,还是没看懂她到底什么意思。
他微微走神的功夫,楚乔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将他的俊脸拉下来。她扬起的红唇,有意无意的落在他的嘴角,“你想不想要?”
这话暗示性太强,权晏拓再度惊讶,她竟然主动开口求欢?
自从在一起,她从来都没主动过。即使每次欢爱她都不在排斥,但主动这码事情,每次都是他,楚乔都是被动承受。
纵然心底再多的疑问,但面对她的柔情蜜意,权晏拓彻底懵了。他想都没想,猛然间低下头,吻住她的唇,火热的大掌往下,精准落在她的胸前揉捏。
身上的衣衫纷纷散落满地,楚乔扬起头,盯着他璀璨的眼睛,全身轻轻颤栗起来。
汗水混合着唾液,楚乔无力的弓起身,迎来的是更加狂热的动作。
她咬着唇,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的热浪,一波高过一波,似乎要将她淹没,她想要呐喊,喉咙里又发不出声音。
权晏拓低下头,盯着她绯红的双颊,身体里的热血都开始沸腾。他紧绷着下颚,动作逐渐失控,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支配。
这一场情事,楚乔特别乖顺,任由他摆弄。事后,她软软的躺在他的臂弯中,白皙的肌肤上落下点点吻痕,妖娆媚惑。
“要不要洗澡?”权晏拓薄唇压下来,一下下吻在她的耳后。他的声音透着沙哑,那火热的气息,烫的楚乔敏感的缩了缩身体。
她的反应诚实,权晏拓心情大好的抱起她,走进浴室。将她抱到淋浴下冲洗,他并没有再闹,很快又将她带回到床上,拥着她一起睡着。
第二天早上,权晏拓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人竟然不在。他先前醒来过一次,原本想起来去跑步,可楚乔搂着他的腰睡颜香甜,他心头微动,并没有按照习惯起床,鲜少的陪她躺着。
迷迷糊糊又睡着,等他再次睁开眼,她却不在身边。
床头柜上留着一张纸条,是楚乔的字迹,她说工作室有事要去处理。
权晏拓伸手将纸条揉成团,精准的丢进垃圾桶。这丫头,设计稿都忙完,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急急处理的?
掀开被子下床,他整理自己,并没吃早餐。一个人没什么胃口,他直接开车离开别墅。
楚乔从律师楼出来,俏脸的神情沉寂。咨询律师之后的结果,与她心中猜想的差不多。她站在路边,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心底的情绪浮沉。
开车来到jk集团,楚乔犹豫良久后,才推开车门进去。
走进办公室,夏嫣然早已在等候她,“请坐。”
楚乔礼貌的笑了笑,转身坐进沙发里。她双手交握在一起,眼底的神情晦涩,“夏总监,关于衣料的事情,是时颜的责任,我愿意退出竞争。”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夏嫣然怔了怔,看向她的眼神莫名。须臾,她勾唇笑了笑,心头暗暗叹息。
果然是搞设计的人,骨子里有种傲气。不过这种现实的生存环境下,只有傲气远远不够,太多的陷阱与阴谋,眼高于顶的人,看不清前路,必然要跌倒。
看起来,楚乐媛不愧是她的妹妹,对于她的脾气秉性了若指掌。
“楚小姐。”夏嫣然笑了笑,正色道:“你能来主动承认,我很满意。”
顿了下,她表情惋惜,神情透着失望,“时颜发生这种事情,竞选的资格肯定会被取消。而且朗晴那边已经发现,并且声称要追究到底。”
听到她的话,楚乔咻的抬起头,眼角一沉。
朗晴已经发现?原本她没有深想,可这时间上如此凑巧,楚乔疑惑顿生。
回到时颜,苏黎和许可儿都在,见到她急忙出声:“乔乔,你去哪里了?怎么打你电话都不通?”
楚乔放下手里的皮包,拉开椅子坐下,道:“我去jk见夏嫣然。”
“你怎么说的?”苏黎追问。
端起水杯喝了口,楚乔抿起唇,回答,“衣料的事情时颜有过失,竞选资格被取消。”
苏黎震惊,跑到她的面前质问,“你怎么自己承认了?”
“不承认有用吗?”楚乔眼角一挑,瞥向边上的许可儿,若有所思道:“朗晴那边已经发现衣料的事情,而且去法院起诉了。”
苏黎缄默,心里好像堵着块大石头。
坐在椅子里的许可儿,微微低着头,脸上的神情几变。她没想到楚乔能够主动去找夏嫣然说明,如此一来,朗晴那边这么快就发现衣料的事情,会不会让她们心生怀疑?
许可儿平复下心底的不安,也跟着愁眉不展,“那我们怎么办?”
楚乔偏过头,乌黑的翦瞳落在她的脸上,神情透着犀利。她没有说话,但那直勾勾的眼神却看得许可儿头皮发麻。
扣扣扣——
门外站着一位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苏黎挑眉,问道:“你找谁?”
男人自顾的走进来,神情从容,“我是朗晴的律师。”
闻言,她们三人的目光都黯淡下去。
“我代表朗晴来通知你们,关于时颜擅自使用我公司新注册的碳丝衣料,我们已经向法院起诉,相信你们很快就会收到起诉书。”律师目光犀利,一字一句,砸在心头。
顿了下,那律师推了推金丝眼睛,又抛出个重型炸弹,“朗晴在起诉书中已经要求索赔,赔偿数额是五百万。”
“五百万?!”
苏黎杏目圆瞪,整颗心沉到谷底。
这笔赔偿金,对于时颜来说根本付不出,就算把整个工作室卖掉,也不值这么多钱!
苏黎万分沮丧,拉着楚乔的手,低喃:“乔乔,要不要找你老公帮忙?”
帮忙?
楚乔敛下眉,眼底一片暗色,并没有说话。
这边椅子里,许可儿听到那笔大数额的赔偿金,也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对方会要求赔偿这么多,不过听到苏黎的话,她又把心放回去。
楚乔命好,找到一座大靠山,反正她又不缺钱!
下午连着开过两场会议,权晏拓回到办公室,神情有些疲惫。他坐在转椅中,眼角的余光看到桌上的日历,目光动了动。
他揉揉酸胀的眉头,问身边的助理:“今天jk集团,是不是宣布竞选的名单?”
“是的。”助理点头,如实道。
“去查查结果。”权晏拓丢掉手里的笔,将签好的文件给他。
助理心领神会,带着文件出去。
很快的功夫,助理去而复返,将结果告诉他,“权少,入选的是楚氏。”
权晏拓咻的睁开眼睛,面露惊讶。
“楚氏?”男人剑眉紧蹙,心底颇感讶异。楚乔的设计,怎么会比不上楚氏?!
助理见他心生疑惑,便把得到消息全盘托出。
权晏拓听完助理后面的话,俊脸的神情渐渐阴霾下来。他凉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的线条凛冽。
傍晚回到家,楚乔坐在沙发里,神情如常。
权晏拓丢下手里的车钥匙,往她身边坐过去,问道:“jk的竞选,结果怎么样?”
握着手里的遥控器,楚乔五指收紧,“时颜落选了。”
“为什么?”
男人眯着眸子,眼底的神情狂狷。
楚乔别开目光,敷衍道:“我的设计不如人呗!”
碰——
权晏拓抬脚踹在茶几上,巨大的力度,使桌角刮蹭在地面,发出好大一声响。他深邃的目光危险的眯起,瞪着身边的人,吼道:“楚乔,你他妈有事为什么瞒着我?!”
楚乔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心底的某处狠狠揪起来。
070 替她出头
碰——
权晏拓抬脚踹在茶几上,巨大的力度,使桌角刮蹭在地面,发出好大一声响。他深邃的目光危险的眯起,瞪着身边的人,吼道:“楚乔,你他妈有事为什么瞒着我?!”
楚乔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心底的某处狠狠揪起来。
“说话——”
眼见她不开口,权晏拓额头的青筋紧绷,心底的怒火翻涌,他阴霾的眼底透着危险的信号。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但如此凶狠的权晏拓,还是让楚乔有些发怵。她双腿盘坐在沙发里,乌黑的眸子闪了闪,道:“你让我说什么?”
操!
权晏拓真想一手掐死她,她气人的功夫节节高升,轻易的就能让他火冒三丈!
他弯下腰,两指捏紧她精致的下巴,逼问道:“时颜怎么回事?”
楚乔轻轻咬着唇,琉璃般的眸子澄亮。她也不说话,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眼波平静。
原本他满肚子火乱窜,可被她这样看着,他竟然心里发紧。
须臾,权晏拓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身坐在她身边,薄唇紧抿,“你要是不说,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这是他最后的警告,楚乔心如明镜。
楚乔蜷起双腿,两手环抱住肩膀,眼睛盯着前方的某一个点,低声道:“我最后压轴的那件晚礼服,用的衣料是朗晴新研发出来的,他们已经起诉,要求赔偿五百万。”
“衣料哪里来的?”权晏拓剑眉紧蹙,沉声问她。
“许可儿从朋友那里买来的,”楚乔低着头,似乎怕他不明白,解释了下,“我们以前经常买工厂出来的边角料。”
“为什么买那些?”
“便宜。”
权晏拓翻了个白眼,抬手狠狠指了指她的脑袋,恨声道:“这种钱能省吗?”
“不省怎么办?”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手里没有那么多钱?”
“没钱你不会找我要?”
“我已经欠你很多钱了。”
“……”
权晏拓刚刚消散的怒火又升起来,她总是与自己在无形中分割出一道屏障。总是恪守着她自己的原则,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是的,安全感。
权晏拓深邃的双眸动了动,心头沉闷下来。难道她和自己在一起,没有安全感?!
“你觉得,事情是偶然吗?”他蹙起眉,双腿搭在茶几上。
楚乔呆滞的目光紧缩了下,眼角闪过什么,“太偶然的巧合就不是巧合。”
算她还没傻透。
男人上半身靠进沙发里,内敛的双眸轻眯起来,“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他的意思是,要帮她出头吗?
楚乔红唇抿起,心底的平静悄然打破。当初和他在一起,她确实想要一个靠山,可如今她想知道,他说为她出头,是出于什么心态?
“你为什么帮我处理?”她没忍住,矢口问道。
为什么?
这话倒是把权晏拓也给问住了,他没想过为什么?他的女人有事,责无旁贷就是他出头啊,为什么还有个原因?
“要有理由吗?”权晏拓挑眉盯着她,满目诧异。女人就是烦,问题都是莫名其妙的!
楚乔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却看不到她想要的神情。其实她心里想问的是:你对我好,那会不会只对我一个人好?
只对她,一个人好。
此时此刻,楚乔想起上次童念说的话,眼角酸酸的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贪恋他给的温柔与宠溺。原本以为,只要他对自己好,她就满足了,可上次在游泳池见到他精神紧张的抱着夏嫣然离开,她心底的那种确定,忽然动摇起来。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是不是意味着,曾经他对待她的好。他也同样的,对待过另外一个女人。
而她,并不是那个唯一。
或许,那个人才是唯一。
楚乔平静的心湖被搅乱,她等不到他的回答,目光暗了暗,“权晏拓,当初我们结婚,你仅仅只是为了要出气?还是……你还有别的目的?”
直到今天,楚乔也没有想明白,那天他突然带着她去领证,究竟是为了什么?!
权晏拓眼角一沉,俊脸的线条凛冽下来。他凉薄的唇勾起,修长的五指缓缓收紧。她问的话,只让他觉得心尖发颤,手心里渗出一层滑腻。
他竟然紧张了。
因为她问结婚的目的,他竟然紧张的冒冷汗!
她安静的等待答案,可只看到男人避讳的目光。楚乔心里一突,下意识的别开脸,目光清冷下来,“时颜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自己处理。”
撂下这句话,她起身上楼,回到卧室。
望着她这种态度,权晏拓心底又冒火,但没发作。因为楚乔转身前的那个眼神,让他莫名心悸,那抹冷傲与决然,让他有些心虚。
颓然的叹了口气,权晏拓双臂往后展开,上半身陷进沙发里。他仰起头,内敛的双眸盯着屋顶的水晶灯,深邃的眼底泛起一阵阵波动。
结婚目的。
男人侧脸冷峻,迷雾般的眼眸暗沉如海。他掏出一根香烟,弹开打火机,有幽蓝色的火光闪过。
白色的烟雾缭绕,权晏拓指间夹着的香烟,在他薄唇间缓缓吞吐。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不自觉的黯淡,将眼底本来的闪亮光华彻底遮掩。
发生侵权,责任全在过错方,时颜。不过事情也牵扯到jk集团,jk为了表明立场,也对时颜提起追求责任的要求,甚至要求时颜道歉并发声明。
朗晴公司要求索赔,已经让时颜无力承受。jk集团在此时又提出这种要求,明摆着是落井下石,想要把时颜的信誉摧毁。
楚乔明白,这个社会别想有人雪中送炭,落井下石的人,自然也不会少见。
用了朗晴的碳丝衣料,楚乔认了,但并非故意,虽然对方并不认同她的说法。
但楚乔心底坦然,她不是有意要去盗用人家的新品。
不过公开发布道歉声明,楚乔坚决不会同意,即便是把官司打到死,她也不能发这个声明。一旦她发声明,意味着时颜彻底背上污点,她辛苦创建下来的所有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接连几天,楚乔每天都去朗晴集团,虽然对方态度强硬,但她总要努力说服对方,把赔偿金额降低下来,至少是现在的时颜能够承受的范围。
至于jk集团的道歉要求,楚乔直接予以驳回。
办公桌前,夏嫣然看到楚乔寄来的驳回书,俏脸的神情霎时阴霾。她挑了挑眉,嘴角泛起冷笑,将手里的驳回书撕掉后,丢进垃圾桶。
“总监,有位权先生要见您。”桌上的内线响起来。
闻言,夏嫣然眼角一动,沉声道:“请他进来。”
从大门外走进来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装,墨蓝色的羊绒外套,黑色休闲裤,衬得他剑眉星目。那张俊脸的轮廓分明,尤其一双明亮内敛的眸子,染着天生的强势霸气。
“你怎么来了?”夏嫣然站起身,迎着他走过去。
权晏拓低低一笑,伸手指了下边上的沙发,玩笑道:“可以坐吗?”
“当然可以。”将他拉到沙发里坐下,夏嫣然让助理送来咖啡。
办公室的落地窗透明,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泛着暖意。
“找我有事?”夏嫣然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轻声问他。
权晏拓单手随意的搭在膝上,目光深沉的看向她,“嫣然,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为了时颜的事情?”夏嫣然勾起唇,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他俊脸微垂,不想拐弯抹角,直言道:“我相信楚乔绝对不是有意盗用,这中间的事情我还会去查,关于jk要求时颜道歉的声明,你能不能转圜一下?”
夏嫣然嘴角的笑容犹在,只是那抹笑已经不达眼底。她双手紧握在一起,指间用力到泛白,不过脸上的神情依旧自然,“既然你开口,我能不给你面子吗?!”
“谢谢。”权晏拓紧蹙的眉头舒展开。
谢谢。
这两个字,让夏嫣然咻的厉目,紧咬着唇。他和她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口吻说话?
“不过……”夏嫣然突然开口,声音沉下来,“这件事情我还要请示老总的意见,如果他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好说,”权晏拓点点头,完全理解她的为难,“如果jk有什么条件,权氏都能满足。”
听到他的话,夏嫣然嘴角的笑意彻底僵硬住。她攥起拳头,任由尖利的指尖陷进肉里。
从jk集团出来,权晏拓径自开车离开。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侧脸的线条紧绷着,显然是在生气。想起早上楚乔出门前爱搭不理的态度,他真想掐死她!
他妈的,老子管她的破事,给她善后,还要看她的脸色?!
这女人,果然要逆天!
但是权爷这次没骨气了,偏偏忍不住要为她善后,即使人家从头到尾,没有要求过他半句。
他还是屁颠颠的,忙前忙后,用尽各种心思!
市中心的岔口往西转弯,是一条僻静的林荫小路。权晏拓把车停在路边,提着一个超市购物的环保袋下车,朝着面前一栋小洋楼走去。
小洋楼分为两层,一层被打通,分割成办公区。前台接待看到他进来,忙起身恭敬道,“权少,您来了?”
“她在吗?”权晏拓停下脚步,问了句。
前台那小姑娘笑得落落大方,声音温柔,道:“在的。”
可惜男人目光太冷,压根没看到美人,提着东西径自上楼,熟门熟路的走到二楼尽头,推开左手边第一间办公室的门。
“姐!”
权晏拓推门进去,嘴角扬起的弧度迷人。
听到他的声音,权初若抬起头扫过来,目光清清冷冷的,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你来干什么?”
“想你了。”他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笑道:“买了你最喜欢的榴莲。”
不过这东西买是买了,他却不敢用手碰,总觉得那味道恶心。
放下手里的笔,权初若淡淡一笑,锐利的目光看的他心底发寒,“没事献殷勤!”
顿了下,她双手抱胸的睨着面前的弟弟,沉声道:“我猜你……是为了楚乔和时颜来的。”
“啧啧——”
权晏拓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薄唇勾起的笑容邪魅,“我现在才知道,当初你捧着那些厚厚的刑法条款是怎么背下来的?!姐啊,你太聪明了!”
极少见到他有这副嘴脸,权初若抿唇轻笑,眼底悄然闪过一抹异色,“说吧,要我做什么?”
姐姐一针见血的那股子劲,权晏拓一直都佩服。他伸手搭在她的肩上,问道:“时颜这案子,有的打吗?”
权初若挑了挑眉,如实道:“打是有的打!不过,我只能把赔偿的数额降下来,时颜想要赢这场官司,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她这么说,权晏拓剑眉蹙了蹙,嘴角微沉。
起身倒来一杯咖啡递给他,权初若站在他身边,规劝道:“阿拓,这种案子真的闹到法庭上,对时颜和楚乔都没好处。最好的方法是冷处理,你明白吗?”
“明白。”权晏拓深邃的眼眸动了动,自然明白姐姐的话。既然她都这样说,看起来时颜的黑锅,不背也要背了。
须臾,他站起身离开,“那我先走了。”
“阿拓!”
姐姐突然开口喊他,权晏拓转回身,诧异的询问:“怎么?”
“你对楚乔认真了?”权初若盯着他的眼睛,若有所思的问。
她这个弟弟,表面看起来冷漠桀骜,其实骨子里的他,也有细腻的一面。
权晏拓深邃的目光幽暗,看不出什么起伏。他敛下眉,沉声道:“权家的人,能随便让人欺负吗?尤其还是我媳妇儿,要我的脸往哪里摆!”
权初若耸耸肩,丢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没在多问。
姐姐的眼神锐利,权晏拓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他抿着唇转过身,大步离开。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权初若红唇勾了勾,眼角流泻出一抹温柔的笑。她只有这一个弟弟,自然希望他幸福,当初夏家的事情,闹的轰轰烈烈,她希望楚乔的出现是个转机。
傍晚回到家,楚乔已经把饭菜摆上桌,等着他回来一起吃。
权晏拓上楼换好衣服下来,拉开椅子坐下,脸色看上去还不错。他端起饭碗,瞥了眼身边的人,问:“朗晴要求的赔款,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楚乔并没隐瞒,如实相告,“时颜只能拿出两百万。”
“剩下的钱,我给你。”男人端着碗饭,面色平静。他没有察觉到楚乔脸色的变化,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吃饭。
当初和他领证,完全是逼不得已。这段时间,他帮过不少忙,楚乔都铭记在心,可如果金钱上的赊欠太多,会让她感觉喘不过气来。
也许外人会说,夫妻之间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没错,他和她是领了结婚证,但楚乔一直看不透,他们之间究竟是夫妻,还是各取所需。
如果是夫妻,为什么她没有安全感,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什么。
如果是各取所需,为什么她想要贪恋他的温柔,他的宠溺。
“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楚乔放下饭碗,怔怔的看着他,“先前的那些钱还没办法还清,我不想欠你一辈子!”
一辈子。
权晏拓淡淡勾唇,心头莫名动了动,他勾起唇,倒是没发怒,“谁要你还了?是你自己矫情!”
她矫情吗?
“不是矫情!”楚乔眼底深处滑过一抹失落,她仰起头,明亮的黑眸中充溢着浓浓的哀戚,“从小到大,能够让我依附的人都丢下我了。后来我就明白,在这个世上不会丢下我的,只有我自己!”
权晏拓蹙起眉,因着她的话,心底涌起的滋味复杂。他想起上次楚乔在她父亲面前说的那些话,还有认识她以后看到的一切,都让他薄唇不自觉的抿紧。
回到楼上卧室,楚乔波动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其实她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过多的情绪,她努力把自己的软弱掩藏起来,为的就是要让她坚强。
这些年坚持下来,楚乔凭借的就是那口气,倘若她松掉这口气,未来的路将要怎么走下去,她会觉得害怕,茫然。
如果是与相爱的人厮守,她甘愿褪去那层保护壳。可她心里很早前明白,权晏拓不爱她,他们结婚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爱。
既不为爱,那到底是为什么?
沉积许久的疑问,再次涌上心头。楚乔靠在窗前,凝视着远处闪亮的星空,总觉得她心里的某处地方,空空的,似乎丢失掉什么,而她却不得而知。
她,究竟丢了什么?
下班从工作室出来,许可儿紧绷的那口气才松开。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总觉得楚乔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按道理说,楚乔不可能会发现什么。
许可儿甩甩头,不在胡思乱想,自从时颜出事后,她整个人都变的疑神疑鬼。
提着包走到路边,许可儿栏上一辆出租车,想要回家。倏然,有两个陌生男人走过来,沉声道:“许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许可儿脸色大变,往后退开两步,“你们是谁?”
“权少要见你。”
闻言,许可儿心底揪了下,俏脸煞白。
不久,许可儿被带到一间咖啡厅,里面没有客人,只有坐在窗边,悠闲的喝着咖啡的男人。
许可儿攥紧提包,硬着头皮走过去。
“坐。”
看到她来,权晏拓转过头,嘴角的笑容莫测。
以前见到他时,他多半都是一副不拘言笑的模样,此时他嘴角浅浅的笑意,更让许可儿心里不安。
她缓了口气,故作镇定道:“权少想要找我,怎么不去时颜?”
男人挑眉盯着她的眼睛,嘲弄道:“还想找挡箭牌?”
许可儿眼角一沉,正要开口,包里的手机却先响起来。
“先听电话。”
权晏拓指了指她的手机,语气自然。
他眼底的那抹笑让人害怕,许可儿颤着手接通电话,还没说话,就听到母亲哭着的声音先传来:“可儿啊,你弟弟刚才又被警察抓走了……”
后面的话,许可儿都没听进去,脑袋嗡嗡的响。
“市中心那套房子,是你买的?”权晏拓背靠着椅子,眼神凛冽,“不过我挺奇怪的,你每个月薪水三千块钱,能买得起三百多万的房子?听说你们家正在盖新房,怎么中奖了吗?!”
“这是我的事情。”许可儿双手紧握在一起,低声道。
权晏拓轻笑出声,挑眉盯着她发白的脸,道:“你弟弟还不到二十岁,坐牢多可惜啊!”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许可儿咬着唇,盯着他问:“你想要怎么样?”
她的表情有片刻松动,权晏拓薄唇轻抿,声音不自觉的低下去,“时颜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明白,把应该说的说出来!”
应该说的?
许可儿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如今眼前的这幕,她曾经在脑海中预想过。虽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真的发生后,依旧让人措手不及。
“权少,我不明白你的话。”稳住心底的慌乱,许可儿强迫自己冷静。
事情已经发展到今天这步,她不能功亏一篑。
“不明白?”权晏拓沉下脸,目光有种穿透人心的锐利,“许可儿,你敢跟我装糊涂!”
此时,许可儿脑中飞快的在做选择题。她心里特别清楚,倘若今天说出实话,权晏拓也不可能放过弟弟,而那样还会得罪江虎他们,她更是得不偿失。
如果只能保全之一,许可儿默默的闭上眼睛,果断的痛下决心。
“权少,我真的不明白。”
许可儿站起身,脸色平静,“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转过身,被先前的两个男人挡住去路。
权晏拓冷冷笑起来,似乎没想到,这个女人狠起来六亲不认!须臾,他动了动手指,示意让她离开。
许可儿低着头,快步走出咖啡厅,她死咬着唇,眼角有泪水闪过。
窗外的天色暗沉下来,权晏拓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嘴角的笑容凛冽。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那罚酒的滋味,绝对不好受!
071 是在这里做,还是回家做
一个礼拜,楚乔大半的时间都耗在朗晴的接待室。每天清早来,傍晚才离开,但多数都是她一个人空等,对方并不理会她。
在这件事情上,时颜有理亏的地方,楚乔硬气不起来,她只能耐着性子,哪怕遭受再多的白眼与冷言冷语,她都要忍下来。
为了时颜,什么她都能忍!
又是无果的一天,楚乔提着皮包走出朗晴大厦,心底压抑的难受。那种将尊严被人脚下的滋味,就好比让人掐住脖子呼吸不得,却为了生存不得不祈求要活下去。
卑躬屈膝,仰人鼻息。
楚乔勒紧手中的皮包,低着头沿着路边慢步,她神情专注,并没有留意周遭的行人。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一辆黑色迈巴赫,车速缓慢的紧随在她身后。车里的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黑眸的神情起伏。
楚乔微微垂着头,黑发随着她肩头的弧度滑落,她露出的侧脸清瘦不少,尖尖的下巴突出。
男人深远的目光动了动,眼神牢牢禁锢在她的身上,那双墨黑的眼眸深处泛起一丝一缕的涟漪,荡漾在心头,无法停止波动。
十字路口的黄色斑马线上,那辆迈巴赫沉稳低调的停下,并不容易引起人们的侧目。季司梵一双黑眸透过车窗,视线定格在,那抹顺着人流穿过马路的黯淡背影上。
曾经,也是这样的阴霾冬日。他和她手牵手走在一起。他总是解开外套的扣子,伸手将她裹进怀里,为她遮挡掉寒风的萧瑟。每次她都会用力抱紧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位置,嘴角泛起浅浅的梨涡,笑道:“季司梵,你的怀抱很温暖,以后这就是我的专属!”
路口的红灯变化,后面响起催促的汽笛声。
季司梵倏然回过神,挑眉看去,那抹身影已经从他眼前走过,混合着川流不息的行人,渐行渐远。
滴滴——
有人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季司梵别开视线,发动引擎将车开动起来。车子转过弯,他透过后视镜,恰好看到楚乔站在路边栏上一辆出租车。
季司梵收回视线,薄唇轻抿。他一脚油门踩下去,与她往相反的两个方向行驶。
终究不是一条路。
……
赔偿金问题迟迟谈不拢,楚乔心里着急,每天坐立难安。
苏黎托人找关系,忙和半天也没什么效果。
许可儿这几天分外安静,每天心神不宁的坐在办公室,苏黎怎么追问她都不说。
午饭后,许可儿接到家里的电话后,眼眶都跟着泛红。不过被她强忍住,没有哭出来。她想要转移注意力,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两页后,脸色更加难看。
“苏黎,”许可儿把杂志丢开,脸色发白,“我身体不舒服,能不能早点走?”
“怎么了?”见她神情不太对,苏黎关心的问了问,“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许可儿连忙摆手,道:“昨晚没睡好。”
“这样啊,”苏黎松了口气,并没放在心上,“那快回去休息吧。”
许可儿收拾好东西,急忙往外走,“好。”
她出去的时候,正巧碰见楚乔回来,两人擦身的瞬间,许可儿慌张的避开目光。
“她怎么了?”
楚乔拉开椅子坐下,瞥见许可儿古怪的神情问道。
“她说身体不舒服。”苏黎摇了摇头,心中也有疑惑,“乔乔,你有没有觉得可儿最近好奇怪?”
就连苏黎都感觉出来,想来不是楚乔一个人的错觉。
随手拿起许可儿刚才丢开的杂志,苏黎无聊的翻看,心思却有些飘远,“朗晴的赔偿谈不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呢?”
提起这个,楚乔也犯愁,她想了很多办法,但对方软硬不吃,根本无从下手。
“咦?”
在杂志中看到什么,苏黎满心惊讶。报道的是则花边新闻,说某某企业的公子哥又带名模去酒店,被记者跟踪拍照。
苏黎指着上面的车子,被拍到的男人脸部不清楚,看不清长得什么模样,“这辆车就是上次来接可儿的车子,这人是她男朋友吗?”
楚乔无心的扫了眼,继而震惊。她拉过杂志细细看了看,俏脸的神色逐渐黯淡下来。难怪最近会发生稀奇古怪的事情,原因在这里。
“苏黎,”楚乔将杂志放下,挑眉盯着对面的人问,“你知道,这是谁的车吗?”
看到她的眼神不对劲,苏黎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谁的?”
“江虎。”
楚乔冷冷一笑,眼底的神情透着寒意。
短暂的震惊过后,苏黎不可思议的回过神,终于也明白过来。
离开时颜,许可儿并没回家。母亲打来电话,说弟弟的案子最近就要判下来,坐牢是肯定的。
她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表情。刚才看到杂志新闻,江虎又带新的女人去开房,她红唇轻抿,快步走到路口,栏上一辆出租车,往市中心的商业街而去。
来到商业街的一家珠宝店,许可儿推门就进。女人心情不好,当然需要发泄,而消费就是最好的方法。
“欢迎光临。”
店员热情的招呼,微笑式的服务让人心情舒畅。
女孩子都喜欢珠宝首饰,许可儿自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此时坐在柜台前,她拿不定主意想买什么。
“这款项链很适合您。”服务员戴上手套,将柜台中的项链取出来,让她戴上试试。
玫瑰花形状的项坠,搭配白金的链子,项坠中间有一颗钻石,切工很好,在灯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晃人眼球。
扫了眼标价,要两万块钱,许可儿撇撇嘴,让服务员把链子取下来。
她转而又看看别的,见到一枚戒指很喜欢。
取出来试戴,戒指的圈口大小合适,样式简洁却不失奢华,中间镶嵌的钻石足有一克拉,手工极好,是件名贵的首饰。
许可儿很喜欢,心中动摇不定,她拿不定主意到底买不买。
倏然间,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撞到她的肩膀。许可儿吃痛的抬起手,轻轻揉了下,看到走过的男人朝她歉意的点点头,她便没有多加追究。
“小姐。”服务员拿过放大镜给她,笑道:“这款戒指很适合您,而且切工很美。”
透过放大镜,许可儿确实能看到切割的光彩,不过戒指的价格,再度让她望而却步。三万多一个戒指,在老家足够盖栋小楼,她可舍不得!
她把戒指取下来,重新交给店员,来时心底的怒火已经散去不少。江虎给她的那笔钱,她不能随便挥霍掉,还要留着以防万一。
许可儿提着皮包往外走,经过安全门的时候,报警器的警铃大作。
滴滴滴——
报警器发出尖利的声音,立刻有保安上前,将她围住,“对不起小姐,请您把皮包打开,我们需要检查。”
许可儿起先也被吓了一跳,镇定下来后,反驳道:“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我偷东西?”
“安全门报警,我们有权利检查您的物品。”
许可儿咬着唇,气馁的将皮包递给他们。反正她没做亏心事,也不怕查。
保安翻开她的皮包检查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便还给她。
许可儿接过皮包,沉着脸就要离开,再度又被拦下。
“等等!”
有保安上前,看到她外套的口袋,道:“小姐,请您把外套脱下来,我们要检查。”
“你——”
许可儿气的脸色煞白,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保安人员无动于衷,丝毫不肯让步,“店里都是贵重物品,请您理解并且配合。”
许可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干嘛来这家店。她将外套脱下来,扬手丢给他们检查,气愤的站在边上。
保安一手提着她的外套,另外一只手顺着口袋伸进去翻找。须臾,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从她左边的口袋里掏出来。
许可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嘴巴张成o字形,“这是什么?”
保安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她试戴过的那条钻石项链。
“不对!”许可儿惊恐的摇头,否决道:“这不是我拿的,我没有动过!”
店员面面相觑,眼底都闪过一丝轻蔑。
保安不由分说报了警,警车很快赶来,将许可儿还有赃物一起带走。
接到电话,赶来警局,楚乔和苏黎都很意外。
不过见到审讯室中的许可儿,苏黎已经忍不住,愤怒的冲上去,“许可儿!”
看到她们来,许可儿眼里含着泪,哽咽道:“你们可算来了,我没偷东西,快把我保释出去。”
苏黎抬手把皮包丢过去,砸在她身上,然后整个人窜上去,吼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啊——”
许可儿双手抱着脑袋,整个人倒在椅子里,苏黎压着她的手脚,几乎是骑在她的身上动手!
外面的警察闻声赶过来,看到楚乔站在门口,都变了变脸色。
她之前来过几次,这里的警察几乎都认识她。因为她是权爷保释的人,自然备受瞩目。
但这里毕竟是警察局,有人还是上前,劝道:“楚小姐,有话好好说,不能这样动手。”
楚乔笑着点点头,走上前把苏黎拉过来。
“你去外面等我。”楚乔把苏黎带到边上,不让她在动手。
苏黎怒不可遏,瞪着许可儿道:“我不去。”
她这种情绪,楚乔完全没法说话。她按住苏黎的肩膀,柔声道:“乖,你去外面等我,我有话和她说。”
“和这种人,还有什么可说的?”苏黎脸色极冷,恨声道。
楚乔笑着将她推出去,把皮包塞给她,“你坐在这里等我。”
眼见她点头后,楚乔才转身,重回审讯室。
坐在她的对面,楚乔神情出奇的平静,轻声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会儿,许可儿也明白过来。刚才苏黎打她的时候,她心里就隐约猜到原因。
“很久了。”许可儿伸手拨了下散乱的长发,模样狼狈。
“上次设计稿雷同,是你泄露的?”
许可儿抿着唇,不肯说话。
“这次的衣料,也是你故意给我用的?”
许可儿还是低着头,咬紧唇瓣。
虽然她一言不发,但楚乔却心中明了。
楚乔抬起头,瞪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我自己。”许可儿表情终于松动,开口回答。
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嘴角的伤痕清晰,“楚乔,我并不比你差,为什么你可以拥有的日子,我就只能一辈子仰望?”
许可儿扬起脸,眼底的神情阴霾,“我只想过好日子,就这么简单。”
过好日子。
过好日子就能出卖朋友,就能伤害别人,甚至于毁掉别人辛苦建立的一切。
“乔乔!”
缓了口气,许可儿含着眼泪哀求道,“我知道对不起你!我弟弟不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吗?你们还想怎么样?”
“你弟弟?”楚乔冷哼,语气不带半点感情,“你弟弟是罪有应得,必须要受到惩罚。”
“那我呢?”许可儿心急,拉着她的手道,“我真的没有偷东西,真的没有!”
楚乔推开她的手,唇边泛起嘲弄的笑来,“真的没有吗?”
“对,真的没有!”许可儿点点头,“你了解我的,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半响,楚乔失笑的摇摇头,“许可儿,我根本就不了解你。”
她往外看着那些警察,眼底的神情决绝,“你自己去解释吧,我无能为力。”
话落,楚乔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远。
许可儿急得大叫,却被走进来的警察按住,动弹不得。
走出警察局,远处的夕阳煞是艳丽,绯红的色彩染满半边天。
苏黎将松开的头发梳好,淬骂道:“活该!”
“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把她当朋友。”苏黎提着皮包,心底的怒火难消。
这么几年的辛苦努力,一夜间付之东流,背后捅刀子的还是自己人?!
这口气,苏黎怎么都咽不下去!
“好了,你先回家。”楚乔伸手抱抱她,嘴角含着笑意,“别把自己气坏了。”
“就是,”苏黎认同的点点头,“为了这种人,把我自己气坏不值得。”
楚乔拖着她上车,先把苏黎送回家后,自己才开车离开。
从苏家出来,楚乔直接开车来到权氏。她之前来过一次,难得前台小姐记忆力好,直接让她上去顶层办公室。
临近下班时间,楚乔看了看腕表,并没进去,坐在外面的沙发里等。
不久,办公室的大门打开,权晏拓拿着车钥匙走出来,见到她后,整个人霎时惊呆住:“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楚乔站起身,从容的笑道:“一起吃饭?”
面对她突来的转变,权晏拓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走到楚乔身边,直接牵着她的手,走进电梯,从顶层下来。
一路跟着他出来,楚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开车来到蓝调,权晏拓将车停好,带着她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来。
靠窗的位置,视野极好。
窗外的霓虹灯闪亮,林立的高楼大厦,彰显出现代都市的繁华。
“想吃什么?”权晏拓翻开菜单,主动问她。
楚乔耸耸肩,笑道:“你点吧。”
点好餐点,权晏拓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楚乔适时开口,补充道:“一瓶红酒。”
望着她的模样,权晏拓似乎明白过来,俊脸的神情冷峻。
“许可儿的事情,是你做的?”端起柠檬水喝了几口,楚乔平静的问他。
男人剑眉轻佻,轻轻应了声。
服务员很快将餐点端上来,同时也把红酒打开,斟满后离开。
叮——
楚乔主动伸手,与他碰了碰杯子,“干杯。”
喝了手里的酒,权晏拓放下酒杯,问她:“你想说什么?”
“许可儿要怎么处理?”
权晏拓薄唇勾了勾,眼角闪过一抹异色,“那要看她怎么说了?”
拿起刀叉,男人优雅的切割,将牛排放进嘴里,“如果她说的是实话,进去的人就不是她,否则谁也帮不了她!”
楚乔眨了眨眼,听明白他的话。如果说心里没有怨恨,那不可能,毕竟她只是普通人,被朋友这样坑害,怎么会不怨?不过想起许可儿,她似乎也恨不起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次的事情,对许可儿来说未尝不是好事。与江虎那种人混在一起,与她绝非收益,所以如能借此事情让她想明白,倒也是好事一件!
端起酒瓶,楚乔再度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灌掉后,惬意的眯了眯眸子。
一见到她这样喝酒,权晏拓就觉得头大。他按住她的手背,从她手里抢过酒杯,“别喝了。”
楚乔还没尽兴,就被他打断,自然不高兴。她撅起嘴巴,可怜巴巴的瞪着他,恳求道:“今晚破例行吗?”
原本有了她之前的不良行为,权晏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搭理她的。可她水汪汪的一双眼眸盯着自己看,那渴求的眼神好像带着魔力,让他不自觉的心软下来。
把酒杯还给她,权晏拓厉声警告道,“不许喝醉。”
“好。”楚乔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兴高采烈的斟满酒,小口小口的喝,生怕喝得太快醉倒。
晚饭吃得不算多,红酒倒是喝了半瓶,权晏拓觉得,他的警告如同废话,人家根本没听进去。
揽着她的腰,权晏拓都能感觉出她的脚步虚浮。带着她从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一路上就是她醉酒后独有的笑声。
找到车子,权晏拓让她背靠着车门,他开锁的功夫,身边的人就不安分起来。
楚乔双手搂紧他的腰,柔软的身体贴紧他的后背。
男人的身体一僵,转过身将她拉进怀里,怒声道:“楚乔,你想玩火吗?”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昏暗,楚乔仰起头,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俊脸,看着看着,竟然痴痴地笑出声。
她后背靠着车门,盯着他笑道:“权晏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在骗你。”
骗他。
权晏拓深邃的眸子眯起,声音低下来,“什么?”
“呵呵……”
楚乔低低的笑,伸手贴在他的俊脸上,语气温柔下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其实觉得你长得挺帅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真的挺帅!”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还挺帅?
权晏拓颓然的叹了口气,心想这丫头又喝多了,语言毫无逻辑性。他抿着唇,无奈道:“你醉了。”
“我没有!”楚乔摆摆手,往后推开一步,想要证明自己能站稳,却不想脚下一软,后背咚的一声响,撞在他的车门上。
“哎哟!”
楚乔捂着后脑勺痛呼,“你这破车什么东西做的,好痛!”
一把将她拎到怀里,权晏拓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并没起包。他松了口气,双手圈住她的腰,想要把她推上车,“行了,我们回家。”
楚乔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他低下头正在看她的脑袋,两人的鼻尖不自觉的擦过。
“你长得真挺好看。”
楚乔又傻笑,眼底的神情闪着精光。她的话刚说完,竟然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下,“帅哥,给姐姐笑一个呗!”
权晏拓脸色一沉,顿时满头黑线。这女人又开始耍酒疯!
他抿着唇不搭理,却不想面前的人突然拉过他的脸,再度吻上他的唇。
唇上落下一片温热,带着独属于她的柔软。
楚乔勾住他的脖子,红唇贴在他的唇上,忍不住伸出小舌,沿着他的唇角舔舐。她并不是故意挑逗,却在不经意间,点燃男人心中的火。
权晏拓反手按住她的后脑,俊脸压下来,加深这个吻。他灵活的舌探入,沿着她的唇内吸允,想要的更多。
醉酒加上缺氧,楚乔很快手脚无力,虚软的靠在他的怀里。
男人双手放在她的腰侧,用力往自己怀里扣紧。即使隔着衣物,楚乔都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体某处的硬度。
“唔……”
楚乔无意识的娇吟一声,绯红的脸颊诱人。
继续下去,就是擦枪走火。
权晏拓微微松开怀里的人,让她有机会呼吸,并且思考。他低着头,薄唇抵着她的鼻尖,声音沙哑的问,“是在这里做,还是回家做?”
二选一。
楚乔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双手用力抱住他的腰,红唇轻弯道:“回家做。”
男人迫不及待的拦腰抱起她,将她放进车里,然后飞快的驾车离开。
这边激情四射的男女,压根没看到侧面呆呆注视他们的男人。停车场昏暗的角落,池越黯淡屹立,他眼见那辆车开走,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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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尝试靠近
晚上六点钟,楚家准时开晚饭。这是多少年的习惯。
楚乐媛赶着点回家,一进门就嚷嚷起来:“妈妈,晚饭做好没,我好饿啊!”
听到她的声音,江雪茵从厨房端着一杯鲜榨的果汁出来,递给她:“怎么饿成这样?中午没吃饭?”
端起果汁喝掉大半杯,楚乐媛舒了口气,道:“中午陪客户应酬,一帮人吃菜夹来夹去,我没吃几口,好讨厌!”
江雪茵心疼的揉揉她的肩膀,往四周扫了眼,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司梵呢?”
“他有应酬。”楚乐媛往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催促道:“好了妈,你快去炒菜,我饿死了。”
“好,”江雪茵笑着站起身,随手把茶几上的干果端给她,“今晚有你最爱吃的剁椒鱼头,妈妈一早去买的鱼,很新鲜。”
闻言,楚乐媛更加皱眉,馋的都要流口水。她坐在沙发里,端着八宝盒,剥松子吃。
开口的松子很好剥,两指微微用力就能分开坚硬的外壳,取出里面的果实。炒熟的松子仁很香,营养也丰富,闲暇时间,楚乐媛喜欢吃些干果。
楚宏笙下楼来,一眼就看到女儿坐在沙发里剥松子吃,好像只小松鼠。
“怎么你一个人?”他笑着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见到父亲,楚乐媛甜甜的喊了声,随后撅着嘴,不悦的嘟囔,“司梵最近好忙,没时间回来吃饭。”
“生气了?”眼见她不高兴的瞥着嘴,楚宏笙失笑的摇摇头,道:“男人忙事业是应该的,你要多体谅他,不要没事总发小脾气。”
“我没有啊!”楚乐媛摸了摸鼻尖,沉声道:“爸爸,我已经很贤惠了。”
“你啊——”楚宏笙叹了口气,接过她手里的松子,一颗颗剥开,然后把完整的松子仁放进她的掌心里,眼底的神情温柔。
爸爸的动作让她看傻了眼,不禁想起小时候的时光。那时候放寒假,楚乔也回家来小住,爸爸总在吃过晚饭后,坐在沙发里这样剥开松子,将里面完整的松子仁分给她们。
一人一半。
楚乐媛收拢起掌心,心头热热的,有种情绪在涌动。她挽着父亲的胳膊,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爸爸,以后公司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多多分担,不要你这么辛苦。”
“乐媛,”楚宏笙欣慰的笑了笑,眼底的神情却沉寂下来,“爸爸知道你孝顺,可你到底是女孩子,有些事情总是做不来的。可惜爸爸只有你们两个女儿,如果我有个儿子,也不会……”
父亲后面的话,楚乐媛能够理解,楚氏需要有人支撑下去,而楚家只有她和楚乔两个女儿。说到底,女人在商场上,总是弱者。
你可以努力拼搏,可以不服输,可以与男人们争抢。但是到达一定高度时,你终究会觉得力不从心,终究想要寻找一个肩膀依靠。
这段时间掌管楚氏,楚乐媛深有体会,如果不是季司梵总帮她,她真的怀疑自己能不能一路坚持下来。
“开饭了。”
江雪茵吩咐佣人把饭菜摆好,招呼他们父女过来吃饭。
拉着父亲的手,楚乐媛欢快的跑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她伸手拿起筷子,低头猛吃,那副样子,当真是饿极了。
楚宏笙摇头笑了笑,将她爱吃的菜都推到她面前,嘴角的笑容温和。
望着女儿消瘦的脸颊,江雪茵皱了皱眉,问道:“娇娇,你们家里的佣人做菜不合你口味吗?”
“嗯。”楚乐媛边吃边点头,颓然道:“那个阿姨做的菜都太清淡了,我不爱吃。”
“那就换一个吧。”江雪茵把剔除鱼刺的肉放进她碗里,道:“妈妈明天帮你找一个。”
“不要了。”楚乐媛迅速把盘里的鱼肉吃掉,笑道:“司梵喜欢口味清淡的,换了他会吃不习惯的。”
听到她的话,江雪茵脸色变了变。她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何曾这样迁就过谁?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晚间财经新闻准时播报。电视里正在播出一则消息,是指最近关于朗晴时装公司碳丝新品被人盗用的消息。
虽然并没有直接点出对方的名字,不过言辞间诸多暗示。还有关于侵权那家工作室的报道。
楚乐媛眼角一沉,下意识的看向父亲,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须臾,楚宏笙放下筷子起身,神情漠然的回到楼上书房。
“好好的开什么电视。”江雪茵沉下脸,叫来佣人呵斥,“以后晚饭不许开电视。”
佣人不敢还嘴,连连称是。
楚乐媛抿着唇,看到电视中播放的新闻,脸色发沉。哼,能设计很了不起吗?就算她设计出色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输吗?
这次时颜发生的事,失去的不仅仅是jk集团,还有时颜的信誉。
偷用别人产品的工作室,能有未来吗?
一个侵权的设计师,还能有什么前途?!
用过晚饭,江雪茵急忙吩咐厨子多做几个小菜,都是楚乐媛喜欢的。她装进保鲜盒保存好,提着满满的一个大袋子出来,“这些菜够你吃几天的,吃完了在家回来拿,知道吗?”
“知道了。”楚乐媛双手搂住妈妈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口,“妈妈最好了。”
“那当然,”江雪茵伸手摸摸她的小脸,笑道:“妈不疼你,还能疼谁?”
她吩咐佣人,将东西都给女儿装上车。又把她拉到边上说贴己话,“娇娇,你不要只忙着工作,也要想着生孩子的事情,妈妈还等着抱外孙子呢!”
楚乐媛抿唇笑了笑,伸手抚平她的领口,嗤笑道:“妈妈,你真的老了,好罗嗦哦!”
“你这孩子!”
江雪茵抬手要打她,却被她撒娇似的躲过,母女两人有说有笑。
临出门前,楚宏笙也没再下楼,楚乐媛往楼上看了眼,想了想并没上去,“妈,你跟爸爸说一声,我走了啊。”
“嗯。”江雪茵穿上外套,把她送到外面,叮嘱道:“路上小心开车。”
楚乐媛点点头,拉开车门上车,很快离开别墅。
开车回到家,楚乐媛两手都提着东西,艰难的把车打开,却不想看到沙发里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司梵,你回来了?”
她关上门,将东西拿进厨房,又端着一杯热茶出来,坐在他身边。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门不久。”
季司梵上半身往后靠进沙发里,脸色并不算好。他身上有浓重的酒气,还要烟味。
“你又喝这么多酒?”楚乐媛不高兴的皱眉。最近这些天,他几乎天天晚归,天天去应酬,每次回来身上都有烟酒味。
“嗯。”季司梵微微闭着眼睛,声音极低的应了声。
眼见他醉酒的模样,楚乐媛心烦起来,闷声道:“你到底去见什么客户啊,需要每天喝成这样?”
“朗晴。”
楚乐媛满目惊讶,追问起来:“季氏和朗晴,什么时候合作的?”
靠在沙发里的男人掀开眼帘,目光锐利的扫射过来,“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他的眼神清冷,看在楚乐媛眼中连连心惊。她咬着唇,下意识的回避开目光。
须臾,季司梵淡淡一笑,站起身离开,“我去洗澡。”
扫了眼桌上的计划书,楚乐媛伸手拿起来,翻开细看后,脸色再度沉下去。季氏最近研制出的新型环保衣料,竟然与朗晴同时冠名!
之前,两家公司并没合作,季氏的研发也都是集团自己,怎么突然白白丢给朗晴一块肥肉?
反手将计划书丢开,楚乐媛俏脸霎时阴森。这么巧,时颜出事季司梵就与朗晴合作,这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酒!
……
一路飚车回到家,权晏拓抱着怀里的人,大步走进屋。按开指纹锁,客厅里的灯自动亮起来,他反手将门关上,一把拉过怀里的人,低头就吻住她的唇。
楚乔全无防备,被他的力度撞了下,幸好他伸手托住她的后腰,人才没有摔倒。
唇上的吻带着啃咬,有丝丝的痛。回来的路上吹过风,楚乔的醉意散去不少,她心里有些害怕,但这是她挑起来的火,也不能中途喊停。
“嘶!”
她皱眉轻呼,权晏拓松开她的唇,眼神火热道:“怎么了?”
楚乔不敢说痛,生怕激起他的蹂躏欲,她咬着唇,声音柔柔的,“我想喝水。”
喝水。
权晏拓低低一笑,双手圈住她的腰,轻松的抱起她走进厨房,并将她放在厨台上。
“温水还是凉水?”
他俊脸低垂,火热的呼吸喷在楚乔的唇边,她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被他眼底的笑意吓得心脏咚咚乱跳,“凉水。”
她现在全身都热,需要用凉水降降温。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从凉水瓶中倒满一杯水,反身回来,高大的身子,站在她的双腿间。
楚乔坐在厨台上,双手往后撑在台面上,大理石的沁凉寒意,让她全身忍不住抖了下。
眼见他端着水杯,楚乔急忙伸手,想要接过去,“给我。”
却不想,男人躲开她的手,嘴角的笑容邪魅,“给你什么?”
楚乔脸色一沉,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脸颊微微泛红:“我要喝水。”
他显然不想让她如愿,端起水杯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我喂你。”
话落,他含着一口水,伸手托起她的下颚,将薄唇覆在她的唇上。随后,他轻顶开她的牙关,将水缓缓喂进她的嘴里。
这样的动作太过暧昧,楚乔敏感的身体颤抖起来。
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的褪下,从厨台沿着楼梯,一直蔓延到卧室。
后背抵上柔软的床垫,楚乔弓起身,迎上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
男人将她压在身下,嘴角泛起的笑容炫目,让人禁不住沉沦,“准备好了吗?”
楚乔下意识的点点头,身体早已准备好接纳他。
没有痛苦,没有紧张,有的只有无尽的欢愉。
手掌落在他的肩头,楚乔望着他明亮的眼睛,心底的某一处忽然被什么填满。她酥软的身体无力,脑袋软趴趴的靠在他胸前,随着他的动作浮沉。
汗湿的发丝熨帖在两颊,楚乔闭着眼睛迎来那阵极致的欢愉后,整个人虚脱一样,倒在他的怀里。
男人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滚烫的热度一并回荡在耳边。楚乔闭着眼睛,只听到他戏虐的调侃,让人精神紧绷:“这次有进步,36下。”
楚乔勉强掀开眼皮,一双水润的眸子怔怔的看着他。顺着他手指轻移,往下触动,她终于明白过来,红着脸低下头,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中,“流氓!”
权晏拓吃痛的皱了皱眉,嘴角的笑意不减。他流氓了吗?!
清早起来,权晏拓看到身边还在熟睡的人,轻手轻脚的洗漱,生怕吵醒她。他先去买了早餐,给她放到桌上后,才离开别墅。
今早,他没开车去公司,而是专程绕道赶来朗晴。
朗晴的总经理得知他要来,一早就等在办公室,生怕疏忽。见到他来,更加殷勤,“权少,您怎么来了?”
黑色的真皮沙发里,权晏拓双腿交叠,神色颇为温和,“常总,我想和你谈谈时颜的事情。”
“时颜?”常总愣了下,试探的问道:“您和时颜,有什么关系?”
“私人关系。”权晏拓剑眉轻佻,回答的技巧。私人关系,是最微妙的一种关系,那内里暗指的含义,绝对让人捉摸不透,却又不敢得罪。
常总年纪比权晏拓要大,语气却分外客气,“有什么问题,您都尽管开口。”
权晏拓笑了笑,语气自然,“关于赔偿的问题,能不能缩减下来。”
听到他的话,常总平静的目光动了动,如实道:“权少,不瞒您说,关于时颜的赔偿问题,我们已经做出让步。”
“哦?”权晏拓怔了怔,心底顿生疑惑。楚乔连着多日来商谈,他们都避而不见,这怎么突然就把赔偿金降下来?
常总老谋深算,察觉到他神色有异,便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季氏的季总来找我,也想让我们对时颜的赔偿金让步,可是公司有规定,最后季氏愿意与朗晴合作开发新品,我们才同意给时颜降低赔偿金,剩下的缺口从季氏的合作中扣除。”
“您今儿又来提时颜的事情,是还想让我们再降?”常总把握着分寸,试探的问他。
权晏拓垂着头,眼底的神情慢慢幽暗下来。季司梵?哼,这动作真够快的啊!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难为你。”
权晏拓挑了挑眉,脸上的神情不似方才的温和,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他的脸色明显变化,常总心头微颤,正在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他?他刚要开口,秘书却走进来请示,“总经理,池少到了。”
闻言,权晏拓眼底的眸色霎时沉下去。池少?哪个池少?!
常总歉意的站起身,对着权晏拓稍加解释后,急忙从里面办公室迎出来。今早也邪门,来的人物都是不能开罪的,要加倍小心。
“常总!”
池越见到人,主动打招呼,语气热情。
这位爷与里面那位爷都是一家子,常总都不敢得罪,小心翼翼的询问:“池少,您来有什么吩咐?”
“客气了,”池越勾唇笑了笑,狭长的桃花眼轻眯,“有点小事麻烦常总,关于时颜的赔偿金,能不能商量一下?”
又是时颜?!
常总深吸一口气,额头开始冒汗。季氏,权氏,还加上这位池少,这个时颜到底什么来头啊,整个聿沣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都出头说情?
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常总稳住心神,颓然道:“池少,关于时颜的事情,我们已经解决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坐在里面的男人已经走出来。
池越看到常总眼神不对,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恰好看到权晏拓沉着脸,目光锐利的扫射过来。
见到他,池越内敛的双眸沉了下,薄唇勾起的弧度凛然。
不多时候,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从朗晴大厦走出来。
站在大厦外面,权晏拓俊脸紧绷,冷声道:“我上次说的话,你没记住是不是?楚乔的事情,用得着你来管吗?”
池越双手插兜,俊脸微微垂着,狭长的眸子里一片暗芒,“她的事情,你能管,我就能管!”
他转身盯着权晏拓的眼睛,嘴角的笑意嘲弄,“你为什么管她的事情?是同情心泛滥啊,还是良心不安?!”
“池越——”
权晏拓沉下脸,额上的青筋紧绷,他指着池越的鼻子,吼道:“你他妈再敢说一遍试试?!”
“急什么?”
池越淡淡一笑,语气拿捏得当,他往前一步,站在权晏拓的面前,两人面面相对,“如果你想打架,我随时奉陪!”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嘴角的笑意彻底收敛。
胸口的怒意翻滚起伏,权晏拓薄唇紧抿,怔怔望着他走远的背影,蜷起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早上来到办公室,夏嫣然就接到老总的电话,说是不要在追究时颜的道歉与声明。原因是权氏下半年有个项目,有意与jk合作。
挂断电话,夏嫣然眼角一沉,俏脸变色。桌上的嗡嗡振动起来,她滑开屏幕看到进来的彩信后,眼底的神情蓦然阴霾。
……
好梦正酣的楚乔还躺在被窝里,就被苏黎的电话给吵醒。当她听到电话内容后,蹭的坐起来。
“啊——”
楚乔起得太猛,牵扯到腿根的酸疼。
“你怎么了?”苏黎单纯的问。
“没事。”楚乔脸颊红了红,很快追问道:“你说朗晴把赔偿金降到一百万了?”
“对啊!”苏黎兴奋道:“刚才朗晴的律师过来,亲自对我说的。”
一百万,完全在时颜能够支付的范围内。
“乔乔,看起来适当的献身,还是很有必要的!”苏黎暧昧的声音,让楚乔抓狂。
她握着电话,沉声道:“你快去找个男人把处破了吧!”
“楚乔——”
电话那端传来苏黎杀人一样的声音。
楚乔捂着手机偷笑,随后把电话挂断。
看了眼闹钟,才知道竟然已经到中午。楚乔赶快起来梳洗,下楼的一路,她拾起来的都是昨晚丢在地上的衣服。
楚乔脸颊发热,回忆着昨晚的激情,心底咚咚乱跳。她把衣物放在沙发里,瞥见餐桌上还放着凉掉的早餐。
勾唇笑了笑,楚乔将早餐拿到厨房加热,心头泛起甜蜜的滋味。早上她听到权晏拓说要去朗晴,没想到事情能够解决的如此顺利。
哎,不得不承认,能力与实力是相等的。她只有能力却没有实力,所以寸步难行。
楚乔吃着早餐,嘴角勾起的弧度上扬。经过许可儿的事情,她觉得很累,幸好在她累的时候,身边还有个肩膀可以依靠。
虽然很多事情让她不安,但她告诉自己,总要迈出第一步尝试。
尝试靠近彼此。
权晏拓提前从公司回到家,果然看到楚乔没去工作室。他推门进屋,客厅里飘着蛋糕的香气,勾人食欲。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见到早归的人,楚乔心情极好的问。
权晏拓松开衬衫的衣领,拉开厨台边的高脚椅坐下,脸色低沉,“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了。”
扫了眼他的脸色,不似平时那般自然。楚乔正在烤蛋糕,笑着问他:“时颜的事情,谢谢你帮我。”
谢他?
男人俊脸低垂,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恐怕这事情,要谢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楚乔见他不说话,也没细问,忙着将东西放进烤箱里,设定好时间。
盯着她忙碌的身影,权晏拓心头的不快缓解不少。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看到来电,犹豫了下,还是接通。
“你怎么没来?”夏嫣然的声音低沉,带着几许失落。
权晏拓挑眉,问道:“有事?”
对方似乎愣了下,须臾才出声,“你忘记了吗?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
权晏拓抬起头扫了眼日历,随后挂断电话往外走,只丢给楚乔一句话,“我有事出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楚乔来不及问,颓然的耸耸肩。
半响,她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内容让楚乔震惊不已。短信是匿名的,只有一句话:想知道你老公去哪里,速到怀安墓园。
这种垃圾短信,楚乔并不想理会,可想起权晏拓神色匆匆离开的身影。她转身关掉烤箱,迅速换好衣服,拿起车钥匙跟着出门。
073 暧昧照片
外面的天气很冷,楚乔出门前,特意加了条毛绒围巾,用来御寒。她把车从车库里倒出来,开出别墅的大门前,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踩下油门,将车开走。
去怀安墓园的路,她不熟悉,把车里的导航打开,按照提示行驶。中间出过两次岔口,耽误些时间,等她看到远处耸立的巨大汉白玉石牌后,终于找到怀安墓园。
将车停在墓园入口,楚乔推门走下来,周围的天色开始发暗。空旷的山地中,温度更加阴寒,她拢紧身上的黑色羽绒服,仰头望着一层层白色石阶,心头忍不住颤了下。
全身打了个寒颤,楚乔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因为一条莫须有的短信,开车找到这里,竟然紧张的不能自已。
也许那条短信,根本就是恶作剧,或者是骗取信息的手段。现在经常收到垃圾的短信,外遇抓奸的,骗钱盗密码的,各种各样的手段层出不穷。
她怎么会相信那种鬼话?
楚乔自嘲的笑了笑,心想如果这时候她还在家,蛋糕都已经烤好,可以出炉开吃了。她敛下眉,转回身往回走,走到入口取车。
刚要按下车控锁,斜侧方停靠的那辆黑色悍马醒目。周围那么多辆车,楚乔独独一眼就看到,眼底的神情瞬间沉下去。
也难怪,他的车子经过改装,是独一无二的。排在众多的车流中,依然耀眼夺目。
可这一刻,那辆黑色悍马的光环,却深深刺痛楚乔的眼睛。她勒紧皮包,转身的步子僵硬,重又朝着墓园的入口走进去。
尽管脚下的步子麻木,楚乔还是卯足一口气,踏上长长的阶梯。一层又一层,直至走到最上面的陵园中。
满目望去,一排排整齐的墓碑林立。楚乔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周围没什么人,出奇的安静。她孤零零的站着,气氛尤为诡异,她深吸一口气,沿着墓碑一排排走过去,越走越深。
楚乔没穿高跟鞋,平底靴子很舒适。她左顾右盼,心头隐隐透着的复杂情绪,让她烦躁。
四周的天色昏暗,墓园中的路灯一盏盏逐渐亮起。高大的松柏塔叶层叠,一株株形态笔直,投下的暗影被拖拉很长。
楚乔眼角一挑,映入眼帘的那张熟悉俊脸就在正前方。他侧着蹲在墓碑前,黑眸落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并没有看到身后的人。
他上身穿着银灰色的羊绒外套,下身黑色休闲裤的裤脚,套入黑色马丁靴中。昨天早上,她还心血来潮拿起熨斗,把他身上那件外套的细小褶皱,用熨斗熨烫平整。
今天穿在他的身上,笔挺整齐,唯一碍眼的就是,他的肩膀上落着一双女人的手。
“天晚了,回去吧!”
男人突然开口,磁性的尾声滑过耳畔。楚乔眼神变了变,轻轻往后退开几步,转身隐藏在一株松树的后方。
夏嫣然坐在石牌前,眼角还泛着湿晕。她吸了吸鼻子,说话的声音沙沙的,“我还以为,你今年不会来陪我给爸爸上坟。”
权晏拓歉意的抿起唇,道:“我有事情要处理,把日期给忘记。”
夏嫣然苦笑着摇摇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忘记没关系,我只是害怕……你从今以后都想不起来了。”
权晏拓薄唇微沉,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深邃幽暗,“嫣然,你多想了。”
“是吗?”夏嫣然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染满几分落寞,“阿拓,以前你从来都不会忘记,也不会等我打电话提醒你!往常的那些年,每到忌日前都还是你打电话提醒我!”
顿了下,她抿起唇,黯淡道:“为什么今年,你忘记了?”
权晏拓剑眉紧蹙,心底无端的烦躁起来。今年的忌日,他确实忘记的一干二净。也许是因为最近忙着给楚乔善后时颜的事情,他在心底无声的安慰自己。
“嫣然!”权晏拓抬起手,宽厚温暖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柔声道:“对不起,我最近事情多,忽略了,明年一定不会!”
听到他的话,夏嫣然沁凉的眸子里恢复起暖意,她抿起唇,将头落在他的肩上。
墓园中空旷无人,四周寂静的可怕。楚乔呆呆望着眼前的两人,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夏嫣然此时依靠着他的那侧肩头,她平时也喜欢靠。
提着皮包的手指勒紧,楚乔敛下眉,不想再看。她转过身,脚底踩在白色地砖上,沿着原路反回,从陵园的出口离开。
走到路边,楚乔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她打开车门,乌黑的翦瞳再度扫了眼墓园,明知什么都看不到,却固执的盯着某处的方向,缓缓移开视线。
须臾,她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陵园中,夏嫣然偏过头,定定望着落寞走远的那道身影,嘴角滑过的笑意莫名。
墓碑上的照片贴在最上方,照片中的人,笑容慈爱。夏嫣然盯着父亲的脸,低低笑道:“还记得吗,爸爸以前常说,等我长大后,就把我许配给你们家做媳妇。”
权晏拓目光闪了闪,听到她的话才回过神,他挑眉看向照片中的人,薄唇勾起的弧度深邃,“夏叔叔脾气好,咱们院里的这些人,哪家不都有个怕的,唯独我们都不怕你爸!”
“是啊,”夏嫣然赞同的点点头,眼底的水雾渐起,“我曾经以为,爸爸能看我嫁人,看我幸福的生活,还能看着我做妈妈,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甚至都没能看到我上大学,就把我和妈妈抛下……”
后面的话,都变成哽咽的低泣,夏嫣然看着父亲的照片,泪流满面。
权晏拓内敛的双眸一沉,抬手将她揽在怀里,他性感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心头有许多话都无法说出口。墓碑中的那张照片,犹如沉沉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楚乔开车从墓园回来,市中心的繁华冲淡掉心底的那片荒芜。车窗外的天色暗沉下来,她猜想权晏拓不会这么早回家,她便把车开到迷色。
停好车,楚乔径自走进去。这个时间段,里面的人不算多。
一楼舞池中,跳舞的人稀少,dj放的曲目也稍显平缓。
坐在吧台前,楚乔伸手点了杯红酒,她仰头一口灌下,甘甜的滋味滑过喉咙,似乎将那抹苦涩冲淡。
她低低一笑,又继续点了杯红酒,同样的动作大口灌下。
手腕倏然被人抓住,楚乔诧异的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俊美的脸庞,“是你?”
池越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怎么你一个人?”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楚乔笑了笑,抽回手腕。
伸手抢过她手中的酒杯,池越沉着脸,语气凛冽:“你这样的喝法,马上就醉了。”
“醉了不好吗?”她轻声反问,乌黑的眼眸深处暗沉不见底。
池越皱眉,凉薄的唇抿起,沉声道:“我哥呢,怎么让你自己出来?”
闻言,楚乔眼神沉下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又对着酒保点了杯红酒。
她下巴轻轻扬起,露出脖颈中的肌肤白皙。池越挑眉看过去,眼神不期然的落在她颈中的吻痕上,他深邃的眼眸轻眯起来。
“池越,”楚乔出声喊他,声音透着失落,“你能不能告诉我,权晏拓和夏嫣然过去的事情?”
“过去?”
池越怔了下,问她:“你想知道什么?”
“实话!”
楚乔握紧酒杯,用力到指尖泛白。
招来酒保,池越也点了杯酒,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澄亮。他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们都在一个大院长大的,每天一起玩一起闹,上学放学,调皮捣蛋。嫣然姐是我们院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她从小都跟在我哥身边,没人敢闹她!有一次,有个男生去和嫣然姐说了几句话,回头就被我哥揍的鼻青脸肿,为这我舅舅让我哥罚跪一晚上,这种事情从小到大多了去了!”
楚乔安静的听着,明亮的双眸落在前方的一处,眼底的情绪看不出什么起伏。
“夏叔叔本来是我舅的副手,在他们上高中那年,有一次出国考察,偏巧我舅有事没去,临时换上他顶替,谁知道飞机刚起飞没多久就出事,夏叔叔不幸罹难。从那以后,夏伯母恨死我们家,死活都不让嫣然姐和我哥在一起,甚至闹自杀拆开他们俩。”
“嫣然姐没办法,只能离开我哥去了美国,今年才回国来。”池越边说边观察她的神情,她出奇平静的脸色,也让他摸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
楚乔手指轻抚着杯沿,眼底渐渐浮现出一种暗色,竟比这周围的光线还要迷茫晦暗。
原来不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更是有情不能相守的执念。
心头的位置,一阵阵收紧,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楚乔指尖紧缩,用力捏着杯沿,胸口窒闷的情结,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黑色悍马驶进别墅,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权晏拓进门后,却没看到人。客厅没人,厨房没人,卧室也没有。
他出门前,楚乔还在厨房里烤蛋糕,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烤好,等着他回来吃的。
权晏拓脱下外套,拿出手机打电话,铃声响起,却迟迟无人接听。
再拨,还是无人接听。
他沉着脸将电话丢在一边,坐在沙发里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夜晚的迷色,灯红酒绿,喧嚣奢靡。
池越瞥着舞池里紧贴着身子扭动的暧昧男男女女,不禁蹙起眉,拉起身边的人,道:“走吧!”
楚乔没有推开他,随着他走出来。外面寒气扑面,她缩着肩膀,脑袋发晕,迷迷糊糊的。
池越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拉上车。
“我送你回家?”池越坐在主驾驶,转过头问身边的人。
楚乔摇摇头,侧过身靠在车窗上,俏脸的神情暗沉。
“想去哪里?”池越又问了句,内敛的双眸微微闪动。
车窗外寒风四起,楚乔眼神莫名,她抿着唇,闷声道:“随便。”
随便去哪里都好。
闻言,池越会意的点点头,发动引擎将车开走,朝着海边驶去。
一个小时后,宝蓝色的跑车停在海岸边。池越将车停好,慢慢转过身,眼神温柔的望向身边的人。
楚乔早已闭上眼睛睡着,她缩着肩膀,睡的并不安稳。
海边宁静悠远,墨黑的海面一眼望不到边际。池越把车里的暖风打开,随手将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动作温柔的盖在她的身上。
楚乔躺在车坐椅里,脑袋歪在一侧,睡相有些可笑。池越想要把她放平,但又怕惊动她,只能轻轻把座椅往后打开,让她躺的舒服点。
海边寂静无人,此时此景,如同带她逃婚出来的那晚。池越薄唇轻抿,修长的指尖拂开她额前的碎发,眼神沉寂。
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那晚决然离开,哪怕不顾她的意愿带她逃开。那么今时今日,他们之间又将会是怎么样的局面?!
在家等了两个小时,楚乔依旧不见踪影。权晏拓再度拿起手机给她电话,但电话响过几声后被掐断,他紧接着再打,却是关机声。
我操!
权晏拓抬脚狠狠踹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顿时四分五裂。他冷着脸拿起车钥匙,怒火汹涌的驾车离开别墅。
不声不响离开家,给她打电话竟然不接,这女人找死!
一大早起来,权正岩要赶早班飞机,范培仪把行李交给司机,低声叮嘱不少事情。
“阿拓的婚事,选好日子了吗?”权正岩临出门前,突然想到这个,随口问道。
范培仪叹了口气,神情不悦,道:“他们两个都说忙,没时间。”
“这叫什么话?”权正岩沉下脸,道:“等我回来,你让他们两个回来吃顿饭。”
“嗯。”范培仪点头答应,没在对他多说,将他送出门。
司机将车平稳的开走,范培仪略站了站,这才转身往回走。
“太太。”佣人从信箱中发现一个信封,忙的给她送来,“这东西,不知道谁放的?”
白色信封的信口被封上。范培仪还以为是推销什么产品的广告,随手带进屋里。她坐在沙发里撕开,里面装着的照片洒落在她的腿上。
照片拍摄的光线昏暗,不过里面的人脸很清楚。楚乔半侧身靠在池越怀里,两人神态亲密的上车,各种角度的照片,最后一张是池越驾车离开。
啪——
范培仪将照片反手扣住,神情阴霾下来。她气的脸色发白,忙的找手机打电话。
楚乐媛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沙发里坐着的人神情染怒。
“这么早来?”
江虎等的不耐烦,起身沉着脸问:“许可儿的事情怎么回事?不是说,不会连累她吗?”
就知道他问这个。
楚乐媛将他拉到沙发里坐下,沉声道:“权晏拓没有我们的把柄,自然不会放过许可儿!我已经让人进去给她带话,只要她把嘴巴闭紧了,等她出来后,我就会兑现以前的承诺。”
“她能信你?”江虎撇嘴,显然不相信。
“不信怎么办?”楚乐媛耸耸肩,嘴角的寒意尽显,“她没有靠山,也没人帮她,如果在得罪我们,她们全家还有活路吗?”
顿了下,她勾唇笑道,“我让律师去问过,最多判一年,很快就能出来的。”
江虎皱眉,脸色阴沉,“这个楚乔真是不简单,处处有人帮她?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哥!”楚乐媛拉下脸,警告他,“事情见好就收,你不许胡来。”
江虎未置可否的笑了笑,安抚她几句便离开。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楚乐媛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不过她并不满意,楚乔出事后权晏拓的态度,似乎对她很重视,有权家在,她始终都有座靠山。
权晏拓派人找了一晚上,都没楚乔的下落。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俊脸的神情阴沉,手机忽然响起来,他带上蓝牙耳机接通。
“阿拓,马上回家。”
母亲的声音低沉,权晏拓脸色变了变,道:“我有事,晚上回去。”
“不行!”范培仪压抑着怒火,“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给我推掉,马上回家。”
权晏拓沉着脸,从前面路口转弯,将车开回家。
客厅里,母亲正襟危坐,周围的佣人都被摒退。
“妈!”权晏拓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这么急叫我,怎么了?”
“楚乔呢?”范培仪沉着脸,突然开口。
男人深邃的眸子一沉,神情自然,“这么早,她还在家睡觉呢!”
听到他的话,范培仪更加生气,扬手把那些照片丢给他,“你看看!”
权晏拓眼疾手快的接住,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凉薄的唇瞬间勾起。
“她和越越怎么扯到一起的?”指着那些照片,范培仪神情震怒。
须臾,权晏拓将照片收起来,放进信封里,神情自然,道:“楚乔和池越认识,估计在酒吧碰见,一起聊聊天什么的。”
“是吗?”范培仪盯着儿子的眼睛,并不认同,“池越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很清楚!他把冯天真甩在一边,跑去陪着楚乔喝酒?”
权晏拓垂着头,深壑的双眸涌起危险的光芒。难怪晚上没找到她,原来又和池越在一起!这小子别的没学会,怎么躲过他的找寻倒是精通!
“妈,你别胡思乱想,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权晏拓一口咬定,范培仪也拿他没辙。
把照片收拾好,权晏拓想把信封拿走,却被范培仪先一步扣住,压在手里,“照片我留下还有用,你先回去吧!”
权晏拓动了动嘴,盯着照片愣神。不过母亲的眼神锐利,又在气头上,他不敢硬来,生怕引起她的猜忌。
“成!”权晏拓抿唇笑了笑,道:“过两天我就把池越给揪回来,让他当面说清楚!”
他不敢多停留,简单的敷衍几句就离开。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范培仪心底的怒火依旧难消。她握紧封信,让司机将车准备好,沉着脸赶去祖宅。
从家里出来,权晏拓俊脸彻底阴霾。他一脚油门踩下去,马力强劲的悍马行驶在车道上,很快就开到一处别墅外。
将车熄火后,男人跳下车,三两步跨进庭院。
权正宜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远远见到他来,忙的放下筷子迎上来,“阿拓,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给姑姑打个电话!”
“池越在家吗?”权晏拓冷着脸,声音极低。
权正宜见他脸色不对劲,急忙问道:“怎么,池越惹祸了?”
“没什么。”意识到神情有异,权晏拓强迫自己压下怒火,转身坐进沙发里,“池越回来了吗?”
“刚回来。”
权正宜叹了口气,颓然道:“这孩子昨晚一夜没回来,问他去哪也不说,真是愁人!”
“姑姑,你让他下来,我找他有事。”
“有事啊?”权正宜不疑有他,急忙让佣人去楼上,把池越叫下来。
不多时候,池越双手插兜从楼上走下来,神态慵懒。
“姑姑,你先去吃早餐。”权晏拓伸手按住姑姑的肩膀,俊脸含笑,“我和池越说点事情!”
“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还瞒着我啊?”权正宜宠溺的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说别的,转身回到餐厅,继续吃东西。
男人转过身,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片阴骘,他走到池越面前,压低声音道:“你给我出来!”
眼见他往前走出去,池越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也没退缩,跟着他走到院子里。
池越前脚刚走出大门,脚跟还没站稳,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攥紧的拳头朝他打过去,狠狠落在他的嘴角。
碰——
池越挨了他正面挥过来的一拳,脚下重心不稳,猝不及防的往后倒退几步,整个人跌倒在地。
权晏拓出拳又快又狠,池越回避不开。他左边脸被打偏过去,嘴角渗出丝丝血迹,有股腥甜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蔓延。
池越一只手撑着地面站起来,那张俊美的脸庞霎时冷到极点,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你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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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争夺,大打出手
权晏拓出拳又快又狠,池越回避不开。他左边脸被打偏过去,嘴角渗出丝丝血迹,有股腥甜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蔓延。
池越一只手撑着地面站起来,那张俊美的脸庞霎时冷到极点,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你打我?!”
“不打你能长记性吗?”
权晏拓手指轻抬,指着他骂道:“我说过多少次了,楚乔是我媳妇儿,你给我离她远点!你没事老往她身边凑合什么?你脑袋有病是不是?!”
“我没病!”
池越眯起眸子,眼底的神情狂狷,“我告诉你,我清醒的很!楚乔是你媳妇儿吗?哼,就算是吧,那又怎么样?谁规定她是你的所有物,这都什么年代了,她不能有朋友吗?她有事,朋友不能帮忙?再说了,是我愿意主动帮她的,我就乐意倒贴她,你有意见吗?!”
从小到大,权晏拓都没听他这么说过话!尤其池越说的这些话,足以把他心头的那把火越烧越旺,汹涌燎原。
“池越,你找死啊!”
池越低低一笑,薄唇勾起的弧度凛然,“没错,我就是找死!”
往前走到他的面前,池越同他比肩而站,那双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起来,“今儿我们就把话说开了,我也不想跟你藏着掖着的,我喜欢楚乔,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
碰——
池越的话还没说完,权晏拓再度挥起拳头,对着他的俊脸又是狠狠一击。
前后挨了他两拳头,池越嘴角落下明显的伤痕,刚才擦掉的血迹再度渗出来。
以前打架斗狠也是家常便饭,池越起先没想动手硬是挨他两拳,但他也没吃过这样的亏,瞬间扬手还击。
池越一拳打偏,擦着权晏拓的耳边飞过去。
等他反手再打的时候,权晏拓已经腾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拉进怀里,并且抬起膝盖顶上去。
小时候,池越跟着权晏拓身边打架,他的那些招式基本都是学来的,徒弟和师傅动手,倘若师傅不想让他,他绝对占不到便宜!
“越越,阿拓,你们在干什么啊!”
庭院里噼里啪啦的动静不小,权正宜还琢磨着这两孩子是不是逗弄玩呢,谁知道走出来就看到他们当真动手,一拳一脚打得不可开交。
“住手——”
权正宜惊呼一声,快步跑过去要拉人。可是两个成年男人,个头都比她高,身材也强壮,她根本拉不住,甚至都被他们的力气甩开好远。
“都给我住手!”
权正宜靠近不过去,心里急得要命,立刻喊人过来。池钧良还没出门,听到外面的喊叫也急急赶过来,看到这场面也傻了眼。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架?”权正宜揪住衣服,生气的质问。
“妈,你别管!”
池越偏过头看了看母亲,脸色阴霾,“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们都别管!”
“这个死孩子,他是你哥!”权正宜都要被他气死,白着脸狠狠骂他。
可池越这时候完全听不进去,拳脚起落很快,他甩了甩额头的碎发,瞪着面前的男人,恨声道:“你又不爱她,凭什么霸占她?凭什么不让我爱她?!”
他妈的,这死小子还敢说!
权晏拓怒不可遏,抬起一脚朝着他踹过去,那双黑曜石般的眼底狂风肆虐。
“妈的!”
池越也怒极,闪身躲开他的攻击,骂道:“权晏拓,你是不是男人?你喜欢夏嫣然你带着她离开啊,为什么用楚乔垫背,你知道她有多可怜吗?你伤了她,我就和你没完!”
楚乔?
权正宜眼底一沉,整颗心都跟着收紧。这兄弟俩打架,竟然是为了楚乔!
“快点拉开他们!”
那两人都打红了眼,完全不搭理权正宜的哭喊,手脚的力度越发凶狠。原本男孩子打打架也没什么,但池钧良觉得不对劲,赶快找来几个佣人,上前把他们分开。
权晏拓上身的外套脱下来,丢在灌木丛上。他挽起黑色毛衣的袖子,露出的小臂结实,紧绷的肌肉宣示着他满身的怒火。
权正宜站在他们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见他们脸上都带着伤,心疼的一个劲掉眼泪,“你们俩人,是要气死我啊!”
池钧良也气的不轻,脸色沉下来:“阿拓,池越,你们倒是说说,为啥打架?”
池越低着头不说话,从小到大惹出事情他都不说话,都是有人给他善后。
“没什么。”权晏拓吐了口气,弯腰将搭在灌木丛上的外套拾起来,看到上面蹭到的灰尘,他不自觉的皱眉。这衣服昨天早上楚乔还给他熨过,没怎么穿就脏了。
权晏拓薄唇紧抿,松开挽起的衣袖,伸手弹掉外套上面的灰尘,小心的穿好。
这两人有心隐瞒,池钧良摇了摇头,低声斥责道:“你们都不小了,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打架解决问题吗?有什么事情,要理智,成熟点!”
姑父不经常开口,权晏拓没有还嘴。他瞥了眼脸色黯然的姑姑,心里也不是滋味。
权正宜蹙着眉,心里琢磨着刚才池越嘴里提到的楚乔,心头满是惊诧。池越怎么会和楚乔有牵扯,怎么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须臾,池越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径自迈步走过去,再度站在权晏拓面前。
他的个头比起权晏拓,稍稍矮一点,挑眉就能望进他的眼底。
池越嘴角还泛着血迹,眼角也有瘀青,他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楚乔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权晏拓深邃的双眸沉了沉,剑眉霎时紧蹙。他下颚的线条锋锐,透着让人生寒的弧度。
“哼!”池越嗤笑一身,勾起的嘴角嘲弄,“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别想让我躲开,楚乔的事情我管定了!”
眼见他们再度剑拔弩张,权正宜一把将儿子拉到身边,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果然看到他微微躲闪的目光。
心底的某处狠狠揪起来,好像有根细小的针刺入,看不到伤口,却又丝丝缕缕的痛!
男人俊脸低垂,修长的手指拢紧,却突然失去进攻的力气。池越说的话,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额前利落的短发,遮掩住权晏拓眼底变化莫测的神情,他俊脸的线条冷硬,看不出什么变化。
“我先走了。”
沉了些许,权晏拓薄唇轻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的脸色明显异常,权正宜不放心,跟着在后面喊了句:“小心开车。”
权晏拓点点头,脚下的步子并没停顿,径自跳上车,绝尘而去。
望着他的车开远,权正宜才松了口气,回身揪住儿子的耳朵,把他拖进屋。
“池越!”
权正宜沉下脸,神情阴霾,“你告诉我,为什么打架?”
池越伸出大拇指,在嘴角轻轻按了下,痛的他“嘶”了声。
“你倒是说话啊!”权正宜看到他那副模样就生气,抬手指着他骂道:“池越你真是想要气死我啊!你这才消停几天,现在又开始胡闹,当真要把我和你爸都折磨死吗?”
池钧良神情也沉下来,挑眉盯着儿子,训斥道:“你太不象话了,看把你妈气的!”
“妈!”
池越低头扫了眼红肿的手背,转头看向母亲,道:“没什么事情,你别担心。”
不担心才怪呢!
权正宜瞥着嘴,心底总觉得不踏实,忍不住问他:“你和楚乔有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池越低低一笑,笑容牵动到嘴角的伤口,他蹙起眉,眼底透着寒意。
他喘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话题,“我上楼去了。”
撂下这句话,他低着头往楼上走,回到卧室。
“老婆,”池钧良听到刚才的话,不禁微微惊讶,“你说越越和楚乔有事?”
权正宜瞪着他的脸,心里的火没地方撒,看他不顺眼,“问你自己的儿子去!”
她气的胸口发胀,怒声道:“你们这爷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眼见她气哼哼的回房,池钧良完全摸不着头脑,颓然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回到卧室,池越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随手丢在一边。走进浴室,他站在花洒下,拧开热水开始沐浴。
他洗好澡,套上浴袍走出来。
站在镜子前,池越望着镜中自己俊美的脸受损,气馁的低咒一声。靠,敢打小爷这张脸,这笔帐慢慢算!
回到卧室,权正宜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她拿起电话,给冯天真打过去,让她马上来家里。
不久,冯天真风风火火的赶来,神色焦急,“权妈妈,池越怎么样?”
权正宜泡好茶,招招手把她叫到身边坐下,脸色染怒:“死不了。”
微微喘了口气,冯天真把外套脱下来,全身都是汗。两家住的不远,她一路跑着过来,紧张的车都没开。
“天真,”权正宜给她擦擦汗,将泡好的茶水递给她,“你告诉权妈妈,池越和楚乔是怎么回事?”
“楚乔?”冯天真眼角一跳,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您是说大嫂吗?”
权正宜抿着唇点点头,探究的盯着她看。
冯天真小口地抿着喝水,明亮的双眸动了动,权妈妈突然问她这个,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想来刚才权哥和池越打架必然与此有关,那她要怎么样帮着遮掩过去呢?
“权妈妈,”冯天真放下茶碗,一张小脸依旧笑嘻嘻的,与平时无异,“我们上次同权哥和大嫂一起吃过饭,聊的挺开心的。您是问这个吗?”
天真眼底的神色纯粹,权正宜眉头紧锁,不知道要怎么问下去。毕竟这种话问出口,总是太多顾及,而且冯天真从没撒过谎,她自然是相信的。
不过池越说的那几句话,总是萦绕在她心头。她琢磨着,也许冯天真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能挑破,平白再生出什么事情来。
“天真,”权正宜拉过她的手,目光含笑:“权妈妈决定了,下个月就给你和越越办婚礼。”
“下个月?”冯天真目露惊讶,脸上的神情有些黯淡,“池越同意吗?”
“不同意也要同意!”权正宜眼神一凛,语气别有深意,“我不能再由着他胡闹,这次一定要尽早给你们把婚事办好,这样我也就安心。”
冯天真动了动嘴,却没开口。虽然她心底并不认为事情能如此顺利,可又不能多说什么。
她挑眉往楼上扫了眼,到底还是惦记他,“我去看看池越。”
“去吧!”权正宜拍拍她的小脸,神情温柔道:“中午在这儿吃饭,权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冯天真乖巧的答应,起身往楼上走去。
对于冯天真,权正宜还是一百个满意,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池越就要闹腾?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冯天真迈步走进去,只看到躺在床中央睡着的男人。
屋子里的窗帘没有拉上,光线刺眼。池越虽然闭着眼,但总是睡的不安稳,眉头紧锁。
冯天真知道他的习惯,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好。周围暗沉下来,躺在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刚才还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躺在床上的男人,精壮的身体半趴着陷进床单里。他袒露着上半身,露出蜜色的结实肌肉。
池越偏着头,枕在枕头。他露出的半边俊脸,带着明显的伤痕。嘴角裂开的地方,隐隐还渗着血丝,红肿的鼓起来。
冯天真咬着唇,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的嘴角,眼眶酸酸的难受。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宁愿被权哥发现,也要执迷不悟吗?这样的池越,让她感觉很陌生,纵然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见过他无数的风流成性,但都没有这一次,来的让她措手不及!
以往他只是爱玩爱闹,玩过闹过就算了,都会抛在脑后。
可这一次,冯天真明白是不一样的。
不过楚乔是他的大嫂啊,池越这样紧抓着,真是疯了!
司机将车开回祖宅,兰姨正好买东西回来,见到她来,立刻笑道:“太太,您过来了。”
范培仪脸色不好看,敷衍的点点头,朝里面扫了眼,“老太太这会儿在做什么?”
“八成在听戏。”
兰姨随着她一起进屋,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卧室看人。
权老太太听到儿媳妇这个时间过来,心中微微惊讶。她并没表露,让兰姨把人带进来。
“妈!”
范培仪喊了声,语气明显紧绷。
老太太对着兰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然后看向媳妇,问道:“怎么,和正岩吵架了?”
“不是。”范培仪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把封信里面的照片拿出来,“您看看这个。”
随手拿起边上的老花镜,权老太太拿起照片看了看,端详良久后,语气平静道:“这两孩子,还挺上相的。”
老太太这话,让范培仪摸不着头脑,沉下脸问,“妈,您还有心思开玩笑。”
“本来就是玩笑。”老太太将手里的照片丢开,挑眉问她:“要不然,你还以为是什么?”
闻言,范培仪脸色变了变,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摘下花镜,眼底的神情平静,“培仪,楚乔是你儿媳妇,你应该相信她!就如同我相信你那样,当初你把权子和夏嫣然分开,我可曾有过二话?!”
“我……”
老太太的话含义颇深,范培仪语塞,眼底深处不自觉的滑过一抹暗芒。她微微垂着头,声音低下去,“妈,我知道您偏心我。”
“知道就好。”老太太笑了笑,眼底的精光四射,“正宜已经问过我的意思了,下个月就给池越和天真办婚事!在我眼皮底下,池越那小子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听到这话,范培仪堵在心口的石头总算松了松。她缓了脸色,指着那些照片解释道:“本来我也不信,可池越这孩子总是让人不放心,我总要为阿拓多问问。”
“嗯,”老太太点点头,并没有责怪,“问问是应当的。”
在权家,老太太的话一言九鼎。有她如此承诺,范培仪也就安心下来。早上把儿子叫回家问过一遍,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就如阿拓所说,池越和楚乔刚巧碰上,年轻人喜欢去酒吧玩玩,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不多时候,范培仪去厨房忙着做饭,老太太把兰姨喊进来。
“明天让人把楚乔带过来,别让权子知道。”老太太手中的拐杖轻叩在桌面,一下下点在那个信封上,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
“我明白。”兰姨心领神会,马上去安排。
权晏拓开车从姑姑家出来后,直接把车开上环海公路,他绕着圈子开,车速飙升,发动机的轰鸣声盘旋环绕。
心中那团无名火,熊熊燃烧的炙热。权晏拓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手背上的青筋凸起,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幽暗如海,莫名难测。
嘎吱——
前面的转路口,权晏拓猛然间调转方向盘,将车沿着原路往回开。
车窗全部降下,寒风将他利落的短发肆意吹起。他任由凛冽的寒意灌入,却依旧浇不灭他心头燃烧的火焰。
回去的路上,权晏拓耳边盘旋的都是池越说的那些话。让他心底的情绪浮沉跌落,有些事情早晚都会捅破,他心知肚明。
当初结婚,他并没考虑这么多。毕竟从相亲开始,他就认定是楚乔,虽然有时觉得她也无辜,但利益交换的婚姻,本来就应该如此。
权晏拓薄唇微勾,眼角的眸色渐沉。
楚乔不爱他,他明白。
她被季司梵甩掉,在楚家半点不受宠,工作室也是捉襟见肘。这些权晏拓都知道,也许这些原因才是她愿意选择自己的目的。
逃婚后,她被逼回来,不过就是抱着各取所需的目的。
其实他和她之间,目的明确。他娶她,并不代表要承诺什么。而她嫁他,也是有所保留,**独行。
这场婚姻,原本很公平的。
开车回到别墅,权晏拓将车停到车库,稍稍迟疑片刻,才推开车门进屋。
按开指纹锁,滴滴两声,大门打开。
男人站在玄关处,一眼望过去,并没看到人。不过他知道,楚乔已经回来了。
因为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是他熟悉的味道。
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权晏拓侧脸的线条紧绷,他跨步走进厨房,倒了杯凉水仰头灌下。有些许的水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滴落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小圈水渍。
抬手松开衬衫的领口,权晏拓双手叉腰站在楼梯边上,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脚上楼。
卧室的门关着,他推开走进去,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的被子里,有团高高的隆起。
她睡着后,总是喜欢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好像蚕蛹般紧裹。
权晏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埋在被子里的人,睡的无知无觉,一头黑发铺陈在枕头上,宛如海藻般缠绕。
这副画面,本该分外宁静。可此时看在他的眼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脑袋里。
他昨晚一夜没睡,到处去找她。可她却和池越去酒吧,喝得醉醺醺还暧昧不清?!
她不是说与池越只是朋友吗?如果只是朋友,池越能疯成那样?还敢公开与他挑衅?!
想到此,权晏拓黑眸渐渐变色,他沉下脸,双腿压在床边,一手掀开丝被,远远的丢开。他俯下身,健硕的胸膛把她置于身下。
“唔——”
楚乔睡的正沉,身上突然压下来的重物让她喘不过气。她烦躁的掀开眼皮,映入眼底的是一张暴怒的俊脸。
脖颈中倏然一紧,男人的手掌落下,修长的五指缓缓收拢。
楚乔明亮的双眸平静如海,红唇挑起的弧度上扬,“想掐死我?”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分外刺眼,“你这是打算兴师问罪吗?对不起,我现在要睡觉,你要想问就等着,等我睡醒再说!”
刺啦——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身上的睡裙已经被男人撕扯开。
楚乔不惊不怒,一双潋滟的眼睛望着他,不禁讥讽道:“怎么,你想玩强奸的把戏?”
闻言,权晏拓俊脸彻底黑沉,胸口剧烈的起伏,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一片阴霾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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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别人的天长地久
刺啦——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身上的睡裙已经被男人撕扯开。
楚乔不惊不怒,一双潋滟的眼睛望着他,不禁讥讽道:“怎么,你想玩强奸的把戏?”
闻言,权晏拓俊脸彻底黑沉,胸口剧烈的起伏,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一片阴霾狠厉。
“怎么不动?”
楚乔扬起头,水润的眸子里清澈见底,不见半点波动。她抬手去解他衣服的扣子,笑道:“需要我伺候你吗?!”
“你放心,我不挣扎,肯定配合你。”楚乔伸手解开权晏拓衬衫的扣子,手指竟然没有发抖,神情也平静无波。
权晏拓心头蓦然收紧,好像有什么东西捏住他的心脏。收回掐在她脖颈中的手,他一把按住她放在胸前的手,道:“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楚乔盯着他的眼睛看,从他掌心里抽回手,指尖转而落在他的左边肩膀。
权晏拓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抿着唇,闷声道:“你昨晚去哪里?为什么一夜不回家?”
他脸上有伤,颧骨的地方有明显的红肿,一看就是和人打过架。楚乔心头微动,想要抬手覆上他的脸,却转而落在他的肩头。
“去和朋友喝酒。”她手指在他肩头转了转,随后移开。
“什么朋友?”
“好朋友。”
“你和池越在一起?”权晏拓双手支撑在她身侧,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可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丝毫也看不出异常。
楚乔把他丢开的丝被用脚尖勾起来,拉到身上裹好,“是啊,我和池越一起。”
她轻飘飘的语气,反倒让权晏拓觉得是他无理取闹。明明是她彻夜不归,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怎么她还有理了?
“不要和池越在一起。”权晏拓突然开口,声音略带沙哑,“以后离他远点。”
楚乔红唇勾了勾,俏脸的神情透着几许讥讽,“为什么要离他远点?我说过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不能见面吃饭喝酒聊天吗?”
“你把他当朋友,他可没把你当朋友!”男人俊脸紧绷,下巴露出的线条凛冽,“池越那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他身边有冯天真,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这话似乎戳中楚乔的痛处,她收起嘴角的笑意,目光清冷下来,“你说对了,我对身边的人都不了解。”
她眼底闪过的失落让人揪心,权晏拓眼角一沉,总觉得她是话里有话。
“楚乔,你想说什么?”
男人突然松开对她的钳制,一手撑在床上坐起身,神情幽暗下来。
他坐起来,楚乔身上的压迫感顿时消除不少。她双手拉起丝被裹在身上,明亮的双眸落在他的侧脸上,凝视良久后,突然开口。
“你爱我吗?”
权晏拓怔了怔,下意识的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他菲薄的唇抿紧,因着她的问话,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他不回答,楚乔心里并没太多的失落。
她笑着耸耸肩,乌黑的翦瞳闪过一抹暗色,“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为什么要装作夫妻情深的模样,恶不恶心啊?”
恶心?
权晏拓剑眉紧蹙,伸手捏住她的下颚,手指微微用力,“你说我恶心?”
楚乔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心底消散下去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烧起来。权晏拓瞪着身边的人,怒声道:“楚乔,你他妈越来越有种了,敢说我恶心!”
“你怎么说都行,”楚乔推开他的手,拉着丝被裹住身体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往外走,“你要发脾气随便你,我现在好困要去睡觉,这里让给你!”
撂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卧室,转去客卧。
权晏拓气的七窍生烟,可又没办法。总不能把她拉回来,打一顿吧?
客卧的门一开一合,权晏拓整个人颓然的往后倒在大床上,健硕的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他眼睛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脑海中似乎有些空白。
侧过脸的瞬间,碰到颧骨的红肿,让他眉头皱了皱,起身走去浴室洗澡。
很快的功夫,权晏拓洗好澡出来,穿上家居服后走去客房。他推门进去,只见楚乔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已经睡着,当真睡的无知无觉。
他坐在床边,黑曜石般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她侧躺着,墨黑的长发撒开,露出的脖颈中还有他留下的吻痕。
权晏拓薄唇微勾,心底的那团火逐渐消散。他手指轻轻落在她的前额,掌心的动作温柔。
蓦然间,他想起池越说的那句话,“你以为楚乔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知道了些什么吗?
权晏拓落在她脸颊的手指顿住,继而一寸寸收敛起来。他心口一窒,再度涌起那种被紧紧揪住的感觉。
一觉竟然睡到天亮。
楚乔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她拥着被子坐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昨晚竟然没有失眠,能够安睡整夜。
看起来,她的本事真的见长了!
身上的睡裙昨天被他撕坏,楚乔现在一丝不挂,她只能拉着丝被下地,走回主卧。推开房门,里面已经没有人,他的气息也不存在。
显然他已经离开家。
楚乔走到衣柜前,找出一套衣服,便走进浴室洗澡。
很快的功夫,楚乔收拾好自己,穿戴整齐的下楼。她提着皮包走出大门,却不想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少奶奶。”男人毕恭毕敬的点点头,道:“老太太让我来接您。”
楚乔见过他,那时候她第一次被接到祖宅,就是这个男人。
她没有多问,抿唇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坐进车里,被他开车一路带回祖宅。
祖宅的庭院,鸟语花香。院子里摆放着不少修剪整齐的盆栽,形态各异。
楚乔不太懂这些,不过看着也觉得好看。
老太太依旧站在门庭下,见到她来,这才转身往回走。
每次她来,奶奶都站在门外等着,也许只是她不经意中的行为,却让楚乔感觉温暖与感动。其实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总是把别人对她的一分好,用以十倍来报答。
“坐。”
权老太太扫了她一眼,下颚轻抬,道:“陪我吃早饭吧。”
“好。”楚乔坐在她对面,端起小碗盛粥,然后放在她的面前。
今早又是五谷粥,楚乔心底热热的,嘴角勾起的笑容明媚。她小口喝着粥,暖暖的吃进胃里,把她昨晚挤压在心中的寒意都驱散。
不过楚乔的食量不大,吃不下太多东西。
须臾,她放下碗筷,挑眉看向老太太,“奶奶,您找我回来有事?”
特别派人把她带回来,并且躲开权晏拓。楚乔可不认为,只是为了让她来喝粥这么简单。
权老太太起身坐到沙发里,楚乔也跟着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丫头,”老太太喜欢这么叫她,目光和蔼,“你觉得权子怎么样?”
楚乔敛下眉,声音低低的,“不怎么样。”
他确实不怎么样。
老太太轻轻颔首,认可她的话,“权子那臭脾气,随他老子!他们父辈都这一个德行!”
“噗……”
楚乔忍不住笑喷,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奶奶说话精辟,她一直都知道。
眼见她笑,老太太眼底不禁闪过一道精光,拐杖轻抬后,将信封推到她的面前,“你看看。”
伸手拿起信封,楚乔狐疑的翻看里面的东西,见到那些照片后,脸色霎时大变,“这些照片,您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都不重要!”老太太别过头,示意兰姨将照片收起来。
楚乔蜷起五指,明亮的双眸暗了暗。难怪他昨天早上回来情绪那样失控,原来是看到这些照片了吧?不过这些照片,究竟是什么人拍的?
“奶奶!”楚乔手指紧握,直觉的想要解释。
老太太抬手制止她的话,并没见有丝毫怒意,“当初培仪拿着你的照片来让我看,不仅她一眼相中,我也相中了你,所以才让权子去相亲。丫头,奶奶既然当初选了你,自然就信你。”
顿了下,老太太眼底涌起几分笑意,“池越那个臭小子什么秉性,我心里都清楚。”
信任,是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一种情感。楚乔此时的心头,充斥的只有满满的感激。
“你是聪明孩子,”老太太转过头,将视线定格在楚乔的脸上,“应该怎么处理,你肯定知道!”
老太太点到即止,绝对不再多说半个字。
楚乔微微垂着头,自然明白奶奶四两拨千斤的话中含义。她本无心卷入这种莫须有的纷争中,谁知道她越是无心,越是纠缠,甚至让他们兄弟之间有隔阂!
想到权晏拓昨天脸上的伤,楚乔无声的叹了口气,心底的滋味复杂。
不多时候,老太太吩咐把楚乔送回去。司机开车将她送到时颜才离开。
楚乔坐电梯来到十二楼,脸色还算平静。发生上次的事情,时颜又陷入困境,失去jk集团的订单,工作室又陷入赔偿的纠纷中,一切被打回起点。
办公室只有苏黎一个人,周围冷冷清清的。她见到楚乔来,人也没什么精神。
从逆境到顺境,然后又被打回逆境,任谁都会觉得打击,更何况苏黎。
“乔乔,”苏黎双手托腮,见她脸色不太好,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楚乔拉开椅子坐下,敷衍道:“昨晚没睡好。”
“哦!”苏黎应了声,转了转眼珠,似乎有话想说。
她的脸上历来藏不住事情,楚乔一眼看穿,笑道:“有事?”
“啊?哦!”
苏黎耷拉着脑袋,眼睛盯着别处,道:“许可儿的案子差不多要判了,一年。”
这么快?
虽然之前有了心理准备,可此时心底依旧觉得难受。楚乔转过头,看着工作室挂着的窗帘,整齐的桌椅,还有她们桌上摆着的手工笔筒,都是许可儿亲手摆弄的。
原先她们三个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每天都憧憬着能成功,为什么真的成功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曾经的惺惺相惜变为嫉妒愤恨,曾经的坦诚相待变为算计利用,事到如今,甚至连朋友都没得做!
许可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楚乔不明白。
但她和苏黎一样,生气归生气,心底总归觉得难受。
清早从别墅出来,权晏拓大半天都没有笑过。公司上下的人都看出总裁心情不好,识相的躲开远远的。他人坐在转椅里,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何处。
直到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不想接,无奈对方持续不断。
权晏拓沉着脸拿起手机,看到来电后有片刻的狐疑,“展鹏,你怎么找我?”
电话那端的声音透着急切,“阿拓,嫣然出事了。”
“怎么回事?”
展鹏无力的靠着车座上,语气渐沉:“昨晚阿姨逼着嫣然和我结婚,她一怒之下离开家,到现在也没回去,手机也关机,我们找不到她!”
权晏拓夹着手机,起身拿起车钥匙,边往外走边听他继续说下去。
来到停车场,权晏拓发动引擎后,对着手机里的人吩咐道:“展鹏,我们分头找,有发现及时联系。”
“好的。”展鹏点头,放下手机将车开走,继续去找。
黑色悍马行驶在车道上,权晏拓吩咐手下的人去找,他沿着小时候经常去玩的地方一个个找,都不见夏嫣然的身影。
其实这些地方,展鹏也都知道,他肯定已经找过。权晏拓不过是再找一遍,隐隐知道她应该不会在这些地方。
可不在这里,她还能去哪?自从搬出大院后,夏嫣然与儿时的这些伙伴联系并不算多,她的朋友圈子就这么大,还能去哪里?
车子停在斑马线外,权晏拓单手搭在车窗上,深邃的目光望着前方的红灯,心思难辨。他神情有些飘忽,似乎还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
派去的人给他回电话,已经有人发现夏嫣然的所在。权晏拓听到那个地址后,眼底的神情变了变,他将车转过弯,同时也给展鹏打去电话,通知他一起赶过去。
工作室没什么事情,两个人面面相觑发呆。楚乔让苏黎先回家,她自己留下也能静心画画稿子。
最近这段时间,忙着jk集团的事情,又忙着赔偿金,楚乔很久没有动过笔,她都觉得有些生疏,害怕灵感被这一系列的纷扰打散。
幸好灵感讲义气,没有此时抛下她。楚乔手里握着铅笔,在纸上哗哗几笔,勾勒出来的线条明快,很有感觉。
她低着头,眼神专注设计稿,并没看到走进来的男人。
扣扣——
楚乔听到敲门声回头,看到池越神色匆匆走进来,毫不客气的抓住她的胳膊,道:“跟我走。”
“池越!”
楚乔蹙起眉,抽回手站在原地,“我有话和你说。”
“有话回来再说。”池越打断她,神色凛冽,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的脸上和嘴角都有瘀伤,楚乔摇摇头,坐下继续画画,“不去。”
池越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薄唇抿起的弧度锐利,“楚乔,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握着笔尖的手指紧了紧,楚乔眼睛盯着画纸,心头一阵收缩。她,是在装吗?
“楚乔,我不逼你,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就跟我走!”池越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往外走。
他迈开的步子不大,心里也没十足的把握。如果楚乔没有跟上来,那他做的这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池越紧蹙的眉头一松,按下电梯的动作决然。
权晏拓开车来到距离大院不远的办公楼,这是曾经是政府的办公楼,父亲和夏叔叔以前也在这里办公。
小时候,他们这帮孩子经常来这里玩,等到大人们下班后,他们就从后门钻进去,爬到楼顶上拍扑克,偷着吸烟,更有甚者拿本什么限制级的书到此偷着看。
不过这栋楼年头久远,这些年已经不再使用,现在里面空空的,没有人。
权晏拓把车停在楼上,仰头看上去,远远的就见到楼顶的天台上,有道人影。他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展鹏也快到了,便先一步上去。
一口气爬上六楼,权晏拓推开通往楼顶的铁门,一眼就看到夏嫣然双手抱膝,直接坐在地上。
“嫣然!”他轻轻喊了声,生怕吓到她出现意外。
夏嫣然惊喜的转过脸,见到他后,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她想要站起身,脚下一软碰到地上放着的空酒瓶,幸好被他扶住才没摔倒。
“你喝酒了?”权晏拓扶着她坐下,沉声道:“怎么不回家?阿姨找了你一晚上,都要急死了!”
“不想回家。”夏嫣然咬着唇,因为喝过酒,脸颊微微发红,“我妈逼着我和展鹏结婚。”
权晏拓回身在她对面坐下,薄唇轻抿,道:“展鹏对你很好。”
“然后呢?”夏嫣然咻的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问,“他对我好,我就要嫁给他吗?”
夏嫣然轻笑出声,眼眶渐渐酸涩,道:“阿拓,我只想嫁给你。”
这种话题在他们之间许久都不曾出现,权晏拓内敛的双眸动了动,道:“嫣然,你别任性!”
“我没有!”
她立刻反驳,眼角慢慢滚落出泪水,“阿拓,我知道是我妈妈去找权叔叔,让他逼着你结婚的!我也知道,你为了让我能够喘口气,所以才那么着急结婚!”
权晏拓半垂着头,那张五官深邃的俊脸隐藏在暗影中,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膝盖上,逐渐收拢起来。
夏嫣然咬着唇,含泪的眸子凝着面前的男人,语气哽咽道:“我不想让你为我牺牲这么多,和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阿拓,只要我和你彼此的心意都没有改变,我们总能等到那一天的,是不是?!”
心口的位置倏然压下一块巨石,权晏拓如鲠在喉,突然说不出话来。夏嫣然的话,字字敲在他的心头,他当初结婚的目的,真如她说的那样吗?
身后不知道何时站着人,权晏拓挑眉看过去,深邃的目光落在楚乔眼中的那一刻,他的心底悄然滑过什么,快的让他来不及抓住。
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
从天台下来的路,楚乔走的很平稳。池越跟在她的身后,双手随时准备想要扶住她,却迟迟没有派上用场。
走下楼,楚乔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半个字没有。
池越皱眉,眼见远处亮起车灯,有人飞速朝着这里赶来。想来应该是展鹏,他拉开车门上去,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回去的路上,池越瞥着她的脸,想要看出点什么,却只能是失望。她的表情太过平静,尤其那双黑亮的眼睛,通通透透,看不出他想要的神情。
“送我回工作室。”转弯的时候,楚乔突然开口,她偏过脸,望着车窗外。
路边的霓虹灯亮起,一盏盏滑过车窗。透过车窗反光,楚乔看到此时脸上的表情,与她猜想的差不多。
无波无澜,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别人的天长地久。
而她只是可笑的道具,成全他情深的配衬。
车子很快开到时颜楼下,楚乔推门下车,径自往里走。
拉住她的手腕,池越沉不住气的问她:“你怎么都不说话?”
“你想要我说什么?”楚乔微微侧目,明亮的眼神闪烁。池越怔了怔,哑口无言。
抽回被他握着的手腕,楚乔低低一笑,乌黑的眸子染着犀利,“池越,你处心积虑让我知道,我不是都照做了吗?你还不满意吗?”
她的语气并不是反问,而是十足的肯定。
池越内敛的双眸动了动,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心口发闷,但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这样也好,所有的事情一次来个了断。
楚乔侧过身,错开他的肩膀,提着皮包往大厦走进去。她还记得出来时,桌上放着设计一半的稿子,灵感还在心头盘旋,她必须要及时完成。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池越颓然的叹了口气,还是跟上去。他并没别的想法,只想把她送上去。
错身的功夫,楚乔已经坐电梯上去。池越按了下一部,随后也跟着上去。
电梯“叮”的,停在十二楼。池越从电梯里走出来,边上的那部电梯早已下去。
他狭长的桃花眼暗了暗,低着头往里走,心头的滋味复杂。
“啊——”
突兀的尖叫声刺耳,池越怔了下,拔腿就朝着里面跑进去,急声道:“楚乔!”
076 错过的心动(高潮)
安静的走廊,突兀的响起一声尖叫。
池越眼角一沉,拔腿就朝前面跑过去。那道声音他听的出来,是楚乔的喊声。
“楚乔——”
走廊的灯光不是很亮,淡淡的黄色光晕。
通透的玻璃门前,楚乔瘫坐在蓝色地毯上,整个人靠在墙角,双手抱在脑袋瑟瑟发抖。
“楚乔!”
池越快步跑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他顺着她惊恐的眼睛望过去,豁然看到对面玻璃门的正上方,用绳子悬挂着血淋淋的什么东西,猩红色的血还在往下淌。
一滴滴,飞溅在地毯上,晕开的血迹触目惊心。
伸手将她的脸按在怀里,池越挡住她的视线,俊脸的神色阴沉到极点。他眯着眸子看过去,那挂着的东西是一只剥皮的兔子。
怀里的人颤抖不止,池越低头看了她一眼,弯腰将她抱起来,大步朝着电梯冲过去。
从电梯下来,楚乔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乌黑的双眸呆呆的,眼神毫无焦距。
“楚乔?”池越心里发慌,低声叫她,“你没事吧?”
她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池越抱着她的双臂忍不住收紧,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她颤抖不止的身体。他腾不出手,只能低下头,用脸颊贴上她的额头。
她额头的冰凉温度,只让池越眉头蹙的更紧。
打开车门将她抱进去,池越快速上车发动引擎,将车开去市医院。
一路上,不知道闯过多少红灯,飚车赶到医院。随意将车停在医院外面,池越抱起楚乔,两条长腿跑上台阶,将她送到二楼的急诊室。
护士将他挡在门外,不允许家属进去影响诊治。
半个小时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病人惊吓过度,需要住院观察。”
池越俊美的脸庞神情凛冽,急声道:“严重吗?”
“目前还没发现什么症状。”医生摘下口罩,专业性的解释:“不过还要继续观察,如果有异常症状和行为,要及时进行心理辅导。”
医生交代几句话,就安排护士把病人送去病房。
池越去把住院手续办好,犹豫再三后,还是掏出手机给权晏拓打了个电话。
回到病房,护士已经都收拾好。见到他进来,小声道:“病人注射过镇静剂,大概一个小时后才能醒来,今晚上病房不能离开人,家属要守着,有任何异常及时通知我们。”
护士罗罗嗦嗦说半天,池越不耐烦的皱眉,勉强点头算是听到了。
护士瞥了眼床上的人,心头暗暗叹息,失落的往外走。这女孩子真有福气,有个高富帅男友!
病房里安静,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池越微微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很烫。
她虽然闭着眼睛,但秀气的眉头紧锁着,双手也死死揪住被子,一副极度恐惧与不安的模样。
医生说是过度惊吓。
池越薄唇紧抿,眼底的神情阴霾。别说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就是他冷不丁看到都会吓住,这他妈下三滥的手段,是哪个孙子搞出来的?!
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池越眼角沉了沉,落在楚乔脸上的手慢慢收起来。
病房的门“碰”的被人推开,权晏拓大步走进来,磁性的声音紧绷:“楚乔!”
“嘘——”
池越手指点在唇上,转身瞪着他,声音很低:“她还没醒。”
病床上的人,脸色煞白。权晏拓走到床边,健硕的身形往前,瞬间把池越挡在身后,隔断开他与床上人的距离。
池越被他挤到侧面,顿时沉下脸,不过顾及到昏睡的人,只能忍气吞声,沉默的坐到边上的沙发里。
男人坐在床边,伸手落在她的额头,掌心下的滚烫温度让他蹙眉,问道:“医生怎么说?”
“已经打过退烧针,等下就能退烧。”池越声音闷闷的,眼睛盯着他放在楚乔脸上的手。
楚乔闭着眼睛,身体时不时的抽动一下,显然是在做噩梦。她无意识的咬紧唇,贝齿将唇瓣上留下一片深深的牙印子。
“放松……”
权晏拓低下头,薄唇靠近她的耳边,柔声低喃。他偏过头,轻轻亲吻在她的额头,试图缓解她的恐惧与压力。
楚乔并没睁眼,秀眉依旧紧锁,只是咬着唇的牙齿渐渐松开。
眼见她松开唇瓣,权晏拓才松了口气,托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柔声道:“别害怕,我在这。”
也许是听到他的话,楚乔紧攥的手指真的松开,神情也比刚才安静许多。
看到她的变化,池越俊脸沉了沉,比起刚才更加难看。
“到底怎么回事?”权晏拓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扫向池越。刚才接到他的电话,并没有说的很清楚,具体什么情况并不了解。
池越薄唇紧抿,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他们紧握的手,沉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清楚,并没有任何隐瞒。
听他说完,权晏拓心里已有几分猜测,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便等着消息。
“你的目的达到了?”男人突然开口,声音透着寒意。
池越撇撇嘴,眼神不屑道,“她早晚都会知道。”
“没错!”权晏拓薄唇微勾,嘴角的笑容让他摸不着头脑,“所以我应该谢谢你。”
他深邃的双眸染着些许笑意,神情莫辩。池越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心口沉了下,感觉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兜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权晏拓扫了眼来电,站起身走到窗口接听。他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脸色越来越难看。
须臾,他挂断手机,沉着脸转过身。
“谁?”池越站起身,眯着眼睛问。他自然明白这个电话,是权晏拓查到今晚的事情主谋!
“江虎!”
是他?
池越对这个人有印象,那次找楚乔麻烦就是这个男人,并且他还和对方动了手!
权晏拓把手机收好,走到床边看了看,楚乔还没苏醒的迹象。他轻轻叹了口气,侧目见到边上的池越,薄唇紧抿,道:“看好她。”
这个时候,他们两人的心思是一致的,都想要好好保护病床上的人。
池越点点头,眼见他转身离开。
从市医院出来,权晏拓直接开车来到迷色,派出去的人说,江虎在这里。
将车停好,他沉着脸往里走,经理见他气色不对,小心的应承道:“权少,怎么您一个人?”
“江虎在哪间?”站在楼梯口,权晏拓往上扫了眼。
经理愣了楞,心想权爷平时并不与江虎一个圈子,怎么今天问起来?不过他问,自己也不敢隐瞒,笑道:“在三号包厢。”
权晏拓眼角一沉,迈步上楼前,沉声吩咐:“看好你的人,一会儿楼上有动静谁也不许动!”
“这个……”久在场子混,经理自然明白他嘴里说的动静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迷色是正规的娱乐场所,如果真闹出事情来,并不好收拾。
见他神情犹豫,权晏拓脸色不悦,道:“怎么,要我给你们老板打电话?”
“当然不用。”经理尴尬的笑了笑,不敢质疑,“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闻言,权晏拓没在多说什么,迈步往楼上走。
推开包厢的门,里面一片烟雾缭绕。黑色沙发里倒着的男男女女,搂搂抱抱,暧昧声不绝于耳。
中间的沙发里,江虎怀里搂的是穿着白裙的美女,身材模样都一流。他勾着美人的下巴,正凑在她耳边说话,手掌覆在她的腰间扣紧。
权晏拓把大门打开,立刻有人朝他看过来。这帮人,并不与他一个圈子,不过也都是有些身价的人物,知道他是谁,忙热络的打招呼,“权少,您怎么过来了?”
江虎咻的抬起头,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他转过头,却见权晏拓已经朝他走过来,随手从茶几上抄起一个酒瓶,对着他就砸过来。
权晏拓出手奇快,江虎都没看清楚,就听到“啪”一声,酒瓶在他脑顶碎裂。
“啊——”
身边的美人惊叫一声,抱着脑袋从他怀里逃开。白色的裙子上沾染到不少酒渍,还有殷红的血迹。
包厢里的人都没想到,与江虎一起来的那些人反应过后来,纷纷抄起手里的东西,朝着权晏拓招呼过来。
“谁他妈活腻歪了就过来!”
权晏拓把手里打破的酒瓶丢开,再度从桌上抄起一个握在手里,指着那些人吼道。
“操!”江虎捂着脑袋,额头有血迹渗出:“权晏拓,你敢打我!”
“打你?”权晏拓冷冷一笑,眼底的光芒阴狠,“你敢对女人下手,爷今天打不死你丫的!”
听到他的话,江虎眼底的神情有些躲闪,依旧嘴硬道:“什么女人?你吃错药了,来我这发疯!”
权晏拓往前一步,抬脚对着他踹过去,骂道:“你丫找死!”
话落,权晏拓倾身上前,一手抓住他的肩头,一手擒住他的脖子,江虎猛然间遭袭,还没来得及还击,权晏拓的膝盖便毫不犹豫的狠狠撞上他小腹。
江虎头上还流着血,痛得叫都叫不出来,腿一软整个人往后栽倒,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脸色痛苦的捂着小腹,人缩成一团。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权晏拓侧开身,望着那些人,怒声道:“今天是我和他的事情,谁搅和谁死!”
有些人心里发怵,偷偷往后躲闪开。也有人与江虎关系匪浅,招呼着东西,一窝蜂的往前窜过来。
权晏拓不慌不忙的躲闪几下,卷起袖子,随手抄起桌上的酒瓶倒拎着,有一个砸一个,有一双砸一双,眼睛都没眨一下。
下手越来越狠,包厢里一片狼藉哀嚎。
这边的动静太大,又没人敢进来劝阻,惊动了周围包厢里面的人。陆景亨原是出来醒醒酒,谁想见到权晏拓发狠一样的动作,立刻拨开围观的众人冲进来。
“阿拓,住手!”
陆景亨过去,双手从他背后穿过去,用力止住他的动作,“住手,再打就出人命了!”
权晏拓双眸猩红,隐隐透着杀气。陆景亨身手也不错,却还是卯足劲才把他拉到一边。
有人从地上爬起来,摩挲着要掏出手机报警,被陆景亨一脚踹开。
江虎这会儿微微缓过来,满脸是血的抬起头,骂道:“权晏拓,你给我等着!老子饶不了你!”
听到他的话,权晏拓挣扎着又要上前,却被陆景亨用力拉住。
扫了眼地上的人,陆景亨费力的辨认出来,轻笑道:“那正好,我倒也想看看江家有什么本事?权家不够,还有陆家,你一并办了吧!”
这话气势十足,谁也不敢吱声。权家已经够显赫,还有陆家同气连枝,那些人都夹着尾巴,没人敢继续挑衅。
陆景亨扫了眼战况,虽然激烈,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江虎,满身都是血,不过还能说话,思维也没混乱,肯定死不了。
拉着身边的人,陆景亨把他带到隔壁包厢里。
刚才的事情一闹,他们包厢里的人都走掉。陆景亨把他压进沙发里,脸色沉下来:“多大的事情啊,要你亲自动手?”
权晏拓甩了甩红肿的手背,上半身往后靠近沙发里。这几天竟然为她打了两架!
他眯着眼睛不说话,陆景亨也没再问,转身坐在他身边,递过来杯酒。
接过酒杯,权晏拓仰头灌下,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起来。
“为了女人?”陆景亨瞥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上扬。
权晏拓将杯子丢在茶几上,挑眉盯着他看,“姐夫,你不想喜欢八卦的人。”
“是吗?”陆景亨耸耸肩,俊脸含笑,道:“也许你的八卦有看头!”
他的眼神和姐姐有一拼,权晏拓不自然的别开目光,站起身往外走:“姐夫,今晚的事情谢了。”
要不是陆景亨及时出现,没准已经有人死了。
“阿拓!”
陆景亨挑眉睨着他的背影,语气沉下去,“不想被你姐唠叨,不要再闹事!你知道的,她要是发飙,我也帮不了你。”
权晏拓并没回头,挥了挥手算是听到。喝完手里的酒,陆景亨也起身离开,他经过刚才的包厢,里面已经收拾干净,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
病房的光线很暗,池越坐在床边,眼睛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人。见到她稍微有点动静,立刻欣喜的喊道:“楚乔,你醒了?”
“我在医院?”楚乔坐起身,开口的声音沙哑,很不好听。
池越拉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对,在医院。”
她的脸色发白,眼睛不自觉的转了一圈。池越看得出来,她在找人。
想起她刚才被吓坏的模样,池越心惊不已,他突然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情愫涌动道:“楚乔,我喜欢你!以后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楚乔被他搂在怀里,眼神呆呆的望着某一个点,没什么表情。须臾,她伸手轻轻推开他的怀抱,道:“我困了。”
池越等不到她的答案,只能扶着她躺下,依旧坐在床边守着。
楚乔的呼吸声均匀,池越伸手给她掖好被子,就听到有脚步声临近。他以为是权晏拓回来,起身从病房走出来。
“池少。”
看到外面的人,池越一愣,却听那人说:“老太太让请您回去。”
这个时候让他回去,池越自然不愿意。
他转身要走,再度被拦住,“老太太说,务必让您回去。”
池越目光闪了闪,表情难看下来。既然老太太能派人找到这里,那说明她肯定也知道楚乔的事情,他犹豫片刻终于妥协。
不久,权晏拓赶回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并不见池越的身影。他剑眉紧蹙,心想这死小子跑去哪里?不是让他好好看着人吗?
来不及细想,他走到床边摸了摸楚乔的额头,高温已经退下去。
权晏拓松了口气,瞥见手背上沾染的血迹,急忙走到病房的卫生间去清洗。
躺在床上的人,背对着他。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楚乔睁开眼睛,眼底却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洗干净手,权晏拓反身回来,见到楚乔侧过身,睡颜安稳。他坐在床边的沙发里,静静凝视她的脸颊,整夜都没合过眼。
天色微亮,权晏拓就拿起车钥匙,轻手轻脚的出门去买早餐。他特意开车去买的酥饼和粥,步伐轻快的回到病房。
原本躺在病床上的人,不见身影。床上空空的,权晏拓一惊,急忙转身出去找人。
护士说,病人刚走。
权晏拓二话没说,转身下楼,开车飞速的往家赶。她一个人从医院出来,也没地方去,应该是回别墅。
黑色悍马很快开回别墅,男人将车停好,提着东西下车,按开指纹锁进门。
玄关有她的外套和靴子,权晏拓提着的心松了松,迈步往里面走。
“楚乔……”
他喊了声,客厅没有人,又继续往厨房走。
半开敞式的厨房,权晏拓挑眉看过去,就见楚乔趴在厨台上,捂着嘴巴一个劲的干呕。
“楚乔!”权晏拓几步跑过去,心惊道:“你怎么了?”
楚乔双手扶着厨盆,难受的说不出话来,她伸手指了指旁边,是一瓶打翻的番茄酱,颜色鲜红的落在台面上。
看到那鲜红的颜色,权晏拓立刻反应过来,用纸巾将东西收拾干净。反手将她搂在怀里,“没事的,就是番茄酱!”
楚乔额头都是冷汗,虚脱的倒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双手圈住她的腰,权晏拓明显的感受到她颤抖的身子,还有冰冷的体温。他低下头,见到她一张小脸惨白,剑眉瞬间蹙起。
昨晚真的把她吓坏了,见到红色都这么大反应!
拦腰将她抱起来,权晏拓带着她回到楼上卧室,把她放在床上,问道:“为什么不在医院?”
楚乔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汗,声音低低的,“我不喜欢医院。”
上次她胃病住院也这么说,权晏拓摇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含笑问她:“我买了早餐,你要吃吗?”
提起早餐,楚乔就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脸色变了变。
权晏拓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薄唇紧抿,“别怕,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楚乔重复一遍他的话,轻轻将头落在他的肩上,眼底的恐惧慢慢平复下来。
她的掌心一片寒意,权晏拓轻轻握在手里,目光染着厉色。楚乔胆子挺小的,平时连个恐怖片都不敢看,突然间见到那种东西肯定是给吓坏了!
妈的,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们,江虎还敢惹事?!
男人的胸膛温暖结实,给人的感觉很安全。楚乔靠在他的肩头,突然想到什么后,从他肩上抬起脸,蓦然道:“我要睡觉。”
她的精神实在不好,权晏拓松开手,给她拉上被子,并没离开,“睡吧,我看着你。”
如果是以前,楚乔肯定会感动。可此时她的心沉静如水,激不起半点波澜。
她闭上眼睛,不久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良久,权晏拓确定她睡熟后,紧绷的俊脸才松懈下来。他低头扫了眼袖口的血迹,急忙走进浴室洗澡。
换上套干净的家居服后,他又回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昨晚一夜没睡,权晏拓也感觉很累。他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习惯性将俊脸埋在她的后颈,轻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缓缓入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权晏拓闭着眼睛翻个身,伸手摸了摸,却摸到空空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迟疑几秒钟,他咻的坐起身,下意识的喊道:“楚乔?”
窗外的夕阳渐落,荼蘼的色彩染满半边天空。
卧室的外飘窗上,楚乔双腿抱膝而坐,侧身倚靠着窗户,目光飘远。
权晏拓蹙起眉,不自觉的问她:“你怎么坐在那里?”
远处的夕阳垂落,楚乔手指滑向玻璃窗,有沁凉的寒意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入心。
“权晏拓!”
楚乔轻轻喊他,眼睛依旧盯着前方,语气坚定,“我们离婚吧。”
她说的很轻松,那双乌黑的翦瞳中却沉寂如海。
离婚?
权晏拓瞬间沉下脸,凉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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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惩罚楚乐媛(精彩)
昨晚将池越从医院带回来后,他一直都沉着脸,一个字都没说过。
权老太太并不搭理他,自顾道:“快点吃,我特意让阿兰做的小笼包。”
如果是平时,池越肯定欢天喜地,小嘴甜甜的哄人。可此时,他蹙着眉头,丝毫食欲也没有。
他心里担心楚乔,不知道她此时怎么样?昨晚他走的时候,楚乔是一个人在医院,权晏拓回去后,会对她怎么样?
想到此,池越烦躁的拔了拔头发,沉声道:“外婆,我要出门。”
“明天见过天真的父母,就放你出去。”老太太喝了口粥,挑眉盯着他训斥:“你妈现在管不了你,那就只能是我老太太出面。”
“外婆!”
池越不能来硬的,只好服软:“我不会和冯天真结婚的。”
“不结婚你想怎么样?”老太太挑眉扫过去,目光瞬间犀利起来,“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拉开抽屉拿出信封,权老太太把东西丢到他面前,厉声道:“这些照片是你拍的?”
池越低下头,内敛的双眸一阵波动。他知道瞒不过外婆,也没想瞒着她。
“哼——”
老太太脸色沉下来,怒声道:“池越,我看你小子真是找打!”
“外婆……”
打断他要说的话,老太太不想听下去,毫不留情道:“天真的事情由不得你。”
池越气的脸色发白,心想这个冯天真,怎么人人都向着她?他上辈子到底是欠了她什么啊,这辈子要被她如此折磨?!
“回去。”老太太动怒,神情阴沉。
全家人都不敢招惹老太太,池越也不敢忤逆,沉着脸转身,碰的一声关上房门。
……
一辆红色跑车开过繁华的闹市区,转而来到僻静的小路上。
这条路很早前就有,三年前经过整修,马路加宽后,路两边也种植上法国梧桐树,树干笔直挺拔。
虽然扩建,但这条路不算主干道路,故而来往的车辆有限,环境清幽。
将车停在路边,楚乔熄火后推门下来,打开后备箱把两个行李箱搬出来。沿着路边,是一排整齐的小二楼,每户**,房子虽然老旧,但结构结实,几十年风雨增添不少沧桑的味道。
斑驳的墙面上,爬山虎的枝桠干枯,只等着来年的春意盎然。
“哟,乔乔回来了。”有邻居出来,热情的打招呼。
外婆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楚乔从小也生活在这里,很多老邻居都在,对她都有很深的感情。
“张阿姨。”楚乔提着行李箱,笑着喊人。
张阿姨放下手里的菜篮子,走到她身边:“怎么搬家啊?阿姨帮你。”
“不用了。”楚乔摆摆手,脸颊的笑容温和,“我自己可以的,您快去买菜吧,去晚了张叔叔喜欢的猪头肉就没有了。”
“是啊,张记的卤肉买的好快!”张阿姨重新提起菜篮子,转身前笑道:“咱们乔乔是越来越漂亮了,这小嘴也伶牙俐齿的!”
楚乔耸耸肩,目送她走远,这才转身搬着行李进屋。
推开黑色的铁门,先是一个小院子,面积不大,四四方方的。院子中央摆着一个摇椅,沿着院墙的下方是花架子,上面只剩下花盘,曾经那些颜色艳丽的花都已不再,随着外婆的离开而离开。
楚乔不善于打理花草,那些花儿凋零后,她伤心过好一阵子,却没有在栽种。但是花盘她都留下,一个都不少。
将院门关上,她掏出钥匙开门,提着行李箱进屋。
屋子里铺着白色遮盖布,东西收拾的很整齐。楚乔深吸一口气,先把窗户打开通风,好久没有回来,屋里难免有股子霉味。
扫了眼周围铺着的白布,楚乔翦瞳闪了闪,那些布还是她上次走的时候盖好的,后来偶尔回来看看,都没有动过。
把行李暂时放在一边,楚乔脱下外套,先把那些布都掀开,放在院子里。
这套房子里的家具电器都是现成的,自从外婆过世后,她搬回家去住,只是定期过来看看水电,有时候会坐上一小会儿,回忆着外婆留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楚乔不是爱追忆过去的人,但外婆给她的,是她这辈子仅有的那点温暖,她舍不得掩藏起来。
以前她宁愿租房也不想回来住。
外婆原先是个极爱整洁的人,所以房子里放置的东西井然有序。楚乔不需要过多的整理什么,只需要把周围的灰尘清理干净,把被褥换新,便能入住。
两个小时后,楚乔看着焕然一新的家,红唇溢出笑来。
看吧,其实她也很能干。
收拾好屋子,楚乔换了套衣服,拿起皮包出门。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她要去采购一些食物,以备这几天的生活。
超市距离家不是很远,楚乔步行去的。她做饭的手艺不怎么样,挑选的食物大多都是半成品,做起来方便也容易填饱肚子。
超市外面有家音像店。楚乔脚步顿了顿,提着东西走进去。她站在货架前,手指轻抬,连着选了十几盘dvd,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结帐的时候,老板好奇的盯着她看,狐疑的问:“小姐,这些都要吗?”
“都要。”楚乔掏出钱包,挑眉问他,“还有没有新片?”
“有!”老板点点头,从桌子下面又掏出两张递给她,介绍道:“今早新到的,还没摆上去呢!”
“一起算。”
楚乔毫不犹豫,掏钱结帐后,提着东西心满意足的回家。
折腾了大半天,楚乔肚子很饿,回家直接进厨房,拆开一带速冻饺子,下锅煮熟后,把满满一盘子都解决掉。
吃饱喝足,她倒在卧室的床上,舒服的直叹气。这张床虽然不大,但很舒服,她沾上枕头很快就睡着,呼吸均匀。
傍晚七点钟,权晏拓准时回家,他把车停好,挑眉就看到黑漆漆的别墅。
屋子里没有光。
按开指纹锁,客厅随即亮起一盏壁灯。权晏拓站在玄关,锐利的双眸左右巡视下来,空空的,半点人影都没有。
她没在家。
这是他脑海中第一个反应出来的讯号。
紧接着,想起她昨天说过的话,他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抬脚往楼上走去。
推开卧室的门,屋内的摆设什么都不曾改变,他拉开衣柜的门,放在最下面的行李箱不见了。
那是楚乔的箱子,是她在这个家唯一的东西。
权晏拓薄唇紧抿,蓦然发觉这里的一切都与最初的布置相同,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楚乔的影子。
似乎,她并不曾出现在这里,好像前段时间的所有都是一场幻觉。
男人剑眉紧蹙,沉着脸走下楼,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才接通,“你在哪?”
楚乔睡的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声音才清醒过来,声音沙哑,“在家。”
在家?
权晏拓愣了愣,拔腿就往楼上跑,一把推开客卧的门。不过屋子里没人,床上也是空的。
他望着空荡荡的卧室,嘴角的笑容僵住。
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只有急促的呼吸声。楚乔捧着手机坐起来,混沌的意识清明过来。
须臾,那端才传来男人的怒吼声:“你骗我?家里没有你!”
楚乔蹙起眉,心想她哪里骗他了啊?她明明就在家,正躺床上睡觉呢!
突然意识到她什么,楚乔补充一句道:“在我家。”
“你家?”男人的声线紧绷起来,问她:“你家在哪里?”
“和你没关系。”
楚乔掀开被子下床,径自走到床边,“正好你打电话过来,要不然我也要打给你的!权晏拓,我们尽快把离婚手续办好,周一上午行吗?”
离婚?
权晏拓握着手机的五指收拢,他从楼上下来,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脸色阴霾:“谁说要和你离婚的?”
“我说的!”楚乔冷冷一笑,神情漠然,“当初你要领证的时候,我可是很配合的。礼尚往来,我提出离婚,你也应该配合下!怎么,我先提出离婚,你丢面子了吗?”
顿了下,她嗤笑道:“那好啊,我不介意丢面子!给你次机会,你先提出离婚?”
电话那端,权晏拓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掐死她!
“楚乔!”
权晏拓狠狠的叫她名字,声音冷冽,“谁给你的权利离婚?”
“笑话!”楚乔敛下眉,不退不让,“离婚是我的权利,需要谁给吗?权晏拓,别告诉我你玩不起,当初你要结婚,我都陪你玩了,现在你也应该奉陪!”
“……”
男人健硕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心中那团火蹭的燃烧起来,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拳头捏的死紧,第一次被她逼问的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楚乔耸耸肩,红唇上扬,“下周一民政局见。”
啪——
她利落的挂断电话,权晏拓气的彻底吐血,扬手就把手机丢出去,砸在墙上摔得粉粉碎。
好梦被他打扰,楚乔再也睡不着。她拿着手机来到楼下,把客厅的灯打开。
外面的天色暗沉下来,她扫了眼时钟已经七点多。
往常的这个时间,正是晚饭时间。楚乔条件反射性的感觉饥饿,她摸了摸胃口,心想中午吃了那么多饺子,怎么还没吃饱?
她撇撇嘴,转身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找吃的。
一个人懒得开火,她拿出面包和酸奶,还有一些零食回到客厅。
打开电视,屋子里顿时恢复人气。
楚乔把从音像店带回来的袋子打开,将里面的盘放进播放器。
转身坐进沙发里,她把灯光调暗,按下遥控器播放。
电视屏幕瞬间黯淡下去,出来的画面阴森诡异,背景音乐也慎人,听在耳朵里让人心颤。
撕开薯片袋子,楚乔眼睛盯着电视,聚精会神的看。看了大半过去,她竟然没觉得害怕!
以前她不敢看恐怖片,看完后总会睡不着觉。可她现在要锻炼,其实没什么不敢看的,都是些骗人的把戏,想明白了,就要自己努力克制恐惧。
楚乔伸手拿起一片薯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屏幕,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看多了就会麻木,痛多了也会麻木。
胆怯,这种东西以后不能属于楚乔!
因为她没有肩膀能够依靠。
……
上午连着两场会议,楚乐媛回到办公室,头疼的坐在转椅里。
眼看就到午饭时间,她也没心思继续工作,随手拿起电话给季司梵打过去。
他的手机不通,打到办公室是秘书接的,说他去见客户在高尔夫球场,应该是信号不好。
沉着脸挂断电话,楚乐媛烦躁的皱眉。现在他每天忙工作很晚才回家,有时候她睡着他才回来,等她醒来他又已经离开。
平时更是很难见到面,难得一起吃顿饭也没几句话。
楚乐媛乌黑的眸子闪了闪,心口堵着一团火。没结婚的时候,季司梵不是这样的,每天在忙也会在临睡前给她一个电话,问她今天心情好不好,都做过什么?
每晚上听着他的声音入眠,似乎已经成为习惯。可结婚后,他电话不打了,嘘寒问暖也消失了,难道真如外面的人所言,把老婆娶回家新鲜感就消失了吗?!
提着皮包站起身,楚乐媛离开办公室前,交代秘书把下午的工作都取消掉,她想去散散心。整天对着那些没完没了的预算案,对着那些老旧迂腐的股东们,她简直要崩溃!
开车来到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楚乐媛选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点了份牛排,手指轻扣在桌面,无聊的四下打量。
恰好对面那桌坐着一对儿情侣,女的长得小巧可人,男的英俊潇洒。男人拿着刀叉,把切好的牛排送进身边人的嘴里,眼底的神情温柔宠溺。
那个女孩吃了牛排,俏脸一片满足,红唇靠过去正要亲他的脸,却不想男人突然转过头,坏笑着低下头,先吻住她的唇。
再往下,就是一个火辣辣的深吻。
情侣间最悸动的甜蜜。
楚乐媛黯然的收回目光,心底的某处酸酸的难受。曾经这样的小幸福,也充斥在她的生活中,可为什么最近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她有好久都没仔细看过季司梵,更别说这种亲密的拥吻。
想到此,楚乐媛眼底的眸光沉下去。季司梵很少与她亲吻,哪怕在床上做最亲密的事情,他都从来不吻她的唇,只有结婚典礼时,他象征性的吻过一次,却没有深入。
服务员将她点的牛排送上来,楚乐媛无精打采的拿起刀叉,牛排七分熟,切开后还能看到隐隐的血色,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捂着嘴巴把盘子推开。
“呕——”
楚乐媛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口,这才把胃部的不适感压下去。她再也没了食欲,妆容精致的小脸上黯淡无光。
突然间,她好像想到什么,结帐后提着皮包离开餐厅,开车来到市医院。
楚乐媛直接来到二楼妇科,挂号后,进去检查。医院给她开了单子,让她去做b超。
不久,她拿着b超片子回到医生办公室。
看到她的检查结果,医生微微一笑,道:“你没有怀孕。”
“没有?!”
楚乐媛惊诧,秀眉紧蹙,“可我月经已经晚了一周都没来,而且我最近恶心嗜睡,精神也不太好,这些不都是怀孕的症状吗?”
听到她的话,医生笑着摇摇头,耐心解释道:“这个不一定的。有些人因为工作压力大或者心情的因素,也会出现这种现象,造成内分泌失调!”
“季太太,”医生看出她的心思,神情温和下来,“你想要孩子也不能太心急!如果你心理负担太重,也会影响受孕!”
闻言,楚乐媛颓然的叹了口气,眼底的失落显而易见。
没有怀孕。
结婚这么久了,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怀孕?
“医生,是不是我身体有什么问题?”楚乐媛捏着皮包的手指扣紧,追问道。
医生翻开了她的体检单子,很肯定的告诉她,“不会的,你的身体很健康,只要有合适的时机一定能怀孕的,不要太担心,切忌放松心态!”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楚乐媛神情更加失落。她咬着唇,脸色微微发白。
季司梵很喜欢小孩子,她知道。
有时候出门,看到邻居家的小孩子,或者路人的小孩子,他都会耐心的追看很久,眼睛里透出的那股慈爱与温柔,骗不了人的。
其实说起来,楚乐媛自己的年龄不大,她并不想那么早生孩子。她也害怕生了孩子会影响身材,影响她的美丽。
但每次看到季司梵见到孩子的渴求与喜欢,她都劝告自己,只要他喜欢,她就喜欢。
低着头往楼下走,楚乐媛并没察觉,有道人影悄然跟在她的身后。
转过弯,是处死角,没什么人。
楚乐媛扶着楼梯正要迈步,突然有人从后面捂着她的口鼻,一把将她拽进边上的消防通道里。
“唔——”
楚乐媛伸手扳着那人的手,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她双腿揣着地面挣扎几下,整个人便渐渐停止动作,昏迷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乐媛缓缓睁开眼睛后,第一个感觉就是冷!
她缩着双肩,坐在地上,周围弥漫着白白的雾气,显然是空调发出的寒意。
一间正方形的屋子,对面的墙上满是金属抽屉,体积很大。抽屉的右上角,有一个个数字编号。
楚乐媛眨了眨,顺着墙壁站起身。这是什么地方,看着好奇怪?
走到门边,她用力推了推,门已经被锁死。
“有人吗?”
楚乐媛双手重重的拍门,却没有任何回应。她拍的手掌红肿,只能再度走回来,打算另寻出口。
眼角一挑,她无意中看到大门上面的牌子,顿时脸色煞白。
那三个醒目的红字,刺入眼底,楚乐媛近乎疯狂的尖叫一声,“啊!”
停尸房。
这里是停尸房,墙壁上那一排排的抽屉里,装的是死人的尸体。
“救命啊!”楚乐媛再度跑到门边,手脚并用的拍打,奈何大门结实,半点松动的迹象也无。
楚乐媛脸色青白,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头顶的电灯很配合的闪了闪,她双手抱住脑袋缩到墙角,扯着嗓子尖叫不止。
双腿虚软的靠着墙壁滑落在地,楚乐媛眼底布满惊恐的神色。她缩着脑袋,看着那些抽屉,全身的汗毛直立起来。
她摩挲着找到皮包,颤抖着拨通手机。
季司梵回到家,并没看到人。他刚坐进沙发,手机就响起来。
“喂!”
“司梵——”
楚乐媛尖叫的声音穿透话筒而来,季司梵剑眉紧蹙,道:“你怎么了?”
“我,我……”楚乐媛全身瑟瑟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季司梵不耐烦的抿起唇,却听她哭着喊出来:“救我,救我啊!”
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季司梵挑起眉,问道:“乐媛,你在哪里?”
“停,停尸房!”电话那端传来哭声,楚乐媛咬着唇,哭喊道:“有人把我关在这里,司梵你快点来,我害怕,我好害怕啊!”
楚乐媛捧着手机哭喊,可迟迟听不到对方的回答,她狐疑的问道:“司梵,司梵?”
突然间,头顶的灯灭掉。楚乐媛一惊,尖叫着把手机丢出去。
“救我——”
楚乐媛紧缩在墙角,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似乎一触即断。
沙发里,季司梵握着手机,脸色淡漠的听着里面的尖叫声与求救声,眼底的神情一片阴霾。
哼,这种滋味,是不是也应该让她尝尝!
等到楚乐媛被人发现救出来后,整个人早已吓得失去知觉,在医院足足躺了一个礼拜。
彼时,权晏拓拉开椅子坐下,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他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手机先响起来。
电话里回报的人,给他两条消息。
第一是楚乔现在的住处。
第二是已经按照吩咐,把楚乐媛送去该去的地方。
权晏拓丢开手机,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如果不是没有证据,绝对不会只把她丢进死人的地方那么简单!
饭菜的味道没变,权晏拓却总觉得味道不对。他尝了几口,啪的丢掉筷子,脸色沉下来。
楚乔的地址他已经知道,要去把她抓回来很容易。
只是这一次,他又为什么要让她回来?!
清早起来,权正宜带着冯天真来到祖宅。权老太太刚吃过早餐,佣人端着餐盘从楼上下来,颓然道:“池少爷不肯开门。”
从昨天到现在,池越没出过房门半步,饭也不吃。老太太沉着脸,手里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哼,这个臭小子皮痒了!”
权正宜心疼儿子,拉着天真上楼去。她轻轻敲门,喊道:“越越啊,是妈妈,你把门打开。”
卧室里什么动静也没有,权正宜连着敲了半天,神色越来越焦急,“这孩子怎么不开门,真要急死我了!”
冯天真咬着唇,脸色渐渐变化。她一把揪住权正宜的胳膊,颤声道:“权妈妈,书房里面是不是有把手枪?”
闻言,权正宜双眸一阵收缩,脸色惨白下来。
楚乔开车来到中介公司,人还没下车,电话就响起来。
“喂?”
“大嫂,你快来祖宅,救救池越!”
电话挂断后,楚乔俏脸一沉,急忙发动引擎,赶去祖宅。
078 好聚好散(大高潮)
一路提速来到祖宅,楚乔脸色分外沉重。刚才冯天真电话里说的并不算清楚,她听的迷迷糊糊,但直觉事情与她有关。
她推车门下来,就见那辆黑色悍马冲进来,大刺刺的停下。车里的男人开门,见到她后明显的愣了愣。
四目相对,楚乔并没回避,乌黑的翦瞳落进他的眼眸深处。
“少爷,你可回来了!”兰姨站在大门外等着,看到他们回来立时跑过来,“快进去吧,里面都乱了套!”
权晏拓别开目光,转头问兰姨:“出了什么事情?”
“哎!”兰姨蹙眉叹息一声,下意识的看向楚乔,“那天晚上老太太让人把池少爷带回来,他就一直闹脾气,谁知道今天他把自己锁在书房里,竟然还找到一把枪……”
权晏拓眼角一沉,俊脸瞬间染满怒火。池越这死小子,到底要怎么样?!
他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快步进去,神情明显阴霾下来。
听到兰姨说抢,楚乔也吓了一跳。她抿着唇,跟上前面男人的步伐,朝着二楼而去。
刚上到二楼就听到冯天真的惊呼声,隐隐带着哭腔。还有权正宜焦急的声音:“越越,你不要吓唬妈妈,快点把枪放下!”
池越坐在书房的外飘窗上,手里果然捏着一把枪。黑色的枪管,枪身发亮,显然曾经是被人用过许久而磨出来的暗色光亮。
楚乔心里一揪,想起权家的老爷子以前带兵打仗,家里留下把枪倒也不稀奇。
“池越,你把枪放下!”
冯天真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眼眶中含着泪水,哽咽道:“你有话好好说行吗?”
“我没话和你说!”
池越偏过头,见到赶来的楚乔,眼底亮了下。
站在门外,权晏拓心底的怒火蹭的一下子燃烧起来。敢情这混小子,这是要以死相逼吗?
为了不结婚?还是为了别的?
权晏拓俊脸紧绷,侧身望向楚乔,却见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池越,神情紧张。
范培仪搀扶着小姑,脸上的神情也透着紧张:“越越啊,有事和舅妈说,快把枪放下。”
池越根本听不进去,低着头谁也不看。
权正宜往前一步,语气带着颤音:“乖,你把枪给妈妈!”
“妈,你别逼我!”池越仰头盯着她,沉声道:“这枪里有子弹!”
听到他的话,权正宜脸色当时就白了,她咬着唇,眼泪含在眼眶中打转。
很快的功夫,池钧良闻讯也赶过来,同时赶来的还有权初若。
全家人接到消息,几乎前后脚都赶回来。
大家都围在书房外面,只要权家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脸色阴沉到极点。
“池越!”
眼见儿子如此,池钧良气的不轻,怒声道:“你小子犯什么浑,快把枪给我放下!”
面对众人的怒火,池越没什么表情。
顿了下,他手指轻抬,将枪口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语气狠厉:“如果连结婚对象都不让我自己选,我就开枪!”
“越越——”
权正宜彻底吓坏了,拉着老公的胳膊,一个劲掉眼泪。
纵然知道儿子顽劣,却也没见过他如此模样。池钧良搂着妻子,手臂也有些发抖。
这孩子脸上的表情让人心寒,即使是亲生父母,都吃不准他心中究竟如何想的!
望着池越的动作,冯天真脸色大变,那双水汪汪的眼眸一下子黯然无光。池越宁可去死,都不想和她结婚?!
权初若最后才回来,从兰姨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一些内容。她别有深意的瞥着楚乔,脸色有些难看。早先她就觉得池越看楚乔的眼神不对,那时候并没深想,谁想到竟会闹成这样。
最近池越的表现,一再让权晏拓意外。先是明摆着与他打架争夺楚乔,现在竟然又以死相逼不要结婚,这小子的手段真是层不出穷,让他刮目相看啊!
“闹够了没有!”
半响,老太太走到门外,背脊挺直,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眸锐利。
池越挑眉看过去,语气淡淡的,“外婆,你别想让我妥协,我绝不娶冯天真!”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毫不避讳的看向楚乔。顿时大家的目光,都跟着他落在楚乔身上。
楚乔尴尬的站在原地,进退不是。此时她也不能多说什么,神情透着几许无奈。
范培仪咻的厉目,瞪着楚乔的神情沉下去。
窗台这边,池越深邃的双眸动了动,悄然滑过一抹淡笑。既然已经闹成这样,那就索性再大点吧,反正他是铁了心,谁也别想让他回头!
权老太太在家里说话算数,还没人敢这么忤逆。却不想,池越今天这头一遭,却是用枪抵着脑袋在她面前要挟?
真是长出息了啊!
权老太太撇撇嘴,冷声道:“怎么着,今天你小子是让我开开眼?”
她转头对着兰姨指了指,脸色阴霾,“去把我床头的那把枪拿来。”
“老太太?”兰姨微有迟疑,不敢擅动。
“去!”
老太太震怒,语气不容拒绝。
兰姨点点头,转身小跑着去房里取枪。这边权正宜脸色大变,哭着凑过来:“妈,您这是……”
“闭嘴!”
老太太沉着脸,怒声道:“正宜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他真有胆子开枪,你就当白白生了这个混帐东西!我郎澄玉也全当白养只白眼狼!”
老太太转头看向池钧良,挑眉道:“钧良,你怎么说?”
“妈!”这种时候,池钧良哪敢多言,抱住流泪的妻子,道:“全凭您做主!”
“嗯。”老太太总算顺了口气。
兰姨捧着东西回来,小心的递到老太太手里。
权老太太迈步走进书房,把手里的枪拉开保险栓,扬手丢在书桌上,双眸犀利的射在池越身上,道:“混帐东西,你给我看好了,这是你外公上战场用的,那枪口染过血,你有种用这个开枪,让你外公也看看你的本事!”
那把枪,池越认识。小时候他经常看到外公擦拭,并且给他们讲过这把枪的来历。
如今外婆把枪丢在他的面前,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真的过分了!自从外公去世后,这把枪一直都珍藏在外婆的身边,从未拿出来再给他们看过!
池越抿起唇,心底的滋味复杂。他热血澎湃的脑袋,此时好像冷静下来,理智重新又占据他的大脑,思维运转也正常起来。
老太太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他情绪的变化后,不着痕迹的偏过头,扫向权晏拓。
恰好权晏拓也抬头,祖孙两人对了个眼神,心领神会。
权晏拓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猛然间反手勾住池越的肩膀,有力的双臂按住他试图挣扎的手腕,轻叩卸掉他手里的枪。
这个招式,还是跟奶奶学的。权晏拓深切的体会到,这老太太的深谋远虑!
夺下枪,权晏拓将人从阳台拉过来,把他推向众人。
权正宜最先上前,将池越拉到跟前,脸上的泪痕犹在:“池越啊,你要吓死妈妈!”
池钧良气的也发抖,可是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他没法当众责备儿子。
眼见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权晏拓攥着枪,偷偷看了眼,没想到枪里真有子弹。他俊脸一沉,再度瞥向池越,又有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这个混小子,真他妈活腻歪了!要是抢走火了怎么办!
楚乔站在最外围,并没有上前。她敛下眉,看到冯天真悄然退出人群,脸色惨白的离开。
她转身去追,一把拉住人,“天真,你要去哪?”
“回家。”冯天真低着头,楚乔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楚乔叹了口气,试探道:“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冯天真抬起头,眼底的神情平静:“这条路我已经走了二十多年,怎么会迷路呢?”
她的话别有深意,楚乔听的明白,心头蓦然收紧。
冯天真偏过头,忽然抿唇笑了笑,“大嫂,你告诉池越,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缠着他了!”
她黯然转身离开,楚乔并没有再去追。
楚乔再度回到二楼,才发现众人都在隔壁。这里单独分隔出来,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张遗像,应该是权家老爷子。
权老太太站在最前面,她面朝遗像,声音不寒而栗:“跪下!”
池越二话没说,“扑通”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几乎他的双膝弯下,老太太手里的那根拐杖也落在,碰的一声,狠狠打在池越的后背。
因为用力,池越上半身前倾了下,被他单手撑住。他低着头,用力咬着牙,并没有哼出声,脸上的表情平静。
权老太太眯了眯眸子,把手里的拐杖丢在地上,立刻断成两截。可见这一下打下去,她是用了多少力道!
“给我跪着,不许吃饭!”
老太太怒不可遏,转身吩咐道。
即便权正宜心疼的抹眼泪,也不敢违抗母亲的话。
楚乔站在楼梯口,范培仪扶着老太太转身,看到她在,脸色蓦然阴霾下来。不过老太太没开口,她也没说什么,径自回到卧室。
这边权正宜还在流泪,既生气,又心疼儿子。池钧良揽着她的肩膀,神情也很难看。
大家心情都不好,楚乔是个外人,不方便留下来。
原本想去与老太太打个招呼,可想到她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她苦涩的笑了笑,心底五味杂陈。
无论她怎么解释,这件事总是和她有些关系。
此时此刻,纵然她全身是嘴,也无法为自己辩驳什么。
走到车前,楚乔手腕被人扼住。她转头看过去,目光动了动。
权晏拓跟着她出来,一把拉住的手,却在看到她眼底的平静后,心口狠狠收紧。
她的眼神带着询问,权晏拓如鲠在喉,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等了半天他也不开口,楚乔低低一笑,道:“周一见。”
直到她的车身远去,权晏拓深邃的目光才涌动起汹涌的波涛。
周一民政局见。
苏黎接到楚乔的电话,急忙赶到江边。
楚乔坐在岸边,见到她来,立刻笑了笑,“怎么迟到?”
“去买啤酒啊!”她提着东西过来坐下。
今晚无风,江面波光粼粼。
“没事了吧?”苏黎盯着她的眼睛,心里还是担忧她被吓到的事情。楚乔胆子很小,平时恐怖片都不敢看,那晚上被吓成那样。
“没事。”楚乔定定的看着她,眼底一片明亮,“我现在一个人都敢看恐怖电影了。从国内到国外,经典的都看过了!贞子什么的,都小儿科!”
“真的假的?”苏黎不信,满眼怀疑。
楚乔扬起下巴,“当然真的,我家里一堆盘呢!”
两人坐在江边,如同上学那样,一人一罐啤酒,把酒言欢。
“乔乔!”苏黎叹了口气,轻声问她:“你真的决定了?”
半响,楚乔轻轻嗯了声,算是回答。
虽然苏黎问的含糊,但楚乔明白,她问的是离婚的事情。
听到她的回答,苏黎眼神暗了暗,心疼的抱住她,“我舍不得你走。”
“傻瓜!”楚乔摸摸她的头,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一年而已,很快的!”
她伸手摸出一把钥匙,交到苏黎手中,“有时间帮我看看家,别让小偷都偷光了。”
“知道了。”苏黎接过钥匙,却把头压低,生怕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
这种时候,苏黎不能哭,至少她应该微笑,这样才能给楚乔力量。
她心里清楚,此时唯一能站在楚乔身边的,只有她!
楚乔掏出一个信封,再度塞给苏黎,“我把工作室卖了,剩下的钱不多都在这里!”
“不要!”苏黎推回来给她,却被她按住手背。
楚乔双手扣住她的肩膀,眼神黯淡道:“苏黎,这两年幸亏有你,这是你应得!”
她把工作室和车子都卖掉,只剩下外婆那栋房子。她要留着房子,给自己留一个家。
这笔钱,如果苏黎不要,楚乔永远都不会安心。她握紧掌心,眼眶酸酸的难受。
“工作室我卖了,但时颜的商标我还留着!”楚乔目光坚定,心中的梦想并没有破灭。
苏黎点点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心里很难受,想要流泪。
须臾,她握着啤酒罐,与楚乔碰了碰,问她:“什么时候走?”
“周一下午的飞机。”
“这么快?”
楚乔耸耸肩,笑道:“我已经联系了罗马的学校,人家学院同意我继续没读完的课程,我当然要趁热打铁啊!”
苏黎干掉一罐啤酒,再度拉开一罐新的,将头落在她的肩上,“我去送你。”
“不要!”楚乔想也没想的拒绝,好不给面子。
苏黎眼角一沉,怒声道:“为什么?”
“你哭起来太难看了,我不想丢脸丢到机场去!”
“你个死丫头!”
两人喜笑怒骂,心底的惆怅散去不少。
连着喝了几灌啤酒,她们背靠着背坐在一起,举头望着天边的明月。
“苏黎……”
楚乔突然开口,眼神中泛起小小的波澜。
苏黎并没发觉异常,笑着问她:“什么?”
夜空的明月璀璨,楚乔望着那轮皎月,红唇微微上扬,“你喜欢季司梵是不是?”
闻言,苏黎染笑的嘴角倏然僵住。她直起身,神情失落下来。
伸手握紧她的手,楚乔目光温和,嘴角的笑意浅浅,“干吗吓成这样?我就是随便说说,他那样一个男人,你要是不喜欢,才奇怪呢!”
“我……”苏黎抿着唇,有些尴尬。
楚乔抬手环住她的肩膀,乌黑的眸子闪闪发亮,“苏黎,谢谢你在我身边。”
当初先喜欢上季司梵的是苏黎,那时候楚乔并没把他放在心上。起先苏黎总是跟在她和季司梵身边转悠,后面她就渐渐疏远,再后来有季司梵出现苏黎都会躲开。
如果是以前的楚乔,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和苏黎说开。可最近经历这些事情后,她回头再看,发觉能够和苏黎走到今天,真是老天对她的眷顾!
苏黎不太懂她话里的含义,只不过她能感觉到,今晚的楚乔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准确的说,经过这些事情后,楚乔身上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周一早上九点钟,楚乔准时来到民政局。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迟到的男人。
左手边是结婚登记处,右手边是离婚登记处。一字之差,代表的却是天涯海角。
刚到上班时间,来排队登记的情侣就不少。一对对儿手挽着手,甜甜蜜蜜的走进去,手里捧着的是红本本。
相比结婚登记的温馨浪漫,离婚登记这边就清冷许多,走出来的一对对儿也都怒目相对,眼神愤恨,更有甚者破口大骂,动手动脚。
幸好。
楚乔抿唇笑了笑,心中庆幸。幸好,她和他没有走到这一步。
就这样吧,好聚好散。
楚乔低下头,盯着自己手里攥着的红本,觉得有些可笑。上次晕晕乎乎领到结婚证,还没捂热呢,又要领离婚证了。
她这人生还真是精彩,别人一辈子的大事,她领两次证搞定啊!
周围的人来来回回,始终不见权晏拓的身影。楚乔抬起腕表看了眼,已经快十点,他还没来,她只好给他打电话催促。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也没人接。楚乔蹙起眉,咬牙挂断电话。
他没有说不来,所以她只能等。
桌上的手机在响,权晏拓愣愣的盯着号码,一点儿也不想接。挑眉扫了眼时钟,她应该是在民政局,是等急了吗?!
当初结婚的时候,没见她这么主动,现在闹着离婚,倒是主动的厉害!
手机再度响起来,权晏拓以为还是楚乔,正要挂断,却是家里的号码。他蹙眉接通,是兰姨告诉他,老太太让他马上回家。
兰姨特别强调马上两个字,权晏拓顿时会意。
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来办理结婚登记的。楚乔坐在长椅中,渐渐没了脾气,她弯下腰,胳膊肘搁在膝盖上,眼睛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楚乔的眼底映入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她缓缓抬起头,明亮的双眸在看清面前的男人后,霎时惊呆住。
黑色轿车驶向禁路,楚乔侧脸靠着车窗,望着这条已经熟悉的路,心中倒也平静。
该来的总归躲不掉。
司机将车停好,打开车门。楚乔提着皮包出来,挑眉盯着他看了看,似乎想问什么。
“少奶奶,我姓方。”男人目光内敛,黑色西装笔挺。
楚乔有种被人看穿的窘迫,微微一笑,提着包走进去。
客厅的沙发里,老太太正襟危坐,在她身边的是权初若。侧面的沙发里,权晏拓双腿交叠,深邃的眼眸转过来,精准的落在她的眼底。
楚乔眼神一闪,偏过脸躲开,开口喊人,“奶奶,权姐。”
“坐。”
老太太威严十足,看不出喜怒。自从池越的事情闹过后,楚乔也没回来,她本来想着等办完离婚手续再回来看看,却不想还是人家先一步。
“你们要离婚?”
老太太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权晏拓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俊脸微微垂着,并没开口。他不说话,楚乔只能回答:“是。”
“是什么是?”老太太动怒,脸色沉下来。
权老太太锐利的眸子在他们两人脸上扫过,质问道:“为什么闹离婚?”
权初若抬起头,盯着对面的弟弟,眼底的神情动了动,似乎隐约猜到什么原因。
这两人都不说话,老太太有些生气,抬起拐杖朝着权晏拓招呼过去,厉声道:“你小子倒是说话啊!”
“没话!”权晏拓揉着肩膀,语气闷闷的。
老太太抬手还要揍他,反手被权初若拉住。她低下头,在奶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气氛莫名尴尬,楚乔抬起头,恰好看到权初若盯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心里一突,又把头低下去。
须臾,老太太蹙起眉,语气缓和,“丫头,一定要离婚?”
这话显然是问楚乔,她扬起脸,望着老太太的眼睛,坚定的点点头,“一定!”
碰——
沙发侧面,权晏拓抬脚踹在茶几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权初若抿着唇,低低一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老太太没有搭理他,只是狠狠瞪过去,表示警告。权晏拓满肚子火,但迫于奶奶的厉色,他只能都咽回肚子里去,发泄不出来。
权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倔强丫头,心底也微微叹气。与她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能看出她的倔强,这股子劲头,倒是与年轻的自己很像。
老太太站起身,走到阳台边,语气不急不缓,却分外有分量:“你们两个当初结婚没同家里商量,现在又私自闹着离婚,真是把我老太太当死的吗?”
奶奶的话,让楚乔心底有些愧疚。这段日子奶奶对她的好,哪怕只是小小的温暖,她都记在心里,总也找不到回报的机会。
老太太回过神,锐利的双眸落在楚乔身上,道:“这样吧,你不是要去念书吗?那就大大方方的去,离婚的事情先缓缓,等你毕业回来如果还是这样的心思,奶奶决不拦你,还让初若亲自给你们办手续,这样行吗?”
闻言,权晏拓咻的从沙发里直起身。奶奶这话,到底在帮谁?!
楚乔敛下眉,心头百转千回。如今老太太知道他们要离婚,知道她要去读书,显然是一切尽在掌握,如果她硬碰硬恐怕也不行。
最坏的打算,她早就有准备。大不了就是分居两年,去法院起诉离婚。
不过有老太太这句话,楚乔好像吃了颗定心丸,她松了口气,从善如流。
“好,我听您的话。”楚乔目光如炬,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见她应允,权老太太紧蹙的眉头松了松,总算顺了口气。
权晏拓剑眉紧蹙,脸上并没有半点开心。他沉着脸站起身,捏着车钥匙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老太太也没让人拦着,只是别有深意的看着身边的人,道:“初若,你记住今天的话。”
“我明白。”权初若微微点头,眼角的余光瞥着楚乔,并没多说什么。
从祖宅出来,司机将楚乔送回家。她道谢后,转身进屋。
行李昨晚已经收拾好,因为要出国,楚乔一切从简,只带着必需品,减轻负累。
在家吃过午饭,她把屋子里外都检查一遍,关好门窗后,提着行李离开。
出租车司机将车停在一栋别墅外,车后座的人没有下车。
“小姐?”司机狐疑的喊了声,不明白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车后座,楚乔定定望着对面的别墅,神情漠然。她抬起腕表看了看,果然见到大门打开,父亲提着皮包出来。
他习惯中午回家吃饭,小憩后再去公司处理下午的事情。
江雪茵跟着追出来,将一条驼色的围巾给父亲围好,脸上的笑容温柔。
午后的阳光温暖,楚乔敛下眉,失落的笑了笑。她心里的那点委屈,再次在他们刺眼的笑容中消失殆尽。
“去机场。”
司机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楚宏笙微微侧目,看到不远处开走的出租车,心头莫名动了动。他挑眉张望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来到机场,楚乔拉着行李箱进去。没让苏黎送行,只在机场给她打了电话。虽然她的声音压抑,还是能听出哭腔。
挂断电话后,楚乔眼角酸酸的,离别总是让人伤感。她推着行李车去办登机牌,回身就看到从机场大厅的玻璃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道身影。
楚乔下意识的蹙起眉,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
“楚乔!”
池越朝着她跑过来,只是双腿的动作有些僵硬。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眼神责怪。
告诉他?
楚乔抿着唇,眼底的眸色黯淡。她仰头看向池越,只见他的脸上染着几分憔悴,下巴的胡茬泛着青色。
这样的池越,楚乔还是第一次见,以往他那张脸太过俊美,让人羡慕嫉妒恨!一个男人,也能长成他那样,女人还怎么混?
“池越,”楚乔看着他的眼睛,坦然道:“我们只能是朋友。”
“为什么?”
楚乔笑着摇摇头,玩笑道:“因为你幼稚啊!”
靠!
敢说小爷幼稚?
池越打死都不会服气,他沉下脸,深邃的眼睛里一片柔情:“楚乔,你去罗马吧,我不拦着你!再你离开的这段日子,我要努力改变自己,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等你回来,我还会继续追求你的!”
楚乔暗暗抹了把冷汗,怎么跟这孩子就说不清楚呢?!
不过他眼中的某种东西,让她动容。那是一种奋发的热血,楚乔没有再说,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打击到他。
对池越,她心底充斥着一种亲人般的感觉。
大厅的广播开始,楚乔推车转身前,忽然想到什么,一字不落的告诉他:“天真让我告诉你,她说以后都不会缠着你了。”
好好的提起冯天真干嘛?
池越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眼神泛着冷光,他抢过楚乔手里的行李车,道:“走吧,我送你进去。”
别人的感情,楚乔也不好介入,她动动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下去。
望着她走进登机口,池越站立笔直的背脊倏然一沉。他伸手扶着墙,俊美的五官皱在一起。
后背的伤还没好,他急匆匆一路赶来,牵动到伤口,痛的他直冒冷汗。
远处的飞机缓缓驶离地面,池越靠着玻璃窗,眼神微动,薄唇扬起的弧度温柔。
如果他和她,错过了第一次。
那么池越,他要竭尽所能,准备好迎接第二次的相遇。
这一次,他发誓,绝对不能再让她与自己错过。
傍晚七点钟,权晏拓准时回到家。客厅里亮着灯,钟点工阿姨将饭菜摆上桌。
这几天楚乔不在,她都多留一个小时,收拾完后才离开。
餐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权晏拓坐在椅子里,内敛的双眸只盯着那个白色信封。
那是楚乔留下的。
权晏拓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支票。
上面的数字,刚好是他之前给时颜投资的钱,还有赎回车的钱。
一分不差。
握着支票的手指收紧,权晏拓反手将支票揉碎,丢进垃圾桶里。
桌上摆着两幅碗筷,他望着身边空空的位置,整个人呆坐良久都不曾移开。她的气息消失,从他的世界里远离。
权晏拓轻轻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那张浅笑梨涡的脸。他抬起掌心,落在心口的位置,那里的跳动依旧。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却一切都回不到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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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咱们黑马出场喽,敬请期待吧~~
079 命运转折
罗马的四月,是最怡人的气候。沉淀了数千年的历史遗迹,几经毁灭又几经复兴。科洛西姆大斗兽场、潘提翁神庙、大杂技场,这些古代建筑,诉说着那曾经的辉煌历史。
清早起来,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一个穿着粉色t恤,牛仔裤的女孩子骑着脚踏车,穿梭在罗马的大街小巷。
脚踏车的前面竹筐中放着厚厚的报纸,楚乔按照门牌号投放进报箱。
四十分钟后,她把今天的配额发送完毕。回去的路上,她显然放慢脚步,悠哉的踩着脚蹬,沿途欣赏罗马复古的建筑设计。
学校的课程不算严谨,她每天早起一个半小时来送报,不仅能赚到每月的零花钱,还能欣赏这里的各处建筑,风土人情。
之前在这里呆过一年,但是学业忙碌,她没什么时间去各处走走看看。这次回来修完剩下的课程,明显比之前轻松不少。
穿过一条狭小的巷子,两边的建筑是典型的罗马风格。这是条近路,从巷子出口就能到达中心的一个小喷泉。
楚乔每天都要经过这里,她一只手扶着车把,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往后用力抛出去,硬币准确无误的落入池水中。
水面微微波动,金色的硬币瞬间沉入池底,水面很快又恢复平静。
楚乔转过头,看着她抛出的硬币落进池中,眼底泛起一片笑意。大家都说这个许愿池很灵验,她也不知道准不准,却每天都坚持来投硬币。
碰——
前面发出一声响,前轮被什么挡住。楚乔下意识的捏紧刹车,双腿支在地面上把车停住。
完蛋了!
刚才只顾着看许愿池,她没看路况,竟然撞上别人的车。
幸好她车速不快,撞上去基本没力度,最多算是擦过。虽然声音不小,但压根没对那辆车没造成任何伤害。
车子咻的停下来,司机打开车门过来,又高又壮的当地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
楚乔听不太懂,急忙歉意的笑了笑,把她为数不多的意大利语摆出来:“对不起!”
她低下头,仔细看了看那辆车的尾巴,竟连漆皮都没有擦掉,可见这车多么优质。
撞车是她不对,但她道过歉了!可那个司机不依不饶,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嘴里叽里咕噜没完没了的说着什么。
那人语速太快,楚乔基本上听不太懂。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友善,眼里一副轻蔑的神态,指着她的鼻子吼叫。
楚乔个头也不算矮,但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只到他胸口,气势明显挨了一大截。
抬腿从车上下来,楚乔沉着脸走过去,她低头往车里扫了眼。车窗玻璃不知道怎么弄的,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双手叉腰,俏脸的神情毫不退让,卯足气,用她说的最熟练的一句意大利语回骂过去:“小子,你要打架吗?!”
那男人愣了愣,喋喋不休的嘴巴僵硬的长着,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么个柔软的女孩子,敢对他说这种话!
其实楚乔心底也害怕,那男人怕是一只手就能把她揪起来。但打架的经验,她绝对不少,气势要压过对方才是真理!
眼见那人惊诧的功夫,楚乔急忙跨上车,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再敢叽叽歪歪,信不信姐姐刮花你的车!哼!”
“噗——”
车厢里,穿着粉色衬衣的男人忍不住笑喷,道:“寒,你这司机竟然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
被他唤作寒的男人,目光正盯着手中的文件。他不耐烦的皱眉,抬手轻叩两下车窗。
须臾,司机立刻回到车里,不敢造次,急忙发起引擎将车开走。
蒋少恒偏过头,眯着眸子看向那个骑车远去的背影,想起她刚才说中文的模样,嘴角的笑意饶有兴味。
“我有预感,我们还能再见到她!”
“你最好先预感一下,老爷子是不是会扒掉你的皮!”
“……”
蒋少恒上半身颓然的陷进车椅里,俊脸露出的神色鄙夷:“寒,你越来越无趣了。”
男人将手里的资料夹合上,扬手丢给他,声音磁性:“你看看。”
看过那些东西,蒋少恒收起调侃的神态,眉头轻皱起来,“如果我们不能按时交出设计稿,要赔这么多钱?”
闻言,男人冷峻的脸庞轻点,转头看向车窗外。
骑着脚踏车回到学校,楚乔将车停好,抱着书本往教学楼走。
“乔——”
身后有人靠近,楚乔回过头,笑着打招呼:“莎莉。”
莎莉是新加坡人,和楚乔同属一个系,平时关系要好。
“你听说了吗,慕恋集团要公开征集设计稿,能够入选的除了有一大笔奖金外,还有机会毕业后去慕恋工作!”莎莉挽着她的胳膊,因为这个消息振奋不已。
楚乔来的匆忙,没去看公告栏,此时听她一说,顿时也觉得惊喜。
慕恋集团征稿,所有人都有机会。对她来说,自然也不例外。
……
聿沣市,权氏顶层的办公室。
黑色办公桌前,男人背靠着落地窗,窗外灿烂的阳光洒下,落在他的肩头,勾勒出那张冷峻的脸庞愈发深邃迷人。
最近,总裁的工作时间明显拉长,竟然工作十个小时,甚至彻夜不归。
又是一夜加班,助理把买来的早餐送进办公室,垂首站在一边,道:“总裁,我明天要去罗马参加一个研讨会,我会安排新人过来接替工作。”
权晏拓缓缓抬起头,内敛的双眸动了动,薄唇微启,“明天?”
“是。”助理点点头,将他已经签署好的文件收拾起来。
权晏拓丢开手里的金色派克笔,俊脸冷峻道:“给我订一张去罗马的机票。”
“啊?”助理惊诧,下意识的回道:“您最近没有去罗马的行程。”
“你有意见吗?”男人剑眉紧蹙,脸色不悦。
助理乍舌,急忙点点头,道:“没意见,我马上去订。”
艾玛,总裁现在的心情就好比七月的天,一会儿艳阳高照,一会儿打雷闪电。
傍晚,权晏拓开车回到祖宅。老太太没在家,去畅园听戏,兰姨也陪着过去照顾。
家里没人,他一个人更没心情吃饭,将就吃了两口就回到卧室。
先去浴室洗了澡,权晏拓换上黑色家居服出来。自从楚乔离开后,他又搬回祖宅来住,已经有三个多月。
天气逐渐转暖,干枯的枝叶也泛起新绿。
推开落地门,权晏拓双手抱胸,侧身倚靠在窗前。他偏过头,望着庭院中绿意盎然的那些盆栽,凉薄的唇微微抿着。
站在窗边不久,他转身从杂物间拿来行李箱,自己动手准备出门的东西。
男人出门的衣服并不多,随行的都是西装,很正式。还有一些随行小物品,每次出门必带的,他拉开抽屉一样样挑拣出来。
上次去罗马还是姑姑不放心,让他过去看看池越。想来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过了。
权晏拓坐在床边,翻找着抽屉里的小物件,无意中手指勾到一个东西。他挑出来,握在掌心,是一条手链。
权晏拓撇撇嘴,把这条手链又放回抽屉里。手链并不起眼,只不过上面套着把钥匙,所以他一直没有丢掉。
收拾好东西,他把行李箱放在边上。再度回到窗边,掏出一根香烟点上,淡淡的烟雾缭绕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如海。
……
慕恋集团征集设计稿,短短发布几天后,便在校园引起轰动。前来求学的各国留学生们,每个人都怀揣着一份成功的渴望,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慕恋之所以选择在这所学校征稿,完全是因为慕恋集团的创始人,也就是集团现任的总裁寒秋阳先生,毕业于这所大学。
处于对母校的尊重与认可,所以才把这次竞选的名额留给这里。
准备时间只有三天,并不算充裕。设计稿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求原创,紧跟时下潮流即可。
时间紧迫,来不及重新构思。楚乔在她眼前众多的设计稿中,选中那件没有彻底完成的婚纱。上次她只勾勒出大致轮廓,细节部分还有欠缺。
这次竞争相当激烈,大家都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决心。楚乔也不知道要选什么题材才能脱颖而出,只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前一晚,她告诉自己,随心就好。只要是她用心的设计,懂的人自然能够感觉到。
打开台灯,楚乔调到最暗,尽量不影响其他人休息。
书桌前,她盯着那半幅婚纱图,怔怔出神良久。半响,她轻蔑的笑了笑,拿起铅笔,将脑海中想到的东西,全都落实在笔下。
楚乔第一次设计婚纱,很多地方都不算精通,全凭感觉来完成设计稿。
这样一熬,就是整夜。
当她落下最后一笔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冉冉升起。楚乔将铅笔放下,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到窗边活动下筋骨。
远处火红的朝阳,象征着旺盛的生命力。楚乔深吸一口气,久违的斗志,都在身体的血液中沸腾起来。
她把慕恋的设计稿,看作迈出的第一步。并且告诉自己,这次她要全力以赴,重新开始!
学院主楼的前面,有一大片草坪。每天早上,很多学生都喜欢抱着书本,席地而坐,三三两两的在这里聊聊天。
草坪侧面种植着不少松树。挺拔伫立,在树梢处分出岔,树冠往下层层罗列,婀娜可人。
一辆银色轿车停在树下,车里的男人把车窗降下,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香烟的前端已经染成灰烬,长长的一截。
清早下了飞机,权晏拓便开车来到这里。他知道楚乔在这里就读,也知道她在哪栋楼,哪个系,甚至知道她宿舍在何处。
但他并没靠近,只把车停在这里,静静等着暖阳高升,看着校园里人影攒动。
“乔——”
莎莉背着包,气喘吁吁的追赶上来,“等等我一起去!”
听到她的声音,楚乔转过身,拉住她的手,两人快步朝着大门口走。
周围人来人往的身影不少,但是那抹身影闪过的时候,权晏拓却能一眼扑捉到。
男人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紧随着她的背影移动,一直到她走出自己的视野范围。
手中的烟燃到尽头,权晏拓皱了皱眉,将烟蒂弹出去。他抿着唇发动车子,将车开出校园的大门,恰好看到楚乔抬脚坐上公车。
公车从他车前经过,男人单手轻叩方向盘,掉转方向后,朝着另外一边驶去。
将车顶棚打开,权晏拓双手握着方向盘,车速并不快。
微风吹起他利落的短发,他戴着一副茶色墨镜,遮掩住那双幽深的眸子。不远处,罗马角斗场的恢弘建筑伫立不到,千年之后依旧动人心魄。
他微微侧目,凉薄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楚乔心急火燎的赶到慕恋集团,还是有些迟到。大厦的前厅站满来报名的人,围堵得水泄不通,场面有些失控。
这边的专属电梯降下来,电梯门打开,从里面有出来几个人。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挑眉看到拥挤的人群,剑眉立刻蹙起,“怎么回事?”
助理见到他的脸色不对,马上安排负责人维持秩序。
寒秋阳没再多说什么,接过助理递来的日程表,黑眸一一掠过。
前方突然一阵躁动,显然是有人朝着这边看过来,无数双花痴的眼神伴随着尖叫声响起。
助理护住他往外走,不让任何人靠近。
人群中,不知道谁往前撞过来,楚乔硬被挤出去好远。莎莉一把没拉住人,吓得大叫:“楚乔!”
擦身而过的瞬间,寒秋阳内敛的眸子动了动,他偏过头,目光在楚乔身上一闪而过。
司机恭敬的打开车门,等到男人坐进车里,立刻将车门关好。
车后座,寒秋阳微微降下车窗,深邃的目光回望进大厦,星眸半眯。
楚乔?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半响,寒秋阳吩咐司机开车,他上半身往后靠进座椅里,紧抿的薄唇弧度上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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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名珩,27岁,乐视环球影视集团少东,习惯被明星嫩模围绕,喜欢刺激,游戏花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纨少一枚。
宋凝久,22岁,昕丰艺术学院学生。拥有与双胞胎姐姐一样的容颜,却没有她的才华
片段一:
昏暗的房间,熟悉的男性气息袭来,堵住了她出口的尖叫。男人的手探进裙底,压低声音说:“别叫,你姐姐可就在楼下。”
她拼命挣扎:“所以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糸了。”
男人的低笑溢出唇畔,问:“那要不要我告诉她,这些日子咱们是如何在这间房里风流快活?嗯?”
080 全新身份
慕恋的设计稿递交,剩下的就是等待。
回到学校继续上课,楚乔心底忐忑又期盼。这次参选的作品,整体水平都很高,她的设计稿偏偏不是最拿手的!
楚乔在心底算计过,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时尚感强烈的设计理念,凸显前端流行风格。不会有人用婚纱作为参赛的设计稿,毕竟婚纱属于冷门,所能表现的东西有限。
可她想要拼一拼这个冷门,如果成了,那她就是万中无一。如果落选,那她也怨不得别人。
清早起来,寒秋阳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一阵不怀好意的口哨声。
“早!”
蒋少恒坐在转椅里,剑眉轻佻的打招呼,“寒,你就是公司的闹钟,半秒钟都不会迟到。”
“蒋少恒,你很闲在是不是?”一把将他从转椅中拉起来,寒秋阳俊脸冷峻。
并没在意他的动作,蒋少恒单手撑着桌面,桃花眼轻眯,道:“还记得那天撞你车的女人吗?”
寒秋阳低着头,眼皮都没抬,根本不搭理他这种无聊话题。
似乎早就预料他这种态度,蒋少恒也不恼怒,继续道:“没想到她也来咱们这儿投稿。”
“你知道?”寒秋阳正在看筛选出来的设计稿,不耐烦的问他。
蒋少恒低低一笑,薄唇闪过的弧度轻佻,“我对美女,绝对过目不忘!”
寒秋阳神情专注,没在理他,看了几张设计稿,都没有他满意的感觉。
眼见他皱眉,蒋少恒献宝似的,拿起早就挑出来的一份设计稿,推到他面前,“你看看这个。”
设计稿是这次参选的作品,寒秋阳拿过来看了看,抬头问他:“谁的?”
男人得意的扬起下巴,伸手指了指作品的右下角,笑道:“楚乔。”
眼角扫过下方的那个名字,寒秋阳深邃的目光动了动,反手将设计稿放在桌上,问他:“她的资料有吗?”
就知道他要这个,蒋少恒再度得意的点点头,将早就调查好的资料给他。
掀开资料,寒秋阳直接去看最后那页履历,随后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真的是她,楚乔。
“怎么样?”对于设计,蒋少恒不是太懂,只能求助专家。
手中的设计稿彩图,颜色大胆靓丽,样式运用复古与抽象两种手法结合。虽然样式简单,但腰身处完美的线条,能恰好的勾勒出女性的曲线美。
寒秋阳深邃的目光动了动,俊脸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此时,办公室的大门再度被人推开,来人胳膊上挽着个蛇皮挎包,边走边道:“哎哟,这里的太阳好大,我的皮肤能不能受得住哟!”
闻言,蒋少恒蹭的站起来,脸色僵硬的躲开远远的。
反倒是坐在转椅中的男人,立刻站起身,朝着对面的人迎上去,语气殷勤道:“老师,您怎么提前到了,也不通知我去接机?”
“哼!”梅杰撇撇嘴,右手翘起的兰花指轻点过去,“算你这臭小子还有点良心!”
寒秋阳配合的笑了笑,伸手拉过椅子,道:“您坐。”
“乖,”梅林弯腰坐下,左右打量了下周围,脸上涌起几分笑意:“还算有模有样。”
“老师!”寒秋阳吩咐人端来咖啡,语气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秋阳可不敢丢您的脸!”
这话梅杰爱听,嘴角勾起的弧度好看。他打开皮包,从里面掏出一份设计稿给他,道:“以后这么没档次的玩意,不要来找我!你知道为了这东西,我几晚上没睡好吗?”
顿了下,他拍拍脸,道:“我的皮肤都糟透了!”
寒秋阳摸摸鼻尖,不敢狡辩,道:“前两天我让人特意去法国弄来的薰衣草精油,孝敬老师的。”
“这还差不多!”梅杰的脸色终于拨云见日。
站在一边的蒋少恒,忍不住抖掉满身的鸡皮疙瘩,他最受不了这种不男不女的调调,满眼鄙视。
扫了眼怀里的设计稿,寒秋阳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有老师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虽然这种恶俗的设计理念,确实糟蹋了老师的品味,不过为了集团的利益,他也无奈。
将设计稿交给蒋少恒,他动了动眼色,道:“快去办。”
收敛起玩笑的嘴脸,蒋少恒拿着设计稿离开前,勉强对着梅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切!”
梅杰不屑的撇撇嘴,伸手端起咖啡喝了口,盯着走远的蒋少恒骂道:“花花公子一个还看不起人,最恶心这种大尾巴狼!”
寒秋阳摇摇头,脸色颓然的叹了口气。老师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嘴巴毒,说话从不留情!就是因为他这样的臭脾气,多少人想要找他拜师学艺都被吓跑,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他的虐待!
“这是谁的?”梅杰一眼扫到桌上的设计稿,饶有兴味的拿起来。
看到老师的眼神,寒秋阳薄唇微勾,转身坐进椅子里,道:“老师觉得怎么样?”
“啧啧……”
梅杰轻叹两声,锐利的眸子眯了眯,“马马虎虎吧。”
能让时装界第一鬼才设计师梅杰说马马虎虎,可见那就不是一般的马马虎虎。
梅杰仔细端详过设计稿,随后又放在桌上,“倒是有点小聪明!不过设计手法太过稚嫩,用色搭配有待提高,线条感不够强烈,细部设计不够精妙!”
寒秋阳抿唇轻笑,未置可否。
“你的学生?”梅杰放下设计图,随口问。
男人摆手,黑眸中染着几许笑意:“老师,我好久都没有上过讲台了。”
提起这个,梅杰脸色蓦然一沉,挑眉盯着他,神情幽暗下来,“秋阳,你还是不能动笔吗?”
寒秋阳敛下眉,深邃的眼眸暗了暗,嘴角的笑意缓缓隐去,“老师,我没办法。”
“好了好了。”梅杰蹙起眉,打断他的话。每次看到他这副表情,都觉得头疼。
他沉着脸长叹一声,感慨道:“哎,我梅杰是什么命啊!这辈子就收了你和司梵两个学生,可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真是让我失望!”
“司梵又怎么了?”寒秋阳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安慰,“那臭小子惹您生气?”
“哼——”
梅杰气哼哼的,不悦道:“娶了媳妇忘了师傅啊,自从他结婚后都很少见他。”
老师的脾气好像小孩子一样,说风就是雨,不过人却是极好的。
半响,他又略坐坐,便起身离开。
“我让司机送你。”寒秋阳起身送他出去,却被他拒绝。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办。”
老师的行踪向来飘忽,寒秋阳也没强求,目送他走进的电梯后,才转身回到办公室。
坐进转椅中,寒秋阳拿起桌上的设计稿再度审视,平静的眼眸深处暗沉如海。
接到慕恋公司的电话,楚乔兴奋的不能自已。她匆匆赶到集团大厦,被早就接待人员带来总经理办公室。
推门进去,迎面坐着的男人,面容俊朗。不过眉眼间的那抹轻佻,让人不舒服。
“请坐!”蒋少恒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含笑道。
楚乔礼貌的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直接开口,“贵公司让我来,是不是我的设计稿被选中了?”
“是的。”蒋少恒也没隐瞒,将她的设计稿摊开,解释道:“虽然你的这份设计并不是最完美的,但我们公司觉得你的设计有潜质,所以想破格与她签约。”
“签约?”楚乔蹙眉,心底有几分戒备。
蒋少恒笑着耸耸肩,嘴角的弧度迷人,“对,签约!我们让你在毕业后,可以直接进慕恋工作。”
进慕恋工作?
楚乔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馅饼,哐当砸在自己脑袋上。
可这世界上,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可我没有工作经验。”楚乔很诚实的回答。虽然她建立了时颜工作室,但并没有在大公司任职的相关工作经验。
“呵呵……”蒋少恒失笑,眼底精光四射,“楚小姐,我们看中的是你的设计,不是工作经验!而且……”
他刻意停顿了下,上半身往前靠近过来,暧昧的低语:“你有不会的地方,我可以教你。”
这种轻浮的男人,楚乔见过很多,并没把这种小儿科的挑逗放在心上。她现在满脑袋想的都是与慕恋签约的事情,反正她一无所有,也没什么好骗的,眼前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她不能放弃,否则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几番思量,楚乔还是决定签约。她签署合同后,心中的一块大石也跟着放下。能够进慕恋学习,是她梦寐以求的历练机会。
“欢迎加入慕恋!”
蒋少恒主动伸出手,眼角的笑容灿烂。
楚乔不好意思拒绝,勉强虚虚的伸手同他握了下,随后抽回手,拿起合同又仔细看了看。
满心欢喜。
办公室外,寒秋阳并没有推门进去,从容的转身离开。
慕恋最新一期的杂志发行量大,权晏拓盯着封面穿着婚纱的模特,视线定格在最下角的署名上。须臾,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在桌面,沉声把助理叫进来。
“总裁。”助理推门进来,站在他身边。
权晏拓上半身靠进转椅里,低声问他:“近期有与慕恋集团合作的准备吗?”
“有的。”助理点头,翻开计划书给他看,“我们预期在明年。”
“明年?”权晏拓剑眉紧蹙,唇线紧绷道:“提前。”
助理措手不及,讶异的问:“提前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男人沉声道。
“啊?”助理脸色发白,颤声道:“总裁,您确定是下个月?”
权晏拓深邃的双眸闪了闪,又扫了眼那本杂志,改口道:“这个月吧!”
“……”
助理顿时泪流满面,低着头不敢再问。您老人家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痛快了,可让我们怎么活啊?把合作提前一年,他根本来不及准备啊!
这是闹哪样啊!
彼时。
大厦的顶层办公室,季司梵低头俯瞰,心底的情绪起伏。他手里攥着慕恋最新一期的杂志,嘴角勾起的弧度莫名温柔。
她的笔法与设计风格,即使不用看署名,季司梵也知道是楚乔。
慕恋。
季司梵眼底的神情温和,能够在慕恋发展,确实很适合她。
……
一辆宝蓝色的跑车开过闹市,车里的男人左转弯后,面前的黑色铁门打开,他踩下油门,将车开进庭院中停好。
池越穿着海蓝色的衬衫,那张俊美的脸庞依旧让人炫目。他迈着欢快的步子进屋,语气温柔道:“妈,我回来了。”
权正宜坐在餐桌前吃晚饭,见到他并没有情绪起伏,继续捧着饭碗吃东西。
“妈,”池越在她身边坐下,诱哄道:“怎么不等我一起吃?”
“等你做什么?!”权正宜没好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的事情闹完后,妈妈就是这个态度,池越知道她心里不高兴,只能耐着性子哄她,“爸呢?爸他又没回来?”
提起丈夫,权正宜脸色更难看,啪的一声丢下饭碗,沉着脸起身回到卧室,没在搭理他。
池越撇撇嘴,心想最近他妈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他扫了眼四周,只觉得出奇的安静,琢磨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冯天真没来啊!
在机场那天,楚乔把冯天真的话转告给他,起先他根本没在意!那种话,冯天真以前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没一次是真的,可最近他发现,这丫头当真好久没露面了!
不仅没来骚扰他,也不来家里搅和了!
“嘘——”
池越长长的舒了口气,俊脸勾起一抹笑。这样多好啊,他终于能过清净日子!
“盛饭!”池越伸手敲敲桌子,突然觉得食欲大增。
用过晚饭,母亲也没出来。池越没去打扰,径自回到卧室。
洗好澡,他穿着睡袍躺在床上,伸手拿过手机,点开里面保存的那张照片,一个人出神的看着。良久,唇边溢出温柔的笑容。
一年后。
聿沣市云翔大厦的顶层,是慕恋的总裁办公室。秘书战战兢兢,又一次解释道:“权总,我们总裁的飞机误点,半小时后才能到。”
今天权氏与慕恋有签约仪式,权晏拓准时而来,可对方却迟迟未见人影。
未见其人,先被人家摆一道,来个下马威。权晏拓抿起唇,脸上的笑容尽收。
见到他那副模样,秘书更加害怕,急忙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久,权晏拓不耐烦的站起身,沉着脸就要离开。
电梯恰在此时“叮”的开启。
门打开,走出来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手工西装,深邃的五官冷峻。他笑着伸出手,主动道歉,“对不起权总,路上耽误了。”
权晏拓薄唇紧抿,但还是耐住性子同他握了握手。
身边的人没跟上,寒秋阳挑眉看向后面,嘴角的笑容温柔:“乔,怎么不过来?”
权晏拓转头看过去,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霎时眯起,眼底的神情危险。
楚乔穿着一条黑色长裙,衬得肌肤赛雪。她走到寒秋阳身边,神态怡然,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乔?
权晏拓黑眸阴沉,骨节分明的手指渐渐收紧。这他妈的,算是昵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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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生气
云翔大厦气派恢弘,整栋大厦建有四十六层。这样的高度,足以给人一种俯瞰众生的满足感。
总裁办公室内,气氛一片和谐。
圆形办工作前,两个男人分置两边。权晏拓身边的男助理把合同仔细核查一遍后,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道:“权总,没有问题。”
声音固然低,还是精准落进楚乔的耳朵里。
虽然先前的合同已经商讨过,不过有些细节还有商榷的可能。寒秋阳拿起合同书,偏过头问身边的人,“乔,还有什么问题吗?”
楚乔快速将合同浏览一遍,脸上的表情温和:“没什么大问题。”
闻言,寒秋阳淡淡轻笑,黑眸涌起的笑意温柔。而楚乔同样弯起唇,露出脸颊边浅浅的梨涡。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现在又含情脉脉的对视,完全无视对面男人已然阴骘的脸色。
啪——
权晏拓抬手将合同丢在桌上,瞪着助理问道:“这合同没问题吗?”
“没问题!”助理毫不知情,无辜的回答。
“怎么没问题?”权晏拓沉着脸,语气紧绷,“这么大问题你都没看出来?!”
助理白着脸,一个劲的摇头。到底哪有问题啊?他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呢!
须臾,权晏拓收敛起脸上的怒意,转头盯着寒秋阳,沉声道:“寒总,我手下人办事不力,今天的合约怕是签不成了。”
“没关系。”寒秋阳勾唇笑了笑,俊脸的神情温和,“我们还有时间。”
是还有时间!
权晏拓薄唇轻抿,唇边滑过的弧度凛然。他站起身,简单的客套几句话后,便转身离开,眼神再没多看楚乔一眼。
只在转身的刹那,他嘴角的笑意蓦然僵硬,脸色彻底黑沉。
眼见他离开,寒秋阳才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道:“我们的合同没问题吗?”
“没有。”楚乔很肯定的回答。
寒秋阳点点头,眼底的神情充满信任,道:“合同的事情你让别人去办,下个月的秀场准备的如何?”
“整体基调我已经确定下来,”楚乔随手掏出一个资料夹,打开后递到他面前,“最后压轴的那个系列,我还要再斟酌一下。”
“嗯。”寒秋阳很满意的点头,黑眸中满是宠溺,“还来得及准备,不要太逼着自己。”
“放心,”楚乔合上资料夹,红唇染笑,“肯定不会给你丢脸。”
“成!”
寒秋阳挑起下巴,含笑问她,“乔总监这么敬业,我应该表示一下。吃饭?”
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好,楚乔很不给面子的摇摇手,果断拒绝,道:“今天不行,我要先回家整理行李,还约好了人,没空应酬你!”
楚乔把东西都放在他的桌上,随后提着包走过来,道:“寒总,我能不能请半天假啊?”
她说话的时候,一双乌黑的眼睛眨啊眨,眼底都是笑意。
寒秋阳拿她没辙,掌心轻轻落在她的头顶轻揉,薄唇含笑,“准了。”
“谢谢老板。”楚乔感激的笑了笑,提着包轻快的转身,靓丽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定定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寒秋阳深邃的双眸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当初签下楚乔,只是看中她的设计天赋,这一年相处下来,他越来越发觉,她身上有的不只是才气,还有一种很独特的魅力。
每次看着她神情专注的画画,他似乎都能看到曾经的自己。他们有着共同的喜好,同样的追求,那种来自于心底深处的悸动,让他和她惺惺相惜。
从云翔大厦出来,权晏拓一路都沉着脸,偏巧助理还不知死活的往前碍眼,“总裁,咱们的合同没问题啊,为什么不签约?”
权晏拓脚下的步子顿住,回身瞪着他,目光清冷,“什么时候你做主的?”
“没!”助理吓得摆手,心惊的解释,“绝对没有!”
助理低下头,暗暗摸汗。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啊,那份合同是总裁自己拟定的,难道还有人自己说自己有问题的?
权晏拓沉着脸往外走,心口堵着一团火,烧的他喉咙发烫,整颗心都揪的难受!
从公司出来,楚乔先带着行李回家,推开家门的那个瞬间,她只觉得亲切。
房子虽然老旧,但总归是自己的地方,在这里她才是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提着行李箱回到卧室,楚乔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通体舒畅。
房间周围都很干净,想来是苏黎经常来打扫。楚乔感激的笑了笑,只需要把被褥换成新的就可以,崭新的被褥铺好,终于让她找到回家的味道。
一年多没有回来,楚乔觉得还真有些想家。
天气已经热了,楚乔折腾完后,出了一身的汗,她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很快整理好自己。
换上一条淡绿色的连身裙,她把长发梳成马尾,清爽干净。不施粉黛的脸,肌肤白皙润泽,不娇艳却有种清丽的美感。
把行李箱中的礼物拿出来,楚乔收拾好东西就出门。苏黎早就等的不耐烦,打过两个电话过来催促她。
栏上一辆出租车,楚乔坐上车后,让司机开去蓝调。
一年多没回来,聿沣市新建起很多高楼大厦,这条商业街更加繁华鼎盛。司机将车停下,楚乔付了车钱后,提着东西欢快的走进去。
她前脚刚踏进大门,就听到苏黎的惊呼声:“在这里——”
苏黎的个性总是喳喳呼呼的,一点儿也没变。楚乔盯着周围人的好奇眼神,快步朝着她走过去。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我怕你看不到我啊!”
楚乔撇撇嘴,她每次都振振有词。
“我的礼物呢?”苏黎抻着脖子,心急的问。
“你是想礼物还是想我?”楚乔挑眉盯着她,显然不高兴。
苏黎双手托腮,嬉笑道:“都想都想!”
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楚乔也不计较,拉开皮包把里面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她,道:“喏,给你的礼物!”
那个盒子包装精美,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苏黎悻悻的捧过去,急不可耐的将盒子拆开,而后发出赞叹声:“我的天啊,乔乔你发财了!”
楚乔挑眉看过去,见到那枚样式精美的胸针后,也有些惊诧。临回国前,她忙着赶一份设计图纸,没时间去选礼物。
正巧寒秋阳也要去给朋友选东西,她就麻烦他给挑一份礼物。只说是给她最好的朋友,要选一份可爱的东西,谁想到他竟然选的胸针?
“喜欢吗?”楚乔盯着胸针,含笑问她。
苏黎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一个劲的点头,“喜欢喜欢。”
她低头把胸针别在衣服上,挺起胸脯问她,“好看吗?”
“好看!”楚乔伸手拢好她垂下来的头发,由衷感叹。这枚胸针确实很适合苏黎,与她的气质很搭配。
苏黎得意的点点头,低头吸了口气果汁,打趣道:“果然是不一样啊!慕恋集团的乔大总监,现在很得瑟吧!”
“呸——”楚乔瞪着她,不悦道:“你就没句好听的话。”
两人许久没见,喜笑怒骂的聊天,时间过去很快。
吃过晚饭后,苏黎还要把同学们都叫出来聚聚,想要庆祝楚乔回归。她连续奔波几日,早累的不行,哪有精力应酬,直接回绝。
见她不去,苏黎只好作罢,却缠着她下次一定聚聚。
离开蓝调,楚乔打车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下来,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她推开门下车后,掏出钥匙推开小院的门走进去。
院子墙边的花盘还空着,楚乔扫了两眼,脸颊微微泛起笑来。以前她不会打理花草,可现在她手艺不错,周末的时候要去买些回来,她要让这个小院重新恢复外婆在世的模样。
这一年多,她学会很多事情。比如养花、比如做饭、又比如,遗忘。
楚乔下车后直接推门进屋,并没有看到在路的侧面,停着一辆黑色悍马。
车里的男人,单手搭在车窗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紧紧盯在她身上。眼睁睁看到她下车,掏出钥匙打开门,然后走进去。
而他只是呆呆的坐在车里,没有冲动上前。
须臾,权晏拓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一口后,吐出的白色烟雾缓缓散开。他突然间不敢上前,也不知道真正面对她的时候,他要说些什么。
明明满肚子话的,可见到她的那刻起,看到她那双无波无澜,淡然冷漠的眼睛,他有些心虚,找不到能开口的勇气。
呼——
权晏拓皱眉将手里的烟蒂弹出去,烦躁的要骂人!曾几何时,他见到一个女人竟然不敢说话,不敢直视,甚至连靠近都不敢!
他妈的,权晏拓你有病了吧!
从小到大,权晏拓也没这么挫败过。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受到的教育,绝对是男子汉顶天立地,哭泣与眼泪这种玩意,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跟着爷爷,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青春叛逆期的时候,他和别人打架,那真是不要命的。手里有什么东西都给招呼,有次他抡起一根铁棍子,差点把人打死。
从那以后,父亲严加管束他,他身上那股子桀骜不逊才收敛起来一些。再后来,年纪大了些,人情世故多少也懂了,这才收敛起他身上那股狠劲。
对女人,他不曾花过半点心思。可权家的家世,与他的品貌摆在这里,想要回避女人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能入他眼的女人,还真是不多!
权晏拓又掏出一根烟,点燃后夹在指间。当初见到楚乔,第一眼的时候,他只觉得这女人长得还不错,脸上身上没那么多累赘,看着也算舒服。
他琢磨着,家里非让他娶,而他又别无选择,要娶就娶她吧!正好看着不腻歪!
谁知道,第一次见面她就敢竖起中指。他权晏拓这辈子,还没见到哪个女人敢这样对他?!
后来领了结婚证,权晏拓心中也讶异,怎么就莫名其妙带着她去领证呢?这个问题,他一直都在想,琢磨到今天也没想明白。
结婚对他来说,既非偶然,其实是必然。还记得楚乔走之前,她曾问他:“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他回答不上来。
他承认自己说不出原因。但有一点,他从来都没骗过楚乔,他结婚后,没想过要离婚。
是的,权晏拓此时心中很肯定,他没想过要离婚。
将手里的烟掐灭,权晏拓发觉自己挺傻的。他晚饭也没吃,开车跑到这里苦等两个小时,眼睁睁看到人进去又不敢上前,一个人坐在这里暗自纠结。
这不是他的作风啊!
权晏拓薄唇紧抿,沉着脸就要推开车门,却不想对面飞速开过来一辆宝蓝色跑车,车里的人兴高采烈的推门下来,跑着去敲门。
“楚乔——”
池越几步跑到她家的大门前,双手拍着铁门,俊脸一片欣喜。
听到他的喊声,楚乔急忙出来将门打开,周围邻居有的都睡觉了,他这样喊,要把大家都吵醒的。
“你怎么来了?”楚乔蹙眉盯着他,脸色不悦。
池越压根忽略她的鄙夷,一双锐利的眸子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俊美的脸庞染满笑意。他往前跨出一步,倏然伸手将她拥在怀里,薄唇覆在她的耳边,呢喃道:“楚乔,我好想你。”
楚乔躲闪不及,被他抱个满怀。她僵硬的靠在他的怀中,秀眉紧紧的蹙起。
不远处,权晏拓怔怔的看着他们,俊脸的神情逐渐阴霾。他覆在车把的手指僵硬,凉薄的唇抿紧,眼底的寒意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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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擅闯
一夜睡的都不好,总是做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梦。
楚乔上半身陷进转椅中,双眸怔怔看着前方的某一个点,眼底的神情浮沉。她抬手揉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红唇轻抿。
心,莫名烦躁。
昨晚池越的态度,让她觉得困惑。有些话,她明里暗里都已经说过,可池越就是好像听不懂,依旧我行我素。
楚乔叹了口气,俏脸闪过一片暗色。对池越,她真的觉得头疼。
扣扣——
“进。”
助理端着咖啡进来,恭敬放在她的桌上,“总监,您还需要什么?”
“上个月法国的夏季时装秀,所有资料给我。”
“好的。”
楚乔打开电脑,正在回看昨天的设计稿。她喝了小半杯咖啡,感觉精神恢复过来一些,不过再看昨天的设计,又敏锐的挑出几处不满意的地方。
扣扣——
办公室的门板再次响起,她以为是助理来送资料,眼皮也没抬,“进来。”
走进来的男人,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深邃的黑眸扫过她面前的咖啡,剑眉微蹙,“你胃不好,怎么又喝咖啡?”
听到他的声音,楚乔偏过头,恰好对上他稍显责备的眼神,“昨晚没睡好,喝一点。”
说话间,她把咖啡杯往前推开,用动作示意她不会再喝。
寒秋阳紧蹙的眉头松了松,脸色温和下来,“乔总监,能不能抽出点时间?”
“有事?”
“今天要去jk,你不是忘记了吧?”
楚乔扶额,面带歉意的笑了笑,道:“对不起,我真给忘记了。”
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楚乔压根就没记住今天要去jk集团的事情。
“该罚!”寒秋阳抿着唇,语气并不严厉。
楚乔耸耸肩,眼底泛起笑来,“好吧,我认罚。”
对面的男人扬手丢过来什么东西,楚乔下意识的抬手接住,她盯着掌心里的金属钥匙,狐疑的问他:“你让我当司机?”
寒秋阳站起身,直接拉过她的手腕往外走,笑道:“如果你想让我因为违反交规而被罚款,那你就让我开车?!”
闻言,楚乔撇撇嘴,拿起皮包跟着他离开。在国内他没驾照,确实不能开车。
大厦外面,停着一辆银色的奥迪r8,耀眼的车身外表,引来无数人的侧目。楚乔嬉笑着拉开车门,打趣道:“这车是你预订的那辆吧,今天第一次上路?”
“嗯。”寒秋阳点点头,眼神中带着笑意。
坐进车里,楚乔调整好座椅的位置,发动引擎前,偏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红唇勾起的弧度坏坏的,“这第一次,就给我了吗?”
她开玩笑的时候,眼睛都会跟着笑,脸颊边的浅浅梨涡隐现。
寒秋阳定定望着她闪亮的双眸,眼底的情绪波动起来。他轻抬起手,落在她的头顶,声音温柔:“本来就打算把它的第一次给你。”
“噗——”
这话有点暧昧,楚乔嗤笑出声,收敛起玩笑。
她熟悉了下档位,并没看到寒秋阳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开车来到jk集团,楚乔将车停好,随同身边的男人下车。
直达电梯来到顶层,外面早就站着等候的工作人员。为首的女子穿着合体的职业装,脸上的妆容精致,干练的吩咐手下人按部就班的准备事宜。
电梯的指示灯逐渐接近,夏嫣然迈步走到最前面,嘴角适时的牵起笑容。
叮——
电梯门打开,夏嫣然一脸灿笑的迎上去,殷勤笑道:“寒总。”
她眼神微侧,目光落在楚乔的脸上后,顿时呆愣住,俏脸布满惊诧。
寒秋阳看到电梯外面的阵势,剑眉微蹙,显然不喜欢这种排场。他薄唇微笑,两条长腿包裹在西装裤下,步伐稳健的从电梯里走出来。
楚乔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跟在寒秋阳的身后,两个人保持的距离,插不进第三个人。
夏嫣然从三天前就开始准备这次的接待,不过看到寒秋阳脸上淡漠的表情,她愣了愣,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她想要快步跟上说两句,可楚乔站在他的右侧,她寻不到机会靠近。
来到大会议室,所有jk集团的高层与合作伙伴全都到场。
jk集团今天有新的人事变动要宣布,格外隆重。
侧面的合作方,以权氏与季氏为主,同时还有楚氏。这三家集团,是与jk合作的众多集团中最有实力的三家,互为牵绊。
为首的权氏集团,因为权晏拓缺席,代替他出场的是助理。
这边季司梵与楚乐媛紧挨着,圈子里的大多数人也都知道他们是夫妻档,只不过各为其主,不属于同一家。
会议室的大门推开,走进来的男人面容冷峻,剑眉微蹙间,透着一股凛冽的气息。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女人,这里面有些人是见过的,因为之前侵权的案子,也有人还记得楚乔这个名字,不禁窃窃私语。
季司梵手中托着一个白本,右手的铅笔沙沙作响。对于走进来的人,他并没过多的惊讶,似乎早就知晓。
在众多喧哗的人群中,最为震惊的是楚乐媛,她眯着眼睛,脸色发白。
她做梦也没想到,楚乔能够进入慕恋,而且是在寒秋阳身边。
楚乐媛咬着唇,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却见他低着头,依旧专注手里的画纸。
“让大家久等了。”
寒秋阳走到最中间的位置坐下,同时也让楚乔坐在他的身边。
众人见到这一幕,齐刷刷将视线落在夏嫣然身上。
谁都知道她是jk集团的总监,是最被器重的新生力量,自集团回到聿沣市发展,都是她一手操办各种事物。
寒秋阳身边的那个位置,理所应当是夏嫣然的,可此时稳稳当当坐着的人,却另有其人。
股东们见到如此,各怀心思的低下头,神情涌动。
夏嫣然敛下眉,拉开边上的椅子坐下,妆容精致的脸颊有些僵硬。
缓和好情绪,她重新站起身,含笑介绍道:“大家欢迎寒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鼓掌致意。
听到热烈的掌声,夏嫣然紧绷的神色总算好看些,她重新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男人,“寒总,您说几句吧。”
寒秋阳点点头,神色从容道:“叔叔最近身体不好,暂时把jk的事情分给秋阳管理。集团的所有人员都不会有任何变动,股东们的分红也不会减少。”
寒家人丁单薄,子辈中只有寒秋阳一个,他不仅是家里的独子,更是整个寒家的独子。jk集团的董事长,是寒秋阳的亲叔叔,一直都特别器重这个侄子,如今他年纪大了,有意把手下的集团分出一部分交给他管理。
慕恋来到聿沣市发展,叔叔正好把jk也交给他,只为让他如鱼得水。
寒秋阳首先挑明集团所有事务不变,有效的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虽然叔叔将jk交给他,但他更多的心血都在慕恋身上,还需要进一步了解jk的更多细节与运作。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消失,季司梵收起手中的画笔,挑眉看向主位上的男人,紧抿的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
“只有一件事情需要宣布。”寒秋阳手指轻扣在桌面,薄唇微勾,“以后汇总jk的所有事务,都一并交给乔总监!”
乔总监?
夏嫣然脸色一沉,眼角闪过厉色,“寒总,jk的所有事情都是我经手的,别人并不熟悉情况。”
她这话说的委婉辗转,却又意图明显。她在jk打拼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得到老总的认可,不能调换来寒秋阳就立刻动摇她的地位。
闻言,寒秋阳抿唇轻笑,深邃的双眸看向夏嫣然,语气深沉道:“夏总监,jk的事务依旧是你全权负责,我刚才就说过所有人职务不变。不过向我汇报,需要经过乔总监。”
这就是说,夏嫣然做什么事情,都要经过楚乔?
“寒总,我还是认为,我更加了解jk,所以……”夏嫣然据理力争,却被他打断。
寒秋阳伸手制止住她后面的话,俊脸的神情凛冽,道:“jk的事情,自然是你最了解!不过我的喜好,还是乔总监更了解!你只要尽心做好集团的工作就好!”
夏嫣然怔了下,后面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人家摆明不给她机会,明着抬高楚乔的身价!
自始至终,楚乔都没说话,秀气的眉头皱了皱。
满场的股东们,听到这话都神情有异。大家都觉得,这是寒秋阳在培植自己的力量,先前与夏嫣然不和睦的,都偷着乐。
她平时嚣张的可以,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惊讶的何止是股东们,楚乐媛万万没想到楚乔是以这种身份重新回到这里,她抿着唇,眼底的神情阴霾下来。
会议结束后,寒秋阳最先起身离开,并没过多耽误。
楚乔跟在他身边走出来,秀眉深锁,“寒总,你怎么又给我增加工作?”
“怎么?”寒秋阳停下脚步,回身问她:“不高兴?”
“不高兴。”楚乔很肯定的回答,“我的喜好是设计,又不是管理公司。”
听到她的话,寒秋阳低低一笑,神情温和道:“你可以两样兼顾。”
“我的工作还不够多吗?”楚乔扬起手中的车钥匙,面露不悦,“给不给涨工资?”
她的表情认真,寒秋阳很难认为她开玩笑,眼底闪过一抹宠溺,“贪心!”
贪心吗?
楚乔不认同的摇摇头,按下电梯的按钮,反驳道:“是老板太黑心,使劲压榨。”
“我有吗?”寒秋阳微微侧目,深邃的黑眸望着她怒气的俏脸,笑道:“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老板。”
楚乔撇撇嘴,丢给他一个自大的眼神。天下乌烟一般黑,不会剥削的老板估计都当不长!
每天工作之余,经常和她斗斗嘴,寒秋阳觉得很舒服。
刚走到大厦外面,寒秋阳的手机就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并没有回避楚乔。
楚乔站的距离与他很近,能够听到话筒中隐约的说话声。她并不是刻意听,也没回避的必要,季司梵的声音很好辨认。
寒秋阳笑着挂断电话,转头看向她,“你先回公司,我下午有事。”
顿了下,他一眼看到路边的车,道:“那辆车给你开了。”
“啊?”楚乔讶异,有些不敢置信,“真的给我开?”
迈步走到她面前,寒秋阳剑眉轻佻,道:“真的!你应该对它的第一次负责!”
楚乔瞪了他一眼,心头暗自窃喜。那辆车性能卓越,她确实有点上瘾。
“老板,”楚乔撇撇嘴,忽然想到什么问他,“油费给报销吗?”
这种时候,如果换作是别的人,都应该感激的一塌糊涂,或者应该甜甜的道声谢啊?可她却总是问这么大煞风景的问题。
寒秋阳无语,抬手刮了她鼻子一下,怒声道:“你很缺钱吗?”
眨了眨眼睛,楚乔回答的很实际,“有谁嫌弃钱多吗?”
好吧,寒秋阳承认说不过她。他薄唇轻抿,终于无奈道:“成,给你车补。”
“谢谢老板!”这次楚乔总算放心了,她高兴的捏着车钥匙,一脸灿笑。虽然车好,但养车的钱也不少,没人养车她开的肉疼!
须臾,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司机小跑下来,将车后门打开,“总裁,请您上车。”
寒秋阳点点头,回身又叮嘱楚乔几句话,便坐上司机的车离开。
目送他的车离开,楚乔转过身,却不想身后站着的人影吓人。
“你混得很好啊!”楚乐媛捏着皮包,眼神定定望着她的脸。
楚乔不想搭理她,以免破坏心情。
她淡淡的目光,只让楚乐媛更加火大,沉声道:“你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当爸爸不存在吗?”
“这样不是正和你的心意?”楚乔淡淡一笑,木然开口。
楚乔盯着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躲闪的目光。
顿了下,楚乔冷冷低笑,道:“楚乐媛,其实我也应该谢你,当初不是你背后算计,那么今天的我,还在守着时颜,看不到这样大好的晴天!”
闻言,楚乐媛脸色铁青,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说起这个,她气的要死!
不想与她过多纠缠,楚乔绕过她走到车前,开着耀眼的奥迪r8绝尘而去。
傍晚,楚乔开车回到家,她小心的停在路边,还特别选个好位置,生怕会把车刮蹭到。虽然给她开,但是出现意外,她可赔不起。
楚乔停好车,掏出钥匙走到铁门前,门没有锁上,她心里一惊,忙的推门而入。
小院里有她新添置遮阳伞,伞下的白色铁艺椅子里坐着的男人,神情安逸。
原来不是门没锁,而是有不速之客。
楚乔收起钥匙,心里并没太多的惊讶。早晚都要见他。
“环境不错。”权晏拓瞥着院墙周围种植的花草,薄唇涌起淡淡的笑意。他下巴轻点,朝着路边停着的那辆车努努嘴,道,“车也不错!”
桌上摆着咖啡杯,权晏拓端起尝了口,剑眉渐渐蹙起,“这咖啡味道不怎么样?速溶的?”
楚乔捏着门钥匙拉开椅子坐下,语气平稳:“我本来也要去找你,正好我们谈谈。”
对面的男人面容冷峻,微微摊手示意,道:“说吧。”
“什么时候可以去办手续?”楚乔丢开皮包,眼睛盯着他手里的咖啡杯,眼神愤恨。这杯子是她的一直用的,被他大刺刺霸占,看着很不舒服。
“什么手续?”男人嘴角的笑容依旧,看不出任何异常。
“离婚手续。”
楚乔红唇轻抿,开口的语气平静。
“我什么时候同意离婚的?”权晏拓放下手里的咖啡杯,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她看,眼底的神情幽暗如海。
“你要反悔?”楚乔蹙起眉,问他。
“错!”权晏拓修长的手指轻摇,不怒反笑,道:“我从来也没答应过你什么,怎么叫反悔?”
楚乔脸色渐沉,因为他的话,神情阴霾起来。这种情况,她早已猜想过,也没太过惊诧。
面对这样的男人,她需要做好各种思想准备。
“既然这样,那我们法院见。”这是早就准备好的,楚乔不会退让。
权晏拓笑着耸耸肩,显然没太在意她的话,“去法院更好,还有很多时间。”
“……”他说的话,楚乔没听明白,也没有深想。
一手抢过他手里的咖啡杯,楚乔握紧杯子,将院门敞开,“你可以走了。”
面对她无礼的态度,权晏拓似乎没有生气,起身朝着她走过来,眼睛盯着她的脸,道:“这咖啡真的不好喝,对你胃不好。”
楚乔翻了个白眼,心想对我好不好用你管啊!
权晏拓低低一笑,黑曜石般的眼睛扫了眼路边停着的那辆车,别有深意道:“那车,不适合你。”
楚乔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继续漠视他。
半响,权晏拓收敛起嘴角的笑容,再度瞥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并没纠缠下去。
他前脚刚走,楚乔就把院门重重关上,琢磨着明天就要换把锁。
虽然觉得离婚也许并不顺利,但被他赤果果的挑衅,楚乔还是觉得生气。她一晚上睡的都不算好,早上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
走到窗前,她拉开窗帘就见到路边有辆拖车,而她昨晚停着的奥迪r8,此时正被缓缓拖走。
楚乔来不及换睡衣,急忙跑到外面,喊道:“喂,那是我的车!”
“站住!那是我的车,不要拖走啊!”
无奈拖车司机根本不搭理她,悠哉的将车拖走。
楚乔追着跑了一小段距离,眼见追不上气恼的反身回来。原先停车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木箱,她弯腰扫了眼,果然有张纸条。
纸条上是那个男人嚣张的字体,内容更让楚乔炸毛:媳妇儿,这种咖啡豆才适合你。
靠!
楚乔脸色发青,气的牙根痒痒。谁是他媳妇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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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苦苦纠缠
清早起来,楚乔没去公司,先去交通队找车。她连着跑了几个地方,才算问出奥迪r8的下落。气哼哼赶到拖车场,远远就见到那辆银色的豪车,竟与周围的车混在一起,最致命的是车门的右边被刮出长长的道子,漆面被破坏。
“这怎么回事?”楚乔找来工作人员,怒声质问。
那工作人员扫了眼,不屑道:“什么怎么回事?”
“我车上的刮痕怎么回事?”楚乔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脸色更加发沉。
眼见她口气不善,工作人员也没好气,道:“你的车是因为违章,才被拉到这里!我们又不是负责看车的,谁知道你这车上的道子是时候弄出来的?!”
“你……”楚乔气的脸色发红,厉声道:“什么违章,那明明是我家门外,怎么就违章了?”
闻言,工作人员讥讽的笑了笑,道:“小姐,那条路已经被划线,禁止停车。”
“嗯?”楚乔诧异,心头顿生狐疑:“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工作人员将罚单给她开具好,公式化的语气,“去把罚款交了,车就能开走。”
昨晚?!
楚乔脸色铁青,心底的怒火蹭蹭上窜。肯定又是那个混蛋男人!
望着手里的罚单,楚乔咬牙掏钱交了,随后将车开走。她先把车开到汽车修理店问了问,结果修车的费用让她乍舌。
妈的,那个男人怎么不去死啊!
左思右想,楚乔觉得这事情隐瞒不住,索性要自己先承认。她开车来到寒秋阳的别墅外,有佣人见到是她,便把大门打开。
将车停在院子里,楚乔推门下来,佣人笑着迎上前,“楚小姐,您来了。”
楚乔礼貌的点点头,眼神在四下里转了转,并没看到寒秋阳的身影。
佣人眼尖,看到车门滑出的痕迹,脸色变了变。
看到佣人讶异的目光,楚乔更觉得尴尬,忙问道:“寒总呢?”
“少爷在后院。”
别墅的后面是个小花园,绿树掩映,环境独好。
这套别墅楚乔倒是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行色匆匆,忙着谈论公事。所以家里的佣人认识她,对她也特别客气。
别墅的长廊边,有个巨大的遮阳伞,伞下放置几把藤椅。寒秋阳此时就坐在伞下,而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画架,可惜空白的纸上什么都没有。
楚乔站在他的身后,没敢贸然上前。她挑眉看过去,能够见到他右手握着笔,却迟迟不见落笔。
这一年多来,她从没见到寒秋阳画过什么。起先她以为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太过忙碌没有时间,后来她渐渐发觉不对劲。
想来梅杰大师的爱徒,画画是最基本的功力,怎么见不到他动笔呢?
好多次她都很想问,可又觉得这是人家的**,她不应该八卦,只是压制这种好奇心,还是挺难受的。
“你怎么来了?”似乎听到身后有动静,寒秋阳转身朝着她走过来。
楚乔收敛起心底的异色,心虚道:“那个,有点事情告诉你。”
“什么?”男人眼底的目光温和,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望着他的眼睛,楚乔心头的忐忑慢慢安定下来。每次只要看他的眼神,她都有种犯错不会被惩罚的感觉,事实证明,她确实犯过不少错,也确实没有被他惩罚。
凭心而论,能遇上这样的老板,楚乔真心觉得幸福。
带着他来到前院,楚乔将车身上的划痕指给他,语气发蔫,“这车……是我不小心刮蹭的。”
犹豫了下,楚乔还是隐去事实真相。下意识的,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
“这么不小心?”寒秋阳盯着车身上的痕迹,低低笑道。
他探究的眼神,让楚乔紧张。她抿着唇,低下头回避开他的眼睛,“嗯,不小心。”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寒秋阳并没放在心上。他抬手揉揉她的头,笑道:“好了,我不会让你赔钱的,车子我会让人送去4s店维修。”
他以为楚乔不高兴,是因为要修车的问题。
听到他的话,楚乔惊喜的抬起头,“真的不让我赔?”
“真的。”寒秋阳眼底泛起笑意,无奈道:“我可不想某些人那么小气!”
此时,顾不上计较他话里的嘲弄。楚乔开心的点点头,适时的拍马屁,“寒总,您对员工真好!”
闻言,寒秋阳内敛的双眸闪了闪,语气沉下来,“你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休息时间叫我秋阳!你老是寒总老板的叫,我有那么老吗?”
“没有!”楚乔连忙摆手,解释道:“我喊习惯了。”
“这个习惯要改!”寒秋阳抿起唇,难得的正色。
见他变脸,楚乔也不能在争辩,神色稍显尴尬的点点头。
她脸色的不自然,寒秋阳尽收眼底。认识她这么久,在工作上他们一直都配合默契,不过私下里接触,楚乔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模样。
明明他们之间聊的很投机,可她身边却总是围绕着一个保护罩,不容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寒秋阳微微叹了口气,眼角闪过一抹失落。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再度恢复如常,道:“快到中午了,留下来吃饭吧。”
他的语气肯定,楚乔撇撇嘴,眼角扫过那辆可怜的车子,只能提着皮包跟上进屋。
寒秋阳有个生活习惯,每到周末都会亲自下厨。楚乔早先吃过一次,觉得他的手艺和自己的比起来,她做的东西只能丢掉。
这一年,她虽然学会做饭,不过味道依旧不怎么样!没有人比还不觉得,可是遇见高手,楚乔只能泪流满面。
同样都是人,而且人家还是男人,怎么厨艺就比她还强?!
客厅的侧面,有间小厨房,开放式设计,与餐厅链接在一起,是专供寒秋阳用的。楚乔放下皮包,饶有兴味的坐在厨房外延的高脚椅中,打算偷学几手。
寒秋阳从后厨中选好材料回来,见她双手托腮,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看,眼神不禁温柔下来,“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好。”楚乔看似乖巧的回答,其实她心里偷笑,老板做什么都很好吃。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挑嘴。
她眼底闪过的狡黠一览无遗,寒秋阳也没多说,将蔬菜放进厨盆中清洗干净,动作麻利。
不得不说,欣赏美男做饭,是件极其惬意的事情。楚乔眼神呆愣愣的,盯着他手中的动作,眼珠好像粘在他的身上,随着他动而动。
将鱼清洗干净,平放在菜板上,寒秋阳手法娴熟的把鱼肉切成片。刀身滑过鱼肉,薄片就被整齐的切好,楚乔还没看清他怎么下刀的,人家都已经切好。
“寒……”楚乔刚要开口,立刻看到男人锐利的眸子,她心底一颤,识相的改口:“秋阳,这手艺能不能教教我?”
“你想学?”寒秋阳挑眉问她。
楚乔一个劲的点头,态度诚恳。
男人笑着抬起头,想要摸摸她的头,可想起手刚碰过鱼又不得不收回来。
“傻瓜,”寒秋阳目光如炬,盯着她的眼睛笑道:“什么都不会才是幸福。”
楚乔秀眉轻蹙,似乎没有明白他的话。她眼睛盯着他运动灵活的右手,心底的疑惑再度涌上心头,“你的右手,没有问题啊!”
她很肯定的说,满心疑惑,“那为什么不能画画?”
寒秋阳慢慢放下手里的刀,鱼片已经收拾好,他把双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按出适量的洗手液揉搓手指,清洗的动作十分小心,“你在窥探我的**。”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楚乔脸色大变。
楚乔鼓着腮帮子,面含歉意,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多问。”
须臾,男人擦干双手,深邃的双眸看向她,道:“知道我的**后,你要不要对我负责?”
“啊?”楚乔脑袋发懵,怔忪的片刻只见到男人嘴角的笑意。
她撅着嘴,眯起眼睛,“寒秋阳,你耍我!”
“呵呵……”男人轻笑出声,掌心落在她的头顶,眼神温和下来,“我的右手没有任何问题,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只除了拿起画笔。”
“为什么?”楚乔追问,却见他眼神躲闪了下。她心口一紧,矢口道:“因为什么人吗?”
寒秋阳微微垂下头,右手的五指逐渐收拢起来。他没有回答,良久才点点头。
他显然不想提及,楚乔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重拾笑脸,打趣道:“肚子好饿,还要多久才可以吃饭啊?”
等到寒秋阳再度扬起头,他眼底的情绪早已平复。午饭端上桌的时候,楚乔早就准备好碗筷,瞪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食指大动。
餐桌中间那道水煮鱼片,最吸引楚乔的目光。因为胃不好,她早就甚少吃辣,在罗马这一年也没有这样的菜,此时见着馋的不行。
“先吃点素菜。”寒秋阳一把按住她的手背,将面前的清淡蔬菜推给她,道:“不要直接吃辛辣的食物,很容易刺激胃。”
“哦!”楚乔只能收回筷子,低头先吃了些素菜,缓和下胃的承受能力。
好不容易可以开吃水煮鱼,可还没吃尽兴,寒秋阳就让人把菜给端走,不许她再吃,口气不容拒绝:“想吃下次再给你做,今天你吃得已经够多了。”
楚乔愤恨的瞪了他一眼,低头扒饭。这人真讨厌,不让多吃干嘛还要做的那么诱人,这不是折磨人吗?
“寒秋阳!”楚乔咬着筷子,脸色不悦,“我对你有意见。”
“说说看。”寒秋阳伸筷子夹起一些蔬菜,放到她面前的小碟里,神情看不出丝毫愠怒。
水煮鱼的留香还飘散在空气中,楚乔蹙起眉,恨声道:“你这个人总是一本正经的,好无趣!”
“让你随便吃就有趣了吗?”寒秋阳笑了笑,眼神锐利,“乔,激将法对我没用。”
好吧,楚乔承认这话说了白说。外人都说寒秋阳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但是接触久了她才发觉,这男人心思腹黑着呢!要不然人家能当老板,想要斗赢他很困难!
吃饱喝足,楚乔觉得自己没理由继续赖在人家家里。她客气几句,便提着皮包离开。
寒秋阳也没多留,起身将她送出来,嘴角的笑意不减,“以后周末,允许你来蹭饭。”
“嗯?”楚乔停住脚步,惊喜的问道:“这算是员工福利吗?”
“算是吧。”寒秋阳摇头轻笑,望着她那双明亮的乌黑翦瞳,心尖紧了紧,怔怔失神。
周末能来老板家蹭饭,楚乔由衷感叹,如此贴心的老板要到哪里去找?以后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会对慕恋忠心耿耿,这男人太会拉拢人心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辆刮花的车,楚乔嘴角的笑容倏然收敛起来,她瞥着嘴,心头的怒火翻涌。
寒秋阳看到她盯着车子发呆,立时会意道:“我会让人再给你安排一辆车。”
“不要!”楚乔脸色突变,急忙拒绝。再来一辆车,没准还得让那个混蛋给处置了,她可赔不起修理费。
她神情有异,寒秋阳以为她是因为刮花车内疚,也就没有强求她。
走出别墅,寒秋阳帮她栏上一辆出租车,并且耐心的叮嘱司机路线后,才让楚乔上车。
楚乔坐在车后座,盯着车后远去的人影,红唇不自觉溢出一抹笑来。现如今,如寒秋阳这样完美的男人真是少见,不过他至今都单身,是不是行情太好,所以挑花眼了啊!
楚乔抿唇偷笑,觉得自己在背后腹诽老板有些八卦。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来时心底的郁闷与烦躁,此时都已远去。
曾经楚乔以为,她的设计梦想就要断了,可遇见寒秋阳,她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弯路。幸好在她人生中最惨淡的时刻,能够得到他的赏识与提携,这辈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出租车开回家,楚乔付过车钱下来。她转过身,一眼就看到靠在家门前的男人。
“怎么才回来?”池越丢掉手里的烟蒂,俊脸不耐烦,“我都等了你两个半小时。”
看到她,楚乔本能的皱眉,脸色也沉下来。她今早上才被权晏拓气的半死,这会儿又见到他,更加让她不待见!
“吃饭了吗?”池越并没理会她的冷脸,主动问她。
楚乔抿着唇,口气不友善,“吃过了。”
池越的笑脸,看在楚乔眼中顿觉刺目。她早先觉得,有些事情放淡以后,他就能看清自己的心。所以她总是存着一分小心,并不想把话说得太绝,或者把事情做得太绝。
毕竟,在她心里,总是将池越当作朋友。而且他曾经也帮过自己的。
可如今的他看起来,并没丝毫清醒。经过这一年的分别,池越倒是有种变本加厉的趋势。
这样的池越,只能让楚乔觉得反感!
“池越!”
楚乔沉着脸,声音含着怒气,“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池越笑着耸耸肩,俊脸的神情温柔,“我不想怎么样啊,就是想看看你。”
他的脸色温和,语气宠溺,反倒是显得楚乔不近人情。她叹了口气,回绝道:“如果你是以朋友的身份来看我,那我很欢迎。如果你不是,那我们就没有见面的必要!”
“为什么没有?”池越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眼底的神情暗沉,“楚乔,这一年我已经很努力的改变自己,难道你都不想看看吗?”
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一脸的孩子气。楚乔无奈的摇摇头,道:“你怎么还没长大?”
“爷怎么没长大?”池越怒了,眼睛瞪得老大。
楚乔忍不住轻笑,当真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是。这孩子果然是被宠坏了,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片刻后,池越往前一步,站在楚乔的面前,道:“我还没吃饭,你陪我一起去吃吧。”
原本想要直接拒绝他,可他总是纠缠也不是长久之计。楚乔勉强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坐上车离开,这次她要彻底解决!
马路对面的黑色轿车里,男人双腿交叠坐在车后座。眼见池越带着楚乔离开,他神情还算平静,只不过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瞬间眯起。
权晏拓敛下眉,语气沉稳,“上次让你去查的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助理提起精神,不敢含糊:“冯天真小姐,这个星期就会回国。”
闻言,权晏拓修长的手指轻叩在膝间,俊脸隐藏在暗影中,分辨不出他脸上的情绪。
“开车。”
黑色轿车缓缓开动,权晏拓偏过头,锐利的双眸落向对面的那栋房子,薄唇扬起的弧度凛冽。对于池越,他并不想痛下狠手,可这小子一年都没想明白,那就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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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周末两天,汐调整一下,希望下周就能恢复正常时间更新!
一直都觉得做饭的男人很迷人,尤其是不让女人做饭的男人更迷人!所以权爷啊,您这是输在起跑线上了吗?要不要权爷一直打酱油呢?大家都来冒个泡,让亲妈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人支持权爷,哈哈~~
084 愤怒的男人,破门而入
吃饭的地点选在蓝调,池越很挑剔。
临窗的位置,视野极好。淡蓝色桌布铺陈,垂顺下来的流苏飘逸。
“想吃什么?”池越主动把菜单递过来,让楚乔自己点菜。
楚乔脸上没什么表情,反手收拢菜单,交给服务员,道:“一杯纯净水。”
服务员愣了愣,池越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气氛尴尬,没人开口说话。
直到服务生把餐点与纯净水都送上来,池越僵硬的俊脸才涌起一丝笑意。他把点好的甜点推给对面的人,语气温柔,“你尝尝这个?”
草莓蛋糕,楚乔挺喜欢的,她敛下眉,默默的拿起勺子。
眼见她不再拒绝,池越总算松了口气,嘴角牵起的笑容温和:“这一年你过得好吗?我忍了很多次,才忍住没去看你。”
他的语气诚恳,楚乔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她放下勺子,眼底的神情平静,“谢谢你关心我,我过得很好,也学会很多东西。”
“看出来了,”池越低低一笑,狭长的桃花眼中精光四射,“你现在是慕恋的总监,很受寒秋阳的器重!”
顿了下,他突然伸手覆在楚乔的手背上,柔声道:“楚乔,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楚乔并没抽回手,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想要什么机会?”
“追求你的机会!”
池越回答的肯定,半点犹豫都没有。
听到他的话,楚乔不禁轻笑出声,“为什么要追求我?”
“因为我喜欢你!”池越望着她的眼睛,目光坦诚。
闻言,楚乔眼底的笑意更深,她眯了眯眸子,质问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喜欢?”
池越愣了下,剑眉微蹙,“喜欢就是喜欢。”
“那你喜欢我什么?”
“……都喜欢。”
“能喜欢我多久?”
“……”
“池越,你打算用什么来喜欢我?”
“……”
她一连串的问题把池越问懵了,他回答不出来,涨得脸色通红,“用得着这么多讲究吗?”
“当然不是讲究!”楚乔抿着唇,眼底的神情透着无奈,“池越,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能谈喜欢谁?”
她抽回手,俏脸的神情清冷下来,道:“从小到大,你都被人宠坏了!没人与你争夺,也没人敢拒绝你,偏巧我没给你追求的机会,所以你念念不忘,强迫一个理由说服自己,说这是喜欢!”
“可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楚乔深深凝视他的眼睛,没有回避,“池越,你真的太好命了,太一帆风顺!你把看上的东西都标上属于你的标签,却根本不看对方的意愿,或者究竟适不适你?”
“楚乔——”
池越猛然沉下脸,狠狠丢掉手里的刀叉,怒声道:“你这是教训谁呢?!”
“你!”楚乔冷冷低笑,眼神变得凛冽起来,“我以前觉得,是冯天真不适合你。可我现在才发觉,是你不适合她!”
“那是我和她的事情,要你管?”池越怒极,健硕的胸口剧烈起伏。
他盯着楚乔讥讽的眼神,恨声道:“怎么着,难道我哥适合你?”
“那是我和你哥的事情,用你管?!”
楚乔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踢回去,气的池越七窍生烟。
自从遇见她,池越一次都没赢过,更是半点便宜也占不到。
池越蹭的站起身,目光凶狠的瞪着面前的人,额头的青筋凸起。难得看到他那张俊美的脸庞扭曲,变化成一幅张牙舞爪的模样。
“想打我?”楚乔也站起身,绕过椅子走到他面前。她往上挽起袖子,眼神同样冷冽,“小子,要打架就放马过来,姐姐绝不手软!”
闻言,池越呆呆的僵直站在原地,头上飘过一群乌鸦。
“楚乔,你是不是女人啊?”池越惊诧的问她,颓然道:“哪个女人像你这么彪悍?!”
“切!”
楚乔撇撇嘴,眼神不悦,道:“那是你没见过世面!”
“……”
池越无语凝噎,心头的那阵怒火轰然散去。他抬手摸摸鼻尖,心头暗自叹息:这女人气场有点强大,软硬都不吃,想要hold住她,确实有点难度!
楚乔缓和下神色,意味深长的盯着面前的男人,道:“池越,我只能把你当作朋友或者弟弟,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变回陌生人!”
“陌生人?”池越薄唇轻抿,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暗色,“我在你心里就他妈那么惨,只能混成陌生人?”
楚乔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半响,池越冷冷一笑,眼角的眸色狂狷,“楚乔,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越过楚乔的肩膀,沉着脸往外走,俊美的脸庞已然是狂风骤雨。
外面停靠的那辆宝蓝色跑车很快无踪,楚乔无声轻叹,眼里有一丝不忍。如果可以,她不想把话说的狠绝,可池越的苦苦纠缠让她疲于应付。
而且池越与权晏拓的关系,让她不得不快刀斩乱麻,想在最快的时间内彻底解决!
坐车回到家,楚乔掏出钥匙打开小院的门,扑面而来的淡淡花香,沁人心脾。进屋后,她泡了杯花茶,拿着画本坐到遮阳伞下来。
外面这条街道不算主路,过往的车辆有限。楚乔手中握着铅笔,脑海中盘旋的都是下个月就要举行的时装秀设计方案。
她笔尖勾勒描绘,设计图画跃然出现在白纸上。最后压轴的那套设计,早些年前就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幻想过。
手中的白本画到最后,楚乔满意的收起笔。这次的时装秀,她已经准备了很久,并且全力以赴。上次未能圆成的梦,这次一定要实现!
桌上的花茶已经冷了,楚乔捧起杯子喝了口,入口传来淡淡的苦涩。她秀眉紧蹙,从椅子里站起身,活动下发麻的双腿。
今天和池越的谈话,楚乔算是仁至义尽,应该说的不应该说的,她都已经说过了。剩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完成先前未完的离婚手续。
权晏拓的态度摆明不会善罢,楚乔也不想和他浪费时间。虽然奶奶曾经承诺过,可这一年的时间,她早已学会很多人情事故,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
清早的云翔大厦,熨暖在晨光里。熠熠生辉的大楼,傲然屹立。
楚乔带着昨晚赶出的设计稿,拿来给寒秋阳看,她有点献宝的意味,迫切的想要得到专家的肯定:“看看我的新灵感,感觉怎么样?”
寒秋阳坐在转椅里,盯着手中的设计稿,一页页翻看完毕,嘴角露出的笑容平静,“还不错,比之前的有所提高。”
“还不错?”楚乔皱眉,脸色气馁。心里却想着,他怎么不说很好呢?!
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寒秋阳勾唇笑了笑,道:“想让我夸你?”
“嗯。”楚乔撅着嘴,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看到他的表情,寒秋阳嘴角的弧度扬起,磁性的声音好听,“那你不应该找梅杰的徒弟看设计,我没想老师那样打击你,你都应该偷笑了!”
顿了下,他单手撑在桌面上,俊脸微沉,问道:“知道老师,以前怎么骂我们吗?”
“不知道。”楚乔连忙摆手,涌起几分好奇。
寒秋阳站起身,缓和了情绪,学着老师的手势,语气也拿捏得当:“你们这帮死小子,这种设计也敢玷污我的眼睛,你们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噗——”
楚乔还没听完就已经笑喷,眼睛弯弯的眯在一起,“要是这么比,你确实比梅老师温柔太多了。”
“知足吧!”寒秋阳收起那副姿态,眼神重新温柔下来,“不过老师虽然严厉,人却很好,对我和司梵……都好。”
他提到季司梵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下,不着痕迹的扫了眼楚乔。见到她脸色平静后,才别开视线。
楚乔把设计稿收拾好,心态比起刚才虚心不少,“这份设计,我再修改修改。”
她很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透。寒秋阳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可以随时给我看,有意见我都会及时告诉你。”
“好。”
楚乔收好东西,想到什么后,犹豫着问道:“寒总,咱们公司的法务部律师,能不能借我用下?”
“你有事?”
寒秋阳挑眉看着她,内敛的双眸眯了眯,“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楚乔笑了笑,神情自然道:“有点小事情,我自己能够解决。”
寒秋阳敛下眉,并没在继续追问,“那好,我会和他们打招呼的。”
“谢谢寒总。”楚乔感激的笑了笑,抱着设计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虽然不肯说,但寒秋阳也看到出来她有事瞒着。不过这一年相处,楚乔的性格,他也多少了解,除非她亲自开口,要不然她是不会接受别人帮忙的。
傍晚七点钟,权晏拓准时开车回家。难得父亲在家,母亲自然也在座。
兰姨招呼佣人开饭,老太太坐在正中间,神态依旧熠熠。
“奶奶!”
权晏拓放下手里的车钥匙,大步走过来,“爸,妈。”
挑眉扫了眼儿子,范培仪欲言又止,碍于老太太在场,便把话给咽回去。打算另外寻个机会再说。
晚饭端上桌,兰姨站在老太太边上伺候,几十年如一日。
权正岩吃了两口,脸色逐渐沉寂下来,“楚乔回来了,是不是?”
权家的消息灵通,即便权正岩不再位,人脉依旧宽广。
“嗯。”权晏拓端着饭碗,俊脸没什么表情。
一年前楚乔离开的时候,权正岩偏巧去外地出差,等他回来,楚乔已经走了。后来听说他们闹的事情,但有老太太出面,他也没多说。
“你怎么打算的?”权正岩放下筷子,沉声问他。
权晏拓动作没停,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又是这话?
权正岩立刻沉下脸,怒声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眼见丈夫动怒,范培仪忙的开口,缓和气氛:“正岩,妈还在这儿呢,咱们先吃饭。”
老太太这次倒是没动怒,权正岩扫了眼母亲的脸色,这才偏过头,没在逼问儿子。
此时,佣人将大门打开,恭敬道:“大小姐回来了。”
权初若姗姗来迟,神色凛然的进屋。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了?”见到她这个时间回来,范培仪立刻皱眉,斥责道:“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临时有事才回来的。”权初若拉开椅子坐下,立刻有佣人把碗筷摆上。
权初若看到大家都在吃饭,眼神闪了闪,别有深意的扫过低头扒饭的弟弟,清冷的俏脸不禁闪过一丝为难。
“说吧,什么事情?”老太太虽然没抬头,但一切尽在掌握。
奶奶都开了口,权初若也不能隐瞒,而且这事情算是大事,她抿起唇,沉声道:“楚乔去法院起诉离婚了。”
“什么?”范培仪啪的摔了筷子,脸色阴霾:“你怎么知道的?”
“有朋友告诉我的。”权初若咂咂嘴,如实道:“传票应该明天就能收到。”
“太不象话了!”
范培仪咬着唇,目光彻底冷下来,“我们家还没说什么,她竟然倒是先闹上法庭了!”
其实不要说母亲,就连权初若也没想到楚乔能够直接去法院起诉。她只能说,这个丫头确实有股狠劲,这次她这个不可一世的弟弟绝对遇见对手!
“初若,”权正岩此时倒是冷静,也没发脾气,“按照正常程序要怎么办?”
权初若撇撇嘴,给出专业性的答复,“既然起诉,按照程序一周左后就会开庭,如果有一方不同意离婚,那么一审通常不会判离,会有个调停期。半年后,如果一方再度起诉,才会判决离婚!”
闻言,老太太也放下筷子,眼底隐隐闪过什么。兰姨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及时把手杖递给她。
“我去花园溜达溜达。”老太太站起身,往外走。压根没搭理这回事,好像与她无关。
范培仪不敢置喙婆婆什么,只是焦急的拉着女儿问,“初若,那我们要不要给赡养费,或者分财产什么的?”
权初若挑眉瞪着镇定自若吃饭的弟弟,心头微微诧异。她偏过头,看向母亲安抚道:“这个我说不好,要看女方的起诉书中有没有要求!”
“哼!”范培仪冷着脸,气的不轻,“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不同意,现在倒好,她倒是要闹离婚了!我就想不明白,我们权家哪里对不起她?为什么要和阿拓闹离婚?”
顿了下,她转头盯着儿子,问道:“阿拓你说说,她为什么要离婚?”
权晏拓低着头,动作如常的吃饭,也不搭理她的话。
权正岩瞥了眼儿子,从容的站起身,道:“跟我来书房。”
这次权晏拓倒是没有推脱,放下饭碗,随着父亲上到二楼书房。
书房的门刚刚关上,范培仪就叹了口气,怒声道:“初若,你告诉妈妈,楚乔为什么要离婚?”
“妈,”权初若摇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哎!”范培仪沉着脸,语气失落,“你们一个个都不说,阿拓那个臭小子死也不开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放心吧,他都那么大了,不用我们操心。”权初若拉住母亲的手,不停的安慰她,同时又扬起头,盯着书房的动静。
半响,权晏拓推门下楼,只见到姐姐一个人坐在沙发里。
“妈呢?”
权初若耸耸肩,往前努努嘴,道:“我把她骗回房间了。”
“还是你厉害。”权晏拓坐在姐姐身边,嘴角含笑。
客厅里只有他们姐弟俩,权初若转头盯着他,质问道:“阿拓,你怎么打算的?”
“打算什么?”
权晏拓剑眉轻佻,耻笑道:“姐,你真以为她起诉就能离婚吗?”
“她做梦!”男人忽然沉下脸,声音紧绷。
很少看到弟弟被气成这副模样,权初若忍住笑意,好心的告诫他:“别大意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别说我没提醒你!”
闻言,权晏拓脸色更加难看。他抿着唇抓起车钥匙,扭头就往外面走。
“你去哪?”权初若在他身后问了句,笑着叮嘱他:“你可不要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让人抓住把柄我也帮不了你!”
权晏拓往前的步子顿了顿,满头黑线。好吧,他现在已经沦落至此了吗?就连姐姐都要公开嘲笑他?他妈的!
男人沉着脸跳上黑色悍马,迅速发动引擎离开。
楚乔一个人吃晚饭,又是凑合的。她收拾干净厨房,回到楼上卧室。天气有点热,她折腾的满身是汗,先去浴室洗了澡。
吹干头发,她把门窗都关好,打开空调,舒服的叹了口气。晚上的电视都不好看,她选了张dvd,打算边看边等着困意袭来。
道路两边的路灯昏暗,一辆黑色悍马大刺刺停在路边,男人熄火后,纵身从车上跳下来。
“楚乔——”
权晏拓双腿微微分开,站在院门外面喊人。
连续喊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动静。不过屋子里亮着灯,显然是有人。
她这是故意的?
权晏拓心里更气,怒火蹭蹭往上蹿,他扯着脖子,额头的青筋凸起,“楚乔,你给我开门!”
电视的声音开的有点大,楚乔隐约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她穿着睡衣走到窗边,却不想看到楼下站着的男人,把她吓了一跳。
靠!这混蛋,大晚上鬼叫什么?
楚乔沉着脸推开窗户,口气很冲:“你来干什么?我不欢迎你,快走!”
紧接着,她啪一声,又把窗户狠狠关上。
权晏拓压根没想到她敢这样,还没哪个女人敢这么对待他!
权晏拓怒火攻心,俊脸几乎扭曲,“楚乔,你他妈把门给我开开!”
楚乔站在窗口,并没躲闪。她扫了眼门窗,心头暗笑不止。家里的门窗,还有门锁,她都是新换的,兼顾性能很强!
其实楚乔也有小阴暗的心理,她双手叉腰站在窗口,得意的盯着楼下的人,嘴角微微含笑,摆明就是在气他!
操!
权爷,啥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当真怒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点,对着楼上窗口的人指了指,怒极反笑道:“楚乔,你有种!”
话落,他突然往后退开几步,猛然往前加速奔跑,然后长腿弹跳,跃起。
男人有力的双臂,一下子撑在园子围墙的边沿,紧接着他健硕的身体越上来,动作快如闪电。
等到楚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跳进院子里,正在开锁。
楚乔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脸色开始发白!这混蛋原来是干嘛的?这身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惯犯啊!
权晏拓一手搭在门锁上,使劲拽了几下,门锁倒是坚固,不容易打开。他来的匆忙,身边没带什么东西,眼角到处一扫,顺手抄起一个花盆,对着门上的玻璃狠狠砸下去。
哐当——
门上的玻璃应声而碎,楚乔慌张的从楼上跑下来,只能看到他从打碎的玻璃处伸进来一只胳膊,手指正在摸门锁。
“你——”
楚乔脸色大变,顾不上骂人,下意识的想要拿起什么东西防伪。不过想到面前的危险人物,她又放弃那个念头,急忙往电话边上跑。
吧嗒——
门锁被打开,权晏拓踩着碎玻璃进来,一把勒住楚乔的腰,将人扣在怀里:“你个死女人,爷今天不给你点教训尝尝,你还真想骑在我头上!”
楚乔手指擦过电话,还没拨号,人就被他拉进怀里。她挣扎不开,心急的转过头,落入眼底的就是男人一双阴骘的眼眸。
她心底颤了颤,还没来得及喊人,就见眼前的男人猛然低下头,带着怒气的薄唇,狠狠覆上她的唇瓣,汹涌的力道让她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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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他是凌氏家族的风云人物,手腕狂劲。
夜晚,他是她的噩梦,永无止尽的疯狂纠缠。
“张开一点,乖……”他喘息着,健硕的胸膛靠近,想要的更多。
她麻木的扬起头,眼中不带一丝**:“究竟还要纠缠多久?”
他嘴角的笑意魅惑,似笑非笑道:“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一次背叛,足以让她的世界枯萎。
当她尝到爱情的滋味时,他再度张开恶魔的翅膀,撒开巨网,眼看她跌入无边地狱。
085 我嘴角的伤,不是你咬的吗?
楚乔被他强势按在怀里,挣扎不开。腰间落下的手掌犹如烙铁般坚固,她使劲一动,牵扯的自己皮肉生疼。
唇瓣已经被他堵住,楚乔发不出什么声音,呜咽声似乎刺激到男人的神经。他非但没有松开嘴,反正更加变本加厉,啃咬的力度逐渐疯狂。
口腔中渐渐晕开一股血腥味道,楚乔痛得皱眉,可她手脚都动弹不得,面前的男人肌肉结实,她唯一能运动的只有手指,可无论掐哪里他都没什么反应。
压根就是给他挠痒痒。
男人灵活的舌头顶开她的贝齿,在她的口中肆意游走。被他舔舐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他独有的味道。楚乔想要收紧牙关,但他只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的脸,轻松让她嘴巴张开的弧度更大,方便他的吸允。
心头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楚乔气馁的收回手,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她只能伸手去揪他的头发,五指狠狠插进他浓密的黑发中,拢起后手腕狠狠一转。
那力度,也是不容小觑的。
“嘶——”
权晏拓总算给点儿反应,那张俊脸从她身上抬起来,目光锐利:“你还挺有劲啊!”
“放开我!”楚乔瞪着他的眼睛,语气冷到极点。唇上又麻又痛,她眼底火光蹭蹭往外冒,都想把他烧死。
“我要是不放呢?”权晏拓淡淡勾唇,倒是没生气,颇有耐心的和她都逗弄。
楚乔心里气的要命,表情却异常平静,她扬起头,盯着他的俊脸质问道:“你是多么空虚寂寞啊,大晚上跑到我这儿撒野?”
她说的话语气刻薄,权晏拓突然想起初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咄咄逼人,能够把人气的吐血。
男人重拾笑脸,低下头靠近她的唇边,呼出的热气全无保留的喷洒在楚乔的鼻尖,“你说对了,爷就是空虚寂寞了,可我来你这儿是天经地义的,哪里是撒野?”
天经地义你妹啊!
楚乔心底暗骂,嘴巴却没动。她心里清楚,要是继续和他纠缠,这男人铁定没完没了。
此时的形势,明显是她处于下风,所以她要适当的收敛一些。
“权晏拓!”楚乔喘了口气,沉声道:“你现在放开我离开,我就当作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
“不然呢?”权晏拓撇嘴,不屑的问她:“要报警吗?”
男人低低轻笑,俊脸往下压在她的唇边,轻轻磨蹭了下,语气暧昧:“那好啊,我也想看看在我自己媳妇儿家算不算犯法?”
“你——”
楚乔怒极,抬手就要煽过去,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反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更往怀里拉进,并且趁势再度低下头,牢牢含住她的唇。
她半点便宜被占到,反倒又被男人压住。
怀里贴紧的身体柔软,权晏拓深吸一口气,就能闻到她沐浴过后的清香味道。他眼底沉了沉,腾出一只手,本能的撩开她的睡裙,火热的手掌直接伸进去,顺势往上摩挲。
胸前落下一片火热,楚乔头皮瞬间发麻。她拼尽全力合上嘴巴,对着他的唇狠狠咬下去。
“唔!”
权晏拓吃痛的抬起头,眼底的神情阴霾下来:“你有暴虐倾向吗?怎么不是抓就是咬?”
他微微松开些力道,楚乔接机一把推开他,往后推到安全地带,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立刻马上!”
唇边的咬痕微微渗出血迹,权晏拓用手背擦了下,深邃的眸子瞬间眯起,“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听听?”
胸前被他摸过的地方肿胀难受,楚乔双手抱胸护在身前,怒不可遏:“我让你滚出去!”
“行啊,长出息了!”权晏拓抿着唇,眼角的眸色幽暗:“你敢让我滚!”
“为什么不敢?”
一开始她就总和自己叫板,权晏拓并不奇怪她竖起利刺扎人的模样。他冷笑一声,口气决然道:“楚乔,你跟我玩横的没用!我今天儿就告诉你,想离婚是吧?做梦!”
碰——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楚乔就抓起桌上的台灯,对着他用力砸过来,幸好男人身手敏捷,躲闪的及时,要不然这一下绝对能砸脸上。
不错,楚乔这台灯原本也是照着他的脸砸过去的。
这男人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太过嚣张,气的她的全身哆嗦。
“靠!”
权晏拓愣了愣,也没想到她真敢砸过来,“你要谋杀亲夫?”
“哼,”楚乔气的胃疼,脸色有些发白,“那你就等着死吧!”
这话把权爷噎的,差点没吐血!
回想起来,自从和她认识到现在,耍嘴皮子逞强斗狠,这丫头样样不输自己啊!就刚才她那劲头,绝对是要和他拼命的,权晏拓撇撇嘴,心想女人堆里有她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他妈的,他这运气是有多好啊,竟然遇见个极品!
扣扣扣——
院门外面响起敲门声,邻居张阿姨试探的问道:“乔乔啊,你没事吧?”
楚乔只顾着和他斗气,压根忘记周围还有邻居。这个时间,大多数人家都休息了,他们这样激烈的动作,又加上砸东西的响动,肯定把左邻右舍都吵醒了。
张阿姨没有贸然闯进来,大概是在外面听到他们说话,没好意思进来。
楚乔抿着唇,瞪着对面的男人,道:“权晏拓,你想把事情闹大吗?”
男人显然并不在意,得意的耸耸肩,笑道:“随便你。”
他那副模样,那个表情,楚乔真想撕裂他的那张俊脸。她抬起一只手捂着胃,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也苍白下来。
瞥见她捂着胃口的动作,权晏拓深邃的眼眸闪了闪,问她:“怎么了?胃疼?!”
推开他往前的靠近,楚乔后退几步,后背抵着墙,用动作明白的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她的头发有点乱,身上的睡裙也松松垮垮的狼狈。尤其那张小脸渐渐发白,权晏拓纵然心里怒火滔天,也不得不压制下来,放缓了语气,“好吧,今晚先这样,我走。”
听到他松口,楚乔终于一块石头落地,她转过头,对着门外喊了声,“张阿姨,我没事,您回去吧。”
院门锁着,张阿姨也不好砸门。她又站在门外听了听,里面确实没什么动静,她才安心下来。刚才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还以为是楚乔交往的男友,小年轻的恋人吵架发脾气呢!
须臾,张阿姨转身离开,回到自家去了。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楚乔蹙起眉,俏脸一片寒意,“快走!”
她语气不耐烦,权晏拓想要上前,可又顾及到她的胃,只能忍气吞声的不去计较,弯腰从地上的碎玻璃中捡起车钥匙,抬脚离开。
院门一开一合,楚乔强撑的那口气松了松。她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手肘撑住沙发才没有摔倒。
缓了半天,楚乔再度站起身,拿来扫把,将屋里的碎玻璃全部清理干净。
台灯已经摔碎,不能再用。楚乔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不该冲动,用外婆喜欢的台灯去砸他,真是不值,亏大了!
收拾好地面,楚乔又擦干净四周。她擦地的时候,发现地面有一些血迹,忙检查自己全身,不过并没发觉有伤口。
确定自己没有受伤,楚乔撇撇嘴,继续手里的活儿。弄好地面,她走到茶几边上,从医药箱里找出胃药,吞下去两颗。胃一直不太舒服,被他气的不轻。
吃过药,楚乔把院门锁好,看着被打破的房门,心口的怒火再度蹿升!她关好门,回到卧室,立刻跑进浴室洗澡。
刚才被他摸过的地方,还很不舒服,楚乔反复洗了两遍,才沉着脸走出浴室。
这样一折腾,等到楚乔再次躺到床上,已经是半夜两点,她累的全身虚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
清早起来,池越揉着额头坐起身,又是一夜宿醉。他最近都是如此,每天都要去酒吧喝的烂醉,然后让人给送回家。
那天楚乔说的话,深深刺激到他。也许是自尊心受挫,也许是某些话触动到他,反正池越沉默寡言,一直都没缓过劲来。
这一年来,池越就没消停过,所以他这次再闹,父母都没有太过惊诧,也没人搭理他。
洗过澡,池越腰上围着一条浴巾,站在衣柜前选衣服。他眼神黯淡,随手选了件黑色白点的衬衫,慢慢往身上穿。
男人身姿挺拔,宽肩窄臀。胸前的衬衫松开两颗纽扣,能够随着他的呼吸,看到里面蜜色的结实肌肉。
他整理好自己,拉开房门往楼下走。没走多远,就能听到母亲的笑声。
池越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好久没听到妈妈笑了,怎么今天早上她能笑的这么开心?
客厅的沙发里,权正宜嘴角弯弯的,紧紧拉住身边的人,关心不已:“天真啊,权妈妈可想死你了,你怎么去那么久才回来?”
“也不是很久,”冯天真抿唇轻笑,道:“我姨妈原本还不肯放我的,打算让我年后再回来。”
“是啊,”权正宜了然的点点头,抬手摸摸冯天真的脸蛋,语气温柔,“我们天真就是讨人喜欢,懂事又乖巧,你姨妈肯定疼你。”
“权妈妈,您在吃醋吗?”冯天真摇摇头,眼底闪烁着笑意,“您放心好了,天真无论去哪里,都不会忘记权妈妈,永远都会想着您的。”
“哎哟,你这小嘴甜的。”权正宜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天真啊,要是权妈妈有个女儿该多好,像你这么贴心。池越那个混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我不是吗?”冯天真环住她的肩膀,笑着哄她:“不许生气,生气最容易长皱纹了。”
听到她的话,权正宜阴沉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冯天真拉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三分礼物,依次摆在茶几上,道:“这些礼物是给您和伯父的,还有池越一份。”
她说话的语气分外平静,权正宜仔细看了看,犹豫半天还是问她:“天真,你还生池越的气吗?”
“没有。”冯天真抿唇轻笑,表情自然,“我没生气。”
权正宜蹙起眉,心底不是滋味。上次池越闹过后,冯家就把女儿送到国外去,说是度假其实就是疏远。不过这也怪不得人家,冯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谁家父母不是把儿女捧在掌心里养大的,被池越折腾成那个样子,冯家怎么能不生气?
如果不是看在老太太面上,还有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份上,估计冯家人早就打上门来,还能让池越那么逍遥?!
哎,池越这个死孩子!
提起儿子,权正宜愁的不行!她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和楚乔有所牵扯,而且他自己还一副痴迷的模样。
再怎么说楚乔也是池越的大嫂,阿拓那边虽然一再隐忍,可那小子的脾气她心里最清楚。偏巧池越这孩子硬是没完没了,一家人现在为了这件事情闹的都不愉快!
“权妈妈,您脸色不太好?”见她呆呆的发楞,冯天真关心的问了问,“昨晚没睡好?”
权正宜无奈的叹了口气,神色颓然,“天真啊,自从你走后,权妈妈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整晚整晚的失眠。”
顿了下,她握紧冯天真的手,眼眶有些发红,“好孩子,池越如果让你受什么委屈,权妈妈替他给你道歉!”
“权妈妈!”冯天真低低一笑,俏脸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您别这么说,其实池越也没什么错,如果真说有错,那是我的错吧!”
她这么说话,权正宜听着更难受,心头酸酸的。只觉得池越这个混小子可恨!
池越站在楼梯口听了一会儿,俊美的脸庞微微垂着,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迈步走下来,语气如常道:“妈,家里来客人了。”
听到他的声音,权正宜压根眼皮都没抬,并不想搭理他。
沙发里的人倒是抬起头,乌黑的双眸明亮透彻,“是我来了。”
池越走到对面的沙发里坐下,点了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冯天真指了指行李箱,红唇含笑,“我要回家肯定要先经过这里,所以我就让司机停了下,进来看看权妈妈。”
闻言,池越深邃的眼眸闪了闪,薄唇轻抿。
应该说的都差不多说完,冯天真也不在多留,起身告辞,“权妈妈,我先回家了,过几天再来看您。”
“好。”权正宜虽然舍不得,可到底是人家女儿,她只能放手。
冯天真走到沙发边,刚要拿起行李箱,却有人先她一步,帮她拉起行李箱,“我送你。”
池越拉着行李箱,径自往前。冯天真愣了下,没有拦住,与权正宜道别后,快步跟上去。
前院的大门前,池越提着行李箱,俊脸低垂。
“有话?”冯天真走到他身边,语气平静。
“你回来干吗?”池越开门见山,口气很冲。
冯天真倒是没有多少惊讶,早就知道他要这么问,“这里是我的家,你说我回来干吗?”
池越被她呛了下,俊脸掠过一丝不悦,“冯天真我警告你,你这次回来要是还想纠缠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吗?”冯天真笑了笑,轻声问他:“那你打算怎么不客气?”
“我……”池越剑眉紧蹙,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
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冯天真并没生气,俏脸闪过的笑容明媚,“池越,我去外面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是我没见过的,你又不是天下第一帅哥,我为什么非要缠着你!”
“啥,你说小爷不帅?!”
池越脸色沉下来,满头黑线,“那你以前那么多年,为什么天天缠着我?”
“是我以前没见过世面,”冯天真勾唇笑了笑,神情狡黠,“如果给你造成困扰,那我向你道歉。”
她点点头示意,拉起行李箱从他面前走过,却再也没有多看一眼。
“喂……”
“喂!”
池越气的脸色发青,在她身后怒声吼道:“冯天真,你长能耐了啊!”
眼见前方的身影径自走到车边,有司机跑下来开车门,随后绝尘而去。
池越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冯天真这是鄙视他了吗?!
切!
池越低斥一声,俊美的脸庞闪过寒气,最好是她说的那样别来纠缠,否则他绝对饶不了她!哼,还他妈敢说小爷长得不好看,什么眼光啊!
……
楚乔一早起来,就生了满肚子的气。她嘴角又红又肿,用冰块冷敷半天,也不怎么见好。
她抬手摸了摸,依旧很痛,都是昨晚那个混蛋咬出来。
今早公司还有事情,她不能请假,只好拿出化妆品,很用心的把唇膏涂在嘴角的地方,但并没起太大的作用。
来到公司,楚乔总觉得大家把目光都盯在她的嘴上。她一路低着头,面对打招呼的同事们,敷衍的点点头,快步走进电梯。
回到办公室,楚乔才算松了口气,她掏出镜子看了看,嘴角的咬痕明显,只要视力没问题的人都能看出来。
“乔总监,”助理推门进来,适时的提醒,“我们与权氏的签约,二十分钟后在大会议室。”
“知道了!”
助理关上门离开,楚乔往后靠进转椅里,神色凛然。她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要抱有专业的心态,不能把公事与私事混淆。
缓和良久,楚乔愤怒的神情才算平和下来。她把今天要签约的东西都准备好,带着助理来到楼上的大会议室。
会议室的大门开着,蒋少恒最先到的,他坐在椅子里正在看要签约的合同。
“蒋经理。”楚乔走过去,在他侧面坐下。
蒋少恒点点头,起先并没抬头,直到他眼角余光扫到什么,才惊讶的盯着她,问:“那个,你……没事吧?”
“没事。”虽然他的眼神直勾勾盯在她的脸上,不过楚乔镇定自若,看不出什么异常。
这个冰山美人脾气可不好,蒋少恒纵然八卦,也识相的不敢招惹她。
须臾,寒秋阳走进会议室,看了看周围,问道:“权氏那边还没来人?”
“还没。”助理把文件分发好,恭敬的回答。
寒秋阳也不着急,颇有耐心的等待。
不过对方也很守时,权晏拓走进来的时间刚刚好,并没有迟到。
“权总。”寒秋阳主动站起身,与来人握手。
两个男人交握双手,同样的气场强大。
权晏拓穿着一套黑色的手工西装,俊脸的线条凛冽,是他惯有的风格。只不过他微抬起的右手上包裹着白色纱布,倒是有些刺眼。
寒秋阳观察入微,伸手指了指,关心道:“要不要紧?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了。”权晏拓偏过头,锐利的双眸定格在楚乔身上,别有深意道:“昨晚上闹得太激烈,不小心割伤的。”
蒋少恒轻声笑了笑,狭长的桃花眼轻眯。其实他们男人之间说些禁忌话题,早已司空见惯。
楚乔眼角一沉,下意识的瞪着对面的男人,眼神含怒。
“开始吧。”须臾,她抽出合同书,沉声道:“上次的合约已经修改过,如果这次没有问题,我们就签约。”
她想着快点签约,快点让那个碍眼的男人滚蛋!
寒秋阳转过头,看到的就是楚乔苍白的一张脸。他放下手里的合同,语气关切道:“乔,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楚乔抿着唇,下意识的半低着头,否认道:“没事,我很好。”
她说没事,寒秋阳也没深究,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有问题你及时告诉我,不要硬撑着,知道吗?”
楚乔勾唇笑了笑,脸色总算好看一些,“我明白。”
她嘴角牵起浅浅的梨涡,伴随着寒秋阳落在她手背上的手,看在某人眼里都是滔天罪行。
权晏拓内敛的双眸紧紧盯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薄唇扬起的弧度危险。
须臾,他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径直走到楚乔身边,在她震惊的目光,一把将她拉起来,拽到身边,“怎么不舒服吗?是不是昨晚冻着了?”
话落,他抬手轻轻覆在楚乔的额头,语气温柔:“哪里不舒服,嗯?”
男人轻佻的尾音滑过耳畔,楚乔差点吐血。
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却不想男人猛然收紧双臂,将她搂在怀里,笑道:“我们乔乔就是敬业,咱家又不缺钱,你犯得着这么卖命吗?!”
对面的椅子里,蒋少恒看得一愣一愣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这是什么情况?
楚乔头皮又开始发麻,她下意识的咬唇,却不想碰到伤口,痛得嘶了声。
“还很疼?”权晏拓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眼神认真的盯着她的嘴角,笑道:“昨晚都是你闹的,要不然我能咬你吗?”
“……”
楚乔彻底震撼,面对这种没节操的男人,她是忍无可忍!
“权晏拓!”
楚乔俏脸发红,怒声吼道:“你混蛋!再敢胡说八道试试?!”
“我胡说了吗?”
男人俊脸含笑,轻轻扬起下巴,丝毫也不避讳,“那你告诉他们,我嘴上的伤是谁咬的?难道不是你咬的吗?”
楚乔气的脸色发白,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能把她气的想要杀人。
可惜,那个男人根本不想收敛,扬起一只手扣紧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压紧自己健硕的胸膛内,“你敢说不是,那我就把你的小嘴掰开,让大家都看看是不是你的牙印?!”
“噗——”
这边椅子里,蒋少恒彻底笑喷,眼睛里都是暧昧的探究。这是要多激烈,两人才能咬成这样?!
周围一片静谧,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楚乔脸颊火烧火燎的蒸腾,竟然抬不起头来。
四周的环境,有种诡异的安静。大家都想要好奇的张望,不过看到乔总监杀人一样的眼神,又都把头低下,暗自唏嘘。
原来乔总监,与权氏的总裁有一腿?!
“好了,不闹了!”权晏拓俊脸含笑,深邃的眸子扫过众人怪异的表情,眼神宠溺的盯着怀里的人,柔声道:“我媳妇儿生气了,我可舍不得让她生气。”
媳妇儿?!
众人再一次大跌眼镜,他们乔总监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蒋少恒原本玩笑的嘴脸也怔住,他挑眉盯着楚乔看,满脸惊诧。她结婚了吗?
满场的惊诧目光中,只有寒秋阳神情平静,那双深邃的黑眸中,似乎看不出明显的起伏。
楚乔已经彻底僵硬住,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敢说这些话,全然没有防备。
半响,权晏拓微微松开怀里的人,薄唇靠近她的耳边,低喃道:“楚乔,你想和我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权晏拓敛下眉,唇边的笑意倏然收敛起来。从季司梵到池越,现在又跑出来个寒秋阳,这死丫头真招人喜欢!她桃花多是吧,爷还就不怕桃花多,她有一朵,他就要给她狠狠掐灭一朵!
086 养女
碰——
办公室的门被狠狠甩上,楚乔把手中的文件夹丢在桌上,一张俏脸气的惨白。
须臾,助理硬着头皮推门进来,战战兢兢的问,“乔总监,权氏签约的合同,您还需要再看一遍吗?”
“出去!”
楚乔脸色紧绷,声音直线拔高。
助理吓得二话不敢说,忙的夹着文件夹退出去,并且把门关好。
总监这个样子太可怕了,简直要吃人!
接下来的时间,公司没有人敢靠近总监办公室,进去的人也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蒋少恒跟着寒秋阳回到办公室,他拉过椅子坐下,神情依旧处在惊诧当中,“寒,你觉得这件事情奇怪吗?”
“什么?”寒秋阳坐在黑色转椅中,目光如炬。
“楚乔啊,”蒋少恒撇撇嘴,俊脸闪过的神情莫名,“她简历上可没写已婚。”
闻言,寒秋阳没有说话,深邃的双眸漆黑如潭,看不出半点起伏。
扣扣——
抬手敲敲桌子,蒋少恒面露不悦,道:“你倒是给点意见啊!”
寒秋阳笑着耸耸肩,神情淡然,“什么意见?人家的**,有权利保留。”
“这也叫**?”蒋少恒不认同,摇头道:“这叫没有如实向公司说明她的情况。”
“你啊,”寒秋阳抿唇轻笑,转头盯着他的脸,打趣道:“那你这么八卦怎么算?”
“寒秋阳,你站在哪边的?”蒋少恒蹙起眉,眼神质疑的看了看他,问道。
男人上半身往后靠进转椅里,明亮的双眸带着笑意,他虽没说话,不过俊脸的神情明白的写在脸上,蒋少恒看到他的模样,气的沉下脸。
“行!”蒋少恒蹭的站起身,颓然道:“你就护着她吧!”
他扭头就往外走,却听寒秋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少恒,我有分寸。”
听到他的话,蒋少恒紧蹙的眉头才松了松,他没在多说,转眼离开办公室。
整个上午,楚乔半点灵感也没有,早上生了一肚子闷气,偏巧碍于众人在场,她也无处发泄,都憋在心里翻腾的难受。
手中的铅笔握紧又放下,楚乔明明有个很好的构思,可这时候找不到任何感觉,也画不出来。
“啪——”
愤恨的将笔丢在桌上,她下意识的咬唇,又牵扯到嘴角的伤痕,痛得她皱眉。
楚乔颓然的往后靠进转椅里,心情烦躁的无以复加。
“可以进来吗?”
不知何时,寒秋阳站在门口,抬手敲门,很有礼貌的问。
听到他的声音,楚乔咻的从椅子里站起身,问道:“寒总,您有事?”
寒秋阳迈步走进来,嘴角的笑容温柔,“午餐时间到了,想请你一起去吃。”
抬头扫了眼挂钟,楚乔这才意识到已经中午,难怪她肚子很饿,原来应该吃午饭了。她犹豫了下,回身拿起皮包,走到他面前,“走吧。”
走出云翔大厦,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虽然明媚,却并不毒辣。
寒秋阳已经考到驾照,可以自己开车。楚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把安全带扣好。
“想吃什么?”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偏过头问她。
楚乔垂下头,无精打采的回了句,“随便。”
“随便?”寒秋阳剑眉轻佻,俊脸似有难色,“乔,你在给我出难题,随便要去哪里吃?”
“噗……”
紧绷一上午的神经总算舒缓下来,楚乔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目光带着几分感激。他是有意逗弄自己开心,她看得出来。
“去蓝调吧,”楚乔舒了口气,重拾笑脸,“老板请客,我当然要吃顿好的。”
寒秋阳单手扶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落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薄唇往上扬起一抹弧度。
很快的功夫,车子开到蓝调外面。寒秋阳停好车,带着车里的人一起走进去。
长桌前,楚乔与寒秋阳面对面坐下,立刻有服务生上前服务。
接过菜单,寒秋阳大致浏览一遍后,挑眉问对面的人,“想吃什么?”
菜单上的很多事物,楚乔都喜欢吃,不过她要考虑自己的胃,只点容易消化的食物,“一份海鲜炒菜,一个奶油浓汤。”
寒秋阳吃东西不挑剔,也点了和她一样的餐点。楚乔微微抿唇,随口问他,“这里的牛排很好,你不要尝尝吗?”
“生冷的东西我不吃。”男人笑了笑,俊脸的神情温和。听到他说不吃生冷,楚乔赞许的点点头。
餐点很快上来,楚乔右手握着勺子,踌躇半天还是开口:“今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她尴尬的低下头,神情炯然,“让大家看笑话了!”
早上权晏拓那样表演,这会儿全公司都已经传遍,楚乔即便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怎么会?”寒秋阳放下勺子,仰头盯着她的眼神,语气温柔:“乔,没人会看你笑话。”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至少我不会。”
“谢谢。”楚乔感动的点点头,心底总算恢复几分暖意。
她双手紧扣在一起,放在大腿根部,五指收拢,“我不是有意隐瞒……”
“你有权利保护自己。”寒秋阳突然出声制止她,语气中丝毫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楚乔只觉得,和他沟通起来很舒服。他的善解人意,总是能缓和掉她心头的所有情绪。
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楚乔敛下眉,沉声道:“我已经去法院递交了起诉书,离婚手续正在办。”
莫名的,她想要解释给寒秋阳听。
“需要我帮忙吗?”寒秋阳平静的开口,并不多问。
楚乔抿唇一笑,道:“暂时还不需要。”她水润的眸子泛着亮光,语气诚恳,“秋阳,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的,对朋友我不够坦诚。”
她的语气暗藏自责,听在寒秋阳的耳朵里,却让他目光变了变。
寒秋阳抬起手,掌心落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全然没有责怪,“先吃东西,等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收敛起心底的复杂情绪,楚乔乖巧的点点头,拿起勺子开始吃午餐。
……
中午这个时间段,正是用餐的高峰期。美食一条街的生意格外火爆,各色炒菜餐馆层出不穷,每家的生意都很好。
一辆明黄色的跑车停在路边,立刻引来无数人的侧目。车里的男人推门走下来,锃亮的皮鞋踩在满是油腻的地面上,显得突兀碍眼。
街边一家名为实惠的餐馆,里面的客人最多。远远的站在店门外,就能看到里面的服务生走来走去,人头攒动。
“先生,您几位?”老板见到门外站着位贵客,急忙迎出来。
江虎一身西装革履,气派讲究。他低下头,伸手弹了弹西装的领口,问道:“许可儿在哪?”
“许可儿?”老板愣了楞,半天才反应过来,“您说大许吗?”
江虎不耐烦的点点头,面色不悦:“人呢?”
“在后巷。”老板抬手指过去,殷勤道:“我带您过去。”
江虎挑眉扫了眼周围的环境,皱眉跟着他走到餐馆后面的巷子里。
这条街前面是门面房,后面巷子就是餐馆的后厨。一个用帆布搭建的棚子下面,许可儿坐在矮凳上,身上带着围裙,两手放在水盆里,动作麻利的正在刷碗。
“大许——”老板小跑着过去,扬声喊她。
“唉!”许可儿本能的答应,抬头朝着前面看过来,见到那个男人后,目光不禁怔了怔。
周围的环境嘈杂,江虎迈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凉水哗哗的冲过,许可儿表情僵硬的盯着他,额头的汗珠滴落在眼里,她不适的眨了眨眼睛。
伸手将她拉起来,江虎指着她身上的围裙,蹙眉道:“摘掉,我带你离开。”
许可儿伸手解开带子,将围裙丢在一边。她神情平静,似乎早就在等待这一天。
“你们认识?”老板看傻了眼,后知后觉的问。
“老板,你把工资算给我。”
许可儿语气如常,老板见到江虎的穿衣打扮,也不敢惹事,忙的将薪水算好,分文不差的递给许可儿。
接过那钱,许可儿低头数了数,数目不差后,她才点点头,“我们两清了。”
“完事没?”江虎沉下脸,转身往前走。
许可儿把钱揣进口袋里,又进去店里把自己的小包拿着,这才走到那辆醒目的跑车前,打开车门坐进去。
明黄色跑车咻的一声蹿出去好远,很快就消失不见。
餐馆老板颓然的咂咂嘴,心想这小丫头他也看上的,可还没等来机会下手,就被人家给抢了!
开车来到市中心的高级小区,江虎把车停好,搂着身边的人走进电梯。
掏出钥匙把门打开,眼前的这栋房子,装修精致,家电器具一应俱全,价值不菲。他把手里的钥匙递给身边的人,笑道:“收好了,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地方。”
这套房子就是当初江虎给她的,许可儿四下里转了转,最后又回到客厅。
江虎从冰箱里拿来一瓶纯净水,拧开盖子喝了口,挑眉问他:“出来怎么不找我?”
“找不到你。”许可儿转身坐在沙发里,德国进口的真皮沙发,坐上去那感觉就是和便宜货不一样!
她抿着唇,道:“你忙完了吗?”
江虎低低一笑,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前段时间他是很忙,没在国内,主要是忙着结婚,出去度蜜月。
许可儿也不扭捏,起身坐在他身边,表情淡淡的。
“生气了?”伸手挑起她精致的下巴,江虎含笑问她。
许可儿唇边滑过一抹苦笑,盯着他的眼睛问,“刚从监狱放出来的人,有资格生气吗?”
她的气色不好,人比起之前也确实消瘦很多。江虎蹙眉,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本合同,放进她的手里,“这是商业街的店面,你付了三年的租金,你想好要做什么,我安排人装修。”
许可儿盯着手中的合同,细细看了遍,脸上才泛起一抹笑。她并没客气,直接回答他:“行,我会尽快想好告诉你。”
江虎捏着她的下巴,低下头在她唇边亲了下,却又再度皱眉:“去洗洗,什么味道啊!”
她身上穿着衬衫牛仔裤,全身都是汗,许可儿歉意的笑了笑,立刻站起身走进浴室。
关上浴室的门,许可儿将身上的脏衣服脱掉,伸手拧开喷头,终于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自从她出来,都是居无定所,能够这么洗个痛快的澡都是奢侈。
洗好澡,许可儿围着浴巾站在镜子前,静静审视自己的这张脸。才不过一年的功夫,她的皮肤就黑了不少,双手也变得粗糙。
拉开浴室的柜子,里面各种护肤用品都有。不得不说,江虎是个很称职的情人。
挑选了一款美白面膜,许可儿麻利的覆上。她不敢多耽误,生怕外面的人等的着急。现在她的,没有任何选择余地,能够取悦那个男人,她才能有好日子过。
拉开浴室的门,沙发里的男人正在讲电话,见到她出来,有意的回避开。
许可儿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想管那个电话是不是他打给老婆。她坐在床边吹头发,没多久身后的位置就凹陷下去,男人火热的身体靠近过来。
关掉手里的吹风机,许可儿并没转身,看不出什么表情。
江虎微微低下头,轻嗅着她身上的幽香。他手指轻抬,落在她的肩上轻抚,指尖的触感依旧滑腻,不禁让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可儿,还是你好。”
许可儿转过身,眼角含笑的盯着他问,“你老婆不好吗?”
“差不多。”江虎撇撇嘴,低头轻吻在她的锁骨上,一把扯开她身上的浴巾。
许可儿躺在床上,仰头看向他染满**的眼睛,轻笑道:“既然差不多,为什么还找我?”
听到她的话,江虎嗤笑出声,张嘴在她胸前咬了口,暧昧道:“没听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我可是一直都惦着你,没忘记过我们以前的情分!”
这种话是真是假,许可儿都不需要去计较。她双手攀住他的脖子,红唇微扬道:“我也没忘!”
江虎目光怔了怔,盯着躺在他身下的人,沉声道:“可儿,只要你乖乖的,我会补偿你这一年受的委屈。”
许可儿笑得很温柔,她抬起手轻抚着男人脸,弓起腰全身心迎合他。
是的,他要补偿,他们这些人都必须要补偿!
……
在蓝调用过午饭,寒秋阳开车来到百货公司。楚乔狐疑的跟着他,却见他竟然选了一个芭比娃娃。
结帐后,寒秋阳再度带着楚乔离开,开车来到市中心一处幼儿园。
“这是?”
楚乔站在幼儿园外,与那些来接孩子的家长挤在一起,满脸疑惑。
寒秋阳将手里的芭比娃娃礼盒递给她,语气平静道:“来接我女儿。”
“啊?”楚乔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此时,幼儿园的大门打开,楚乔还没来得及问,寒秋阳就已经扬起手,往前走过去,“一诺!”
“爹地——”
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子,张开双臂朝着这边跑过来。寒秋阳几步走上前,顺势将她抱起来,并且往前抛起来好高又稳稳接住。
小孩子咯咯的笑,双手搂紧他的脖子,尖叫道:“爹地好棒哦!”
须臾,寒秋阳抱着女儿走过来,站在楚乔面前,“一诺,喊阿姨。”
“阿姨!”寒一诺很乖巧,甜甜的喊人。
楚乔依旧深陷在震惊中,直到孩子心急的瞪着她怀里的芭比娃娃问,“阿姨,这个娃娃是送给一诺的吗?”
她尴尬的回过神,恰好看到寒秋阳含笑的眼睛。
“是,送给你的。”楚乔把礼盒递给她,抿唇笑了笑。
“谢谢阿姨。”寒一诺抱着盒子,扭着小脑袋问身后的男人,“爹地,一诺可以要吗?”
“当然可以。”寒秋阳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语气温柔。
爹地说可以,寒一诺才把娃娃接过去,开心的不得了。他抱着女儿往前走,楚乔木纳的跟上去。
寒秋阳将孩子放在车后座,并且给她扣好安全带,然后才回到主驾驶的位置。
将车开上大路,楚乔才渐渐回过神来。她转头看着车后座的小孩子,觉得她差不多有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很可爱,尤其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特别招人喜欢。
不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寒秋阳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没听说他结婚啊?!
寒秋阳伸手将车里的音响打开,音量调的比较小。他通过后视镜看到女儿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娃娃身上,这才偏过头,看向楚乔,“有话问我?”
“咳咳!”楚乔尴尬的红了脸,不自然道:“我挺意外的。”
寒秋阳淡淡勾唇,笑道:“不仅是你,所有见过一诺的人都这样说。”
楚乔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还要问什么。
察觉到她微蹙的眉头,寒秋阳薄唇抿起,压低声音道,“一诺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是我收养的孩子。”
“……”刚才的震惊还没缓过来,楚乔再次吓住。
“收养?”楚乔瞥着嘴,不敢置信的问他。
“对。”寒秋阳点点头,俊脸沉下去,“一诺是弃婴,生出后就在孤儿院。”
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被父母抛弃,楚乔心头的怒火瞬间高涨。
傍晚,楚乔留在寒秋阳家吃的晚餐。小孩子很喜欢芭比娃娃,缠着楚乔一个劲说谢谢,还要她陪着一起玩。
老实说,楚乔小时候也没怎么玩过娃娃。她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脸,忽然就想起她的童年,心底的感触颇深。
用过晚饭,楚乔又被纠缠很久,最后还是寒秋阳开口,小公主才肯放人。
她跟着寒秋阳走到门庭下,依依不舍,“乔乔阿姨,你下次还要来陪我玩娃娃。”
“好。”楚乔蹲下身子,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孩子的发质软软的,特别可爱。
“那我们拉勾勾。”寒一诺伸出小手指,有眼泪在眼中转动。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仿佛是上好的黑水晶。楚乔看得心尖发颤,差点跟着她掉下泪来。
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楚乔亲了亲她的小脸,同她勾住手指,保证道:“阿姨有时间就会来看你,好不好?”
“嗯。”寒一诺低低的应了声,还是不高兴。
寒秋阳无奈的摇摇头,招来佣人把她抱进去洗澡。寒一诺趴在佣人的肩膀上,挥动着肉肉的小胳膊,继续同楚乔招手。
这孩子很会讨人喜欢,就连楚乔这么清冷的性子,难得第一次见她就发自心底的疼爱。
“我送你。”寒秋阳眼见女儿上楼,这才拉着楚乔转身。
庭院中的梧桐树高大,楚乔提着皮包,脑海中还在回旋刚才的情景。
“一诺本来跟着我爸妈,”寒秋阳双手插兜,走在她的身边解释,“不过她越来越大了,我想把她带在身边,这样对她的成长有利。”
“嗯。”楚乔点头应道,很赞同寒秋阳的说法。孩子总要跟在父母身边才能快乐,就好比她的童年,失去的那些永远都不能弥补。
“秋阳!”楚乔仰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沉寂,“你是个好人。”
现如今能够像他这样既有爱心,又有同情心的人,已经算是稀少。
“别这样说,”寒秋阳俊脸含笑,眼底悄然闪过一抹什么,“一诺很可爱,谁见到她都会心疼。”
这话是没错,不过能够把怜惜付诸行动的,却没几个。
“不过你瞒着我好久啊?”楚乔反应过来什么,责备道:“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寒秋阳剑眉轻蹙,俊脸的神色颓然,“本来没想这么早告诉你的!不过今天听到你说朋友之间要坦诚,我好怕被你秋后算帐,所以先招供!”
他的话,总是恰到好处的调节气氛,楚乔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并无半点怨怼的意思。
将她送到大门外,寒秋阳已经安排好司机送她。在她上车前,他忽然开口,“乔,后天的发布会,你做我的舞伴?”
“好啊。”楚乔欣然同意。
这一年多进入慕恋,楚乔陪同寒秋阳参加不少宴会,当他的舞伴也没什么稀奇。她并没深想,直觉得同意。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别墅,寒秋阳站在路边,深邃的双眸染着点点笑意,直到车身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收敛起嘴角的笑意,转身回到别墅。
清早起来,总裁的心情不错,权氏上下员工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黑色的办公桌前,权晏拓坐在转椅里,眼睛盯着合同,偶尔抬起手轻抚着嘴角,他眼底的神情也跟着温柔下来。
嘴角的那处咬痕,已经渐渐抚平。
“总裁。”桌上的内线响起,“jk的夏小姐要见您。”
权晏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眯了眯,道:“请她进来。”
须臾,助理推门将人带进来,随后离开。
“坐。”
权晏拓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温和。
夏嫣然嘴角含笑,抽出一张红色的请柬,放到他面前,“明天的晚宴,请权总裁准时出席。”
扫了眼请柬,权晏拓淡淡轻笑,低下头继续看着桌上的文件,“肯定。”
他的表情分外蓦然,夏嫣然心里一紧。等了半天,都听不到他说话,她终于按奈不住,挑眉问他:“你怎么了?”
男人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道:“什么怎么了?”
他的目光无波无澜,夏嫣然脸色沉下来,垂在身侧的五指收紧,“你一直不说话,我以为你生气了。”
“没有。”权晏拓摇头,平静的开口:“以后送请柬这种事情,让助理来就行,不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夏嫣然咬着唇,俏脸的神情彻底冷下来。她微微低下头,努力缓解心头的愤怒。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以后都不想见她吗?
这一年,如果不是她刻意借用工作的便利来见他,他们之间根本都见不到面。
不是要离婚吗?为什么他却和自己越来越疏远?!
夏嫣然缓了口气,嘴角牵起的笑容已经僵硬,“没什么,来给你送请柬是我自愿的。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好。”权晏拓头也没抬,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
瞥见他不冷不热的模样,夏嫣然右手勒紧皮包带子,脸色愠怒的离开。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权晏拓把目光从文件中移开,转而落在那张请柬上。他打开请柬,黑曜石般的双眸闪了闪,凉薄的唇上扬。
------题外话------
明天应该见的,不应该见的都凑在一起了!哇咔咔~~
087 吃醋
慕恋即将举办一年一度的盛大秀场,这场秀是作为集团在聿沣市的亮相之作,必然经过慎重的筹划,并且各方准备的资源也相当充足。
慕恋与jk同属一家,寒秋阳把两家集团的资源合并。清早起来,楚乔就到预订的酒店着手安排布置,她手里捧着舞台设计图纸,按部就班的盯着工人施工。
“乔总监!”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来人口气不善:“舞台周围的布景与灯光设计怎么都不是我安排的样子?工人说是你改的?”
“对!”楚乔合上手里的图纸,语气平静。
夏嫣然挑眉盯着她,俏脸一片寒意,“谁让你修改我的意见?”
“你的安排不符合我的要求,我当然要改!”楚乔倒也没生气,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听到她的话,夏嫣然心头的怒火更甚,她紧绷着脸,声音渐沉,“你的要求?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
抬手将手里的设计图纸递给她,楚乔脸色凛冽,不气不怒,道:“夏总监,今晚是慕恋新秀场的发布会,不是jk集团的颁奖晚会,你分不清楚主次吗?”
“我……”夏嫣然被她的话噎住,脸色霎时阴沉。
楚乔扫了眼让人拆卸下来的东西,眼底含笑道:“慕恋与jk不一样,我们不喜欢排场,讲求的是创意,你的安排不适合慕恋!”
夏嫣然俏脸一阵泛白,完全找不到驳斥的话。
安排好主旨,楚乔也不想浪费时间,她盯着夏嫣然怒气的脸,沉声道:“既然你在,那么剩下的工作就请你继续监督,我还要回去修改一份设计稿!”
楚乔转身往外走,并没有去看她气涨的一张脸。
不过楚乔并没说谎,她确实需要回去修改设计稿,今晚还要用的。匆匆赶回公司,她午饭也没吃,憋在办公室两个小时,终于把设计稿完成。
距离晚上的宴会还有三个小时,楚乔把设计稿交给下面的人去准备,打电话到酒店会场,负责人告诉她,全部布置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完成,她才算松了口气。
喘了口气,人才觉得累。楚乔上半身靠进转椅里,神色间透着疲惫。
“可以进来吗?”
门外响起的声音磁性,楚乔咻的睁开眼睛,笑道:“请进。”
走进来的男人穿着深色西装,脚步沉稳,他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没吃午饭吧?”
“没有。”她并没隐瞒,如实道:“忙着赶那份设计图,没时间。”
闻言,寒秋阳抬起腕表看了看,一把拉起她的手腕,道:“时间还来得及,我们走吧!”
“这么早?”楚乔惊诧,盯着时钟质问。
寒秋阳并没解释太多,只把她拉出办公室,驾车离开。
男人先开车来到一家饭店,楚乔愣了下,跟着他的脚步走进去。
养胃的山药粥冒着热气,还有几样清淡的滋补菜品。楚乔瞪着眼前的食物,忍不住食指大动。
她抓起筷子,低头开吃,真是饿的不行。原本她算计着让助理随便买点快餐打发,还要应付晚上的宴会,没想到还能喝上粥。
“谢谢。”楚乔吃了几口,眉眼弯弯的勾起。
“谢什么?”寒秋阳低低一笑,俊脸的神情温和,“你工作认真,这是应该的。”
寒秋阳是个好老板,楚乔一直都知道。她没在多说什么,埋头将面前的食物吃完,终于缓解了胃里饥饿感。
吃过东西,寒秋阳又开车来到市中心。楚乔知道是来取礼服,是他们今晚要穿的。
“欢迎光临!”
一家世界顶级时装店,门店服务生拉开玻璃门,热情的引领他们走进去。
礼服是寒秋阳选的,楚乔事先并未参加意见。她相信他的眼光,但在看到礼服的那刻,心底一阵惊讶。
黑色,是她钟爱的颜色,然而黑与红的搭配,却是她未曾尝试过的组合。
“这件衣服?”楚乔盯着服务员捧在手中的礼服,心头有些诧异,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问,“是哪个设计师的设计?”
因为职业的关系,楚乔每次看到让她惊艳的服饰,总会第一时间询问设计人。
寒秋阳抿唇轻笑,深邃的双眸幽然滑过一抹光亮,“是我的设计。”
“你?”楚乔再度惊诧,狐疑的问他:“你可以画画了吗?”
低头扫了眼右手,寒秋阳轻轻摇头,沉声道:“不是,是我早些年的设计。”
“早些年?”楚乔红唇轻抿,心中顿感失落,“早些年你就能有这种设计,如果现在你还能继续,那我们都没活路了!”
“这是嫉妒吗?”寒秋阳挑眉盯着她,语气玩味。
楚乔双手接过礼服,上下细细打量一遍,眼底的落寞更深,“**裸的嫉妒!”
“呵呵……”
寒秋阳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伸手揉揉她的头,语气温柔:“去试试看。”
“嗯。”楚乔收起玩笑的嘴脸,捧着礼服随同导购员走进试衣间。
真丝质地的礼服穿在身上非常服帖,而礼服的曲线设计堪称完美。楚乔望着镜中的自己,全部精神都被设计的美感深深吸引。
“小姐,这件礼服真适合您!”
导购员帮她整理好礼服的下摆,盯着镜中的人,衷心赞叹。
楚乔也觉得很适合,眼底的笑容浅浅。
礼服整体线条分明,上身无袖,下摆呈现鱼尾。最抢眼的就是腰部的红纱设计,肚脐往上一掌的宽度,全部采用红色薄纱,若隐若现的透出里面的白皙肌肤,红纱周围手工绣着一圈施华洛世奇水晶,站在镁光灯下,绝对闪耀璀璨。
这件礼服,穿在楚乔身上,没有一处不合身,连她都暗自惊讶,这也太巧了吧!
半响,她推开试衣间的门走出去,只见对面的男人也换上黑色西装,显然正在等她。
见到楚乔的刹那,寒秋阳眼底闪过惊艳的神色。尽管这件礼服,他曾经预期过穿在她身上的效果,不过真实见到后,还是比他预想中要美丽。
“很适合你。”寒秋阳并没有说太多赞美的言辞,只是最朴实的赞美。
楚乔笑着点点头,由衷钦佩,“这件礼服设计很独特,我喜欢。”
“喜欢就好。”寒秋阳招来店员签单,随后带着她离开商业街,准时来到酒店。
傍晚七点,酒店顶层的宴会厅中,应约前来的宾客基本上都到齐。
宴会厅中,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今天来这里捧场的,都是聿沣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慕恋算是得天独厚,与其合作的集团都是实力雄厚的财团,其中当属权氏为瞻,后面还有季氏与楚氏,实力也不容小觑。
电梯直达顶层,楚乔随着寒秋阳走出电梯大门,沿路都在观察四周的布置,确定按照她的安排无漏后,才算彻底安心下来。
“乔总监,”身边的男人似乎不满,语气微沉,“你现在是来参加晚宴,不是现场指挥!那些工作,让你手下人去做就可以了!”
“我这不是敬业吗?”楚乔笑着回应他,眼神俏皮,“老板给我的礼服这么贵重,我绝对要用负责的工作态度回报!”
她嘴皮子灵活,寒秋阳深有体会,宠溺的笑了笑,带着她往里面走。
大门的入口处,铺着红色地毯,颇有明星走秀的味道。各大集团的老总一经现身,顿时引来无数人的目光,其中不少慕恋的员工也会爆发出尖叫声。
尤其是单身的钻石级,所以权晏拓一身黑色西装踏进大厅,周围的喧哗声达到鼎沸。
纵然男人俊脸冷峻,不拘言笑,但随着他弯腰签名的帅气动作,依旧让无数少女怦然心动。而他一直都是单身,并不曾传出什么绯闻,也未见他身边有女伴。
大家一致猜测,这位爷眼光太高,根本没人能入他的眼。
权晏拓走进宴会厅,周围立刻就有人靠近过来。多数都是商场上的朋友,他勉强应付着,并不能全然不理。
夏嫣然看到他到场,立刻提着礼服的裙摆朝他走过去,“你来了。”
权晏拓借此退出众人的包围,点头笑了笑,“今晚的气氛不错。”
他盯着周围会场的布置,觉得这种清新的调子,要比那些盲目的奢华来的好。每场宴会都是千篇一律的造作,看多了自然会腻歪。
夏嫣然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并未解释,红唇弯起淡笑,随手拿起一杯香槟,缓解脸颊的尴尬。
重量级嘉宾依次到场,季司梵一身白色西装,挽着爱妻款款而来。圈里这对夫妻档,恩爱有加,在时装界众人皆知。
楚乐媛为了配合丈夫,特别也挑选一款白色及膝礼服,微微宽松的样式,一度让大家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已经怀有身孕?
这种场合就是非常怪异,哪怕你是面和心不和,也要装出一副很亲热的模样。
楚乐媛挽着季司梵走过来,脸颊的笑容得体。她看到面前的男人,主动亲和的打招呼,道:“姐夫,很久没见。”
这一声姐夫,她叫的不高不低,有些人听后,脸色即变。
比如,夏嫣然的神情,在听到这称呼后,倏然沉下来。
权晏拓轻抿了口香槟,锐利的目光扫过她,却奇迹般的没有发怒,而是淡淡一笑,算是默认她的话。
他倒是伸手与季司梵轻握,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原本没想看到他的好脸子,所以楚乐媛也怔住,她诧异的挑眉,心头有些猜忌。
宴会厅的入口处,再度响起一片喧哗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今晚的主角,相携走来。
慕恋的总裁现身,必然要引起激烈的喧哗,尤其他身边带着的女伴,更是让大家跌破眼球,议论声高氵朝迭起。
“哇,寒秋阳身边的女人是谁啊?好漂亮!”
“听说是慕恋的设计总监,一直都跟在寒秋阳身边。”
“那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有恋情啊?看他们走在一起,多般配啊……”
周围响起的议论声不止,各种猜测不绝于耳。在众多议论声淹没的人群中,池越单手插兜,另外一只手捏紧手里的杯子,目光清冷。
来之前,他犹豫许久,还是想来看看。
眼见着楚乔走到寒秋阳身边,池越不屑的冷哼。说他幼稚,难道寒秋阳就成熟稳重?切!在他看来,那个男人只是比较会装而已!
他就不相信,一个正常男人,而且还是寒秋阳那种地位的男人就没点绯闻,没几个女人!
楚乔什么眼光啊?明明比他还幼稚还不好?!
满场的嘈杂声中,权晏拓定定望着楚乔身上的那件晚礼服,深邃的双眸瞬间危险的眯起。那件衣服中间若隐若现,隐约窥视的效果让他心口愤怒。
这他妈谁给她选的衣服?!
继续看,见到楚乔挽着身边的男人,笑容浅浅,权晏拓一张俊脸彻底黑沉。
男人修长的五指捏着酒杯,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夏嫣然见到他们相携而来也有些惊讶,她瞥着权晏拓的表情,适时的开口,“听说楚乔身上这件礼服,是寒总亲自设计的,特别定制。”
权晏拓颀长的身姿挺拔,他俊脸微微垂着,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已然布满狂风骤雨。
见到此情此景,楚乐媛最先笑了。她眼神若有似无的滑过身边的丈夫,红唇抿起,“我姐姐真是好命,权家不想呆了,后路都能找的这么出色!”
季司梵手腕轻转,晃动着杯中的酒,俊脸的神情莫名。他嘴角噙着的笑容,看不出什么特别,楚乐媛盯着他端看良久,也找不到什么异常。
她撇撇嘴,反手端起一杯香槟,阴霾的神情逐渐平静下来。
不多时候,舞台上的镁光灯亮起。慕恋集团的总裁,今晚的主角寒秋阳先生,最先登场。
下个月慕恋将要举办一场大型的服装秀,今晚作为秀前的发布会,除将具体事宜对外界公布,还有一些必要的商业拉拢。
“感激今晚大家光临!”寒秋阳站在话筒前,神态优雅,他侧过身,对着台下的某人微笑的伸出手。
楚乔避无可避,怡然的上台,走到他身边。
寒秋阳薄唇含笑,郑重其事的介绍道:“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最好的搭档,也是慕恋的首席设计师楚乔小姐!”
舞台下,顿时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楚乔小姐?
权晏拓深邃的双眸涌动,他薄唇微勾,紧抿成一条直线。哪里来的楚乔小姐,明明是他媳妇儿,寒秋阳故意的?!
舞台上的男人目光如炬,侃侃而谈的话语时常把大家逗笑。最后,他简单的总结过后,又抛出最后一个炸弹,“下个月慕恋的时装秀,将有乔总监担任负责人!”
楚乔在这圈子,并没什么名气,大家对她并不熟悉。反倒是夏嫣然这些年,筹划过的秀场无数,大家也都对她纷纷看好。可此次慕恋集团的这场秀,竟然没有启用她,众人意想不到。
意想不到的不要说大家,就连夏嫣然自己也没想到。她听着寒秋阳亲口说出的决定,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手脚的寒意四起。
楚乔敛下眉,心中的涟漪波动。起初她以为,寒秋阳会让夏嫣然与自己共同负责,却没想到他把大权都交给自己,这也让她感觉压力重大!
发布消息后,将是晚宴的部分。长长的餐桌上,各种鸡尾酒与餐点,层出不穷。自助餐安排的各种糕点,都是楚乔亲自选定的,口味独特。
众人满意的连连点头,这让第一次独撑大局的楚乔,心中稍感安慰与欣喜。
楚乔暗暗松了口气,随手端起一杯饮料,连着喝了几口,缓解喉咙的干涩。她偏过头,便对上一双阴骘的眸子。
权晏拓端着酒杯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道:“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楚乔讶异,低下头往身上看了眼,秀眉紧蹙。哪样啊?她身上的晚礼服很好啊!
她撇撇嘴,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要离开,但被他扼住手腕,“我问你话呢?”
“问什么?”楚乔转身瞪着他,想起那天的事情,心中的怒火燃烧。
权晏拓伸手将她拉到身边,锐利的眼眸盯着她身上那件晚礼服,恨不得烧出洞来,“这衣服寒秋阳给你的?”
楚乔抿起唇,眯了眯眼睛。
她腰部露出的白皙肌肤晃眼,权晏拓看得心头冒火,恨声道:“难看死了!给我换下来!”
“哪里难看?”楚乔挑起眉,不屑的看着他,“权晏拓,你有没有欣赏细胞?这样的设计,你敢说难看?”
权晏拓薄唇紧抿,俊脸透着危险的信号,“还敢犟嘴?我说难看就难看!”
他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已经有人朝着他们看过来。楚乔忍住心底的怒火,不想和根本不懂艺术的人讨论下去。
楚乔冷笑了声,乌黑的翦瞳凛冽如刀:“你什么都不懂,少在这儿闹笑话!”
“……”
望着她转身走远的背影,权晏拓一张俊脸彻底扭曲。她竟然敢说他什么都不懂?!
楚乔提着裙摆,气哼哼的往回走,心想这个混蛋太可恨了!她低着头,不期然撞见池越,脚下的步子微微怔了下。
楚乔站在原地,盯着池越的脸,勉强挤出一抹笑,“你来了。”
池越双手插兜,俊美的脸庞看不出什么变化。他扫了眼楚乔身上的礼服,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件礼服很适合你。”
话落,池越便转身离开,并未多加纠缠。
楚乔木纳的看着他走远,心头微微惊诧。他过于沉静的反应,让她有些不适应。
不过池越也说这件礼服很好,楚乔再度冷哼了声,果然是那个男人欣赏水平有问题!
晚宴进行到最后环节,主持人上台活跃气氛,有请今晚的主角邀请女伴共舞。
寒秋阳在大家激烈的掌声中,牵起楚乔的手,带着她滑进舞池。
作为今晚寒秋阳的舞伴,楚乔与他共舞理所应当。
舞池中响起音乐声,两道翩翩起舞的身影和谐养眼。
寒秋阳单手搭在楚乔的腰间,随着音乐声起伏,他们两人也飞旋在舞池中。
渐渐的,其他人也都滑入舞池,将今晚的宴会气氛推至最高点。
楚乔长发披散着,随着她的舞步滑出的弧度优美。她紧紧跟随身边男人的牵引,步步飞旋间,脸颊边印出的梨涡浅笑迷人。
舞池外,权晏拓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轻轻眯起,他喉咙中燃烧起一团炙热的烈火,滚烫的温度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权晏拓死死盯着楚乔脸上的笑容,心底的某处蓦然收紧,竟有一丝抽痛。
他忽然就想起,那晚在山顶看星星,她嘴角也是噙着这样迷人的笑,还有脸颊边浅浅的梨涡。而那晚她的笑,却是着他一个人的。
啪——
宴会厅中的所有光亮都灭掉,舞池中的音乐声也停止。
众人一片哗然。
楚乔很快适应了黑暗,她以为是工作人员疏忽,借着微弱的光亮往外走。
寒秋阳没来得及伸手拉住她,错身的功夫,她已经不知所踪。他急忙掏出电话,吩咐工作人员去查看。
短短几分钟,宴会厅再度恢复光亮。
众人都还站在原地,寒秋阳挑眉看过去,并没发现楚乔的身影。他心里一紧,立刻迈步往外走。
这边舞池外,夏嫣然还在原地,灯光亮起时,她本能的看向身边,却不想权晏拓的身影消失,不知所踪。
黑色悍马开在车道上,男人用着飚车的速度驾驶。须臾,他将车停在别墅外面,打开车门把里面的人扛出来。
“放开我!”
从被他弄上车,到现在被带到这里,楚乔压根都没有反抗的机会。
又是这种倒立着扛在肩上,楚乔脑袋晕沉,喊得有气无力,“权晏拓你个混蛋,你他妈放我下来!”
“想得美!”
权晏拓抬手狠狠拍在她的屁股上,声音不寒而栗,“楚乔,你最好闭嘴!”
他大步往别墅里面走,楚乔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挣扎的更加厉害。她手脚不停地蹬踹都没什么作用,情急之下,本能的张开嘴,朝着他的后腰狠狠咬下去。
权晏拓上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衣,腰间吃痛,让他眸色霎时阴冷。
身上的人几次惹怒,现在还敢咬他,权晏拓已经被她彻底气疯。他伸手扣紧她的腰,猛然间将她丢进花园的泳池中。
扑通——
楚乔身体落入水中,猝不及防被呛了口气水,好在她很快就浮出身体。
呦呵!
这还学会游泳了,谁教的?寒秋阳教的吗?!
想到此,权晏拓眼底的神情瞬间冷酷到极点,凉薄的唇抿起紧紧的。
楚乔游到池边,费力的撑起双臂爬出来。掉在地上的皮包里有手机声,她勾到接听。
“楚乔,你在哪里?怎么找不到你人?”
透过听筒,寒秋阳急躁的声音传来,楚乔还没开口,手机已被夺走。
权晏拓拿着手机,代替她回答,“她在我这儿!”
随后,他沉着脸挂断电话,一把将楚乔拉起来,扣紧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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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偷摸的恶果
手机被夺走,楚乔伸手想要抢回来,可指尖还没碰到,整个人就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手机给我!”
楚乔刚从泳池出来,全身的礼服湿透,此时被晚风一吹,全身瑟瑟发抖。
她长发贴在两颊,权晏拓盯着怀里的人,含怒的目光渐渐温和下来。她身上的衣服湿透,很容易着凉,他薄唇抿起,反手把她的手机丢在地上,沉声道:“进去把衣服换了。”
刚才的电话,被他粗暴的挂断。楚乔沉着脸,一把推开他,弯腰去拾起手机,想要给寒秋阳回拨回去。
眼见她这样,权晏拓心底的怒火再度蹿升起来。他勒紧她的手腕,怒声道:“怎么着,还想给他打电话?”
“你管不着!”楚乔瞪着他,**的发丝淌着水珠。
“管不着?”
这种语气,又戳中权晏拓的愤怒点,他剑眉一沉,动作奇快的从她手里抢过手机,反手就往后丢出去。
他身后就是游泳池,楚乔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就想要接住手机。她往前奔过去,晚礼服的裙摆绊住脚,人重心不稳,瞬间跌入泳池。
“笨蛋!”
她整个人又一次落入水中,权晏拓气恼的吼了句,却还是转过身,随着她一起跳进泳池。
扑通——
先后两声,不同的落水声。楚乔从水里抬出头,大大的喘了口气,眼神急切道:“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
都这样了,还他妈找手机!
权晏拓俊脸沉下来,一个俯身游到她身边,猛然间从水里露出头,将她扣在怀里,“楚乔,你找死吗?不惹我,你不舒坦?!”
游泳池很大,楚乔刚才一个扎猛子下去,并没看到手机的影子。她气的脸色煞白,抬手就往他身上砸过去,“权晏拓,你有毛病是不是?为什么扔我手机?”
“你敢在我面前给别的男人打电话,别说是手机,就是你爷也照样扔了!”
男人震天的怒吼声响在耳边,吼的楚乔心尖发麻。她泡在冰冷冷的水里,四周一片暗黑,根本不可能找到手机的影子。
心底的委屈,突然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楚乔伸手揪住他的衬衫领子,吼道:“你放屁!手机里有我设计的图样,还有很多我找到的重要图片,那些东西要是没了,我杀了你!”
闻言,权晏拓黑曜石般的双眸眨了眨,神情霎时僵硬。原来她不是要打电话,里面还有那么多重要东西啊?!
完了!
权爷额头瞬时冒汗,这次踩到老虎尾巴了!
“很重要吗?”权晏拓抿起唇,神情温和下来。他往岸上看了眼,又看看泳池,测量着刚才抛手机的位置。
“你说呢?!”楚乔怒极反问,一双杏目染满愤恨。
好吧,权晏拓承认自己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他松开怀里的人,侧过身敏捷的潜入水里,健硕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楚乔一只手攀住泳池的边沿,眨眼的功夫还在身边的男人就没了踪影,她只能看到水面荡漾开去一条长长的波痕。
她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个男人潜入泳池底部要做什么?
院子里的灯光不算明亮,周围很安静,几乎没什么动静。楚乔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吹起的冷风,让她觉得一阵比一阵更冷。
“权晏拓!”楚乔下意识的喊了声,波动的水面逐渐停止,男人也没任何动静。
楚乔的声音扩散在四周,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水面突然冒出男人的脑袋,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深吸一口气后,再度潜入水里。
“喂——”
楚乔气馁的喊了声,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整个人没入水中,再度消失不见。
这时她渐渐有点醒悟过来,权晏拓潜入水里,在给她找手机吧?
楚乔抿着唇,心想这男人真阴晴不定,丢手机的是他,现在又去找,有毛病!
不过他这次潜入水里的时间,比起上次要久。楚乔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多少,但她却觉得好久好久,她手脚都冰冷,嘴唇也开始发紫。
“权晏拓!”
楚乔忍不住开口喊人,可水面没动静,她又连着喊了好几声,还是没任何回应。
周围的气氛,霎时变的诡异。路灯投影下来,照在泳池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然而,楚乔被水面的光恍的刺眼,心头沉了沉。
水面平静无波,楚乔终于按耐不住,松开扣住边上的手,往前方游过去。
她游到泳池中间的位置,前后左右都看了看,水很清,隐约能够看到池底。
但都没有他的身影。
楚乔心尖一紧,再度扬声高喊:“权晏拓,你在哪里?”
哗啦——
身边的位置掀起一片水花,男人湿漉漉的脑袋冒出来。
“啊——”
楚乔全无防备,吓得尖叫。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权晏拓浮出水面,双脚站在泳池底部,水刚好没过他的喉咙。
楚乔沉下脸,怒声道:“变态啊你,故意吓唬人!”
“见过我这么帅的变态吗?”男人不满的轻斥,一把圈住她的腰,带着她快速游到岸边。
伸手将她扶上岸,权晏拓随后也跟着上来。
身体离开水,更加觉得冷。楚乔双手圈住自己,身体发抖,唇瓣也泛起青紫。
“进去!”权晏拓身上也都湿透,他拿起刚才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手搭在她的肩上,很自然的拽着她往屋里走。
楚乔不肯,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就要离开。
“站住!”权晏拓扣住她的肩膀,语气微微带着几分怒意,“你的手机不要了?”
闻言,楚乔转过身,望着被他捏在手中一个劲滴水的手机,心疼不已。
这个混蛋,她心里暗骂。把他的罪行,更加罗列一条!
眼见她神情松动,权晏拓再度拉起她的手腕,按开指纹锁后,把她带进屋里。
大门打开,玄关亮起一盏灯。
楚乔站在玄关扫了眼,这套房子的布置,并没什么变化。
“去楼上把湿衣服换下来,要不然会着凉!”
权晏拓盯着她湿透的全身,剑眉紧蹙。其实他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都好像落汤鸡,水顺着裤腿留下来,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很快晕开一片水渍。
楚乔站在原地没动,眼睛只盯着他手里的手机,道:“手机给我。”
她这么执着,权晏拓无可奈何,只能把手机递给她。
一把抢过去,楚乔用她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把水擦干,用力按住开机键,可是手机毫无反应,根本不亮。
她鼓着腮帮子,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没用。
“没用的。”权晏拓盯着她的动作,耸耸肩道:“你自己弄不好,交给我吧,我会让人修好!”
“哼!”楚乔冷笑了声,语气怨怒,“猫哭耗子!”
“我也不知道你里面有重要东西啊!”权晏拓撇撇嘴,驳斥道:“重要的东西,你放在手机里面多危险,什么生活习惯?”
明明是他不对,却非要从她身上找出不是来。楚乔也不是第一天尝过他的毒舌,但心底的愤怒还是蹭蹭冒火。
“好了!”眼见她杀人一样的小眼神,权晏拓先举手,语气温柔下来,“这次是我不对!我赔你!”
他迈步走到楚乔面前,朝着她伸出手,道:“手机给我,三天后保证给你弄好!”
楚乔没动,神情阴沉的可怕。
权晏拓也不急,怡然的瞥着她气涨的小脸,眼底的神情渐渐温和下来。他又把手往她面前伸了伸,笑道:“给你一次机会,不给我的话,以后别想我帮你。”
手机是他弄坏的,理所应当由他修好。楚乔红唇紧抿,将手机丢给他。
权晏拓把手机收好,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伸手往楼上指了指,道:“快去洗澡换衣服。”
她不动,脸上的表情纠结。
男人双手抱胸盯着她的脸,薄唇轻弯道:“你用主卫,我用客卫,不会打扰你!”
这话说在点子上,楚乔眼神动了动,低头瞥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终于咬紧牙关,抬脚上楼,走进主卧,并且把门锁好。
卧室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床单被褥折叠整齐,似乎并没人居住。桌椅都很干净,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
楚乔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甩了甩脑袋,推开浴室的门进去,把身上湿透的晚礼服脱下来,拧开水源洗澡。
冰冷的身体被温水冲刷,渐渐缓解掉寒意。楚乔特别多冲了冲,感觉到手脚彻底回暖后,才关掉水,用干毛巾擦干身体出来。
她穿着浴袍出来,犹豫片刻后,走到衣柜前拉开门。
随着柜门打开,周围的灯带亮起来。楚乔扫了眼里面的衣服,黑眸不禁闪了闪。这些衣服,都是她临走前的模样,标签都悬挂着,不曾剪掉。
当初这满衣柜的衣服,都是那个男人让人送来的,楚乔没怎么穿过,她离开的那天,一件也没带走,此时都静静的挂在衣橱中。
如果可以选择,楚乔并不想碰这些东西,可她此时需要衣服,没有办法计较。
选出内衣,还有一套运动装。她尽量选的最普通一些,可这里哪会有廉价货?
换好衣服,楚乔对着镜子照了照,没有不妥后才打开房门。
走廊中没有人影,楚乔直接下楼,却见到厨房中亮着灯。
“洗好了?”权晏拓挑眉看过来,俊脸的神情温和。他动作麻利,早就已经换好衣服下楼,甚至都煮了开水,泡好茶。
给她倒了杯热茶,权晏拓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笑道:“过来坐。”
楚乔瞪了他一眼,心想谁有心思和他喝茶聊天啊!她抿着唇,抓起沙发里的皮包,快步往大门的方向走。
身后的男人并没追上来,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
楚乔走到门前,将拇指按下去,却没有等到门开。她蹙起眉,连着按了几下,可门锁都没反应。
“怎么打不开?”楚乔回过神,眼神含怒的瞪着他。
权晏拓双腿交叠,神情悠哉的坐在高脚椅中。他手里端着茶杯,深邃的眼眸染着几分笑意,小口抿着杯中的茶水,“没电了。”
刚才不是他还开门呢?这么现在就没电了!
楚乔知道他是故意的,气哼哼走回来,在他面前站定,“权晏拓,你有完没完?”
“急什么。”男人伸手端起茶杯,送到她的面前,“不想感冒,喝点热的东西。”
楚乔二话没说,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几口喝光后,把杯子丢在桌上,道:“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她的表情透着厌烦,权晏拓俊脸一沉,修长的手指扣紧杯沿,神情倏然沉寂下来。
原本以为他要发怒,却不想男人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的门后,四处打量冷藏室里的食物,轻声问身后的人,“想吃什么?”
楚乔秀眉紧蹙,脸色彻底冷下来,“让我离开。”
从冰箱里找了半天,权晏拓撇撇嘴把门关上。那些东西他都不会弄,想来楚乔也不会,他也不敢找麻烦。
伸手拿起电话,权晏拓直接点餐,完全无视她的质问与愤怒。
“很快就送来。”放下电话,男人嘴角的笑容温柔。
楚乔气的脸色发白,眯着眼睛问他:“你要囚禁我?”
她的表情好像要杀人,权晏拓抿唇笑了笑,道:“放心吧,吃过饭就送你走。”
楚乔不相信,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至少现在没有。
走到沙发边坐下,楚乔双手紧握在在一起,因为怒火,俏脸紧绷着。
男人也跟着坐进沙发里,笑吟吟的打开电视,手里握着遥控器正在跳台,顺便掐断她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劝你,最好别胡思乱想,乖乖等着吃饭!”
经过今晚的事情,楚乔根本就不会再相信他的话。这套房子的锁是指纹锁,压根就没有钥匙,她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也没有研究过那个锁要怎么开。
别墅后门也是指纹锁,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窗户。二楼卧室的窗户。
眼见她呆坐着不动,权晏拓抿唇笑了笑,往她身边凑过去,故意逗弄她,道:“二楼的窗户我都锁死了,你甭想找到出口。”
靠!
这个死变态!
他的神色阴沉,楚乔看着害怕,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大。人紧张的时候,口腔中就会分泌出过多的唾液,她不停的咽口水,并且呼吸急促。
两个人距离很近,男人微微侧目,就能看到她轻轻起伏的胸口。她头发还湿着,身上有沐浴后的清香味道,白皙的肌肤更是仿若透明般白皙。
楚乔身上穿着一套粉色运动装,内里是件白色t恤,清纯稚嫩的模样,只想让人咬一口。
权晏拓眼底的眸色沉了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将她压紧柔软的沙发里。他低下头,深邃的目光定定望着楚乔的眼睛,莫名其妙的问出口:“楚乔,你在罗马的这一年,有没有想过我?”
楚乔愣了愣,看到他眼底闪烁的眸光,很平静的回答:“没有。”
没有?
男人沉下脸,心口的怒意翻滚。他都经常会想起她,可她竟然说没有,黑心的女人!
唇突然被他吻住。
权晏拓一手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扬起头。同时灵活的舌钻进她的口中,急切的探寻舔舐。他勾紧她的小舌,狠狠砸住,吸允的力道很重。
亲吻间,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响在耳边,楚乔心里慌乱起来。
因为他要的,不只是亲吻。
男人修长的手指缓缓往下,轻松解开她运动装的拉链,手指撩开她里面的t恤下摆,肆无忌惮的伸进去,掌心精准的落在她的胸前。
“唔——”
楚乔呜咽的声音破碎,她双手推他,双脚踹他,丝毫作用没有。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强悍如山,楚乔那点手脚功夫,人家压根没放在眼里。反正也不痛不痒,她愿意折腾,让她自己折腾去。
唇瓣又被咬的生疼,楚乔闭上牙齿,却只能咬住他的舌头。这次男人也不躲了,随便让她咬。
嘴里溢出血腥的味道,她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深入,越来越下流。
楚乔脸色大变,整个身体不停的扭动,想要躲开他的触碰,但都是徒劳的。
被人按在砧板上的绝望,让楚乔愤怒到无以复加。
“楚乔!”
权晏拓偏过头,俊脸埋在她的耳边,吐出的呼吸滚烫,“别反抗我……”
他的声音磁性沙哑,带着特有的迷人。楚乔并没有陶醉其中,而是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她和他的身体相贴毫无空隙,因此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出来,抵在她小腹的异物是什么!
楚乔头皮一阵发麻,仰起头盯着他看,“你敢?”
其实她全身都在发抖,根本就把握不住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情,只要他继续强势如此,楚乔绝对无力反抗。
叮咚——
别墅的门铃恰好响起,深陷在**中的男人,似乎清醒几分。他看着楚乔眼底的愤怒,心底的那团火逐渐熄灭。
叮咚叮咚——
门铃继续按响,权晏拓松开身下的人,起身去开门。
却不想,门外站着的人,让权晏拓颇为惊讶。
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边,眼神犀利,“有人报警,怀疑他的朋友被人绑架?”
绑架?
权晏拓内敛的眸子眯了眯,眼角闪过的寒气摄人。
警察往前一步,开口询问,“先生,请你让开,我要进去看看。”
这小警察显然不认识他。权晏拓高大的身形没动,目光逐渐阴霾起来。
“救命啊——”
此时,屋内很配合的响起一声求救。警察推开面前阻挡的人,顺势进入别墅。
楚乔坐在沙发里,身上的衣服松垮,长发也凌乱不堪。最要命的是,她脸上泪痕犹在,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
“救救我!”
她这种样子,恰好的激发出年轻警察的正义感,立刻就认定确有绑架这种事情发生!
权晏拓看到这一幕,先是怔住,慢慢的薄唇又溢出冷笑。他妈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的演技也挺高超!
半个小时后,警察局。
楚乔刚下警车,就看到焦急张望的寒秋阳。她轻轻喊了声,内心无比感激。幸好有他报警!
“你没事吧?”寒秋阳快步走过来,眼神关切。
这里是警察局,楚乔不敢随便乱说,只是笑着点点头。
随后,他们被带到审讯室,寒秋阳在外面等待。
权晏拓坐在椅子里,也不说话,一条腿踩着椅子,单手搁在膝盖上,松散的模样嚣张。
把他带回来的警察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拍拍的桌子,厉声道:“你这样不说话也没用,事实都要交代清楚!”
权晏拓微微抬眸看了看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在他边上,楚乔也窝在椅子里,俏脸的神情复杂。面对警察的询问,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间或瞥向身边的男人,只能看到他愈来愈阴霾的脸色。
这边闹的挺欢,有值班警察进来看看,却不想看清椅子里的男人后,立刻惊诧道:“权少,您怎么在这儿?”
权晏拓撇撇嘴,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小警察,笑道:“问他!”
小警察不明所以,“师傅,您认识他?”
值班警察低头扫了眼审讯笔录,当时就变了脸,一把将他拽到边上,吼道:“你有没有搞错啊?你说他涉嫌绑架?”
“对啊!”小警察点点头,神情郑重其事,“我去的时候,受害人正对我求救!”
哎呦喂!这值班警察被他气的头顶冒烟,暗暗抹冷汗,心想自己真倒霉,最后带个徒弟,还弄个糊涂蛋!
走廊中响起一阵脚步声,权晏拓知道来人是谁,紧绷的脸色缓和。
权初若拉开椅子坐下,挑眉扫了眼这两个人,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她把结婚证明掏出来,摆在桌上,沉声道:“今晚的事情,应该是误会。”
顿了下,权初若偏过头,将目光定格在楚乔身上,“楚乔,权晏拓有没有对你进行家庭暴力,虐待,或者其他严重的行为?”
楚乔抿着唇,脸色尴尬,“没有。”
听到她这么说,权初若挑眉盯着审讯的警察,补充道:“从法律上讲,他们的夫妻关系在存续期间,而我的当事人并未做出任何伤害行为,所以完全够不成绑架!”
“是是!”值班警察连连点头,脸色更加难看。
把权大律师都惊动过来,这是闹多大啊!
“都是误会,是误会啊!”
看到师傅一个劲流汗,那个正义感十足的小警察也觉得不对劲!他今晚第一次出警,却没想竟然碰到人家夫妻俩吵架,而他还搞出这么大的乌龙?!
须臾,权初若办好所有手续,把那两人从审讯室领出来。
“权姐。”楚乔脸色有些难看,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权初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从我的角度出发,绝对赞成女性运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这话,楚乔也听不出好坏,对能对她笑了笑。
看着楚乔出来,寒秋阳立刻走上前,“乔,你没事吗?”
“没事!”
对面的男人射过来的目光凛冽如刀,楚乔毫不客气的瞪回去,气势不弱。切!这个混蛋还有理了吗?虽然他没有性侵犯,可他把她从酒店强行带走,丢进游泳池,还又亲又摸的,她这些话都没有讲出来,完全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说到底,吃亏还是她!
“我们走吧!”楚乔不想继续下去,心口依旧堵着难受。
寒秋阳点点头,黑眸抬起的那刻,直直对上权晏拓的眼睛,两个男人不退不让,眼神间的厮杀已经汹涌澎湃。
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权晏拓眼角的眸色狂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换种办法行不行?”权初若拉着他走出警察局,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用这招,对付楚乔恐怕没用,人家不吃你这一套!”
权晏拓抿着唇,神情冷下来,“你来看我笑话的?”
“你说呢?”权初若耸耸肩,摆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权晏拓更加挫败,从她手里夺过车钥匙,气哼哼的坐上车,把引擎发动起来。
“今晚的律师费,明早汇到我账户。”权初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扣好安全带。
“你就说了两句话!”
“说几句话那是我的问题,效果都是一样的!”
权晏拓无语凝噎,默默的将车开上车道:“没人性!”
权初若抬手狠狠拍在他的头顶,骂道:“我要是没人性,才不搭理你,还能替你擦屁股吗?”
“成!”权晏拓无奈,颓然道:“我给钱,这样行了吧!”
车厢里很安静,权初若偏头盯着弟弟紧蹙的眉头,红唇微微勾起,“阿拓,下周一开庭,你要准时出席。”
她说的开庭,自然是楚乔起诉的离婚案子。
权晏拓双手握着方向盘,黑曜石般的眸子眯了眯,神情幽暗。也许姐姐说的对,对于楚乔他应该改变一下方法。
089 我们还是夫妻
扣扣——
办公室的门轻轻叩响,黑色转椅中的人单手托着下巴,怔怔望向前方的某一个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并没有听到敲门声。
助理又敲了敲门,她依旧没反应,只好径自走进来。
“乔总监。”
这声低唤,终于拉回神游的楚乔。她挑眉看过来,惊诧道:“有事?”
“我已经把您下午的全部活动取消。”助理捧着工作记录站在她身边,态度认真道:“不过下个月时装秀的主题,您还没最后确定,寒总早上特别问过了。”
楚乔揉了揉额头,想着被丢进泳池的手机,心底的怒火翻涌。她红唇轻抿,语气沉下来,“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和寒总解释。”
“好的。”助理把细节记录下来,临出门前不忘提醒她:“下午两点,您要去法院。”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楚乔转过身,迎面对着落地窗。
玻璃窗外的天空蔚蓝,朵朵白云呈现出各种姿态,飘逸浮动。楚乔凝着远方蓝天白云的清澈,心底的涟漪一圈圈晕开。
如果人生按照一百年来计算,那她已经虚度过去四分之一。流失的岁月中,她收获最多的只有冷漠与背叛。
楚乔低声失笑,唇边滑过的笑容苦涩。年少时的任性,让她错过很多机会。
这一场结婚离婚的闹剧,她只想尽快画上休止符,从今后都远离她的世界。她要用剩下的所有时间,去完成她还没有实现的梦想。
既然是错,就必须要改过。
错吗?
楚乔伸手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白本,中间的页面中夹着一张素面图,是她上次未完的素描肖像。她盯着男人的俊脸,伸手拿起铅笔,想要把最后的部分画上,可停笔这么久,再画却找不到当时的感觉。
须臾,楚乔笑着丢开铅笔,自嘲的摇摇头。
未完就未完,为什么一定要续笔?
她宁可未完,也不愿意待续。
把白本重新放进抽屉里,楚乔起身走到窗边,微微低下头,俯视着脚下车水拉拢的街道。没有肩膀能够依靠,那她可以手拄拐杖,一个人同样能走完崎岖的人生路。
午休时间一过,楚乔准时来到总裁办公室。寒秋阳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这次时装秀递交出来的初选设计,听到门响,他并没有转头,沉声道:“进来。”
楚乔迈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道:“寒总。”
看完最后一张设计图,寒秋阳深邃的目光才看向她,薄唇含笑:“有什么问题?”
她秀眉蹙了蹙,道:“寒总,时装秀的主题我还没确定,你能不能再给我三天。”
“你上次不是和我说,找到灵感了吗?”寒秋阳单手扶着下颚,目露惊讶。
楚乔尴尬的笑了笑,并不能把事情全盘托出,“因为我的问题耽搁了,所以我需要重新构思。”
闻言,寒秋阳内敛的双眸闪过一抹暗芒。他似乎猜测到什么,俊脸轻点,安慰她,“没关系,我相信你的能力。”
楚乔歉然的点点头,脸色并不算好,“寒总,我下午有事要请假。”
“我知道。”寒秋阳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眼神恳切的问她:“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
楚乔敛下眉,语气肯定,“那种场合,不适合你出现。”
这话暗含着拒绝,寒秋阳自然听的出来。他绝对不会勉强,只随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递给她,道:“开我的车子去。”
望着他手里的车钥匙,楚乔摇头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接过去。她可不想再进一次修车厂!
楚乔离开后,寒秋阳独自站在窗边,通透的落地窗前,倒映出他俊逸的脸庞,那镌刻的五官深邃迷人,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下午两点,楚乔准时来到法院。这种离婚案件很普通,每天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她迈上高高的阶梯,走进大厅。
楚乔第一次来,有些迷路,走到一楼的指示牌前看了看半天,才算摸出点门道。
“在五楼。”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丽的女声,楚乔转过头,看到的竟然是权初若一张带笑的脸。
权初若一身黑色职业装,手中提着黑色公文包,脸上的神情温和,“你应该是第一次来,找不到位置是正常的。”
“权姐。”楚乔急忙笑了笑,喊她。
权初若点点头,扫了眼她身边,“你一个人?”
“嗯。”楚乔应了声,并没多加解释。离婚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闹到法庭,能低调她尽量保持低调。
抬起腕表看了眼,楚乔抬起头并没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影,满心狐疑。
“阿拓堵车,很快就到。”权初若沉声开口,果然观察力入微。
这次,楚乔彻底无话可说。虽然与权初若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挺发怵的,每次都有种被她看穿的窘迫。
“你先上去吧。”权初若挑眉,语气轻松,“五楼左转,2号庭。”
楚乔提着皮包转身,走进电梯,直接上到五楼。
大厅的旋转玻璃门外,一辆黑色悍马飞驰而来。男人将车停好,快步朝着这边走进来。
权晏拓捏着车钥匙进来,扫了眼周围没见到人,蹙眉问姐姐,“楚乔没来?”
撇撇嘴,权初若伸手往电梯方向指了指,道:“早上去了。”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深邃的双眸动了动,薄唇紧抿。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权初若带着里面的人往外走,进门前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句,“不许乱发脾气,不许摆出一副霸王模样,知道吗?”
权晏拓微微一笑,嘴角的笑意讥讽,“姐,我是那么不上道的人吗?”
“呵呵……”权初若往后退开一步,冷冷睨着他,唇边的弧度凛冽,“以前不是,现在……不好说!”
她怡然的转身走进去,权晏拓气的俊脸紧绷。
没有公开审理,旁听席无人。
原告被告分置两侧,法官很简短的询问各方意见,楚乔当然是要求离婚,而另外一方,也毫无悬念的不同意离婚。
这种案子并没什么特殊,完全按照正常程序走。既然被告不同意,一审不会判决离婚,只能等待半年后,再度起诉。
这个结果,楚乔心里早有预知。她脸色平静的走出法庭,并没有失落。
“楚乔!”
权晏拓喊住她,几步走到她的面前,俊脸的神色莫名。
眼见他们有话说,权初若低低一笑,转身坐电梯离开,主动到外面去等。
怔忪良久,他和她只是面对面站着,却没人开口。
“那个……”男人难得语塞,动作僵硬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进她的手里,“这都是你手机里的资料,你回去看看还有什么遗漏吗?”
这么快?
楚乔愣了下,并没想到他真能把手机里的资料给她找回来。她本来已经绝望的打算重新准备,却不想还能失而复得。
有些意外。
更让她意外的,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口出狂言,也没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显摆,他是胜利一方。
“你没话说?”楚乔收紧u盘,妥善的放进包里。
权晏拓微微垂着头,俊脸的神情沉寂,他薄唇轻抿,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顿了下,他勾起唇,语气黯然道:“我媳妇儿把我告上法庭了,我还能高兴起来?”
楚乔心底沉了沉,不自觉的偏过脸,脸色凝重。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闹上法庭。
可惜,事情总是让人无奈。
收敛起心底的异样感触,楚乔抿起唇,声音还算平静,“如果你不想闹,就同意协议离婚。”
话题似乎又回到原点,并无进展。
电梯门恰好打开,权晏拓拉着她进去,一路从五楼下来,两人都没说话。
沉默的气氛,让人觉得压抑。
眼睛盯着红色指示灯降下,电梯门刚开,楚乔提着包就往外走。
手腕被人扼住,楚乔转过头,只能看到男人明亮的双眸定定望着她,那幽深的眼底有着她看不懂的神色。
她心口揪了揪,突然想起那晚在山顶,他手里牵着满满的五彩气球,那时候他眼里的眼神也是如此,让她心悸,却又不懂究竟意味着什么。
权晏拓握紧她的手,心口压抑的情绪起伏。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深邃的目光染着几分笑意,道:“没有离婚,我们就是夫妻。”
楚乔敛下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从他掌心抽回手,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楚乔坐在出租车的后座,脸上的神情蓦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快的功夫,车子开回家,她付了车钱,下车往回走。
家里的黑色铁门前,站着两道身影。兰姨扶着权老太太,显然是在等她回来。
楚乔抬头看到人,立刻跑过去,“奶奶,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权老太太嘴角勾起笑,神情温和。
自从回国,还没去看过老太太,楚乔满心愧疚。
权老太太转身对身边的人,道:“阿兰,你去车里等我。”
“好。”兰姨对着楚乔礼貌的笑笑,随后坐进路边的黑色轿车里。
“丫头,能让我进去坐坐吗?”
“当然可以!”
楚乔不好意的红了脸,急忙掏出钥匙把院门打开,“您请进。”
伸手搀扶着老太太,楚乔将她请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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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暗算
楚乔打开院门,把老太太扶进去。
但是老太太没进屋,锐利的双眸四处打量了下院落,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在遮阳伞下,笑道:“我就坐这儿吧!”
楚乔点点头,急忙进屋去泡茶。她动作麻利的煮开水,特意取出龙井冲泡好,端着茶盘出来,放在小桌上,“奶奶,喝茶。”
院墙周围摆放着不少花盘,里面的花草虽然不名贵,却被养殖的很好。
绿叶挺拔,娇嫩的花朵绽放,淡淡的幽香扑鼻。
“这些花花草草都是你摆弄的?”老太太弯着腰,饶有兴味的看了半天,背对着她问了句。
“是啊!”楚乔放下茶盘,走过去将她扶到椅子里坐好,并把茶杯端在她面前。
权老太太面色温和,端起茶杯喝了口,嘴角溢出笑来,“茶不错。”
顿了下,她抬手往身后指了指,道:“花养的也不错。”
楚乔抿唇轻笑,暗暗观察她的脸色,却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她揣测不出奶奶的心思,心里有些打鼓,“奶奶,您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你想我有什么事?”老太太挑眉盯着她,内敛的双眸闪烁。
楚乔怔了怔,立刻回答不出来,低着头喝了口水,缓解紧张的神情。
“丫头!”
老太太放下茶杯,含笑望着她,眼神渐渐沉寂下来,“这么久,权家还没谁敢闹离婚,更没谁敢为了离婚闹到法庭上去,你是头一个啊!”
这话带着沉甸甸的份量,楚乔抬起头,脸色黯然,“奶奶,我也不想。”
“当然知道你不想。”老太太看人一直很准,这些年还没打过眼,“不过这样也好,我老太太过时了,跟不上时代,正好你们给我看看眼界。”
奶奶的话虽是无心,但楚乔听者有意,总是觉得全身不自在。
须臾,老太太勾唇一笑,抬手拍了拍楚乔的手背,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和权子离婚?”
“性格不合!”楚乔选择最保守,也万无一失的回答。不过她没撒谎,她和权晏拓的性格确实不合适,两个人自从见面到现在,大吵小吵就没间断过,这种日子怎么过?
老太太倒是不以为然,瞥着嘴摇摇头,耻笑道:“臭毛病!什么叫性格不合?谁和谁天生是合得来的?不都是打打闹闹一辈子吗?当初我和你爷爷结婚后,我吵架还和他动过抢呢!”
“真的?”楚乔顿时来了精神,好奇的追问:“那是您赢,还是爷爷赢?”
“这还用问?”老太太得意的仰起头,眼角的皱纹并拢,“别看权子爷爷一张阎王脸,可我不怕他,带兵上战场又不是只有男人才行!”
“嗯嗯!”楚乔听的频频点头,马屁拍的也响,“我第一次见到您就觉得好有气场啊!后面我也听说过您年轻时的事情,那时候我就特佩服!奶奶啊,回头您也教我几招防身什么的呗……”
这小丫头溜须拍马的功夫倒也不错,老太太低低一笑,显然不吃这套,道:“小丫头,少给我灌**汤!有什么心思,给我老实说?”
楚乔脸色僵硬住,尴尬的咬着唇。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奶奶的眼睛。
她微微喘了口气,沉声道:“奶奶,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有些事情我已经决定了。闹上法庭,让权家难堪是我的不对,可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
权老太太长吁一口气,脸色沉下来,“要是我不同意你们离婚呢?”
“您答应过我,等我回来要是坚决离婚,您就同意!”
“年纪大了,急性就不好了。”
“奶奶您耍赖!”
“有吗?”
“……”
楚乔俏脸一沉,再也说不出话来。
眼见她脸色发涨,老太太抬起拐杖敲了她额头一下,并没用力,只是轻轻点了点,道:“今天给你上第一课,兵不厌诈!”
闻言,楚乔彻底无语。难怪权晏拓那个混蛋,霸道又不讲理,敢情都是和奶奶学来的!
她双手紧握在一起,低着脑袋无精打采。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半天,忍不住叹气道:“这样吧,既然已经都闹上法庭了,那咱们就听法律的,有初若出面,你还放心吗?”
老太太峰回路转,楚乔纵然心有不愿,也不敢多说,“放心,我相信权姐。”
“这就好!”老太太来意已经表明,便不在多留。她站起身,背脊挺的很直,道:“但是丫头你给我记着,凡事都有我这老婆子在,你别自作主张!”
楚乔明白这次的事情,她做的欠妥当。奶奶能特意跑来一趟看她,而且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已经万分感激。
“我知道了。”楚乔乖顺的低下头,在奶奶面前就好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权老太太抿唇轻笑,眼神的神情温和下来,初见这孩子就觉得她身上有股子倔强和傲气,正好能对付权子,她心里挺中意的。
后来看过几次,她眼神中总是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让人去摸过她的底,老太太心里就一目了然。对她更加生出几分怜惜,平时偏向她多一些。
只是年轻人吵吵闹闹的也不是没有,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这样?况且权子那臭脾气,她比谁都清楚,所以对楚乔,当真是没有把她当作外人!
既然该说的都说透了,老太太也不多留,起身往外走,楚乔跟着送出来。
兰姨适时的打开车门,把老太太迎过去。
站在马路边,楚乔目送那辆黑色轿车离开,直到消失不见后,她才转身回屋。
……
早上刚到办公室,立刻有助理汇报说池少在里面等。权晏拓剑眉蹙了蹙,眼神凛冽的推开门进去。
男人俊脸冷峻,转身坐进黑色转椅中,挑眉盯着对面椅子里的人,问:“有事?”
池越双腿交叠,听到他的话,缓缓放平双脚,沉声道:“你为什么不答应离婚?”
“离婚?”
权晏拓勾唇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在桌面,“池越,我离不离婚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池越蹭的抬起头,狭长的桃花眼眯起,“你这样耽误楚乔,算不算男人?”
“你要做替补?”权晏拓上半身往后陷进转椅里,轻轻问他:“可你这满腔热血的,人家肯给你机会吗?”
这话正好戳中池越的痛点,他别过脸,咬牙切齿道:“那是我的事情!”
权晏拓冷冷笑起来,眼底的神情彻底阴霾。并不是他卑鄙,只是池越太执着。而他执着的东西,偏偏是不属于他的!
手机里的设计稿失而复得,对楚乔来说算是天大的惊喜。她把u盘里面的设计稿保存下来,心里已经构思出一套完整的时装秀方案。
她埋头工作一整天,并没看到已经在门外注视她良久的男人。
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寒秋阳单手搭在门把上,盯着里面专注的人,没忍心打扰。他特别清楚,当灵感勃发的时候,需要的是安静。
直到楚乔放下手里的笔,寒秋阳唇边也跟着露出一抹笑。他缓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这个主题很好!”
身侧突然响起说话声,楚乔吓了一跳,挑眉瞪着他的脸,皱眉道:“你想吓死我啊!”
她抬手轻拍着胸口,那双乌黑的眼睛闪闪亮亮的,隐约带着几分笑意。
寒秋阳胸口一窒,情不自禁伸手拉起她的手腕,薄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俊脸紧绷的神情,是楚乔从没见过的!
“你怎么了?”楚乔蹙眉,狐疑的问他。
回过神后,寒秋阳低低一笑,敛下眉避开她的眼睛,“没什么。”
顿了下,他薄唇轻抿,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谁啊?”楚乔纯粹是好奇,随口问了句。
寒秋阳并没接话,很自然的转变话题,“一诺想去游乐园,可是我不太懂那些。”
“明白了。”楚乔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笑道:“我周末有时间,我们一起带着一诺去。”
“好!”
寒秋阳轻点额头,眼底的神情染着暖意,那抹宠溺明显。
下班回到家,楚乔还在琢磨着,每天都要坐出租车,是不是太奢侈?她计划着,年底要买辆车,哪怕是分期付款也好。
刚刚走到家门口,楚乔心底咯噔一下,快步跑过去。早上还好好的院墙,此时竟然猛涨出来一大截,而且要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因为新增的院墙,与墙体本身的颜色用料一致。
“不会吧?”楚乔站在自己院墙外面,抬手揉了揉眼睛,心里渐渐升起寒意。难道是她眼睛出毛病,怎么突然就变高了?
她转头扫了扫邻居家的院墙,竟然也都长高,楚乔更觉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情况?
“你眼睛没毛病!”
楚乔闻声转身,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你弄的?”
权晏拓笑着耸耸肩,下巴轻点过去,如实道:“这么矮的院墙,太容易翻上来了。”
唇边溢出一抹冷笑,楚乔狠狠瞪着他,在心底不满的低斥。这房子都住了几十年,从来也没人翻墙,只有他这个变态才会!
掌心被他拉过去,摊开,冰冷的金属感让楚乔抖了下,手掌下意识的攥紧。
权晏拓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视线正对上路边停靠的一辆红色跑车,“物归原主。”
是她的车。
楚乔心底一沉,蓦然收紧。去罗马前,她明明卖了车,怎么又回来了?
“这车……”她抿着唇,似乎明白过来。
“老放在车库里,这车真要成废铜烂铁了!”权晏拓薄唇轻抿,眼底的神情渐渐温柔下来。
楚乔捏着车钥匙,俏脸的一点点沉寂。她刚要开口,却被男人点住唇。
似乎能够猜到她要说什么,权晏拓俊脸紧绷,警告她,“你要是再敢提钱,我就把这车拆了,以后就连个螺丝你也别想看到!”
楚乔没有说话,她很清楚,他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开门。”权晏拓转过身,走到门前,口气不悦。
“干吗?”楚乔全身戒备,瞪着眼问她。
眼见她炸毛的表情好玩,权晏拓眯了眯眸子,笑道:“吃饭啊!爷出力又出钱,还不能给口饭吃?!”
呼——
楚乔深吐一口气,觉得这事情也有几分道理。如果他强硬,她肯定不服软!可他言之凿凿摆出这么个理由,她有借口拒绝吗?
掏出钥匙打开门,楚乔只能把他放进去,不情不愿的走去厨房准备晚饭。
……
下班前,楚乐媛给季司梵办公室去过电话,秘书说他下午很早就离开,也没说什么事情。
她转而给季司梵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
脚下的油门踩到底,楚乐媛沉着脸将车开回娘家,不想独自一个人面对那套冰冷的公寓。
回到家,时间尚早。佣人们都在准备晚饭,父亲还没回来。楚乐媛换了拖鞋,直接去画室找母亲。
果不其然,江雪茵坐在画板前,神情专注的正在画着什么。
“妈妈!”
楚乐媛轻轻喊了她一声,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你画的真好看!”
“真的?”江雪茵放下手中的调色板,轻抚着女儿的头顶,“很多年不画,手都生疏了。”
“不会啊!”楚乐媛摇头,笑着哄她:“我觉得妈妈画的最好!”
江雪茵将她搂在怀里,眼神宠溺道:“再好有什么用?你又不喜欢画画,没人继承我!”
提起画画,楚乐媛情不自禁就想到楚乔,她抿着唇,脸色难看下来。
“我就是不喜欢画画!”她突然沉下脸,口气不悦。
平时玩笑时说说也没见她生气,江雪茵转身盯着她的脸,问道:“怎么?和司梵吵架了?”
“没有。”楚乐媛低下头,眼底滑过一抹哀戚。她倒是想吵架,可每天都见不到人,吵架也吵不起来吧!
“娇娇,”女儿的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母亲的眼睛,江雪茵拉着她的手,沉声道:“你告诉妈妈,司梵对你好吗?”
楚乐媛眼里的神情更加黯淡,她心口堵着一团火,却发泄不出来。
季司梵对她好吗?
一张无上限的钻石卡,一套装修精致的公寓。她可以随意花销,他绝对不过问一个字。她能够彻夜不回家,他也不会质问理由。他需要商业活动的时候,她就要盛装打扮跟随。他需要在大众面前扮演甜蜜夫妻的时候,她就要笑颜如花,与他手挽手亲密无间。
就连夫妻生活,也是按照规定好的日子。
楚乐媛无数次的反问过自己,这样的婚姻,算不算好?!
“妈妈!”
楚乐媛抬起头,定定望着母亲的脸,问她:“你生活的幸福吗?”
闻言,江雪茵眼神一怔,下意识的笑了笑,道:“怎么问这个?”
从小到大,楚乐媛都没见过父母吵架,因为爸爸也经常不在家。她能够看到父亲的时间很少,可她逐渐长大,隐约也能感觉出什么。
如今她也身陷进婚姻的牢笼,自然品味的更多,“妈妈,你活在另外一个女人的阴影下,真的过得快乐吗?”
手里的笔“啪”一声掉在地上,江雪茵抿起唇,蹙眉道:“娇娇,我和你爸爸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楚乐媛追问了句,这些年她一直都找不到答案。
江雪茵叹了口气,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别问,妈妈早就告诉过你,不要问这些!”
母亲守口如瓶,楚乐媛心中气馁。无论她怎么询问,都是无果。
“太太,二小姐,老爷回来了。”
佣人进来提醒,江雪茵收拾好东西,拉着女儿往外走,“别让你爸爸看出来,知道吗?”
“嗯。”楚乐媛应了声,无精打采的跟着她出去。
餐桌上已经摆好晚饭,但楚宏笙并没入座,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独自愣神。
“宏笙,快来吃饭。”江雪茵摆好碗筷,招呼他过来,却没见到人动弹。
她端着茶杯走过去,柔声问他:“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楚宏笙偏过头看了眼坐在桌前吃饭的小女儿,什么话也没说,接过她手里的茶杯,迈步往楼上去,“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书房的门合上后,江雪茵回到餐桌前,挑眉问女儿,“你爸今天怎么了?”
楚乐媛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她瞥着嘴,冷哼道:“今天权正岩去见过爸爸,秘书跟我说他们出去见的面,八成是谈楚乔要离婚的事情!”
江雪茵眼神动了动,沉声道:“她真的要离婚?”
“哼!”
楚乐媛扒拉着碗里的饭,顿时没了食欲,“楚乔的手段多着呢,起诉也许只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
听到女儿的话,江雪茵眼底的神情也跟着变了变,秀眉蹙起来,道:“刚过几天安生日子,她又出来搅和?!不过娇娇,她的事情你不要插手,知道吗?”
“知道了!”楚乐媛丢开筷子,脸色沉下来,“我吃饱了,先回家去了。”
江雪茵起身要去给她装菜,楚乐媛心情不好,也没搭理,径自开车离开。
季司梵从电梯里出来,走到家门外,蓦然呆立几分钟。须臾,他才掏出钥匙开门,却不想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反手把门关上,房间各处都看了看,楚乐媛并没回家。
季司梵松开领带,转身坐进沙发里,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门铃突然响起,他以为是楚乐媛没带钥匙,沉着脸过去开门。
“少爷!”
门外的男人穿着西装,语气恭敬。季司梵看到来人,深邃的双眸霎时眯起。
酒店的顶层套房中,季蕴面色凛然,挑眉盯着对面的儿子,道:“司梵,你让我失望了。”
“爸!”
季司梵剑眉紧蹙,神情分外平静,“事情比我预想的困难!楚氏的资金链衔接良好,而且他警惕性很高,从不接受外人的资金!”
“可你不是外人!”
父亲的话敲在季司梵心头,他低下头,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你还在顾及什么?”季蕴手中端着酒杯,红酒的醇香萦绕,“司梵,爸爸教养你这些年,怎么你还是这般优柔寡断?!”
季司梵垂着头,眼底的神情莫辩。
仰头干掉手里的酒,季蕴低低一笑,语气犀利如刀,“我以为,在你跪地求我的那刻,你就想明白了,可现在看来,你没有!”
垂在身侧双手狠狠收紧,季司梵侧脸的线条紧绷,看不出什么情绪。
楚乐媛打开家门,难得看到屋里亮着灯。季司梵穿着浴袍,利落的短发还滴着水,“回来了?”
她愣了下,狐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班就回家了,可你没在。”季司梵随手打开电视,在沙发里坐下。
楚乐媛往餐厅扫了眼,果然看到上面有外卖的盒子。她撇撇嘴,在他身边坐下来,“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难得回家吃饭,我不想打扰你。”
他的话无懈可击,楚乐媛找不到破绽。她盯着身边男人的俊脸,神情看不出慌张,一副坦然的模样。
虽然季司梵经常晚归,但他身上没有香水味,没有吻痕。手机里没有暧昧短信,也没有可疑通话记录。如果说他有外遇,要么就是瞎说,要么就是他掩藏太好。
楚乐媛叹了口气,只觉得把握不住他。曾经心底的那份自信,早就被他的冷漠摧毁。
“我爸回来了。”季司梵喝了口水,转头盯着她看,“明天一起吃饭?”
“好啊!”收敛心底的猜测,楚乐媛不敢不应承。
季司梵抿唇笑了笑,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语气温柔下来,“最近集团的事情太多,没时间陪你。”
连日压抑在心头的阴霾,都在他的柔声细语中散去。楚乐媛回手圈紧他的腰,眼角酸酸的,道:“司梵,我们好好的行吗?”
季司梵微微低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下,嘴角的笑容温和:“傻丫头,我们很好。”
心口堵着的那些话,都在他的这句“我们很好”中得到释放。
须臾,季司梵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先去洗澡,我还有点事情,处理好就回卧室。”
“嗯。”楚乐媛乖巧的站起身,回到浴室去泡澡。
眼见她的身影消失,季司梵嘴角的笑容一沉,眼底的神情凄冷。
……
差不多八点钟,楚乔的晚饭才端上桌。权晏拓早就饿了,可见到她带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又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饿!
“好了!”简单的四菜一汤,楚乔终于做好,招呼他过来吃饭。
西红柿炒鸡蛋,辣子土豆丝,宫保鸡丁,还有一个肉末蒸鸡蛋。家常菜,却有股亲切的暖意。
“你做的?”权晏拓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表情奇怪。
“对啊!”楚乔把饭盛好,顺手拿起筷子,“你看到有别人进来吗?”
权晏拓抿唇笑了笑,拿起筷子选择性的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咀嚼过后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楚乔瞥着嘴,不屑道:“和你有关吗?”
食欲被挑勾起来,权晏拓懒得和她计较,低头吃饭最重要。其实菜的味道并不算很好,不过比起她以前的手艺,确实精湛不少。
吃饱喝足,楚乔毫不留情的赶人。权晏拓坐在椅子里没动,有点耍赖的意思。
“奶奶来过?”他试探的问了句,观察着楚乔的脸色。
楚乔不想隐瞒,点点头看向他:“来过。”
奶奶的那些话,暗藏着警告的意思,楚乔听的出来,也表示理解。
“楚乔!”
权晏拓神色凛然,凉薄的唇微勾,“我承认当初和你结婚的目的不纯,但是我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什么,也没想过要离婚!”
楚乔手里捧着茶杯,袅袅的热气蒸腾出来,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眼见她不说话,权晏拓剑眉蹙了蹙,道:“你当初嫁给我的时候,不也是抱着其他目的吗?”
这话倒也不假,楚乔勾唇笑了笑,仰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你说的对,所以我不想把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靠!
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意思明明是:当初都有错,那就没有理由离婚了!
可显然,女人的思维与男人截然不同!
再往后,权晏拓又被气的七窍生烟,狼狈不堪的被她赶出门。他郁闷的想,姐姐支的招数,压根不灵啊!
……
酒吧的舞池里,劲爆的重金属音乐震撼,嗡嗡的大分贝刺激耳膜。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唯有夜场中亮如白昼。
一楼舞池的正对面,错落着一片用珠链分割出来的区域。红色的圆形沙发里,池越手里端着杯琥珀色的液体,仰头一口灌下。
原本已经很久不来这种地方厮混,可最近,他经常来。
舞池里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摇头摆尾,近乎疯狂。暧昧的亲吻,火辣辣的抚摸,都交织成一幅糜烂的画面。
连着干掉几杯烈酒,池越喉咙里火辣辣的难受,却比不上他的心难受。楚乔的无情拒绝,始终是盘踞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如此挫败过!他就想不明白,他已经对她那么好了,为什么她却根本不领情?!
酒吧的入口处,走进来一道靓丽的身影。冯天真接到电话赶过来,一看到这里面乌烟瘴气的环境,立刻皱眉。
周围立刻有不怀好意的男人靠近,冯天真技巧的躲过去,终于发现池越的身影。
“池越——”
冯天真喊了他一声,按住他倒酒的手。池越厉目扫过来,看到面前的人后,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周围的音乐声很大,说话几乎都是用喊的,冯天真秀眉紧蹙,斥责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池越只顾着抢酒瓶,压根没听到她的话。
“来,喝酒!”给她也倒了杯酒,池越伸手与她碰了碰杯子,笑道:“干杯!”
一整瓶的烈酒他喝掉大半,冯天真想拦又拦不住,只好掏出手机求救。她不敢给池越父母打电话,便打给权晏拓,但是对方迟迟没有接听。
无奈的撂下手机,冯天真瞥着渐渐酒醉的男人,真想拂袖而去。她不喜欢这种环境,一群男男女女搂搂抱抱在一起,看着好恶心。
但她也明白,池越喜欢这种环境。多少年里,他都在这种地方流连!
想到此,她脸色沉了沉,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口,酒刚入喉,立刻辣的她流眼泪。
好辣!
第二天清早,池越在头疼中动了动沉睡的身体。他呲牙咧嘴的皱起脸,双手揉着宿醉后的脑袋,只觉得要炸开。
他下意识的伸过手,掌心触到温柔滑软的什么。
池越怔了怔,咻的睁开眼睛。他身边躺着的女人,肌肤白皙,露出的肩头上隐约还能看到吻痕。
一夜情?!
池越脑袋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不过一夜情对他来说,并不新鲜!
长舒了口气,池越伸手撩起女人脸上遮挡的长发。等他看清她的五官后,却再次惊楞。
怎么是她?
“怎么是你——”
池越沉着脸出声,伸手把沉睡的人推醒。
冯天真眨了眨眼睛,显然也没想到会看见他。她低头看了眼,霎时搂紧被子,将身体蜷缩起来。
她的表情从讶然到慌张,池越看得清楚分明。这绝对不是假装出来的,他心里肯定。
从小一起长大,她冯天真有多少分量,池越心里清楚。她不敢在背后使这种手段!
想到此,池越俊脸倏然沉下来。能够把人不声不响送到他床上的,还能有谁?
这招真他妈狠毒!
池越伸手掀开被子,大刺刺在她面前光着身子下地,脸色阴霾的走进浴室。
浴室里传来水声,冯天真整个人缩在床头,只觉得可笑。昨晚她只记得喝过那杯酒,然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怎么会在他的床上醒来?
091 照片中的妈妈(重要)
酒店的大床上,蜷缩着一道消瘦的身影。冯天真背靠着床头,披散的长发垂到腰间,肩膀隐约可见的吻痕深浅不一。
她拥着被子裹紧自己,整个人还有点发懵。昨晚的事情,她记得并不多,也没搞清楚怎么就躺到池越的床上。
冯天真深吸一口气,瞥着还在浴室洗澡的男人,掀开被子下床,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刚刚穿戴整齐,浴室的门就打开。池越穿着白色浴袍走出来,手中拿着干毛巾正在擦拭头发。须臾,他坐在床边,将毛巾丢在脚下,随手拈起一根烟,点燃后吸了口,吐出白色烟雾。
依着冯天真对他的了解,他这副模样肯定是有话要说,所以她也没动,安静的站在他对面。
“过来!”
池越俊美的脸庞蓦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原地踌躇了下,冯天真抿着唇,迈步走到他身边,却在距离一步间隔站定。
“昨晚我喝醉了。”池越手指夹着烟,眼神掠过她的脸,神情莫名。
他的话,冯天真听出几分含义。她敛下眉,眼睛盯着脚尖,其实昨晚的事情挺尴尬的,她也不想再提起。
她低着头不说话,池越不禁撇撇嘴,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钱夹,从里面掏出一张支票,按开签字笔写了个数字。
他嘴里叼着烟,拉过冯天真的手,将支票塞进她的手里,沉声道:“你看看这些钱够吗?不够我还可以加!”
冯天真头皮一阵发麻,愕然的盯着他递出来的支票,手脚顿时就冰冷下来。
望着她变白的脸色,池越立刻拿起钱夹,又从里面掏出一张卡,一并塞进冯天真的手里,“这里还有二十万,昨晚的事情你都给我忘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五指猛然收拢,银行卡的硬度搁的掌心生疼。冯天真气的全身都在发抖,她扬手把支票和卡都甩给池越,转身抓起自己的皮包,慌乱的从钱夹中抽出一叠现金,反手就朝着他丢过去。
“啪——”
红色钞票砸在男人的俊脸上,池越只觉得微微的刺痛,反应过来后,俊脸瞬时暴怒成虐。他丢掉手里的烟蒂,起身扣住冯天真的肩膀,吼道:“冯天真,你他妈敢用钱砸我?!”
“怎么不敢?”冯天真冷冷看着他,抬手推开他落在肩上的手,厉声道:“池越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你是谁?我呸!”
她指着地上散落的那些钱,抬手指着他的鼻尖,怒极反笑,“出来玩还给支票和卡,你太落后了吧?现在是快节奏时代,什么都要付现金的知道吗?”
冯天真盯着他阴霾的俊脸,一字一句道:“那些钱是你应得的,不用找零!”
她抓起皮包,转身就往外走。
“……”
池越竟然被她怔住,直到房门碰的一声合上他才回过神。他大步蹿过去,拉开房间的门,朝着前方的人怒声道:“冯天真,你他妈给我回来!你找死啊!”
冯天真撇撇嘴,转身瞪着他,回道:“你才去死——”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池越彻底气炸,他反手甩上门,那张俊美的脸庞扭曲成团。妈的,从小到大,她都不敢这么反抗过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吃了雄心豹子胆啊!
操!
这死丫头,真是长本事了!
周末要陪寒一诺去游乐园,楚乔算计着上次见到芭比娃娃她很喜欢,但是东西是寒秋阳买的,她这次要自己掏钱买一个。
周五下班后,她给苏黎打电话,约她逛街。
这种事情,苏黎自然愿意相陪。她们先去五楼的玩具柜台,挑选了个最新款的芭比娃娃。
服务员动作麻利的包装,苏黎挑挑眉,狐疑道:“乔乔,你很有爱心吗?”
“你刚知道啊,”楚乔瞥着她,玩笑道:“比你有爱心多了。”
“哼!”苏黎不服气的冷哼,道:“谁知道你爱心的对象是孩子啊,孩子她爹!”
“苏黎——”
楚乔脸色一沉,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暴力!”苏黎咂咂嘴,并没见害怕,反而得寸进尺,“你这么激动,是不是我猜对了?”
“对你个头!”
楚乔伸手朝着她腰间的软肉掐过去,恨声道:“八卦。”
“唔!”
苏黎吃痛,撅着嘴巴委屈道:“下手真狠!你以前不这样啊,是不是都和你老公学的?”
老公?
楚乔嘴角沉了沉,别开脸。
察觉到说错话,苏黎立刻捂着嘴,央求道:“对不起,是我说错了。”
楚乔站着没动,也没说话,表情看不出喜怒。
苏黎叹了口气,忍不住问她,“你真的能离婚吗?”
“小姐,请您去2号银台结帐。”
服务员包装好后,把开具的单子递给她。
楚乔接过去,直接往收银台去付款。
须臾,苏黎手里提着袋子,笑嘻嘻的挽着她的胳膊,“乔乔,还生气呢?”
楚乔抿着唇,神情淡然。
“喂,”苏黎咬着唇,试探道:“真生气了?”
楚乔从她手里接过袋子,目光总算平和下来,“没有。”
离婚的事情不顺利,苏黎也大概明白她的心情。不过站在朋友的角度,苏黎其实并不赞成她离婚,但楚乔的性格太过倔强,要是硬劝,她是不会听进去的!
“商业街那边开了不少家新店,姐姐请客,我们买情侣装。”苏黎拉着她的手,俏脸温柔,一看就知道是故意逗她开心。
楚乔低低一笑,毫不客气道:“这可是你说的啊,等下不许闹肉疼!”
闻言,苏黎脸色僵硬,心底暗斥。这臭丫头,借机敲竹杠啊!
商业街两边林立的店铺多数都是名店,苏黎喜欢逛街,没事就来扫货。前面有家店,上次她来时还在装修,这次已经营业,她来了兴致,拉着楚乔过去,“新开的,我们去看看。”
楚乔大致扫了眼橱窗中模特的衣服,觉得还不错,就跟着她走进去。
店面装修的奢华,服务员清一色的黑色制服,显然有着良好的质素。
“不错嘛!”苏黎随手扒拉两件看看,觉得款式和衣料都不错。她看了眼标签,果然是国外的一个进口品牌,价格不菲。
楚乔也知道这个品牌,源于欧洲,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
“看上哪件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熟悉,苏黎最先回头,脸色立刻就变了,“怎么是你?”
许可儿穿着一件白色长裙,栗色的长发微卷,妆容精致的脸上染满笑意,“不认识我了吗?”
对面的人并没什么变化,楚乔打量了下四周,又看看她的穿着,讶异道:“这是你的店。”
“不可以吗?”
许可儿反问,嘴角的笑容让人觉得刺眼。
苏黎轻笑一声,心中早已明白。开个这样的店面也要不少钱,许可儿的经济实力肯定达不到,肯定又是江虎那个王八蛋给她开的。
原想着她进去一年能够头脑清楚点,这下倒好,不但没想明白,这还破罐破摔了!
“那件黑色长裙适合你。”许可儿伸手指过去,立刻有店员将衣服取下,拿过来。
许可儿眼睛并没盯着那条长裙,而是把目光锁在楚乔身上,“你的皮肤白,气质清冷,恰好能够衬出这件衣服的格调!”
她微微使了个眼色,店员立刻把衣服包装好,放进她的手里。
“乔乔,这件衣服送给你。”许可儿嘴角含笑,主动抬起手将衣服递过来。
楚乔盯着她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动。
啪——
苏黎一把拍掉她的手,拉着楚乔往外走,“谁稀罕!”
玻璃门一开一合,她们两人的身影很快远去。
许可儿低下头,盯着散落在地的黑色长裙,红唇勾起的弧度凛冽。
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坏掉,苏黎也没心情再去逛街,两人便找到一家安静的咖啡店坐坐。
“气死我了!”苏黎点了杯冰咖啡,大口大口的喝,“小人得志!”
相比苏黎的气愤,楚乔倒是平静不少,她招来服务员点了两份套餐,顺便把午饭解决掉。
一杯冰饮下肚,苏黎的火气才熄灭。她拉开皮包,把里面的杂志掏出来,“气的我差点忘了正事,这是咱们学校百年庆典的专栏,你看看。”
楚乔回过神,看到苏黎手中的杂志,只见她翻开的页数里有不少黑白照片,都是学校曾经就读过的学生合影。
苏黎今早刚收到杂志,也没仔细看,两人就坐在一起,边看边聊,回忆美好的大学时光。
倏然间,苏黎眼睛一沉,看到书页的左侧有张照片,是十二人的合影,清一色的女生。本来并不稀奇的照片,但她却看到熟人。
“这人是不是你继母?”苏黎手指着照片中最右边的那个人,惊讶的问道:“她身边的女人是谁?长得好漂亮!”
楚乔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照片,眼底的眸色逐渐暗沉。她抿起唇,沉声道:“是我妈妈!”
“啊——”
苏黎惊讶的合不拢嘴,黑眼珠转了转,道:“她和你妈妈是同窗?还是闺蜜?”
苏黎这个人天生爱八卦,碰到有绯闻可探究的事情,总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乔乔啊,你说有没可能你继母早就跟你爸爸好上了,所以你妈妈忧郁成疾才去世的?”
楚乔不说话,眼睛盯着那张照片看。
“我觉得有可能啊,”苏黎也不介意她的态度,继续八卦,“要不然为什么你妈才去世没多久,你爸就再婚,然后还生了楚乐媛……”
闻言,楚乔心尖一阵紧缩,俏脸的神情凛冽起来。
……
周末的游乐园总是人声鼎沸,孩子们的欢乐园充满欢乐。
乐园入口处的正上方,有不少卡通人物的头像。还没进门,寒一诺就兴奋起来,伸出小手指着上面的其中一个,叫道:“米老鼠,米老鼠耶!”
楚乔低下头,抬手揉揉她的头顶,笑问:“一诺喜欢米老鼠?”
“嗯!”寒一诺很认真的点点头,黑黑的大眼睛忽闪道:“米老鼠比较聪明,唐老鸭好笨哦!”
同小孩子沟通,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孩子的思想直白,能简单的表示喜欢或者厌恶。
寒秋阳一身米色的休闲服,排队买好门票,对着她们招招手,笑道:“可以进去了。”
楚乔还没反应,寒一诺已经拽住她的手,往前跑过去:“乔乔阿姨,我们走啦。”
检票后进入游乐园,游客已经很多,各项游乐设施的前面都排起长队。
寒秋阳把女儿抱起来,方便她看东看西,孩子兴奋的搂着他脖子,小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周围四处可见买玩偶的摊位,还有很多零食摊位。寒一诺家教很好,不会擅自要东西,即便想要也会主动询问大人,寒秋阳同意后她才会要!
很多高空娱乐设施,看着就让人头晕眼花,楚乔都没勇气尝试。她胆子不算大,看着海盗船忽来荡去,船里的人尖叫不止,她不禁往后退避。
寒一诺的年龄小,能够乘坐的娱乐设施有限。楚乔总算松了口气,秀眉的眉头舒展开。
瞥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模样,寒秋阳薄唇微勾,嘴角的笑容温和。
“爹地,我要坐这个!”
寒一诺突然扬起小手,指着前面两层高的旋转木马,笑道:“旋转木马。”
女孩子们多半都喜欢旋转木马,百坐不厌。寒秋阳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却不想女儿饶过他,转身跑到楚乔身边,主动把小手伸到她的手里。
“哟!”寒秋阳撇撇嘴,俊脸的神情染笑,“一诺不喜欢爹地了?”
“不是啦!”寒一诺摇着头,紧紧拉住楚乔的手,笑道:“一诺今天比较喜欢乔乔阿姨。”
“噗……”
楚乔笑喷,蹲下身亲了亲她的脸蛋,神情温柔:“阿姨也喜欢一诺。”
她说喜欢,寒一诺开心的不得了。站在原地蹦蹦跳跳,梳起的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翘起。
来玩旋转木马的人不少,排队的速度也很慢,不过孩子很有耐心,嘴角的笑容不减。
排到的时候,工作人员看了看寒一诺的身高,沉声道:“可以有一名家长陪同。”
这种事情,自然轮不到父亲。寒秋阳摆摆手,进去的肯定是楚乔。
寒一诺拉着楚乔的手往里跑,边跑边笑道:“乔乔阿姨,我们坐南瓜车好不好?我要变成灰姑娘!”
“好。”楚乔自然是答应她,只觉得这孩子满脑子都是童话故事。
金色的南瓜车,周围还装饰着五彩的射灯。楚乔带着孩子坐进去,两人面对面,寒一诺趴在车窗前,对着外面的男人招手,“爹地,看我看我!”
寒秋阳立刻对着她扬手,并且掏出dv给她们录像。
铃声响起后,旋转木马开始动起来。随着音乐声,四周颜色靓丽的彩绘木马上下起伏,一圈圈旋转而来,引起孩子们的欢笑声。
寒一诺坐在南瓜车里,不时的对着外面的男人挥手,一张小脸上笑容灿烂,遮掩不住的开心。
身边孩子们的欢笑声尖锐,伴随着父母的疼爱轻语,交织的画面亲切。
楚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旋转木马。她的身高坐进南瓜车里,稍显拥挤,不过并不影响心情。周围的都是欢乐声,她嘴角也渐渐勾起笑。
南瓜车绕着轨道旋转,楚乔挑眉看出去,只能看到一张张充满笑容的脸,还有家长们不放心的叮嘱,眼神中的关切与爱意。
慢慢的,楚乔嘴角的笑容凝固,她偏过头,觉得喉咙里酸酸的,眼眶跟着热起来。有好多好多年,她都在幻想有天父母能够带她来游乐园,能够带她来坐旋转木马。
她从幼年盼到上学,再从上学等到成人。可始终都没等来那一天!
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起来,楚乔咬着唇,眼中的热泪就要夺眶而出。寒秋阳手里举着dv,兴致勃勃的给她们拍摄,突然看到楚乔变化的神色,心头跟着一沉。
时间结束,旋转木马缓缓停住。楚乔低下头,眼睛盯着脚尖,整个人还陷在回忆中不可自拔。
直到脸上落下一双温热的小手,楚乔惊讶的抬起脸,寒一诺眨着眼睛问她:“乔乔阿姨,你怎么了?为什么难过?有人欺负你吗?”
楚乔抱着她从南瓜车里出来,笑了笑摇头道:“没有,阿姨很好。”
小孩子很容易哄骗,寒一诺双手搂着她的脖子用力的亲了口,讨好道:“一诺亲亲,乔乔阿姨就开心了吧?”
“你个小机灵鬼!”楚乔顶着她的小脑袋,俏脸重新漫出笑来。
寒秋阳见到她们笑着走回来,不禁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
整整玩了一天,用过晚饭后,寒秋阳才开车把楚乔送回家。
路边早就等候的黑色悍马中,男人手中夹着一根烟,眼见着回来的人后,俊脸霎时阴霾。
“乔乔阿姨,下次你还要陪我玩!”虽然已经缠着她整天,可寒一诺还没满足。
楚乔弯腰亲了亲她的脸,笑道:“可以,不过一诺要乖乖的。”
“嗯,”寒一诺清脆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她招牌式的笑脸,“我们拉勾勾。”
楚乔没辙,只能伸手与她拉勾保证。
“咦,那个叔叔认识乔乔阿姨?”
听到她的话,楚乔下意识的转头,见到朝着这边走来的男人,秀眉紧蹙起来,“你怎么知道他认识阿姨?”
寒一诺得意的努努嘴,小声道:“因为他一直盯着阿姨看哦!”
“寒总。”权晏拓走到楚乔身边,挑眉盯着对面的男人,道:“又见到你了。”
寒秋阳点点头,礼貌的伸手同他握了下。
想起上次的事情,权晏拓心中的怒火难掩,他薄唇抿了抿,锐利的目光射向站在地上的寒一诺,眼神并不友善。
反倒是寒一诺也不怕他,笑道:“帅叔叔好!”
权晏拓纵然心里再气,可面对个粉嘟嘟的小孩子,他也撒不出火来。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摸摸孩子的头顶,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寒一诺。”她回身拉住寒秋阳的手,骄傲的介绍,“他是我爹地!”
哦,原来连女儿都有了!
权晏拓撇撇嘴,心头的怒火散去不少。
可他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扩散,寒一诺就给他浇下一盘凉水。
寒一诺拉住楚乔的手,再次介绍道:“她是我乔乔阿姨,我爹地的女朋友!”
女朋友?
楚乔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在原地。还是寒秋阳弯腰把女儿抱起来,语气稍显责备,“一诺,不许乱说。”
寒一诺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将脸埋进父亲的怀中。
权晏拓俊脸沉下来,刚才嘴角的笑容全无。
“一诺道晚安,我们走了。”寒秋阳语气温和,俨然一副慈父的表情。
“乔乔阿姨晚安,帅叔叔晚安。”
寒秋阳搂着怀里的女儿,眼神自然的落在楚乔脸上,“今天很累了,早点睡。”
身边传来一阵阵寒气,楚乔硬是挤出一抹笑,回道:“好,你们也早点休息。”
须臾,寒秋阳对着脸色阴森的男人点点头,抱着女儿上车,很快就离开。
车子转过弯,寒秋阳偏过头盯着身边的女儿,笑道:“一诺,那个叔叔比爹地帅吗?”
寒一诺果断的摇摇头,回答的很肯定,“才不会呢!爹地是世界上最帅的爹地!”
寒秋阳抿唇一笑,透过后视镜还能看到路边僵持的两人,目光不禁深邃。
铁门前,楚乔攥紧钥匙,就是不肯开门。
权晏拓也不着急,颇有耐心的掏出一根烟,边吸边盯着她,道:“还有时间,我陪你在这儿看看风景也好。”
楚乔咬着唇,只觉得头疼,这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耍赖的!
“你快走吧!”楚乔玩了一整天,两只脚累的都要肿起来。
权晏拓深吸一口烟,轻轻吹在她的脸上,语气发沉,道:“人家都有女儿了,你还瞎惦记什么?”
楚乔被烟呛了口气,捂着鼻子皱眉,冷笑道:“哼,不是亲生的!”
眼见他一脸茫然,楚乔嘴角勾着笑,故意不紧不慢道:“人家有爱心,那是收养的孩子!”
“靠!”
权晏拓倏地丢开手里的烟,黑色皮鞋狠狠碾压上去,他沉着脸夺过楚乔手里的门钥匙,在她尖叫以前已经把她连拖带抱,弄进屋里。
------题外话------
明天进入高氵朝情节,逆袭什么的,简介片段什么的,都要开始喽~~
092 自杀
手中的钥匙被他夺走,楚乔来不及呼喊,腰上一紧,人已经被他拖进屋里。
楚乔心头大骇,双手攀住门框,卯足全力撑在原地,不肯再往里挪动半点,“权晏拓,你又发疯是不是?”
“说对了!”权晏拓沉着脸,一手扣住她的双腕并拢收紧。但她手指用力扣住门框,他不敢用力使劲拽,生怕伤到她的手,只能用巧劲扣向她的手肘,借此才把她双手按住。
几乎是连拖带抱,权晏拓把人弄进屋里。他反手把她抵在墙上,薄唇倏然压下来,将吻落在她的唇上。
“唔——”
楚乔摇晃着脑袋左右躲闪,男人不耐烦的扣住她的脸,迫使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随意的亲吻。
吻变的窒息,楚乔喘不过气,却又没法挣动。男人修长的手指微微使力,捏开她的唇瓣,让他的火舌肆意伸进来,卷住她的小舌。
舌头火辣辣的疼,呼吸间充满他的气味,淡淡的清香混合着烟草香气。
这种味道,让楚乔头皮发麻,整颗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攥紧,楚乔想要收紧牙关,可这招用的太多,男人显然已经防备,早在她动作之前,就捏紧她的两颊,让她嘴巴张开的弧度更大。
口腔中分泌出更多的唾液,混带着暧昧的吞咽声,刺激着楚乔全身的神经。她脸色渐渐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直到她的呼吸急促,权晏拓才终于有所察觉,缓缓松开唇上的力度。
重新获得氧气,楚乔深吸一口气,终于缓解缺氧的大脑。可她还没回过神,面前的男人再度压下脸,薄唇攫住她的唇。
楚乔下意识的伸手推他,但他并没用力,只是轻松握紧她的手腕,拉高置于她的头顶。
这一次的吻,渐渐变得不一样。没有粗暴的啃咬,没有疾风骤雨的席卷,他伸出舌沿着她的唇瓣细细描绘,带着几分小心的意味。
权晏拓俊脸低垂,薄唇轻柔的吻在她的嘴角,吻的用心专注,并没有察觉到她越来越冷淡的眼神,还有眼底深处蔓延而出的忧伤。
刚才的那番挣扎,已经让楚乔手脚无力。她的温顺,愉悦到面前的男人,权晏拓托起她的下巴,轻轻吻在她的嘴角,柔声低喃:“楚乔……”
男人的声音磁性沙哑,蕴含着某种涌动的情愫。
楚乔目不转睛的望向他,眼底无波无澜,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她不动不反抗,一双乌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一动不动。
心头的炙热,逐渐在她冰冷的眼神中降温。权晏拓慢慢抬起脸,深邃的双眸盯着怀里的人,沉声道:“你讨厌我?”
楚乔勾了勾唇,眼神轻蔑道:“如果你总被人这样对待,你能喜欢吗?”
权晏拓眨了眨眼,俊脸的神情沉了沉。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对待她,可谁叫她不听话呢?每次和她说句话就没有平静的时候,不是话不投机,就是针锋相对!
就说亲吻这种事情吧,没有一次她能乖乖的,不是反抗就是咬他?靠!他的吻技那么差吗?
“只要你乖点儿,我也不会这么对你。”权晏拓薄唇轻抿,松开攫住她的手腕,俊脸平静,语气也跟着温和下来。
这种话听着仿佛就是恩赐,好像她只能臣服在他的脚下!
楚乔俏脸紧绷,轻揉着被他捏疼的手腕,声音透着寒意,“乖点儿?你想要我怎么乖?乖乖等着被你强奸,还是乖乖等着让你蹂躏?”
强奸?蹂躏?
权晏拓蹙起眉,眼底的神情瞬间阴霾。难道他做的这一切,就是要蹂躏她?!
权晏拓忽然勾起唇,凛冽的眼神射向她,道:“楚乔,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再说一遍也是这些话。
楚乔按耐住心底的起伏情绪,定定望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却穿透力极强,“权晏拓,我和你之间存在太多差异!我们没有共同爱好,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沟通的能力!当初在一起,都是因为各自怀着不同的目的,我不管你是因为青梅竹马也好,家里压力也罢,我都无所谓,也不想计较,但是别拿我做挡箭牌,我没有那个义务!过去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了,我也有我的过去,所以我不恨你,也不怨你!”
顿了下,她慢慢抬起脸,盯着他的眼睛,道:“但是我能承受与容忍的,到此为止!如果你一定要继续纠缠下去,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权晏拓深邃的眸子轻蔑起来,眼底的神情沉寂如海,原本波涛汹涌的海面此时诡异的平静下来,“你在要挟我?”
“不是要挟!”楚乔嗤笑的摇摇头,道:“我没那么无聊要挟你,我实话实话!离婚是我最后的底线!”
哼!
很好!这他妈都给他下最后通牒了!
她这意思就是说,她打定主意要离婚,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
权晏拓凉薄的唇勾了勾,心头反倒沉寂下来。这样的楚乔才是真正的她,不会为谁委屈自己!至少她不会为了他,而让自己受委屈!
“很好!”权晏拓突然笑出声,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这样的你,才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模样!”
他轻抬起手,温热的指尖落在楚乔的脸上,却不带一丝温度,“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我和你的结局,最后会怎么样?”
撂下这句话,权晏拓转身离开,头也没回。
楚乔紧绷的那口气,在他的背影消失后,颓然的虚脱下来。其实她想要的很简单,只想回归到平静简单的生活。
她敛下眉,嘴角勾起的笑容惨淡。他和她的结局,其实早就注定的。
洗过澡吹干头发,楚乔拿起床头的校刊杂志,她翻到那张照片,再度静静审视。原本心情就不好,又被权晏拓气的不轻,她心里更乱。
这两天,她脑袋里都在琢磨这张照片。妈妈和江雪茵以前是同窗吗?
她不知道,家里没人提起过。
苏黎的话,或多或少对她有些影响。其实也恰中这些年她心中的疑问。
小时候不懂这些,后来逐渐长大,身边也会有人议论。楚乔不是没有想过,但没有证据,也没人对她谈起。
她只记得,小时候问外婆妈妈的事情,每次问,外婆就会流泪。她不想外婆难过,久而久之都压在心底,再也没有问过。
心中的某种猜想,一旦经过发酵,就会无限度的膨胀。楚乔一夜也没怎么睡着,天还没亮她就起床,跑到外婆的卧室,把抽屉翻了个遍,但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又因为找不到任何线索而觉得奇怪。她收拾好东西,开车直接来到保险公司。
等到工作人员上班,楚乔直接找到母亲在这里寄存保险箱的负责人,并把来意说明。
负责人仔细核对过她带来的证件,道:“楚小姐,当初乔女士与我们订立的协议中要求,需要等您结婚后才能打开保险箱,现在您的条件满足,可以开箱!”
好吧,楚乔默默松了口气。这本结婚证书并不是一无是处,这不是还有点作用吗?
“请您出示开箱的钥匙!”工作人员将核对好的证件还给她,公式化口气。
钥匙?!
楚乔咬着唇,无奈道:“我没有钥匙。”
“没有钥匙?”工作人员蹙眉,失笑道:“楚小姐,没有钥匙您不可能打开保险箱!”
“钥匙被我弄丢了。”楚乔秀眉紧锁,颓然道:“能不能使用备用钥匙开箱?”
“这个不可能!”
工作人员断然拒绝,神情严谨,看不出能够商量的意思。
楚乔也不能发脾气,只能说软话,“这是我妈妈的遗物,对我很重要很重要,而且你们也都看过我的证明了,我确实是她的亲生女儿,能不能通融一下?”
她的证件确实真实,也能证明与托保人的亲子关系,但是工作人员还是摇摇头,拒绝道:“对不起楚乔小姐,这个忙我们不能帮!”
“为什么?”楚乔咻的沉下脸,这明明是妈妈的东西,凭什么不给她?
工作人员见她动怒,只能合盘托出,如实相告:“我们保险公司要确保客户的绝对**,所以每个保险柜只配有一把钥匙,绝对不会有备用钥匙,这个特别事项当初在签订合同的时候,都告知过您的母亲!所以丢失钥匙,就意味着不可能打开保险箱!”
闻言,楚乔眉头皱的死紧。那就是说,她丢了妈妈留给她的唯一东西。
也许这是妈妈留给她的线索,竟然被她给弄丢了!
楚乔咬着唇,手脚渐渐一片冰冷。这个时候,她真的恨死自己了!
眼见她脸色煞白,工作人员心有不忍,犹豫着开口,“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楚乔倏然抬起头,激动的望着他,眼底闪烁着期望的光芒。
“这份合同的签约期满,你带齐所有的证明件要求开箱,我们可以采取炸开保险箱的方式。”工作人员算是仁至义尽,本来这最后的办法,鲜少对外人公布。
“还有多久期满?”楚乔追问。
工作人员掀开合同书,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回道:“还有五年。”
五年?!
楚乔扶额,心底的所有希望都破灭。
用过早饭,江雪茵把院子里的花草摆弄好。天气逐渐变冷,有些娇气的花需要放进花房暖室,她整个早上都在伺候那些娇艳的花朵。
从花房出来,江雪茵看了眼时间,忙的吩咐佣人备车。难得周末女儿女婿要回来吃饭,她要亲自去菜场采购。
转身坐在沙发里,江雪茵喝了口茶,稍作休息。茶几上放着今早刚收到的信件,她看到有学校寄来的邮件,笑着打开。
美院的校庆杂志,江雪茵饶有兴味的翻开,却在见到那张刊登出来的照片后,脸色刷的一变。
握着杂志的五指收紧,江雪茵瞪着那张照片,眼底的神情变化莫测。
“太太!”
佣人走过来,在她身边站定,“车子已经备好了。”
江雪茵捧着杂志发呆,直到佣人伸手碰碰她,才回过神来。
提着包坐进车里,江雪茵脸色已然平静。
司机把车开出别墅,直接往市场而去,不过周末人多,主干道路堵车严重。害怕她不耐烦,司机便选了条小路走,回避塞车的大路。
“停车!”
车子右拐驶进一条小路,江雪茵突然出声,低声吩咐,“把车停在路边。”
“是。”司机也不多问,按照她的话把车停下。
车后座的门打开,江雪茵迈步走下来,眼神往四下里打量。这几年她都没来过了,自从楚乔回家住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
房子没什么变化,不过现在楚乔住在这里,看上去多了些人气。这栋小院打理的也不错!
“哎哟,是雪茵吗?”
身后突然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江雪茵回过神,看到邻居张阿姨,不禁笑道:“张姐,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吗?”张阿姨放下菜篮子,走到她身边,“你可是很久都不回来了,自从乔乔外婆去世后,你都没有回过来吧?”
“是啊,”江雪茵面色有些不自然,敷衍道:“乔乔搬回去住,我也就不怎么回来。”
楚乔开车回到家,远远就见到家门口站着两个人,她不动声色将车停下,并没有靠近。
简单的寒暄两句,江雪茵便回到车里,司机很快把车开走。
张阿姨站在路边,望着走远的人影,不禁撇撇嘴,低喃道:“哎,真是好命!人家老公,反倒被她捡个大便宜去!哼……”
“张阿姨!”
楚乔突然开口,张阿姨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转身,见到她后,眼神闪了闪,“乔乔回来了?”
她的话,楚乔都听到了。
“张阿姨,您认识我阿姨?”楚乔脸色平静的问她。
张阿姨笑了笑,倒也没有隐瞒,“认识啊,她和你妈妈以前是好朋友,经常来这里玩。后来你住在外婆这里,她不是也经常来看你们吗?”
“她是我妈妈的朋友吗?”楚乔嘴角含笑,“我怎么没听外婆提起过?”
张阿姨脸色变了变,稍显尴尬的低下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别人的家务事,她自然不能乱说。再说这种事情没有证据,说出来就是搬弄是非。
“乔乔啊,”张阿姨提着菜篮子,神情笑道:“雪茵人不错,对你和外婆也都不错,你都记得吧?张阿姨不是搬弄是非的人。”
顿了下,她又叹了口气,满脸惋惜道:“哎,你妈妈也是,你说好好的一个家不要,丢下老公和女儿,怎么说撒手就撒手走了呢?”
“张阿姨!”楚乔猛然间拉住她的手腕,眼神冷下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有点可怕,张阿姨抿着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楚乔不依不饶,她也觉得这事情人尽皆知,就算说了也不是她挑拨。
“你那时候还小,肯定记不住事情。”张阿姨把她拉到僻静的地方,小声道:“你妈妈的事情当时闹的可凶了,我们街坊四邻也都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自杀了呢?”
“自杀?!”
楚乔杏目圆瞪,整个人惊在原地。
“是啊,”张阿姨抿着唇,一个劲叹气,“把你外婆伤心坏了,要不是有你啊,估计她也就跟着你妈妈走了!听说当时来了好多警察呢!”
楚乔那时只有两岁,基本上记不住什么。不过她脑海中最清晰的画面就是医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最后告诉家属,病人抢救无效。
妈妈是自杀?
楚乔不敢想象,她后来追问过外婆,外婆却告诉她是妈妈生病了,所以才会离开她!
为什么?
为什么外婆要撒谎骗她?!
眼见她呆愣愣的神情,张阿姨撇撇嘴,生怕惹出什么事情来,拍拍她的手,热情道:“中午来阿姨家吃饭,给你做好吃的。”
良久,楚乔才回过神,笑着应了句。
回到家里,楚乔一个人站在窗边愣神。张阿姨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妈妈是自杀的!为什么这些年外婆从没有提起过?!
佣人们把买好的菜提到厨房,江雪茵坐在沙发里没动,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热情的张罗做饭。大家见她神色不对,也没人敢靠近找骂。
深吸一口气,江雪茵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杂志,转身走进画室。她坐在沙发里,眼神逐渐起伏难平。按照道理,学校中不应该还有她们的合照,她心里发乱。
那张黑白照片有些年月,照片中的她留着齐肩直发,而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长发齐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明亮有神。
江雪茵抬起手,指尖忍不住落在她的脸上轻抚,低声道:“学姐……”
楚乐媛挽着丈夫回来,脸颊染着笑,“妈妈呢?”
“太太在画室。”
伸手接过季司梵的外套,楚乐媛丢给佣人,笑着拉起他的手,道:“你还没见到我妈妈的画室,带你去看看?”
季司梵淡淡一笑,俊脸看不出喜怒。他温顺的随着楚乐媛的步子,两人一起往画室而去。
“妈。”楚乐媛推门进去,小声的喊了喊,她怕妈妈在画画,影响到她。
江雪茵背靠着沙发,双眸轻轻合上,似乎在小憩。楚乐媛笑着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妈妈,你怎么睡着了?”
江雪茵忽然惊醒过来,见到是她,脸色霎时一变,“你们回来了?”
“嗯。”楚乐媛撅起嘴,打趣道:“难得我和司梵回来这么早,你怎么反到偷懒啊?还不给我做好吃的,我都饿了!”
江雪茵被她逗笑,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季司梵含笑坐下来,他眼神一瞥,见到江雪茵手里的杂志照片,内敛的双眸沉了下,只是很快又隐去,看不出任何异样。
“司梵,你还没看过我妈妈的画吧?”楚乐媛笑着拉起他的手,得意的显摆起来,“我妈妈的油画很棒!”
他拉起季司梵的手,带着他欣赏母亲的作品。
江雪茵并没阻拦,合上杂志抱在怀里,起身往外走,“你们先看看,妈妈去做饭。”
季司梵偏过头,恰好看到她抱着杂志离开。
楚乐媛头也没回的应了声,带着季司梵一幅幅画介绍,说的倒也口若悬河。
周一清早,楚乔开车来到警察局。时隔多年,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到什么,但她必须要来弄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着楚乔曾经在这里的“良好”关系,很快有人认出她来。穿着制服的胡警官亲自接待她,正好就是上次误把权晏拓当作绑架犯的那个小警察的师傅。
胡警官听过她的叙述,眉头一沉,道:“你就是当年死者的女儿?”
“对。”楚乔讶然,追问道:“您知道这个案子?”
说来也巧,胡警官点点头。干他们这行,记忆力首先要好,这个案子当年他经手的,所以还有些印象,“当年这案子经过我的手,不过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记忆有些模糊!”
“可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楚乔抿着唇,神情黯然。
楚乔咬着唇,声音发涩:“胡警官,我只想了解一下当年发生过什么?”
“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并且已经结案,想要翻开卷宗很困难!”胡警官倒也没有隐瞒她,知道她与权少的关系。
顿了下,他多了个心眼,给句有转圜的话,“这样吧,你三天后再来,我帮你问问。”
闻言,楚乔眼底终于掠过一丝希望。
楚乔前脚刚走,胡警官就拿起电话,直接拨出去。
办公桌前,男人剑眉微蹙,正在开视频会议。桌上的内线响起来,“总裁,警察局有电话找您。”
警察局?
权晏拓目光一沉,暂时中断会议,把电话接通。他坐在转椅里,听着里面人的话,俊脸慢慢布满厉色。
须臾,权晏拓挂断电话,把助理叫进来,“去给我查一件事情。”
助理不敢多问原因,急忙转身按照他的吩咐去查。
三天后,楚乔再次来到警察局,接待她的依旧是胡警官。
“坐。”
楚乔拉开椅子坐下,神情紧张道:“怎么样?”
“我昨天把案子的卷宗翻看一遍,”胡警官面色沉静,如实相告,“当时是家里的佣人报案,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人已经昏迷,后经送到医院抢救无效而死亡。”
“楚小姐!”胡警官抿着唇,颇为同情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的母亲是自杀身亡!”
自杀!
楚乔整颗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妈妈为什么要自杀?甚至毫不犹豫丢下年幼的她?!
093 一纸契约
从警察局出来,迎面停着一辆黑色悍马。倚在车前的男人,上身穿着黑色夹克,下身是同色的休闲裤,单一的色彩搭配在他的身上,却并不显得平庸,反而有种独有的凛冽气势。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中夹着一根烟,白色烟雾随着他薄唇的开合,缓缓晕开。
楚乔早就猜到能遇见他,不过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慵懒姿态,还是让她心尖狠狠揪了下,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一道不算宽敞的马路,他和她面对面,两个人遥遥对视,但都没有迈步。
楚乔不敢走过去,她五指微微收紧,似乎只要紧守脚下这块地方,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惜,对面的男人很快掐灭手里的烟,从车里拿出一个资料袋朝着她走来。他一步一步,紧紧敲在楚乔的心头。
她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步,无路可退。
权晏拓走到她的面前,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落在她黯然的小脸上,薄唇轻抿。他不紧不慢伸手,指尖轻抚上她的脸,“你想要的资料,都在这里。”
他拉开她的手,把资料袋放进她的怀里,动作自然。
楚乔全身都是僵硬的,其实她想丢开这个资料袋,但她使不出力气,竟连手指都动不了。
男人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权晏拓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俊脸低下来,靠近她的耳边,道:“楚乔,现在能帮你的人,只有我!”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萦绕在耳边如同魔咒。楚乔张不开嘴反驳,心中蔓延而起的寒意顺着她的四肢,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分开前,权晏拓只丢给她三个字,笃定却致命,“我等你。”
随后,他驾车离开,并没多加纠缠。
楚乔抱着资料袋,麻木的转身,她坐在车里缓和良久,手脚才渐渐恢复知觉。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手里的方向盘,好像不受她的控制。
将车停在别墅外面,楚乔并未熄火,她挑眉望着那栋应该是她家的房子,心底的某处空空的,似乎用什么都不能填满。
庭院中种植的花草艳丽,虽是悉心培育,但有些娇嫩的名贵植物还是因为地域的原因,过早的衰败。江雪茵带着手套,正在摆弄她心爱的植物,她手里捧着奄奄一息的兰花,神情沮丧不已。
这株兰花,倾注了她很多心血,怎么费尽心思的养护,终究还是留不住?
“妈妈!”
楚乐媛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一手搂住她的脖子,笑道:“这花儿要死了?”
“你这孩子!”江雪茵不高兴的回头,斥责道:“妈妈养它花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
“哎哟,”楚乐媛偷笑,打趣道:“一盆花而已。”
与她谈论这个话题,肯定不对路,江雪茵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
眼见她失落,楚乐媛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对着屋子里喊道:“司梵,司梵你快来啊!”
季司梵以为发生什么事情,急忙赶出来,“怎么了?”
楚乐媛一把拉过他的手,指着那盆兰花给他看,“你去找一盆和这个一模一样的,要不然我妈妈坐立不安呢!”
“娇娇!”
江雪茵瞥了她一眼,但眼角的笑意明显。
季司梵看了看那种花,俊脸的神情温和,“应该不算难找,我让人去看看。”
“乐媛!”父亲的声音蓦然响起,楚乐媛吐着舌头缩缩脖子,躲进丈夫的怀抱里。
楚宏笙抿着唇走过来,眼神看不出恼怒,不过语气稍显责备,“你越来越闹了,怎么让司梵做这种事情?”
“爸爸,”楚乐媛不高兴的撅起嘴,娇嗔道:“他是楚家的女婿啊,孝顺你们不是应该的吗?”
“乐媛说的对,”季司梵伸手圈住她的腰,顺势把话接过去,“我前段时间太忙了,没时间回来看你们,理应将功补过!”
闻言,楚宏笙欣慰的笑了笑,眼底的神情逐渐温和下来。
楚乐媛最会活跃气氛,她一手挽着母亲,一手挽着父亲,又撒娇又逗人,闹的满园子里都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不远处的车里,楚乔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眼底的神情彻底冷下来。
楚乐媛的本事,季司梵早就知道。他嘴角上扬,但眼底并无半点笑意。
偏开头的间隙,季司梵眼角一沉,前方已经转向的红色轿车映入他的眼帘。他薄唇瞬间闭起,紧抿成一条直线。
拆开资料袋,楚乔的手还有些抖。她小心翼翼抽出里面的纸,一页页仔细审视,不肯错过任何一处细节。
她查不到的事情,那个男人有办法查到,事无遗漏。
妈妈真的是自杀,烧炭自杀,一氧化碳中毒而死。
那些白纸黑字,刺的眼睛生疼。楚乔眨了眨眼,眼眶酸酸的,热热的,却又掉不出什么东西。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心底掀起的是滔天巨浪。
原来妈妈和江雪茵是好友,曾经的江家一贫如洗。还是外婆出资,她才能够读大学。她经常出入这里,后来妈妈结婚,依旧与她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资料记载,有一段时间,楚宏笙与江雪茵关系密切,两人经常在一起见面。
直到妈妈去世,三个月后,楚宏笙再娶,娶的那个女人就是江雪茵。
一年后,楚乐媛出生。
“呵呵……”
楚乔挤出的笑声喑哑,她勾起唇,嘴角的弧度透着冷冽。
是什么让妈妈万念俱灰,选择自杀?
是什么能够让妈妈尸骨未寒,他就另娶新欢?
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小时候,每次想起妈妈,楚乔都会哭着问外婆,我的妈妈在哪里?
外婆只能抱起她,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泪流满面,却无言以对。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妈妈是病逝,是上天不肯眷顾她,可原来并不是?!
这种事情,即便证据在握,也并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最多就是道德法庭。
不过好在她已经长大了,楚乔唇边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法律不能制裁的良心债,还有另外一种偿还的方式!
慕恋的时装秀,已经进入倒计时。楚乔只差最后一个单元的主题没有确定,但因为是压轴的环节,她想要独树一帜,不想落入俗套。
深夜,走廊中分外安静。寒秋阳处理好事情,眼见她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便推门走进去。
“怎么还没走?”
他推开门,办公桌边并没人,却有声音传来,“我在这。”
寒秋阳蹙眉,迈步朝着有响动的地方走过去。楚乔坐在地上,背靠着办公桌,手里捏着啤酒罐,正扬起头看向他,“你也加班?”
“嗯。”寒秋阳把手里的外套放在一边,弯腰在她身边坐下,剑眉紧蹙,“怎么喝酒?你胃不好。”
楚乔笑了笑,伸手指过去,道:“没事,我吃过东西了。”
地上的袋子里,有汉堡快餐的字样。寒秋阳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些东西没营养,你最近赶设计很辛苦,要不然我们出去吃饭?”
“啧啧,”楚乔抿唇笑了笑,脸颊有淡淡的粉红色,“你是不是本年度最佳老板?”
寒秋阳也笑了,嘴角的笑容依旧温柔,“有心事?”
他的观察力入微,楚乔不想隐瞒,抿着唇点点头。
寒秋阳随手拿起一罐啤酒,撕开拉环,再度问她:“为了时装秀,还是……别的什么?”
“我需要做一个决定!”楚乔敛下眉,眼底的神情幽暗。
寒秋阳并没在继续追问,仰头喝了口啤酒,深邃的双眸眯了眯。
许久不曾喝过酒,这一年来,楚乔在罗马专心学习,用心工作,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正面的落地窗通透,映出的天际黑沉。可惜今晚阴天,没有星星。
有很多年,寒秋阳也没沾过酒。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啤酒罐,眼底的神情有着淡淡的起伏,“乔,认识你以后,总有很多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哦?”楚乔惊诧,好奇的问他,“什么?”
寒秋阳抿唇轻笑,眼底的神情温柔,“比如现在的你!哪个集团的总监,敢坐在办公室的地上跟老板喝啤酒?”
“噗——”
楚乔忍不住笑出声,道:“确实,我就是另类!”
“不,”寒秋阳偏过头,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是特别。”
特别吗?
楚乔失笑,有时候想想,她是很特别。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寒秋阳接听电话的声音温柔,透着几分宠溺,“一诺,爹地还在公司。”
隔着听筒,孩子稚嫩的声音清晰,楚乔撇撇嘴,眼神带笑。
“对,爹地和乔乔阿姨在一起,要晚点才能回去,你乖乖睡觉。”
挂断电话后,寒秋阳无奈的摇摇头,道:“一诺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她。”楚乔手里捧着啤酒罐,踌躇着问他:“你当初是怎么收养一诺的?”
这个问题,寒秋阳很少提及。如今楚乔毫无心机的问他,他心口莫名沉了沉,并不想隐瞒她。
“最早收养一诺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女朋友。”寒秋阳抿着唇,俊脸的线条分明。
楚乔眨了眨眼,颇有兴致的问,“你女朋啊?我怎么没见过,她在哪里?”
闻言,寒秋阳深邃的双眸沉寂下去,他俊脸紧绷,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抬起手松开衬衫的领口,再度拿起一罐瓶酒,语气蓦然,道:“她去世了。”
“嗯?”楚乔怔了怔,许久才从他黯然的神情中领悟出什么。
“对不起!”楚乔咬着唇,脸色歉疚。
寒秋阳低低一笑,眼底的神情倒是平静下来,“安诺去世三年了,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谁也救不了她!她喜欢去孤儿院做义工,一诺就是她助养的其中一个孩子。”
顿了下,他蹙起眉,声音低下去,“一诺出生的时候眼角膜有病变,所以才会被抛弃。安诺去世前自愿器官捐献,把眼角膜留给一诺。”
说话间,他掏出钱包,打开后里面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子很漂亮,只是面容稍显苍白,一双水汪汪的的眼睛清澈见底。
楚乔喉咙紧了紧,眼眶有些泛酸。她用力吸吸鼻子,哽咽道:“你的手不能画画,是因为你的爱人?”
寒秋阳点了点头,轻抬起右手,摊开的掌心纹路清晰,“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这只手还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热度一点点的消失,冰冷,直到僵硬。”
心口堵着的那口气,卡在喉咙中。楚乔眼眶涨涨的,随着他的话,情不自禁回想起在她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一幕。
那一天在医院里,医生护士说的话她都不懂。她悄悄走到病床边,伸手去拽妈妈的手,可她触碰到的也是冰冷,僵硬。
“乔,”寒秋阳仰起头,内敛的双眸熠熠生辉,“你的眼睛,和安诺一样漂亮!”
楚乔勾唇笑了笑,水润的眼中染满笑意,“你把我当作怀念爱人的替身?”
“没有!”
寒秋阳薄唇轻抿,很肯定的开口,“我从没把你当作过安诺,你和她是不一样的!”
这话倒也不假,楚乔心想,像她这种性格怪异的女孩子肯定不多!
“秋阳,”楚乔用手里的啤酒罐与他碰了碰,道:“你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好人!”
寒秋阳仰头灌下一口酒,上半身往后靠着椅背,语气低沉,“如果一个人在你心里留下的痕迹太深,那是用任何什么东西,都填补不了的。”
人们都说,深情的男人是最吸引人的,楚乔不禁认同。
想来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愿意在离开后,被自己的爱人深深怀念,永远都珍藏在心底。
这种爱,是经过岁月积淀的,永存在心间的情感。
啤酒大半都被他喝掉,楚乔拿起他放在边上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外界对于寒秋阳的传言很多,楚乔无聊的时候也会猜猜,但她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在背叛满天飞的年代,很多人都说哪里还有真爱?此时此刻,楚乔却深深感动在这个不能圆满的爱情故事中。
虽然缺憾,却永恒。
不是没有真爱,只是我们还不够幸运,没有遇见那份唯一。
心中悬而未落的那个答案,楚乔已经下定决心。
她驱车赶往别墅,一路的车速很快,生怕自己要反悔。
楚乔把车开进别墅,里面的灯还亮着。她迈步走到门前,慢慢抬起手,指纹落下的那个瞬间,大门也跟着打开。
客厅里亮着灯,沙发里坐着的男人手中端着酒杯,显然正在等她。
“虽然有些慢,但好在我还没失去耐心。”权晏拓手腕轻晃,杯中的红色液体妖娆。
楚乔走到他的对面坐下,表情平静,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男人伸手推过来一份协议,楚乔拿起来看了看,脸色咻的一变,“你要用时颜和我做交易?”
“错!”
权晏拓双腿交叠,锐利的目光射向她,道:“我要的不是时颜,而是你!”
他衬衫的袖扣闪着金光,晃得楚乔眼睛疼。她敛下眉,嘴角溢出的笑容苦涩。
时颜是她仅有的,这个男人每次都能拿捏住她的弱点!
一纸契约,各取所需。
男人狭长的眼眸轻眯,“这笔交易,你不亏本,应该得到的不会少。”
“附加条件,”楚乔指尖蜷缩,眼底的神色冷静,“我要自由身!”
权晏拓手中点燃的幽蓝色火焰,忽明忽暗,唇边那抹笑淬着致命的毒,“楚乔,如果我不想放手,你到死都只能是权太太!”
听到他的话,楚乔忽然笑起来。如果他想要的只是这段婚姻关系,她可以不离婚。
权晏拓剑眉轻蹙,盯着她嘴角的笑容,心头拂过一丝什么,只是很快又隐去。
“想要对付楚家,你需要一个盟友。”权晏拓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边,内敛的眸子里涌动的神情阴霾,“楚乔,你找不到别人,而你的盟友只能是我。”
是的,他说对了。
楚乔找不到别人,而她确实需要一个强而有力,又名正言顺的盟友。
看吧,他和她的这段婚姻,终于让她觉得有点儿意义!
掏出签字笔,楚乔拉过合同,就要签字。
“不后悔?”
权晏拓突然按住她的手背,弯腰坐在她的身边,饶有兴味的盯着她。
后悔?
楚乔凄然一笑,这种时候,她还能说后悔吗?!
“楚乔,回答我!”
权晏拓并没有急于让她签字,而是执着的追问,想要等到她的答案。
手中的笔,楚乔用尽全力握紧。她挑眉看向他深邃的眼睛,坦然的回答他,“我不后悔!”
她的眸子里暗藏万千种神情,却独独没有权晏拓想要的那一种。
他的心蓦然一沉,楚乔已经拂开他的手,笔尖坚毅的落下,字迹工整。
如果她的婚姻,能够为妈妈讨还一个公道,楚乔愿意交换。
白纸黑字,权晏拓看得分明。他紧绷的俊脸舒缓下来,伸手将她拥在怀里,菲薄的唇勾起的笑容温暖。
男人掌心轻落在她的脸颊,楚乔并没感觉到暖意。
这一纸契约,与她来说,开启的是另外一番天地。
“明晚的时装秀,你爸爸也会去。”
权晏拓勾起唇,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他俯下脸,轻佻起她精致的下巴,在她唇边轻吻,道:“准备好了吗?”
楚乔眯了眯眼,黯然的双眸因为某种情绪,渐渐变的明亮。
------题外话------
剩下的情节,全部放在一章比较过瘾,所以明天继续哈!
咳咳,明天高氵朝情节,你们懂滴~~
094 锋芒绽放(精彩必看)
慕恋集团的时装秀场,如火如荼拉开序幕。
作为此次唯一的负责人,楚乔事事亲为,从布置到道具,每一个环节,每一处设置,都全部按照她的思路走向。
寒秋阳给予她百分之百的信任,并且全力支持。
楚乔深受感动,能够遇见这样的老板,与她来说就是知音。
千载难逢。
这种大投资的专业时装秀,并不以盈利为目的,只为打开业内知名度,当属少见。这种机会能让楚乔最大限度发挥她的设计水平,少去浮华的遮掩,展现的是纯粹艺术。
傍晚七点钟,华灯初上。
聿沣市一家七星级酒店,最顶层的宴会厅到天台,全部被包场。
不同于以往的时装秀场,楚乔并没用太多的鲜花去点缀会场,而是选择绿叶植物来装点周围。
布景中采用很多麦穗与五谷,凸显出人与自然的和谐。
十字型的t台,全部用钢化玻璃搭建而成。周围镶嵌着各色灯带,根据场面的变化而变化,灯光亮起的时候,分外耀眼。
楚乔几乎整个下午都耗在酒店,指挥布置现场。工作人员与她配合的也不错,基本上她想要的效果都最大限度的展现出来。
酒店的天台楚乔精心布置过,特别造型的景观灯准时亮起,作为整场时装秀的背景,别具匠心的构思让人赞叹。
距离时装秀开幕还有四十分钟,楚乔安排妥当后匆匆回到休息间,早有造型师等着她。一袭黑色的拖尾晚礼服,恰好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淡妆,长发。
楚乔并没要过多的造型,她喜欢自然,不带任何繁复的修饰。
推开化妆间的门,寒秋阳正巧走到门外,面前的人让他眼底一亮,嘴角顿生笑意,“乔,你很漂亮。”
“谢谢!”楚乔大方一笑,伸手挽起他的胳膊,道:“老板,今晚能不能请你做我的舞伴?”
“……”
寒秋阳微微一愣,俊脸难掩讶异。他没想到楚乔会开口,欣然点头,“当然。”
今晚的时装秀,对于楚乔来说有着很特别的意义。她挽着寒秋阳的胳膊,跟着他往宴会厅走,每走一步,心底的滋味就复杂一分。
寒秋阳是个很好的老板,很好的搭档,更是很好的挚友。今晚,她用尽所有心思,不仅为了自己,也希望能够回报他的知遇之恩。
他们两人相携而来的身影,一经亮相,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楚乔气质冷然,寒秋阳神情温和,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搭调。不少人都在暗自揣测,慕恋集团的总裁至今都没有绯闻传出,是不是与他身边的这位红颜有关?
原来是佳人在侧,自然看不中那些莺莺燕燕。
宴会厅拱形的屋顶,中间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层叠的灯柱递减着往下,散发出来的七彩灯光炫目。
受邀的嘉宾纷纷到场,大厅内宾客如云,几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席。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权晏拓身着一袭黑色手工西装,那张俊脸惯有的冷酷,他依旧是单身而来,并无女伴。
会场的议论声四起,他深邃的双眸沉寂,桀骜的神情透着天生的霸气。虽然众多女子捧着心心眼,却只能在他冷傲的气场中,望而却步。
楚乐媛挽着季司梵准时出席,她今天特别选了件红色紧身晚礼服,腰肢纤细,玲珑有致的身材惹火。
同时前来的,还有jk集团的夏嫣然。虽然这次时装秀不是由她主导,但她依然还是jk的总监,权利在握。
她远远就见到权晏拓,但男人手中握着酒杯,始终被众人包围簇拥,她一直都找不到机会靠近。
各大合作集团的负责人先后到场,场面空前华丽。
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场,嘉宾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循序入座。大门入口处响起一阵骚动,众人寻声望过去,见到被人簇拥而来的时装界著名设计师,梅杰。
“老师!”
寒秋阳见到他,立刻起身迎过去,态度恭敬。
这一声老师叫的,全场大半的人心都凉了。难怪寒秋阳手里的慕恋能够发展如此迅速,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个鬼才设计师撑腰!
梅杰刚下飞机,神色匆匆。他挑眉扫了眼会场周围的布置,轻轻哼了声,“还不错!”
老师的脾气他们自然清楚,季司梵淡淡勾唇,主动过去挨骂,“老师,您的口味大众化了吗?”
“好啊,你个臭小子!”梅杰见到他,顿时沉下脸,怒声道:“我都没骂你,你倒自己找骂呢!”
季司梵突然伸手抱了抱他,那一瞬间的神情透着温柔,“老师,我想你了。”
听到他的话,梅杰愣了愣,满腔的怒火发泄不出来,一把推开他,却还跨下脸呵斥道:“哎呦喂,肉麻死了,你个臭小子学会打感情牌?”
季司梵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寒秋阳,道:“师兄,什么都瞒不过老师。”
这话不假,寒秋阳耸耸肩,两人默契的交换个眼神。
“那当然!”梅杰掏出手帕擦了擦脸,嘴角隐隐带着几分笑意,“你们两个都是我教出来,还能不知道你们那小脑袋瓜里琢磨什么?哼!”
季司梵不敢接话,乖乖站在他身边陪着。
“到点没啊?”梅杰素来没耐心,又见周围人多,更不耐烦。他喜欢清静,性格又怪癖,除了登门相求的人,他也没什么朋友。
寒秋阳招来工作人员,立刻让人把他带去贵宾席安排好。
楚乐媛无聊的站在原地,一眼扫到大厅入口忙碌的那道身影,嘴角扬起的弧度嘲弄。
明明还没离婚,却整天跟在寒秋阳身边,楚乔真是好手段!
楚乐媛低声轻斥,眼见季司梵与寒秋阳两人站在一起低语,她也不好上前,便朝着楚乔走过去。
“姐!”
楚乐媛笑了笑,竟然温顺的开口喊人。
楚乔正在核对到场的嘉宾人数,听到她的喊声转过头,目光审视。
她的眼神明亮锐利,看得楚乐媛心尖颤了颤,喉咙里卡着的那些话,竟然含在嘴里,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你的礼服很漂亮,适合你。”在她没开口前,楚乔竟然勾起唇,主动说话。
楚乐媛眨了眨眼睛,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她们很久都没这么平静的开口说过话,尤其这两年,根本就是剑拔弩张。
今天她不仅对着自己笑,还称赞她衣服好看?这是怎么了?!
“你……”楚乐媛怔了怔,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楚乐媛站的位置正好第一眼看到,她先是惊诧了下,随后大步跑过去,狐疑道:“爸爸,您怎么来了?”
楚乔敛下眉,红唇轻轻抿起。
这两年楚乐媛掌管楚氏很多的事情,很多场合楚宏笙都不再参与,全权让女儿出席。今晚慕恋集团的时装秀,他心血来潮,竟然主动前往,倒是让众人觉得意外。
“我来看看。”楚宏笙笑了笑,轻拍着小女儿的手背,眼睛却落在楚乔的身上。
楚乔把手里的名册放下,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一支笔,递给面前的人:“欢迎,请签字。”
她的语气温和,表情平静。楚宏笙眼神动了动,心中也感觉惊诧,按照她原先的脾气秉性,即便不是转身就走,也会冷言冷语。
这孩子,去了趟罗马回来,难道转性情了吗?
现场的工作人员小跑着过来,在楚乔耳边道:“乔总监,还有十分钟开幕。”
“知道了。”楚乔挑眉看向父亲,脸上的神情温和,“我先去准备。”
楚宏笙嘴角的笑容温和,微微颔首,目送着她的身影走远。
眼见父亲的模样,楚乐媛俏脸一沉,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父亲很久都不出来参加这种活动,怎么今天特意跑过来?哼,是来看楚乔的吧!
果然,爸爸心里还是惦记她的。
今晚安排的时装秀虽然还没开场,但夏嫣然心中已有计较。这场面与气势,都是数一数二的排场,想来今晚的投资不少。
寒秋阳这么大手笔,倒是让她颇感意外,同时心头的怒火翻涌。
多么好的机会,他却单单只给楚乔一个人表现的机会!
单看今晚会场的布置,夏嫣然就已经能猜想出几分。踏入这个圈子多年,经她手的时装秀场不少,但都没有一次能让她如此期待!
偏偏这次她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夏嫣然不服气,这种轻视,让她满心受挫!
全场的灯光渐渐昏暗,第一排的贵宾席,全部都是与慕恋合作的集团。大家依次而坐,交谈间都对这次的时装秀充满期待。
jk集团雄厚,如今又多出一个慕恋,况且这两家几乎算是一家。如果慕恋在聿沣市打开局面,那就意味着将来的时装业,寒家将会坐拥半壁江山!
大家心里都有数,各怀鬼胎。
权晏拓坐在最靠前的位置,他微微扬起脸,整个t台的各个角度都能尽收眼底。
他剑眉轻佻,后台那抹黑色身影映入眼帘。今晚这场时装秀,他心里也同样充满期待。
啪——
随着周围昏暗下来,场上的镁光灯相继一盏盏亮起,打出不同的形状与花纹。
出场的模特们,两颊都手绘着油彩图案,高高梳起的发髻盘于头顶。今晚主题的颜色,靓丽抢眼,同时又保留着暗色的沉淀。
橙色、明黄色、嫩绿色,这些暖色系最先出场。飘逸的布料,雪纺纱的质地轻盈婉约,是所有女性朋友的最爱。
若隐若现的肤色暴露,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极致诱惑。
舞台的背景来自天台布景,不停变化的雷射灯光闪烁。
高高的羽翎随着模特的脚步摆动,主秀登台的那个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一件以白色为基调,混搭着渐进颜色的长裙,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内。这款衣料,是慕恋最新开发出来的新型环保衣料,今晚是第一次登台展示。
衣料独有的轻柔垂顺,博得眼球。同时紧追时下的流行趋势,将环保进行到底。
模特们的步子,随着激扬的背景音乐声旋转。
t台周围的贵宾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有些人看出门道,心头暗惊。有些人自叹不如,羡慕嫉妒恨。也有些人,并不懂行,但也觉得看着过瘾好看!
楚宏笙面色平静,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他虽没开口,却在每次模特出场展示的那个瞬间,眼底不期然的掠过一丝惊叹。
爸爸在笑,楚乐媛看的清楚。
楚乐媛抿着唇,五指收紧握入掌心,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她瞥着身边的季司梵,见到他含着同样的目光后,整张俏脸彻底黑沉。
周围的赞叹声刺耳,她低下头,抬手捂着耳朵,不想听到。
随着主秀退场,整场时装秀将进入最后一个单元。也是楚乔精心安排的环节。
寒秋阳事先并不知道内容,被她有意的隐瞒起来。此时他回到位置坐好,大局以安,他饶有兴味的继续欣赏这最后的惊喜。
全场的灯光再度熄灭。
露天阳台的背景设施中缓缓降下一个巨大的帷幕,灯光亮起,屏幕上出现一张手绘的图画。
图画中的人物线条粗旷,随笔勾勒出人物的动作与神情。
虽然简单,却极度传神。
连续不断变化的画面,一张张手绘的画纸拂过,描绘的是一个动人凄美的爱情故事。
诠释出来的内容,正是寒秋阳那晚告诉楚乔的故事。
关于他与安诺的故事。
最后一张画纸,是一家三口手拉着手的画面。一个小女孩梳着两条小辫子,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
画面就此定格,画纸的下方,只留下四个字:一诺千金。
哗哗哗——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寒秋阳呆呆的盯着大屏幕,性感的喉结轻轻滚动起来,他转过头,恰好看到楚乔从幕后走出来,嘴角的笑容明艳。
大多数人都为最后的手绘画感动,却并不知情。
但季司梵是知道的,他眼神一沉,挑眉看向寒秋阳,果然见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楚乔,眼底的情绪翻涌起伏。
掌声,口哨声,欢呼声。全场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大家几乎全部起立,感动于这场完美的时装秀。
楚乔领着所有模特及工作人员出来谢幕。她微微鞠躬,舞台下的掌声更加炙热与激烈。
头顶的镁光灯炫目,楚乔站在台上,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这多年以来,她期盼的这一天,终于到来!
“她是谁?”梅杰撇撇嘴,开口问身边的人。
寒秋阳回过神,薄唇勾起的弧度温和,“楚乔。”
“是她?”梅杰的记忆力超强,他还记得上次看到的那张婚纱设计图,不禁眯了眯眸子。
众人的掌声不断,楚乔也不好自行离开,怀里捧着鲜花,依旧站在台上。
此次时装秀的成功,虽在意料之内,但这一刻真的爆发,还是让她感触良多。
楚乔屹立在舞台中央的那道身影,深深刺激着夏嫣然的眼球。她咬着唇,红唇渐渐泛白,明艳的脸颊挤出的神情冷漠。
今晚的成功,应该是属于她的。
舞台下众多的视线中,楚乔一眼就看到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男人单手扶着下巴,锐利的双眸朝着她扫过来,隐隐透着笑意。
楚乔看得一愣,有些慌张的别开视线,不敢细看他的眼睛。
纷纷喝彩的欢呼声里,楚乔弯唇而笑,她挑眉朝着左边的座位看过去,不期然见到父亲投来的目光。
他微微抿着唇,眼底的神情温和,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与她始料的情形相差无几。
垂下头的那个瞬间,楚乔红唇微勾,嘴角的笑容蓦然收敛。
时装秀,在一片好评中落幕。
各大报刊新闻的记者们也都在场,楚乔接受完采访后,回到后台就见到前来道贺的同事们。
“碰——”
大家欢呼声一片,香槟的盖子飞起,庆祝的笑声不断。
外面的宾客几乎都散场,剩下的工作人员会处理。楚乔回到休息室,寒秋阳也跟着进来,“乔,大家说去庆祝,一起?”
“不了。”楚乔摆摆手,面有难色,道:“我很累,你们去吧!”
她前后熬夜几晚,确实很累。寒秋阳不想为难,转身欲走前,又折身回来,“今晚的一诺千金,让我没有想到,很棒!”
“对不起,事先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擅自就用了。”楚乔撇撇嘴,神情幽暗下来。
寒秋阳温和笑了笑,神情并无责怪的意思,“不会,你用的很好。”
听他这么说,楚乔总算放心。她的面容带着疲惫,寒秋阳没在继续说下去,只叮嘱她早点回去休息,不要累坏了。
“秋阳!”
楚乔喊住转身的人,心口的滋味复杂,眼神幽暗下来:“这一年,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今天的成功!秋阳,谢谢你给我机会。”
“是你自己努力!”寒秋阳不敢邀功,很诚恳的语气。
他嘴角的笑容温暖,楚乔急忙别开眼睛,不想被他看出异常,“快去吧,他们还在等你。”
“好,”寒秋阳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随口问了句:“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楚乔扬起手中的车钥匙,道:“我自己开车。”
她这么说,寒秋阳也不能在多问,转身离开。
楚乔收拾好东西,外面的人几乎都走光。她迈步走上高高的t台,沿着四周的角落走遍,当她再度回到舞台中央,轻轻合上眼睛,再次感受着那种愉悦的满足感。
她喜欢这个舞台,喜欢人们给予她肯定的掌声。
留恋过后,楚乔一步步走下t台,怀揣着这份胜利的喜悦,转身离开。
开车回到家,楚乔打开钥匙进屋,把事先整理好的行李箱搬上车。她扫了眼围墙边的花盘,犹豫了也把它们装上车,带着一起离开。
开车回到别墅,楚乔把车停好后,先把行李箱搬下车,又把一盘盘花也搬出来,整齐的码放在墙边,这一通折腾,累的她微微喘着粗气。
蓦然抬头,二楼落地阳台前,男人双手搭在扶栏上,俊脸微微垂下,嘴角含笑的凝着她,显然是在欣赏她的忙碌。
楚乔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这混蛋就是干看着,丝毫也没打算帮忙。
她收拾好外面,这才拉着行李箱进屋。
楼上的男人已经下来,朝着她走过来,并伸手将她纳入怀里。
男人双手将她拥在怀里,薄唇覆在她的耳边,柔声道:“欢迎回家。”
回家?
这个词听着挺温馨,楚乔抬起双手环住他的腰,顺势把手上的泥土都抹在他的衬衫上。
她的小动作,让人无奈。权晏拓也没计较,松开怀里的人,笑道:“累不累?要洗澡吗?”
确实很累。
楚乔点点头,把带来的行李箱放在边上,抬脚迈上楼梯,直接回到卧室。
进了门,她蹬掉脚上的高跟鞋,把晚礼服的拉链拉开,脱下来后搭在椅子上,人直接走进浴室。
拧开水龙头,立刻有温热的水冲刷下来。楚乔站在水流下面,任由水柱从她头顶浇灌,沿着身体的曲线,滑落至脚下。
整晚她都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如今赤脚踩在地上,才觉得脚跟发酸。两条腿也是又酸又疼,仿佛都不是自己的,重的要命!
楚乔疲惫的吐出一口气,只想快点洗完澡,倒在床上睡一觉。
浴室的门轻轻推开,身后靠近一具炙热的胸膛。楚乔身体怔了怔,原地站着,依旧背对着来人,并没有动。
她知道是谁,反抗也没用。
还记得契约第一条,她不能拒绝夫妻生活。
后颈中逐一落下温柔的细吻,楚乔觉得有些痒,偏过头想要闪躲,腰间突然被圈紧,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权晏拓伸手撩开她的长发,薄唇一下下吻在纤细的颈中,耐心而细致。他似乎特别喜欢,亲吻的力度渐渐粗重,忍不住就吸允起来。
“嘶——”
他的舌尖勾起,伴随着啃咬的酥麻。楚乔吃痛的抽气,缩着脖子想要躲他。
“不喜欢?”
权晏拓双手搭在她的腰上,将她翻转过来抵在墙上,面对面盯着她的眼睛。
身前的男人压过来,坚硬的胸膛火热。楚乔轻抬起手,掌心落在他紧实的肌肉上,心底的某处颤了颤,指尖蜷缩。
“我很累。”
楚乔仰起头,水流顺着他利落的短发淌下,顺着他肌肤的纹理滑落,别有一种性感。
她没在多说,简短的三个字已经足以表达她的意思。
权晏拓自然也听的明白,他双手环住她的腰,尽量不让她用力。
后背抵在冰冷的瓷砖上,硬硬的搁着有点疼。楚乔不适的皱眉,掌心落在男人的肩头,忍不住用力收紧。
她的身体很柔软,权晏拓几乎不用费力就能折出他想要的角度,他低着头,薄唇吻在她的唇上,技巧的挑逗,想要唤起她的热情。
男人尽量按耐住性子,等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慢慢的倾身往前,却还是听到她的痛呼声。
“唔!”
楚乔眉头紧锁,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
她身体紧绷的厉害,他也别想动。
权晏拓气馁的低下头看了看,压根没进去多少,恨声道:“放松。”
楚乔也想放松,但身体不听使唤。她痛得皱眉,男人依旧寸步难行。
他原本想着,不要她用力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事实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关掉水龙头,权晏拓一把扯下浴巾,裹着她从浴室出来,把她直接放在卧室的床上。
后背陷进柔软的床垫,楚乔那口气还没喘过来,男人便再度压下来。她无可奈何,也明白今晚不做,这个男人是肯定不会放过他。
做就做吧,可总要能做才行!
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冷感,权晏拓知道。他着急也没用,这小祖宗要是不肯配合,他也别想爽。
硬的肯定不行,只能来软的。
伸手端起床头柜上的酒杯,权晏拓含着一口红酒哺入她的口中。红酒的醇香漫过咽喉,楚乔没有拒绝,乖乖的吞咽下去。
她也觉得,这种情况应该喝点酒。
薄唇再次落下,处处都是她身体敏感的部位。楚乔无力的喘息,水润的眼睛睁开,直勾勾盯着身上的男人,眼底的神情莫名。
直到被他狠狠撞了下,她才回过神,情不自禁的弓起身。
男人深邃的眸子里涌起一团火,汹涌澎湃,却又因为顾及到她的脆弱,不敢肆无忌惮。
楚乔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虚软的身体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她咬着唇,溢出的声音破碎。
酸疼顺着身体的某个点蔓延,楚乔闭上眼睛,感官的刺激依旧取代不了内心的荒芜。
急促的喘息过后,爆发的激情尽数释放。
男人抬起手,拂开她汗湿的碎发,嘴角染着淬毒的坏笑,“你这小嘴饿了多久,这么使劲咬我?!”
楚乔没力气说话,闭着眼睛寻到他的唇,一口狠狠咬下去。
这一下咬的倒不重,主要是她没力气。
汗水粘腻,权晏拓知道她毛病多,拦腰将她抱起来,走进浴室重新清理。
清洗干净后,他再度抱着人出来,随手把凌乱的床单扯到地上,直接躺在床垫上。
怀里的人不挣扎不反抗,乖巧的惹人怜爱。权晏拓低下头,盯着昏昏欲睡的人,忍住坚挺的**放过她。
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再一次,至少今晚先放过她。
翌日清晨,闹钟的刺耳声响让人愤怒。
楚乔随手甩出一个枕头,宣泄过后,还是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全身的关节酸痛,她咬着牙下床,走进浴室洗漱。
身边的男人早已不在,楚乔以为他去晨练,忍不住低声咒骂。
本来她就已经很累,昨晚上还死命的折腾,又是雪上加霜。可怜她睡眠不足,早早又要起床,因为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办。
拉开衣柜,楚乔想起刚才洗脸时看到的吻痕,只能选件高领的针织衫,遮挡住颈间细碎的吻痕。他特别喜欢吻她的脖子,又亲又咬的,她总觉得好像吸血鬼!
换好衣服,楚乔提着皮包从楼上主卧下来,却不想客厅中端坐的男人,神情幽然。
“早。”
眼见她穿戴好下来,权晏拓笑着放下手中的报纸,挑眉看向她。
楚乔抿着唇,敷衍的点点头,下楼就要离开。
“走那么急干什么?”
权晏拓拉住她的手腕,不高兴的蹙起眉。
“去晚就卖完了!”楚乔抿着唇,推开他的手欲走,却不想脚下一空,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起来,放在桌子上。
“不急。”权晏拓笑了笑,语气温柔。
靠!
楚乔气的变了脸,她心里急得不行,他偏就给她来个不紧不慢,这男人就是故意的!
“权晏拓!”
楚乔忍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爆发,“契约中写好的,你要全力配合我的需要!”
“我没配合?”
男人薄唇含着笑,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柔嫩的唇瓣上,眼底的眸色发沉,“昨晚上我配合的不好吗?你说动我就动,你说快点儿我就不敢慢,难道还不卖力?”
胡说八道!
楚乔懒得和他狡辩,论起不要脸肯定不是他对手。她推开他跳下桌,双脚踩地的瞬间腿却软了下,差点摔倒。
权晏拓顺势把她搂在怀里,薄唇亲了亲她的嘴角,笑道:“等着。”
他越过她的肩膀走进厨房,从里面取出一个食品袋,放进她的手里,“我早上去买的。”
楚乔眨了眨眼睛,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看他的脸,红唇动了动,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权晏拓耸耸肩,双手抱胸的凝着她,薄唇微勾,道:“放心,契约的内容我会严格遵守,不会让你失望!”
闻言,楚乔总算松了口气,道声谢后,提着东西驾车离开。
清早起来,楚宏笙习惯性的坐在沙发里看早报。家里的门铃响起,佣人快步跑过去开门。
“大小姐!”
佣人的惊呼声传进他的耳朵里,楚宏笙丢开手里的报纸,挑眉看过去,眼底透着几许惊讶。
“爸爸,早。”楚乔走过来,眼神温和。
楚宏笙急忙点点头,脸色难掩欣喜,“早。”
提起手中的袋子,楚乔眯着眼睛笑笑,道:“我买了小笼包,你吃早餐了吗?”
“还没有。”楚宏笙站起身,径自往餐厅走过去。楚乔低低一笑,提着东西跟他走进去。
佣人拿来碗筷,楚乔将小笼包放进盘子里,而后坐在父亲对面,笑道:“快点吃,还是热的。”
这么多年,楚宏笙都是吃西式早餐。佣人们面面相觑,眼见他夹起一个小笼包低头尝了尝后,竟然还说好吃。
“你们都下去吧。”楚宏笙把佣人都支开,不想让他们妨碍说话。
餐桌上的气氛温馨,楚乔眼见他连着吃了两个小笼包,唇边的笑意更深。她提着早餐回家,父亲欣然接受,这融合的画面,宛如父女情深。
楚乔撇撇嘴,心底滑过一丝嘲弄。
“有事吗?”楚宏笙盯着她的脸,忍不住开口问。她离家有段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回来。
楚乔摇摇头,脸色落寞,“没有,我就是想回家看看。”
闻言,楚宏笙高兴的点点头,心中踏实不少。
“昨晚的时装秀,你做的很好。”楚宏笙放下手里的筷子,挑眉看向女儿。他的语气低沉,神情间隐隐透着欣慰之情。
这么多年,很少能够听到他的夸奖。楚乔敛下眉,神情平静,“你真的觉得我做的好?”
“那当然。”楚宏笙低低一笑,脸色温柔下来,“爸爸不会看错。”
楚乔抿着唇,双手轻轻握在一起,“其实这些年,我总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只想证明给你看,我选择的路是对的,也想让你为我骄傲!”
这话不期然的点在楚宏笙心口,他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楚乔的手背,道:“你做的很好很出色,比我预期的还要好。”
楚宏笙挑眉盯着她的脸,犹豫着问道:“前些日子权正岩告诉我,你要离婚?”顿了下,他蹙眉道:“告诉爸爸,为什么要离婚?”
楚乔瞥着嘴,神情有些尴尬,“我不想离婚了。”
眼见父亲不解的目光,她低下头,颓然道:“我们和好了。”
楚宏笙怔了怔,随后又笑起来。这些年轻人打打闹闹很正常,一会儿好一会儿吵的总是常事。他并没多想,只当女儿说的是实话。
半响,楚宏笙目光沉了沉,试探的问她:“想不想回来帮爸爸?楚氏只有乐媛一个人难撑大局,爸爸需要你!”
楚乔低着头,垂下的长发遮住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楼上的卧室里,江雪茵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她惊坐而起,满头都是冷汗。
最近这几天,她常常做噩梦,好像那头关在她心底的猛兽逃出来,搅和的她坐立难安。
换好衣服,江雪茵如常下楼。她刚走下台阶,就见到坐在餐厅里有说有笑的那对父女。
她呆愣在原地,缓和好久后才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雪茵抿着唇,脸颊染笑的走过去,“乔乔回来了?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准备。”
“阿姨!”
楚乔笑着喊住她,礼貌的站起身,道:“我和爸爸都吃过了,还特意给你留的,过来尝尝?”
她这么说,江雪茵哪能不给面子,面色从容的走过去。
拉开椅子坐下,江雪茵盯着桌上的小笼包,眼神微微有些发飘。
“尝尝看。”楚乔夹起一个放进她的碗里,翦瞳一片清明,“这家店经了几代人的手,是外婆以前最喜欢的。”
江雪茵嘴角的笑意忽然僵硬,手里的筷子渐渐攥紧,“我胃不舒服,先去吃点药。”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也顾不上去看丈夫奇怪的眼神,转身就走。
“阿姨,”楚乔勾起唇,声音出奇的平静,“身体不舒服就要及时去看医生。”
她的语气温和,听不出哪里不对劲。江雪茵不能动怒,只能压着脾气笑了笑,敷衍过后,沉着脸回到楼上卧室。
彼时,寒秋阳准时来到公司上班,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桌上摆着一个醒目的白色信封。
男人俊脸一沉,心头蓦然闪过什么。
不多时候,他坐在转椅中,将信封打开。看到的果然是楚乔的辞职信。
寒秋阳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内敛的双眸盯着前方冉冉升起的朝阳,神情沉寂。其实有今天,他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酒店房间的阳台上,摆着一张四方桌。季司梵盯着正在看报纸的父亲,薄唇轻轻抿起,“爸,为什么要把楚乔牵扯进来?”
美院校庆刊登的那张照片,他曾经在父亲的抽屉里见到过。
季蕴正在看早报,听到他的话后,嘴角含笑道:“这样不好吗?”
“您答应过我的。”季司梵剑眉紧蹙,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放下手里的报纸,季蕴并没动怒,嘴角竟还含着淡淡的笑意,“有她帮你,可以事半功倍。”
望着父亲起身走远的背影,季司梵俊脸紧绷,眉宇间难掩厉色。
每周一次的例会,楚宏笙都会准时出席。
早上九点,楚乐媛安排好助理把今天的资料分发下去。
长长的会议桌前,楚宏笙走到主位坐好。楚乐媛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就要坐下,却被父亲打断,“乐媛,你坐那边。”
楚宏笙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语气低沉。
平时她都会坐这个位置,但今早父亲开口,她也没深究,还以为有股东来出席。
“开始吧!”
楚乐媛看看大家都到齐,宣布例会开始。
“等等。”楚宏笙抿唇轻笑,深邃的双眸闪着精光,“还有人没到。”
“爸爸,你在等人?”楚乐媛狐疑的看向父亲,表情变了变。
楚宏笙但笑不语,并没有解释。
须臾,助理快步走过来,在楚宏笙身边说道:“董事长,楚乔小姐到了。”
“请她进来。”
楚乔?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楚乔一身黑色职业装,面容清秀,款款而来。
几天前的慕恋时装秀上,有很多人都见过她。几乎是一夜走红,如今在时装圈子里,大家都在谈论这位后起之秀究竟是何许人也?
楚宏笙招招手,俊脸的神情温和,“坐这里。”
楚乔没有退却,依言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楚宏笙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欣喜,“她是我的大女儿,楚乔。”
楚家有两个女儿,这是众所周知,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神秘大女儿竟然是楚乔。
“从今天起,楚乔正式进入楚氏。”
楚宏笙后面的话,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爸爸?”楚乐媛咻的站起身,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相对于她的质问,楚乔只是淡淡一笑,什么话都不说。
在座的都是公司高层,楚宏笙并不喜欢楚乐媛这样的态度。他抿起唇,对着她挥挥手,示意她坐下,“乐媛,散会后你来我办公室。”
父亲明摆着敷衍,楚乐媛咬着唇坐下,神情冷下来。
她满心的怒火乱蹿,怎么也不会想到,明明是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副亲和的模样?
父亲不是一直都不看好她吗?怎么突然就让她进入楚氏?!
当初楚乔离开的时候,不也是决然转身吗?怎么突然间转变过来?
哼!
果然是虚伪的骗子!
口口声声说不稀罕楚氏的一切,不要家里的东西,那为什么现在又回来和她抢?!
楚乐媛垂在身侧双手狠狠收紧,心口的怒火灼烧。是她大意了,才会让楚乔有机可乘!
“楚乔将担任楚氏的设计总监,有问题直接向我汇报。”楚宏笙亮出给楚乔的职位,立刻在股东中引起不小的骚动。
直接向董事长汇报,这不就意味着她的职权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吗?
众人一致将目光看向楚乐媛,心中疑惑丛生。
难道这楚家的二小姐,失宠了吗?
父亲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楚乐媛的心口。她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俏脸的神情一点点僵硬,完全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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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好友的文,紫菱衣《总裁,霸情强爱》火热虐恋哦!
一场游戏,她成了他报复的对象
一场阴谋,原本的未婚夫却牵着养母妹妹的手走进礼堂
但是,嗜血阴冷,残忍如地狱修罗的他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喜欢另一个男人。
夜,黑暗,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解开她身上的衣物扣子,无视她的脸上的痛楚
“乖——”低沉的嗓音带着性感的磁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
冉依颜绝望闭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爱,深爱,肉虐。真情,专一,霸宠
他爱她,迷恋她的一切,所以夜夜索欢——
而她,风冿扬,那个霸道男人,这辈子,如果可以,她只想把自己隐身,逃他远远的,但是午夜的粗重低喘如同噩梦循环,可是,她逃不开——
豪门,各种悬念层出不穷——
095 不许想别的男人
宽敞豁亮的办公室,气派典雅。
秘书推开门,恭恭敬敬的说了句,“乔总监,这是董事长特别吩咐的。”
楚乔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一遍,嘴角隐隐透着笑意。难为她老爹有这个心思,这间办公室的布置风格,竟然是她喜欢的。
低调,不奢华。
只是这种待遇,要是以前怕不会有吧?果然啊,能力在握,就会享受应有的待遇。
“你怎么在这儿?”
楚乐媛怀里抱着资料夹,气哼哼从最里面的办公室出来,神情明显不悦。
秘书听到她的问话,好心回答:“总经理,是董事长安排乔总监在这里办公的。”
“董事长?”楚乐媛眯起眼眸,红唇瞬间抿起,“你是什么东西,敢拿董事长在我面前说事?”
新来的小秘书没头没脑被她骂,低着脑袋站在边上也不敢还嘴。
楚乔挑眉扫过去,开口前见到有人影走过来,笑着抿起唇,什么话都没说。
“乐媛!”
楚宏笙沉着脸走过来,听到她刚才的话,神情微微愠怒道:“这是我的决定,你有意见好好说,乱发脾气是什么样子?!”
这话很重,楚乐媛委屈的撅起嘴。从小到大,父亲还没这样当众说过她。
“你下去做事吧。”须臾,楚宏笙缓了语气,转头对新来的小秘书笑了笑。
秘书白白受了无妄之灾,赶快小跑着离开。
碰——
楚乐媛回到办公室,反手把门重重甩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这样的举动,只让楚宏笙更加失望的摇摇头,他转头看向楚乔,重拾笑脸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挺好的。”楚乔笑着耸耸肩,神情温和,“是我喜欢的风格。”
楚宏笙点点头,眼神瞥向对面的办公室,蹙眉道:“乐媛任性些,你要多多担待。”
“爸,”楚乔从办公桌后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不会和她计较的。”
楚乔并没说谎,这些年对于楚乐媛,她确实没什么计较。
欣慰的拍拍女儿的肩膀,楚宏笙脸上染着几许笑容,“你比以前懂事了。”
楚乔敛下眉,嘴角勾起的弧度凛冽。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还不应该懂事吗?
对面办公室里,楚乐媛耳朵贴在门板上,站的腰都发酸,却只能听到父亲与楚乔的说话声,间或还有笑声。
父亲一直都没过来,楚乐媛俏脸更加发白。以前她发脾气,爸爸都会来哄哄她,这次根本就没有搭理她!
“楚乔——”
楚乐媛跺着脚,咬牙切齿叫她的名字!
在公司憋了一肚子火,楚乐媛下班回家,脸色也不算好看。进门换了鞋,难得季司梵竟然在家,她提着包走进去,客厅没见人,便直接走去书房。
“你回来了?”楚乐媛推开门,笑吟吟的看向他。
季司梵正在看东西,锐利的目光从资料夹中抬起,冷冷的落在她脸上,“进来前要先敲门,我说过多少次了?”
楚乐媛嘴角的笑意倏然僵硬住,每次都是这样,她满腔的热血都在他冷得掉渣的眼神中冰冻!
她松开门把,沉着脸转身离开。
佣人把晚饭端上桌,恭敬的请人,“太太,晚饭好了。”
楚乐媛拉卡椅子坐下,但没动筷子,直到季司梵在对面坐下,她才开动。
餐桌上什么声音也没有,偶尔筷子触到瓷盘发出的声音,深深刺激着她的耳膜。
“啪!”
楚乐媛把筷子丢在桌上,脸色含怒道:“这菜根本就没味道,你让我怎么吃?”
家里的菜色素来都清淡,佣人也都是按照平日的口味煮的,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些菜都是先生喜欢吃的。”佣人忍不住解释。
“住口!”楚乐媛摔了碗,神情阴霾下来:“我说,你就给我听着!谁让你解释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解释!”
佣人被骂的莫名其妙,脸色难看下来。
家里请的是钟点工,季司梵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阿姨,语气温和道:“没什么事了,您先回去吧!”
佣人接过信封,表情很难看,“季先生,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不在你家做了。”
季司梵了然的笑了笑,安抚几句后,便把阿姨送走。
关上门,他反身回来,继续坐在餐桌前吃饭,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谁让你给她钱的?”楚乐媛依旧不依不饶,怒声道:“连你也和我对着干?”
季司梵手里托着碗,一口接一口的吃饭,俊脸的神情温和。
他的漠然,彻底激怒楚乐媛心口的那团火,她蹭的站起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筷子狠狠丢开,吼道:“季司梵,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意思。”季司梵眉头都没皱,重新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继续把碗里的饭吃完。
楚乐媛气的脸色煞白,她咬着唇,眼眶微微发红。可他巍然不动,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半响,季司梵吃完饭,这才放下筷子,挑眉看向她,目光深远而又平静,“我不想和你吵架!”
撂下这句话,他转过身,再度回到书房。
书房的门轻轻合上,周围再度悄然无声。楚乐媛僵直的身体一软,滑落在椅子里,眼眶中的泪水“吧嗒”一声滚落出来。
他说,我不想和你吵架。
楚乐媛捂着嘴,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竟连吵架这种事情,他都不屑一顾!
自从结婚后,外人都说他们恩爱,多少人羡慕她的生活。良好的家世,优秀的外貌,还有个出色的老公,夫妻甜蜜,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这种不痛不痒,平淡无味的日子,只有她自己明白滋味!
晚上七点钟,黑色悍马准时开回别墅。男人将车熄火后,并没有急于进屋,而是望着里面亮起的灯光发呆。
自从楚乔去罗马,他就搬回祖宅住,这栋房子空置许久,除去定期打扫的人,他几乎都不回来。
如今这样灯光通明的画面,似乎好久都没出现了。他推开车门下车,扫了眼周围亮起灯的房子,薄唇勾起一抹笑。
万家灯火。
权晏拓偏过头,双手插兜往里走。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怀念。
打开指纹锁,权晏拓在玄关乖乖换了鞋。现在家里的卫生都是楚乔负责,他那天忘记换鞋,被她虎着脸吼了半天,最后还把地板都擦了一遍。
从那以后,权晏拓就记住了,进门必须要先换鞋,否则他就要擦地。
他不想擦地,好累!
半开放式的厨房里,楚乔带着围裙,正在煮饭。她把长发随意盘起来,露出的白皙脖颈晃眼。
权晏拓拉开边上的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来,笑道:“怎么是你做饭?阿姨没来?”
“没有。”楚乔把切好的菜码盘,语气平静,“我有时间就我做,忙的时候再让阿姨来。”
顿了下,她笑着补充道,“做饭可以减压。”
做饭减压?
权晏拓俊脸沉了沉,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原来她做饭是为了减压,并不是想做给他吃啊!
“今天怎么样?你爸爸对你态度好吗?”收敛起心底的失落,权晏拓蹙眉问她。
“顺利发展。”楚乔把切好的生菜放进大碗里,准备拌沙拉。
“哟,你演技不错啊?”权晏拓抿起唇,想起上次她在那个警察面前的表演功夫,不禁眯了眯眼睛“都是寒秋阳教你的?”
闻言,楚乔抬起脸,黑亮的眸子落在他的俊脸上,沉声道:“和寒秋阳有什么关系?”
她盯着男人不自然的脸色,很快就明白过来,“真小气!上次的事情还记着呢?”
“废话!”权晏拓沉下脸,语气不善,“爷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当过绑架犯!”
活该!
楚乔心里腹诽,嘴上却没说。不过想起寒秋阳,她目光暗了暗。
她交了辞职报告,寒秋阳并没有给她打电话,只有人事部的给她办理离职手续。
楚乔心里特别清楚,寒秋阳不打电话,是不想让她为难。心底再一次为他的大度与善解人意感动。
望着她眼底那抹异色,权晏拓立刻沉下脸,语气不悦,“少乱想,快点做饭,我饿了!”
她眼神里染着温柔的笑意,权晏拓看的心口冒火。
这他妈眼神,肯定是想别的男人了!
男人突然站起身,一把勾住她的脖颈往前,他俊脸压下去,与她鼻尖相抵,道:“楚乔,在我眼前,不许想别的男人!”
“……”
楚乔哑然,心想这男人管的可真宽,连她的思想也想控制?
切!
须臾,权晏拓松开手,站起身往楼上走,要去洗澡换衣服。
“周末你有时间吗?”
楚乔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盯着他的背影问,“我爸让我们一起回去吃饭?”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权晏拓站在楼梯上,转过身问她。
楚乔摇摇头,明艳的俏脸不带半点笑意:“不需要!契约里写明白的,你只需要配合我,其他的不用你管!”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郁闷!
权晏拓薄唇抿紧,背脊僵硬的回到卧室,俊脸彻底黑沉。
------题外话------
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着,可能是去海边的缘故,这次大姨妈特别疼!全身无力,脑袋发懵,今天只能更新这么多,亲们见谅!
096 履行交易
家庭聚会,原是件很温馨的事情。一家老少热热闹闹聚在一起,儿女们围在身边,该是惬意的享受。
可江雪茵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楚乔回家,并且进入楚氏,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同样是女人,江雪茵敏感的察觉出事态不对劲,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一时间也难以揣测。
周末,楚宏笙早早起来,没和老友们去爬山,而是提着菜篮子,让司机带着他去买菜。
平时工作很忙,他对家务活几乎一窍不通,哪里会买什么菜?不过是心情好,特意要显摆一下,尤其走到菜摊前,人家老板问要买什么,他都会情不自禁的和人家聊天说女儿女婿都回家吃饭,然后他问老板什么菜新鲜啊,什么好吃啊,他都会照买!
付钱的时候,老板还在羡慕的夸赞,说他好福气啊,有两个千金,都是贴心的小棉袄。
楚宏笙手里提着菜篮子,挺拔的身姿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经常看到有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人,手里几乎都牵着孙子或者孙女,嘴角的笑容温柔。
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老了。到底是岁月不饶人,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就会特别喜欢小孩子!
清早起床,江雪茵还以为丈夫去爬山,刚走到客厅,就见到司机把车开回来,而他提着菜篮子,脸上的笑容温和。
“宏笙,”江雪茵起身迎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唇边含着一丝笑意,“你去买菜了?”
楚宏笙笑了笑,神情平静,“没想到早上买菜的人很多。”
“早上菜新鲜,”江雪茵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不禁笑道:“怎么买这么多?”
“多吗?”楚宏笙轻笑,抬脚往楼上走,同时吩咐道:“那些菜都是楚乔爱吃的!还有,你别忘记熬粥!”
闻言,江雪茵的脸色沉下来,嘴角的笑容收敛。
虽然知道楚乔回家吃饭不高兴,但楚乐媛还是乖乖准备好,甚至调整好心态。现在她是家里的新宠,风头正盛,自己也不能和她硬碰硬。
父亲的脾气她最了解,楚乔那些年在家里不得宠就是因为那个臭脾气,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原以为季司梵周末没时间,可没想到他竟然没去公司加班。楚乐媛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平时让他周末留在家很困难,多数都是她自己回娘家!但是今天楚乔出现,他主动跟随,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坐在车里,楚乐媛眼睛盯着窗外,脸色并不算好。她一路上都没开口,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季司梵把车停在别墅外面,转头盯着身边的人,剑眉蹙了蹙,道:“你要一直这副模样,让你爸妈都看到?”
“你心虚了?”楚乐媛挑眉盯着他,怒声道:“害怕我爸妈质问你?”
季司梵俊脸的神情温和,看不出一丝慌乱,“他们只会说你无理取闹。”
楚乐媛脸色刷的一变,精致的五官染怒:“季司梵,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眼见她眼圈发红,季司梵抬起手揉揉她的头,语气缓和道:“乐媛,你越来越任性了。”
虽然这话听着也不怎么样,但他的语气明显温柔不少。
楚乐媛咬着唇,伸手圈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怀里,“司梵,今天家里人都在,我们别吵架。”
“我没吵过。”季司梵笑了笑。
是啊,他确实没吵过。可他那副事不关已,冷漠淡然的模样,比吵架还要让楚乐媛发疯!
“好了,进去吧。”季司梵不想和她继续闹下去,打开车门把她拉出来,进门前象征性的张开双手抱抱她,总算把她安抚下来。
其实只要季司梵稍稍温和一点儿,楚乐媛的心情就能拨云见日。她含笑挽着他的胳膊,兴高采烈的迈进家里大门。
江雪茵在厨房吩咐佣人准备东西,楚乐媛屁颠颠跑进来,笑道:“妈妈,我回来了。”
“嗯。”听到女儿的声音,她笑着应了句。
楚乐媛双手环住她的肩膀,踮起脚往里面看,惊讶道:“哇塞,今天准备这么多菜啊!”
仔细端详半天,她又瞥着嘴,失望起来,“都不是我爱吃的。”
“是你爸爸早上特意去买的。”江雪茵抿起唇,眼神沉了沉。
“爸爸买的?”楚乐媛语气明显惊讶,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啊?我从来没见过爸爸进厨房。”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妈妈一副失落的表情,又看到那些菜,俏脸立刻沉下来。
这些菜没有一样是她爱吃的,原来都是给楚乔买的!
厨房里人多口杂,江雪茵将她拉到边上,劝道:“妈妈让人给你买了新鲜的鱼,肯定有你吃的。好了,这点小事别计较。”
“妈,”楚乐媛撅着嘴,不服气道:“爸爸以前对她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这么好?”
江雪茵嘴角一沉,眼底闪过的情绪复杂,只是很快又隐去。
“哼,不就是因为她现在红了,又有权家给她撑腰吗?”楚乐媛想到上次时装秀的成功,心里有一百个不服气,楚乔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画画吗?
“娇娇!”江雪茵握住她的手,语气颇重的叮嘱她,“你不要总是那么任性,在你爸爸面前耍小孩子脾气!”
“她现在知道讨你爸欢心,你只要把自己的事情负责好,其他的不要管!”这孩子平时被宠惯了,自然难以接受有人跟她争宠,江雪茵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楚乔突然转变的态度。
楚宏笙相信她的话,毕竟是父女,倒也在情理中。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客厅里响起说话声,楚宏笙从楼上书房下来,亲自迎接楚乔和权晏拓进门。
江雪茵往外看了眼,伸手把女儿推出来,道:“你出去吧,别在厨房里。”
虽然不情愿,不过楚乐媛也确实不喜欢厨房。她抿着唇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楚乔嘴角灿烂的笑容,狠狠刺伤她的眼睛。
“爸!”这一声是权晏拓叫的,楚乔惊讶的转头,只看到男人温和的笑容。
楚乔心里一阵恶寒,这男人装起来的样子,真可怕!
听到这称呼,楚宏笙自然是高兴坏了,他欣然应允后,忙的招呼女婿进屋。
权晏拓薄唇微勾,表情拿捏得当。他牵着楚乔的手,将她带进去。
原本坐在沙发里的季司梵,此时站起身,朝着进来的两个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姐,姐夫。”
楚乐媛笑着走过来,主动开口叫人。妈妈说的对,既然她懂得讨爸爸欢心,那自己要做的比以前更好。
眼见楚乐媛的乖巧,楚宏笙总算松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又恢复往日的宠溺。
楚乐媛微微一笑,走到父亲身边撒娇,道:“爸爸,楚氏有姐姐帮我,我们能够一起为家里分忧。”
她讨好的意味明显,楚乔不想在口舌上与她过招,只是淡淡的笑。
这种气氛特别好,楚宏笙拍拍她的头,笑道:“你们姐妹聊天,我们男人去下棋。”
随后楚宏笙转过身,往落地阳台走过去,那里摆着一个棋盘。季司梵每次来总是要陪他下两盘,他转身前,深邃的眼眸落向楚乔嘴角那抹不算自然的笑上,眼底的神情复杂。
身边的男人迈步,楚乔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乌黑的眸子盯着他,虽没开口,但眼里的情绪权晏拓看的分明。
“放心。”权晏拓微微低下头,薄唇靠近她的耳边。在外人看来,只以为是他们小夫妻亲热的举动。
听到他这么说,楚乔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也松开拉住他的手。
楚乐媛站在边上,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亲热举动,忍不住冷哼了声。不过她见到权晏拓凌冽的眼神后,喉咙里那些尖酸刻薄的话都没敢说!
须臾,她坐在沙发里,与楚乔面对面,“哼,你当初离家的时候,不是说过不稀罕楚家的一切吗?怎么现在又回头来要?”
“楚家?”楚乔勾了勾唇,挑眉盯着她,笑道:“你也说是楚家了,我也姓楚,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只要我想要,至少都有一半是属于我的!”
“你……”楚乐媛被噎住,俏脸染着怒气,“那你是存心回来和我争的?你想要楚氏?!”
楚乔耸耸肩,眼底的神情平静,“我多给了你不少时间,可你把楚氏搞成什么样子?不仅原地踏步,甚至还在退步,你说爸爸能开心吗?”
“胡说八道!”
楚乐媛咻的站起身,神情凛冽起来,“楚氏在我手里怎么退步了?你少在这儿胡说!”
“胡说吗?”楚乔端起茶碗吹了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楚氏在时装业是最早起家的,可这两年没有新型衣料上市,也没新的品牌抢夺市场!那么敢问总经理,你都做了什么?你是可以拓展市场,还是能够紧追时尚设计出自己的品牌?”
“我……”楚乐媛语塞,咬着唇辩解道:“爸爸没让我做那些,只让我好好管理公司!”
“那当然,”楚乔赞许的点点头,眼里有着轻蔑的笑意,“你什么都不会,怎么让你做?”
楚乐媛脸色刷的一白,这句话狠狠戳在她的痛处!当初父亲让她学习管理,她就乖乖听话只学习管理,可接管楚氏后她才明白,只懂管理是远远不够的。
想要掌管好一个公司,如果不能样样精通,做事就会捉襟见肘,好像总有要害被人掐在手里。楚乐媛每次看到设计师送来的设计不满意,却也只能骂人,但在无其他办法。
因为她不会设计,即便察觉到市场潜力,也无能为力!
心口憋着一团怒气,楚乐媛挑眉看着坐在阳台里下棋的那几个人,有火也无处发泄,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楚乔,你少得意,我们走着瞧!”
楚乔抿唇轻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锐利,“走着瞧我也喜欢!楚乐媛,我们走着瞧吧!”
“……”
楚乐媛张着嘴没说出话来,气的跺跺脚,转身跑上楼。
厨房里热气熏天,江雪茵安排好佣人,已经满身都是油烟味道。她容忍不了蓬头垢面的模样,急忙从厨房出来,打算回卧室换件衣服。
画室的门开着,江雪茵愣了下,笑着走进去,“娇娇。”
她看清坐在椅子里的人后,不禁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楚乔盯着那副还没画完的油画,红唇弯起,脸上的神情平静,“我来看看。”
她刚刚坐在椅子里的模样,很像一个人。江雪茵脸颊僵硬,许久才稳住心底的慌乱,勉强笑了笑,道:“乔乔啊,你好久都没回来,你爸爸很想你。”
楚乔点点头,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到底是父女,我们怎么吵,外人也插不进来!”
这话倒让江雪茵自讨个没趣,她抿着唇转身,就要离开,“马上就开饭了,我去换件衣服。”
“阿姨——”
楚乔突然出声喊她,江雪茵狐疑的转过身。
翻开手里的杂志,楚乔走到她身边,指着照片问:“你和我妈妈认识?”
眼前的照片刺眼,江雪茵脸色骤然一变,情不自禁别开目光,“认识。”
这种时候,她也不能撒谎,只能敷衍着。
“哦,”楚乔把杂志合上,重新收起来,语气温和道:“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不过这也没关系,以后我想知道妈妈的事情,都能来问你吧?”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江雪茵神情紧张,良久才僵硬的应了声:“好。”
楚乔转身离开,画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江雪茵垂下头,看着怀里的这张照片,心底的某一处狠狠揪了下,涌起尖锐的刺痛。
餐桌上,气氛热络。不过楚家的女主人,心情好像欠佳,并没主动张罗。反倒是楚宏笙面色红润,嘴角的笑意不断,一直频频招呼大家吃饭。
“多吃点。”他夹起一块鱼放进楚乔的碗里,语气温和。
楚乐媛撅着嘴,故意弄出点动静,引起大家的注意。楚宏笙抿唇一笑,也同样夹起一块鱼放进她的碗里,如同小时候剥松子一样,一人一半。
其实她年纪也不小了,争宠这种小孩子的行为难免幼稚。可楚乐媛从小都宠坏,见不得父亲把更多的关注放在楚乔身上。
“阿拓,你也多吃。”权晏拓第一次来家里吃饭,楚宏笙也不清楚他的口味,只能招呼他吃。
楚乔扫了眼桌上的菜,随手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他的碗里,笑道:“爸爸,他不挑食,你不用照顾他!”
身边的男人霎时沉下脸,但是碍于众人都在,他也不能发火。
楚乔低头吃菜,腿上突然覆上一双大手,她惊讶的转头,就看见男人不怀好意的笑。
权晏拓俊脸低下来,薄唇压向她的耳边,低声道:“我要吃肉!”
“呵呵……”楚乔敷衍的笑,只感觉他的那只手往来越往上,甚至已经伸进她的上衣里挑逗。她咬着唇,眼神警告的盯着身边的男人,可他只是笑,嘴角的笑容优雅。
这个男人的笑刺眼,规规矩矩的一副模样,谁也不会想到他背地里做的龌龊事!
楚乔没办法,伸手夹起两块排骨放到他的碗里,语气软下来:“好好吃饭,别闹了。”
虽然她并不情愿,但总算开口服软,权晏拓趁势收回手,总算给她个面子。
这边他们亲热的低语,楚宏笙看在眼里,不禁安心的笑了笑。先前楚乔说的话,他现在确信无疑,他自己的女儿脾气秉性怎么会不了解?那个倔脾气,怎么能不吵架,而且权家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两个都是倔脾气的碰在一起,怎么能不闹?不过闹闹也是正常的,毕竟年轻嘛!
“爸爸,”楚乔想起什么,挑眉看向父亲,“咱们公司的股东分红,是不是要缩减一些,这笔开销太大了!”
“不行!”楚宏笙还没开口,楚乐媛就先发难,“股东都是老功臣,爸爸早就说过不能亏待他们!”
闻言,楚宏笙欣慰的笑了笑,点头认同,“是啊,我叮嘱过乐媛,这笔钱不能省!”
眼见爸爸站在自己这边,楚乐媛得意的笑起来。伸手也给季司梵夹菜,却见他若有所思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试探之下,楚乔心里已有结论,楚乐媛在父亲心中还有一些分量。
放下手里的筷子,楚乔重拾笑脸,道:“上次慕恋研发的衣料,我也有参与,并且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我能继续研发,成功的机会很大!”
“这个想法很好。”楚宏笙眼神赞许,安慰她,“爸爸全力支持你,不要有负担,尽力而为就好。”
“我知道。”楚乔眼底的神情笃定,带着几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争取下个月,楚氏有新型衣料面市!”
她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楚宏笙心头感触颇多,眼底的神情渐渐变的复杂起来。
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江雪茵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她不愿意让他多想什么,勉强挤出一抹笑,招呼大家吃饭,分散他的注意力。
傍晚回到家,楚乔先去洗澡换衣服,等她吹干头发出来。权晏拓早就坐在床边等她,修长的手指勾了勾,语气低沉:“过来。”
楚乔也没扭捏,在他身边坐下。
她洗过澡,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权晏拓俊脸低垂,轻嗅着她颈中的香气,忍不住又想要狠狠咬她的脖子。
这想法有点变态,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其实你爸爸还不错!”权晏拓俯下脸,健硕的身躯靠近,不着痕迹的将她压在身下。
楚乔秀眉紧蹙,盯着他的俊脸,怒声道:“怎么你以为,今天是让你去吃合家团圆饭的?”
她的口气酸损,权晏拓突然低下头,在她嘴角咬了下,恨声道:“你要是不顶我,能憋死吗?”
抬手摸了摸嘴角,并没出血。楚乔秀气的眉头紧皱,眼神有些发冷。
如今权晏拓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心里就发怵。这他妈也邪门了,怎么她这次回来,他总是有种老鼠见到猫的感觉?而他就是那只可怜巴巴的小老鼠!
“给你的。”
须臾,他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递给她,沉声道:“这里都是楚乐媛最近负责的项目,你看看有什么能帮你?”
这个确实有用,楚乔顾不上计较刚才的事情,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作势就要离开。
“你去哪?”权晏拓拉住她的手腕。
“书房。”楚乔没隐瞒,如实道:“我要连夜看看。”
“明天再看。”权晏拓大爷脾气又犯了,俊脸沉下来,“陪我睡觉。”
丫都多大了,还让人陪着睡觉?
楚乔撇撇嘴,一脸鄙夷道:“我大姨妈还没完,你不怕弄一身血?”
“还没完?”权晏拓眯了眯眸子,口气不悦,“这都多少天了。”
“这事情可不赖我。”楚乔无辜的扬起唇,抽回被他紧握的手,头也不回的跑去书房。
权晏拓倒在床上,无比郁闷的想:女人来这个玩意,到底要几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努力回想,最后还掰开手指算,到底是多少天啊!
第二天早起,权晏拓阴着脸下楼,却见到楚乔站在厨房里忙碌。
生了一晚上的闷气,总算在看到香喷喷的早餐后有所缓和。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喝粥,神情还算平静。
楚乔观察了下他的脸色,试探的问他:“有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
“易诚时装你熟悉吗?”
权晏拓剑眉紧蹙,抿着唇摇摇头。权氏的合作伙伴都是大企业,实力雄厚的公司,根基稍微差点的都有自知之明,不敢往跟前凑合。
所以他不知道,倒也不是骗人。
“你要做什么?”权晏拓放下手里的筷子,挑眉盯着她问。其实熟不熟悉不重要,只要他想做的,还能难倒吗?!
听到他的语气,楚乔不期然的勾起唇,道:“让易诚毁约。”
这种背后捅人的事情,她也学会做了吗?
权晏拓眼底的笑容深邃起来,他一把拉过身边的人抱在怀里,薄唇吐出的话语恶劣:“你姨妈还在呢,拿什么求我?”
“姨妈早上走了!”
楚乔突然转过身,分开双腿坐在他身上,“现在做吗?”
原本权晏拓只想和她玩笑的,可她这么一说,他脸色立刻阴霾下来,声音也含着薄怒,道:“楚乔,你这是和我做交易呢?”
“难道不是吗?”
楚乔眨了眨眼,表情无辜的问他,“契约内容是你定的,你不是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心尖狠狠揪了下,权晏拓眼神冷下来,嘴角的笑容彻底收敛。这样的楚乔,让他觉得陌生,完全是变了个人。
操!
这契约谁他妈定的,老子要宰了他!
097 为她心疼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对面办公室里楚乐媛愤怒的声音,不胫而走。
楚乔并没想偷听,她这边开着门,光明正大的听。
黑色转椅里,她嘴角微微勾起,眼见着对面门打开,秘书战战兢兢的跑出来,哭丧着脸又进去清理摔坏的茶杯。
这个星期,已经第三次。
楚乔撇撇嘴,心想如果按照这样的摔法,公司的茶杯很快就要换新的,并且大量购置。
果不其然,三分钟后,又有秘书走到对面的办公室前,却聪明的没进去找骂,只站在门外敲门:“总经理,董事长请您马上过去。”
须臾,办公室的门拉开,楚乐媛气哼哼的抬起头,望见坐在椅子里微笑的人,心底的怒火蹭的蹿上来。
她抿着唇走进来,语气阴霾:“楚乔,你少得意!”
楚乔耸耸肩,嘴角的笑容无害,“我现在事事顺利,得意有什么不对?”
她的顺利,恰好踩在楚乐媛的失意上。自从楚乔进入楚氏,她样样都不顺,不禁工作上处处被她牵制,就连回到家也是纷争不断。
也许是多心,也许是敏感。反正楚乐媛觉得,自从楚乔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季司梵对她越来越冷淡,甚至能整天都不跟她说一句话。
楚乐媛恨极了这种感觉,偏巧楚乔并没有做什么,却已经把她的生活搅和的鸡飞狗跳。
其实她不懂,“鬼”装在她心里,不是任何外力能够影响的。
而楚乔做的,只是恰好把关在她心底的“鬼”,适时放了出来。
半响,楚乔敲敲桌子,挑眉看向一脸愤怒的人,好言相劝:“我要是你,就不会站在这儿浪费口舌。让爸爸等太久,对你没好处!”
想到父亲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楚乐媛俏脸紧绷,满怀着怨气转身,走进最里面的办公室。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楚乔上半身靠进转椅里,眼角的笑容凌冽。
这种滋味不好受吧?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楚乐媛进去受训,楚乔也没耽误功夫,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开车来到云翔大厦。
市中心屹立的高档写字楼,云翔大厦是慕恋的总部。
前台的接待小姐认识她,楚乔素来对同事亲和,即便她离职,大家见到她依旧恭敬,“乔总监,您有事情吗?”
“寒总在吗?”楚乔语气温和。
前台小姐给楼上总裁秘书打去电话,随后笑道:“在,寒总请您上去。”
“谢谢。”
楚乔道谢后,娴熟的走到电梯前,直接来到顶层。
叮——
电梯门打开,楚乔提着皮包走出来,迎面撞见蒋少恒。
“哎哟,稀客啊!”蒋少恒平时喜欢开玩笑,尤其对待年轻漂亮的女性,一副油嘴滑舌腔调。
楚乔已经习惯,他虽然玩闹,但有分寸,并不会让人厌恶。
“蒋总。”楚乔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在慕恋的时候,大家对她都很好。
蒋少恒笑着点点头,往她身边凑过来,又是那副开玩笑的口吻:“你竟然已婚?啧啧,这是要碎了多少未婚男士的心?”
平时心情好的时候,楚乔也会同他玩笑几句,显然她今天心情不错,“年纪太小,被人骗了呗!”
“哎,”蒋少恒双手插兜站在她身边,俊脸的神情染笑,“可你嫁谁不好,嫁进权家,你知不知道,连我的心也要碎了?!”
“蒋少恒,你很闲在是不是?”
前方走出来的男人,俊脸温和,挑眉朝着这边扫过来,表情似乎有淡淡的不悦。
楚乔笑了笑,转头看着蒋少恒,玩闹起来,“那我买支胶水,把你的心粘起来,保证牢固!”
她伶牙俐齿蒋少恒早就知道,他瞥着寒秋阳不悦的神情,识趣的收起不正经的模样,撤离前丢给楚乔一句话,“乔,如果寒的心也碎了,你要怎么补?”
楚乔含笑的嘴角沉了下,很快又隐去。
“进来。”寒秋阳招呼她,转身走进办公室。
楚乔提着包跟进去,眼底的神情稍有起伏。
“坐。”
寒秋阳伸手指着沙发,礼貌又周到。他对人对事一直如此,良好的教养与谈吐,让人觉得分外温暖。
楚乔坐在沙发里,抬头看过去,阳光洒在男人的肩头,只衬托出他一张俊脸更加深邃。
可她眼前,偏偏就浮现出另外一番奇怪的画面。
如果她此时面对的是权晏拓,恐怕那个男人就会趾高气扬的说,你想要求我吗?有什么东西能交换?!
楚乔自嘲的笑了笑,那个混蛋不吃亏,什么事情都要等价交换!
“乔?”眼见她走神,寒秋阳轻轻喊了她一声。
楚乔回过神,急忙甩掉那些胡思乱想,看着面前的男人,“寒总,我……”
虽然心里做足准备,但真要开口,楚乔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她为难与忧郁的神色,尽收寒秋阳的眼底。他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资料,转而放进她的手里,“是想要这个吗?”
楚乔惊讶,低头看了看,满脸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商业竞争,最重要的就是知悉对手的所有动态。最近楚氏一直在致力开发新型衣料,并且主导人是楚乔,寒秋阳又怎么会不知道?
手里的资料详细,楚乔抿着唇,心底有刹那的恍惚,“寒总,你也太大方了吧,商业机密也能随便给人?”
“怎么是随便?”寒秋阳笑着挑起唇,直言道:“你不是外人!”
这种话,寒秋阳以前常常说,楚乔总是觉得温暖。可今天,她已经离开慕恋,他还能这样说,她的心里却酸酸的,难受起来。
楚乔敛下眉,声音低低的,带着几许黯然,“秋阳,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听到她的话,寒秋阳勾唇浅笑,抬手揉揉她的头,沉声道:“乔,我只是相信你。”
他的眼神豁亮,楚乔瞬间别开目光,不敢细看。她叹了口气,语气平静,“谢谢你。”
“不用!”
寒秋阳脸色如常,笑着补充一句,“我相信你不会和我竞争。”
“我保证!”
楚乔握紧手里的资料,眼神明亮,“我只是需要研发出衣料,不会和慕恋竞争!”
“傻丫头!”
被她认真的语气逗笑,寒秋阳薄唇上扬,笑容温暖,“我开玩笑的,如果能和你竞争,对我来说,是种荣幸!”
楚乔舒了口气,紧蹙的眉头松开。她重拾笑脸,乌黑的眸子一片澄亮,“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和你竞争!”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彼此的眼底有光流转。
离开慕恋,楚乔带着资料回到办公室,她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随后把余下的部分放进碎纸机,彻底销毁。
阳光顺着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身上暖暖的。楚乔扫了眼桌上的日历,看到那个红色的圈圈,眼神不禁暗下去。
她就收敛起失落的表情,拿出画纸继续设计稿。
研发新的衣料,楚乔胸有成竹,又有寒秋阳的大力支持,几乎可以说大局已定。不过她还需要一套设计,才能算是完美。
手中的铅笔沙沙作响,楚乔惯用手绘。她双腿盘坐在转椅里,手中的白本放在腿上,低着头神情专注的模样,分外宁静。
办公室的门别人推开,楚乔并没有察觉有人进来。她眼睛盯着手里的笔,正在琢磨某处需要修改的细节。
一张设计稿,修修改改几天,前期的构思部分最耗费精力。
楚乔咬着铅笔头,秀气的眉头紧锁,有些卡壳,一时间难以下笔。
“我觉得,长裙的下摆收敛一些更好。”
身边突然响起说话声,楚乔咻的抬起头,惊讶道:“爸爸!”
不知何时,楚宏笙站在她的身侧,脸颊的笑容温和,“吓到你了?”
“有点!”楚乔把腿放下来,吐了口气,“找我有事?”
“没什么。”楚宏笙拿起她手里的白本仔细端详一番,薄唇微勾,道:“来看看你。”
楚乔放下手里的铅笔,红唇扬起。她站起身,凑到父亲跟前,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问道:“爸,你以前也设计的,可我怎么看不到你画画?”
“好久都不画了。”楚宏笙放下她的设计稿,眼底的神情变化莫测,道:“你设计里有种旺盛的生命力,是任何人都超越不了的。”
“你果然是有天赋。”楚宏笙嘴角的笑容温和。
楚乔撇撇嘴,不服气的哼道:“那你原来还不让我学画画。”
“我以为你不适合。”
半响,楚宏笙突然冒出一句,但是楚乔并没听懂。
“在你很小的时候,有个美院的老师就看中你,想要你去学画。”楚宏笙拉开边上的椅子坐下,脸上有种回忆的暖情。
“啊?”楚乔惊讶,这事情她一点儿也不知道,好奇的追问:“那你怎么不让我去?”
楚宏笙眼神沉了沉,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你画画。”
“为什么?”
从小到大,父亲都不赞同她画画,楚乔也很纳闷。
可她等了半天,父亲也没开口。
楚乔抿起唇,没有再问。其实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她喜欢画画,谁也不能阻止。纵然当初父亲给她报了志愿,可她还是决然的改掉,从没后悔过!
许久,楚宏笙才扬起头,深邃的双眸已然平静下来,“你画画的样子,和你妈妈很像!”
楚乔眼角一沉,整颗心瞬间紧缩。
在她的记忆中,自从妈妈过世,她就再也没听到父亲提起过妈妈。今天是这么多年的第一次,父亲语气平静的这样说。
楚宏笙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嘴角露出的笑容温和,“设计稿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不要太累,慢慢来。”
他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破绽,楚乔心口狠狠揪起来。
“爸爸——”
楚乔望向他的背影,却在见到他淡然的双眸后,口中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垂在身侧的双眸紧了紧,她挤出一抹笑,如同乖巧的女儿关心父亲那般,轻轻开口:“你也不要太累。”
这么多年,他们父女都是剑拔弩张,即便关心也是恶语相向。如今这样平淡的一句不要太累,只让他觉得窝心,眼底的神情渐渐温柔。
父亲的身影消失不见,楚乔一点点收回视线,眼角的余光瞥见日历上的那个红圈圈。她自嘲的笑了笑,心底的滋味复杂。
其实刚刚她想说,今天是妈妈的忌日,你还记得吗?
楚乔双手抱膝坐在椅子里,乌黑的眼眸泛起的神情黯然。有什么好问的?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一年他能记住,她早就不再有任何幻想。
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楚乔本能的接通,声音沙沙的,“喂?”
“晚上出去吃饭?”电话那端的男人口气霸道。
半天她也没回答,权晏拓剑眉紧蹙,狐疑的问她:“楚乔?”
“好。”楚乔回过神来,急忙应他。
“你的声音怎么了?”权晏拓丢开手里的笔,总觉的她声音不对劲。
楚乔吸了口气,脸色恢复如常,“没事,我很好。”
她不肯说,权晏拓也没再继续追问,放下电话前告诉她,六点在她公司楼下见。
傍晚,黑色悍马开到蓝调外面停下,权晏拓带着车里的人走进去。
临窗的位置视野很好,周围的氛围也不错。
客人不算多,零零散散在各处。
“两份牛排。”权晏拓拿过餐单,又是看也没看,直接点餐。
对于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楚乔早就习惯,也没指望他能想起自己来。她挑眉盯着服务生,语气淡然,“给我一份海鲜炒饭。”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似乎有所察觉,把菜单交给服务生前,又道:“再加一个汤。”
“炒饭很好吃?”权晏拓抿着唇,不解的问对面的人。
楚乔懒得解释,随口道:“总比牛排好吃,我咽不下带血的东西!”
原来是因为这个!
权晏拓按了桌上的铃,把服务生叫来,耳语几句。
楚乔一直盯着窗外的夜色,并没听到他们说什么。须臾,餐点端上桌的时候,她却见对面的男人把牛排放到她的面前,而把她的海鲜炒饭端走。
“你干什么?”
楚乔皱眉,神情微微带着几分怒意,尤其看到面前的牛排,更加厌恶。
“尝尝看。”权晏拓把刀叉放进她的手里,嘴角的笑容温和:“保证没有血丝。”
没有血丝?
楚乔狐疑的用刀子切开,果然没见到血丝,而且里面红嫩的肉也已经变色。
她抿着唇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咀嚼。
牛肉的鲜嫩,混搭着黑胡椒的香气,口齿留香。
“好吃吗?”权晏拓笑着问她,眼底有丝狡黠的意味。
楚乔点点头,紧蹙的眉头松开。这次吃的味道,与前几次都不一样。
她脸上微微惊讶的表情,让权晏拓忍不住发笑。原本以为挺聪明一个丫头,却也不过如此,竟然为了血丝不吃牛排?
“今天的牛排怎么没有血丝?”楚乔又吃了几口,觉得味道真心不错!
权晏拓拿起勺子,尝了尝她的海鲜炒饭,扬唇道:“这份是全熟的。”
楚乔恍然大悟,脸色掠过一丝尴尬,尤其在看到他嘲弄的眼神后,更加气愤。
端起桌上的红酒,楚乔仰头灌下,醇香的余味弥散在口中。
她又倒了一杯,几口就喝完。
权晏拓蹙起眉,拉住她的手腕,声音不悦:“少喝点,你又想犯胃病?”
“再喝一杯。”楚乔伸出一根手指,信誓旦旦的模样。
难得见她心情不错,权晏拓收回手,只让她倒了一杯,随后就让服务生把酒拿走。
“小气!”
楚乔悻悻的收回手,意犹未尽。
晚饭吃的差不多,权晏拓签单后搂着她离开,边走边笑道:“小气?咱家有的是酒,回家你再喝,我是怕你喝醉了耍酒疯,爷丢不起那个脸!”
呸——
楚乔心底咒骂,却又郁闷的想,喝醉耍酒疯这个毛病,确实不好!
离开蓝调,权晏拓直接开车回家。他脱了外套,看到楚乔走进厨房烧水,这才迈步回到楼上卧室,去洗澡。
很快的功夫,他洗好澡出来,穿着一件深色睡袍。卧室里没人,他皱眉下楼,听到厨房里响起滴滴声。
是水壶沸腾的声音。
权晏拓赶忙关掉火,但没看到楚乔的身影。厨房里的酒柜打开,他扫了眼酒架,沉着脸往外走,果然看到坐在沙发里灌酒的人。
“楚乔!”
权晏拓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俊脸沉下来,“你还敢喝酒?”
“是你说回家可以喝的。”楚乔眯了眯眸子,还算清醒的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深吸一口气,抬手指了指她,怒声道:“我那是随便说说,谁让你真喝了!”
“切!”楚乔不屑的哼了声,猛然夺过他手里的酒瓶,驳斥道:“家里那么多酒,我就喝一瓶都不行啊?你是不是男人,怎么每次都这么小气啊!”
“我怎么不是男人了?”权晏拓俯身压下来,利落的碎发上还有水珠滴落,溅在楚乔的脖颈中,让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的气息滚烫炙热,楚乔脑袋有些发懵,推开他后仰头灌下几口酒,想要缓解喉咙的干涩。
靠!
这么个喝法,她这是作死呢?!
权晏拓阴着脸,再度从她手里夺过酒瓶,语气已然染怒:“楚乔,你又发疯是不是?好端端为什么喝酒?”
好端端?
楚乔失声笑了笑,眼底泛起一片湿意。怎么会好端端呢?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好!
看到她不正常的神情,权晏拓伸手将她扣在怀里,问道:“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
楚乔摇头,但是声音沙沙的,很涩。
“不对!”
权晏拓伸手捧住她的脸,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道:“老实跟我说,有人欺负你吗?还是你爸爸又给你气受?”
他深邃的双眸眯起,薄唇勾起的弧度凛然。似乎怕她不明白,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语气温柔道:“你可以靠在我的肩上,慢慢说?”
靠在他的肩上。
楚乔脑袋有些发晕,但神智还是清醒的。她红唇弯了弯,伸手一下下戳在他的肩膀,鄙夷道:“你的肩膀又不属于我一个人,我才不要靠!”
这话什么意思?权晏拓完全没明白,剑眉瞬间皱起来。
“我还要喝。”楚乔固执的张开手,眼底的神情明显再说:今天要是不给她酒,摆明着没完没了。
操!
权晏拓最恨她这副模样!可是又没什么好办法,他要是来硬的,她也不会服软,只能是硬碰硬。
总之,他现在有点发怵,不想每次都和她闹的不可开交。
低头望了眼手里的酒瓶,还有大半瓶,他无可奈何的递给她,只能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陪着一起喝吧!
权晏拓拿她没辙,只能一口紧着一口喝,动作要比她快!要不然这瓶酒就都进了她的肚子!
好好的一瓶酒,却被他喝掉一半,楚乔心里不爽,蹙眉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什么都和我抢,讨厌啊!”
这话还真说对了,权晏拓就是喜欢和她抢。吃东西要抢,睡觉要抢,喝酒也要抢。
他就是喜欢看每次把她逗弄急了,她张牙舞爪的小模样。
看得他心里痒痒的。
权晏拓喝的不算多,人还很清醒。倒是他身边的人,脑袋已经开始发晕。
他笑着圈住楚乔的腰,倾身将她压进沙发里,笑着问她,“我讨厌吗?”
“讨厌死了!”
楚乔肯定的回答,不过口齿含糊。酒精的后劲渐渐挥发,让她一阵阵眩晕。
眼见她又喝多了,权晏拓薄唇抿起,放缓语气问她:“告诉我,今天为什么喝酒?”
耳边的声音有些飘忽,楚乔努力睁大眼睛,看到的那张俊脸熟悉。她皱眉想了想,他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一点儿也不凶,也不招人讨厌。
她发呆的傻笑模样诱人,权晏拓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嘴角轻咬了下,继续追问,“乔乔,告诉老公为什么不开心?”
老公?
楚乔愣神,没反应过来老公是个什么称呼?但她觉得这个人是熟悉的。
她混沌的脑袋怎么也拎不清,只是本能的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压在心里沉甸甸的,实在很难受,让她喘不过气来。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楚乔声音平静,权晏拓完全没想到。
难怪她要喝酒。
权晏拓叹了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在她的脸颊,语气不自觉的温柔下来,“别难过!你在我的怀里,可以尽情的哭!”
听到他的话,楚乔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抬起手摸脸。她看着干燥的指尖,沙哑的低喃:“我也想哭,可是怎么没有眼泪呢?”
心底的某处狠狠揪起来,权晏拓俯下脸,心疼的吻住身下的人。
098 活色生香(精彩)
唇上落下的吻汹涌,楚乔喘不过气来。喝过酒的脑袋一阵阵犯晕,如今呼吸又不畅,因为缺氧而急促的喘息。
楚乔的身子很软,权晏拓一直都知道。现在她喝过酒,所以他掌心落在哪里,都能折成他想要的弧度。
男人唇角染笑,只能想到一个词,柔若无骨。
唇上的细吻,原是他要给她情绪的安慰。可吻着吻着,权晏拓就觉得,身子底下躺着这么个小妖精,只是吻,太假了吧!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躺在自己身下娇喘的妩媚模样,怎么还能心无旁骛的吻?应该安慰的更加彻底一些!
这不能算是乘人之危吧?!
对于**,他素来不会隐忍。尤其现在他压着的人,是他名正言顺可以享用的!
思想的禁锢放开,动作就变得炙热起来。
权晏拓低着头,薄唇吻在她精致的锁骨上,一个个濡湿的吻,蜿蜒而下。
楚乔头晕,但意识并没有全部丧失。她知道压在身上的男人是谁,也清楚他将要做什么。
“唔!”
脖颈一阵刺痛,楚乔皱眉痛呼。
躺在白色沙发里的人,情不自禁仰起头,露出的优美弧线媚惑。权晏拓眼底的眸色一沉,薄唇紧跟着覆上去,落在她的颈中啃咬。
“别咬我——”
楚乔睁着眼睛,一双眸子仿佛浸在水里。她望着身上的男人,秀眉微蹙,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这副模样看得人热血沸腾。
权晏拓盯着怀里的人,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全身涌动的情潮,恨不得把身下的人摆弄出各种姿势,尽情的占有。
这样的想法有点儿可怕,权晏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沙发虽然大,但终究没有床舒服。权晏拓双手圈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抱起来,往楼上走。
身体突然腾空,楚乔脸色一变,急忙勾住他的腰,同时把两手落在他的肩上环紧。
权晏拓轻笑出声,抱紧怀里的人上楼,对于这个姿势很满意。
从楼下回到卧室,短短几十秒的功夫。楚乔还没回过神,后背已经抵上柔软的床垫,而她身上的束缚也被男人动作麻利的褪去。
“我……”楚乔刚要开口,唇便被他堵住。他灵巧的火舌伸进来,卷起她的舌用力砸住,吸允的力道让她头皮发麻。
男人俊脸低垂,薄唇一下下吻在她的耳边,紧绷的声音透着危险,“今晚上你来什么都没用,爷照做不误!”
楚乔眨了眨眼,好像有点明白他的话。可她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被他狠狠撞了下,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这一下好痛,楚乔咬着唇,含怒的瞪着他!
其实她想说,她还没洗澡,显然这话也是多余。
明明已经亲了她半天,但这身体还是不够预热,权晏拓也觉得动作有些重,可他又停不下来,只能俯下脸,温柔的吻在她的嘴角,试图缓解她身体的紧绷。
他的动作温柔下来,楚乔全身绷住的神经也渐渐舒展开。她贝齿轻咬着唇瓣,娇艳欲滴的唇色勾人,权晏拓一把托起她的腰,面对面与她额头相抵。
他袒露的健硕胸膛炙热,楚乔掌心覆上,隐约感觉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空气中飘散着红酒的淡淡醇香,回味甘甜。
活色生香。
楚乔眯起眸子,看着眼前的这张俊脸,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溢出的声音破碎。
男人猝不及防的爆发,逼着她迎来一阵目眩的颤栗。
**消弭,怀里的人几乎虚脱。权晏拓平复下呼吸后,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拦腰将她抱起来走进浴室。
全身都是汗水,不清洗干净,她肯定睡不好。
楚乔没力气说话,更没力气反抗。酒劲随着运动散去一部分,剩下的还残留在身体里,脑袋还是有些发晕。
好在男人没有得寸进尺,只是单纯的洗澡,洗好后抱着她出来,将她放在床上,便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拥着她一起入睡。
楚乔只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沾到枕头上,意识就开始迷糊。她也顾不上身后的男人,闭上眼睛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第二天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床上,楚乔躺在被子里,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却不想牵动到腿根的神经,痛得她“嘶”了一声。
拥着被子坐起身,楚乔抬手揉揉两边额头,宿醉后的不适让她皱眉,身体的酸痛更让她咬牙,总之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混蛋——”
楚乔咬牙切齿的低语,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卧室的房门就被人推开,男人磁性的嗓音传来:“睁开眼就叫我?”
走进来的男人,嘴角含着几分笑意,俊脸看不出半点厉色。
楚乔狠狠瞪着他,心底的小火焰咻的蹿起来。
权晏拓微微一笑,俯身将她抱起来,直接往浴室走。她身上还没穿衣服,楚乔急的皱眉,在他怀里挣扎,“把我放下来。”
“有力气走路吗?”权晏拓低头看她,眼神带笑,却一派认真的表情。
楚乔咬牙从他怀里挣扎下地,双脚刚踩在地面上就皱眉。不过她憋着那口气,一把拽过睡袍穿上,自己走进浴室。
男人也不恼,亦步亦趋跟着她走进去。
站在盥洗台前,楚乔盯着身边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你怎么还不出去?”
“我担心你有需要。”权晏拓回答的义正词严,看不出轻浮的神情。
楚乔沉下脸,显然已经要爆发。
瞥见她的脸色不对劲,聪明的男人立刻举手投降。
权晏拓拿起边上的漱口杯接满水,又把牙刷挤好牙膏,随后一并交到楚乔手里,低下头亲了亲的脸蛋,笑道:“快点洗漱,我下去准备早餐。”
他转身下楼,果然没有继续纠缠。楚乔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牙刷水杯,半天才反应过来,竟然是那个男人亲手给她弄好的。
这是什么情况?
洗漱之后,楚乔从楼上下来,她挑眉扫了眼厨房,只见权晏拓站在厨台前,身上竟然还带着围裙。
不是吧?!
楚乔使劲闭了闭眼睛,然后再睁开,还是见到他带着围裙忙来忙去,终于彻底惊呆住。
早餐端上桌,白瓷碗里冒着热气的醒酒汤。楚乔拿起勺子尝了口,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挑眉问对面的人,“这汤是兰姨煮的吧?”
“啧啧,”权晏拓将煎蛋夹到她的盘子里,勾起唇笑了笑,“媳妇儿,你的嘴越来越刁钻了,和我有一拼!”
谁要和他拼啊!楚乔翻了个白眼,不过总算松了口气,想来他也不会做饭,就是把现成的东西加热而已。
男人似乎看穿她轻蔑的表情,往前推了推盘子,道:“煎蛋是我做的,你尝尝?”
楚乔撅着嘴,不情不愿的拿起叉子,尝了口盘子里的煎蛋,随后笑出声,“权晏拓,你做的煎蛋还没我好吃呢?以后没资格嘲笑我做饭不好吃!”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不服气的拿起叉子尝了尝煎蛋,确实有点老。他抿着唇笑了笑,竟然没有发脾气,语气依旧温和,“没关系,多练习几次就好了!多大点儿事情啊,还能难倒爷不成?”
“咳咳——”
楚乔被汤呛到,不敢置信的盯着他,那眼神简直是看外星人。
男人动作麻利的抽出两张纸巾,坐到她身边来,伸手给她拍背,边拍边问道:“没事吧?你说你吃东西说什么话,这样最容易呛到。”
楚乔连着咳嗽好几声,错开身想要躲开他落下的手,但被他用力按住,动弹不得。
“你……”楚乔喘不过气,脸色有些发白,语气也不稳,“你轻点啊,是想拍死我吗?!”
意识到自己的手劲过大,权晏拓急忙收住力道,俊脸扬起笑:“对不起媳妇儿,我不是故意的,一时间没掌握好力度!”
他伸手转过她的脸,深邃的双眸细细打量,语气急迫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卡在喉咙里,喘气正常吗?”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楚乔发懵,傻呆呆的盯着他,艰难的开口,“没,没有。”
“没有什么?”
“没东西卡着。”楚乔终于回过神,咽了口唾沫,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很好。”
她说话的语气正常,脸色也恢复过来。权晏拓确定她没事,才回到对面的座位,把吹凉的汤再度递给她,道:“慢慢喝,温度正好。”
他一系列的动作,楚乔完全看傻了,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接过他递来的汤,然后在他无比温柔的眼神中,艰难的吞咽下去。
整顿早饭,楚乔脑袋片刻也没得到休息。她用尽全力的回想着,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想来想去,也没发现有什么地方得罪他啊?也没激怒他吧?
既然没有招惹他,这个男人是怎么了?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吃过早饭,楚乔立刻站起身,片刻也不敢耽误的回到卧室。她把门关上,忍不住长嘘一口气。完蛋了,这男人肯定憋着什么坏呢?先来温柔攻势,然后趁她不备在对付她?!
楚乔气哼哼走到衣柜前,开门柜门找衣服。她越想越觉得诡异,也没听到有人靠近过来。
“我帮你换吧。”身边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他从柜子里选出一件高领薄毛衣,还有一条黑色紧身裤,放在楚乔面前比了比,满意的笑了笑。
楚乔一惊,下意识的双手护在胸前,怒声道:“谁让你换?出去!”
“不用吗?”权晏拓表情无辜,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似乎有些遗憾,但还是把衣服递给她,转身往外走,“我在楼下等你。”
楚乔又一次震惊,她掂量着手里的衣服,额头开始冒汗。
磨蹭良久,楚乔才把衣服穿好,她故意错开他离家的时间,想着他应该已经走了,这才拉开房门出去。
却不想,客厅的沙发里,男人双腿交叠,正在看报纸。听到她的脚步声,偏过头看向她,语气温柔,“换好了。”
权晏拓抬起腕表看了看,剑眉都没有皱一下,“四十分钟,还不算慢,女人就应该好好打扮。”
随后他站起身,一身黑色的休闲装,难得没有西服领带。
“你……”楚乔张了张嘴,后面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权晏拓迈步走到她的面前,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以后我穿衣服,尽量配合你的品位,你休闲我就休闲,你职业装我再穿西装,这样行吗?”
楚乔瞪眼,脸颊上的血色彻底褪尽。
走到鞋柜前,权晏拓弯下腰蹲在地上,犹豫着问她:“你今天想穿哪双鞋?高跟还是低跟,或者靴子,要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乔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把将他拽起来,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给你换鞋啊。”男人目光平静,看不出丝毫异常。
楚乔整颗心缩了缩,她抬起手覆在他的头上,咬唇道:“你发烧了吗?”
“没有!”权晏拓好笑的握住她的手,面容温和。
他这样,楚乔心里更加没底,眼看着就要急得哭出来。她咬着唇,伸手揪住他的衣服领子,哽咽道:“权晏拓,你别这样行吗?我要是做错什么你直接说,别这么吓我,我害怕!”
“怕什么?”权晏拓蹙起眉,迷惑的问她。他对她好,也让她害怕吗?
楚乔脸色发白,手脚一片寒意,“你太反常了,这肯定是陷阱!你痛快说吧,到底要怎么整治我,我都认了,千万别来这招!”
“噗……”
权晏拓笑喷,沉着脸问他:“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嗯嗯!”楚乔猛点头,毫不犹豫的回答,“一直都是。”
这个死丫头,还敢说一直都是?敢情在她眼里,自己一直都是那样的恶人啊?!
气死!
权晏拓抿着唇低下头,在她嘴角咬了口,力道很轻,只能算是挑逗。他修长的手指轻点在她额头,恨声道:“你个没良心的女人,合着爷对你的好,你是一点儿也没记住?”
好?
楚乔揉着脑袋,郁闷的想,他有对她好过吗?切!每次不都是她被欺压的死死,毫无反抗的能力!
终于出了门,楚乔正要开车,又被他给拉回来,弄到他的黑色悍马里。
男人发动引擎,挑眉盯着身边的人,道:“以后每天早上我送你,这样你能多睡半个小时。”
“……”
楚乔动了动嘴,后面的话没敢说,因为他的眼神渐渐变的凌冽起来。
一路开车来到大厦,权晏拓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楚乔的手。好几次,楚乔都想挣脱开,可他扣紧的力度不容反抗。
而且他的掌心很热,楚乔被他捂着手,觉得很温暖,连带着全身都是暖意。
车子停在大厦外面,楚乔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没想到他还是跟着下了车。
“你去上班吧。”楚乔好言相劝,一点儿也不想让他进去。
权晏拓淡淡一笑,完全不搭理她的话,牵过她的手往里走,“不着急,我先送你进去。”
早上上班时间,大厅里人来人往,楚乔顶着各方人士怪异探究的目光,在一声声乔总监中,点头点的泛酸。
偏巧她点头,身边的男人就跟着礼貌的笑笑。他一笑,不知道招来多少目光,他们两人瞬间成为瞩目的焦点。
看吧,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
楚乔瞥着嘴,俏脸沉下来。
“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好看!”耳边落下一阵热气,楚乔微微侧目,便对上男人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幽远,看得她心尖发颤。
周围有不少人,楚乔不敢动作过激,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白白遭受他的骚扰。
这种感觉很奇怪,权晏拓薄唇勾了勾,扬起的弧度温柔。他手掌自然而然落在楚乔的腰上,完全漠视她杀人一样的目光。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拥进去不少人。
楚乔可不想进去丢脸,低着头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身边响起一道甜美的女声,“阿拓,你怎么在这儿?”
夏嫣然手里提着公文包,黑亮的眸子盯着权晏拓落在楚乔腰上的手,语气并没有任何不妥。
看见她,楚乔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僵直了身体,从身边男人的怀里躲开,动作快而坚定。
怀里一空,权晏拓剑眉霎时蹙起来。他挑眉看向夏嫣然,俊脸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嗯,我来送楚乔上班。”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夏嫣然得体的笑了笑,转身就往里走。
楚乔提着包,也要进去,但被身边的男人拉住,“等下一趟。”
“为什么?”
楚乔抽回被他紧握的手,表情逐渐泛冷,“我要去上班了,你回去吧!”
她毫不犹豫的迈进电梯,权晏拓没辙,只好在电梯关门前,喊了声:“今晚上要回祖宅吃饭,我来接你!”
电梯门缓缓合上,楚乔的脸彻底消失。
望着电梯变化的数字,权晏拓撇撇嘴,捏着车钥匙离开。
逼仄的空间,只有两个人并不算拥挤。楚乔站在电梯的一侧,神情如常,看不出什么变化。
电梯的镜面门光亮,夏嫣然秀眉挑了挑,轻轻开口:“听说你们再闹离婚?”
“离婚?”楚乔红唇微勾,嘴角的笑容明艳,“我们和好了你不知道吗?其实男人都差不多,我要是不要他,他就要死要活的,女人都是心软的!”
夏嫣然背靠着电梯壁,她一只手扶着电梯周围的护栏,纤细的五指狠狠收紧,用力到指尖泛白。
楚乔的那些话,狠狠刺进她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一片空白。
透过电梯门的反光,楚乔并不费力就能看到她的表情变化。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慢慢苍白的脸色还是泄露出她此时的心情。
楚乔是个记仇的人,她不愿意主动出击,但有人挑衅,并且几次三番,那她就不客气了!
电梯门恰好打开,楚乔迈步往外走,临出电梯门前,忍不住转过身,问她:“夏总监,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夏嫣然回了声,俏脸的神情僵硬,“我去资料室查份资料。”
“那你坐过了。”楚乔很好心的提醒她,随手帮助她按下按钮,笑道:“资料室在十楼,不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地方!”
夏嫣然眼神一沉,因为她的话,脸色泛白。
楚乔盯着合上的电梯门,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
须臾,电梯在十楼停下,夏嫣然狠狠按住电梯的按钮,电梯门再一次合上,下走。
来到一层,夏嫣然提着皮包走出电梯,俏脸的神情透着一层寒意。她走出大厦,掏出车钥匙坐进车里,红红的眼眶中含着泪水。
她咬着唇,发动引擎,咻的一声将车开走。
推开办公室的门,楚乔迈步往里走,她刚坐下,包里的手机便响起来。
“喂?”
电话那端,不期然响起男人磁性的嗓音,“到办公室了吗?”
“到了。”楚乔回答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异常。
权晏拓带着蓝牙耳机,转过方向盘,嘴角微勾:“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呃……”
他语塞,问不出口。
楚乔不屑的撇撇嘴,眼神沉寂:“放心,我今早穿的是高跟鞋,不适合打架!”
“咳咳!”
权晏拓被她火辣辣的话呛了口,急忙转换话题,“晚上我来接你?”
“嗯。”楚乔淡淡应了声,随后挂断电话。这个混蛋,还打电话来,摆明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乔总监!”秘书敲门,恭敬道:“董事长让您马上过去。”
楚乔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想到什么问了句,“只让我去吗?”
“还有楚总经理。”秘书老老实实回答,并没隐瞒:“董事长好像发脾气了。”
楚乔没在多问,“知道了,你去忙吧。”
打开带锁的抽屉,楚乔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文件夹,她调整了下表情,面带笑意的站起身,朝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题外话------
哇咔咔,权爷是不是也很有爱?!嗯哼~~
099 莽撞误伤
楚乔抱着文件夹,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听到里面拍桌子的响动。
她红唇轻抿,在门外稍站了站,随后才敲门进去。
“爸爸!”
楚乔挑眉看过去,只见楚乐媛站在一边,脸色发白。听到她的声音,极其不友善的瞪过来,那双眸子里含着怨怒。
她的神情早在意料之中,楚乔并没惊讶,只对她笑着点点头,眼神温和。
“坐。”
见到她来,楚宏笙脸色才缓和些,转身坐进椅子里。
楚乔跟着坐下,在父亲身边。
“出了什么事情吗?”楚乔挑眉看向父亲,试探的询问。
把手里的合约书递给她,楚宏笙脸色很难看,“易诚违约。”
“违约?”楚乔接过合同仔细看了看,追问起来,“我们下个月要用的衣料都是易诚在做,如果他们违约,最大的损失一方是我们!”
“是啊!”楚宏笙蹙起眉,神情透着淡淡的疲惫。
站在边上的楚乐媛咬着唇,脸色逐渐沉下来,“爸爸,我让律师准备起诉我,我们……”
“住口!”
楚宏笙沉下脸,眼神凌冽,“如果打官司能解决,那还有人破产吗?知不知道这种案子打起来,少则一两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们能等那么久吗?”
楚乐媛抿着唇,慢慢低下头,“我也是被他们气的!易诚和咱们合作有段时间了,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突然闹违约?”
“你还好意思说,”楚宏笙蹙眉训斥她,口气严苛,“平时都是你与易诚接触,那边有什么异动,你竟然没察觉,这个总经理是怎么做的?”
楚乐媛气鼓着一张脸,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心里委屈,明明上个星期见到易诚的负责人,还看不出丝毫异常,怎么一转眼的功夫竟然要违约?
她下意识的转过头,目光落在楚乔身上,却只能看到她平静的神情,再无其他。
“爸爸,”楚乔恰到好处的开口,语气不卑不亢,“要不然我去易诚见见负责人,和他们好好谈谈?”
“你认识易诚的人?”楚宏笙惊讶的转过头,目光带着几分期盼。
楚乔点点头,回答的很谦虚,“以前在慕恋和他们接触过,并不算熟悉,但我可以去试试。”
“好!”楚宏笙扬起唇,一连说了两个好,“很好。”
眼见楚乔明目张胆的抢夺,楚乐媛气的脸色发青,偏巧又无计可施。易诚在她这里出的问题,现在无论她怎么解释,爸爸也不会听进去的!
可恨!
只可惜,这种打击远远不够。
楚乔摊开手里的黑色资料夹,推到父亲面前,笑道:“爸爸,我上次说的衣料已经差不多了,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下个月就能上市。”
“这么快?”
楚宏笙有些不敢置信,他拿起花镜戴上,详尽的看了看楚乔手里的资料,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件事情,交给你全权去办,爸爸支持你!”
全权?
楚乐媛眼神一沉,俏脸幽暗下来。原本让她担任总监就已经是不小的权利,现在又让她全权开发新产品,这样下去,不用多久自己辛苦巩固的位置,只怕就要被她给挤出去?!
关于设计,楚乐媛并不懂什么,最多只会看。具体细节参与不了什么意见,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到父亲和楚乔坐在椅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而她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找到机会。
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楚乔心满意足的走出来,楚乐媛怒着一张脸,屁颠颠跟在她身后,咬牙切齿,“楚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算计的?你不就是想要我的位置,把我比下去?”
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下,楚乔偏过头看她,忽然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她嘴角嘲弄的笑容刺眼,楚乐媛看得七窍生烟,加快两步挡住她的去路,逼问道:“你说话啊,别藏着掖着,玩阴的!”
“你说对了。”楚乔不生气,明亮的双眸眨了眨,她的身高与楚乐媛相差无几,甚至穿上高跟鞋还要高出一点儿。
两个人身材都属于高挑型,面对面站着,身形背影都差不多,脸颊的轮廓也相似。
“楚乐媛!”
楚乔开口,眼底的神情看似平静,却又噙着淡淡的笑,“我以前是不想和你争,所以你应该感激涕零这些年你得到的好处!但是现在,我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你还想要和我争?可以啊,我绝对比你大方,我们公平竞争,只要你能赢得了我!”
“你,你……”
楚乐媛脸色刷的一变,气的全身发抖,却也说不出什么。
这里是公司,她总还要顾及形象,绝对不能和泼妇一样吵闹。父亲对她也有了看法,她如果硬是和楚乔对着干,只会让爸爸越来越不看好自己!
此时此刻,楚乐媛脑筋还算清醒,能够理智的分析此时她所处的环境!
她紧绷着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的门刹那,里面就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紧接着就是摔东西的刺耳声音。
楚乔面无表情的回到办公室,关上自己这边的门,隔绝掉那些恼人的声音。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闲情逸致把时间浪费在摔东西上!
对面的办公室门紧闭,中午也没见有人出来。下班时间到了,楚乔提着皮包往外走,直接坐电梯下楼。
手机催的紧,她本来想要把下班前那点灵感画下来。可是那个男人的脾气她知道,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只好把画本放进皮包里,等着晚上空下来再补上。
“这么半天才下来?”男人依在车门前,语气明显不耐烦。
楚乔猜到他没多少耐性,不禁打趣道:“我好歹也是总监,工资拿的比别人都多,总不能第一个就走吧!”
权晏拓丢掉手里的眼,撇撇嘴没有说话,主动走到车门前开门,道:“上车吧。”
主动开门这种绅士性的动作,再度让楚乔恶寒了下,她犹豫着坐上车,全身忍不住紧绷。
哎,这男人的“温柔病”啥时候能犯过去?她是真心不适应!
楚乐媛前脚踏出大厦的旋转玻璃门,一眼就看到楚乔坐上那辆黑色悍马,男人殷勤的给她打开车门,脸上的神情温柔。
车子转眼间开走,她抿着唇,心头酸酸的难受,沉着脸开车回家。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豪华的房子空空的,气息冷清。
只有厨房中有轻微的动静传来,其他地方悄然无声。
他又没回来。
“太太回来了。”蔡阿姨见到她回来,勉强打了声招呼,动作麻利的将晚饭摆上桌。
丢开手里的皮包,楚乐媛洗过手拉开椅子坐下,倒是没有骂人,也没说话。
她素来不好相处,如今季司梵没在家,蔡阿姨更是不愿意与她多说一句话。时间刚刚到,她就准备好东西,二话不说的离开。
大门一开一合,楚乐媛安静的坐在椅子里,嘴角的笑容惨淡。
看吧,整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如果她不开口说话,周围就是死一样的静谧。
殊不知,这种安静能够把人逼疯!
季司梵打开门进来,见到的就是楚乐媛坐在餐桌前动也不动,面无表情的侧脸。直到听见他的声音,她才转过头,沉声问道:“你吃饭了吗?”
季司梵从玄关换了鞋,解开衬衫的领子,边走边道:“吃过了。”
桌边的人似乎轻轻笑了声,季司梵并没听清,他狐疑的转头,却见楚乐媛站起身,把桌上的饭菜一样样收拾起来,端进厨房。
楚乐媛动作僵硬的把饭菜放进冰箱,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开口。
她现在恨死了自己吃饭,所以宁可饿肚子,她也不想咽下去。
收拾好厨房,她抿着唇回到卧室。季司梵愣了下,眼底有片刻的错愕。
只是他的情绪很快恢复下来,并没去深究她为何不开心。拿着公文包,他如常走进书房,继续他没有忙完的工作。
这样的夜晚,早已司空见惯。季司梵面色沉寂,眼底看不出半点波澜,只是今晚难得安静,没有她的吵闹声。
……
开车回到祖宅,权晏拓打开车门,牵着楚乔的手往里走。
门庭下,依旧站着一道身影,但是此时的人,却不让人欢喜。
池越手里夹着烟,颀长的身形靠在门廊边上,锐利的眸子朝着他们扫视过来,那双眼里的厉色让楚乔头皮发麻。
早就猜到会见到他,权晏拓也没躲,只是拉过身边的人,笑道:“你先进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楚乔敏感的觉察出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她张了张嘴,就听池越皱眉道:“你进去!”
这两人都这么说,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提着包进屋。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权晏拓脸上的神情沉下来,道:“有话就说!”
池越深吸一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锃亮的皮鞋狠狠踩上去,把零星的火花踩灭。他薄唇勾了勾,狭长的桃花眼轻眯,道:“别以为你把夏嫣然送到我床上去,我就怕你?!我早就睡过她了,也不再乎多睡一次!”
权晏拓冷冷笑起来,眼底的眸色阴霾。这混球说话还能再无耻点儿吗?!
“卑鄙!”
池越剑眉紧蹙,瞪着他的眼神凌冽,“有本事你用光明正大的方法!”
“怎么不光明正大了?”权晏拓挑眉盯着他的眼睛,眼底深处含着深深的嘲讽,“你喝的是酒,又不是春药?做还是不做,不是你自己选的?!”
顿了下,他沉着脸,神情冷冽,“池越,你他妈像个男人行吗?别叽叽歪歪跟个女人一样!”
“爷怎么就女人了?”
“你有种做,没种认,不是娘儿们是什么!”
“我又不喜欢她,你让我怎么认?”
“不喜欢人家,你还睡?你就那么不上道啊!”
“我……”
池越鼓掌腮帮子,被他噎住,说不出话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这句话似乎狠狠戳在池越的心口,他的神情瞬间阴霾,比刚才更难看。
“你们两个站着干嘛呢?快点进来!”
权正宜见到他们在一起,多了个心眼,大声喊他们进去。自从上次这两人动过手,她就特别留心。
权晏拓侧身往里走,同时低声叮嘱他:“今晚家里人都在,你给我消停点儿,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他起身进屋,池越没多久也回去,只是一张脸沉的慎人。
开饭前,全家人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权老太太居中,孩子们都围在她的身边说话。
权初若没回家,说是有案子要忙抽不开身。下午的时候,陆景亨特别派人送来一筐大闸蟹,说是他晚上也有应酬不能回来。
女儿女婿都没回来,范培仪有些失落。不过陆景亨懂事又周到,还是让她倍感安慰。
“少奶奶,老爷请您去书房。”
佣人来传话,随后离开。
楚乔站起身,作势就要上楼,却被权晏拓拉住手腕,“我陪你去。”
“不用了。”权正岩只说让她一个人上楼。
盯着楚乔上楼的身影,权晏拓眼珠始终就没离开过,直到她关上门后,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楼上。
啪——
老太太手里的拐杖落在他的腿上,权晏拓吃痛的转过头,不悦道:“奶奶,干吗打我?”
“你个怂样儿!”
老太太撇撇嘴,不满的低哼一声,“怕什么,还有我坐在这儿呢!你老子还能吃人不成!”
对呵,有奶奶坐镇,万事无忧。权晏拓抿着唇坐到她身边,紧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
大闸蟹端上桌的时候,楼上的书房门也打开。楚乔随着权正岩一起下楼,两人的神色都很正常,看不出半点异常。
碍于众人都在,权晏拓不敢多说什么,只用眼神询问楚乔。
楚乔耸耸肩,压根没搭理她。一双明亮的眸子全被桌上颜色鲜亮的大闸蟹吸引,忍不住食指大动,动作麻利的开吃。
这个时候的大闸蟹,是全年最肥美的时候,沾上姜蓉小料吃,味道绝佳。
饱餐一顿后,老太太也没多留,让他们早点回去。
池越坐在桌前埋头啃蟹,谁也不搭理。楚乔也不好意思主动跟他说话,便随着权晏拓离开,并没有靠近他。
回去的路上,楚乔舒服的揉揉肚子,觉得吃的很饱。
身边的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好奇的问她:“我爸跟你说什么?”
“想知道?”楚乔眨了眨眼,故意逗他。
权晏拓抿着唇,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手,低声道:“别给爷绕圈子,赶紧说,要不然狠狠收拾你!”
他说狠狠收拾,楚乔条件反射的并拢双腿,觉得腿间的酸痛犹在。她尴尬的咳嗽了声,放缓语气道:“其实也没什么,你爸爸说如果你以后再敢犯浑,就让我告诉他,他要把你扫地出门!”
“啊?”权晏拓手一抖,方向盘差点偏向路边。
晕,他老爹这是拆他台吗?
楚乔憋着笑,转头看向车窗外。其实权正岩见她,是问了问他们和好的原因,以及婚期的事情。她心里早有准备,恰到好处的敷衍过去。
婚礼的形式,她并不期盼,甚至觉得能低调就低调。
晚上洗过澡,楚乔吹干头发钻进被窝。权晏拓没在卧室,应该是在书房处理事情,她想起还没画完的设计稿,便把包里的画本拿出来,靠在床头继续。
手中的铅笔沙沙作响,楚乔眼睛盯着笔尖,神情专注,并没看到已经推门走进来的男人。
权晏拓穿着黑色睡袍,轻轻迈步走到床边。他掀开被子进去,一把夺过楚乔手里的画本,“你在画什么?”
楚乔正在琢磨裙摆处那点儿小细节,被他突然打断非常不悦,也没搭理他。
她低着头,黑亮的双眸炯炯有神。红润的唇瓣微微抿着,勾起的弧度迷人。
权晏拓看得下腹一阵火烧,脑海中不禁回想昨晚在这张床上,她在自己身下娇喘的小模样,身体的那团火烧的越发炙热。
只可惜,身边的人心无旁骛,专心设计,压根没看到他情绪的变化。
权晏拓往她身边磨蹭过来,轻嗅着她沐浴后的香气,身体愈发紧绷,下腹那处不受控制的坚硬。
但是他也明白,如果此时把她强压在身下,后果会非常惨烈。
咎由自取,这个词,权爷此时深刻体会!
没有别的办法,权晏拓只好转移注意力,他把眼睛移到楚乔手里的画纸上,耐心的去看她笔下的线条逐渐清晰丰富。
也不知怎的,权晏拓想起上次在她的白本上看到的那副漫画像,嘴角的沉了沉,眼底的情潮清冷下来。
“喂!”权晏拓薄唇紧抿,沉声问她:“给我说说你的设计。”
楚乔愣了下,狐疑的转过头,没好气道:“告诉你,你能听懂吗?”
靠!
权晏拓剑眉紧蹙,深邃的眸子危险的眯起,道:“看不起我?”
“呵呵……”楚乔低笑两声,没敢深说。
她轻蔑和鄙视的神情,让男人很受伤。权晏拓黑着脸钻进被子里,很“有骨气”的背对着她,一晚上都没靠近。
翌日清早,楚乔准时来到公司大厦,直到权晏拓开车离开,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很安静,似乎从昨晚到今早都没有过分的行为。
撇撇嘴,楚乔也没深究,转身走进大楼上班。
下班回到家,客厅里亮着灯,但并没他的人影。楚乔各处扫了眼都不见他,但是看到庭院里的车,知道他就在家。
这个男人阴晴不定,楚乔微叹,提着手里的菜走进厨房。
不久,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楚乔放下的手里的东西,挑眉看过去,看到的是个陌生男人,她没见过。
那个男人走下来,权晏拓也跟着出来,态度挺礼貌,难得将人送到门外离开。
“家里有客人?”楚乔重新站在厨台前,洗菜。
权晏拓拉开她对面的高脚椅坐下,下巴扬起,道:“美院的老师。”
楚乔手里的动作没停,嘴角勾起一抹笑,开玩笑的语气,“你要学画画?”
“嗯。”
却不想他竟然应了声,倒让楚乔惊讶,狐疑的瞪着他,问:“不是吧?你学画画?”
“有问题吗?”
权晏拓蹙眉,脸色沉下来,“只许你们都会画,我就不能学吗?”
“不是。”楚乔想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眼底的不信任让他生气,口气也硬下来,“画画有什么了不起?等爷学会了,保准超过你!”
楚乔闷笑,摇了摇头,心想这人好大的口气啊!每次都让他张狂,怎么行?
她把洗好的蔬菜码放在盘子里,特意错开罗列,随后推到他的面前,“来吧,你先画画这个?”
“啊?”权晏拓皱眉,俊脸染着几丝不解。
楚乔拿出画本和笔递给他,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素描要从基本功开始,不是只靠嘴巴说说就能逞强的!”
哎哟,这是鄙视他?
权晏拓沉着脸拿过笔纸,埋头就画,根本不得要领。
楚乔有心让他受挫,偏偏不搭理他,淡定的站在厨房里做饭。
一顿晚饭都做好了,男人手里那副简单的素描图还没画好。楚乔摘掉围裙走过去,在他身边站了站,嘴角不禁勾起笑来,“吃饭了。”
权晏拓把手里的素描递给她,颇有些显摆的味道:“看看画的怎么样?”
刚才已经看过,楚乔直接给出结论,“零分。”
“为什么?爷画的多好看啊!为什么给零分?!”
楚乔撇撇嘴,摆起一副良师的模样,告诉他:“素描要求的是逼真,不是好看!你要领掌握的就不对!”
闻言,权晏拓再度看看手里的画,自己想了想,果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死要面子,知道错了也不认,转身走去厨房吃饭,自然而然错开话题。
池越这两天情绪都很暴躁,越想心里越憋屈。他不服气被权晏拓如此算计,终于忍到下班时间,阴着脸一路从办公室走去找他。
可秘书说,总裁刚下楼。
池越跑到电梯前,手指不停地按钮,动作迅速的闪进电梯里。电梯门打开,前方的人影熟悉,他快步跑出去,喊道:“站住!”
听到他的声音,权晏拓立刻皱眉,停在原地等他。
池越走到大厦外面,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恨声道:“我们打一架吧。”
小时候经常这样,每次池越吃亏或者受气,总是用打架解决事情。
权晏拓笑了笑,倒也没生气,早就拿捏住他多少分量。男人嘛,打架解决很正常,他并不排斥这种原始的争夺方法。
“权晏拓,你手段无耻!”
池越等不及转战,扬手就是一拳朝着他的俊脸挥过来。
幸好这个时间错开下班高峰期,公司员工差不多都离开,并没人围观。权晏拓上半身几乎没怎么动,微微往后躲了下,轻松避开他的拳头。
权晏拓轻蔑的笑出声,话语刺激,“只要有用,无耻又怎么样?池越,你他妈以为,自己不无耻?!”
他出拳的速度很快,池越避开脸拳头便落在他的肩膀,这一下力度不轻。
权晏拓脸色阴郁,内敛的双眸透着危险的气息,“以后你再敢惦记她,下次送你床上的,可就不只是冯天真!”
“操!”
池越也急了,虎着脸朝他踹过来,骂道:“小爷还就不信这个邪!”
他大有死不悔改的意思,权晏拓气的要命,阴霾道:“池越,你真他妈找死啊!”
这两人拳脚忽闪,很快扭打在一起。
楚乔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来到权氏大厦外面。袋子里有她特意去买的画本还有笔,以及一些画素描要用的东西。
她想起昨晚男人被气炸的脸,忍不住轻笑。要说画画嘛,权晏拓看着是没什么天赋,不过他想学,她也不能一味打击他的自信心,哄哄他玩也不错!
前方一阵骚动,楚乔心里沉了下,下意识的跑过去,拨开人群往里看。
“住手!”
细看之下,她吓了一跳,忙的跑过去拉人。
“你们干什么?”
楚乔拉住权晏拓的胳膊,生气的吼起来,“多大了还打架?”
权晏拓微微有些喘息,扫了眼她,并没说话。
这边池越嘴角有伤,俊脸阴的足足能冻死人。他挑眉盯着楚乔,眼底的神情更加黯然,“你躲开,这里没你什么事儿!”
见到他们这副模样,楚乔能猜到一二,她喉咙里堵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放下挽起的衬衫袖口,权晏拓不想再纠缠,他揽住楚乔的肩膀,就要带着她离开。
“别走——”
池越气的炸毛,眼神含着的怒火汹涌,“权晏拓,今儿这事情没完!有种你他妈别走,继续单挑!”
他这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最可气。权晏拓咻的转过身,眼底的神情彻底冷下来。
“池越,你是不见棺材不死心是不是?”
“怎么着,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操!这死小子还敢叫板?
权晏拓觉得,这么多年,自己太护着他了!
眼见他们又要开战,楚乔根本拉不住。她心里急得要命,正想着要怎么化解,却不想池越压根没给机会,蹿着往前,抬起一脚狠狠的踹过来。
虽然忙着打架,但权晏拓头脑冷静,他没忘楚乔还在身边,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把她护在怀里。他侧身搂着怀里的人,池越趁势伸脚过来。
碰——
池越这一脚结结实实踹过去,含着各种怨气,脚下的力度很重。
“唔!”
身边有人影倒地,权晏拓愣了下,挑眉看过去,只见倒在地上的夏嫣然双手抱着左腿,脸上的神情痛苦,面无血色,惨白的吓人。
100 能吃人的醋劲
“唔!”
身边有人影倒地,权晏拓愣了下,挑眉看过去,只见倒在地上的夏嫣然双手抱着左腿,脸上的神情痛苦,面无血色,惨白的吓人。
权晏拓最先反应过来,几步过去,弯下腰查看她的腿,“怎么样?能不能动?”
夏嫣然咬着唇,短短几分钟额头就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努力挤出一抹笑,道:“应该没什么,你能不扶我起来。”
她穿着长裤,看到不受伤的位置,权晏拓伸手扶着她的胳膊,想要将她扶起来,但她刚刚起身,就能听到左腿“卡吧”一声。
“啊——”
夏嫣然脸上的血色褪尽,痛得就要哭出来。
权晏拓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不好的预感,看这情形她的腿怕是又伤的不轻。
“去医院吧!”
楚乔突然开口,权晏拓转头看向她的眼睛,隐隐泛起一丝笑意。
“还愣着干吗?”权晏拓挑眉盯着对面傻站着的男人,吼道:“还他妈不快点给我滚过来!”
被他这样一吼,池越才算回过神。他懊恼的皱眉,心想好好的,夏嫣然窜出来干什么?这不是平白连累人吗?
虽然这么想,但人是她踹坏的,池越赶忙走过来,与权晏拓一起扶着人上车。
楚乔提着皮包,也跟着坐上车。
两个男人坐在前面,楚乔扶着夏嫣然坐在后座,一路上都很安静,只有夏嫣然淡淡的痛呼声,不算明显,却存在于每个人的耳边。
黑色悍马很快开到医院,路上的时候,权晏拓就给医院来过电话,所以车停下,就有医护人员推着病床车过来,把人直接放到床上,迅速推进电梯里。
此时,夏嫣然的脸色只能用苍白如纸来形容。楚乔在车里扶着她,能感觉到她的颤抖,还有身上冒出的冷汗。
不可能是装的。
楚乔抿着唇,随着众人踏进医院,往楼上急救室赶去。
他们上来的时候,夏嫣然已经被推进去,只能看到门上面的红灯亮起。
池越背靠墙角站着,这会儿神情平静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摩挲着找出打火机,“叮”的一声点燃。
“对不起先生,这里不能吸烟。”护士快步走过来,伸手指了指墙上的告示牌。
池越蹙眉,沉着脸掐灭手里的烟,低着脑袋双手抱胸站在边上。须臾,他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扫了眼来电,下意识的瞥向权晏拓,捧着电话去角落接听。
权晏拓看到他的眼神,大概猜到是谁的电话。反正今天这事情,也瞒不住,早晚都会知道。
急救室外面,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走来走去。楚乔明显不喜欢,提着皮包坐在边上的长椅里,乌黑的眸子盯着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须臾,她冰冷的指尖被温暖的手掌包裹住。权晏拓弯腰在她身边坐下,神色平静。
楚乔愣了下,却没有抽回手,任由他紧握。
直到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权晏拓深邃的眸子沉了沉,薄唇轻抿起来。
展鹏陪着文曼快步找过来,两人脸色都透着紧张。
文曼跑到急救室外面,立刻叫起来:“医生,护士!”
偏巧里面的护士带着口罩出来,见到有人喧哗,立刻制止:“病人家属安静点儿!”
“护士,我女儿怎么样?”文曼白着脸,声音颤抖。
“你女儿是谁?”
“夏嫣然。”
“还在急救,耐心等等!”
文曼听到急救这两个字,顿时白了脸,整个人都吓傻了。
“阿姨!”权晏拓伸手扶了她一把,语气温和道:“嫣然还在里面,是伤到腿,您别担心!”
“住口——”
文曼脸色一沉,神情阴沉的可怕,“怎么又是你?!权晏拓,我早就说过,让你离我女儿远点!”
闻言,权晏拓剑眉蹙了蹙,幽深的眼底闪过什么。
展鹏拦住刚才出来的护士,轻声询问了几句,脸色逐渐难看下来。
楚乔是第一次见到夏嫣然的妈妈,她想起池越早先说过的事情,也就明白为何会这么激动!
“文阿姨!”池越迈步走过来,俊脸噙着一抹厉色,“这次嫣然姐受伤是因为我,不关我哥的事情,你有气冲着我撒!”
“行了!”权晏拓沉下脸,下意识的把他往后退,“这里没你的事,少掺和!”
“哼!你们权家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文曼情绪激动,有些口不择言。
“哎呦!”身后传来一道轻叱,权正宜匆匆赶到,恰好听到这句话,当下就急了,“我们权家没有好人,你们夏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文曼沉着脸,瞪着走来的人,怒声道:“权正宜,你少胡搅蛮缠!我告诉你们,今天嫣然怎么受伤的,我都清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权正宜素来护着孩子,尤其听到有人这么说侄子和儿子,护犊子那种心态彰显无遗,“我倒想问问,这好好的,夏嫣然怎么就跑到权氏去了?她要是不去,谁能伤到她?!”
文曼脸色变了变,被她的话噎住。
权正宜的理不饶人,俏脸闪过一阵厌恶,“我们阿拓都结婚了,她还往眼前凑合,安得什么心谁不知道啊!文曼,有本事管好你女儿!”
“你——”
文曼瞪着眼睛,气的全身直哆嗦。这话无疑戳中她的心窝,脸色难看到极点。
“正宜!”不知道何时,范培仪也赶过来,站在他们身后,神情倒是平静。
权正宜看到她来,不禁撇撇嘴,温顺的喊了句:“大嫂!”
这消息传的可真快!池越眉头越蹙越紧,盯着母亲的脸,脸色有些不悦。
不过权正宜更生气,狠狠瞪着他,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多说也没什么意思,先看伤吧!”范培仪低声说了句,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文曼脸色还没缓过来,看起来被气的不轻,怒声道:“谁稀罕你们看伤,都给我离开!”
权正宜见到她那副模样就生气,又要还嘴,却被范培仪拉住,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虽然心有不满,但是大嫂的眼神明了,她只好作罢。
气氛特别压抑,大家都沉着脸。楚乔轻轻叹了口气,想要帮忙又插不上手,这种场合压根轮不到她说话!
不久,医生推门出来,展鹏最先出声,“医生,人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沉声道:“病人左腿以前有旧伤,现在又添了新伤,所以要特别注意!”
医生又详细叮嘱一番,便转身离开。
旧伤添新伤,文曼听到医生的话,脸色愈发难看!
展鹏找到医生,简单交代几句后,就有护士把病人推出来,送去高级病房。
“你们先回去吧——”
展鹏回过身,看着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剑眉轻蹙。夏家和权家的事情他也知道,心里很清楚这局面根本不可扭转。
权晏拓看懂他的眼神,了然的点点头,对着池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姑姑离开。
范培仪直接告诉展鹏,如果有什么需要开口,权家都会负责。这话让文曼听到,又要发火,但被展鹏给拦住。
这场面确实诡异,楚乔下意识的挽着婆婆的胳膊,陪着她往外走。
走出医院大楼,权正宜的脸色还很难看。她瞥着嘴,怒声道:“大嫂你看她,这么多年一直都这副模样,好像真的是谁欠她一样!”
“正宜!”孩子们都在场,范培仪不想多说,对着她摇摇头。
纵然心里堵着很多话,权正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闭上嘴巴。
范培仪眼神在儿子与池越身上搜寻一番,最终落在身边的楚乔身上,她虽没开口,但是那脸色明显阴沉,透着寒意。
她还记得那些照片,池越和楚乔的那些照片。
如今想起来,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池越与权晏拓从小感情就很好,平时儿子护着这个表弟,护的好像亲弟弟一样,要是没点儿什么事情,这两人怎么打架打的好像仇人?!
楚乔站在她身边,恰好看到婆婆别有深意的眼神,心尖沉了沉。
她敛下眉,苦涩的笑了笑。池越这件事情,她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权晏拓最头疼这种场面,他安排池越带着姑姑和母亲离开,目送他们坐进司机的车离开,才算松了口气。
他把悍马开过来,也带着楚乔回家。
折腾到家,差不多晚上八点。楚乔脱下外套,挑眉问坐在沙发里的男人,“肚子饿吗?”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抬起腕表看了看,剑眉立刻皱起来。这么晚还没吃饭,她的胃怕是受不了吧!他随手拿起电话,道:“我点餐。”
“算了!”楚乔按住他的手背,没让他打电话,“我煮面吃吧。”
也好。权晏拓点点头,把手机放下。
楚乔走进厨房,先开火烧了一壶热水,然后动作麻利的开始煮方便面。她特别放了些蔬菜和肉,尽量把味道做的好吃。
客厅的沙发里,权晏拓背靠着沙发,双腿微微分开,两只手放在膝上不自觉的轻握成拳。
须臾,餐厅里飘出香气。他闻了闻,紧蹙的眉头舒展开,自动自发的站起身洗手,拉开椅子坐下,就等着吃饭。
楚乔端着两碗面出来,放在他面前的那碗明显量多一些,“吃吧。”
她晚上基本都按时吃饭,如果错开晚饭时间,基本上就没什么食欲。她拿起筷子挑了两口面,尝尝味道还不错。
反倒是对面的男人,俊脸低垂,嘴里哧溜吸着面条,吃的不亦乐乎。
“吃饱了?”权晏拓见到她放下筷子,又扫了眼她碗里的面,问她:“怎么吃这么少?”
“不饿。”楚乔撇撇嘴,回道。
难怪她胃不好,都是这些臭毛病闹的。他一把拉过身边的人,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往她嘴里喂,“张嘴!”
楚乔愣了下,但还是张开嘴把他送来的面条吃掉。
原本真的不饿,却又被他逼着吃掉小半碗,权晏拓放下碗,脸色沉下来,“合着你是等我喂你啊?”
“咳咳!”楚乔呛了下,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眼神无辜,“我没有。”
其实她真没有,本来是感觉吃不下去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硬是强迫她吃,她倒也能吃得下去,并且没有感觉胃里不舒服。
权晏拓剑眉轻佻,嘴角勾起的笑容戏虐,“别解释了!喜欢我喂,你直接说嘛!”
“我真没有!”楚乔连连摆手,脸色涨红。可她怎么解释,都好像越描越黑,根本解释不清,能看到的只有男人渐渐深邃的双眸。
郁闷!
楚乔撅着嘴从他怀里站起身,沉着脸往楼上走,“你洗碗。”
她蹬蹬蹬跑上楼,一把关上卧室的门,转身走进浴室洗澡。
权晏拓笑了笑,继续刚才没吃完的面条,嘴角的笑意犹在,眼神也变的温和。吃完面,他把碗筷都收拾好,清洗干净才回到房间。
她锁着浴室的门,权晏拓也没催促,拿着东西去客卫洗的。等他回来,楚乔已经出来,沐浴后脸上红扑扑的,看着就让人心动。
“洗好了。”男人掀开被子钻进去,明摆着没话找话说。
楚乔瞥了他一眼,也不搭理,拿起床头的白本准备画画。
其实她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握着铅笔半天也没找到下笔的地方。
“那个……”楚乔喘了口气,终于把白本丢开,转头问他:“夏嫣然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她还记得那次在游泳池,夏嫣然的左腿也是突然抽筋。
权晏拓靠在床头,目光深邃平静,沉声道:“她的腿以前伤过,有次我带着她去爬树,不小心让她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左腿,很久才愈合。”
他的声音磁性,在这暗沉的夜里响起,楚乔竟然觉得好像在听故事。
权晏拓俊脸冷峻,黑曜石般的双眸熠熠生辉。他轻轻拉起楚乔的手,握在掌心里,“我和嫣然在一个院里长大的,从小就在一起玩,应该算是……形影不离的那种吧!”
这话楚乔听过,所以并不惊讶,脸上也没表情。
权晏拓扫了眼她过于平静的目光,眼神一沉,道:“是不是池越对你讲过?”
他的洞察力确实不容小觑,楚乔干笑两声,没法回答。
她不说,但权晏拓也猜到大概!这他妈死小子,就知道在他背后捣鬼!
楚乔动了动嘴,觉得喉咙发干,心里堵着很多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要她怎么说呢?!
“后来发生那件事情,夏家就搬走了。”权晏拓没避讳,直言道:“从那以后,我们就很少见面,见面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话倒是不假,有那件事情压在中间,两个人身上都犹如压着沉沉的枷锁,还能说什么?
权晏拓仰起头,内敛的双眸落向窗外暗沉的夜色,心头的情绪微微起伏。
小时候,他们在一起玩,一大帮子男生女生,每天进进出出的玩闹,也没觉得有什么。都在一个院里,大家能玩在一起,是件很自然的事情,他也没深想过。
再后来上高中,十五六岁的年纪,豆蔻年华,情愫初开。他隐隐觉得有些不一样,可还没仔细琢磨,家里就发生变故。
一夜之间,他和夏嫣然就变成敌对的两人,甚至两个人都没想明白,这怎么就成了仇人呢?可他记着父亲的话,总觉得对夏家有愧疚!
“所以……”权晏拓薄唇轻抿,声音低沉,“我答应过嫣然,如果她有需要,我都会帮她!”
闻言,楚乔乌黑的眸子动了动,看不出喜怒。
说实话,这种感觉,楚乔有些理解。虽然她没经历过,但是想起来也觉得挺美好。
她的童年里只有自己,都是自己和自己玩,没有朋友,也没有邻居的小孩子一起疯闹。因为她害怕看到别人一家三口的欢乐场面。
想起这些,楚乔眼底的神情暗了暗,眼眶有些发热。心酸的童年,烙印在她的心底,怎么都无法抚平那处伤痛!
她的脸色不对,权晏拓清楚的看到。他抿着唇,伸手调暗床头的灯,搂着她躺下,“很晚了,早点睡吧!”
楚乔靠在他的怀里,能够听到那一阵阵平稳的心跳声。她眨了眨眼睛,又想起件头疼的事情,“池越他,你们……”
提起池越,权晏拓也是满肚子气。他沉着脸,怒声道:“池越的事情你别管,我有办法对付他!”
对付他?
楚乔蹙眉,要怎么对付?难道见面就打架?说到底,池越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难辞其咎!
“要不然,我再去找他谈谈?”楚乔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好办法。
“你敢?!”
权晏拓突然翻身压住她,盯着她的目光凶狠,“你还敢招惹他?”
“我什么时候招惹他了?”楚乔蹙眉,含怒瞪着他。
“还没招惹?”权晏拓薄唇紧抿,眼底隐隐有怒气掠过,“你没看到池越那个劲头,那臭小子恨不得直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操!这些年还没见他这样过!”
权晏拓沉着脸,心里有些难受。从小他就让着池越,总把他当弟弟爱护,什么东西也都让着他。可他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对他,竟然如同针尖对麦芒,不肯退让半步!
是的,什么东西他都能让,楚乔绝对不让!
任何人都不行!
还不是他身下这个小妖精惹的祸,权晏拓心头有些生气,低头在她嘴角咬了下,还是不解气,又把唇落在她的颈中,吸允出一个个鲜红的印记。
“嘶——”
楚乔秀眉紧蹙,下意识的伸手推他,吼道:“你怎么又咬我?”
咬?
权晏拓目光深邃,眼神紧紧盯着躺在他身下的人,只觉得心口憋气。要是可以,他真恨不得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这样她消停了,他心里也踏实了!
“咬你是轻的!”权晏拓低下头,伸手撩起她乌黑的长发,薄唇一下下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眼底泛起寒意,“你给爷老实说,你和池越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
楚乔怒了,一巴掌拍过去,却被他反手握住扣在头顶。
“你敢打我?”
楚乔咬着唇,心想我打不死你!你个混蛋!
她的眼神坦然又清澈,权晏拓撇撇嘴,心想他就是问问,开玩笑的意思居多,她干嘛这么认真啊!
“我就问问!”权晏拓勾起唇,神情温和下来。
楚乔反倒笑起来,黑亮的眸子里染着几许笑意,“你有青梅,我就不能有竹马?”
她伸出一根手指落在他的胸前拨弄,嘴角的笑容明艳,晃得人心痒痒,“告诉你,我不仅有竹马,还有初恋,有知己,还有……”
唇上落下一片温热,权晏拓哪能等她说完,黑着脸低下头,狠狠堵住她的嘴。
明知道她开玩笑,可心底还是抑制不住,蔓延起熊熊燃烧的怒火。权晏拓伸手捏开她的唇瓣,火舌强势的探入,卷起她的小舌搅住,狠狠用力吸允。
那力道大的,楚乔眼眶泛红,痛的都要流泪。
激怒天蝎座的男人很危险,因为这醋劲儿能把楚乔整个人给淹没了。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身上的衣服就被撕碎。
耳边只落下一句咬牙切齿的话,“楚乔,你找死!”
话落,男人进入的力道凶悍。
楚乔喉咙里的尖叫声还没出口,又被他封住唇,铺天盖地的热吻袭来。
第二天睁开眼睛,楚乔咬着牙坐起身。身边的位置没人,她怔了怔,半天才反应过来。
掀开被子下床,她洗漱后,穿上衣服走出卧室。
经过书房的时候,大门开着。楚乔在门边站了站,看向书桌。玻璃缸中的紫色水晶球通透,有阳光落下,散发出来的光芒耀眼。
她转身下楼,脚下的步子平稳。
餐桌上摆着早餐,楚乔愣了下,拉起椅子坐下。保温盒的下面压着一张字条,男人留下的字迹工整。
我去医院看看,早饭要吃,晚上接你。
末了,还有他的名字,拓。
楚乔又把字条内容看了一遍,伸手打开保温盒,里面的小米粥还很热,她拿起勺子喝粥,脸颊两边的梨涡浅浅,明艳照人。
早上医院人少,权晏拓推开病房的门进去,床上的人已经醒来,似乎正在等他。
夏嫣然背靠着床头,左腿打着石膏,见到他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来了?”
101 爱上你了吗?
夏嫣然背靠着床头,左腿打着石膏,见到他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来了?”
权晏拓点点头,迈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床边。
“腿怎么样?”男人眼睛盯着她腿上的伤,俊脸沉了沉,开口问道。
夏嫣然下意识的想要缩缩脚,却引来一阵痛呼。她勉强挤出一抹笑,道:“不是很严重,只不过医生包扎的吓人!”
“你的腿以前就伤过,不能大意。”权晏拓叹了口气,语气黯然,“我刚才和医生说过,让你多住一些日子,要不然以后会有后遗症!”
夏嫣然嘴角扬起的弧度温柔,她眨了眨眼,玩笑道:“有后遗症,也是你留下的。”
她说的无心,可权晏拓脸上的神情却刹那阴霾。
夏嫣然看到他薄唇收敛起来的笑容,心里一突,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莫名尴尬。
无话可说的尴尬,让夏嫣然心尖发颤,她轻轻咳嗽了声,主动开口,“昨天我妈妈,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还好。”权晏拓深邃的双眸动了动,语气听不出生气。
夏嫣然探究的目光落在他的俊脸上,端详良久,还是看不出丝毫起伏。
他平静无波的眼睛,让她心底烦躁。
小时候他们在一起玩,他的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生气就会发脾气,使坏就会捉弄她,即便把她逗弄哭也不会哄她,一副倔强要死的模样,但夏嫣然还是觉得,那时候的权晏拓是她能够看懂的。
可现在的他,喜怒不形于色,她完全摸不着他的心思。
究竟是他们都褪去了儿时的天真率性,还是她根本就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我妈妈的脾气你知道的,如果她说了什么,我代替她道歉。”夏嫣然重拾笑脸,语气温和。
每次提起这个话题,权晏拓都会想起那些事情,他勾了勾唇,沉声道:“不会的,你妈妈有资格说话。”
“我……”夏嫣然怔住,后面的话都没法再说。他这语气,是不是生气了?
夏嫣然懊恼,全然捉不住他的心思。
“阿姨呢?”权晏拓也不喜欢这种尴尬。
“妈妈回家去收拾东西。”夏嫣然算计着他早上应该要来,所以把母亲支开,就是害怕她见到权晏拓又要情绪激动。
权晏拓明白,了然的点点头。
走廊间或有护士走过,低低的说话声清晰。
夏嫣然手心里攥起一层湿汗,她咬着唇,鼓足全身的力气开口,“阿拓,你会不会和她离婚?”
离婚?
男人剑眉蹙了蹙,他仰起脸,深邃的双眸落在夏嫣然充满期待的眼睛里,声音分外平静坚定,“我从来也没想过离婚!”
从来也没想过离婚。
夏嫣然紧绷的心尖,霎时收紧,细细密密的痛楚排山倒海的压来。
权晏拓看到她骤然泛白的脸,无声的叹了口气,“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无可挽回。嫣然,我希望你生活的好,真心希望!”
顿了下,他站起身,颀长的身影有种压迫感,“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需要,只要是我可以办到的,我都会帮你!”
夏嫣然眨了眨眼睛,似乎还陷在某种回忆里,她抿着唇,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种情形,权晏拓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他转身离开,走出去的时候,轻轻将病房门关上。
吧嗒——
病房门响了下,夏嫣然全身绷紧的那根弦,随着这声轻响倏然断裂。她低着头,双手按在打石膏的腿上,眼中的泪水不住的滚落。
……
易诚的违约,终于在楚乔的良好沟通下达成共识。对方愿意继续履行合约,并且对这段时间给楚氏造成的损失,支付一定的赔偿。
楚乐媛坐在椅子里,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不到易诚的事情,楚乔一出面就解决的如此顺利,而且还让对方低头服软。
她眯了眯眸子,总觉得事情蹊跷。明明易诚很安分,怎么突然就闹违约?而且楚乔一出面,对方态度明显转变很大,她在商场中也历练不少时日,有些事情也能看透!
对于这样的解决成果,楚宏笙根本意想不到。他赞许的看着楚乔,嘴角的笑容掩藏不住,“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乔抿唇笑了笑,乌黑的眼眸一片清亮,“很简单!我把咱们最新开发出来的新型衣料给他们看,如果他们继续合约,等到新的衣料上市,我就全部让易诚生产,这笔收入远远要比现在赚钱,对方心里清楚,孰轻孰重,不需要我说!”
这个诱饵放的实在好,楚宏笙眼神渐渐亮起来。他嘴角含着欣慰的笑,道:“我以为管理这东西需要去专业的学习,可爸爸现在改变看法了,原来这些也能遗传!”
楚乔轻笑出声,眼底的神情莫名。
想当年,楚宏笙也是靠自己独闯,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才能把公司一点点做大,打下这片江山,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楚乐媛听出父亲话里的意思,一张俏脸更加发青。
“爸爸,下个月新品发布,您有什么想法?”楚乔转过话,直奔主题。
“你决定。”楚宏笙先前说过,这次的新品研发,全权由楚乔决定。
眼见他如此信任,楚乔暗暗松了口气,唇边泛起笑来,“我一定努力,不会让爸爸失望。”
望见父亲满意的神情,楚乔敛下眉,嘴角的笑容更深。她也觉得,自己的演技确实不错,有时竟连她都有片刻的迷失。
“那我要做什么?”楚乐媛终究是沉不住气,新品发布会,摆明着会提高知名度。她怎么肯错过这样的机会,让楚乔压过她一头?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楚宏笙抿着唇,沉声道:“你先把手头的事情弄好,全力配合你姐姐!”
“爸爸——”
楚乐媛讶然,正要开口,却被楚宏笙制止住。
见到父亲的神情,楚乔识趣的站起身,带着资料离开。
她的懂事与大度,让楚宏笙很是高兴。望着她走远的背影,他才转过头,看着小女儿皱眉,“乐媛,你是越来越不懂事。”
“爸爸!”
楚乐媛心里冒火,怒声道:“易诚的事情,您不觉得很古怪吗?”
她握着拳,眼神渐渐泛起寒意,“我们合作这么久都没问题,怎么她一回来,易诚就闹违约,偏偏还要她出面才能圆满解决……”
“好了!”
楚宏笙出声打断她,语气低沉,“你说这些话,有证据吗?”
闻言,楚乐媛绷着脸,回答不出来。如果有证据,她还能看到楚乔这么嚣张吗?
她眼底的嫉恨如此明显,楚宏笙怎么会看不到?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心头一阵失落。
楚宏笙缓了语气,眼神也放柔下来,“你这么任性,怎么管理好楚氏?外面的人,谁能包容你这样?你可知道,你所在的位置,一步错就是步步错!”
这些话,楚乐媛心里也明白。只是楚乔每天都在眼前,刺激的她方寸大乱,自己先乱了阵脚。
“乐媛!”楚宏笙突然开口,内敛的双眸落在她的脸上,目光幽怨又透着几分黯淡,“爸爸只有你们两个女儿,楚氏早晚也是要交给你们姐妹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你最能信任的那个人,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爸爸……”
楚乐媛心尖一缩,起身走到父亲身边,蹲下身声音低下去,“爸爸,你为什么说这种话?”
“傻女儿,”楚宏笙抬起手,掌心落在她的额头,笑道:“生老病死,人生常情,爸爸也不会例外。只是我希望,你们姐妹能够团结,这样即使楚氏将来的某一天有危机,有你们同心协力,也能渡过难关!”
楚乐媛目光闪了闪,她握紧父亲的手,哽咽道:“爸,我不明白你的话。”
这些话她是很难明白,楚宏笙淡了神色,也觉得今天有感而发。他拍拍女儿的手背,叮嘱道:“你只要记住爸爸的话,用心记在心里就好。”
楚乐媛还是不懂,却乖顺的点点头。
“新品发布会的事情,让你姐姐全权负责,你要努力配合她!”楚宏笙目光坚定,显然不会改变决定。
话已至此,楚乐媛心里再怎么不服气,也没有办法。楚乔手里有新品的研发资料,又有设计搞,她确实抢不过来,这口气,她咽不下去也要咽!
晚上下班,权晏拓按时来接楚乔。
回家吃过饭,外面天色渐沉,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楚乔窝在沙发里修改设计稿,不过整个人的情绪不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权晏拓洗过澡下楼,一眼看到她发呆的模样,笑着坐在她身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楚乔咬着铅笔头,失落的摇摇头。
伸手捏着她的下颚,权晏拓转过她的脸,危险的眯了眯眸子,“怎么,还让爷逼供?!”
一把拍掉他的手,楚乔撅着嘴,闷声道:“新品发布会我全权负责,总要先拉赞助吧?”
“就这事儿啊!”
权晏拓松了口气,扬手丢掉手里的毛巾,笑道:“你身边不是坐着个财神爷吗?”
“哪里?”楚乔勾唇,故意无视他。
将她勾到怀里,权晏拓俯下脸,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又想找爷收拾你?”
楚乔脸色一沉,笑着推开他压下来的脸,正色道:“放心,拉赞助还能少了你吗?不对,是不能便宜你!”
“可也不能只有权氏一家啊,”楚乔咂咂嘴,面有难色,“如果只有一家,多奇怪!”
“你害怕让人家看出来,你是被我包养的啊?”男人嘴角噙着笑,不怀好意的逗她。
“包养?!”楚乔怒了,俏脸一片厉色。
“错了!”权晏拓看到她那眼神,立刻投降,纠正道:“是养,不是包养!我多说了一个字!”
楚乔懒得和他争辩,她还在烦恼赞助的事情。好不容易赢得父亲的信任,她不能出现一点儿纰漏。
看到她皱眉,权晏拓目光沉了沉,想起她昨晚说过的话,心头掠过一丝怒意,“你不是朋友多吗?初恋,知己什么的,怎么不找他们?”
楚乔眨了眨眼,脸上的神情坦然,“那怎么行?这种坑人的事情,不能找朋友!”
靠!
权晏拓皱眉,心想自己这是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而且人家毫不领情啊!
“楚乔!”权晏拓咬牙切齿的喊她。
“干吗?”楚乔黑溜溜的大眼睛打转,直接无视他的愤怒。她抬脚踹了踹他,怒声道:“别说没用的,给我想想办法啊!”
须臾,权晏拓气馁的挠挠头,败下阵来。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薄唇微勾,道:“咱们市,除去权家,还有谁家够份量?”
“除了权家啊,”楚乔靠在他的怀里,皱眉想了想。聿沣市三大家族,现在除了权家,就是凌家了。
她灵机一动,惊讶的瞪着他,“你说,凌靳扬?”
权晏拓耸耸肩,俊脸的神情宠溺,“嗯,既然是给我媳妇儿撑腰,当然要找凌家!”
“这个……”楚乔对手指,表情羞涩,“不好吧。”
“怎么不好?”
“我觉得有点儿坑钱!”
“没事,他家钱多,不怕坑!”
“可他是你朋友啊?”
“朋友就是用来坑的!”
“……”
楚乔勾起唇,嘴角的笑容绽放,“权晏拓,你损不损啊?”
她脸颊浅浅的梨涡绽放,权晏拓看得愣神,心底的某处痒痒的,眼神温柔如水。这种时候,还能顾及损不损吗?先哄媳妇儿高兴是真的!
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楚乔笑着凑过去,讨好道:“那你快去给我说说。”
“怎么谢我?”权晏拓这会儿淡定了,一点儿也不着急。
楚乔跨坐在他的身上,纤细的手指滑向他的胸口,清澈的黑眸闪亮,“那你说,我要怎么谢你?”
操!
这小妖精,跟谁学的?
权晏拓伸手托着她的腰,反身将她压在沙发里,语气沉下来,“你还会这个,说谁教你的?什么时候学会的,嗯?!”
楚乔终于忍不住,憋了半天的笑声爆发。她笑的捂着肚子,眼睛都眯在一起。
权晏拓也笑了,薄唇溢出的弧度上扬。他低下头,薄唇轻轻啃咬在她的耳边,楚乔缩着脖子躲他,却因为发痒,笑得更大声。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来,权晏拓眼角沉了沉,顿生不好的预感。
他把楚乔拉起来,转身走过去开门。
展鹏站在门外,神情焦急。权晏拓看到是他,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什么。
“出了什么事?”
“嫣然自己离开医院,我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
权晏拓扫了眼外面的雨,薄唇轻抿,道:“等我一下。”
“好。”
展鹏应了声,见到他快步回到楼上。
楚乔听到他们的话,迈步走过来,见到展鹏身上湿掉的衣服,不禁问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见到她,展鹏先是一愣,随后礼貌的点点头,道:“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们。”
“没什么。”楚乔淡然的笑了笑,看不出生气。
权晏拓很快换好衣服下来,他看到楚乔站在门边,又看看外面的雨,蹙眉叮嘱她,“你把门窗关好,我很快就回来。”
楚乔乖顺的点点头,并没有多问。
随后,权晏拓和展鹏一起离开,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别墅。
庭院的大门自动关闭,楚乔站在窗边,眼见着车灯消失,转身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好,一步步回到卧室。
外面下着雨,卧室里的温度有些低。楚乔去浴室洗了澡,换上一套厚实的睡衣,这才觉得好点。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随手拿起床头的白本,想要按照习惯画些东西入睡。她手里握着铅笔,却无从下笔。
自从请了美院的老师,权晏拓倒也学习的认真。楚乔拿过他练习的画本,掀开纸业,一张张看下来,嘴角的弧度渐渐扬起。
看着他的画,楚乔就想起当初自己学画的时光,眼神温和。
半响,她再度握紧笔,情不自禁把夹在本子里,那张没有画完的肖像图拿出来。这张画像耽搁许久,她一直都没画完,此时她再度闭上眼睛,那张俊逸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笔尖轻轻落下,她勾勒出来的线条传神。
窗外的雨忽大忽小,楚乔心无旁骛,神情专注的把这幅画像完成。
中间停顿了很久,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画不出来。可是今晚,此时此刻,她心头莫名起伏,这张画像终于在她的笔下完成。
开车从别墅出来,权晏拓脸色都不算好。他甚至没让人去查,隐约就能猜到夏嫣然会在哪里。
展鹏开车跟在他的车后,眼见他开往的方向,心尖揪了下,似乎也意识到是什么地方。
晚上下着雨,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来,映出的雨滴密集,地面上一圈圈晕开的雨水溅起水泡。
权晏拓撑着伞往里走,脚下的步子沉稳。他走到那棵大树下,果然看到有身影蜷缩在地上,那条打着石膏的左腿明显。
“夏嫣然!”
身前响起的声音震怒,坐在树下的人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流下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权晏拓沉着脸,神情阴霾,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震怒。在他的印象里,夏嫣然从来也不会做这么任性的事情!
夏嫣然笑了声,凄然道:“你生气了吗?”
她仰头指着这棵大树,眼神幽暗,“还记得这棵树吗?”
展鹏见到她在这里,脸色就彻底沉下来。可看到她惨白的那张脸,他垂在身侧五指紧紧收拢起来,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这里早前还不是公园,小时候他们这些人经常在这里玩。那次夏嫣然就是从这棵树上掉下来,才把左腿摔坏的。
权晏拓当然也没忘记,他抿着唇,往前一步,撑开伞遮在她的头上,眼神犀利的落在她的脸上,道“你要逼我把这棵树砍掉吗?”
夏嫣然眼眸一缩,下意识的拉紧他的裤管,“阿拓,你不能!”
“我能!”权晏拓蹲下身,俊脸的神情凌冽,“如果你一直都这样,我就把树砍掉!”
心脏的位置猛然揪起来,夏嫣然咬着唇,深深的望着他,道:“为什么?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阿拓,你变了!”
“你以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权晏拓撑着伞,眼底的神情凛然,“嫣然,我们长大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再也回不到天真浪漫的时代,这中间横梗的一切太多太多!
夏嫣然摇着头,眼角滚出的热泪同雨水混合在一起,“你爱上她了吗?”
权晏拓深邃的目光动了动,菲薄的唇轻轻抿起。他明白夏嫣然嘴里的她是谁,其实他也问过,他爱上楚乔了吗?
等不到他的回答,夏嫣然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亮,渐渐泯灭。
不多时候,权晏拓站起身,脸上起伏的神情已然平静下来。
他甚至都没有伸手扶她,夏嫣然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整颗心禁不住的颤抖。她全身都在发抖,喊出的声音也跟着颤抖,“权晏拓,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权晏拓蓦然顿住脚步,他并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们是同时从这里离开的,只是你转了一个圈又绕回来!嫣然,你走错路了!”
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有些话他说出来,必定是伤人的。
这句话,彻底击溃夏嫣然心头的祈盼。是吧,当初他们确实说过要忘记,可她兜兜转转回来,怎么也抹不去曾经的回忆。
权晏拓撑着伞,走到展鹏身边。他什么话也没说,两个男人心中却都明了。
回到车里,权晏拓并没马上离开。他看到展鹏抱起夏嫣然,不顾她的挣扎与哭喊将她带走。
须臾,黑色悍马咻的一声驶离,车轮碾压起来的水花飞溅。
窗外的雨渐渐停歇。楚乔放下手里的笔,并无睡意。她掀开被子走到窗边,这才发觉院子里停着他的车。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楚乔一惊,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客厅的落地窗前,男人侧身倚着墙壁,手中夹着一根香烟,时而亮起的火星闪烁。
她的脚步很轻,权晏拓还是敏锐的听到。他回过身,把手里的烟掐掉,问她:“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
楚乔走到他的身边,语气平静,“我还没睡。”
“哦!”权晏拓低低应了声,内敛的双眸沉寂。
“找到人了吗?”楚乔问他,心头的滋味复杂。她也说不清,此时她脑袋里在想什么,顺口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楚乔自嘲的想,但没人给她答案。
权晏拓点点头,突然伸手将她拥入怀里,用力抱紧,“楚乔……”
他的怀抱有些凉,楚乔缩了缩脖子,挣扎不开。
她深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道。他身上的烟味,一点儿也不呛人,有薄荷的清香,伴随着他的冷冽气息,混合而出特有的一种味道,独独属于他。
“楚乔!”
权晏拓再度低下头,紧紧盯着她黑亮的眼睛,菲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
“嗯?”楚乔仰起脸,看到的是他眼底复杂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并没有追问,只是安静的等待。
窗外的夜色昏沉,没有月光的夜空,格外幽暗凄凉。
权晏拓五指微微收紧,心底满溢的情愫涌动。他手掌落在楚乔的腰上,把她拉紧到他怀里最温暖的地方,那双黑曜石的眼眸慢慢轻眯。
她的眼睛明亮透彻,权晏拓看得傻了眼。情不自禁想起那晚在山顶,在那个狭小而温暖的帐篷内,她眼角滑过的眼泪,如今还能让他感觉手背滚烫。
男人心尖动了动,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楚乔,我爱上你了吗?
良久,权晏拓伸手捧住她的脸,将火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带着他悸动的心跳。
楚乔没有推开他,而是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肩膀,努力回应着他的吻。
那一刻,楚乔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心跳,混合着他的。熨帖在同一处,蔓延着同样的跳动频率。
102 我怀里搂着的,肯定是我媳妇儿!
楚乔连着几天加班,都在准备新品发布会的事情。
她的辛苦,没人能够分担。权晏拓能做的,只是信守承诺,帮她把赞助要到手里。
难得周末在家,楚乔本想睡个懒觉。可权晏拓按照正常时间把她叫起来,在她幽怨的目光中,没有任何心慈手软。
楚乔懒床,权晏拓只丢给她一句话,“想要赞助就起来。”
好吧,楚乔任命的下床洗漱,心中的怒火高涨。这年头,有钱的都是大爷!
迎着晨曦灿烂的朝阳,黑色悍马行驶在车道上。车子开到山顶,转而进入澜苑。
佣人们都认识这辆车子,见到他来,立刻将大门打开。
权晏拓停好车,牵着车里的人下车,带着她走进去。
庭院的蔷薇花盛开,凌仲坐在轮椅里晒太阳,身边的看护正在耐心的和他说着什么,不过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权晏拓笑着走过去,微微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唤,“凌叔!”
他又伸手把楚乔拽过来,指给他看,“这是我媳妇儿,好看吗?”
“权晏拓!”
楚乔脸色咻的一红,咬牙低语。这个不要脸的!
“呵呵……”凌仲说不出话来,难得见到他们还有表情,竟能笑了两声。
权晏拓得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楚乔,沉声道:“凌叔喜欢你!这说明爷的眼光很好!”
“切!”
楚乔翻了个白眼,狠狠鄙视他!
她的眼神,权晏拓并没恼怒,他微微一笑,捏紧楚乔的手往里走。
转身的瞬间,楚乔眼神滑过凌仲呆滞的眼神,心头微酸。曾经叱诧风云的人物,晚景却也落得如此凄凉。
不期然,楚乔想到父亲,心头揪了下,只是很快又被她压制住。
客厅里没人,空荡荡的。权晏拓剑眉轻蹙,问道:“靳扬没在?”
佣人端着茶点送过来,笑道:“少爷在音乐室。”
权晏拓深邃的眸子闪了闪,转头盯着楚乔,嘴角的笑意笃定,“带你见识见识去。”
楚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揽在怀里,跟着他的脚步前行。
迈步走下楼梯,就能听到从里面传上来的萨克斯声,随着还有打鼓的伴奏声。
推开音乐室的门,楚乔彻底傻了眼,那里面的乐器应有尽有,很多都是大型器乐。而那套金色的架子鼓前,童念长发披散,手中的鼓槌灵活击打,激扬的音乐声撩人。
落地窗前,凌靳扬一身白色休闲服,手里握着的直管萨克斯悠长,他薄唇含着笛头,指关节隆起抚着音键,优雅迷人。
回家,一首不算流行的曲目。不过编曲明显被修改过,融入了摇滚的元素,紧追时代感。
这边的地毯上,兜兜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双肉嘟嘟的小脚丫搁在瑞拉的背上。她双手托着下巴,仰起一张小脸,痴迷的望着父母。
瑞拉背脊负重,可怜兮兮趴在她的脚边,小舌头一吐一吐的喘着粗气。
“看傻了?”权晏拓以前是见过的,并没觉得太惊讶,只是瞥着身边的人,尤其见到她看着凌靳扬近乎崇拜的眼神,心头不爽!
哼,会吹萨克斯了不起吗?!
“权叔——”
兜兜听见动静,蹭的一下子坐起来,踩着瑞拉就站起来。她年纪不大,体重可不算轻,这一脚踩下去,瑞拉“呜呜”的哀嚎,差点没给踩死!
权晏拓微微弯下腰,接住她圆滚滚的小身子,顺手将她抱在怀里。他抱在手里掂量了下,笑道:“兜兜,你又吃胖了!”
兜兜也不太懂胖是什么意思。不过见到权晏拓对她笑,她也跟着笑,仰起脸一个大大的吻落在男人的脸上,落下一个口水印。
“漂亮阿姨?”兜兜抬头看到楚乔,随口喊道。
楚乔见到她,心底颇有感触。她去罗马的时候,兜兜还不到一岁,现在已经满口流利的话,而且模样越来越漂亮。
楚乔伸手摸摸她的头,嘴角含笑。
“楚乔——”
童念放下鼓槌过来,满脸惊喜,却又隐隐透着怒意,“你还敢来啊?”
自从罗马回来,楚乔只给她打过电话,还没来过家里看望。此时有点心虚,不禁讨好道:“最近太忙了,你别生气。”
这边说的热闹,凌靳扬把东西收好,笑着走过来,“走吧,到客厅说话。”
一行人往上走,权晏拓抱着兜兜,与凌靳扬走在后面,语气似乎不悦,“你丫不地道啊,知道我今儿来,还故意在我媳妇儿面前显摆?”
凌靳扬低低一笑,斜眼瞟着他,俊脸并没看到怒意,“你许久都没碰了吧?是不是都忘了?”
忘倒是没忘,不过真的好久都没有摆弄过这些东西了。
楚乔听到一耳朵,但忙着和童念说话,也没入心。
客厅的大沙发里,欢笑声不绝于耳。童念好久都没见过楚乔,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两个人紧挨着,说的都是贴己话。
须臾,瑞拉也顺着楼梯爬上来,拖着被兜兜踩过的身体,依旧忠实的趴在她周围。
“兜兜,到妈妈这里来。”楚乔眼见女儿一直窝在权晏拓怀里,不禁叫她。
可她撇撇嘴,没有搭理,继续盘坐在权晏拓的腿上。
权晏拓俊脸微垂,盯着怀里的小家伙,嘴角的笑容不减。以前他觉得小孩子哭哭闹闹很烦人,可现在他看着兜兜,只觉得这丫头好玩!
楚乔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自从兜兜扑进权晏拓的怀里,她一双肉胳膊始终挂在他的脖子上,根本就没移开过。
“兜兜,”楚乔笑着凑过来,对她张开手,“阿姨抱抱。”
“不要!”兜兜摇头,肯定的拒绝。
权晏拓偏过头,抬手摸摸兜兜的头,道:“不是阿姨,应该叫婶婶!”
闻言,兜兜撅着嘴,一双肉胳膊更加缠上权晏拓的脖子,眼底闪烁的却是狡黠的光芒,“叔叔和婶婶是一对儿的,所以要加倍!”
童念看着女儿,不自觉的皱眉。心想这孩子,越来越不象话了!
楚乔哑然,求助的看向权晏拓,只见他使了个眼色,她恍然想起来包里的东西,立刻掏出来,递过去,“给你的。”
哇!
两盒瑞士糖耶!
兜兜整颗心都飞起来,立刻放开搂在权晏拓脖子上的胳膊。她拿过楚乔手里的糖盒,乖巧的喊了句婶婶,扭屁股坐在一边,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
凌靳扬无声的叹了口气,眼神深邃。他这个女儿,只认吃的不认人!
“少爷,东西准备好了。”佣人按照吩咐把馅料调制好。
站起身,凌靳扬弯腰亲了亲童念的脸,笑道:“你们说话,我去包饺子。”
“好。”童念眨了眨眼睛,一点儿也没有想帮忙的意思,心安理得坐在沙发里。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童念突然变了脸,瞪着对面的小人,道:“兜兜!”
兜兜一惊,手里的瑞士糖撒落一地。她瞥着嘴站起身,委屈的模样招人怜惜,“妈妈,兜兜知道了,每天只能吃两块。”
童念心头的怒火还没燃烧,就被她低着头认错的表情收服。兜兜偷偷抬起头,瞥了眼妈妈的神色,再度低下头的时候,眼底已经有了笑意。
须臾,她放下手里的糖果,注意力再度被吸引。
兜兜几步跑到厨房里,动作灵活的爬上椅子,甜甜道:“爸爸,兜兜帮你包饺子。”
凌靳扬也没赶她,任由着她在边上捣乱,很快这父女两人的脸上就都是面粉。
“哎!”童念撇撇嘴,无奈的靠进沙发里,“兜兜肯定会被他给宠坏的。”
楚乔只能低低的笑,却又从他们这种气氛中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幸福。
“我们走吧?”楚乔觉得有些不自在,推推身边男人的胳膊,道。
“去哪里?”权晏拓逗弄瑞拉玩了玩,狐疑的问她。
“回家啊。”楚乔皱眉,神色不悦。
男人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薄唇覆在她的耳边,道:“你傻啊,没看到靳扬去厨房包饺子吗?他包的饺子最好吃了,不吃能走吗?”
楚乔笑了笑,似乎也听童念说起过,不过一直都没机会吃。
“想吃不会让你老婆包啊?”童念不高兴了,咬着草莓含糊道。
权晏拓也没生气,直言道:“我媳妇儿不会。”
这话说出来,尴尬的是楚乔。她抬起手,撞向身边的男人。
默默的算了算留下吃饭的人数,又算了算饺子数量。童念放下草莓,站起身往厨房走进去。
很快,厨房里传来的是三个人的欢笑声。还有兜兜被气哭的声音,“爸爸偏心,只亲妈吗,不亲兜兜,呜呜呜……”
楚乔坐在沙发里,也能看到那边的画面,嘴角泛着羡慕的笑容。这种家庭生活,就是幸福吧,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有遮风避雨的房子,有爸爸,有妈妈,还有欢笑声。
心底的某一处涌起浓浓的苦涩。
权晏拓见到她失神的某样,也大概猜到她的心事。他抿着唇,张开双手把她抱在怀里,薄唇落在她的额头轻吻。
原本想吃过午饭就要离开,结果磨蹭到晚饭。难得好友相聚,气氛融洽,又有兜兜这个捣蛋鬼,众人的欢笑声就没有停止过。
用过晚饭,权晏拓开车带着楚乔离开澜苑。回去的路上,楚乔忍不住问他:“赞助的事情,你给我说了吗?”
“放心。”权晏拓勾唇,脸色郑重,“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给你办好。”
楚乔没有再问,鉴于他这段时间的表现,这句话可信度很高。
想到兜兜,楚乔嘴角的笑容总是合不上,“你说兜兜这么鬼灵精怪,到底遗传谁?”
权晏拓双手握着方向盘,眼底的神色温和,“都有吧。”
“你是不知道,”权晏拓摇摇头,脸上掠过一丝同情,“靳扬这些年,都是怎么被他那个宝贝‘妹妹’折磨的?!”
“念念很折腾吗?”楚乔对于他们过去的事情,并不了解。
“折腾吗?!”权晏拓撇嘴,心想也就是凌靳扬,要是换成另外的男人,估计早就吐血了!
权晏拓转头看着身边的人,低低一笑,揶揄道:“媳妇儿,你那股折腾劲儿,和童念还真有一拼!”
“呸——”
楚乔瞪他,心头微怒。
车子开下山,权晏拓心血来潮,突然问身边的人,“你的名字,为什么叫楚乔?”
楚乔叹了口气,如实道:“我妈妈姓乔,所以就给我取的这个名字。”
“哦,”权晏拓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握紧她的手,“是谁给你取的名字?外婆?”
“不是!”楚乔眼底的神色暗下来,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道:“是我爸。”
这些话,似乎触动她某种脆弱的情绪,楚乔将脸别开,转头望向车窗外。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倒是怔了怔。他深邃的眸子里幽幽闪过什么,俊脸透着的神情冷峻。
……
新品发布会终于拉开序幕,楚乔虽然做足完全的准备,但登场的那天,还是忍不住紧张。
傍晚七点钟,酒店外面陆续驶来的各种豪车不断,气派奢华。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酒店外面,司机打开车门,车里的男人下车,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装笔挺。他微微弯腰,伸手将里面的人带出来。
今晚是楚氏的新品发布,有不少记者到场。大家看到下车的男人,一窝蜂的围拢过来。
无数的闪光灯晃眼,楚乔睁不开眼,本能的握紧身边男人的手,被他圈在怀里,护着往里走。
先前楚乔露过脸,尤其是上次慕恋集团的时装秀,让她名声大噪。这段时间,不少人都在挖掘她的新闻,奈何她之前的生活低调,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她也是楚家的女儿!
此时,权晏拓神情温柔的紧紧护着怀里的佳人,而这佳人就是楚乔。大家举着相机狂拍,同时也疑问颇多,慕恋集团的寒秋阳曾经邀请楚乔作为舞伴,怎么转眼间她又躲在权氏太子爷的怀里?
这样的疑问,对于新闻界,无疑是爆炸性的。一下子,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被集中在这上面。
来到酒店顶层,宴会厅早已宾客盈满。
楚宏笙很早就来,作为今晚的主人,他乐于见证女儿的成功。不过江雪茵并未到场,其实她鲜少露面,很多场合都不会出席。
同时到场的,还有与楚氏有商业运作的集团。其中季氏,jk,慕恋的负责人,也都全部到场。
楚乐媛选了件黑色礼服,乖巧的挽着季司梵,脸上的笑容浅浅。
无论她心里怎么想,今晚都是楚氏的新品发布会。她不能在外人面前,丢自己家的脸面!
门外一阵骚动,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夏嫣然挽着展鹏款款而来。
她走路的姿态良好,显然腿上已经痊愈。
楚乔预料到她要来,可没想到竟是与展鹏一起。
其实她不知道,为了今晚这场面,权晏拓耐心的写好一张张请柬,让人送去,最后还亲自打电话。今晚上谁敢缺席,不给他媳妇儿撑腰,他铁定跟谁翻脸!
寒秋阳到场的时候,全场再度小小沸腾了下。可惜他今晚身边没有舞伴,有些人便把眼光落在楚乔身上。
权晏拓立刻沉下脸,剑眉紧蹙。这他妈什么眼神?明明是他媳妇儿好不好,怎么好像是他抢了别人的?
“你来了。”楚乔曾经犹豫再三,最后并没给他请柬。但是今晚见到他来,她还是很开心。
寒秋阳一身深灰色西装,俊脸的神情温柔,“你的新品发布会,我肯定要来。”
“不过……”寒秋阳故意拉长声音,道:“怎么不给我请柬?”
楚乔有些尴尬,歉然的笑了笑,“是我的疏忽。”
她有意不说破,寒秋阳自然也不会多问。
入口处,再度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楚乔挑眉看过去,眼底顿生几分笑意。今晚的重量级嘉宾登场了。
新闻记者看到这些人,心头不禁哑然。心想这个楚乔能力实属不能小觑,她不过振臂一挥,就能够让商场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全部到场。
甚至还有凌氏集团。
自从结婚后,凌靳扬极少出现在这种场合。今晚不止是他来,还有妻女陪伴,这样给足颜面,也就只有权氏的太子爷能有这份量!
至此,大家对于楚乔的身份更加猜测。究竟她是什么人,能让素来单身出席各种场合的权晏拓如此大费周章?
新闻发布会前,还有人姗姗来迟。权晏拓眼角的余光瞥见来人,俊脸沉了沉,不着痕迹的朝着他走过去。
“你来干什么?”
池越手里端着香槟,脸色从容,“来看看。”
顿了下,他笑着反问道:“我不能来吗?”
今晚的场合重要,权晏拓有火也不能撒。他薄唇轻抿,语气阴霾的警告,“池越,你今晚要敢惹事,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放心。”池越笑着耸耸肩,目光越过他落在楚乔的身上,“我不会拆她的台。”
他那个眼神,权晏拓看得实在不爽,可这时候也没法计较,只是暗含着警告转身走开。
舞台上的镁光灯亮起,楚乔挽着父亲的胳膊,怡然大方的走上舞台。
新品衣料亮相后,立刻引来众人的掌声与新奇观望。今晚只是作为一个发布会,具体上市的时间,还要另行安排。
反响热烈,是在意料之中的。楚宏笙听着众人的一致好评声,眼底的神情染笑,透着深深的欣慰与满足。
很多集团现场就表示出兴趣,纷纷围绕在楚宏笙身边打探消息。
作为负责人,楚乔更是备受瞩目。她简短的接受了记者们的访问后,恰到好处的把鱼线放长,只等着更好的收益。
这是一场名流盛宴,当之无愧。
竟连鲜少露面的展鹏都赶来捧场,这号召力可见一斑。展家几代人从政,如今展家独子又在政界立足,记者纷纷提起兴致,追问他与身边的这位红颜知已,究竟何时能够传出婚讯。
“你的目的达到了?”凌靳扬手里端着红酒,笑着问身边的人。
权晏拓也不回避,轻轻勾起唇,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还差一点点!”
随后,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优雅的迈步走过去,把被众人包围的楚乔解救出来。
权晏拓伸手圈紧楚乔的腰,大刺刺站在她身边,保护性的动作十足。
周围都是记者,他如此明显的动作,让楚乔变了脸色。她扬起头,刚要挣扎,却见到他眼底一片柔情满溢,暖的人心动容。
记者们最能察言观色,见到此情此景,立刻抓住机会追问。
“权少,您与怀里的楚乔小姐,是什么关系?”
“前段时间有传言说您已经有了结婚对象,请问是不是楚小姐?”
权晏拓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可那笑容印在楚乔眼里,只让她脑袋发懵,隐隐预测到什么。
果不其然,权晏拓锐利的目光扫向满场的记者,沉声道:“你们的消息可不够灵通!我都已经结婚这么久了,怎么都没被你们爆料?”
“结婚?”
全场的记者都炸毛,手里的相机拼命对准他们闪。
“那请问您的结婚对象谁?”
“什么时候结婚的?”
楚乔伸手挡住眼睛,来不及制止身边的男人。她只能听到男人磁性的嗓音响起,回答的分外清楚,“这还用问吗?我怀里搂着的,肯定是我媳妇儿!”
“啊——”
震惊的不止是记者们,全场一片哗然。
此话一出,原本围绕在其他地方的记者们也都朝着这边围拢过来。霎那间,就把权晏拓和楚乔包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只能听到相机闪光的啪啪声。
权晏拓伸手将楚乔的脸按在怀里,避免她的眼睛被闪光灯刺激。楚乔无力的垂下头,双手环住他的腰,听着他得意的侃侃而谈。
那一刻,她忽然不想制止,只想这样靠在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心口的位置,那处暖暖的,让她情不自禁勾唇而笑。
这边的动静太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过来。
人群外,楚宏笙微微一笑,脸颊的神情温和。父亲嘴角的那抹笑容,狠狠刺伤楚乐媛的眼睛,她咬着唇,俏脸的神情僵硬。
她认定楚乔是故意的,特别在今晚这种场合公开结婚的消息,无非就是要搞出噱头!
周围的议论声鼎沸,季司梵端着红酒轻啜一口,看到楚乔躲进身边男人的怀抱里,眼底的那抹平静渐渐泛起涟漪。
不知道权晏拓说了句什么,记者们一片叫好声,口哨声。气氛被推至最高点。
今晚的这出戏,夏嫣然看得分明。早在凌靳扬全家出现,她就大概猜到权晏拓的目的,只是她没想到,原来他也有为了女人费尽心思的时候!
展鹏但笑不语,似乎早就知晓。他瞥着夏嫣然分外平静的神情,心头隐隐一沉。
宴会厅的角落,池越仰头灌掉手里的红酒,内敛的眸子望过去,恰好看到楚乔嘴角流露的笑容。他薄唇抿紧,只觉得那抹笑刺眼。
众人心思各异,流光溢彩的光华中,暗潮涌动。
……
晚饭没吃几口,江雪茵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里,眼睛盯着前方的某一个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这段时间,她晚上经常失眠。有时候睁眼到天亮,安眠药也没什么作用。
佣人把餐厅的碗筷收拾干净,江雪茵随手打开电视,里面正在直播楚氏的新品发布会。
画面正好定格在权晏拓和楚乔被记者围攻,还有权晏拓坦言发布婚讯。
镜头闪过很多人的脸,江雪茵只觉得头疼。自从楚乔这次回家,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不过自从楚乔回来,女儿就备受排挤,这让江雪茵很担心。这么多年,她们母女辛苦努力换得的东西,不能因为楚乔而失去。
“太太!”佣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塑胶袋,狐疑的走过来,“有人把东西放在大门外。”
江雪茵的思绪被打断,她挑眉扫了眼那个袋子,抬手接过去。
伸手摸了摸,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江雪茵把袋子打开,里面只有一张报纸。
掏出报纸,江雪茵用手把报纸彻底展开。泛黄的纸业,带起的是很多年前的回忆。
报纸正中的那则新闻,黑色粗体标题醒目。江雪茵脸色刷的一变,触电般的收回手,报纸缓缓的飘落,掉在她的脚边。
而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倏然间,江雪茵起身跑到窗边,挑眉往大门外的方向看去。昏暗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她双眸一缩,顾不上穿鞋,神色慌张的朝着外面走出去。
黑色轿车停在那里,车后座的男人,脸庞隐藏在暗影中。他右手轻抬,指尖轻轻摩挲着腕中的手表,神情沉寂。
他微微偏过头,看到从别墅里走出来的人,沉声吩咐司机,“开车。”
“是。”
司机发动引擎,迅速将车开走。
江雪茵追出来,却只能看到远走的黑色轿车。在那亮起的车灯下,空空如也,没有车牌。
“你是谁?”
望着前方远去的车子,江雪茵忍不住开口,发颤的质问声回荡在暗沉的夜色里。
103 英雄难过美人关
新品发布会后,楚乔在楚氏的地位,可以说是飞速提升。周一的例会上,她坐在楚宏笙身边,接受大家的一致称赞。
多数是阿谀奉承的话,楚乔并未放在心里,不过大家对于她的能力已经认可,这点最重要。也是她做了这么多事情,所要真正达到的目的。
在会上,楚乔提出一个大胆且创新的方案,“我觉得,楚氏可以适当引进国外的一些过气品牌。我们低价收购,经过包装后,就是我们的主打品牌?”
“哦?”楚宏笙挑了挑眉,对这个似乎很有兴趣,笑问:“怎么说?”
楚乔摊开她面前早就准备好的资料,让助理分发给每位股东,耐心细致的讲解,“伊沙,是个欧洲古老的品牌。最早起源于手工作坊,不过这些年因为经营不善,而日渐衰落。”
顿了下,她抬手点了点资料夹,笑道:“听说伊沙的负责人正在聿沣市度假,如果我们能够以低价买到这个品牌,那么就能提升楚氏在时装界的知名度!”
楚乐媛微微皱眉,暗暗记下这个品牌,思虑着楚乔话里的弦外之音。
“伊沙?”股东们皱眉,纷纷摇头,“没听过这个牌子啊!”
楚乔勾了勾唇,解释道:“这个品牌名气不算大,但贵在血统纯正!倘若是知名品牌,我们还真花不起那个价钱!”
“呵呵……”
这倒是实话,股东们笑出声。
“爸爸,您怎么看?”楚乔转过头,用眼神询问父亲。这件事情,说到底还要他有兴趣,否则一切都是白费心机。
楚乔问他的时候,手指不禁蜷缩起来,掌心都是汗。
“听起来不错,”楚宏笙笑了笑,内敛的双眸闪着精光,“我们集团这些年虽说盈利,但终究太过保守不前,如果不能跟上时代的脚步,终有一天要被淘汰!”
他伸手拍拍楚乔的肩膀,眼神赞许,“爸爸欣赏你的创新力。”
他一句欣赏,楚乔心底的那块大石头,稳稳落下。
例会结束后,楚乐媛抱着资料夹跟在楚乔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你是真的想要引进新品牌,还是又打什么鬼主意?”
楚乔瞥了她一眼,红唇轻笑,道:“你猜呢?”
她挑衅的目光肆无忌惮,楚乐媛脸色变了变,语气阴沉,“楚乔,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突然间回公司来?你之前在慕恋不是做的好好吗?”
“慕恋再好,我也就是打工。”楚乔转身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的神情狡黠,“可回到这里,我也姓楚,将来公司的大权落在谁的手里,还未可知!”
她故意激怒楚乐媛,满意看到她瞬间阴霾的脸色。
回到办公室,楚乔坐进转椅里,嘴角的那抹笑意犹在。只要父亲有兴趣,这计划就已经成功一半,剩下的就是怎么让楚乐媛掉进陷阱!
伸手拉开抽屉,楚乔拿出一个小相框,里面是妈妈的照片。她手指轻抚着照片中的人,低声喃喃:“妈妈原谅我,今年的忌日不去看你!”
她捧着相片走到窗口,黑眸中的神色凛冽。她要等到成功的那天,带着他们的眼泪去妈妈的坟前祭奠!
傍晚回到家,楚乔把车停好,走到院墙边上,细细打量她养的那些花儿。
伸手抚着花叶,楚乔蹙眉,心想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都没什么时间照顾它们。有些花儿需要施肥,等到周末她一定要好好打理下。
“看什么呢?”
身后突兀的响起动静,楚乔抚着胸口转过头,语气不悦:“你想吓死我啊!”
他老是喜欢从背后突然出声,这什么臭毛病!
权晏拓手里捏着车钥匙,坏笑着耸耸肩,剑眉微蹙,“可你也没见害怕?别的女人早就尖叫了,你每次都不叫!”
望着他微微失落的表情,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合着他总搞这种恶作剧,就是为了看到她被吓得脸色发白,抱头乱叫吗?!
幼稚!
自从上次被那只血淋淋的兔子吓唬过,楚乔硬是逼着自己看恐怖片,她也不知道算不算有效果。反正她现在的胆子大了许多!
如果他的愿望只是为了看到她害怕,楚乔勾起唇,想着是不是满足一下他的阴暗心理?
进门后,钟点工阿姨已经把晚饭做好。楚乔迅速换好衣服,洗过手来帮忙。
有她接手,阿姨很快就笑吟吟的离开。这家的女主人脾气好,给的工资又多,任谁都愿意在这里做事!
“吃饭。”楚乔把碗筷摆好,招呼着客厅里看电视的男人过来。
权晏拓拉开椅子坐下,扫了眼桌上的饭菜,觉得有些吃腻了。他偏过头,问身边的人,“我们也包饺子吃吧?”
楚乔愣了下,下意识的咬着筷子,道:“我不会。”
权晏拓剑眉蹙了蹙,兴趣缺缺的伸筷子夹菜,不悦道:“哪天要带你回家,让兰姨好好给你上课。”
这话楚乔不爱听了,她抿着唇瞪着他,语气含怒:“谁规定做饭,一定要女人做的?”
她撇撇嘴,恨声道:“人家凌靳扬也是自己包饺子,没让童念做啊!”
其实她还想说,寒秋阳也会做饭啊,而且做的很好吃!
“什么意思?”权晏拓挑眉,锐利的双眸落在她的脸上,“你是说让我也做饭?!”
“不可以吗?!”楚乔反问。
当然不可以!
权晏拓放下手里的碗,声音沉下来,“你看爷像是做饭的人吗?”
是不像!但人家能做的事情,他为什么就不能做?
抬手摸摸她的头,权晏拓脸色缓和下来,他勾唇笑了笑,道:“你这种思想很危险,要是哪天在我妈面前说漏嘴,你就死定了!我妈把我养这么大,都没让我进过厨房,而且我们家的男人也没有进厨房的!”
顿了下,他好像特意警告楚乔,郑重其事的叮嘱:“这种话在我们家千万别说,要不然以后早餐我也不能帮你准备了。”
“这么严重?”楚乔撅起嘴,心想还真是偏心。儿子果然是亲生的,儿媳妇都是后养的!
眼见她不高兴,权晏拓忍不住笑了笑,道:“看你那小样儿!行了,以后只有我们俩的时候,你需要我帮你做饭,我肯定配合!”
好吧,似乎也只能这样。
吃过晚饭,因为权晏拓刚才在饭桌上的“伟大”言论,洗碗这个沉重的工作又落在他的肩上。
等他收拾好回到卧室,楚乔已经躺在床上,正在看电视。权晏拓深邃的目光闪了闪,踱步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男人洗澡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他擦干头发出来,就看到楚乔愣愣的盯着电视屏幕,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显然是在发呆。
走到床边,权晏拓掀开被子跃上床,床垫止不住的上下弹跳。他伸手在楚乔眼前晃了晃,问她:“还在想我刚才说的话?”
“不是。”楚乔拉下他的手,抿唇道:“我在琢磨伊沙的事情。”
权晏拓伸手圈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带进怀里,笑道:“我会帮你安排好。”
“我知道。”楚乔了然的点点头,伸手点在他的胸口,眼神闪过的精光四射,“我相信你会良好的履行契约规定!”
闻言,男人深邃的眸子眯了眯,心口一阵发堵。他紧绷着脸,想着那什么倒霉契约,是不是要撕毁了!
得意的看着他变了脸色,楚乔美滋滋的靠在他怀里,心情大好。
他的脖颈中带着一条白金项链,项链的坠子是颗金色的子弹。楚乔以前就留心过这个项链,但一直都没好意思问。
她总觉得,这个项链有什么特殊意义。
“这个项链挺好看的。”
权晏拓正在琢磨契约的事情,听到她的话低下头,扫了眼她说的项链,笑道:“你喜欢?”
楚乔没说喜欢,却是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容明显。
“这颗子弹,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楚乔回想着曾经在祖宅看到的抢,总觉着应该是有故事。
权晏拓点了点头,握紧她放在胸前的手,沉声道:“当年我爷爷在战场上腹背受敌,是我外公给他档了一枪,这颗子弹先是穿过我外公的腹部,然后才打进我爷爷的胸前!”
须臾,他说话的声音黯淡下去,“如果不是我外公档了下,我爷爷就没命了!”
原来是这样。
楚乔摊开掌心,托起那颗子弹在掌心仔细端详一番,只是觉得它晶晶亮亮的好看,完全想象不到这个东西,竟能在眨眼间要人命!
“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传男不传女!”权晏拓低下头,薄唇压在她的唇边,笑道。
楚乔忍住笑,心头拂过一丝暖意。
“借我戴戴行吗?”楚乔真的很喜欢,那时候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喜欢。
“不给!”权晏拓绷着脸,一口回绝,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切——”
楚乔狠狠瞪了他一眼,耻笑道:“小气鬼!”
却不想身边的男人突然俯身,将她压在身下,道:“你给我生个儿子,这项链以后就归你了。”
“儿子?”楚乔皱眉,声音发寒,“你重男轻女?”
“你不是想要项链吗?”权晏拓故意逗弄她,努力憋着笑,道:“想要项链就要生儿子,我奶奶说的!”
呸!
楚乔在心里咒骂,心想那么开明的奶奶,怎么会说这种话?当她是傻子吗?!
望着她鄙夷的眼神,权晏拓心里不是滋味,自己主动就招供,“好吧,跟你说实话!不是传男不传女,主要是我姐不要,所以才给我的。”
“噗——”
楚乔笑喷,眼底热热的都要笑出泪来。有时候,这个男人能把她气的要死!可有时候,又觉得他可爱的要命!
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半点好处也没有。权晏拓轻咳了声,理智的转换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妹妹不上当怎么办?”
楚乔秀眉蹙了蹙,神情有些担忧。她脑袋里一直就在想这个问题。虽然楚乐媛骄躁,但她平时做事还算谨慎,而且管理着楚氏的大小事务,这两年也没犯过大的失误!
“她会的。”楚乔红唇轻抿,那一瞬间,神情阴霾下来。
看到她眼底的笃定,权晏拓心头沉了沉,似乎猜到她要怎么做。他立刻阴沉着脸,将她压在身下,怒声道:“你敢?!”
他眼里突然升腾起来的占有欲,并没让楚乔厌恶。她低低一笑,声音温柔,“你吃醋了吗?”
吃醋?
权晏拓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心想吃醋怎么了?老子就吃醋不行啊!
伸手捧住他的脸,楚乔仰起头,红唇贴在他的嘴角,轻轻吻了吻。
“你跟我玩美人计?”权晏拓俊脸紧绷,努力保持最后的清醒,“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商量,你玩什么计都不……”
“嘘——”
楚乔轻抬起手,食指点在他的唇上,乌黑的翦瞳中染满笑意,“你猜对了,我就是玩美人计!难道不可以吗?”
权晏拓怔了怔,盯着身下的人,完全被她那副妖娆的小模样,折腾迷糊了。他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乱成一团。
楚乔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缓缓压下来,道:“放心,我只对你一个人玩美人计。”
她乌黑的眼眸晶亮,这一刻她嘴角绽放的笑容,好像带着强大的电流,瞬间直击权晏拓的心脏。他脑袋有片刻的空白,随后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唇上落下的吻,伴随着啃咬。那股狂热的火,似乎要将楚乔彻底烧毁。
她仰起头,白皙的脖颈拉出的线条优美。权晏拓低下头,薄唇吻在她的颈间。
楚乔闭着眼睛,嘴里挤出的声音破碎。
身下的人柔若无骨,权晏拓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因为她的软绵近乎疯狂。
楚乔乖顺的躺在他的身下,低低的喘息,平复着絮乱的心跳声。
她的掌心落在他的心口,那一阵阵激烈的跳动,与她的频率统一。
一波**散去,却并不能浇熄男人心底的那团火。权晏拓盯着身下媚眼如丝的人,真恨不得张开嘴,就把她囫囵着吞下去,这样他也就省心了!
……
连着在公司受挫,回家也是冷冰冰的。楚乐媛最近的情绪一落千丈,她从小到大也没经受过这种挫折,心里的痛苦滋味,只有她自己懂。
这些天楚乔全力以赴忙着购买新品牌,她心中有疑惑,也想要借此机会争一争,但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提前从公司出来,她没有回自己的小家,而是开车回到娘家。
把车停好,佣人将大门打开,笑道:“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
楚乐媛现在听到这个称呼就皱眉,语气不耐烦:“妈妈呢?”
“在楼上。”
佣人随手将门关上,“舅姥爷来了。”
舅舅也来了。楚乐媛丢开手里的皮包,迈步往楼上走。
楼上的卧室里,江雪茵站在阳台,脸色发白。江虎见到她情绪低落,关心的问她:“妹妹,你最近气色不太好!小虎和他媳妇儿刚从国外回来,还特意给你带的燕窝,过几天我让他们送过来。”
江雪茵心思不在这上面,敷衍的笑了笑。
她叹了口气,突然开口,道:“哥,当年的事情,也许有人发现了什么?”
“啊?”江虎一怔,神色紧张的问她,“谁发现了?宏笙吗?”
“不是!”
江雪茵摇摇头,肯定道:“宏笙没发现。”
听到她的话,江虎忍不住松了口气,转而安慰她:“你啊,是不是最近身子不舒服,所以胡思乱想!那些事情都过去很久了,没人会知道!”
“没人知道吗?”江雪茵眼神暗了暗,失神道:“可我始终也不能忘记!”
她轻轻抿起唇,眼眶忍不住酸涩起来。
“雪茵!”江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现在才是楚家的女主人,不要老是琢磨那些事情,别忘了你还要为娇娇考虑!”
“而且那件事情不是我们的错……”
江虎还要开口,眼角的余光瞥见走进来的人,立刻住口。
“舅舅——”
楚乐媛喊了他一声,却见他和妈妈的神色怪异,狐疑道:“你们再说什么?”
“没什么,”江虎笑着走过来,眼神温和,“舅舅早上钓的鱼,这会儿还活着,中午舅舅给你露两手,你等着啊!”
说话间,他挽起袖子下楼,往厨房走去。
“妈妈,”楚乐媛看到低着头的母亲,秀眉蹙起来,“你怎么哭了?”
“没有!”江雪茵偏过头躲了一下,笑道:“外面风大,不小心有沙子吹进眼里。”
“我看看。”楚乐媛伸手板过妈妈的脸,往她眼睛里吹了口气。
“好点了吗?”
江雪茵心头一暖,伸手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娇娇,你要好好的,妈妈才能放心。”
“我很好啊,”楚乐媛抿唇笑了笑,双手环住她的肩膀,撒娇道:“妈妈也要好好的,要长命百岁!”
江雪茵将她拉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最近瘦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这话正中楚乐媛的心口,她颓然的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自从楚乔回来后,爸爸对她就比对我好!妈妈,我好讨厌她!”
江雪茵蹙眉,沉声道:“你不能这么说,再怎样她也是你姐姐。你爸爸希望你们姐妹儿能够和睦相处!”
楚乐媛咬着唇,整个人往后倒在床上,眼角滑过一抹厉色。和睦相处?要怎么和睦,每次看到楚乔,她就意难平!
“娇娇!”
江雪茵轻抚着她的额头,想到别的事情,神色沉下来,“你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动静?你和妈妈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在避孕?”
楚乐媛脸色一变,声音低下去,“没有。”
“没有?”江雪茵抿着唇,伸手将她拉到跟前,道:“那怎么还没怀上?”
“我也不知道。”楚乐媛瞥着嘴,眼神黯淡,“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我身体没问题。”
眼见着女儿那副可怜模样,江雪茵忍不住心疼,急忙缓和语气,“没问题就好,有些夫妻是这样的,结婚几年没孩子也是正常的!妈妈就是关心你们,不是给你压力,咱们不着急啊!”
搂住妈妈的腰,楚乐媛窝在她的怀里,心中倍感委屈。
正常吗?她心里清楚,这样一点儿也不正常!
刚结婚的时候,她也以为是时机不到,所以一直都没怀孕。可后来她渐渐发觉,季司梵每次选的日子,都是她的安全期,她要怎么怀孕啊?!
楚乐媛嘴角泛起的笑容苦涩,心都被失落填满。每次季司梵看到别人可爱的宝宝都会失神良久,可他宁愿羡慕别人,也处心积虑的不要孩子!
其实他不是不想要,只是不想和她要孩子!
哼!
楚乐媛眼角的寒意闪过,她明白季司梵的心里还藏着什么,但她无法深入到他的心底把那个人的影子抹去。
所以楚乔,你要我怎么同你和睦相处?!
用过午饭,秘书捧着行程表进来汇报,“乔总监,半个小时后有部门会议。下午三点钟,您还有约。四点钟,会有客户拿样品过来……”
“会议我照常参加,其他的都给我取消!”
楚乔头也没抬,沉着的吩咐秘书办事。
秘书拿起笔,把后面几项安排勾掉,又另作新的安排。
“让你追踪的事情怎么样?”
“我一直再跟,楚总经理昨天下午见过伊沙的负责人,见面半个小时后才离开。”
楚乔放下手里的笔,笑着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秘书转身离开。
窗外的阳光正盛,楚乔仰头看过去,万里无云。她的心情也跟着豁然开朗。
季氏顶层的办公室,男人端坐在桌前,深邃的双眸盯着面前摊开的文件。
桌上内线响起,“总裁,楚氏集团的楚乔小姐要见您。”
“谁?”季司梵突然抬起头,追问了句。
“楚氏的乔总监。”秘书再次确认。
手里的笔“啪”一声落在桌上,季司梵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攥紧。
“总裁?”
“请她进来。”
半响,季司梵淡然开口,俊脸的神情变化莫测。
104 步步为营
季氏顶层的办公室中,黑色书桌前端坐的男人,面容冷峻。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点点金色洒在地毯上,勾勒出来的暗影颀长。
扣扣——
秘书轻轻推开门,把楚乔带进去,随后便离开。
办公室整体的基调很冷,黑灰白三种颜色交替,低调沉稳。
“坐。”
季司梵淡淡出声,俊脸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出奇的平静。
大致扫了眼他的办公室,楚乔拉开椅子坐下。这里她是第一次来。
吩咐秘书送来咖啡,季司梵的脸色一直都很平静,甚至看不出半点起伏。他抿着唇,手指轻叩在桌面,问道:“来找我有事?”
“对。”楚乔喝了口咖啡,只觉得他这里的咖啡味道还不错,至少不是速溶的。
她放下杯子,挑眉看向对面的男人,语气沉静,“季司梵,帮我一个忙。”
帮忙?
季司梵剑眉轻蹙,深邃的眼眸微微动了动,道:“你说?”
既然决定来见他,楚乔就抱着开门见山的态度。她把带来的资料给他,语气从容:“让楚乐媛相信,季氏也要收购伊沙。”
拿起她递过来的资料看了看,季司梵蹙眉,内敛的双眸眯了眯,“理由?”
“没有理由。”楚乔上半身往后靠进椅子里,沉声道:“你不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做的就是让楚乐媛相信伊沙,并且让她和我竞争!”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能确定我会帮你?”季司梵把资料夹合上,单手托着下颚,气定神闲。
楚乔神色并不慌张,说的笃定,“你必须帮我。”
这样淡然的楚乔倒是让季司梵没有想到,不禁反问她,“为什么?”
“这是你欠我的!”
楚乔挑眉盯着他的眼睛,说的不卑不亢,语气掌握的恰到好处。她的话音落下,果然看到季司梵眼眸微闪,俊脸紧绷。
她不是想讨还什么?如果她想,早就做了,也不会等到今天。
只是她今天要成的事情,必须经过季司梵这一手,否则很难让楚乐媛在最短的时间内相信,并且付诸行动。
“季司梵!”
楚乔勾起唇,红唇染笑,道:“你帮我这个忙,从今后我们两清了!”
“楚乔……”季司梵蓦然开口,只是话还没说出,便被楚乔打断,显然并不想听。
她制止他的话,眼底的神情含着几分笑意,似乎又含着几分讥讽,“其实你做的还不错,至少没有让我捉奸在床,没有让我亲眼看到那么恶心的事情!”
顿了下,楚乔泛起涟漪的心头逐渐恢复平静。她耸耸肩,笑道:“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你当然也不例外!”
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灌入耳中,季司梵怔怔望着她的脸,深邃的双眸逐渐暗淡下去,直至再无一丝光亮。
应该说的话,楚乔都已经说了。她也不确定季司梵会不会帮忙,但有一丝希望,她总要试试。为了母亲,她愿意做出这种牺牲。
须臾,楚乔提着皮包站起身,并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身后的男人轻唤。
“乔乔——”
楚乔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因为这个久违的称呼,蓦然停在原地。
男人站起身,朝着她走过来。楚乔能够听到脚步声渐进,但没有转身的意思。她站在原地,头也不回,直到他越过她的肩膀,走到她的面前。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楚乔只能看到面前那双温柔的眼睛。他眼里蕴含的微笑,清澈温暖,既熟悉又陌生。
那年的午后,也是这张脸,也是这双眼睛。
清澈温暖,让她第一次敞开心扉。
逃课被他逮到,她甘拜在他的画笔下。
她犹豫着问:“你要和我一起上课吗?”
他收起手里的画笔,淡淡的笑,道:“以后每节课,你负责占座。”
后来的很久,楚乔都没有告诉过他。其实在那一刻,她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才能忍住嘴角溢出的笑容。
可惜,可惜不是你。
楚乔敛下眉,心底一片清明。如今她再回头去看,心底唯有一声叹息,早已再无其他。
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他从楚乔的眼睛里似乎又看到那个午后,她眼底的崇拜,她嘴角羞怯的笑,她悸动的心。
那个午后,那份悸动,是他这一生,最好的时光。
季司梵手指轻抬,情不自禁朝着楚乔伸过去,却又在将要落在她的头顶时,蓦然收回手,五指紧紧攥在一起。
“你太瘦了,”季司梵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近乎自言自语,“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模样。”
楚乔并没有听清他的话,她收敛起心底的异样,也不想深究,拉开大门往外走。
“我答应你!”
身后的男人再度开口,语气已经恢复低沉。
季司梵挑眉看过去,眼神落在她的背影上,薄唇微勾,“就像你说的,从今以后,我们两清了!”
“好。”楚乔并没有转身,点点头便离开。
门前的男人,呆立许久,他内敛幽暗的双眸沉沉的,眼底的所有光亮都寸寸泯灭。
伊沙的争夺,自从被楚乔提及,最近似乎成为热门话题。除却楚氏有兴趣外,楚乐媛还发觉慕恋也在打听,并且在言辞与行动中颇具竞争性。
起先楚乐媛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她并不看好这个不知名的品牌。而且对于楚乔倡导的事情,她总是心怀芥蒂,并不想过多参与。
可当慕恋与jk都投入兴趣后,楚乐媛渐渐发觉不对劲。如果是她多疑,从而丧失先机,又一次被楚乔抢了头功的话,那她在爸爸面前,还能抬起头吗?
吃过晚饭,楚乐媛把碗筷收拾干净,心里举棋不定。这种事情,她不能去问爸爸,问妈妈又不懂,身边也没个人能商量。
她叹了口气,在厨房里泡好一杯茶,鼓足勇气端着茶碗,走到书房外面。
扣扣扣——
楚乐媛很规矩的敲门,神色有些紧张。
“进来。”
季司梵抬起头,看向门边傻站着的人,笑道:“进来吧。”
难得他没有摆着一张冰山脸,楚乐媛总算松了口气,端着茶杯走进去,放在他的手边,“你很忙吗?”
端起茶碗喝了口,季司梵挑了挑眉,语气平稳:“有事?”
“没有!”楚乐媛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矢口道。随后她想了想,又咬着唇低下头,“有点!”
“呵呵……”
季司梵低低一笑,伸手将她拉到身边,笑问:“你这满腹心事的模样,还说没有?”
闻言,楚乐媛撇撇嘴,皱眉问他:“司梵,我有件事情拿不定主意。”
“什么?”他低下头,瞥着怀里的人,目光染着几许笑意。
许久都没有看到他这样笑,楚乐媛不禁失神,嘴里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如果这个时候,她提起楚乔,也太煞风景了吧?!
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楚乐媛轻轻笑起来,俏脸的神情妩媚,“司梵,你好久都没陪我看电影了,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今晚?”季司梵挑眉问她。
楚乐媛抓过他的手表看了看,笑道:“才七点,还来得及。”
季司梵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道:“可以,不过要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
话落,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继续浏览。
楚乐媛没敢离开,生怕他又改变主意,乖巧的坐在他身边,很安静的等着。他处理公事的时候,表情一丝不苟,分外迷人,她看得两眼发直,眼底的爱意满布。
身边的男人目不斜视,并没有分神看她。楚乐媛觉得有些无聊,伸着脑袋往他跟前凑,乌黑的眼睛眨了眨,模样俏皮。
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的表情,季司梵有刹那的失神,整颗心都跟着揪了下。
“你们也在关注伊沙?”直到身边响起低问,季司梵才回过神。
“嗯。”季司梵应了声,表情看不出什么起伏,“最近很多公司都有兴趣。”
楚乐媛红唇轻抿,俏脸的神色沉寂下去,她望着季司梵手里的资料愣神,直到肩膀落下一双温暖的手掌,“想什么呢?不是要看电影吗?”
“啊?”楚乐媛回过神,惊讶道:“你忙完了吗?”
季司梵笑着点点头,催促道:“快去换衣服。”
“好!”椅子里的人笑得甜蜜,欢快的跑回卧室穿衣打扮。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季司梵回身,将桌上摊开的资料合上,深壑的眸子里漆黑不见底。
天气渐渐冷下来,楚乔体制偏寒,每到这个时节手脚总是凉凉的。
权晏拓打开暖气,地采暖的设施能让整个房子都暖起来。
坐在客厅厚厚的毛绒地毯上,楚乔舒服的叹了口气,身子下面暖和,全身都不冷。她手里握着铅笔,正在修改设计图。
身边坐着的男人,也如她一样,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铅笔。不过他的眼睛正对着面前的水果盘,埋头苦练素描。
这是楚乔给他留的作业,权晏拓乖乖的捧着素描本子练习。
偷偷瞥了他一眼,楚乔努力忍住笑。他微微蹙眉,垂头认真画画的样子,与平时吊儿郎当的他,截然不同。
想不到,权晏拓也有如此安静的时候,楚乔以前从来不敢想。
不过总对着一种事物临摹,很快就把男人的耐心耗尽。权晏拓看了看自己画的东西,显摆似的举到她面前,道:“看看,爷画的怎么样?”
楚乔秀眉紧蹙,正在琢磨一处细节修改的地方,见到他伸过来的东西,随意瞥了眼,道:“一般般。”
一般般?
权晏拓剑眉紧蹙,脸色瞬间沉下来。就这个水果盘,他已经连续画了三个晚上,她竟然还说一般般?他觉得很好啊,哪里一般般?
“喂!”
权晏拓一巴掌伸过去,捏着她的下巴转过头,道:“你有没有眼光?看我画的,怎么是一般般?”
看到他阴沉的脸色,楚乔推开他的手,把他的素描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不屑道:“本来就是一般般嘛!三天又有什么,当初我学画的时候,一个果盘足足画了三个月!”
不是吧?
权晏拓嘴角一抽,心想这东西让他画三个月,绝对能把他折磨疯了!
须臾,他丢开手里的笔,注意力开始往外扩散。
“你爸和你妈是怎么认识的?”权晏拓单手扶着下颚,含笑望着身边的人。
楚乔修改几笔,还是不太满意,语气也烦躁:“八卦!你爸妈是怎么认识的?”
她把问题丢回来,权晏拓也没生气,如实道:“我爸妈是包办婚姻,我爷爷说了算的!”
“哦!”楚乔低低应了声,心想在那个年代,包办婚姻还是挺多的。
权晏拓等了半天也没下文,忍不住往她身边凑过去,道:“该你说了,你爸妈怎么认识的?”
“无聊。”楚乔撇撇嘴,没打算告诉他,继续修改手里的设计图。
他都说了,可楚乔竟然不说。权晏拓嘴角一沉,倒是没有生气,修长的手指伸过去,在她手肘间轻轻摩挲,语气温柔,“你不能耍赖,告诉我。”
他的指尖擦在手臂,痒痒的。楚乔根本不能动笔,凛冽的眼神朝他射过去。但是男人一双黑眸中染满笑意,她的满腔怒火也发泄不出来。
真是服了他了!
原来玩硬的,她不怕。现在他玩温柔,楚乔还真有点发怵。
楚乔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有些失落,“外婆曾经说过,妈妈和爸爸是在一个画展认识的。那时候爸爸去买画,和我妈妈同时看中一幅画,后来……”
“后来你爸爸不仅买了画,还把你妈也买回家。”权晏拓往下接话,眼睛里闪烁着坏笑。
“呃……”
楚乔张了张嘴,颓然的点头。故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总之她爸妈的开头,不算太坏!
她的表情暗淡下来,权晏拓抿着唇,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道:“又在想以前的事情?”
楚乔低着头,伸手扣着他衬衫的扣子,脸色黯然。她摇摇头,嘴角的笑容淡淡的,让人心疼,“有什么好想的?就算我想要想,也没什么让我记住。”
权晏拓心头蓦然收紧,他低头亲了亲楚乔的脸,喉咙里涌着一些话,但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也许是直觉,他总是觉得,楚乔爸妈的故事,既然开头美好,结局也不应该那样丑陋!
而且她的名字里嵌着她妈妈的姓氏,这种起名字的方式,他是男人,他能够理解其中蕴含着什么!
上午十点钟,楚乔准时来到酒店,约见伊沙的负责人。
她带着助理刚上楼,就见到楚乐媛笑吟吟的走下来。
“你来晚了!”
楚乐媛扬起手中刚签好的合同,得意道:“合同我已经签了。”稍后,她越过楚乔的肩膀离开,脚下的步子都轻飘起来。
楚乔挑眉看过去,潋滟的红唇一点点扬起。
------题外话------
今天家里有事,要送亲戚去机场,更新字数少点!
105 我们玩个刺激的,你不想吗?
成功签下伊沙,楚乐媛再度趾高气扬,走路说话的姿态都高人一等。
“这件事情,乐媛做的很不错!”
例会上,楚宏笙当众给予肯定,股东们马屁拍的也响,见风使舵的本事,这些人最拿手。
楚乔坐在边上的椅子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明亮。
瞥了楚乔一眼,楚宏笙怕她心里不舒服,忙的转了话题,“乐媛,伊沙的后续工作,你还有什么具体打算?”
“爸爸,我是这样想的。”楚乐媛笑了笑,仰着下巴道:“我已经安排了工厂去生产,这批时装全部惯用伊沙的商标后,我们就大力投放市场。”
“这个过程要多久?”楚宏笙毕竟是老江湖,直接越过其他,问主题。
楚乐媛踌躇了下,回答道:“大概一个月。”
“一个月?”楚乔轻轻笑了声,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如果拖延这么久,估计等我们的时装上市时,早就有人抢了先机。”
“是啊是啊——”
此言一出,立刻有不少股东回应赞同。
楚宏笙也皱眉,若有所思的看向楚乔。
众人的反应,只让楚乐媛觉得尴尬。在时装业,讲究的就是快,谁家能够早早占有市场,谁家就能盈利!毕竟人们对于时装,最最讲究的就是新鲜感!
“十天!”
楚乐媛突然开口,道:“爸爸,我只要十天就够了。”这话虽然是对着父亲说的,不过她那双眼眸却紧紧盯在楚乔的脸上。
楚宏笙剑眉紧蹙,沉声道:“不要意气用事!”
“我没有。”楚乐媛抿着唇,眼底的神情坚定,“十天后新装就可以上市!”
闻言,楚宏笙动了动嘴,但没有再说什么。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长久的定律。股东们个个老谋深算,反正斗的是楚家两个女儿,他们只要坐收渔人之利就好!
散会后,楚宏笙叫住两个女儿,道:“今晚都回家吃饭,我有话要说。”
楚乔敛下眉,心底有片刻的触动。是不是她刚才的态度太过张扬,被父亲觉察出什么。
离开会议室,楚乐媛抱着资料夹,眼神挑衅,“哼,你别想打击我!”
楚乐媛往前一步,挡在楚乔身前,恨声道:“不要以为现在爸爸对你好,你就觉得骄傲,其实爸爸最疼的还是我!”
她咬着唇,语气阴霾道:“我告诉你,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我的,你休想抢走!”
“所有?”
楚乔低低一笑,眼底的神情闪亮,只让楚乐媛看得心尖发颤。
“你说的所有,都是什么?”楚乔笑着问她,并没有生气,“是楚氏还是季司梵?”
季司梵?!
楚乐媛眼底一沉,整颗心蓦然收紧。这么久,楚乔从来没有同她提起过季司梵!
“楚乐媛,你真的很可笑!”
楚乔笑着耸耸肩,嘴角染着的笑容危险,“自从我回家,你没看到爸爸有多高兴吗?撇开权家不谈,只说我的能力,也绝对让爸爸满意!楚乐媛你醒醒吧,爸爸压根就没打算把楚氏给你一个人!”
顿了下,她往前迈进一步,瞪着楚乐媛骤然变白的脸色,吐出的话语如刀,“至于季司梵,你觉得他能忘记我吗?当初是你们背叛我,就算我不追究,你们一辈子也要背着这笔良心债!而你,这一生都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下!”
“……”
楚乐媛脸色倏然惨白,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面前的人早就转身离开,可楚乐媛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那彻骨的寒意将她整个人笼罩。
一生都活在她的阴影下吗?
楚乐媛哑然失笑,心口渐渐闷疼。纵然她有多么努力,有多么骄傲,可一个季司梵,就能把她彻底打回原形!
傍晚,楚家灯火通明。
全家人的都回来吃饭,江雪茵呆在厨房里指挥佣人。
楚乔也回来,江雪茵格外细心的安排几道她喜欢吃的菜,并且还亲自熬了她喜欢的山药粥。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但楚乔这次回家后,她更加小心翼翼,更加细致周全。
眼见晚饭准备的差不多,江雪茵从厨房里出来,满身的油烟味,准备回楼上换衣服。
客厅的沙发里,楚乐媛乖巧的依偎在季司梵的怀里,两人低低说着什么,女儿总是一脸羞怯的笑容。
这次回来,这小两口的态度似乎亲热不少,江雪茵也放心的笑了笑。
快步往楼上走,经过二楼的房间时,有光亮映出来。
江雪茵脚步微顿,不自觉的朝着亮灯的卧室走去。她推开楚乔的卧室门,只见到落地阳台前坐着一个女人的背影。
坐在画椅里的人,手中执笔在面前的画架上。她手腕轻转,勾勒出来的线条飘逸。她身上的格子长裙,垂顺在腰间的黑发,还有那侧脸露出若隐若现的梨涡浅浅。
“啊——”
江雪茵怔大眼睛惊呼一声,整颗心都要跳出胸口。
学姐?
她的声音似乎惊扰到画画的人,楚乔转过头,嘴角的笑容温和:“阿姨。”
江雪茵眨了眨眼睛,再度看看眼前的人,额头冒出的冷汗连连。
“乔,乔乔……”江雪茵僵硬的笑了笑,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楚乔扬起笑脸,眼底的神情无邪,“我那天从外婆的衣柜里找到的,想来应该是妈妈以前的衣服,所以我就穿了。”
“是啊,”江雪茵点点头,道:“这条裙子,是你妈妈以前最喜欢的。”
“原来如此。”楚乔放下画笔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阿姨,你觉得我长得像我妈妈吗?”
闻言,江雪茵眼底的神情暗了暗,扬起头盯着她的脸,感叹道:“当然像了。你的眼睛最像,还有你笑起来脸颊边的梨涡也和你妈妈一模一样!”
“乔乔,”江雪茵突然拉起她的手,脸上的神情沉寂,“你长大了。”
楚乔淡淡的收回手,眼角闪过的寒光逼人。她盯着江雪茵莫名的眼神,忽然开口,“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江雪茵脸色刷的一变,手指蓦然收紧起来,“你妈妈……她身体不好,生了你以后就更加不好。”
“呵呵……”楚乔笑出声,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我妈妈去世没有多久你就和我爸爸结婚,这么多年,还真要多谢你无微不至的照顾!”
话落,楚乔伸手抱住她,薄唇覆在她的耳边,道:“我代替我妈妈,谢谢你!”
面前的人全身冰冷不带一丝暖意,江雪茵目光欲裂,因着她的低语,脸颊的血色褪尽。
傍晚七点钟,权晏拓开车赶到楚家。他刚刚下车,就见到站在大门外的人,目光怔了怔,随后涌起一抹笑意。
“哎哟,这是等我呢吗?”权晏拓手里捏着车钥匙,嘴角的弧度上扬。
楚乔迈步走过去,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模样乖巧。
她甜甜的笑,落在权晏拓的眼里,只让他一颗心都飞起来。他反手捏着她精致的下颚抬起来,俊脸压低下来,逼问:“说说,是不是等不到我心里特别着急?特想我?”
楚乔眨了眨眼,笑道:“对啊,我要严格履行契约的规定,绝对不能违约哦!”
靠!
好好的又提起契约干嘛?
权晏拓内伤,跨下俊脸,颓然道:“媳妇儿,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说——”
楚乔冷冷的赏给他一个字,瞬间女王范儿十足。
“咱们把那个契约撕毁了吧?”
“撕毁了?”
楚乔挑眉问他,俏脸的神情平静,“如果撕毁了契约,那我们就应该去办离婚!”
“……”
权晏拓一阵语塞,气的七窍生烟。
末了,楚乔觉得他这表情进屋,肯定会被人看出来,只好扬起唇在他嘴角亲了下,这才满意的见到他的笑脸。
晚饭准备好,楚宏笙从楼上下来,见到孩子们都回来,嘴角顿生笑意。
他的目光扫过楚乔,却在见到她身上的裙子后,眼底的神情沉下去。
“吃饭了!”
江雪茵在餐厅招呼大家入座,菜也一道道端上桌。
须臾,楚宏笙拉开椅子入座,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纵然只是短暂的失神,楚乔还是看到父亲眼神的变化。她冷冷一笑,心头微酸,原来他还记得这件衣服!
“哇,”楚乐媛看到满桌子的菜,眼底蹭蹭放光,“今晚的菜都是我爱吃的,不对,还有姐姐爱吃的!”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芦笋,放进楚乔的碗里,柔声道:“姐,你最近很辛苦,多吃点!”
要不然怎么说她演技好呢?上午还剑拔弩张,恶语相向,此时楚乐媛就能装作没事人一样,表现出来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如果是以前,楚乔肯定会把她夹过来的菜扣在她脸上。可现在,她不会。
反手夹起一块鱼,楚乔笑着放进她的碗里,语气平静,道:“你也多吃点儿,新品上市很累人,只要你有需要,我绝对全力配合你!”
楚乐媛嘴角的笑容一沉,俏脸霎时难看下来。楚乔这演技,果然是越来越精湛!
“这样才对!”楚宏笙开口,眼底的神情锐利,“爸爸只有你们两个女儿,将来楚氏总会交给你们的,只有你们姐妹同心,才能把楚氏管理好。”
他说的这些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听在季司梵的耳朵里别有深意,他挑眉看过去,却只能看到楚宏笙分外平静的双眸,完全看不出异样。
楚乔点点头,语气乖顺,道:“爸爸你放心,我会的。”
楚宏笙又偏过头,把目光落在小女儿身上,正在等着她的回答。
眼见女儿不说话,江雪茵抬手推推她。楚乐媛撇撇嘴,低声道:“爸爸放心。”
须臾,楚宏笙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溢出一抹笑。
权晏拓坐在哪里都是那副模样,他并不关心这些,笑着靠近身边的人,问道:“你今天穿的裙子新买的?以前没见你穿过?”
坐下来权晏拓才发现,楚乔今天穿的裙子很特别,不像是现在的衣服。
“我妈妈的。”楚乔淡淡勾起唇,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权晏拓剑眉轻蹙,瞬间明白她的心意,没有再问。
餐桌上,楚宏笙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楚乔,并没有开口,脸上的神情平静。
倒是江雪茵整晚没怎么动筷,频频躲闪着楚乔锐利的目光。
用过晚饭,全家人都在楼下看电视聊天,可权晏拓却把心思都用在别的地方上。
楼上的卧室里,楚乔被他抵在门板上,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权晏拓扫了眼卧室的布置,嘴角的笑容媚惑,“这里是你的卧室?”
“嗯。”楚乔不敢吼他,生怕被他惹急了。
他泛着绿光的眼神让楚乔头皮发麻,她故意放软了声音,笑道:“我们下去吧。”
但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低声下气,权晏拓心里的邪恶因子越膨胀。
男人她困在门板与他的身体间,俊脸缓缓压低下来,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我们在这里做一次吧?”
楚乔杏目圆瞪,咬牙吼道:“权晏拓,你疯了!”
“我没疯!”
权晏拓笑的恶劣,俊脸的神情迷人。他指尖落在楚乔柔嫩的唇上滑动,吐出的声音让人脸红心跳:“我们玩个刺激的,你不想吗?”
靠!想你的头啊!
楚乔心里爆粗口,面上又不敢跟他来硬的。这个男人真要被激怒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想——”
楚乔缓了口气,重拾笑脸,道:“你别闹了,我们真要下去了,要不然……”
“唔——”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唇便被男人封住。
权晏拓压根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双臂圈紧怀里的人,热吻落在她的唇上,汹涌而热切的吻住她!
都说现在流行制服诱惑,她今天身上穿着的裙子,对他来说就是该死的诱惑!
男人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挑开她衣服的拉链,进而探入,一路往下。
那落在肌肤上的微凉指尖,刺激的楚乔娇吟一声,幸好他堵着她的嘴,才没让声音流泻出来。
楚乔被他抵在门板上动弹不得,随着身上长裙渐渐被解开,她的心也沉到谷底。
完蛋了!
这一刻,楚乔郁闷的要死!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穿这件裙子了,这可是妈妈最喜欢的衣服,如果穿着这件衣服和他那啥那啥,以后再看着这裙子,她肯定会有心理阴影的!
扣扣扣——
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佣人嗫嚅着道:“对,对不起大小姐!老爷让权少过去一趟!”
显然佣人是听到什么动静,所以才会说对不起。
楚乔咬着唇,脸颊通红。
她是生气,权晏拓是不爽!好好的被人打断,换成谁也不能爽!
不过怀里的人目光含怒,权晏拓看得真切,他要是真做了,估计楚乔真要跟他翻脸。虽然他很想很想很想做,但怀里的人放不开,他只能憋住!
半响,权晏拓又把她按在怀里狠狠亲了一顿,该摸的地方都摸够了,他才直起身,把人放开。
支撑的力气失去,楚乔双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这样就腿软?”权晏拓伸手扶住她的腰,咬着她的耳垂笑道:“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楚乔张嘴咬在他的心口,但因为穿着衣服,这一下也不重,倒是把自己咬的压根酸疼。
她咬着牙拉开房门,伸手将他推出去。
背靠着门板,楚乔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伸手将散落的裙子整理好,不过双手依旧颤巍巍的,使不出什么力气。
这个变态!
楚乔红唇紧咬,一遍遍咒骂。
房门外,权晏拓心情大好的吹了个口哨,转身往书房走去。
书房门的没有关,楚宏笙正在讲电话。权晏拓并没贸然进去,礼貌的在门外站了站。
“尽快给我准备好股权转让书。”
“她们一人一半,还有……”
楚宏笙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外站着的人,便把电话挂断,道:“进来吧。”
权晏拓双手插兜走进来,眼神不禁闪了闪。刚才那些话,他不经意中听到,心头的疑惑渐生。
一人一半?
那就说,也有楚乔的吗?
“爸!”权晏拓拉开椅子坐下,问道:“您找我有事?”
楚宏笙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前几天和权总吃饭,我们两个老头子说起你们的婚事。你爸爸说,打算定在年底?”
“嗯。”权晏拓点点头,如实道:“我爸爸是这么决定的!您有意见吗?”
“没有!”楚宏笙欣慰的笑了笑,语气沉寂,“难得乔乔点头,一切意思都按你们的安排来。”
将桌上沏好的茶倒出来,楚宏笙眼神温和,看着对面的人,问道:“我这个女儿,够你受的吧?”
权晏拓并没有想到他说这个,表情有刹那的失神,“还好!我喜欢她的性格!”
“喜欢吗?”楚宏笙挑了挑眉,似乎并不相信。
权晏拓端起茶碗轻啜一口,薄唇涌起几分笑来,“真挺喜欢的!楚乔的性格很真,很呛,也很……彪悍!”
虽然一再斟酌形容词,不过权晏拓挑不出再温和的了。如果再说好听的,那就是虚伪!
楚宏笙仰头笑了笑,毫无生气的意思。他了然的点点头,语气沉下去,“我这个女儿,其实很不懂事,难为你肯谦让她!”
“我愿意让着她!”权晏拓回答的肯定,俊脸的神情温柔。
他的神情宠溺,楚宏笙微蹙的眉头一点点松开,眼底的笑容别有深意。
权晏拓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很快就发现,老丈人故意给他下套。幸好他言之凿凿,回答的滴水不漏。
晚上回去的路上,楚乔坐在副驾驶,漫不经心的问他:“我爸叫你去,都说了什么?”
权晏拓双手握着方向盘,正在想事情,等她问了两遍才听到,“没什么,问问咱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就这个?”楚乔不相信,追问他。
“嗯!”权晏拓深邃的眼睛坦诚,看不出说假话。
也许是她多想了吧!
“楚乔,”权晏拓单手扶着方向盘,忍不住开口:“你爸他……”
“他怎么了?”楚乔偏过脸,盯着他看。
权晏拓动了动嘴,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勾起唇,道:“你爸爸挺关心你的。”
“关心?”楚乔笑了,笑的薄凉。她微微低下头,不想多说。
她的眼神凛冽,权晏拓看得清楚。他薄唇紧抿,心中忽然闪过什么。
须臾,楚乔往后靠进座椅里,舒展着四肢,问:“伊沙的事情很快就能收网,你那边准备的没有问题吧?”
“放心。”权晏拓伸手摸摸她的脸,语气温和。
听到他这么说,楚乔肯定放心,也没在多问。
第二天早上,权晏拓把楚乔送到公司上班,随后开车赶去警察局。
昨晚他一夜都没怎么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权少!”
胡警官看到他亲自来,不禁紧张道:“您怎么亲自过来,有什么事情?”
“我上次你给我的资料,确定无误吗?”权晏拓修长的手指轻叩在膝间,剑眉紧蹙。
上次的资料不就是楚家的案子,他一个劲的点头,道:“都准确,当年这案子是我经手的!”
准确?
权晏拓抬手揉揉酸胀的眉头,他也说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心头隐隐不安。
“那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
“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胡警官回忆着当年的情况,很努力的回想,“当初这案子,我们也怀疑过,不过后来见到死者的遗书,我们才认定为自杀!”
“遗书?!”
权晏拓惊诧,追问道:“有遗书?”
“有。”胡警官点点头,肯定道。
权晏拓脸色一沉,怒声道:“有遗书你他妈不早说?”
“那个……”胡警官脸上抹汗,小声辩解,“遗书与案子性质无关,所以我就没说。”
权晏拓顾不上骂人,问他:“遗书在哪里?”
“遗书原件保存在死者家属的手里,不过我们这有份复印件留档!”
“给我看看!”
这位爷的脸色已经沉到极点,胡警官权衡了下利弊,屁颠颠去档案室翻找卷宗。
许久,他抱着一份落满灰尘的资料回来。把夹在里面的一张复印纸找出来,放在桌上,“您看看,就是这份遗书!”
权晏拓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将桌上的遗书拿起来,却在看清里面的内容后,俊脸霎时紧绷,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慢慢的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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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家里来亲戚,人多事多,各种噪音下码字很慢很慢!总之这个周末,过得真是鸡飞狗跳,无比的闹心~~
106 风云变(高潮)
也许是跟楚乔较劲,楚乐媛承诺的十天之后新装上市,如期而至。
当她捧着样装放在父亲的办公桌上,嘴角的笑容明媚而蓄满力量,“爸爸,您看看怎么样?”
楚宏笙带上眼睛看了看,脸上的神色透着欣慰,“嗯,很好。”
自从楚乔回来,父亲很少这样温和的对她说话,楚乐媛开心的笑了笑,射向她的眼神挑衅。
楚乔丝毫并未放在心上,她从容的站起身走到父亲身边,弯下腰看看他手里捧着的样装,锐利的双眸扫过衣服后领的标签后,微微一笑。
却也只是一笑。
楚乐媛眼见着她嘴角闪过的笑容,只觉得莫名其妙,可又寻不到踪迹。
除却那抹笑,楚乔脸上再无其他的表情。落在楚乐媛的眼睛里,只让她觉得是嫉妒!
很快,楚乐媛打消掉心底的疑惑,笑道:“姐,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楚乔目光坦然,脸色平静。
楚乐媛挑不出毛病,但看到她的眼睛,总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难受。
“明天开始,我们的新装将同时在各大商场,专卖店,海外同时上线!”楚乐媛敛下眉,看着父亲的眼睛,精神百倍的开口。
她这次要一鼓作气,全面铺展开,要彻底挽回父亲的心,重新做回楚家最得宠的女儿!
这边楚乐媛在父亲面前显摆,楚乔找了个借口离开。她来到八楼财务室,径自推开主管的办公室大门,走进去。
“乔总监,有事?”财务主管见到她来,立刻笑着站起身。
如今楚乔的身份不仅仅是总监,更是总裁的亲生女儿,这层关系,足以奠定她在楚氏的地位。
楚乔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单子,递给他:“萧主管,我需要去查个帐目,请您给我签个字。”
萧主管接过单子,一看是楚宏笙的亲笔签名,二话没说就签了字,还吩咐手底下的人亲自送楚乔去财务处查账。
楚乔要核对的是最近的一笔收入,会计给她把帐目找出来,整理的井井有条,并没有漏洞。
仔细的看过后,她很满意,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公司以前的帐目还有保存吗?我想要查一笔帐目。”
“以前的啊?”会计点点头,如实道:“公司所有的帐目都有,不过那些老旧的都在里屋的柜子里。”
楚乔站起身,就要往里面走,“那我去找找。”
她手里有主管批的条子,会计也没深想,算计着反正是上面的意思。
“小王,给我查笔款子到了没?”偏巧这时候有人进来核对一笔钱的到帐情况,会计被拦住,给拉过去查账。
楚乔瞅准时机,径自走进去,道:“你先忙,我自己去找。”
推开里屋的防盗门,迎面的柜子整齐,抽屉的拉手位置镶嵌着卡片,上面标注着年限。
楚乔快速浏览一遍,动作麻利的找到她需要的年份,拉开抽屉把里面的帐薄翻出来,一页页小心的查看,生怕有什么错漏。
外面的说话声渐渐小了,楚乔翻看到最后的时候,终于如愿找到她要的东西。她手指扣住账本,把东西沿着边沿撕下来,揣进口袋里。
“乔总监,找到帐目没?”
身后传来脚步声,楚乔重新拿起一本帐簿,有模有样的看了看,道:“我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随后她把账本放回去,并且把抽屉关上。
会计扫了眼,并没有发现异常,带着她走出来,并且把里屋的门重新锁好。
楚乔没有多做停留,很快的功夫坐电梯回到办公室。
早上连着两个议案,季司梵从会议室出来,神情已经有些疲惫。他蹙眉往办公室走,脚下的步子缓慢,似乎正在琢磨什么事情。
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的黑色转椅里坐着一道人影,季司梵看清人后,恭敬的开口,“爸,您怎么来了?”
自从季蕴这次回国后,公司的事情基本上都没有过问,全部交给儿子。
“来看看你。”季蕴抬起头,温和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季司梵反手将门关上,稳步走过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道:“您有事就说吧!”
“呵呵……”季蕴低低一笑,眼底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你现在都能猜到我的心思了,不错不错,果然是我养大的儿子!”
季司梵没有接话,俊脸低垂,内敛的双眸坦然的看向他。
“楚家的事情怎么样了?”这次,季蕴也没遮掩,直接问他。
“看情形,应该很快就有结果。”季司梵回答的很肯定。
与猜想的结果差不多,季蕴并没有再多问,起身走到季司梵身边,抬手轻拍着他的肩膀,道:“司梵,爸爸相信你,这次不会让我失望的,嗯?”
季司梵眼波毫无波澜,他抿着唇,在季蕴期待的目光中,慢慢的点点头。
下班回到家,权晏拓竟然比她先到。楚乔惊讶了下,笑道:“怎么早回来了?”
“下午去见客户,结束的早。”权晏拓穿着家居服,将钟点工阿姨做好的饭菜摆上桌,催促:“快去洗手,吃饭了。”
“哦。”楚乔放下手里的包,洗了手坐好。
她吃了几口菜,偷偷瞥着身边的男人,狐疑的问他:“你有心事?”
平时吃晚饭,他总是荤话不断,可今晚却安静的很,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吃饭。
“没有。”权晏拓回答的一本正经。
楚乔咬着筷子低下头,心底有些失望,虽然他不说,但她能看出不寻常来。
“快点吃。”权晏拓往她碗里夹菜,声音低沉。
“我胃不好,不能吃太快。”楚乔不高兴,故意慢吞吞的吃。
扫了眼她的样子,权晏拓坏笑着凑过来,在她耳边道:“你吃的这么慢,是不是想考验我的耐心?”
顿了下,他在楚乔不解的目光中,邪恶的开口,“信不信等下我让你一边捧着饭碗,一边运动!”
楚乔怔了怔,脸颊逐渐泛红。
这个流氓,就没正经过!
楚乔狠狠瞪他一眼,想到要紧的事情,不放心的确认道:“事情你都准备好了吗?”
听到她这么问,权晏拓咀嚼的动作顿了顿,俊脸垂下去,“嗯。”
楚乔还要问,权晏拓烦躁的丢下筷子,一把将她抱起来,大步往楼上卧室走,“我看你也不饿,那就先做点别的!”
“唔——”
楚乔的抗议声被淹没,可怜巴巴的被他压在卧室里折磨了两个多小时。等到男人餍足后,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折腾到大半夜才睡着。
……
清早起来,楚乐媛看到助理汇总的最近一周销售报表后,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掩藏不住。
这周楚氏的时装销量,比起同期增长百分之十。
抱着销售汇总,楚乐媛兴高采烈的出了门,去参加例会。
这份销售报表,所有的股东们人手一份。大家也都被这个数据震撼到,谁也没有想到伊沙这个品牌,刚刚上市就能有如此业绩,这要是长期下去,那还得了?
“乐媛!”楚宏笙嘴角的笑容上扬,语气也含着欣慰,“你能有这样的成绩,爸爸替你高兴!”
“谢谢爸爸!”
楚乐媛红唇轻抿,脸上的笑容拿捏得当。她挑衅的看向楚乔,却见到对方也投来笑意,只不过那抹笑不达眼底。
楚乐媛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涌起怪异的不安。
“既然今天这么开心,那我也宣布一个消息。”楚宏笙神采奕奕,整个人容光焕发,他看着身边的两个女儿,心头微有感触。
楚乔敛下眉,伸手撩开衣袖,盯着腕表的指针,同时在心底默数。
父亲的话让楚乐媛心头微动,她狐疑的看过去,只见父亲从秘书手里接过一个黑色文件夹,轻轻打开。
楚宏笙正襟危坐,深邃的目光落向在座的人,沉声开口:“我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所以决定……”
“董事长——”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有人心急火燎的跑进来。
“董事长,出事了!”
“什么事情谎成这个样子?”
楚宏笙的话被打断,神情稍显不悦。
助理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将刚刚收到的传真递上来,道:“楚氏被人告了!”
“啊——”
股东们面面相觑,议论声四起。
楚宏笙接过传真扫了眼,脸上的神情倏然一沉。他把东西递给楚乐媛,语气阴霾:“你自己看!”
父亲的话让楚乐媛脑袋发懵,她看完传真后,咻的站起身,惊讶道:“这不可能!怎么会侵权?!这太可笑了,伊沙是我们花钱买过来的商标!”
助理在边上抹汗,却又不得不说实话,“总经理,伊沙的商标是ya,可你用的商标是yia,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品牌!yia这个商标属于伊萨,人家发现我们有侵权行为,已经发来律师函,要求我们赔偿!”
“这不对!”楚乐媛咬着唇,脸色一点点发白,“爸爸,我当初签下伊沙的时候,他们给我的商标就是yia!我不会弄错的!”
她似乎害怕大家不相信,让助理去把当初签署的那份协议书拿来,给大家看。
楚宏笙看了看,那上面的商标确实是yia,不过签署人的署名引起他的注意,“乐媛,你当初签协议的时候,有没有确定过这个人就是伊沙的负责人?”
“我……”楚乐媛语塞,紧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助理撇撇众人的神色,硬着头皮道:“董事长,先前来聿沣市的那个人,只是伊沙的一个股东并不是真正的负责人,所以他签署的协议,根本无效!”
“你说什么?”楚乐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你是说那个人是骗子?”
“……是!”助理颤颤巍巍的,不敢撒谎。
“那你怎么才说?!”楚乐媛彻底炸毛,那眼神好像要吃人。
助理撇撇嘴,心想你也没让我查啊!
“好了!”
楚宏笙“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神情透着怒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怪别人?”
“爸爸……”楚乐媛脑袋渐渐清醒过来,心底的怒火翻涌,“事情不对劲,这摆明了是有人要坑我,是有人要陷害我!”
望着她的模样,楚宏笙失落的摇摇头,责备道:“现在主要的任务不是这个,而是怎么善后?”
他转过身,冷静吩咐身边的助理,“马上停止销售所有伊沙的服装,全部收回!并且吩咐下去,已经卖出去的,如果可以收回,我们提供赔偿也要收回来。”
“明白!”助理频频点头。
楚宏笙叹了口气,再度吩咐道:“给我约见伊萨的负责人,我要和他们面谈!”
“好,我马上去!”助理记好所有交代,急忙去安排。
股东们脸色大变,窃窃私语声不断。
“散会吧!”
楚宏笙沉着脸,谁也没看,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楚乔都没说话,只是心情颇好的看着楚乐媛百口莫辩的样子。
早就说过她记仇,当初所受的委屈,如今让她尝尝,那滋味她肯定喜欢!
一整天,楚氏都没有消停过,无数的人进进出出,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槛都要给踏破了。
楚乔坐在转椅里,特意没有关门,看着这些进出的人,欣赏着他们脸上的各异表情,觉得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有件事情让她觉得蹊跷,父亲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找过她!
楚乔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既然事情已经进行到如此地步,那她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明天见到伊萨的负责人,这场戏的假面具也该彻底撕开!
拿起桌上的手机,楚乔把电话拨出去,脸上的厉色缓和下来。
“喂?”
男人的声音低沉,楚乔撇撇嘴,问他:“你几点回家?”
权晏拓丢掉手里的笔,眼底的神情沉寂,“今晚有事,我要晚点儿回去。”
“很重要的事情?”
“……对,很重要。”
楚乔下意识的皱眉,道:“那好吧,你不要太晚!千万不能耽误明天的……”
“放心!”权晏拓开口打断她,语气渐沉,“你晚上不用等我,早点睡。”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楚乔脸上的神情暗了暗,他的语气听着很正常,可她总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银色的奔驰迈凯轮驶进澜苑,黑色的雕花铁门一开一合。车子停下,凌靳扬推开车门走下来,一眼就见到坐在门庭台阶上的人,目光瞬间温柔如水。
“这么晚还在这儿?”凌靳扬捏着车钥匙走过去,伸手从她怀里把睡着的女儿接过来,同时也把她搂在怀里。
兜兜在她怀里睡着了,童念抱的胳膊发酸,撅着嘴揉了揉,道:“你这么晚才回来?”
“有事走不开。”
凌靳扬低头亲了亲睡的无知无觉的女儿,反手将爱妻裹在怀里,柔声道:“天气很冷,以后不准坐在这里等我。”
“习惯了。”童念抿着唇,乌黑的眸子闪亮,“哥哥,你不是最喜欢我坐在这里等你吗?”
这个小东西!
凌靳扬无奈的笑了笑,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圈紧爱妻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激动诱人,童念气喘吁吁的推开他,扫了眼客厅里面,脸色变了变,道:“别闹,里面还有人呢?”
“他还没走?”凌靳扬挑了挑眉,见到她被自己吻到红肿的唇,眼神渐沉。
童念摇摇头,语气有些担忧,“没走,权晏拓今晚上有点不对劲,吓得兜兜都不敢靠近。”
“是吗?”凌靳扬眼角一沉,收敛起玩笑的神情。
“你说……”童念皱眉,表情担忧,“是不是他又和楚乔闹起来?这两人不是和好了吗?”
凌靳扬搂着她往里走,忙着安慰她。
客厅的沙发里,权晏拓懒散的坐着,手里捏着一瓶酒,显然已经喝了不少。他看到凌靳扬进门,沉声道:“回来了?”
他这副模样,摆明有事发生。凌靳扬没多问,转身把女儿交给童念,柔声道:“你们先去睡,我晚些上楼。”
“哦。”伸手接过女儿,童念乖巧的点点头。虽然心有疑问,但她还是抱着兜兜回到楼上,搂着女儿先去休息。
凌靳扬脱下外套,把衬衫的领口松开后,在权晏拓身边坐下。随后他吩咐佣人又拿来两瓶酒,径自摆在茶几上,“喝吧,够你喝的。”
“靠!”
权晏拓抬脚踹在茶几上,怒声道:“你他妈是兄弟吗?”
“怎么不是?”凌靳扬抿唇一笑,道:“是兄弟才什么都不问,只让你喝酒。”
闻言,权晏拓气哼哼把手里的酒瓶丢在茶几上,上半身往后靠进沙发里,修长的双腿搭在茶几上,吼道:“真他妈烦躁!”
凌靳扬拿起一个水晶杯,到了半杯红酒,慢慢的品着,问他:“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沙发里的男人双手抱肩,俊逸的脸庞一片厉色,他抿着唇,长叹一声,道:“靳扬,当初你瞒着童念离开,心里是怎么想的?”
手中的红酒随着杯沿转动,凌靳扬鹰隼般的目光眯了眯,沉声道:“没想过!”
“没想?”权晏拓蹙眉,薄唇轻轻抿起来,“如果童念后来没去找你,那你……那你打算怎么办?”
凌靳扬垂着头,微微一笑,眼底的目光坦然,“阿拓,我真的没有想过!有些事情,根本不容我考虑,我当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她不要受伤,至于我和她到底会怎么样?我愿意听从命运的安排!”
权晏拓抿起唇,心头沉了沉。他还记得那个晚上,凌靳扬来找他喝酒并且吐露心事。那时候,他并不能理解凌靳扬做的决定,可此时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
权晏拓低低失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天他竟然真的与凌靳扬一样,面临同样的难题选择。
可也就在此时,他终于体会了凌靳扬当时的心情。
今天换作是他,权晏拓心中了然,他的选择也会如此!
傍晚开车回到别墅,里面有淡淡的灯光。按下指纹锁,客厅里亮着一盏落地灯。
权晏拓笑了笑,那盏灯是楚乔为他留的。
推开卧室的门,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他拿了换洗衣服,转去浴室沐浴。
须臾,权晏拓翻身上床,霸道的伸手将楚乔搂在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中。他微微低下头,轻嗅着她身上淡然的香气,紧蹙的眉头舒展开。
“唔——”
楚乔动了动,感觉到身体被禁锢,人也跟着睡的不踏实。
权晏拓稍微松开圈在她腰上的手劲,低头在她唇边亲了亲,低声道:“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楚乔紧蹙的眉头松开,不自觉的将头往他心口的位置磨蹭,温顺的模样好像一只小猫咪。
权晏拓薄唇微勾,因着她的这个动作,嘴角的弧度上扬。他偏过头,深邃的双眸落在她的脸上,眼底的神情格外深沉。
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刚刚缓和,他一旦下定决心,势必又要把他们的关系再度推远。
权晏拓叹了口气,眼底的神情沉寂。但他又不能放任她继续下去,否则有天她知道真相后,恐怕会痛不欲生!
这个决定两难,怎么选都不会完美。
翌日早上,楚乔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她洗漱后下楼,见到餐桌上有早饭,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们公司见。
长长的舒了口气,楚乔笑着拉开椅子,把他留下的早餐全部吃完。
开车来到公司,楚乔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心底的某处忍不住动了动。
叮——
电梯门打开,楚乔低着头走出来,脸上的神情早已恢复平静。她深吸一口气,坚定着心中的决定!
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已经有不少人。
楚乐媛坐在最左边的位置,脸色很不好看,眼圈发黑,显然一整夜都没睡。
会议桌的首位,楚宏笙面色从容,反倒看不出慌张。
楚乔微微蹙眉,琢磨不透他此时的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洞察一切,还是并不在乎?!
伊萨的负责人还没到。
众人都屏气凝神,似乎都在等待着宣判的那刻。
楚乐媛紧张的双手握在一起,贝齿咬着下唇,平时的跋扈刁蛮全无。
须臾,走廊中响起一阵脚步声。
楚乔听的清楚,她勾了勾唇,嘴角的弧度轻弯。
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的神情,楚宏笙内敛的双眸动了动,眼底的光亮渐渐暗淡。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映入众人眼帘的男人,穿着纯手工的黑色西装,俊脸的神情冷峻。他迈步走进来,目光凛冽。
“怎么是你?”
楚乐媛看到面前的人,彻底傻了,不敢置信的张着嘴。
须臾,等她反应过来后,转头瞪着对面的楚乔,吼道:“是你!是你害我!”
楚乔抬起头,望向她的目光平和,看不出喜怒。
楚乐媛情绪波动极大,她作势就要蹿过去,却被父亲拦住:“乐媛,坐下。”
伊萨的负责人,竟然是权晏拓,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说说吧,什么要求?”楚宏笙喝了口水,淡然的目光落向对面的人。
权晏拓没有开口,他身边的律师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从公文夹里拿出一份文件,把详细的条款说明,“伊萨是我们旗下的品牌,楚氏集团未经同意擅自使用,并以此盈利已经构成极大的侵权行为,我们有权利提出赔偿,道歉的要求!”
楚乐媛扫了眼那份文件,霎那间变了脸色,“这么大一笔赔偿金?!”
对方要求的巨额赔偿,显然已经超出楚氏能够承受的极限。
权晏拓薄唇轻抿,黑曜石般的双眸落在楚乔的脸上,看到的是她格外平静的脸色,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
“这就是你想要的?”
半响,楚宏笙偏过脸,看向身边的人。
楚乔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嘴角扬起笑,道:“我想要的?”
她挑眉盯着父亲,冷冷笑道:“我想要妈妈,我想要有爸爸有妈妈的童年,我想要妈妈看着我幸福的过日子,这些才是我想要的?”
楚乔嘴角微挑,笑着问他:“这些你能给我吗?”
楚宏笙眼底的神情一沉,瞬间暗淡下去。
“爸爸!”
楚乐媛站起身,指着楚乔的鼻子,厉声道:“楚乔,你想要报复是吗?别以为这样就能得逞,我告诉你,这场官司我和你打定了!”
“打官司?”楚乔瞥着嘴,耻笑道:“事实俱在,你就是打到天上去,你也赢不了!”
“你——”
“都给我闭嘴!”
楚宏笙蹭的站起身,目光震怒,“我还活着,谁也别想整垮楚氏!”
他沉着脸往外走,却听身后的人,道:“等等!”
权晏拓突然出声,引得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楚乔挑眉看过去,见到他幽暗如海的眸子,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
楚乔心头一沉,下意识的想要开口,不想他却先一步动作。
伸手拿起桌上的赔偿书,权晏拓修长的手指交错,只听“刺啦”一声,赔偿书在他手里撕碎。
“我不缺钱,赔偿没意思!”
权晏拓薄唇轻勾,俊脸的神情冷冽,他转头对着律师使了个眼色。
律师心领神会,立刻解释道:“权少的意思是,不再追究楚氏的侵权行为,只要求你们把市面上的所有时装收回,并且公开道歉!”
不再追究?!
楚乔整个人彻底怔住。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置信的盯着权晏拓,却在他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整颗心一点点收紧。
107 不该听到的真相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此时已经安静下来,闲杂人等都离开。
楚宏笙坐在黑色转椅里,挑眉看向身边的人,怔怔良久后,突然出声,“你知道了什么?”
既然今天这么做,权晏拓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他也没想隐瞒,如实道:“我看过遗书了。”
闻言,楚宏笙咻的坐起身,眼神瞬间阴霾,“楚乔也看过?”
“没有!”
权晏拓看到他情绪焦急,忙的解释道:“我一个人看过,她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他的话,楚宏笙才算松了口气,“你在哪里看到的?”
“警察局。”
权晏拓剑眉紧蹙,事到如今,他只能把之前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先前楚乔怀疑妈妈的死因,所以我去查过一些资料,也许是内容有误,反正我们以为……”
他没在继续说下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听到他的话,楚宏笙终于彻底明白原因,嘴角不禁溢出一丝苦笑。
“爸!”权晏拓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开口,却被他抬手制止住。
“阿拓,”楚宏笙深邃的眸子落在他的脸上,语气蓦然暗沉,透着隐隐的期盼,“我相信不会看错人,你答应我,不能让楚乔知道?”
虽然从今天的事情上,楚宏笙已经能大概肯定他的心思,但还要再确认一遍。
权晏拓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郑重的点点头。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要保护她。
会议室外,楚乐媛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人,质问道:“楚乔,你手段真卑鄙!”
“跟你学的!”楚乔眼睛一直紧紧关闭的大门。
“跟我学的?”
楚乐媛不屑的笑了笑,后背靠着墙,语气沉下来,“你果然是我姐,下手可比我狠多了!”
须臾,她直起身,站在楚乔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道:“可这一次,你对付的是我们的家,是爸爸的心血,你到底要怎么样?难道你真要毁了楚氏?”
会议室的大门还没打开,楚乔眼底的神情沉了沉,并不想搭理楚乐媛。
眼见被她漠视,楚乐媛心底的怒火蹭的蹿起来,吼道:“楚乔,你不会让你如愿的!楚氏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我不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毁掉!”
“好啊!”楚乔终于正眼看看她,笑道:“你有本事就使出来,只要你能救得了楚氏!”
“你……”
看到她眼底的笃定,楚乐媛心头一阵紧缩,只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你还做了什么?”她红唇轻抿,戒备的问。
楚乔瞥了她一眼,脸色阴霾下来,“你没资格问我这样的话!”
“我怎么没资格?”楚乐媛俏脸生怒,正要还嘴,身后的大门“碰”的一声打开。
楚乔松散的眼神瞬间紧张起来,她挑眉看过去,手脚不自觉的绷紧。
男人俊脸冷峻,全身散发的凛冽气息足以冻人。楚乐媛纵然不服气,也不能当着他的面继续与楚乔吵架,她咬着唇,错开身离开,快步走进会议室。
权晏拓微微叹了口气,迈步走到她的面前,眼底的神情温和,道:“一直在等我?”
他的语气平静,丝毫听不出异常。
楚乔偏过头,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乌黑的眼眸中一片清明,“为什么?”
她开口,只问了这三个字。
权晏拓薄唇轻抿,转而握紧她的手腕,笑道:“走吧,我们先去吃午饭。”
难得这个时候,他还能保持如此优雅的腔调,可楚乔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楚乔一把拂开他的手,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没有为什么!”权晏拓看着被她推开的手,五指一根根收紧,“如果你要出气,也做的差不多了!难道,你真的要彻底毁掉楚氏,毁掉你爸爸的心血?楚乔,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那样的人?”楚乔蓦然发笑,望向他的眼神愤怒,“权晏拓,你凭什么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是——”
权晏拓皱眉,并没有回避她的眼神,直言道:“要是今天楚氏毁了,我不相信你心里能好过!”
“那是我的事。”楚乔敛下眉,平静的目光动了动。
“你的事?”权晏拓剑眉轻佻,眼角的寒意一闪而过,“楚乔,直到今天你还要把你和我分的这么清楚吗?”
心尖缩了缩,楚乔红唇轻抿,再度固执的问,“权晏拓,你为什么?”
她固执的想要问。
权晏拓深邃的双眸眯了眯,他一步步走上前,双手落在楚乔的肩上,俊脸的神色幽暗,“乔乔,你相信我,别问我什么原因。你只要相信,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楚乔哑然失笑,心口酸涩难抑。
她嘴角的那抹笑,让权晏拓觉得心痛,他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颚,一字一句道:“楚乔,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
半响,楚乔推开他的手,冷冷笑道:“我不信,我谁也不相信!”
权晏拓凉薄的唇瞬间紧抿,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黯然失色。
电梯门叮的一声响起,权晏拓望着楚乔决然远走的身影,一拳狠狠砸在墙上,骨节处隐隐渗出血丝。
……
最近楚氏与权氏的侵权纠纷闹的沸沸扬扬,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权家太子爷是楚家的女婿,这怎么一家人还闹起官司来?
楚氏登报道歉的声明一出,不少人开始猜测,楚乔是不是已经失宠,顿时有报道大篇幅刊载,题目定为:“权家太子另结新欢,楚家千金豪门遭弃!”
这种流言蜚语,对于现在的大众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不过某些有心人,自然别有一番想法。
清早,夏嫣然开车来到公司,她把车停在地下车场,转身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池越?”
对面的宝蓝色跑车前,池越倚在车前,手里夹着一根烟,俊脸的神情凛然。
“早!”
池越勾唇笑了笑,俊美的脸庞温和。
夏嫣然提着皮包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有事?”
“最近的新闻你看了吗?”池越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飘渺。
他话里话,夏嫣然自然听的出来,她挑眉盯着池越的眼睛,道:“看了。”
“嫣然姐,”池越笑着耸耸肩,语气含笑,“你怎么转性了?真打算放弃我哥?”
顿了下,他丢掉手里的烟蒂,狠狠踩在脚下,“当初你和我配合的时候,不是挺默契吗?!”
夏嫣然抿起唇,看向他的眼神戒备,“你在要挟我?”
“当然不是!”
池越摇摇头,神情透着一丝笑意,只是那抹笑不达眼底,“我为什么要挟你?那样对我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这话倒是实情,夏嫣然松了口气。
池越轻笑出声,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沉声道:“我就知道,你对我哥不会那么容易就放手!”
放手?
夏嫣然眼底暗了暗,想起那晚在树下权晏拓说的话,每一句都硬生生扎在她的心口,直到今天她还能感觉出那种痛!
“说吧,你想要怎么样?”夏嫣然红唇紧抿,俏脸生寒。
“这才对啊!”池越满意的笑了笑,眼角闪过一抹狂狷。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下去!
……
夜晚的聿沣市,远去白天的喧嚣,多了一分宁静美。
连着几天应酬,寒秋阳觉得有些累。他找个借口从包厢里出来,站在走廊的阳台吹吹风。
兜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他看到来电,笑着接通电话,“一诺,还没睡?”
“爹地,你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里,女儿的声音低低的,透着失落,“你答应过今晚给我讲熊宝宝的故事。”
寒秋阳蹙了蹙眉,脸上滑过一抹歉然。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情,很是忽略女儿,想到此,他忙的笑道:“一诺乖,爹地马上就回家。”
小孩子很好哄,她强撑着精神不睡觉,无非就是等着这句话。
女儿高兴的挂断电话,寒秋阳转身回到包厢,把剩下的事情交给蒋少恒,一个人先离开。
这个时间段,蓝调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
寒秋阳从楼上的包厢下来,经过一楼大厅时,眼角的余光竟然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微顿,踌躇了下,转身走过去。
楚乔趴在桌上,面前的餐盘七零八落,她手里攥着一瓶红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个点,并没有看到他。
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寒秋阳一把按住她面前的酒杯,道:“怎么一个人喝酒?”
听到他的声音,楚乔眨了眨眼睛,缓和半天才看出是他,撇撇嘴,道:“谁规定不能一个人喝酒?”
寒秋阳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她已经醉的差不多,“你胃不好,不能再喝了。”
楚乔压根没搭理他,微微坐起身,给他也斟满一杯酒,嘴角含笑:“干杯!”
长长的叹了口气,寒秋阳仰头干掉面前的酒,同时伸手将她拉起来,硬是拽着她往外走,“我送你回家。”
楚乔脑袋发晕,手脚也没力气,想挣扎也没办法,只能被他带上车。
黑色轿车开上车道,楚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沙哑的开口:“送我回家。”
“嗯?”
寒秋阳挑了挑眉,没有听明白她的话,狐疑的转过头。
“我自己的家。”楚乔整个人缩在座椅里,眼睛盯着窗外。
闻言,寒秋阳剑眉蹙了蹙,调转方向盘,往另外一条路开去。
车厢里很安静,淡淡的香水座味道弥散,有种柠檬的香气。楚乔脑袋靠着车窗,一路都没有说话,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最近楚氏的纠纷寒秋阳也知道,对于这件事他心里疑问也颇多。这件事情,闹的诡异,他觉得不对劲,可身边的人神情低迷,他也没敢多问。
车子开进僻静的小路,身边的人突然开口,道:“别停车,一直走!”
原本寒秋阳正在琢磨事情,听到她的声音看过去,只见前面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悍马,权晏拓颀长的身姿靠在车前,分外明显。
寒秋阳犹豫的功夫,车速就慢下来。楚乔心里着急,拉住他的手,声音紧绷起来,“不许停车,把车开走!”
寒秋阳抿着唇,脚下的油门踩到底,咻的一声越过那辆黑色悍马。
车子开过去,楚乔回头看看路边的男人,见他低着头靠在车前,手里夹着烟,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情,所以并没有看到他们这辆车过去。
楚乔松了口气,整个人重新跌回座椅里。
“你要去哪里?”寒秋阳双手握着方向盘,忍不住问她。
楚乔抬手揉着发胀的额头,脸颊泛起红晕,“随便,爱去哪去哪。”
她酒精上涌,口齿不清。寒秋阳拿她没辙,这么晚也不敢让她一个人住酒店,只能把她带回家。
停好车,寒秋阳扶着车里酒醉的人出来,把她带进屋子里。
“爹地!”
寒一诺还没睡,坐在沙发里抱着泰迪熊,看到回来的人后,立刻光着脚跑过来:“乔乔阿姨,你也来看一诺吗?”
楚乔醉醺醺的,听到她的声音,摇晃着低下头,傻笑道:“一诺啊,你怎么在这里?”
“唔!”
寒一诺捂着鼻子,撅起嘴巴,“阿姨喝酒了,好臭哦!”
“对不起对不起!”楚乔蹲下身,抬手摸摸她的小脸,笑道:“阿姨只喝了一点点!”
寒一诺不高兴,学着大人的语气,道:“喝一点儿也不是乖宝宝,阿姨要受罚!”
“受罚?”楚乔眨了眨眼睛,完全含糊不清,“好啊,阿姨愿意受罚。”
她完全是醉话连篇,寒秋阳无奈的扶着她的腰,沉声道:“你喝醉了,我带你去客房。”
他扶着楚乔上楼,寒一诺穿着睡裙,怀里抱着玩偶,屁颠颠的跟上。
倒在床上,楚乔立刻舒展开四肢,笑了笑,“好舒服。”
她人不清醒,寒秋阳摇了摇头,伸手把女儿拉过来,叮嘱道:“一诺,你看着阿姨,爸爸下楼去拿水上来。”
“好。”寒一诺乖巧的点点头,坐在床边盯着楚乔。
不多时候,寒秋阳端着蜂蜜水回来,刚走到卧室外就见到女儿站在床前,伸手把楚乔的鞋子脱掉,又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在身上,小嘴低低说道:“乔乔阿姨,一诺不喜欢你喝酒哦,不过很喜欢乔乔阿姨!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下次再喝醉,一诺就不和你玩了。”
看到寒秋阳回来,一诺抬起手在唇上比了比,做出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爹地,乔乔阿姨睡着了。”
把蜂蜜水放在床头,寒秋阳抬手将女儿抱起来,眼底的神情温柔,“一诺真乖!”
须臾,他抱着女儿离开,并把房门轻轻关上。
粉色的儿童房里,寒秋阳坐在床头,正在给女儿念故事书。
怀里的小家伙显然没有听,一双乌黑的眼睛眨了眨,仰头问身边的人,“爹地,乔乔阿姨很像妈咪。”
寒秋阳放下手里的童话书,盯着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寒一诺撇撇嘴,从枕头下面抽出一张照片,低声道:“一诺的妈咪有一双大眼睛,乔乔阿姨也有哦!和妈咪的一样美!”
寒秋阳心头沉了沉,只觉得孩子已经长大了,能够分辨出很多事情。他笑了笑,让女儿躺好,在她额头亲了亲。
寒一诺撅起嘴巴,忽然问他,“爹地,乔乔阿姨为什么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阿姨不开心?”
“你们大人都是不开心,才会喝醉的嘛!”
寒秋阳无奈的笑了笑,抬手刮了她鼻子一下,道:“鬼丫头,快点睡觉。”
寒一诺吐吐舌头,伸手攥紧寒秋阳的一根手指,很快就睡着。
良久,寒秋阳才轻轻抽出手,给女儿掖好被子,转身离开。
寒秋阳从儿童房出来,又轻声推开客房的门,扫了眼里面的人。他并没进去,只在门边站了站,随后便离开。
第二天清早,楚乔揉着酸胀的脑袋,痛苦的坐起身。她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怔怔呆住,直到身边响起一阵稚嫩的童声。
“乔乔阿姨早。”
楚乔转头看到她,惊诧道:“一诺?”
她揉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不好意思道:“一诺早。”
寒一诺勾唇笑了笑,拉住她的手,催促道:“快点洗脸刷牙,爹地还在等我们吃早餐。”
梳洗后下来,楚乔见到坐在桌前的男人,立刻红了脸,“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
寒秋阳脸色没什么变化,放下手里的报纸,笑道:“快吃点儿东西,要不然你的胃受不了。”
寒一诺主动拉开椅子,让楚乔坐在她身边,“阿姨快点吃。”
这孩子特别热情,楚乔更加觉得难堪,她昨晚喝醉的样子,一定会把孩子教坏的。
吃过早餐,寒秋阳起身离开前,斟酌着语气,问她:“要我送你吗?”
“不用。”楚乔果然的拒绝,道:“我自己可以。”
男人点点头,并没有强求,坐上司机的车离开。
不久,楚乔也离开寒家,先打车回到家,换了一身衣服,又开车直奔楚氏。
她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等候。
昨天收到楚乔的律师函,今天一早,楚宏笙就在办公室等她。
楚乐媛看到她带着律师过来,神情变了变。侵权的事情,不是不再追究吗?怎么她还要闹?!
“坐吧!”
楚宏笙倒也没感觉意外,语气平静。
拉开椅子坐下,楚乔面无表情,用眼神示意律师可以开始了。
律师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支票存根,沉声道:“根据楚乔小姐提供的证据,显示当年楚氏曾经接受过谢婷女士一笔两百万的资金。因为当初双方口头约定过,这笔钱日后可以折合为股份,所以作为谢婷女士的唯一继承人,楚乔小姐要追讨回应得股权!”
这笔钱,是当初外婆助资给楚氏的,楚乔找到这张支票存根,就是为以防万一!
“爸爸?”楚乐媛一惊,想要开口却被楚宏笙拦住。
“然后呢?”
楚宏笙抿着唇,沉声问道。
“按照现在的市值计算,当初的这笔钱,应该能够折合出楚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律师算的精准,一副公式化的口吻。
须臾,楚宏笙按下桌上的内线,吩咐助理把东西拿进来。
他把面前的股权转让书推过去,道:“看看有没有问题?”
楚乔低下头扫了眼,心头微微惊讶了下,这转让书显然是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她收敛起心底的异样,把东西递给律师,直到对方点点头,她才抿起唇,道:“没有问题。”
这笔股权要回来的太过顺利,楚乔站起身,抿着唇往外走。
“爸爸——”
楚乐媛扶着父亲的肩膀,见到他紧蹙眉头,脸色有些不对劲。
往前的步子顿了顿,楚乔忍住转身的念头,快步离开。
眼见她头也不回的走远,楚乐媛气的心底冒火。可又顾及到父亲的身体,急忙蹲下他的身边,急声道:“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楚宏笙脸色发白,抬手指了指上衣的口袋。楚乐媛急忙从他兜里把药掏出来,给他吃了一粒。
半响,楚宏笙煞白的脸色才好转一些,慢慢喘了口气。
“爸爸,”楚乐媛蹲在他身边,眼圈微微发红:“为什么要给她股权?楚乔太过分了!”
楚宏笙抬起头,掌心落在楚乐媛的头上,声音有些无力,“乐媛,答应爸爸,不要和你姐姐斗了!这些事情,爸爸能够处理好!”
父亲的脸色很难看,楚乐媛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算是安抚他。
第二天清早,楚宏笙身体不舒服,没有去公司。江雪茵见到他脸色很不好,担忧道:“宏笙,我陪你去医院吧!”
楚宏笙抿着唇,没有说话,转身往楼下走。江雪茵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他下楼。
佣人见到他们下来,急忙跑过来,道:“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天刚亮,楚乔就开车回来,一直坐在沙发里,很有耐心的等。
楚宏笙眼角一沉,迈步朝着客厅走过去。江雪茵皱眉,也忙的跟上去。
“早!”
看到他们下来,楚乔笑着打招呼。
早就觉得她这次回家不对劲,只是江雪茵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回来报复的!她沉下脸,怒声道:“你回来干什么?还怕没气够你爸爸?”
“怎么会?”楚乔耸耸肩,笑道:“你们这么多年,不是都活的好好的吗?”
啪——
楚宏笙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怒声道:“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有必要通知你们一声。”
楚乔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乌黑的翦瞳中染满厉色,“我手里的楚氏股份,三天后将会拍卖!”
“什么?”江雪茵一惊,失声道。
楚乔笑了笑,望着他们惊诧的神情,笑道:“不过,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用十个亿,可以换回我手里的股权!”
顿了下,她偏过头,明亮的双眸落在父亲脸上,“爸,这笔买卖,你不亏本吧!”
“楚乔!”
江雪茵沉下脸,声音紧绷道:“你这是想要毁了楚氏!”
“你说对了!”楚乔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道:“我就是要毁掉楚氏!”
“阿姨,”楚乔站在她的面前,眼底的神情冰冷,“你不是和我妈妈是好朋友吗?那我问问你,我妈妈为什么要自杀?”
自杀?
“你——”
江雪茵脸色大变,转头看向楚宏笙,见到他神情反倒平静下来。
“你要否认吗?”楚乔低低一笑,神情嘲弄,“还是你要说,我妈妈的自杀和你没有关系?!”
她步步紧逼,江雪茵手指紧握,心底的某处揪起来。
楚乔抿着唇,眼睛掠过他们的脸,神情冰冷如刀:“你们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们对得起妈妈吗?”
“我没有!”
江雪茵咬着唇,脸色苍白如纸,她快步走到楚宏笙身边,道:“宏笙,你告诉她,告诉她啊!”
“好了——”
楚宏笙蓦然站起身,脸上的神情沉寂,“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必要再说!”
他这句话,等于是默认。江雪茵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紧紧盯着他。
楚乔攥起拳头,看向父亲的眼睛,道:“三天后我会公开拍卖楚氏的股票,价高者得!”
撂下这句话,楚乔愤然离开。
不久,楚乐媛开车回到家,佣人打开门见到她,道:“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楚乐媛蹙眉,觉的不对。
“早上大小姐回来了,把老爷气的不轻!”
楚乐媛挑眉扫了眼客厅,怒声道:“人呢?”
“走了。”佣人小心的回禀,道:“老爷和太太在楼上,情绪也不好。”
楚乐媛抿着唇,抬脚就往楼上走。刚刚走到二楼,就能听到父母吵架的声音。这么多年,她还见到他们争吵。
楚乐媛烦躁的皱眉,朝着书房走过去。
“为什么要那样说?”江雪茵脸色发白,眼角有泪水滚落。
书房的沙发里,楚宏笙面色阴霾,道:“当初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不说。”
江雪茵愣了愣,哽咽道:“我是答应过你,可是楚乔现在要毁了楚氏!”
顿了下,她轻笑道:“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总应该说一句公道话。”
“什么才是公道话?”
楚宏笙抿着唇,脸色震怒道:“你要我告诉她,是她妈妈背叛这个家,丢下她和别人私奔?!楚乔已经没有妈妈了,难道你要让她连最后的一点儿念想都没有吗?”
江雪茵咬着唇,因着他的话,双眸一阵收缩。
“如果她知道了,你让她怎么在这个家自处?”楚宏笙情绪激动,一字一句道:“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这件事不能告诉她!”
房门外,楚乐媛杏目圆瞪,她捂着嘴巴,神情惊愕。原来这么多年她追问的秘密,竟然如此。
108 站在她房子里的女人(高潮)
夜晚,华灯初上。
楚乔大半天的时间都耗在拍卖行,她交了一笔保证金,准备着后天的股权拍卖。
开车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钟。中午饭草草吃的,楚乔觉得有些饿,可又懒得去外面吃饭,算计着回家随便弄点什么吃的,对付过去就好。
回到家,大门外站着的男人让她皱眉。但是应该要见的,躲也躲不开。
“吃饭没有?”权晏拓背靠着墙,双手插兜站在门前。见到她回来,俊脸扬起一抹笑。
楚乔敛下眉,捏着包走过去,道:“我已经去权姐那里签了字,希望你尽快也把字签了。”
“签什么字?离婚?!”
权晏拓抿起唇,嘴角的笑容嘲弄:“她是我姐,是我亲姐!我不同意,谁敢给你办?”
“是你违反契约。”楚乔挑眉盯着他,怒声道。
“我怎么违反了?应该帮你做的事情一件没少!”
权晏拓剑眉紧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声音蓦然沉下去,“楚乔,你是不是心里只有契约?”
“有什么不对吗?”楚乔红唇轻抿,眼底的神情平静。
男人心头一紧,脸色沉了沉,“当初弄这个契约,是我不对!可是楚乔你告诉我,如果没有契约,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你是不是一定要和我离婚?!”
如果?
楚乔没有想过他说的如果。
轻轻抽回被他握紧的手,楚乔乌黑的双眸看不出丝毫波澜,“没有如果!”
她的回答,只让权晏拓心凉了半截。
“可我想过如果,想了很久!”权晏拓往前一步,双手板住她的肩膀,迫使她面朝着自己,能够看到她眼底的情绪,“楚乔,我没有想过要和你离婚,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楚乔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莫名,“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改变主意?”
权晏拓剑眉紧蹙,他伸手将楚乔拉到面前,沉声道:“我没有改变主意,只是不想让你走错路。”
“走错路?”
楚乔仰起头,盯着他明亮的黑眸问,“帮我妈妈讨回一个公道,也算是走错路吗?”
“楚乔!”
权晏拓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深邃的双眸眯了眯,道:“这个公道你不可能讨的回来!”
他的话,只让楚乔觉得刺耳,反手推开他的怀抱,恨声道:“我一定要讨回来!”
她的固执,权晏拓很早前就知道,此时更觉得头疼。他薄唇紧抿,心底的情绪一**起伏,这话要他怎么说呢?无论他怎么说,受伤害的那个人都是楚乔!
“你不帮我也无所谓,”楚乔往后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我自己一样可以!”
她是可以!
权晏拓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丫头现在都知道瞒着他,股权的事情他事先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完全被她搞个措手不及!
“但是权晏拓,婚我一定要离!”楚乔抿起唇,眼神坚定,“你不同意我们就打官司,打到离婚为止!”
撂下这句话,楚乔转身进屋,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心口憋着的那团火无处发泄,权晏拓攥着拳头,俊逸的脸庞阴霾到极点。
屋子里黑着灯,楚乔特意没有打开。
她站在窗口,盯着路边的男人,直到他开车离去,她才抬手打开一盏壁灯。
从小到大,她经历最多的就是被人抛弃。所以权晏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楚乔这样对自己说。
屋子里没有开暖气,楚乔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双手抱着肩膀,整个人蜷缩在窗前的椅子里。
她将头靠在玻璃窗上,怔怔望着外面一阵阵昏暗的街灯,眼底的情绪缓缓黯淡下去。
自从外婆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全心全意信赖过任何人。
楚乔低下头,将下巴垫在胳膊上,眼睛怔怔望向夜空。今晚的天气不错,墨黑的天际中,坠满一颗颗闪亮的星星。
不过坐在这里看星星,怎么也比不上在山顶看到的美丽。
那晚在山顶,他送给她的五彩气球,圆了她的梦。
他们躺在狭小的帐篷里,望着天边最亮的星星。他说过,“你不需要相信命运,因为命运给你的是酸甜苦辣,而我给你的,只是你想要的。”
明明他亲口说过,他给的,都是她想要的。
可为什么,在我每次想要信任你的时候,你都要让我失望!
那是这么多年的第一次,楚乔敞开心扉,想要让他靠近,也想要靠近他。
……
晚餐桌上,钟点工阿姨把饭菜摆放好,招呼他们过来用餐。
楚乐媛走到桌边,看了看桌上的菜色,笑道:“好香!”
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穿好衣服出来的阿姨,道:“辛苦了。”
蔡阿姨接过信封,听到她柔声细语的话,不禁错愕,心想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须臾,她把信封揣好,道了声谢便离开。
季司梵从书房出来,正好听到她的话,拉开椅子坐下,问道:“怎么,心情很好?”
“不错。”
楚乐媛端起碗饭,神情愉悦,嘴角隐隐透着笑意。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季司梵盯着她的神情,忍不住追问。这两天她神情都阴沉沉,又加上楚氏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她怎么一下子心情大好?
“我啊……”楚乐媛下意识的开口,却在话要出口前停住。她扫了眼面前的人,话锋一转道:“我天天沉着脸也不能解决问题啊,现在楚乔想要整垮楚氏,我当然要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和她斗!”
她没有告诉季司梵今天听到父母的谈话,尤其那些事情是有关楚乔的。她可不想让季司梵因为这个,再对她有任何关注!
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异色,季司梵看得清楚,不过她有心隐瞒,想来他追问也问不出什么。
季司梵端起碗,神情平和下来,他夹起一块鱼放进她的碗里,柔声道:“你最近瘦了,多吃点。”
他夹菜的温柔动作让楚乐媛怔了怔,俏脸扬起的笑容明艳。她撇撇嘴,撒娇道:“如果我瘦了,你还喜欢我吗?”
男人眼底的神情温和,看不出什么起伏,道:“你本来就不胖。”
他避重就轻,楚乐媛听的出来,她咬着筷子,眼底拂过一丝失落,却还是笑着夹起菜,放进他的碗里,关心道:“司梵,你最近脸色都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季司梵抿唇一笑,抬手揉揉她的头,安抚道:“最近公司事情多,有点累。”
随后他很安静的低头吃饭,楚乐媛再也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用过晚饭,楚乐媛端着泡好的参茶走进书房,走到季司梵身边,“不要太晚了。”
“嗯。”
季司梵头也没抬,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他先是应了声,而后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有话?”
楚乐媛撇撇嘴,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即便不说,季司梵也能猜出几分,他端起参茶喝了口,道:“需要我帮楚氏吗?”
难得他主动开口,楚乐媛心底一阵欢喜,弯腰蹲在他的身前,“你愿意帮我们?”
“呵呵……”季司梵抬手揉揉她的头,薄唇含笑道:“我们是夫妻,你们家有事,我理应帮忙。”
这话听的温暖人心,楚乐媛心中一块大石头倏然放下。
季司梵伸手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眼神温柔,“如果楚氏需要资金,我随时都能帮你。”
“司梵,谢谢你!”
楚乐媛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充满感激,“最近股票一直下跌,这个月的销售量也跌到底了,我都要愁死了!还好有你,要不然我真的一点儿底气都没有!爸爸那里我会慢慢劝他,你也知道他观念比较顽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资金,可这一次被楚乔弄得没有办法,爸爸被她气的不轻,我怎么也要想办法保住公司!”
季司梵默默的听她说,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他低下头,亲了亲的脸,笑道:“如果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乐媛,你做的很好!”
听到他的鼓励,楚乐媛发自心底的笑,眼神都染满暖意,“老公,还是你对我好。”
她伸手拉起季司梵,撒娇道:“走吧,陪我睡觉去,不要看了。”
抬头扫了眼时钟,季司梵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腰,薄唇含笑:“好吧,今晚陪你。”
楚乐媛完全沉寂在他的宠溺中,根本没有察觉出异样,整个人无知无觉。
……
深秋的气候,万物凋零。
楚宏笙起的很早,天还没亮就睡不着。他坐在书房宽大的转椅里,人靠着椅背,不知不觉竟又迷糊起来。
落地窗前,挂着白色的纱帘。
坐在转椅里的人,双眸微合,原本神情很安静,却不知为何,他搭在两边扶手中的指尖,突然收紧,整个人也蓦然惊醒!
“婉儿——”
静谧的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回荡,萦绕在耳边。
楚宏笙内敛的双眸一阵波动,良久,他才平复下心情,站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的天色渐亮,不过阴云密布,并不见阳光。
又是这样的天气!
楚宏笙偏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对面墙上。他眼睛落下的位置,挂着一副油画,浓重的色彩,晨曦间的山林,鸟语花香的绚烂。
窗外没有一丝阳光,阴沉沉的压抑。每当这样的天气,楚宏笙都会不自觉的做那个梦。在梦里,他似乎又回到那天阴雨的下午,那场画展,那个他注定要遇见的人。
时光荏苒,转眼间几十年的光阴匆匆而过,如果记忆能够永远停留在最美的开始,是不是人们就不会有这么多悲欢离合?!
楚宏笙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幽暗。也许他不是个好父亲,选择的办法也不能算是两全其美!但他能做的,可以做的,都已经做了。而他只是想要保护他的女儿,不让她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楚乔,爸爸今天所做的一切,有一天你会懂吗?!
清早起来,楚乐媛没有去公司,而是开车回到家里。
佣人打开门,语气恭敬,道:“二小姐。”
楚乐媛看了看客厅,神情自然的问,“爸爸妈妈呢?”
“老爷刚刚去了公司。”佣人们把她的拖鞋放好,回答:“太太很早就出门,去庙里上香。”
“嗯。”楚乐媛换好鞋子,提着手里的皮包往楼上走,同时吩咐道:“不要让人上楼,任何人都不要上来打扰我!”
“是的,二小姐。”
楚乐媛快步往楼上走,神情隐隐透着一股紧张。她算计着这个时间家里应该没人,所以特意回来找到东西。
那天在书房外面,她听到父母的话,也听到他们说遗书。她不确定遗书会放在哪里,需要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
楚乐媛推开主卧的门,从梳妆镜到衣柜,甚至床下都找遍,可都是些日常用的东西,压根没有什么遗书!
怎么会没有?
她皱眉,又跑到储藏室去找,把很多许久不用的老物件都翻找出来,但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与遗书有关系的东西!
难道没在家里?!
楚乐媛长叹了口气,心想如果没在家里,究竟会在哪里?她双手叉腰,秀眉紧紧蹙在一起,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回到书房。
反手把书房的门锁上,楚乐媛快步走到书桌前。刚才她已经找过书房,并没什么发现,但有一个地方她没找,保险柜!
以前她淘气,偷偷趴在书房的门外,曾经看到过父亲的这个书桌下面有个暗藏的保险柜。她蹲下身,伸手把书桌的最后一个柜门打开,果真看到一个黑色的保险柜。
不过保险柜是密码锁,她不知道密码!
楚乐媛双腿跪在地上,琢磨半天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碰碰运气。她手指轻快的按下一串数字,输入的是父亲的生日。
保险柜没有打开,显示密码错误。
楚乐媛喘了口气,再度按下一串数字,输入的是她生日,依旧提示错误。
已经浪费两次机会,她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深深吸了口气,楚乐媛抬手揉揉额头,心头纠结。密码到底是什么?
半响,她咬着唇再度伸手,却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缓缓的按下。
这次,她输入的,是楚乔的生日。
滴滴滴——
保险箱的屏幕一亮,柜门吧嗒一声自动弹开。
楚乐媛怔了怔,心底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原来保险柜的密码竟然是楚乔的生日!
她回过神后,顾不上多想这些,伸手进去,翻找她想要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她不敢乱动,只找她需要的。
保险柜的最下层,放着一个木制盒子,楚乐媛眯了眯眼睛,伸手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有一个泛黄的信封。
她拿起来扫了眼,唇边立刻勾起笑。
真的有遗书!
楚乐媛瞪大了眼睛,把封信打开,掏出里面的信从头到尾的看过一遍后,满意的放进自己的皮包里,然后动作迅速的把保险柜回复原样。
整理好东西,楚乐媛反复确认两遍,确定看不出任何迹象,这才打开门出去。
她提着皮包下楼,随口敷衍两句佣人,便开车离开。
楚乔公开拍卖股权的消息一经传出,全市再度闹的沸沸扬扬。她如此兴师动众,大手笔的动作,引来大家的众多猜测。
加之先前与权氏闹的侵权事件,楚氏的股价一夜间跌落巨大。
清早起来,电视新闻,早报财经版,满满的都是关于楚氏的报道。并且关于今天将要举行的拍卖会,多方众多揣测,都在猜想,这大笔股权最终会落入谁手?
楚乔坐在桌前,手里搅动着勺子,山药粥的香气扑鼻。
刚喝了两口粥,桌上的手机就响起来。是个陌生来电,楚乔犹豫了下,还是接听。
“喂?”
“楚小姐,我是胡警官。”
楚乔愣了愣,想起这个人后,问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有点小事,”对方欲言又止,半响为难道:“您能不能亲自过来一趟?”
算计了下时间,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倒是来得及。
楚乔应允后,便把电话挂断。
须臾,她换好衣服,开车赶往警察局。
胡警官正在等她,见到她来,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麻烦您跑一趟。”
他话语客气,楚乔也很礼貌,“没关系,有事请您就直接说吧。”
见她这么好说话,胡警官暗暗松了口气,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权少过来,把遗书的复印件拿走了,可我们这里的档案要完整,所以能不能把东西给我,也让我好交代!”
“遗书?”
楚乔蹙起眉,质问道:“什么遗书?”
“就是您母亲自杀前的遗书。”胡警官撇撇嘴,道:“那天权少看完后就给带走了,我……我看他那表情,也没敢拦着!”
权晏拓看过妈妈的遗书?那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楚乔咬着唇,心中有无数的问号,“遗书都写了什么?”
“啊?”胡警官皱眉,尴尬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多时候,楚乔从警察局出来,人坐在车里发呆。妈妈自杀前还有遗书吗?
楚乔从来都不知道!
如果有遗书,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呢?遗书爸爸肯定看过,为什么不说?现在连权晏拓也看过,他为什么也不说?
楚乔抿着唇,脸上的神情逐渐沉寂下来。她细细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爸爸的隐忍,权晏拓的突然改变,都与遗书有关系吗?
究竟这遗书里,都写了什么?!
楚乔心头狠狠揪了下,她沉着脸发动引擎,将车朝着别墅开回去。
俗话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权晏拓答应楚宏笙要保密,那他肯定不能说,而且他还要想办法帮着保全楚氏。
这他妈真有难度!
楚乔那死倔脾气,权晏拓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来硬的吧,以前还行,他能狠下心来!可现在,让他怎么狠心?
这叫什么事!明明好好的,突然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闹心事,真是要人命!
一整夜几乎没怎么睡,权晏拓早上起来,只喝了杯咖啡,随后接到助理的电话,说是拍卖会那边已经准备妥当,绝对不会出乱子。
打开电视,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楚氏的新闻。权晏拓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这以后招惹谁也不能招惹女人,这女人狠起来,绝对比男人狠!
叮咚——
家里的门铃响,权晏拓狐疑的走过去,见到门外的人后,微微惊讶。
“可以进来吗?”池越站在门外,笑着问他。
猛然间看到他,权晏拓先是一愣,而后将大门打开,转身往回走。
池越也没在意他的态度,径自迈步走进去,并且把门关上。
客厅的沙发里,池越与权晏拓面对面的坐着,气氛漠然。
“有事?”
权晏拓挑眉扫了眼挂钟,剑眉微蹙,道:“有话快说,我还要出门。”距离拍卖会的时间不远了,他还要去现场。
池越耸耸肩,俊美的脸庞噙着笑,“我们喝一杯吧,干掉这杯酒以后两清了!我也不再追究你算计我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眼眸动了动,道:“池越,冯天真的事情我做的确实有些过,但要是不给你点醒了,你他妈还是没完没了!”
池越抿起唇,从纸袋里掏出一瓶红酒,说道:“喝酒。”
池越起身从厨房里拿来两个酒杯,把红酒倒进杯子里,径自端起一杯,道:“干了!”
话落,他仰头灌下去。
权晏拓端起酒杯,刚要喝下,却被池越伸手拦了下,道:“等等——”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失常,池越不自然的别开目光,“一口干掉!”
权晏拓深邃的眸子一沉,嘴角的弧度渐渐抿起。他盯着池越的眼睛,精准的看到他躲避的目光,还有那抹深藏的紧张。
茶几的侧面有两个雕花的凸起,算是一种装饰。权晏拓手指轻轻摩挲,轻晃着杯中的妖娆液体,俊脸的神情慢慢凛冽。
“你怎么不喝?”池越蹙起眉,沉不住气的问他。
须臾,权晏拓仰头灌掉手里的酒,看向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眼见他喝掉,池越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他整个人靠进沙发里,沉声道:“哥,是我先遇见楚乔的!在你没有遇见她之前,在罗马是我先见到她的!”
权晏拓抿着唇,幽暗的眸子一片厉色,“然后呢?”
“然后?”池越低低轻笑,眼底的神情阴霾,“然后她就被你抢走了!”
“池越——”
权晏拓咻的恼怒,他抬脚想要踹过去,却发觉手脚无力,脑袋眩晕。
“头晕吗?”池越问他,嘴角的笑容得意,“你之前不是说,给我喝的是酒,不是春药吗?!那成,今天我也让你尝尝这滋味!”
操!
池越,你他妈找死!
“想骂我是吧?”池越起身坐在他对面,挑衅道:“等你有力气再说!”
顿了下,他低下头,眼底的神情冰冷,“我就是不服气!就算我得不到楚乔,你和她也别想好好的……”
后面的话,权晏拓都没听清,眼前渐渐模糊,整个人完全陷入黑暗中。
开车回到别墅,楚乔看到院子里停着那辆黑色悍马,就知道他还在家。
停好车下来,楚乔走到大门前按下指纹锁,推门走进去。
玄关的地上,摆放着一双女人的鞋子,却不是她的。
楚乔换鞋的动作一怔,她转身往四周看了看,茶几上有酒杯,红酒瓶。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香水味道,陌生的。
四周很安静,楚乔抿着唇,清楚的听到她心脏咚咚的跳动声,絮乱慌张。
她捏着皮包往里走,豁然看到对面的楼梯上,走下来一道人影。
楚乔一下子停住脚步,手脚麻木的站在原地。
迎面走来的女人,身上只穿着一件男士衬衫,刚刚遮住腿根。
夏嫣然迈着修长的美腿走过来,乌黑的长发挽在一边,红唇扬起的笑容浅浅。
这一刻,楚乔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勾勾盯着走来的人,明明心思再转,可喉咙就好像被人掐住,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夏嫣然就在眼前,楚乔想要不看都不行。
倏地,楚乔瞥见夏嫣然脖颈中带着的那条白金项链,心头蓦然沉下去。项链坠的金色子弹随着那人的步子一动一动,那抹金色光芒晃的她眼睛生疼。
“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传男不传女!”
“借我戴戴行吗?”
“不给!”
“你给我生个儿子,这项链以后就归你了。”
楚乔呆滞的眼珠转了转,竟然还记得权晏拓上次说过的话,一字不漏。
109 爱情的滋味(高潮必看)
面对面的距离,不过一臂之隔。
夏嫣然双手抱胸环在身前,嘴角的笑容明艳,“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惊讶?
楚乔乌黑的翦瞳闪了闪,说不出是不是惊讶,以至于让她哑然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笑容,落在楚乔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挑衅。她动了动手指,这才发觉竟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时候她应该说什么?
楚乔呆滞的思维渐渐运转起来,沙哑的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在这里?”
发出声音,楚乔才觉得,这么可笑的话是她说的?!
怎么可能?
夏嫣然笑了笑,抬手拨了下长发,柔声道:“楚乔,需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
楚乔勾唇,脸颊僵硬的挤不出半点笑意。曾经捉奸在床这种事情,她很拿手的不是吗?她算是久经场面吧,可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傻了呢?
呆滞的思维运转起来,楚乔木纳的盯着面前的人,寻思着这个时候,她应该做什么?
以前捉奸的时候,她压根就不给对方说话的余地,拳头应该就挥过去了。
可此时,楚乔想要攥紧拳头,却都发觉使不出力气。手脚软软的,真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长长的叹了口气,楚乔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人捉奸都要带着朋友,原来不是自己不想动手,而是这身体压根不受控制,半点力气也没有。
她盯着夏嫣然嘴角拉开的笑容,整颗心缓缓收紧,那颗脆弱的器官,似乎正被人捏在手心里,肆意把玩!
这种痛,是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
即便当初楚乐媛把季司梵抢走,她都没有这么痛过。
卯足全身的力气,楚乔才能抬起手,手指卷住夏嫣然脖颈中的那条项链,一把狠狠扯下来。
“啊——”
这一下力气很大,夏嫣然白嫩的颈中被扯出一道深深的红痕,泛着血丝。
五指微微收拢,楚乔握紧掌心中的那颗金色子弹,沉声道:“别弄脏我的东西!”
夏嫣然抬手摸了下后颈,沙沙的痛,肯定磨破皮了。
攥着那条项链,楚乔转过身,再也没有多说,快步离开。
推开门,坐上车,楚乔手中捏着车钥匙,却怎么都对不上插孔。手腕在发抖,手指也在发抖,其实她全身都在颤抖。
抬起左手扣住手腕,楚乔艰难的把钥匙插进去,车子总算发动起来。
红色跑车倒出车库,跳转个方向,开出别墅的大门。
楚乔双手紧紧扣住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到底,车子直直往前开出去。
这边鹅卵石铺砌的小路上,跌跌撞撞跑出来道人影,小孩子追着皮球跑来跑去,不知不觉就跑到路中央。
“小心!”
孩子妈妈紧跟着过来,见到有车,急忙喊了声。
幸好是这一声,才把楚乔混沌的思绪拉回来。她倏然踩下刹车,嘎吱一声,车子停在孩子身前,几乎都能碰到那抹小身子。
“咯咯——”
小孩子怀里抱着皮球,看到有汽车开过来,还觉得好玩,裂开嘴笑出声。
孩子妈妈吓得脸色惨白,一把抱起孩子搂在怀里,骂道:“你会不会开车啊,在小区里开这么快,撞到人怎么办?”
楚乔没怎么听清那人在骂什么,只能看到她一开一合的嘴巴在动。须臾,那女人才抱着孩子离开。
深深的吸了口气,楚乔整个人舒缓下来,全身紧绷的那根弦也松开。
她慢慢软下身,脸靠在方向盘上,额头都是冷汗。差点她就撞到一个孩子,真的好险!
紧握的掌心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搁着,生疼生疼的。楚乔一点点松开握着的力度,摊开后才看到竟是那颗金色子弹。
她掌心里还紧紧攥着那条项链,一直都没松开过。
楚乔低着头,将脸靠在方向盘上。眼角酸胀难抑,她眨了眨眼,只觉得有温热的泪水淌下。
那泪水一经流出,仿佛带着生命般,片刻不停地从她眼底滚落。
楚乔想要制止,却只能换来更加汹涌的泪水。
她紧紧咬着唇,眼睁睁看到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滴落在她的掌心,一点点汇聚。
无力阻止,只能任由这种感觉,将她整个人彻底淹没。
额头两边一跳一跳的疼,躺在床上的男人揉着太阳穴,逐渐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依稀清楚,权晏拓摇了摇头,馄饨的大脑渐渐清明。
男人黑曜石般的眼眸眯了眯,瞥见窗边站着的人影后,嘴角一沉,道:“是你?”
“醒了。”夏嫣然转过身,看向他的眼神温柔:“你醒的很快。”
权晏拓从床上站起来,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衣服,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一起的?”
夏嫣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既然今天她站在这儿,自然知道再也不能隐瞒。
“很早前。”她敛下眉,回身朝着他走过来。
她的话,让权晏拓眼底的眸色一沉,彻底阴霾下来。
夏嫣然身上穿着长裙,迈步走到他的面前,红唇轻抿,笑道:“阿拓,虽然你醒的很早,可还是晚了一步!楚乔刚刚回来过了!”
闻言,权晏拓蹭的站起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厉声道:“夏嫣然,你对她说过什么?”
夏嫣然俏脸的神色慢慢发红,被他掐住喉咙,呼吸不畅,“我告诉她,你和我上床了,你爱的那个人,是我!”
虽然被他掐着脖子,不过夏嫣然吐出的声音用力,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上床?!”权晏拓勾起唇,嘴角的笑容嘲弄。
夏嫣然心里一突,眼神慌张的看向他。男人脸上的那抹笑,阴沉沉,让她心底发毛。
脖颈中钳制的力气松开,夏嫣然整个人一松,双腿无力的往后退开一步,差点摔在地上。
权晏拓紧绷的俊脸突然一松,忍不住笑起来。
夏嫣然揉着脖子,狐疑的问他,“你笑什么?”
权晏拓沉着脸,拽着夏嫣然来到书房,并且伸手将桌上的电脑打开。
很快电脑屏幕就亮起来,夏嫣然看到里面的画面,惊讶的张大嘴。
“这招对我没什么用,”权晏拓看到她煞白的脸,笑道:“如果我想跟你上床,早就上了,还用等到今天吗?”
这句话狠狠戳在心口,夏嫣然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我应该感谢你。”权晏拓蓦然出声,俊脸的神情沉下来。
“谢我?”
夏嫣然揉着脖子,挑眉盯着他问。
“是的,谢你。”
“谢谢你给我们之间,选择这样的结局!”权晏拓敛下眉,深邃的眼底闪着精光。
闻言,夏嫣然双眸一阵剧烈的收缩,她咬着唇,急声道:“阿拓,我,我……”
碰——
一声巨响。
夏嫣然猝不及防,怔怔的看到他拿起桌上的玻璃缸,双手缓缓松开,任由它狠狠摔在地上,顷刻间碎裂成无数的残片。
“不要!”
夏嫣然本能的抬手接住,却终究慢了一步,徒劳的看着玻璃缸从他指尖滑落,粉粉碎。
哒哒哒哒——
玻璃缸中的紫色水晶球,一颗颗弹跳滚落,转眼间分崩离析。
“不要……”夏嫣然双腿跪在地上,任由尖利的玻璃碴子镶嵌进皮肉中,她伸手捡起散落的水晶球,眼角的泪水汹涌,“权晏拓,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把这个打破?!”
“为什么不能?”权晏拓俯下身,眼底的神情阴霾,“上次警告过你什么?夏嫣然,这是你自找的!”
夏嫣然咬着唇,脸上的泪痕满布,“你答应过我,永远都会留着这个玻璃缸,永远都会记着我!”
答应过吗?
权晏拓抿唇笑了笑,深邃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那是个错误,所以我要纠正过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指着地上散落的水晶球,凉薄的唇抿起,“夏嫣然你记住,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没有了!”
“一切都没有了?”夏嫣然盯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你要把我忘记吗?你要把我们的一切都忘记吗?”
“对!”权晏拓回答的斩钉截铁,道:“全部都忘记!”
“离开我的家!”
权晏拓站起身,丢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如此。随后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飞奔着下楼,开车离开别墅。
尖利的玻璃碴子,滑过她柔嫩的掌心。夏嫣然跪在地上,想要把水晶球捡起来,却发觉满地都是,到处都是,她要怎么捡?
散落的东西,是她根本就拼凑不起来的!
这二十五年的岁月,所记载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已经远去。
夏嫣然突然就笑了,这场纠缠,终于还是毁在她的手里。
……
楚乔开车来到拍卖行,下车的神情似乎已经恢复平静,至少她还记得有正事要办。
拍卖行里面,人潮涌动。
楚乔提着皮包往里走,却被人闪身挡住。
“站住!”
楚乐媛早就等在这里,此时趾高气扬的站在她面前。
见到是她,楚乔抿起唇,越过她的肩膀径自往里走,但又被她拉住手腕,拽到一边。
“滚开!”
楚乔挑眉盯着她,心底的怒火上涌。
她的眼神可怕,楚乐媛心头缩了缩。不过她有东西在手,底气很足。
“楚乔,你凶什么凶?”楚乐媛瞥着嘴,含恨的瞪着她,道:“你要把股权拍卖掉,知不知道这样做,楚氏就要垮了!楚氏垮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楚乔冷冷的笑起来,眼神阴骘,“这是你们欠我妈妈的!”
“欠你妈妈?”
楚乐媛轻蔑的笑了笑,讥讽道:“楚乔,你根本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诬陷我妈妈!现在还要忘恩负义的来整楚家,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诬陷你妈妈?”楚乔失笑,骂道:“不要脸!”
听到她的话,楚乐媛脸色咻的一沉,怒声道:“你妈才不要脸!我妈妈是清白的,背叛的那个人是你妈妈!”
“你敢胡说?”楚乔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眼神染满厉色。
楚乐媛自然不怕她,得意的笑道:“我胡说?楚乔,胡说的人是你!”
她伸手掰开楚乔的手,打开皮包掏出那封遗书,语气尖刻,“你自己去看!去看看你妈妈做的好事!”
楚乐媛把信封大力丢过来,楚乔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呆愣愣的盯着手里的信封。
“哼!”
望着她失神的脸,楚乐媛抿唇一笑,转身朝着拍卖行走进去。
不多时候,楚乔开车回到淮西路的老房子,那是她小时候的家。
斑驳的院门,荒芜的庭院。
楚乔以前每次来,都没用勇气推门进去。因为这里保存着,她不算清晰的童年回忆。确实唯一快乐的回忆。
嘎吱——
推开沉重的铁门,楚乔抬脚走进去。
脚下的落叶被踩的沙沙响,她迈上台阶,打开大门,终于重新踏进这里。
房子里的东西都还在,只是上面盖着一层白布。当初妈妈去世后,他们便从这里搬走,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回过这里。
二十多年没有人住,房子里难免有股潮湿味道。
楚乔提着手里的包,一步步走上楼梯,按照她记忆中的方向,走进母亲的卧室。
白色的卧室门,微微泛起黄晕。楚乔手指搭在门把上,只轻轻用力,房门便被推开。
花团锦簇的手工毛绒地毯,是妈妈的最爱。小时候,楚乔经常坐在地上,在妈妈身边滚来滚去,滚的累了,她就会趴着肉嘟嘟的小身子,缩进妈妈的怀里睡觉。
她走到窗边,依稀还记得。妈妈最喜欢靠窗坐在这里,手里拿着画笔,牵引着她的小手,教她如何握笔,教她如何画出人生的第一笔。
这个房间的摆设,没有丝毫变化。
楚乔眼角一挑,突然看到桌上的花瓶里摆放的东西,整颗心瞬间收紧。
良久,她才重新涌起力气,走到桌前。
桌前的花瓶里,插满干枯的花朵。楚乔眼睛紧紧盯着那些花,在心底轻轻默数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三朵。
而最外面的这朵花,还能看出大概的模样,显然刚刚放进去不久。
白色的玫瑰花。
楚乔心尖一紧,眼眶酸涩。
她曾无数遍的问过父亲,可还得妈妈的忌日?
如今,她看到这二十三朵干涸的白玫瑰,终于明白。为什么每年妈妈的忌日,父亲都不会在十二点以前回家!
颤抖的打开手中的信封,楚乔咬着唇,明亮的双眸一片黯然。心中隐隐预感到什么,她手指紧扣在信纸的边沿,深深的印出一个手指窝。
楚乔敛下眉,用尽所有的力气,看完手里的遗书。霎那间,她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伴随着她荒凉的心,狠狠破碎。
拍卖会已经开始,但楚乔迟迟未有露面。众人窃窃私语声不断。
手机不通,联系不上她,工作人员急得团团转。最终因为错过时间,被迫取消这次的拍卖会。
嘉宾席上,楚乐媛淡淡一笑,成功收场。
黑色悍马行驶在车道上,权晏拓带着蓝牙耳机,双手握着方向盘,薄唇紧抿道:“立刻给我去查楚乔离开别墅后都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他挂断电话,心头的怒火翻涌。
楚乔没去拍卖会,也找不到人!
即便夏嫣然的话让她备受打击,但是依着她的性格,拍卖会一定会去的!可她竟然没有露面,权晏拓敏感的觉得,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一个夏嫣然不够,竟然还有个池越搅和,权晏拓心底的那股火,总要发泄出来。
他沉着脸跳转方向盘,把车开到池家。
门庭的台阶上,池越手里夹着烟,一根根吞云吐雾,神情沉寂。
权晏拓车子都没熄火,直接跳下来,冲进去。
见到他来,池越并没有觉得意外,俊美的脸庞微微扬起,笑道:“够快的!”
碰——
权晏拓抬手就是一拳,朝着他的嘴角打下去。
“这是你欠我的……”
他的话没说完,权晏拓又是一脚,直接把池越踹出去,后背撞到门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怎么回事?”权正宜听到动静跑出来。
“姑姑!”
权晏拓拦住她,眼底的神情吓人,“你别管!谁也管不了,今天我要是打死他,我给他偿命!”
“阿拓——”
权正宜被他脸上的厉色吓坏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怔忪的功夫,权晏拓揪起池越的衣领,直接把他拉到楼上卧室,并且把房门反锁。
“开门开门!”
权正宜双手拍着门板,不停的叫喊,听着里面七零八落的响动,吓得一个劲的哭!
“操!你他妈玩真的!”
池越捂着肚子,吼道:“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权晏拓压根就没搭理他,挥起一拳朝着他招呼过去,拳拳力度都狠厉。这次真的给他惹急了!
“你他妈的什么时候报复不行,非要这个时候给我捣乱!你知道楚乔多可怜吗?!池越我告诉你,她要是有什么事情,我真的弄死你——”
权晏拓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俊脸扭曲,眼底泛起一片腥红。
看到他的眼神,池越一愣,竟然忘记还手,问道:“出了什么事?”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剧烈,姑姑的哭喊声也让他烦躁。
权晏拓抿起唇,松开池越的衣领,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妈,别闹了,我还没死呢!”
池越心领神会,朝着门外喊了声,嘴巴微微一动,立刻痛的他呲牙咧嘴!
“越越,阿拓!你们开门啊!”
权正宜还是不放心,继续拍门。
池越没办法,只能咬着牙站起来,把门打开一道缝,道:“你别管了。”
权正宜扒开门缝就要进来,又被池越挡住:“妈啊,您别掺和行吗?”
看着他满脸的伤,权正宜真是有生气又心疼,她抬手指了指池越的脸,吼道:“死小子,你气死我得了!”
打发走母亲,池越反身回来,背靠着墙坐在地上,抬脚踹了踹对面的人,道:“这种滋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权晏拓抬起手背,擦掉嘴角的血迹。
“被人算计的滋味啊!”
池越仰着头问他,“憋屈吗?”
是有点憋屈!
“这次你满意了?”权晏拓问他,眼神凛冽:“和夏嫣然一起算计我,你就那么得意?”
池越脸色一僵,没有开口。
权晏拓沉下脸,怒声道:“池越,我们两清了。”
“没清!”池越偏过头,对着镜子看看脸,神情瞬间阴霾下来,“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打小爷的脸,我这张脸可是独一无二的,你要是真给我毁容了,我缠你一辈子!”
“呼——”
权晏拓长长的吁了口气,瞪着面前的人,突然又想笑。说到底,池越都是小孩子心态,他自己做的混蛋事情,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对错,跟他较真,还真辩不出什么道理!
“哥!”
池越轻轻开口,语气沉下去,“我要是有你那样狠心,你这会儿也不会有力气打我?!”
权晏拓眯起眸子,不解的瞪着他,“我怎么狠心了?”
把冯天真送到他的床上叫狠心?这死孩子,到底能不能想明白点儿?!
这事情早晚也要说,池越撇撇嘴,笑道:“我给你放的药是进口的,以前我们整人的时候用过的!吃过以后短时间硬不起来!”
硬不起来?!
权晏拓剑眉紧蹙,琢磨了下才反应过来,一脚踹过去,“妈的,你找死!”
这是不相信他啊!
“靠!”
池越吃痛,俊脸皱成一团,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要防着夏嫣然,她都觊觎你二十多年了,万一她要是真把你给那啥了,楚乔绝对能杀了我!”
“那你不怕我杀了你?”
池越捂着嘴,低低一笑,道:“我觉得,楚乔比你更狠!”
“……”
权晏拓无语,又要抬脚,池越却早有防备,闪身躲开。
“你有完没完,还打上瘾了啊!”池越皱眉,怒声道:“再打我可还手了啊!”
顿了下,他薄唇紧抿,道:“我没想真害你!我早就看出来楚乔对你的心思了,可我就是不服气,我就想膈应你们!”
“你——”
权晏拓怒极反笑,起身一巴掌狠狠拍在他的脸上,吼道:“池越,你他妈真有出息!”
“好了好了!”池越也觉得烦躁,推开他的手,道:“以后这件事就算完了,谁也别在提起,谁再说小爷跟谁急!”
说到底,权晏拓也是他哥,纵然他怨怼,也不能真的毁了他们!
权晏拓能把冯天真送到自己的床上。而他却不能把夏嫣然同样送去,因为在心底的某处,池越很清楚,这是不一样的!
可究竟哪里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清!
权晏拓正要开口,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电话接通后,听到里面的人汇报,神情彻底阴霾下来。
须臾,他跳上车,飞速赶往市区的别墅。
权晏拓到的时候,寒秋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给女儿讲故事。
寒一诺见到进来的人,乌黑的眼睛眨了眨。
“楚乔呢?”权晏拓抿着唇,声音很冷。
寒秋阳放下手里的书,眼神平静,道:“走了。”
走了?
权晏拓剑眉紧蹙,眼神凛冽的问她:“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
寒秋阳依旧是那副优雅的笑容,看不出一丝慌乱,
那抹从容淡定,瞬间激起权晏拓的怒火,他伸手揪住寒秋阳的衣领,眼底的神情暴怒。
“放开我爸爸!”
寒一诺咻的从沙发里跳下来,小小的身子护在爸爸身边,道:“乔乔阿姨说,不许告诉任何人她去哪里!”
权晏拓俊脸一沉,低头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子,有气没地方撒。
“她什么时候走的?”
半响,权晏拓喘了口气,声音平静下来。
寒秋阳伸手把女儿抱起来,搂在怀里,沉声道:“半个小时前。”
深吸一口气,权晏拓眼底的神情逐渐暗淡下去。周围没有属于她的气息,他心里明白,楚乔是真的走了。
彼时,气场的候机大厅,楚乔坐在椅子里,正在等待登机。
大厅中的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从拍卖行传出来的新闻。她看到被迫停止的拍卖会,还有权晏拓心急火燎走出现场的身影,心尖一阵收紧。
随着广播声响起,楚乔起身走进登机口,背影决绝。
权晏拓开车沿着公路一路狂奔,车子开到机场,他把车停下后,立刻跑进候机大厅。
寒秋阳不肯说楚乔去哪里。
显然是楚乔受益的。
不知道寒秋阳用了什么办法,他查不到登机名单,也查不到楚乔要去哪里。
人来人往的大厅,身边走过的人千万。
权晏拓怔怔站在原地,望着满目的陌生脸孔,深邃的双眸一片黯然。没有她的身影,没有她的笑脸,也没有她的气息。
在她转身走远的那一刹,他的世界也走到尽头。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滋味。
……
楚家的晚饭照例六点开餐,楚乐媛悠闲的端着饭碗,胃口大开。
不过,只是她一个人吃的开心。
楚宏笙有些走神,全部精神都在琢磨楚乔为什么没有去拍卖会?
同样的,江雪茵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楚乔突然改变决定?难道是……
直到家里的门铃声响起,佣人跑过去开门。
“权少!”
权晏拓俊脸冷峻,脚下的步子稳健。
乍一看到他,楚乐媛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她脸色霎时紧张,咬着筷子低下头。
“怎么样?”楚宏笙站起身,盯着权晏拓问。
权晏拓薄唇轻抿,道:“还没查到她去哪里?不过很快就有消息。”
闻言,楚宏笙微微松了口气,但是脸色并不好看。
权晏拓拉开椅子,突然坐在楚乐媛对面,眼神含着几分笑意,“你胃口不错。”
楚乐媛神色一紧,僵硬的笑道:“怎么会?姐姐不见了,我当然也着急。”
啪——
权晏拓摔了面前的筷子,瞬间眯起眼睛,质问道:“楚乐媛,你别告诉我,在拍卖会开始前,你没见过楚乔?”
他单手撑在桌面上,俊脸逼近她,道:“你跟她说过什么?”
“我……”
楚乐媛咬着唇,眼神躲闪,“我就是劝劝姐姐,让她不要那么做。”
“还有呢?”
“没有了!”
“哼!”权晏拓撇撇嘴,冷笑道:“这些话,你留着骗鬼去吧!”
“你不信也没办法?”楚乐媛放下饭碗,抵死不承认。
“你敢在我面前耍赖?”
权晏拓沉下脸,伸手指了指她,道:“楚乐媛,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你,你敢——”
他的神情吓人,楚乐媛起身往妈妈身边躲,语气渐渐失去底气,“我就是说过什么,那也是实话实话!”
“乐媛!”
楚宏笙眼睛一沉,转头盯着女儿,问道:“你到底做过什么?”
父亲的眼神锐利,看得楚乐媛心虚,她咬着唇,嘀咕道:“我把遗书给她看了,省得她总是诬陷我妈妈!明明不要脸的人是她妈妈……”
“娇娇!”
听到她的话,江雪茵神色大惊。
遗书?!
权晏拓眼角闪过一抹狂狷,他抬手朝着楚乐媛伸出去,那眼神足足能吃人!
“啊——”
楚乐媛以为要凑她,捂着脑袋往后躲,却不想看到父亲捂着胸口,整个人倒在地上。
“爸爸!”
“宏笙——”
市医院。
急救室的红灯亮起很久,楚宏笙才被护士推出来。虽然抢救成功,不过人很虚弱,需要住院。
护士安顿好病人出来,江雪茵急忙就要进去。
“等等!”
护士拦住家属,道:“病人刚醒,他只要求见权晏拓。”
闻言,楚乐媛眼底的神情黯淡下去。
病房里,楚宏笙已经清醒,鼻子里还挂着氧气,招招手让他坐在床边。
权晏拓拉过椅子坐下,沉声道:“您找我有事?”
楚宏笙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黯然,“难为你了。”
他的语气蓦然,权晏拓听的心里不是滋味,“爸,是我不好,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不会,”楚宏笙拍拍他的手,笑道:“你已经尽力了。”
窗外的夜色浓稠,楚宏笙抿着唇,缓缓开口,“阿拓,你能不能把她带回来?”
权晏拓坚定的点点头,郑重承诺,“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
有他的保证,楚宏笙安心不少,苍白的脸色泛起笑意。
……
深夜的书房里,权晏拓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出去。
铃声响过几下,对方才接听,“喂?”
“晋臣,给我查个航班。”
“谁?”
“楚乔!”
电话那端的男人轻笑出声,揶揄道:“阿拓,你怎么又把你媳妇儿弄丢了?”
操!
权晏拓沉下脸,却因为有求于人,不得不忍住。
“这点儿小事,还能难倒权家的太子爷,你不会自己查?”
“靠!傅晋臣你别给脸不要脸,爷要是能查,还找你干吗?”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傅晋臣低低一笑,道:“可我现在没空?”
他那边有女人的笑声,权晏拓咬牙,怒声道:“说吧,什么条件?”
傅晋臣撇撇嘴,嘴角的笑容诡异,“还没想好,你先欠着我的。”
啪——
他把电话掐断,权晏拓气的七窍生烟。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啊!
不多时候,傅晋臣又把电话打回来,告诉他查到的地址。
再次挂断电话,权晏拓紧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
他打开电脑,调出里面的录像播放。画面很清晰,每一个影像都很清楚。
权晏拓双腿搭在书桌上,眼底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只见画面中,楚乔抬起手,一把扯下夏嫣然脖子里的项链,眼神愤恨。
“嘶——”
男人微微勾唇,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种金属物件擦过皮肤的刺痛。
都说女人狠起来不得了!尤其是吃醋的女人!
其实在池越找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那死小子要做什么,还能瞒得过他?当初为了逼着楚乔订婚,把她关在这里一段时间,所以这套房子里装着监控设备。
喝下那杯酒前,权晏拓就把开关打开,原本是想证实,池越和夏嫣然究竟是不是一伙儿的,可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下,画面定格在楚乔手里攥着项链,眼神愤怒的那个画面。
看吧看吧,要气死了吧!让她还敢说,只是跟他玩契约?!
玩契约能嫉妒成这样吗?
权晏拓薄唇微勾,眼底闪过的精光四射。虽然这些事情都是偏巧凑在一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冥冥之中,这些人都在有意无意间,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好比,池越和夏嫣然,这两人一通闹腾,终于让他看到楚乔的反应。
又好比,楚乐媛的拆穿真相。如果她不说,这件事总要横梗在他们之间。
他无心做什么,但命运的齿轮却在无形中转动。
天边渐渐泛起白色,晨曦的朝阳就要升起。
权晏拓站起身,迈步走到窗边。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肩头,勾勒出男人炫目的脸庞。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眯了眯,眼底的神情温柔如水。
楚乔,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小嘴能有多硬?!
这一次再治不了你,爷就跟你姓!
------题外话------
其实权爷才是天下第一大腹黑!哇咔咔~~
明天开始追妻之路咯,想看权爷被虐不?!
110 媳妇儿,你想我吗?
金字塔形状的摩天大楼里,在晨曦的朝阳中,准时响起某人喋喋不休的训斥声。
“楚乔,我的咖啡不准加糖,谁给你的胆子放的?!”
“我桌上的笔筒就是颜色混乱,谁让你给我整齐排好的?这样会让我的灵感打结,你懂不懂?”
“还有我要用的面霜,明明让你买补水的,怎么给我换成紧致肌肤?!”
梅杰拿起桌上的面膜,扫了眼那个牌子,抬手就丢过去,恰好扔中蹲在地上捡画纸的楚乔头上,“这什么垃圾品牌?要是我的皮肤过敏,你负担的起责任吗?”
“哎哟——”
楚乔捂着脑袋抬起头,可怜巴巴的道:“老师,那个牌子是法国著名品牌,适合所有肌肤!”
“闭嘴!”
梅杰修长的手指轻抬,一下下点在她的额头,厉声道:“我就是用不习惯,行不行啊?”
“行!”
楚乔捧着脑袋,躲开他的手指,小声嘀咕,“每次都戳我的头,讨厌死了!”
“你说什么?”梅杰双手叉腰,眼神锐利。
“没,”楚乔忙的摆摆手,笑道:“我去换,重新去买啊!”
这还差不多。
梅杰骂了半天,嘴巴都干了。他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口,对着镜子看了看脸,道:“笨手笨脚,每天要气死我多少细胞!”
切!
楚乔撇撇嘴,心想她的细胞死的才多好不好?遇见这么个挑剔的主儿,谁能忍受啊!
眼角余光瞥见趴在桌子下面的什么,梅杰眼神沉了沉,神情霎时阴霾。
“楚乔——”
他震天一吼,楚乔吓的抖了下,转头看过去,脸色咻的变白。
完蛋了!
梅杰炸毛,眼神愤恨的足能杀人,“好啊你,竟然忘记喂饱我儿子!”
说话间,他弯腰把趴在地上的一只白色贵妇犬抱起来,怜爱的亲了亲它的脑袋,道:“宝贝儿,肚子饿不饿?好可怜哦,都是爹地不好!”
楚乔头皮发麻,慢慢的伸手,拿起桌上的皮包,然后又往大门的方向闪,一步步倒退着步子,“对不起老师,我早上忙着给你煮咖啡,就把小白给忘记了!”
梅杰神情愤恨,望向她的眼神咻的射出无数小飞刀,“你个死丫头,还敢狡辩?!”
“呵呵……”楚乔笑着讨好,快步往外冲,“老师,我马上去买面膜啊!”
话落,她抱着怀里的包,一溜烟跑走。
“喂!你给我回来,我还没骂完呢……”
楚乔边跑边擦冷汗,心想傻子才等你骂完!这次忘记喂小白,不被他骂掉一层皮才怪!
“你个死丫头,给我回来!”
梅杰怔怔望着她消失的身影,气的跺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站在电梯前,周围人都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虽然能拜在梅杰大师门下令人羡慕,但每天要忍受他的怪癖,还有非人的折磨,可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所以这么多年,梅杰只有两个学生,一个是寒秋阳,还有一个是季司梵。
如今,又多出一个楚乔。
还是个女的。
梅杰老师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收女学生,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会破例!
叮——
电梯门打开,楚乔顶着众人万般同情的眼神,悻然迈步走进电梯。
来到大厦外面,天气晴好。
楚乔抬手遮了下头顶的阳光,嘴角染着点点笑意。她手里捏着钱包,沿着路边往前走,并没有乘车。
倒不是她要省钱,只是如果太早回去,铁定又要被老师骂死!所以只能消磨点时间,等他气消了,免得耳根不得清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紧闭的大门被人慢慢的推开一道缝隙,楚乔探着脑袋钻进来,小心的看看书桌前坐着的男人,犹豫着要不要这个时候进来?
“还知道回来?”梅杰低着头,但听力很好。
“呵呵……”
楚乔笑着把门打开,提着手里的东西走进去,“老师,您肚子饿了没?”
“哼!”梅杰丢下手里的笔,抬起头瞪着她的脸,恨声道:“气都被你气饱了,还饿什么饿啊!”
面对他的疾言厉色,楚乔一点儿也不生气,嘴角的笑容更甜。她忙的把袋子打开,掏出里面的面膜,道:“老师,这是您常用的那款面膜,今天终于到货了。”
说着话,她把面膜放在桌上,语气恳切。
梅杰扫了眼,微微撇嘴,紧蹙的眉头倒是舒缓下来不少。
眼见他脸色转好,楚乔这才把袋子里的饭盒拿出来,却又故意捧在手里,没给他。
空气中飘来一股香气,梅杰动了动鼻子,转头盯着她手里的饭盒,眼神变了变。
忍住嘴角的笑容,楚乔勾起唇,道:“我去中国餐馆买的鱼香肉丝,还有米饭,您要不要尝尝?”
闻到那股味道的时候,梅杰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蠢蠢欲动,他轻轻咳嗽了声,道:“嗯,我尝尝吧。”
打开饭盒,扑鼻的香气诱人。
梅杰拿起筷子尝了口,紧蹙的眉头彻底舒展开。麻辣的味道,弥漫在舌尖。
“我特意让厨房多加的辣椒!”楚乔当然知道他的口味,附带解释一句。
“嗯。”梅杰应了她一声,眼底总算泛起笑意。
见到他笑,楚乔终于松了口气。看了看桌上新买来的面膜,她再度皱眉,吃的这么辣,又要糟蹋那些化妆品了!
“小白。”楚乔蹲下身,抬手揉揉它的脑袋,把新买的狗粮打开,倒进它的盘子里,道:“对不起哦,我早上忘记喂你,今天中午特别给你加餐,乖乖吃吧!”
梅杰手里拿着筷子,盯着楚乔的侧脸微微发笑。以前他不收女学生,总觉得女人很麻烦。自从楚乔来了之后,他的生活虽然也经常被她搞到混乱。不过她很有心,也很懂事,虽然他百般挑剔,但在她身上几乎挑不出什么错!
看起来,秋阳那个臭小子,还真是有眼光!
“楚乔!”
“是!”
楚乔条件反射的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老师,您需要什么?”
伸手拿起桌上的设计图纸,梅杰撇撇嘴,道:“我昨天对你说过什么,你是一个字也没记住啊!”
“啊?”楚乔挠头,秀眉紧蹙,“您说过很多话,到底是哪句?”
这死丫头!
梅杰狠狠翻了个白眼,沉下脸,道:“我说过,设计的第一要素是什么?”
设计的第一要素。
楚乔红唇轻抿,回答道:“设计的第一要素是多元化。”
听到她的话,梅杰脸色才好看一些,不过神情并没有松懈。他扬起手,把她昨天设计的图纸都丢回来,厉声道:“你的设计里,我只能看到一种颜色!给我修改好,否则我让你打扫一个月的厕所!”
一种颜色?
楚乔伸手接住画纸,秀眉紧紧蹙起来,怎么会是一种颜色呢?这里面明明是多种颜色啊!
她敢怒不敢言,咬着唇低下头,道:“知道了。”
“给你半天时间,明天早上送来给我看。”
梅杰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闻言,楚乔也不能再辩解,只能收拾好东西,无精打采的离开大厦。
午后的阳光很暖,罗马的街道规整。楚乔一个人走到车站,需要乘车回家。她租住的地方,距离这里的摩天大楼并不算远,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
虽然房子有些老旧,但地处繁华路段,所以房租也不便宜。
“乔——”
楚乔刚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对门的邻居。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长得眉清目秀,二十来岁的年纪。偏巧也是中国人,家乡在南方。
“这么早回来?”杰西卡笑着跑过来,打趣道。
楚乔撅着嘴点点头,显然情绪失落。
“又被你老师骂了吧?”杰西卡挽着她的胳膊往楼上走,笑着问她。
被人说中心事,楚乔转换话题,道:“你怎么在家?”
“我今天没课。”
沿着旋转楼梯上来,楚乔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却见隔壁那间房门打开,正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似乎在搬东西,一件件家具名贵。
楚乔眨了眨眼,好奇的走过去,往里面张望一眼。
房间里的工人正在铺地毯,纯手工的羊毛地毯。楚乔不禁摇摇头,心想这里的房子老旧,木制地板踩上去都会有咯吱声,地毯铺在这里,还真是浪费!
“有新的租客?”楚乔退回来,问身边的人。
杰西卡点点头,脸颊泛起红晕,道:“那个男人长得好帅,而且还有钱!你看他把房子布置的,就那块地毯就够一年的房租了。”
“你见过?”
“是啊,我早上正好看到那个男人,他还对我笑呢!”
眼见杰西卡眼冒红心的模样,楚乔撇撇嘴,掏出钥匙把房门打开。她对帅哥没兴趣,脑袋里只想着要怎么把设计图修改好,明天不要受罚!
“乔,我们去逛街吧,今天天气很好。”杰西卡拉着楚乔的胳膊,想邀请她一起去玩。
今天的天气确实很好,楚乔望着外面温暖的阳光,眼底闪过一阵纠结。她回到罗马一个月了,还没出去逛过,不过想到老师那张脸,她果断的摇头,拒绝道:“不行杰西卡,今天不行!我必须要把设计图修改好,下次陪你!”
楚乔历来说一不二,杰西卡失望的撅起嘴,“好吧,那我找别人。”
“好,玩的愉快。”
随后,她关上门,把包里的设计图掏出来,立刻坐在小圆桌前。
窗外的阳光洒在地面上,偶尔几许落在楚乔肩头。她手中握着铅笔,浑然未决,整个人的精神都被设计图纸所吸引。
琢磨了两个小时,楚乔还是没有发觉问题在哪里。
要不然人家都说梅杰是鬼才设计师,他的眼光和思维方式,真的不是普通人能够琢磨清楚的。楚乔咬着唇,盯着设计图纸看,怎么看也不是一种颜色啊?
为什么老师说,是一种颜色?
砰砰砰——
隔壁的房间有声音传来。
这一个下午,隔壁的动静就没消停过,还让不让人安静会儿啊!
楚乔烦躁的皱眉,沉着脸拉开门,蹭蹭几步走到隔壁门口,怒声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安静点?!”
她吼的是意大利语。
这一个月,她的语言功底飞速提高。当然了,这也要数梅杰功不可没。在他的威慑下,楚乔每天吃饭睡觉走路,都在学意大利语,能不进步吗?
可她如此气势凛然的吼完,那些工人竟然没听懂,齐刷刷盯着她看。
楚乔看着他们的肤色,当时就窘迫的低下头,再度开口,“你们能不能轻点儿,影响别人休息!”
“对不起楚小姐。”
工人们态度谦逊的道歉,言词诚恳。
楚乔收敛起怒意,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楚小姐?
那些人怎么知道她姓楚?
迟疑几秒钟后,楚乔叹了口气,八成又是杰西卡多嘴,把她的消息透露给别人的。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她再度坐到桌前。隔壁房间的动静果然消失,安安静静的,好像没有人一样。
看吧!
楚乔挑眉,忍不住腹诽。现在的人啊,就是这么不自觉,总需要别人提醒才行!
傍晚,这栋房子里的人渐渐都回来,环境变得嘈杂。楚乔气馁的丢开手里的笔,还是毫无头绪,她绝望的走进厨房,打算做顿最后的晚餐。
明天交不出设计图,肯定要被罚洗厕所。
半个小时后,楚乔看着自己动手做出来的意大利面,嘴角的笑容甜蜜。她尝了口,味道很好,低着头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见底。
揉着圆鼓鼓的肚子,她心底的阴霾沮丧一扫而光!
洗厕所就洗厕所,谁没洗过厕所啊!
填饱肚子,楚乔又给自己泡了杯玫瑰茶,端着茶杯来到阳台,打算享受一个惬意的夜晚。去他妈的设计图,想不出来就是想不出来,难道还要她撞墙吗?!
站在露天阳台上,远远眺望着罗马的夜景。即便在暗影中,那远处屹立的大竞技场的残骸,依旧明显夺目。
当初租下这套房子,楚乔就是看中这个阳台。站在这里看风景,哪怕房租比她的预算超出三倍,她也忍痛接受!
杯中的玫瑰茶清香扑鼻,楚乔轻啜一口,脸颊的笑容明艳。她扬起头,望着夜色里若隐若现的古罗马竞技场,轻轻合上眼睛,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曾经在那里的厮杀声。
虽然现在的人,不可能亲眼见证那个时代的血腥与暴力,但是这种遗留下来的痕迹,依旧可以让人们追溯到那个年代,追溯到那些染血的历史,还有纷争中的浪漫传说。
有时候楚乔也会幻想,如果她生活在那个年代,会不会也有英勇的骑士,为了她而角斗?
楚乔陷入这种沉思中,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神情闪闪发亮。
眼角的余光一瞥,豁然看到隔壁的房间亮着灯。楚乔咻的转过头,乌黑的眼睛一沉,难道新的房客搬来了吗?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双手扶着栏杆,踮起脚上半身往外倾出,探着脑袋朝着隔壁不住的张望。
不过对面的阳台门关着,透着白色的纱帘,能够见到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忽然间,一道颀长的身影走过,楚乔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探出去的身子。
好险!
要是人家走出来,见到她这副偷窥的模样,真的出糗啊!
想起杰西卡说,新的房客是个帅哥。楚乔不禁笑了笑,满目不屑。能有多帅?她见过的帅哥真是不少,还能有更帅的吗?!
唇边滑过一丝淡笑,楚乔瞥着嘴拿起茶杯,眼前灵光一闪,立刻惊喜的跑进屋子里。
灵感爆发!
隔壁的阳台门轻轻推开,走出来的男人身材颀长,他垂着脸,俊逸的脸庞隐藏在暗影中。背靠着栏杆,他眼神掠过旁边的阳台,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辉。
第二天早起,楚乔兴高采烈的捧着设计图,来到老师面前献宝。
梅杰翻看了几眼,翘起的兰花指狠狠戳在她的额前,道:“这什么玩意啊?楚乔啊楚乔,我原来觉得你挺有灵性的,怎么现在能画出这么让我失望的东西!我告诉你,出门别说你是我的学生,我都嫌丢人!”
他手指一下下戳着楚乔的脑袋,弄得她脑袋都发晕。
好不容易躲过他的兰花指,楚乔咬着唇,嗫嚅道:“老师,我都是按照您的意思修改的。”
“我的意思?!”梅杰瞪眼,脸色沉下来,“我说楚乔啊,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
楚乔揉着脑袋,肯定的摇摇头,道:“不懂。”
须臾,梅杰抿着唇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啊,真是固执!你设计的东西是不错,可看来看去就只是一种感觉,缺乏灵活性!”
“我每天让你看那么多图片,看那么多时装秀,你要多多吸取别人的长处,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加完善,而不是固步自封,永远把你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楚乔抿着唇,神情逐渐平静下来。从小总有老师夸奖她有天赋,所以时间久了,她总会情不自禁把天赋这两个字与她的设计联系在一起。有时候一味的认定她设计出来的东西,是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其实这个观念本身就是错误的,没有永远不能超越的东西,而天赋也是因人而异!
“明白了吗?”梅杰挑眉盯着她,脸色舒缓下来。
楚乔这次真的虚心接受,诚恳道:“明白了。”
她把设计图纸收拾好,眼底的神情染着几分斗志,“老师,再给我一天时间,我把设计图全部修改,明早交给您!”
“嗯!”
听到她这么说,梅杰心里舒服不少。都说了这丫头聪明,一点就透,也不枉费他破例,收下她这个麻烦学生。
坐车回到家,楚乔一路都在琢磨设计的事情。她刚把画纸摊开在桌上,家里的门铃就响起来。
她以为是杰西卡,起身把门打开,却在见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后,狠狠惊讶了下。
“媳妇儿,见到我这么惊讶?”
门外站着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薄唇勾起的笑容迷人。
楚乔心头揪住,手指忍住收紧,扣住房门的门把,语气沉下来,“你来干什么?”
权晏拓笑着耸耸肩,薄唇含笑,道:“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顿了下,他还没等楚乔回答,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张开双臂把她拥入怀里,“媳妇儿,我真的好想你!”
想你妹啊!
楚乔震怒,抬手狠狠推开他,道:“拿开你的爪子,别碰我!”
她生气的模样,落在权晏拓的眼中,只让他嘴角的笑容更加深刻。他修长的手指轻抬,扶着下巴,揶揄道:“你好凶!还没生完气吗?”
生气?
楚乔低低一笑,心头的怒火翻涌,“谁有时间和他生气?权晏拓我告诉你,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攥紧,楚乔咬着唇,莫名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媳妇儿,”权晏拓一点儿也不恼怒,嘴角的笑容温柔,“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靠!
楚乔气炸了,这混蛋故意来恶心她的吧?
“滚——”
楚乔狠狠的瞪着他,吼道。
“滚去哪里?”
“爱滚哪滚哪去!”
权晏拓抬手按住她要合上的门板,俊脸染笑,道:“可你拿走了我的东西,现在还让我滚,你有没有良心啊?”
“你的东西?”楚乔蹙眉,戒备道:“这里没有你的东西!”
“怎么没有?”
权晏拓剑眉轻佻,眼神落在她的脖颈中,别有深意的笑道:“你拿走了我们家的传家宝,我当然要讨回来。”
闻言,楚乔眯了眯眸子,眼神冰冷下来。
------题外话------
权爷说,如果你们都不投票,亲妈肯定不让我进门!幽怨滴小眼神~~
111 死不要脸
权晏拓剑眉轻佻,眼神落在她的脖颈中,别有深意的笑道:“你拿走了我们家的传家宝,我当然要讨回来。”
闻言,楚乔眯了眯眸子,眼神冰冷下来。
传家宝。
她伸手挑起脖颈中带着的项链,嘴角的笑容微勾,“你的?”
“我的!”权晏拓笑了笑,作势就要进门,道:“让我进去,咱们慢慢说!”
慢慢说?去死!
楚乔手指扣紧门把,卯足一口气,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她突然甩上门,权晏拓毫无防备,整个人往前迈步,笔挺的鼻子差点撞上门板,幸好他反应迅速,才勉强停住脚步。
“还是这么暴力!”权晏拓盯着大门,低声嘟囔一句。一个月不见,这丫头脾气一点儿没变!
关上门,楚乔背靠着门板,气的咬牙切齿。这个混蛋,还敢来要项链?!
想起那天夏嫣然嘴角的笑,楚乔心尖缓缓收紧,眼神阴霾下来。
扣扣扣——
房门再度被人敲响,楚乔眼角一挑,沉着脸拉开门。
果然还是他。
“这些东西我给你带来了,”权晏拓怀里抱着一个纸箱,嘴角的笑容温和:“都是你画画常用的,我害怕你用新的不习惯!”
“我习惯!”楚乔瞪着他,眼神泛起寒意。
她怒,男人就笑,而且笑的特别温柔,“可我知道你念旧,这些东西你用几年了,肯定舍不得丢掉。”
这话倒是不假,那些画笔画板她用的顺手,还真不能丢掉。
楚乔伸出手,把他怀里的箱子抢过来。
眼见她接过东西,权晏拓不禁笑了笑,抬手往边上指了指,柔声道:“我住在你隔壁,有事情随时叫我!”
“你住隔壁?”楚乔惊讶的盯着他,半天才明白过来,反手又把房门甩上。
她抱着纸箱回到桌前,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拣出来,倒是觉得很亲切。那些东西用久了,真有感情,即便只是心理作用,也觉得老旧的好用。
把她以前经常用的笔筒,画纸,尺子都摆在书桌上,楚乔淡淡勾起唇,满意的点点头。她抽出一支经常用的铅笔,捏在手里,开始修改设计图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东西的缘故,楚乔再次修改设计图纸,觉得灵感涌动,得心应手!
梅杰的话,对她恰到好处的起到点拨作用,楚乔再次审视自己的设计图,已经能够平心静气,虚心的看待自己在某处存在的缺陷。
连续修改好两张设计图,楚乔感觉不错,笔下的灵感不断。只可惜,肚子咕咕叫,抗议起来。
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无奈的站起身走进厨房。灵感被打断是件很郁闷的事情,但她胃不好,如果饿了不吃东西,又要闹胃疼!
厨房的冰箱里有不少简单的食物,加热一下就可以吃。可来到罗马一个月,楚乔几乎顿顿都吃这些,味觉已经忍受不了。
她看着那些东西,就能想到油腻腻的味道,秀眉紧蹙起来。
扣扣扣——
房门再度响起,楚乔脸色一沉,抿着唇把门打开。
毫无意外的,门外站着的还是那个男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楚乔彻底沉下脸。
权晏拓微微一笑,将手里的保温饭盒放进她的怀里,语气平静,“这个时间你应该饿了,先吃东西再工作,要不然你的胃受不了!”
他把东西放进她的怀里,便转身离开,径自回到隔壁房间。
楚乔只听到“吧嗒”一声,隔壁房间的门关上,她面前的男人也消失。
须臾,她抱着保温饭盒回到卧室,打开饭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山药粥,还有几样她平时爱吃的小菜。
楚乔撇撇嘴,盯着粥和小菜,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突然间她想明白了,既然都送来了,为什么不吃?
不吃白不吃。
拿起勺子喝了两口粥,山药软糯,很好喝。小菜的味道,也和在家里吃到的一模一样。
楚乔秀眉轻蹙,心想这个男人不会做饭啊?可这粥和小菜的味道,怎么与在家的时候味道相同,她琢磨半天也没相通,反应过后来就暗嘲,自己琢磨这些事情干什么?
吃过饭,胃里无比舒畅。快餐果然不适合她,看起来还是粥养人。
楚乔把东西拿去厨房收拾好,随后又回到书桌前,继续修改设计图纸。这一次坐下来,直到午夜十二点才算完事。
满意的看着五张设计图,楚乔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情大好。
终于不用洗厕所了!
将设计图整理好,楚乔动作麻利的去卫生间洗漱。她穿着睡衣出来,倒在床上早已累的睁不开眼,几分钟后人便进入梦乡。
隔壁的男人,一直站在阳台,见到她这边关了灯后,才笑着回到卧室,也把灯关上。
一夜好眠,第二天睁眼,楚乔全身染满朝气。她走进浴室洗脸,拧开水龙头却发觉水流小,几乎是一条细线的水流。她低头鼓捣半天,还是不行。
无奈的叹了口气,楚乔无限怨念,这老房子真烦人,不是下水不畅通,就是上水不能用,这样下去真的没法住了。
无可奈何,楚乔还是勉强用那点水流把脸洗好,随后换上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搭配一件线衫出门。
虽然她现在是梅杰的学生,不过每天都要做跑腿的事情,穿职业装不适合,还是休闲装扮舒服。她提着皮包,一路从楼梯上下楼,脚步轻快。
隔壁的房间,权晏拓打开门,锐利的双眸盯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的笑容温和。
眼角的余光一瞥,他低下头,看着摆放在门边清洗干净那个保温饭盒,他眼底的神情动了动,温柔如水。
她的性格还是如此,倔强**。可就是这样的楚乔,才能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再也不愿意移开,不是吗?
楚乔乘车来到大厦,时间刚刚好。她坐电梯上来,嘴角含着淡淡的笑。
“老师早!”
楚乔准时推门进去,把手里提着的早餐放在桌上,道:“黑咖啡,三明治。”
“嗯,”今天倒是没有出错,梅杰勉强应了声,“放下吧。”
楚乔将早餐放在他手边,随后又把昨晚修改好的设计图拿出来,恭敬的递过去,道:“老师,设计图我修改好了,您给我看看?”
梅杰喝了口咖啡,随手把图纸接过去,大致扫了几眼后,眼底涌起一丝笑意,“有进步。”
听到他说这三个字,楚乔激动的差点叫出来!
真不容易啊!一个月做牛做马,终于换来老师的一句肯定。
“别高兴的太早!”
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梅杰不屑的哼了声,语气凛冽,“秋阳和司梵在你这个时间,水平要比你高出很多,你要给我加倍努力,要不然我可不认你是我学生!”
“老师,”楚乔咬着唇,驳斥道:“您能不能,别把我和他们两个比较啊?!”
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啊!那两个,一个是天资卓越,一个是美院的高材生,她要怎么同人家比?
“哎哟喂!”
梅杰蹙眉,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点着她的额头,训斥道:“你还敢给我有意见?哼,我一共就收过你们三个学生,不拿你跟他们比,要跟谁比啊?!”
最后一下,梅杰戳的大力,楚乔脚跟不稳,被指的退后两步,整个人摇晃。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恰好有人进来,伸手扶住就要跌倒的人。
楚乔稳住身子,揉着脑袋,道:“老师,我错了。”
她又回过头,想要对身后的人道谢,却在见到他的脸后,霎时眯起眸子。
“你来这里干吗?”楚乔皱眉,语气相当不悦。
权晏拓剑眉紧蹙,看到她刚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俊脸立刻沉下来。他没有搭理她,径自往里走,并且主动伸手,想要同对面的男人握手。
“梅老师,您好。”
梅杰双手叉腰,目光从男人的脸上转了圈,并没打算伸手,“对不起,我不和男人握手!”
顿了下,梅杰仰着下巴,沉声道,“只有我的学生能喊我老师!请你叫我,mr。梅,或者梅总,ok?”
“噗——”
楚乔站在边上,忍不住笑喷。
她瞥着权晏拓黑沉的俊脸,衷心感叹:还是老师有气场!厉害!解气!
“死丫头,笑什么笑?”梅杰转头盯着楚乔,命令的口气,“快去泡茶,真没规矩!”
“哦!”楚乔点点头,立刻往茶水间去。她一路压低着头,都在偷笑。
权晏拓薄唇轻抿,扫了眼楚乔的背影,神情阴霾。他都没让楚乔泡过茶,谁敢使唤他媳妇儿?!
须臾,楚乔泡好咖啡出来,动作冷漠的放在男人面前。她眼皮都没抬,回到梅杰的身边,一副泾渭分明的态度。
“权少,”梅杰挑眉,脸上的神情染着几许轻蔑,“我这个人呢,做生意一向很古怪,不喜欢和不懂艺术的人合作!”
他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权晏拓,问道:“你懂画画吗?你会设计吗?”
“呵呵——”
楚乔站在梅杰身边,脚边趴着小白。听到她的笑声,小白抬起头看过来,黑亮的眼珠盯着她。察觉到她的失态,梅杰冷厉的目光扫过来,吓得她急忙捂着嘴巴。
她直起身,瞥着权晏拓黑沉的脸,心底膨胀的简直就要爆炸。老师真给力!她决定中午还要多跑一个小时,去中国餐馆给他买鱼香肉丝吃!
“这些我是不太懂!”权晏拓语气从容,俊脸的神情一扫方才的窘迫,“不过我可以学!而且权氏里面有很多人都懂,所以梅总不需要计较这些!”
看到他嘴角闪过的笑容,楚乔顿时觉得不对劲!不对不对,这混蛋变脸变的太快,根据她的经验,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果不其然,楚乔刚这么想,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助理提着一个宠物箱,放到权晏拓手边,道:“总裁,东西准备好了。”
权晏拓勾起唇,示意助理把箱子打开,把里面一只棕色的贵妇犬抱出来。
“汪汪汪——”
面前突然多出一道靓丽的身影,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小白瞬时一个翻身直立起来。它抖抖全身的毛,迈步靠近过去。
“甜甜,去吧。”助理抬手摸摸手里的贵妇犬,柔声安抚。
小白靠近过来,甜甜并没有反对,而是羞涩的站在原地。再然后,小白把脑袋凑过来,甜甜也没恼怒,两个人还亲密的磨蹭起来。
靠!
楚乔在心底狠狠咒骂一声!
甜甜是只母贵妇犬,而小白也到了可以交配的年龄!
眼见小白把甜甜带到一边,两人在那里亲亲我我,玩的不亦乐乎!
楚乔抬起头,急声道:“老师啊,您还有五家海外公司可以选择明年的合作伙伴!您不是最感兴趣法国的一家吗?我约对方下午来谈谈吧!”
“小白——”
梅杰压根没搭理楚乔,眼睛都盯在他的“儿子”身上,目光温柔。
听到他的叫声,小白屁颠颠跑过来,竟然把甜甜也带过来。
梅杰伸手摸摸甜甜的脑袋,细细看了下,道:“好姑娘,血统纯正,倒是配的上我们家小白!”
完蛋了!
楚乔一听老师这话,整颗心霎时沉到谷底。
她咬着唇,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男人,无声的咒骂:“卑鄙!”
坐在转椅里的男人,看到她含怒的目光,丝毫也没有恼怒。他笑着耸耸肩,望向她的眼神柔和,同时也无声的低喃,告诉她,“这叫合理竞争!”
这算什么狗屁合理竞争?楚乔气的脸色发白,真想一巴掌拍过去,让他就此彻底消失!这个男人太可恨了!
“楚乔!”梅杰抬起手,脸色明显带着几分笑意,“你把明年的合作计划书整理好。”
“知道了!”楚乔撅着嘴,有气无力的答应。
梅杰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语气温和不少,“权少真是有心!这样吧,具体和哪家签约,我还要斟酌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好!”权晏拓站起身,礼貌的同他握握手,“我等您的答复。”
梅杰点点头,亲自将他送走。
楚乔虽然没有动,但权晏拓临走前嘴角那抹挑衅的笑,狠狠刺痛她的眼睛。他妈的,这个混蛋,人渣!
半响,楚乔盯着那边相亲相爱的小白和甜甜,神色黯淡,道:“老师,你没有原则。”
“死丫头!”
梅杰抬手,在她额前狠狠敲了下,骂道:“我怎么没有原则?”
“你因为小白就改变主意!”楚乔也没躲闪,继续驳斥。
听到她的话,梅杰忍不住笑了笑,眼神看向那边的小白,感叹道:“少给我装!你当我是瞎子吗,你和权少怎么回事?眉来眼去怎么回事?”
“什么眉来眼去?”楚乔皱眉,立刻反驳,很理直气壮的回答:“我跟他没关系!”
“哼——”
梅杰轻笑一声,深邃的双眸在她脸上巡视一遍,语气尖刻,道:“根据我的经验,凡是说没关系的,都有很深的关系!”
“……”
楚乔被他噎住,俏脸涨得通红。不久,她咬着牙,转身去准备合同,一天都没说过话。
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楚乔打开房门,惊讶的眼神都要掉在地上。
“啊——”
屋子里全是水,浴室的水管爆裂。
楚乔跑进去想要关掉,可怎么弄都堵不住喷涌的水流。
腰上缠上一双手,有人将她从里面抱出来。
看到身后的人,楚乔怒声道:“放手!”
把她拉到门外,权晏拓才松开手。看到她被水打湿的衣服,他蹙起眉,道:“别着急,我已经叫人过来修了!”
屋子里漫着不少水,楚乔盯着他,质问道:“什么时候发水的?”
权晏拓扫了眼腕表,如实道:“一个小时前。”
“啊?”楚乔咻的厉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急什么,反正你也快到家了。”
楚乔差点被他气死,敢情闹水的不是他家啊?!
须臾,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提着工具箱赶过来,“权少,路上堵车,所以来晚了。”
权晏拓摆摆手,懒得听他们解释,道:“快去弄好。”
那些人应了声,忙的提着工具箱走进楚乔的房间。
楚乔也要跟着进去,却被权晏拓伸手拽住,道:“你进去干吗?”
“那是我家。”楚乔甩开他的手,表情愤怒。
“你家都是水,你也要跟着一起淹?”
维修工几下子就把浴室的水源关掉,虽然不在出水,但屋子里残留的水还是很多。地板都是水,厨房,客厅也都是水。
楚乔颓然的叹了口气,心想真是倒霉啊!怎么这么悲催的事情,总是让她遇见?
身上的衣服刚才被弄湿了,楚乔双手抱肩,踮起脚尖,朝着里面的工人问道:“师傅,要修到几点?”
有人出来,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楚小姐,水管年久老化,需要更换新的,看起来要修一晚上!”
“一晚上?”楚乔杏目圆瞪,眼底的神情沉下去。
她无可奈何,算计着要不然去酒店住一晚吧?
“去哪?”
眼见她转身就走,权晏拓背靠着墙,轻声问她。
楚乔不搭理,捏着皮包就要下楼。
“咱们附近的酒店,今晚上都住满了。”权晏拓盯着她的背影,笑道:“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
心底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
楚乔沉着脸回过身,却看到对面的男人恰好朝她伸出手,薄唇边含着的笑容邪魅,“来我家睡吧,我家的床很大。”
你个死不要脸的!
楚乔心底暗骂,捏着皮包就要打他,但在想到什么后没有轻举妄动。
她转念一想,红唇挽起的弧度上扬。
为什么要花冤枉钱?
楚乔提着皮包回来,在他温柔的目光中,迈步进屋。睡就睡,真以为姑奶奶怕你不成?!
112 流血事件
同样的房间构造,却有着天壤之别。
房屋的布局相同,但不同的是,人家的屋子里,每样家具都价值不菲,处处透着一股奢华之气。
客厅的沙发,卧室的床,还有厨房里应有尽有的厨具。
楚乔脚下踩着的这块白绒地毯,更是不便宜。她缩了缩脚,只觉得不应该穿鞋踩在上面,那么洁白,不染纤尘。
她蹙眉退开一步,不忍心把地毯踩脏。
眼角的余光,瞥见浴室的浴缸,眸色再度一沉。典型的巴洛克风格,缸底长着四只兽脚,并且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楚乔撇撇嘴,心想这个混蛋真是有钱没地方花!这么个破房子,需要布置成这样吗?
“怎么样?”
权晏拓双手插兜,盯着她的脸问。
“什么怎么样?”楚乔抿起唇,语气蓦然。
“浴缸怎么样?”权晏拓拉起她的手腕,将她拽到浴室里面,道:“你上次不是说,喜欢这种浴缸吗?躺在里面有种埃及艳后的感觉?”
呸!
楚乔皱眉,琢磨着她说过这种话吗?什么时候说过的?!
她身上的衣服还湿着,权晏拓目光沉了沉,道:“你快洗个澡,要不然会感冒的。”
刚才水管破裂时水把衣服打湿,楚乔确实很想洗个热水澡,换套干净衣服。可是现在这情形,要怎么洗啊?
察觉到她的不安,权晏拓转身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她,“快洗,别磨磨蹭蹭的。”
他递来的衣服都是楚乔以前的,上次走的匆忙,她行李也没带,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衣服弄过来的。不过这种小问题,他能有上千种办法解决,她也懒得去想。
接过衣服,楚乔挑眉,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权晏拓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不自觉的举起手,做投降状,道:“安心洗,我去准备晚餐。”
眼见他转身走进厨房,楚乔利落的把浴室门关上,并且反锁。拧开热水,把浴缸放满水,她舒服的躺在里面,突然觉得埃及艳后原来是这样的吗?
不过毕竟是在他家里,楚乔不敢多泡,稍微享受一会儿就起身,冲好澡换上衣服。
打开门出来,厨房里亮着灯,还有切东西的声音。楚乔擦着头发走过去,在门边站了站,眼神落在他放在菜板上的手,目光怔了怔。
他在切菜?
权晏拓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到面前的人穿着一套粉色的休闲服,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她沐浴过后小脸微红,一双乌黑的眸子仿佛浸在水里。
他看得心猿意马,手里的刀一抖,差点切到手。
“唔!”权晏拓哀嚎一声,剑眉紧蹙起来。他低下头,左手食指被划到下,所幸伤口不深,并没有出血。
“吹风机在柜门里。”权晏拓朝着对面的柜子指了指。
楚乔收敛起探究的目光,不禁问他:“你会做饭?”
“只会一个粥,两个小菜。”权晏拓也没隐瞒她,就学这些东西,他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算勉强过关。
原来她昨天吃的粥和小菜是他做的。
楚乔抿唇,没在多问,转身走到柜子前把吹风机找出来,将头发吹干。
吹干头发,楚乔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倒是不小,想来那些工人真的在换水管。她叹了口气,想来今晚肯定不能回去了,只能住在这里。
她迈步走到卧室,打量着中央放的那张床,红唇轻轻抿起。还真是大,足足能睡下三四个人,需要买这么大的床吗?
“吃饭。”
怔怔的功夫,男人已经把晚饭摆好,招呼她吃。
楚乔敛下眉,转身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面前的山药粥热气腾腾,小菜味道也好,她今天气也没少生,累也没少受,肯定是肚子饿了。
连着喝了两碗粥,楚乔总算感觉饱了。不过她吃饭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
权晏拓一直瞥着她的脸色,见她不开口,他也没敢说。
吃过晚饭,楚乔坐着没动,男人自动自发的站起来,把碗筷拿到厨房收拾干净。
“好吃吗?”权晏拓端着红茶出来,放在她面前。
楚乔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画纸和笔,正在画东西,听到他的话,也没搭理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面无表情,权晏拓并没生气,径自笑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对做饭很有天分?”
楚乔笔尖顿了顿,挑眉扫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还是没说话。
“我告诉你个秘密,”权晏拓端着茶杯往她身边坐过去,笑道:“我们家遗传这个,我妈我姐手艺都挺好!”
“你不是说,你们家人都不进厨房吗?”楚乔总算开口,专挑他的漏洞。
权晏拓挑挑眉,俊脸扬起的笑脸温和,“那是男人不进厨房,我们家女人也进厨房。尤其我姐做饭最好吃,下次让她给你做一次!”
权姐会做饭?
楚乔平静的双眸动了动,每次见到权初若,她都是那副冷傲淡漠的模样,怎么也无法想象她做饭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男人不进厨房?”楚乔故意咬文砸字,笑道:“那你不是男人吗?”
靠!
权晏拓目光沉了沉,薄唇瞬间紧抿。媳妇儿,咱聊天不能性别攻击!
他在耳边唧唧歪歪的说话,楚乔压根也画不进去,她丢掉手里的笔,捧着茶杯站起来,转身走到阳台,看风景去了。
每当这个时候,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候。楚乔站在满天星空下,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
挑起头,眺望着远处的角斗场,那种发自心底的平静,能够舒缓白天的焦燥。
“这里的风景确实很好。”
楚乔皱眉,如果没有他在,这将是多么惬意的一个夜晚!
扫兴!
“要不然我把这里的地皮都买下来,建座酒店吧?”权晏拓双手扶着栏杆,眼底的精光四射,那薄唇勾起的笑容迷人。
楚乔瞪着他,翻了个白眼。
这人是故意的吧?在她这个穷人面前,竟然说建酒店好像跟建房子一样简单!
“算你一半。”权晏拓眼底含着笑意,在她恼怒的目光中,语气温柔。
楚乔皱眉,厉声道:“权晏拓,你很有钱是不是?”
“有钱吗?”权晏拓蹙起眉,似乎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语气平静,“也不算很有钱吧,建座酒店应该还是够的!”
“……”
楚乔狠狠咬牙!尼玛的,他是来炫富的!
她捏紧手里的茶杯,愤然转身进屋。
跟这种人聊天,楚乔自己都鄙视自己!
“媳妇儿!”权晏拓伸手拉住她,沉声道:“你会不会聊天啊,我还没说完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建筑,装修风格喜欢什么样的?要不然咱们建个最高的……”
“闭嘴!”
楚乔怒声吼道,眼底蹭蹭冒火,“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权晏拓勾起唇,笑道:“有你一半。”
谁稀罕要你一半?
楚乔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怒气,“权晏拓,你别忘记咱俩离婚了。”
“胡说!”
权晏拓嘴角噙着笑,很好心的纠正她,“我可没签字。”
好吧!楚乔觉得和一个混蛋说话,那就是自己找虐!她干笑了声,目光犀利。
“这项链你带着,挺好看的。”
因为刚才的拉扯动作,戴在脖子里的项链跳出来,楚乔低下头,眯了眯眸子,“你想要?”
权晏拓不敢再度激怒她,俊脸的神情温柔,道:“反正你戴和我戴,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欢这条项链,楚乔早就扯下来丢在他的脸上。她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走进卧室。
床虽然大,但毕竟只有一张。
睡觉是个问题。
楚乔自然选择床,她盯着面前的男人,语气戒备,“这张床归我。”
她必须要保证睡眠,要不然没法应付老师的各种折磨。
权晏拓本来也没想和她争,尤其在看到她凶狠的眼神后,更是自觉的让出床,道:“你睡床,我睡地上。”
说话间,他打开柜子,从里面抱出一套崭新的被褥,铺在床边的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白绒地毯,又加上一条毯子,看着就很舒服。楚乔怔了怔,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就选地上了,很想试试那张地毯到底有多舒服?
似乎看穿她的念头,权晏拓躺好后,慢悠悠的舒展四肢,道:“嗯,好舒服。”
楚乔沉下脸,“啪”的一声,把床头灯关上,蒙着被子钻进被窝。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权晏拓轻嗅一口,薄唇弯起的弧度温柔。他双手叠在脑袋下面,柔声低喃,“媳妇儿,我不在的时候,你想我没?”
“我可是很想你!”
“一个人的床很冷吧?要不要我陪你?”
男人的话越说越不上道,楚乔努力忍住,不能发作。她明白,要是搭理他,他只会变本加厉,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
卑鄙!
说了半天,她也没声音。权晏拓微微直起身,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的脚,缓缓摩挲。
“嘶——”
脚下突然很痒,楚乔咻的坐起身,把脚丫收回来,“权晏拓,你找死?”
“没!”
权晏拓无辜的抬起手,俊脸染着的神情无害,“我就是害怕你脚冷,想给你捂捂!”
这个混蛋,总能为他的下流行为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楚乔双腿蜷缩起来,自己用双手揉了揉。她的体质偏寒,手脚总是很容易冷。
她的抗拒,让权晏拓有些无奈。他双臂趴在床上,下巴惦在胳膊上,深邃的双眸看向她,道:“楚乔,那天的事情,你是不是一点儿也不相信我?”
楚乔揉搓的动作顿了顿,当然明白他说的事情是什么。
片刻的失神后,楚乔脸色平静下来,继续手里的动作。
看到她无波无澜的眼神,权晏拓无奈的摇摇头,道:“你真的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楚乔低着头,散下的碎发遮住她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
须臾,权晏拓失望的长叹一声,语气蓦然,“我以为,你对我多少都会有一点儿信任,哪怕只是一点点儿呢?”
一点点儿?
楚乔红唇轻抿,别开的目光黯淡下去。
有那么一刻,权晏拓真想把她狠狠压在身下,往死里折腾一番。怎么她就能一点儿都不相信他,这种感觉,让他很挫败,也很受伤!
可他还是忍下来,没有那么做。
“我和夏嫣然什么都没做。”
半响,权晏拓主动开口,语气黯然。
床上的人似乎没什么反应,权晏拓心头一动,双臂撑地就要起来,道:“乔乔,你怎么不说话?”
他起身就要上床,可身子还没挨上床边,就看到面前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他的鼻子一痛,整个人被踹开。
“碰——”
男人倒地的声音很大。
楚乔见到他上来,本能的伸脚踹过去。她听到权晏拓倒地的声音,还有他的呻吟声,心头微微一惊。
看起来,这一脚踹的不轻!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是这混蛋找踹!
权晏拓捂着鼻子,俊脸皱成一团,半天才缓过劲来。他瞪着床上倒头就睡的人,心底默默泪流。
哎,人家娶媳妇儿都是小鸟依人形,乖巧可人,知道讨好老公的!可他倒好,娶了这么个脾气死倔,半句软话不会说,足够彪悍型的。
真他妈的要命!
第二天早起,楚乔看到权晏拓发青的鼻梁,心头堵着的那口气,散去不少。
活该!
回到自己的房间,楚乔小小惊讶了下。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完全看不出昨天的狼藉,她走到浴室看了看,水管也都换上新的。
总算顺了口气,楚乔反手把门关上,径自洗脸换衣服,准备上班。
也许是昨晚他家的床太舒服,楚乔早上起晚了,急急忙忙赶到办公室,劈头就被梅杰一通臭骂。
“好啊你,才刚坚持多久就敢给我迟到?”
梅杰双手叉腰,眼神凛冽如刀。
楚乔不敢还嘴,乖乖低着头,怯弱道:“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哼!”梅杰转身坐进转椅里,道:“你要是故意的,我现在就让你卷着铺盖滚蛋!”
顿了下,他总算缓了语气,吩咐她:“快去把合同书准备好,等下人家还要来签约。”
“老师,你真要和权氏合作?”楚乔还是不死心,追问了句。
“你说呢?”梅杰挑眉盯着她,表情很冷。
老师一直都很固执,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楚乔也不想浪费口舌,点点头道,“好吧,我马上去准备。”
望着她低头失落的模样,梅杰不禁笑了笑,眼底的精光闪过。原本他并不中意权氏,不过有楚乔在手里,那么和权氏谈判,条件还不是随他开吗?
这种好事,他梅杰怎么能错过?!
早上出来的匆忙,楚乔早餐都没有吃。来到公司又前后忙碌,还没到午餐时间她就开始饿了。
不过等下还要签约,她也不敢乱跑。
拿出狗粮,楚乔无奈的蹲下身,开始伺候小白。原本她就不喜欢宠物,平时照顾小白已经是硬着头皮,这次倒好,又多出来一只甜甜。
楚乔咬牙,又把那个男人骂过一遍。
她把狗粮平均分在两个盘子里,眼见小白竟然屁颠颠的谦让不吃,眼巴巴瞅着“爱人”先吃。
这画面,把楚乔逗笑了。她伸手摸摸小白的脑袋,笑道:“小白啊,真没想到你还挺绅士的呢!”
小白很温顺,修剪成圆球形状的尾巴摇了摇,往楚乔脚步磨蹭。
楚乔抿唇轻笑,心情总算由阴转晴。她看了眼时间,急忙站起身,想去准备签约的东西。
倏地,随着楚乔起身的动作,双腿间有一股热流涌出。
楚乔脸色大变,僵硬的站在原地。
不是吧?大姨妈又提前!
楚乔快步回到桌前,把皮包翻出来,可找了半天也没见卫生巾的影子。哎,她的生理期日子不准,真是讨厌!
没办法,她只能拿起一些纸,迅速闪进卫生间整理。没有卫生巾,只好先用纸巾垫住,坚持一下吧!
如果她要去买这些东西,来去就要一个小时,老师铁定骂死她!
楚乔咬着唇从卫生间出来,双手捂着肚子。这次来大姨妈腹痛,量又多,真是倒霉!
回到办公室,人已经都到了。
梅杰看到她进来,脸色不悦道:“跑去哪里?东西准备好了没?”
楚乔拿起打印好的合同,迈步走过来,“准备好了。”
她脸色有些白,声音也没什么力气。
梅杰倒是没有深究,拿起合同看了看,推给面前的男人,道:“权少,你先看看。”
权晏拓挑眉盯着楚乔,只觉得她哪里不对劲,听到梅杰的话,这才把合同接过去。
他鼻梁上的瘀青明显,迎着阳光,看得特别清楚。
梅杰这个人,嘴巴一直狠毒,此时好奇的张望良久,揶揄道:“哎哟,权少这伤的可不轻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毁容真糟蹋了!”
“噗——”
楚乔忍不住笑了声,却因为身体一动,立时又涌出一股热流。她咬着唇低下头,心想今天真倒霉啊,偏巧还穿了条白色裤子。
权晏拓笑了笑,面对梅杰的戏虐并没生气。他把合同交给助理,双眸的目光都落在楚乔脸上。
她的脸色很白,咬着唇皱眉的模样显示出她的痛苦。
权晏拓心头一沉,刚要开口,就听梅杰惊呼道:“楚乔,你裤子上怎么都是血?”
听到老师的话,楚乔羞愧的想死!
她狠狠咬着唇,只觉得腹痛加剧。
却不想,梅杰好死不死的又冒出一句话,“天哪,你不会是流产了吧?!”
流产?
楚乔无语凝噎,老师您有没有生活常识啊?
可话音刚落,权晏拓已经拦腰抱起楚乔,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路狂奔着往外跑:“别怕,我们去医院!”
显然,没有常识的,不仅是梅杰一个人。
113 尴尬早晨
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听着医生叽里呱啦的解释,楚乔的脑袋渐渐低下去,埋在胸前再也抬不起来。
丢人!
这也太丢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下来。眼底映入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楚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只听他开口,“看我丢人很好玩吗?”
他丢人?
楚乔蹙眉,沉声反驳,“是你自己非要丢人的!”
提起这个,她心里更生气,这个男人压根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不闹笑话才奇怪!
权晏拓也没法深究,无奈的抿起唇,俊脸的神情难看。
当时看到她裤子上的血,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这一路抱着她来到医院,他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甚至抱着她的双臂始终在发抖。
“我要回家。”楚乔撇撇嘴,不想留在医院。
医生刚才说过她不需要住院,权晏拓也没坚持,办好手续就带着她离开。
开车回到家,楚乔捂着肚子下来,上楼前又觉得身体一轻,还没出声,身边的男人已经把她拦腰抱起来,迈步上楼。
“你干什么?”楚乔挣扎着身体,急声道。
这里人来人往,都是平时住着的邻居,如果被人家看到,以后真的没脸见人了!
“抱你上楼。”男人给出的答案,简单明白。
楚乔双腿蹬踹,想要从他怀里摆脱,但腹痛阵阵袭来,她手脚没什么力气,脸色也泛着青白,“我可以自己上楼。”
“可以吗?”
权晏拓低下头,盯着她煞白的脸色,沉声道:“你走路腰都直不起来,还能上楼?”
他说的话倒是不假,不过楚乔依旧不愿意被他这样抱着。她挣扎的功夫,从楼梯间上跑下来一道身影。
“嗨,乔——”
杰西卡微笑着打招呼,却在见到抱着楚乔的男人后,嘴巴瞬间张成“o”字形,满眼都是震惊,“你,你们……”
楚乔哀嚎一声,颓然的耷拉下脑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相对于她的失落,权晏拓神情很平静,抱着怀里的人继续上楼,并且礼貌的开口,“你好。”
眼见着他们往上的背影,杰西卡红着脸,尴尬的低喃:“你,你好……”
回到房间,楚乔咬唇,眼神愤恨的盯着他。
她越是生气,腹痛越来越加剧。
叮咚——
门铃响起,权晏拓起身把门打开,有人按照他的吩咐,把买来的东西送来。
提着袋子回过身,权晏拓无视她锐利的目光,直接走到她的面前,笑道:“快去把脏衣服换下来。”
经他这么一说,楚乔才明白过来,神情更加尴尬。
男人笑了笑,并未多言,拿着东西走进厨房。
楚乔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衣服,走到浴室清洗。她把门锁上,动作麻利的收拾好自己,穿好新衣服才出来。
无力的倒在床上,楚乔气的要命,可她此时身上难受,使不出力气,只能忍气吞声。
权晏拓在厨房鼓捣半天,才把弄好的东西端出来。
他端着碗出来,看到楚乔正在讲电话,神情温柔,“一诺好乖,阿姨也很想你。”
男人坐在床边,听到她说的话,俊脸的神情沉了沉。
原本兴致盎然的聊着天,突然看到他过来,楚乔抿着唇,简短的敷衍几句便挂断。
权晏拓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问道:“肚子还疼吗?”
“你怎么还不走?”楚乔没回到他的话,放下手机,沉着脸问他。
权晏拓也不生气,把手里的碗递给她,道:“快点吃了。”
红糖小米粥。
楚乔眨了眨眼,狐疑的问他:“你怎么知道做这个?”
“问人。”权晏拓把勺子放进她手里,语气不耐烦。
问人?!
楚乔咻的厉目,恼怒的问他:“你问的谁?”
“我姐!”权晏拓蹙起眉,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她,眼神莫名。
闻言,楚乔总算松了口气,心想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再扩散了,要不然铁定没法见人了!
折腾大半天,楚乔确实饿了,她捧着碗,把粥喝掉。
腹痛犹在,她整个人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你可以走了。”楚乔有些撑不住,想要睡觉。
权晏拓把碗筷收走,神情从容的从她床头抽出一本书,转而坐在边上的沙发里,道:“你睡吧,我不打扰你。”
屋子里呆着个大活人,楚乔能睡的着才奇怪?她沉着脸,怒声道:“你已经在打扰我了,请你离开!”
“说你呢,凭什么赖在我家里?!”
“快走,快走!”
“喂!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楚乔喊了半天,闹的口干舌燥,奈何男人只是捧住书看,压根不搭理,连个表情也欠奉。
靠!
楚乔忍不住爆粗口,心想这男人就想气死她啊!可转念一想,她又不生气了。
他越是想要她生气,她还就越无所谓!
想明白后,楚乔低低一笑,拥着被子躺好,安心的入眠。反正她现在来大姨妈,那个混蛋也不能做什么,安安心心睡觉就行。
虽然盖着被子,但楚乔还是觉得冷飕飕的,好像四面都有寒意。她缩着身体,手脚冰冷。
腹痛一阵阵袭来,时重时轻。
楚乔咬着唇,脸色并不算好。她蜷缩着身体,额头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不舒服,睡的自然也不安稳。
仿佛回到小时候,她趴在花团锦簇的地毯上,双手攀着妈妈的脖子,胖胖的小身子在她怀里滚来滚去。耳边似乎回荡着很久很久以前的声音,“乔乔乖,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
楚乔流着泪,心中一片酸涩。爱我吗?
如果爱我,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丢下我们的家?
妈妈,你骗人!
床上的人一抽一抽的在动,权晏拓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坐到她身边。
她双眼紧紧闭着,口中却隐隐发出哭泣的声音,眼角滚落的泪水温热。权晏拓抬起手,落在她的头上轻抚,道:“乔乔,你做梦了吗?”
她动了动,依旧醒不过来。哭声好像比起刚才更加压抑,委屈。
权晏拓无奈的叹了口气,听到她隐约的呓语,深邃的眼神黯淡下去。他俯下脸,薄唇一下下印在她的额头,温柔的安抚,:“别怕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他翻身上床,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眼底的神情爱怜。虽然她不肯说,但权晏拓心里明白,这封遗书对她来说,是多么沉痛的打击!
心疼又无奈。
权晏拓抿着唇,拥着怀里的人,心底一片清明。有些事情,终究都需要她自己面对,他自私的希望是这个时候,因为他可以陪伴在她的身边。
楚乔睡的昏昏沉沉,觉得自己陷入一片黑暗的世界,就在她找不到出口,急得放声大哭的时候,她看到面前亮起一束光。
炫目的光影中,男人那张俊逸的脸庞逐渐清晰,他一步步走过来,握紧楚乔的手,那温暖的指尖让她停止哭泣。
他说,“乔乔,跟我走吧,我会给你想要的。”
楚乔本能的伸出手,握紧他的手指,紧紧随着他的步子,走出那片黑暗。
似乎有些清醒,楚乔微微掀开眼皮,只觉得身边有个身影。她没看清人脸,但身边包裹的气息是她所熟悉的。
困意缠绕,楚乔再度合上眼睛。
腹部酸胀的感觉逐渐消失,她隐约感觉有一双热乎乎的手,在她小腹不停的揉搓。这个动作很舒服,能够缓解腹痛,她舍不得推开那双手,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笑。
这么笑很轻,却入心。
彼时,聿沣市。
楚乐媛刚踏进大门,就见到母亲坐在花房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妈。”她笑着喊了声,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你怎么回来了?”听到女儿的声音,江雪茵回过神来。
“刚刚办完事路过,回来看看你和爸爸。”楚乐媛丢下手里的包,扫了眼家里,道:“爸爸呢?”
江雪茵叹了口气,语气黯然,道:“出去了。”
“去哪里啊?”楚乐媛端起一盆兰花看了看,随口问道。
她转过头,见到母亲若有所思的模样,沉着脸把花盆放下,坐回到她的身边,道:“爸爸又一个人出去了?”
江雪茵缓和下神情,抬手揉揉她的头,笑道:“你爸爸的事情,有妈妈操心!你啊,管好你自己的事情,还有公司的事情就好。”
楚乐媛不高兴的撇撇嘴,往后倒在沙发里,“哎,没有楚乔在的日子真好!”
顿了下,她双手托着下巴,趴在江雪茵身边,道:“妈妈,我真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娇娇——”
江雪茵的声音凛冽起来,楚乐媛咬着唇,语气也沉下来,“我讨厌这个名字!”
她屈起手指,恨声道:“妈妈,以后不要这么叫我,我不喜欢!”
江雪茵眼神暗下去,表情落寞。
楚乐媛低着头,道:“现在遗书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你没必要再给那个女人遮掩,反正不要脸的人是她!”
“乐媛!”
江雪茵脸色一变,鲜少沉下脸瞪着女儿。
“妈……”楚乐媛吓了一跳,看着她的眼睛不敢说话。
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情绪,江雪茵蹙起眉,叮嘱她,“我跟你说过多少遍,管好自己的事情,不许掺和楚乔的事情,可你就是不听!现在你爸爸把楚氏交给你管理,股权也给了你,你能不能答应妈妈,以后不许再提起这些事情?”
“我还不是为你?”楚乐媛委屈的咬着唇。
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江雪茵眼底的神情疼惜,道:“傻孩子,妈妈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要你好好的,生活的开心幸福!”
开心幸福?
楚乐媛凄然一笑,眼底深处滑过的落寞,是她在人前从未表露过的。
不过有些话,她不想说,至少为了妈妈也要忍下来。在这个家里,只有她和妈妈相依为命,一直都是。
……
第二天早上,楚乔睁开眼睛,面对面躺着的这张脸,让她头皮发麻。她坐起身,回想了下昨晚的情形,这才松了口气。
“早!”
她一动,身边的男人也跟着醒来。
权晏拓合衣而眠,一晚上基本都没怎么睡。她一会儿做梦哭闹,一会儿又闹肚子疼,把他折腾的上窜下跳,手忙脚乱。
照顾病人这种事情,他可从来没做过。而且来大姨妈这种病症,是他一辈子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感觉!
掀开被子下床,楚乔沉下脸,质问道:“谁让你昨晚睡在这儿的?为什么不回家?”
“是你拉着我的,”权晏拓回答的无辜,挑眉看着她的眼神含笑,“你让我给你揉肚子。”
“我?”
楚乔讶然,心想她能说那种话吗?
不过回味着昨晚那双落在她小腹的手,她有些心虚的咽了咽唾沫。
算了,不和他争这些!
“我现在已经好了。”楚乔穿好鞋,毫不留情的把他赶下床,道:“你快走。”
“过河拆桥!”
权晏拓瞪了她一眼,径自起身拿起边上的一套衣服,转身就要往浴室去。
“站住——”
楚乔闪身挡在他的面前,秀眉紧蹙,“你要干吗?”
“洗澡。”权晏拓指了指手里的衣服,笑着问她,“这都看不出来?”
废话!
看是肯定看得出来,可他为什么在这里洗澡?
“回你家洗。”楚乔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哄。
权晏拓撇撇嘴,俊脸的神情淡然,“不行,我的浴室你都用了,凭什么不让我用你的?”
话落,他躲开楚乔的拉扯,大摇大摆的走进浴室洗澡。
这算是什么理由,楚乔气的头疼!
叮咚——
家里的门铃响起,楚乔走过去把门打开,神情霎时惊呆住。
“乔乔阿姨!”
寒一诺伸手抱住她的大腿,小嘴甜甜的笑道:“一诺好想你哟!”
楚乔完全没想到,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半天才问他:“秋阳,你们怎么来了?”
寒秋阳伸手把女儿抱起来,嘴角的笑容温暖如初,“昨晚一诺说你不舒服,非要吵着过来看看,我只好带她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楚乔心头一暖,抬手把寒一诺接过去,抱在怀里。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楚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一诺惊呼道:“吓人叔叔?”
权晏拓利落的短发还滴着水珠,他迈步走到门边,挑眉看向门外的男人,嘴角的笑容缓缓勾起。
来得正好。
114 喜欢你
早餐厅里,阳光充足。
黑白格子桌布上,摆放着鎏金餐具。寒一诺手里握着勺子,正在小口喝奶油蘑菇浓汤。孩子一双乌黑的眼睛转来转去,不时的瞅着身边的三个大人。
“你们怎么不吃?”她看了一会儿,撅嘴问道。这家的早餐味道很好,难道他们都不饿吗?
楚乔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勉强挤出一抹笑,道:“一诺乖乖吃,阿姨还不饿。”
不饿吗?
寒一诺眨了眨眼睛,拿起一块吐司咬了口,回头问身边的人,“爹地,你也不饿吗?”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抿唇笑了笑,眼底的神情温和,“爹地吃饱了。”
吃饱了?寒一诺皱眉,心想爹地吃饭的速度又进步了吗?看起来,她还要继续努力,一定要超过爹地才行!
“我陪你吃。”这时候,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薄唇淡淡勾起。
权晏拓拿起刀叉,尝了口面前的早餐,一个劲的点头,道:“味道不错。”
寒一诺瞥着他,心想这个吓人叔叔还算比较有眼光,不禁对着他笑了笑。
他倒是吃的挺香!
楚乔狠狠瞪了他一眼,神情暗怒。好好的一个早上,都被他给搅和了,讨厌!
“秋阳,”楚乔喝了口咖啡,含笑问对面的男人,道:“你突然过来,有事情吗?”
听到他的话,寒秋阳低头瞥了眼女儿,语气如常,“也没什么重要的,一诺想爷爷奶奶,我也回来看看老师,还有……看看你。”
寒秋阳是个让人温暖的男人,人如其名。他就好象是秋天中的一抹阳光,暖暖的,又不会灼热。
这种感觉,很舒服。
楚乔抿唇笑了笑,发自心底的感激。他总是能够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加以援手,但又能恰到好处的让你觉得,他和你有距离感。
就是因为这份距离感,所以楚乔与他相处起来,不会有任何压力,也不会觉得尴尬。
不管怎么说,寒秋阳都是个聪明的男人。
“老师也很想你,”楚乔挑眉,看向他的眼神平和,“他每天就拿我跟你们比,把我骂的那叫一个惨!”
她故意紧绷着脸,笑道:“你们也是啊,没事干吗那么优秀?还给不给别人活路啊!”
“呵呵……”
寒秋阳抿唇轻笑,旁若无人的看着楚乔,眼底的神情宠溺,“看起来,你在老师这里过得不错,都有力气骂人了!”
“那是!”楚乔俏皮的耸耸肩,红唇勾起,道:“有老师的摧残,只能更加强大我的内心。”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闹。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权晏拓薄唇轻抿,锐利的目光扫向对面的寒秋阳,眯了眯眸子。这丫还敢说看看你?看谁?他妈的,那是我媳妇儿,你看个屁啊!
把香肠切好,插在叉子上,权晏拓侧过身举到楚乔面前,道:“张嘴。”
楚乔正要开口,见到他伸过来的手,立刻沉下脸,“不吃!”
“吃不吃?”
“不吃!”
“真的不吃?”
楚乔心里一突,看到他眼底闪过的寒意,忍不住心虚了下。她盯着周围探究的目光,勉强张开嘴把他递来的食物吃进嘴里。
“乔乔阿姨,脸红了哦!”寒一诺双手托腮,适时的笑道。
闻言,楚乔脸色一僵,喉咙里的食物噎住,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
她急忙端起桌上的纯净水,连着灌下几口,总算把东西咽下去。
转过头,楚乔恶狠狠的瞪着身边的男人,压低声音道:“权晏拓,你找死啊!”
权晏拓并没回避她的眼神,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潋滟流光,他俯下脸,薄唇覆在她的耳边,勾起的声音磁性迷人,“为了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
楚乔彻底怔住,在他深情的目光忘记收回视线。四目相对的那刻,她只觉得心脏的位置咚咚乱跳,絮乱火热。
须臾,寒秋阳把女儿抱在怀里,眼底的神情暗了暗。
用过早餐,他们就要去摩天大厦。楚乔眼见着继续跟随的男人,不耐烦道:“你怎么还跟着我们?”
权晏拓双手插兜,嘴角的笑容平静,“签约!昨天没有签成,今天总要补上吧!”
听他说起这个,楚乔脸色又是一阵不自然。她气馁的低下头,为他有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气的不轻!
出了电梯,寒一诺径自撇开所有人,跑着往前的办公室冲进去,并且兴奋的大叫着:“梅,梅——”
她的声音穿透力很强,梅杰丢下手里的笔,起身迎过来,一把接住寒一诺扑过来的小身子,双手把她搂在怀里,“天哪,我的小公主,你怎么跑来了?”
似乎没有想到她能来,梅杰脸上的惊喜掩藏不住。
“爹地带我来的。”寒一诺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笑道:“我是来看乔乔阿姨的。”
“哎哟,你个小没良心的!”听到这话,梅杰立刻沉下脸,假装恼怒道:“你都不想我啊?真是白疼你了!”
“当然也想啊,”寒一诺对着他吐了吐舌头,道:“梅,你怎么不去看我?”
梅杰抬手揉揉她的脑袋,眼底的神情宠溺,“我最近太忙了,没有抽出时间。”
“老师!”寒秋阳后面跟着过来,恭恭敬敬的喊了句。
说话间,他伸手就要把女儿接过去,却被老师闪身躲开。
“臭小子!”梅杰不高兴的沉下脸,怒道:“让我抱抱不行啊!你不是天天都抱吗?”
寒秋阳无辜的摇了摇头,自己没想和他抢啊,这不是害怕他累嘛!
楚乔跟在后面,看得一愣一愣的,偷偷瞥着寒秋阳,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一诺虽然是收养的孩子,但是却能得到众多人的关心与爱。这其中也包括他的恩师梅杰,虽然他骂人的时候不眨眼,对什么都挑剔,可对一诺他很疼爱,几乎可以说是溺爱。
比如这称呼吧,连他都不敢直呼老师的名字,梅杰却独独让寒一诺喊,当真把她当作掌上明珠一样心疼。
楚乔听他大概说了两句,心里有了些了解。寒一诺的身世太过凄苦,幸好有老天怜悯,在冥冥之中能够遇见这些人,把她缺失的父爱母爱,加倍的还给她!
每次想到她,楚乔都能想到自己。虽然她有妈妈,有爸爸,可又能比她幸福多少呢?!
倏地,楚乔只觉得掌心一暖,手指已经被身边的男人包裹住。她挑眉瞪过去,看到的只有他深邃的双眸,那眼底明显的疼惜,让她心尖颤了颤。
权晏拓攥紧她的手,用力握在掌心,薄唇含着的笑容温柔,“你不需要羡慕别人,以后有我疼你,足够让任何人羡慕!”
这种花言巧语,楚乔听的也不算少。可此时他眼底闪烁的神情,又让她想起那晚在山顶,在漫天的繁星下,他郑重其事的承诺,让她觉得安心。
楚乔慌忙的低下头,不敢看他内敛的双眸,他的眼底深处幽暗如潭,似乎一不小心,整个人的都会被他吸附进去。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不想再次沦陷。
上次的签约仪式,因为楚乔的乌龙事件中断。出于将功补过的心里,她再度把合同准备好,放在谈判桌上,神情比起之前平静不少。
寒秋阳这次是私事而来,此时看到他们在谈论正事,便带着女儿坐在一边。寒一诺见到小白多出一个伴儿,兴奋的不得了。
幸好小白性情温顺,被她怎么扭捏都不会张嘴。就是可怜甜甜,眼见着爱人无动于衷,只好默默的陪着它一起受虐。
最后寒一诺缠着寒秋阳,非要也养一只。寒秋阳被她闹的没脾气,只好答应她,如果小白和甜甜生下小宝宝,就给她抱回家一只。
有了他的话,寒一诺也来了精神头,紧紧追问,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生狗宝宝?
闻言,寒秋阳满头黑线,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楚乔盯着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禁低头偷笑。等她再度转过头的时候,权晏拓已经把合同签好,递给她,道:“我签好了。”
“啊?”楚乔愣了下,挑眉问他:“你看都不看就签字?”
“不用看了。”权晏拓笑着将笔收起来,唇边勾起的弧度上扬,“你不是看过了吗?”
我看过,和你看过,是一个意思吗?
楚乔撇撇嘴,心想他这是什么脑袋?就这样没有戒备之心,还管理权氏呢?鄙视!
看穿她的心思,权晏拓眼角一挑,看向悠然而坐的梅杰,语气锐利,“反正无论什么条件,我都要答应的。”
梅杰也没回避的目光,笃定的笑了笑。
这边两个男人已经眼神交汇,那边楚乔还在纠结,“你傻啊,又没人拿枪逼着你?霸王条约你也签啊?”
“死丫头——”
梅杰咻的站起身,眼神沉下来,“我还在这里坐着呢,你就敢胳膊肘往外拐?”
他抬起手,指着楚乔的鼻子,骂道:“什么是霸王条约?我是霸王吗?”
“不是!”
楚乔咬着唇低下头,小声低喃,“您当然不是霸王,霸王都没您狠!”
那份合同她可是看得清楚明白,明摆着老师占尽便宜!
“你说什么?”
梅杰双手叉腰,瞪着她问,“你嘀嘀咕咕说什么?我问你,你对我的合同有意见?”
“没!”楚乔急忙摆手,笑道:“没有没有。”
梅杰撇撇嘴,神情锐利。
楚乔往前一步,堆起笑脸讨好道:“老师,我怎么会帮着外人呢?您说是不是?”
“哼!”
听到她的话,梅杰脸色才好转下来,“算你有良心。”
权晏拓剑眉紧蹙,正要开口,却见到楚乔一个凛冽的眼神扫过来。那眼神分明再说:如果你敢胡说八道,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种时候,惹怒她一点儿好处也没有。纵然权晏拓看不惯梅杰对她的态度,可只能忍气吞声,把喉咙里的话都咽回去。
签约之后,楚乔果断把他赶走。有他在这,绝对影响她的思维运转。比如刚才的事情就是,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替他着想?还担心他被人骗?
难怪老师会不高兴,就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
被她赶出来,权晏拓心里特别不爽。为什么他要离开,而寒秋阳就能在里面?
楚乔给他的回答是:寒秋阳是她师兄,他们都是梅杰的学生。
因为师兄这两个字,权晏拓心头的怒火才慢慢散去。原来在楚乔心里,是这么划分她和寒秋阳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他就退让一步。
坐进电梯,权晏拓离开大厦,回到权氏在罗马的分公司。
他来这里,也是有工作要做的,公司的事情同样不能耽误。
傍晚,权晏拓回到家,眼见楚乔这边黑着灯。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回来,他瞪着渐渐冷掉的山药粥,俊脸沉下来。
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权晏拓沉着脸拨过去,语气不善,“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楚乔捧着手机刚要回答,突然想到什么,眼角一沉,道:“我在哪里,都和你没关系吧!”
挂断电话前,权晏拓清楚的听到寒一诺的笑声。他望着嘟嘟的手机,反手丢在沙发里,深邃的双眸沉寂下来。
用过晚饭,寒秋阳开车把楚乔送回来。他望着后座睡着的女儿,笑道:“今天真是谢谢你,有你在,一诺很开心。”
“应该的。”楚乔解开安全带,也回头看了看孩子,“我很喜欢一诺。”
寒秋阳点点头,俊脸的神情温和,“我看得出来。”
孩子今天玩的累了,楚乔不敢多耽误,叮嘱他,“小心开车,我们明天再联系。”
“好。”寒秋阳应了声。
推开车门走下来,楚乔站在路边,眼见着他开车离开后,才转过身,迈步上楼。
临上楼前,她扫了眼隔壁的房间阳台,只见亮着灯。
沿着楼梯上来,楚乔故意放松脚步,她轻手轻脚走到自己房门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手指覆上门把,她微微迟疑了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走廊的灯光昏暗,偶尔有邻居家的电视声音传出来。
楚乔眼睛盯着隔壁的门,可并没有看到开动的迹象。
须臾,她自嘲的笑了笑,急忙捏紧钥匙开门,快步走进屋里。
晚饭吃得很饱,楚乔先去浴室洗漱,随后她换上一套睡衣,走到桌前。摊开画纸,她刚刚拿起铅笔,就听到有声音从阳台那边传过来。
楚乔好奇的站起身,推开阳台的门走出去,视线瞬间被吸引。
隔壁阳台,男人倚着栏杆,身上背着一把吉他。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六弦琴从指尖滑出的音乐声流畅。
楚乔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会弹吉他?可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来不及深究,男人弹奏的音乐声已经飘然而来,楚乔怔怔呆在原地,因为惊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辜的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这首歌的旋律几乎耳熟能详,纵然楚乔对于音乐不太懂,但小时候也经常听。beyond的喜欢你,曾经迷醉了万千少女的芳心。
楚乔眨了眨眼,完全不敢置信。他弹奏出来的旋律优美,而且演唱的还是粤语版。
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里也会有男孩子为追求心仪的女生,献唱这首歌。可如今,有这么个大活人,站在她身边,也同样唱起这首歌。
楚乔深吸一口气,脑袋有些发懵。这歌,是唱给她听的吗?
怔忪的功夫,权晏拓手中的吉他安静下来,他回过身,面对面望向她,眼神熠熠生辉,“听了这么久,怎么也应该有点儿掌声吧?”
楚乔哑然,在他炙热的目光中节节败退。她慌张的转过身,碰的一声把阳台门关上,逃开。
看到她的反应,权晏拓抬手摸了摸鼻尖,琢磨着难道是他这么多年没弹,技术不如从前了吗?应该不会吧,来之前不是练习很久了吗?
从阳台跑回屋,楚乔脸色通红。她抹了把额头的汗,终于把那口气喘出来。
扣扣扣——
房门响,楚乔知道来人是谁,但不敢开门。
须臾,门外的声音消失,她把耳朵趴在门上听了听,没有动静。
楚乔一惊,下意识的打开门,却见到权晏拓笑吟吟的站在门外,正盯着她看。
“你来干什么?”敛下眉,楚乔抿唇问他。
权晏拓勾唇轻笑,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闪闪发亮,“你什么话都不说,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说什么?”
楚乔眼睛盯着脚尖,只觉得心跳加速。
面前的人双颊绯红,权晏拓心头一动,伸手捧住她的脸,猛然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唇上,并且把她紧紧拥进怀里。
“楚乔,你无路可逃!”
因为,我也无路可逃。
115 权晏拓,我想你
无路可逃。
楚乔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咯噔一下,有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慌乱。
她偏过头,想要躲开落下的吻。可男人宽大的手掌罩下,扣住她的后脑,不容她抗拒。
男人微凉的唇落在她的嘴角,火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楚乔真就无路可逃,后背抵着门板,她能跑去哪里?
“唔——”
楚乔皱眉痛呼一声,唇上因为他的啃咬而嘶痛。那种熟悉的冷冽气息勾引着她沉沦,幸好她还有一丝理智,勉强抬手在他肩膀重重掐了下,含糊不清的低喃:“门,门……”
权晏拓伸手勾住她的腰,旋身带她进屋,同时抬起脚,轻轻一碰,就把大门关上。
门锁落下,紧跟着楚乔被他抵在墙面上,一阵沁凉的刺激使她肩膀缩了缩,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推他。
掌心落下的位置,恰好在他胸前。那坚实的肌肉下,泛起的是有力的心跳。男人僵硬的胸肌,滚烫如铁,楚乔吓的缩回手,紧张的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唇上的纠缠犹在,男人灵活的舌挑开她的贝齿,大刺刺的探进去翻搅,勾住她的小舌紧紧吸允,那一股大力,差点把她舌头咬下来。
“唔唔……”
楚乔舌头疼,全身的肌肉跟着紧绷,她踮起脚尖,被他捏紧的下颌涌出红色的指印,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度。
这种浅尝辄止,根本无法满足男人的需求,他想要的更多。
权晏拓修长的手指往下,顺着她的毛衣下摆探进去,并且一路往下,直接把她的牛仔裤扣子解开。
腰间一松,楚乔顿时大惊。她本能扣住他的手腕,想把他伸进去的手拉出来,但他压根没给她机会,只是越来越往下。
“不行!”
楚乔在他嘴角咬了口,才能有机会说句话。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什么,深沉的眸色中拂过一抹怒气。
“靠!”
权晏拓低咒一声,挤出的声音沙哑:“怎么还没完?”
他盯着面前的人,那眼神似乎能把她生吞活剥了。楚乔心里觉得委屈,生理期这种事情又不是她能左右的,来不来她能说了算吗?
权晏拓低下头,俊脸埋在她的脖颈中,大口的喘着粗气,努力平复身体的燥热。
他的身形高大,被她压制住,楚乔根本不能呼吸。而起他们身体紧挨着,她能够楚的感觉到某一处的坚硬,那种酥麻的抵触,让她心尖颤抖。
“起来!”
楚乔伸手推了推他,并没用力。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没动。
后背抵着硬邦邦的墙壁,身前又压着这么一座大山,楚乔沉下脸,声音恼怒:“权晏拓,你给我起来,搁着我难受死了!”
“我比你难受!”男人闷闷的声音传来,他俊脸磨蹭在她的颈间,正在寻找某种安慰,语气沙哑低沉:“还有几天才能完事?”
楚乔咬着唇,“三、四天吧。”
“真的?”
权晏拓抬起头,深邃的眼底染着欣喜的笑意。
他这么笑,却让楚乔脑袋瞬间清醒。她到底再说什么?
抬手狠狠推开他,楚乔敛下眉,沉声道:“你流氓耍完了,可以走了吧?”
面前的男人蹙眉,对于她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很不满意。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俊脸低下来,“我怎么耍流氓?”
“你没有吗?”楚乔抬手,一下子戳中他的嘴角,狠狠的按下去。
“嘶——”
权晏拓痛呼一声,这才发觉嘴角有伤。他抬手摸了下,眼眸轻眯起来,“你能不能温柔点?”
“不会温柔!”楚乔反驳,回答的毫无感情,“也不想对你温柔。”
闻言,权晏拓深邃的双眸沉下来,看向她的眼神莫名。
“你走吧,我要睡觉了。”他的眼神锐利,楚乔有些心虚,不自然的低下头。
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权晏拓举到她的面前,道:“这是池越写的证明,说明白了那天我和夏嫣然压根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手指往下点了点,道:“看好了啊,还有他手印呢!”
末了,权晏拓又把一个u盘塞给她,“你要是还不相信,这里还有录像,从他们进去,到离开,都有监控,你自己看!”
塞给她这些东西,权晏拓转过身,很有骨气的走了。
碰——
隔壁的房门响了声,楚乔木纳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拿着东西进屋,把房门关上。
走到桌前,打开电脑,楚乔把u盘插进去,却在点开前停住。
她要看吗?
笔记本的背景灯光柔和,楚乔呆呆的盯着屏幕,最终退出播放器,把u盘拔出来收好。
其实有什么好看的呢?!
楚乔回身倒在床上,想起那天见到夏嫣然的情形,心底的某处动了动。当时看到夏嫣然站在自己的房子里,身上穿着他的衬衫,又带着他的项链,她确实气疯了!
以至于,正常的思维逻辑都顾不上运转,一味的相信眼前看到的。可来到罗马后,她一个人冷静下来,午夜辗转时分,慢慢回想着那天的画面,心里早就起了怀疑。
如果夏嫣然真的和他有什么,需要这么晚才在她面前显摆吗?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依着权晏拓跟她的情分,绝对不会不娶她!
所以楚乔琢磨过来,一切都是夏嫣然自导自演的戏吧!
虽然想明白,但每次想到夏嫣然嘴角的那抹笑,终归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到底是他惹的烂桃花!
扬起手里的证明书,楚乔视线下滑,看到池越的签名,还有那个歪歪扭扭的红色手指印,忍不住轻笑出声。
看起来,池越被他修理的很惨吧!还不知道被打了多少回呢?
活该!
楚乔蹙眉,眼角滑过的眸色愤然。真没想到池越竟然帮着外人,的确应该教训!可她转念一想,心情又平静下来。
经过这次的事情,楚乔总算能够坦然面对池越。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觉得亏欠他什么,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一晚,楚乔睡的特别踏实,那些缠绕许久的噩梦都没有来惊扰她。
第二天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亮,暖融的阳光落在身上,非常舒服。她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走去浴室洗漱。
换好衣服,楚乔走进厨房准备早餐。她把平底锅加热,敲开一个鸡蛋放进去煎,却在想到什么后,再度拿起一个鸡蛋敲开,放进去。
准备好早餐,楚乔端出去放在桌上。她看了眼腕表,算计着他应该已经起床,便走到隔壁门前。
扣扣扣——
楚乔伸手敲门,甚至连说辞都想好了:喂,你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她抿着唇,寻思着这样问,是不是太凶了?
可是如果突然间温柔,完全不是她的风格,会不会太奇怪呢?
楚乔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按照想好的说。
敲了半天门,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楚乔怔了怔,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想到此,她抬手拍门,用了很大的力气,“权晏拓,你开门,开门啊!”
门板拍的震天响,门里还是没有动静。
楚乔咬着唇,继续喊,“权晏拓,你在不在?怎么不说话?我是楚乔,你把门打开!”
扣扣扣——
她双手一下下拍在门板上,手心通红。
“乔——”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楚乔回过头,神情焦急,“杰西卡,你知道房东的电话吗?帮我打一个,让他快点过来!”
“你是要找屋里的人吗?”杰西卡撇撇嘴,问她。
楚乔下意识的点点头,“你快点帮我打电话啊!”
“不用找房东了。”杰西卡反手把门关上,背着书包走过来,“你要找的人走了。”
“走了?”
楚乔惊讶,神情漠然的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杰西卡叹了口气,道:“我早上跑步的时候正巧见到他,看见他拉着行李箱坐上一辆很高级的轿车,然后就走了!”
说话间,她走到楚乔身边,神情担忧的问:“乔,他是不是抛弃你了?”
抛弃?!
楚乔沉下脸,语气不悦道:“什么抛弃啊?我压根就和他不熟!”
她抿着唇回屋,碰的一声把房门甩上。
杰西卡见到气哼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又抱又亲的,还叫不熟?那什么样的才叫熟?!
回到屋里,楚乔俏脸彻底沉下来。昨天晚上还唱歌献殷勤,今天就滚蛋了!
权晏拓,你有种!
有种别回来!
走到桌前,楚乔把尚温的早餐倒掉,阴沉着脸抓起皮包,负气出门。
一整天,她的情绪都不好,工作上频频出错,被梅杰骂的狗血淋头。
晚上回到家,楚乔第一时间跑上楼,走到隔壁的房门前,抬手敲门。
扣扣扣——
门板被她敲的震天响,如果里面有人,肯定能听见。难道他真的走了,一声不吭走掉了?!
回到房间,楚乔颓然的倒在床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拿起手机,滑开屏幕后犹豫良久,艰难的按下那串数字,把电话拨出去。
可电话打过去,对方没人接听。楚乔连着打了两次,都没人接。
她挂掉手机,眼底的神情沉下来。人家不接,她为什么还死皮赖脸的打?!
转身将脸埋进枕头里,楚乔咬着牙,告诉自己要有骨气!
不再搭理那个混蛋!让他去死!
一连三天,楚乔都无精打采的,脸色不好,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黑眼圈。
早上起来,梅杰看到她这副模样,立刻皱眉,训斥道:“哎哟,你这是去混夜店了吗?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还真是没睡醒。
楚乔低着头打了个哈欠,眼神蔫蔫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杰失望的摇摇头,沉下脸,道:“去把前天送来的设计稿给我拿过来。”
面前的人直立立的站着,并没有动。
“喂!”
梅杰抬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厉声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啊?”
楚乔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要设计稿是吧?我去找。”
眼见她懒洋洋的走开,梅杰气的双手叉腰,却又无可奈何。
一上午过得浑浑噩噩,直到小白跑到她的脚边磨蹭,楚乔才发觉她又忘记喂狗。急忙拿出狗粮,小心翼翼的放进盘子里,“小白乖,不要闹啊,快点吃。”
说话间,她还把甜甜也招呼过来,一起喂。
看到它们吃的欢快,楚乔总算松了口气,起身竟被后面的人吓了一跳。
“老师,你想吓死我啊!”楚乔拍拍胸口,惊呼道。
梅杰瞪着她,目光不善,“好啊你,又忘记喂我儿子,要是把它饿坏了,你能负责吗?”
每次都因为这些屁事挨骂,楚乔的小宇宙瞬间爆发。
她沉下脸,扬起头回答他,“我是负不了责!我是人,它是狗,你让我怎么负责?”
“你——”
自从她来,还没见过她发脾气。梅杰愣住,被她吼的没了话。
楚乔秀眉紧蹙,反手把狗粮塞给他,怒声道:“我肚子也饿了,要去吃饭,你自己喂!哼!”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梅杰终于反应过来,气的七窍生烟,“好你个死丫头,你这是要翻天啊,连我都敢顶撞!你给我回来——”
随便他身后怎么骂,楚乔都不搭理。
梅杰的吼声穿透力很强,整层楼的人都能听见。从来没人敢顶撞梅老师,大家都万分惊诧的盯着楚乔,完全不敢置信。
这丫头,是要逆袭吗?
楚乔脸色平静,无视众人崇拜的眼光,背着包走进电梯,去附近的餐厅用餐。
昨晚没怎么睡,早餐没吃,午饭也没食欲,楚乔都觉得自己生病了!要不然她怎么敢顶撞老师?!
勉强吃了几口午餐,楚乔回到大厦,推开办公室的走进去。
梅杰坐在书桌前,正在看手里的设计稿,见到她回来哼了声,没搭理她。
寻思着应该说点什么,可看到他那副表情,楚乔又不敢上前,低着头回到座位,半天没敢动地方。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没有电话没有短信,那个混蛋男人已经消失五天,什么消息都没有!
他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楚乔又绕回到这个问题上,可想起那天杰西卡说的话,又想着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出事呢?如果真有事,早就闹翻天了吧?也不会什么动静没有!
想到这里,楚乔心底的怒火再度蹿升,恨不得杀人!
“楚乔——”
梅杰沉着脸走过来,把手里的设计稿摔到她桌上,习惯性的抬起手,一下下戳在她的额头,怒声道:“这些稿子你怎么弄的?乱七八糟一大堆都拿来给我看,不是让你事先筛选一遍吗?”
前额被他戳的生疼,楚乔捂着脑袋躲开他的手,再度爆发,吼道:“不许指我的头!”
她这样一吼,顿时把对面的男人惊住。
楚乔揉着脑袋,只觉得吼完后心里舒服很多。
半响,她瞥着嘴,低声喃喃:“老师,你别招惹我,我心情不好!”
梅杰拉过椅子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探究的盯着她,问:“你怎么了?这几天莫名其妙的,是不是失恋了啊?”
顿了下,他嘴角滑过一丝笑意,道:“这几天权少也没来,你们吵架了吧?!”
八卦!
我们吵架不吵架,有你什么事?
楚乔撅起嘴,不高兴的瞪他,“老师,你又没谈过恋爱,也懂失恋?”
“你个死丫头!”
梅杰眯了眯眼睛,目光凛冽的看向她,道:“我虽然没谈过,可见过很多人谈啊!你看我身边的秋阳,司梵,哪个是能让人省心的?”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沉下来:“切!现在又多一个你!”
听到她的话,楚乔忍不住笑出声,道:“老师,你是不是特不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说的?”
“那还用说嘛,你每天都骂我,从早上骂到晚上,就没消停过!”
楚乔双手托腮,神情漠然。
她幽怨的眼神很可爱,梅杰难得露出一抹笑,语气温和下来,“傻丫头,我要是真讨厌你,还能把你放在我身边?难道我有自虐倾向?!”
楚乔偏过头,眨了眨眼睛看向他,道:“这个难说哦,老师的性格莫辩!”
“又找骂?”梅杰瞪她,但没真生气。
他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平静,“其实我早就看中你了,你很有才华,只是还没找到能塑造你的人,我希望自己是那个人,不要埋没了你。”
她来到罗马后,梅杰还是第一次对她说这种话,楚乔心头一阵暖意,起身走到他身边,“老师,能够跟在你身边,我也特别高兴,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这丫头的表现,梅杰都记在心里。此时听到她这么说,心中也颇感欣慰。他这辈子收过两个得意的学生,最后这一个,他期望能划下完美的句号。
“行了,少给我煽情!”梅杰抿唇轻笑,看向她的眼神温和,道:“傻丫头,你以为人人都是小白,一辈子都不会变心吗?”
小白?
楚乔忍不住低头,扫了眼正在给甜甜按摩的小白,心头颤了颤。
梅杰站起身,翘起的兰花指在她面前闪过,道:“喜欢就要告诉人家,你不说人家都明白吗?男人都抢手!要是等他被人占了,有你哭的时候!”
这些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楚乔打死也想不到。她抿着唇,眼眶渐渐发红,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有种亲人的暖意。
她哽咽着,失声道:“老师,要不然我认你当干妈吧?”
干妈?
梅杰嘴角一阵抽搐,俊脸扭曲道:“你个死丫头,找死啊!”
楚乔捂着嘴偷笑,嘴角溢出的弧度温柔。
夜晚的天空很亮,密布的繁星闪耀。楚乔手里端着茶杯,一个人站在阳台,眼神黯淡。
她转过身,直勾勾盯着隔壁的阳台,那边一片漆黑,什么光亮都没有。
他不在。
楚乔红唇轻抿,眼角滑过的神色失望。
那晚也是这样的夜色,圆月高悬,满天繁星。他背靠着栏杆,手里拨动着吉他的琴弦,低沉缭绕的声音缓缓埋入她的心底。
楚乔现在只要轻轻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那晚他唱的,喜欢你。
喜欢你。
心底的某处酸酸的,有种莫名的情绪在酝酿。
良久,杯子里茶水彻底冷掉。楚乔缩了缩肩膀,转身回到卧室。
七天,平淡而如常的一周。
楚乔早上起来,洗漱后穿好衣服。突然觉得这一周,是她人生中最缓慢的七天。
为什么如此难熬?
她扫了眼桌上的手机,滑开屏幕,再度按下那串数字,但迟迟不敢拨打。如果他还是不接怎么办?如果他一直都不接怎么办?
收拢掌心,楚乔清除号码,倔强的提着皮包出门。
幸好自从那天发完脾气,老师没在刁难她,甚至考虑到她这几天的心情,还适当的谦让!
下了班,楚乔乘车回到家。
她手里提着皮包,低着头,一步步往家里走。
走到大门前,楚乔习惯性的抬起头,朝着她隔壁的阳台扫过去,却看到原本的黑暗中有亮光。
脚下的步子一怔,楚乔呆呆迟疑几秒钟,反应过后,拔腿就往楼上跑。
旋转楼梯上,响起的脚步声急促,犹如她的心。
扣扣扣——
楚乔跑到隔壁门前,颤着手敲门。她害怕没人开门,或者开门的不是他,那又会让她空欢喜一场!
吧嗒——
房门打开,男人冷峻的脸庞出现,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跑的这么急,找我有事?”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楚乔呼吸紧了紧,僵硬的开口:“你去了哪里?”
“公司有急事,我临时去法国几天。”权晏拓双手插兜,盯着她的脸,语气平静。
楚乔咬着唇,眼眶渐渐发酸,“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你打电话了吗?”权晏拓挑眉,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混蛋!
楚乔沉下脸,转身就要离开,但被他扼住手腕。
“我故意没接的,想看看你到底关不关心我?”权晏拓薄唇轻抿,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他故意离开,故意不告诉她,就想看看她的反应。可他等了这么多天,她就只打过一次电话,其他什么都没有。
算了!
权晏拓认输!
一个礼拜已经是极限,他不想继续折磨自己!
眼见她低头不说话,权晏拓无奈的叹气,伸手将她拉到面前,道:“好了,我不气你了!”
抬手推开他,楚乔眼中蓄满泪水。她定定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心底起伏的情感复杂。
倏地,眼前闪过一道身影,权晏拓本能的伸手,将扑过来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楚乔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在他震惊的目光,含着热泪,缓缓低语,“权晏拓,我想你了……”
116 往死里折腾
倏地,眼前闪过一道身影,权晏拓本能的伸手,将扑过来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楚乔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在他震惊的目光,含着热泪,缓缓低语,“权晏拓,我想你了……”
她说:权晏拓,我想你了。
男人黑曜石般的双眸闪了闪,似乎还没有从这种震惊中自拔,下意识的问她:“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楚乔红唇轻抿,仰头盯着他的黑眸,一字一句道:“我说,我想你了!”
心尖好像被什么滑过,痒痒的。那一股热潮,积压在胸间,慢慢膨胀,翻滚。
权晏拓深吸一口气,搭在她肩膀上的双手有些抖,他抑制着内心的激烈跳动,抬手托起她的下巴,不确定的开口。
“再说一遍?”
“我想你了。”
“再说一遍?!”
“我、想、你!”
楚乔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他说,眼见着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模样,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难道她以前很凶吗?
还是她一直太过冷情,所以他才会是这副模样。
长长的叹了口气,楚乔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心口,勾唇笑道:“权晏拓,你给我听好了!我说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她修长的手指轻抬,一下下点在他的胸口,嘴角的笑容温柔。
随着她的指尖轻点,权晏拓只觉得,心中那团涌动的气泡,碰的一声爆炸,被她点破。
吻,急切的落下。
唇上那酥麻的啃咬,带着灼热的气息。
权晏拓伸手圈紧她的腰,把她抱进屋,同时抬脚把门踹上。几乎在门板合上的那一刻,楚乔后背已经抵上柔软的床垫。
“唔!”
他低下头就咬,薄唇落在她白嫩的脖颈。
楚乔皱眉,心想这臭毛病能不能改改啊?这么个咬人法,真当自己是吸血鬼吗?
“疼——”
楚乔没敢踹他,可怜巴巴缩着脖子喊了声,那语调软绵绵的,简直撩人入骨。
男人原本就红了眼,现在听她这么叫,那双眼睛瞪得简直要吃人!
“忍着!”
权晏拓低下头,薄唇转而覆上她的唇,低喃道:“还没开始疼呢。”
他这话可不想开玩笑,楚乔秀眉紧蹙,心里隐隐感觉不好。
男人健硕的身体压着她,楚乔根本动弹不得,而且他眼里冒着绿光的神情,让她心尖发抖,知道避无可避。
但总要想个办法,让自己不要太难过。
上身的毛衣很快被他扒下来,楚乔完全制止不了,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还没告诉我,你想不想我?”
“我没告诉你?”权晏拓剑眉轻蹙,盯着身下的人,嘴角勾起的笑容邪恶。
他单手撑起来,下身磨蹭了下,黑曜石般的眸子染着几许笑,“感觉到没?你说想不想?!”
这个臭流氓!
楚乔脸颊一片通红,她正经和他说话,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儿!
抵住的火热坚硬,如此清晰。楚乔咬着唇,抬手在他肩膀推了下,骂道:“不要脸!”
不要脸?
权晏拓轻笑出声,心想爷今儿还就不要脸了!
他伸手往下,直接解开楚乔的牛仔裤,没费什么力气就褪下去,一把丢在床脚。
身子的衣服都脱掉,楚乔开始害怕,视线滑过他身上贲张的紧实肌肉,心里更加没底。
今天晚上,她会不会被他折腾死?
“那个……”
楚乔脸色发白,眼神带着几分恐惧,“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吃饭?”
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吃饭?
权晏拓勾唇笑了笑,倒是不着急动她,似乎颇有耐心逗弄,“我在飞机上吃的,不饿!”
“可我饿了。”楚乔终于找到一个理由,伸手拽过边上的被子遮在身上,笑道:“这样吧,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做。”
权晏拓挑了挑眉,伸手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眼底一片笑意,“媳妇儿,你饿了吃我啊,肯定管饱!”
呸——
楚乔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倾身压下来,与她坦诚相对。
身体紧贴着身体,所有的感官系统都被调动起来,这种时候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身下的人突然安静下来,甚至有些哀怨的模样。权晏拓低低一笑,伸手捧住她的脸,压下唇吻在她的嘴角,语气温柔,“乔乔,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都说了想他,还问喜不喜欢?
这个男人,得寸进尺!
楚乔不好意思开口,咬着唇不搭理他。
权晏拓也不生气,用很温柔的眼神看她,轻轻的开口,不急不缓,道:“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想起老师说过的话,楚乔心底一突,转头看向他的眼睛,瞬间被他眼底的柔情吸引。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闪闪发亮,那瞳孔中倒映的是她的脸。
都说,人的眼睛有5。76亿像素,但却终究看不懂人心。
可此时此刻,楚乔不想看懂他的心,她只想凭着直觉,凭着她现在的感觉来判断。
“喜欢!”
楚乔卯足一口气,笃定又郑重的开口,“我喜欢你!”
喜欢同她吵架拌嘴的他,喜欢不要脸耍无赖的他,也喜欢给她撑腰给她温暖的他。
没有遇见他之前,楚乔觉得这辈子都只能依靠自己。可现在,她很想在他怀里靠一靠,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让她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
等到她的回答,权晏拓深邃的眼底溢满柔情。他现在不止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他要她的心底,只有他一个人,也只能有他一个人!
“啊——”
虽然做足准备,但那突然的动作,还是让楚乔觉得痛。
察觉到她的紧绷,权晏拓低下头,薄唇轻轻吻在她的额头,鼻尖,耐心的诱哄。
他的刻意温柔,无非就是想要舒缓她的紧张与不适。
楚乔咬着唇,乌黑的双眸中染着点点晶莹。那种似哭非哭的眼神,仿佛羽毛般撩拨在男人的心尖。
权晏拓蹙眉,只觉得血液上涌,但又必须努力忍住。
楚乔扬起脸,主动回应他的吻。渐渐的,身体热起来,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她调整好呼吸,随着他的节奏一起。
她的身体柔软,在男人的掌心柔若无骨。权晏拓爱死了这种感觉,尽兴的一塌糊涂。
太多的欢愉叠加,楚乔无力的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大口喘着粗气,却依旧不能平复紊乱的心跳。
良久,楚乔微微低头,一眼就看到她胸前项链的坠子荡来荡去,那金色子弹滑出的弧度,耀眼炫目。
她撑起身,水润的眸子落在他汗湿的古铜色肌肤上,嘴里挤出的声音破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乔身体早就虚脱。男人覆在她的耳边,兴致不减,薄唇咬着她的耳垂,一句句教她说些下流的荤话。
楚乔起初说不出口,被他按住狠狠折腾,不得不委屈的说了。
那些话,似乎更加刺激身上的男人,原本以为他会放过自己,谁知道又惹来一波缠绵。
最后,楚乔被他折磨的哭了,软着声音求他,男人总算开恩。
权晏拓拦腰将她抱进浴室的浴缸中,怀里的人有气无力的哼哼,他心领神会的给她清洗干净,随后吧她从浴室抱出来,再度放回床上。
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权晏拓穿上睡袍走进厨房,把事先放在冰箱里的饭菜拿出来,加热。
他真心发誓,这次绝对不是预谋。他本来是想等她晚上回来,一起好好吃顿饭的。可谁想到,她突然来个表白,把所有的事情都打乱了。
不过这次乱的好!
加热好饭菜,权晏拓端着餐盘走到床边,却见到楚乔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瞥了眼手中的饭菜,男人权衡了下,觉得这种时候她好好睡一觉,远比吃饭来的重要,反正她刚才也已经吃饱了!
把餐盘放回厨房,权晏拓反身回来,掀开被子钻进去,搂着身边的人躺下。
权晏拓瞥着怀里的人,眼神含着一片暖意。他压低唇,在她嘴角亲了亲,霸道的将她拥在怀里。
早知道这招对她管用,爷就早使了啊,用得着吃这么多亏吗?
圈紧怀里的人,权晏拓薄唇含着笑意,同她一起入眠。
纵欲过度,第二天自然睡到日上三竿。
楚乔睁开眼睛的时候,卧室里挂着厚重的窗帘。她凭着本能辨别一下,只觉得时间应该不早了。
挑眉扫向床头的闹钟,时针果然指向十一点。
完蛋了!
楚乔咻的一下子坐起来,却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腿根,痛呼一声。
好痛!
她咬牙低咒,转头瞪着身边的男人,目光凶狠。
被子只遮在男人的腰间,胸前露出的肌肉结实性感。他古铜色的前胸上,还有几道红色的抓痕,是昨晚楚乔报复时留下的。
她眨了眨眼,回想着昨晚的疯狂,脸颊慢慢灼烧起来。
“起来!”
楚乔重新躺回被窝里,故意磨蹭着脑袋往他怀里拱,伸手扒他的眼睛,不让他睡,“快醒醒,不许睡了。”
她这么捣乱,能睡着才奇怪。
权晏拓睁开眼睛,沙哑的嗓音性感,“怎么了?”
“我迟到了。”
楚乔咬着唇,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在他的胸前,道:“你说怎么办?我会被老师骂死的!”
“怕什么?”
权晏拓轻笑出声,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语气笃定,“我给梅杰打电话。”
说话间,他拿起床头的手机就要拨号。
“等等!”
楚乔一把拉住他,不确定的问,“你准备怎么说?”
“实话实说,”权晏拓勾起唇,笑道:“我告诉他,你在家陪老公睡觉!”
“啊?”
楚乔睁大眼睛,夺过他的手机丢在一边。幸好她问了句,要不然这脸铁定丢到太平洋去了!
她撇撇嘴,无比鄙视的瞪着面前的男人,警告道:“我可告诉你,在老师面前你不许胡说八道,知道吗?”
“为什么?”
权晏拓皱眉,因为她这副戒备与小心翼翼的态度不爽。他睡自己媳妇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似乎看穿他的想法,楚乔立刻勾起唇,笑道:“你知道老师嘴巴毒,要是给他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埋汰我呢!”
这个倒也不假,不过权晏拓心里还是不舒服!
“你又不能瞒他一辈子,早晚不都要知道吗?”权晏拓单手搁在脑袋下面,薄唇紧抿。
楚乔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也要我告诉他,等我找个机会。”
反正已经迟到了,楚乔就偷懒一天。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道:“我饿了,快要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权晏拓明白她是有意支开自己,不情不愿的起身,走进厨房热饭。
趁着他不在,楚乔立刻把衣服穿好,捧着手机走到阳台打电话。她没去上班,被梅杰劈头一顿臭骂,最后好说歹说才请下来一天假。
等她挂断电话回来,权晏拓已经热好饭,坐在桌前等她。
“好饿。”楚乔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吃。她可不是装的,最近都没好好吃饭,昨晚又有剧烈运动,她不饿才怪!
看她吃的香,权晏拓也觉得馋,拿起筷子尝了尝,觉得味道真不错!
其实他没发觉,主要是心情好,所以吃什么都好吃。
用过饭,楚乔总算缓过些力气。她趴在床上看电视,碗筷理应由罪魁祸首去收拾。
须臾,权晏拓收拾好厨房回来,在她身边躺下,沉声道:“乔乔,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
听到他的话,楚乔脸色一沉,不自觉的回避。
眼见她不说话,权晏拓蹙了蹙眉,伸手扳过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你爸爸还在等你回家。”
楚乔眼神暗了暗,咬着唇没有说话。
她的神情黯然,权晏拓看得清楚,他摇了摇头,问她:“你怎么想的?”
“我不想回家。”楚乔咬唇,如实回答。
以前她是不愿意回家,现在是不敢回家。
她不知道回家,要怎么面对父亲?!
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权晏拓目光含笑,神情倒是松懈下来,“放心吧,你爸不会怪你!”
如果他不怪,楚乔心里更难受。
察觉到她眼底滑过的失落,权晏拓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沉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谁也没规定人生不能犯错啊,知道错了,咱们改就成了!反正他是你亲爸,不会真的生你气,而且你身边还有我,凡事都有我给你顶着!”
楚乔抿着唇,缩在他的心口听着,眼神莫名。就是因为有他们的包容和宠爱,她才觉得难受!现在的她,反倒希望父亲骂她一顿或者打她一顿,那样她心里还能舒服点儿!
她眼底泄露的情绪骗不了人,权晏拓明白她缩在保护壳里,下意识的排斥这些事情,但总要让她面对,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昨天奶奶来电话了!”权晏拓话锋一转,眼神锐利起来。
楚乔眨了眨眼,问他:“奶奶说什么?”
“奶奶说,让咱们回去过年。”
“如果不呢?”
权晏拓耸耸肩,沉声道:“奶奶说,如果咱们不回去,她就让人把咱俩绑回去,家法伺候!”
“呃……”
楚乔愣了下,表情怀疑,“你们家还有家法?”
“有啊!”权晏拓自豪的挺起胸,有模有样的介绍道:“我从小尝过的家法可多了,藤条,鞭子,禁闭,罚跪,还有……”
“停停停!”
楚乔抬手打断他,满脸鄙夷,“你很得意吗?”
“当然得意!”权晏拓特肯定的点头,道:“是爷们的,都要挨过家法!”
噗——
楚乔嗤之以鼻,心想这什么理论?
眼看她嘴角泛起笑,权晏拓收起玩闹的神情,认真的盯着她,问:“乔乔,你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我们迟早都要回去面对。”
楚乔蓦然,半响低着头,怯弱道:“让我想想。”
好吧,这种事情总要让她自己相通,硬逼着她也没用。
扫了眼时间,权晏拓看着外面明媚的天气,笑道:“难得你今天不用去挨骂,我带你出去玩玩?”
自从来到罗马,楚乔还没时间出去转转,她开心的点点头,站起身去选衣服。
漫步在午后的罗马街道,两个人手挽着手,别有一番悠闲的滋味。
“想去哪里?”权晏拓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主动询问。
楚乔想了想,朝着前面的市中心指了指,道:“我们去前面的斗兽场吧。”
权晏拓轻点额头,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市中心走。
下午的这个时间,多数都是国外的游客来斗兽场参观。楚乔每次都是站在阳台远眺,或者坐车经过斗兽场的外面,与身临其境的感受截然不同。
从外观看,斗兽场是正圆形,是古罗马文明的象征。这里能够容纳九万人,可想而知,它的庞大宏伟。
楚乔站在场内,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放眼望去,周围一层层的柱式装饰造型独特,带着曾经古罗马的辉煌。
有导游带着游客走过,边走边讲解着斗兽场的历史。楚乔拉着身边的男人,偷偷跟在游人后面,也能听到导游讲述。
权晏拓见到她嘴角挂着笑,也没阻拦,任由她拉着跟在那些人后面,亦步亦趋。
幸好导游说的是英语,楚乔还能多听懂一些。她目光扫过中央那个巨大的圆形竞技场,眼神动了动,偏过头问身边的男人,“如果我们生活在那个年代,你会不会为我决斗?”
“你觉得,我需要决斗吗?”权晏拓抿着唇,神情不屑。
楚乔摇摇头,秀眉紧蹙,“哎呀,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会不会为我决斗?”
男人的思维方式永远和女人不一样!
她问的,和他想的,总是背道而驰。
权晏拓剑眉蹙了蹙,望着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慢慢领悟她的话,似乎有些明白,立时笑道:“会!有人胆敢抢你,爷绝对弄死丫的!”
“……”
楚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什么跟什么啊!好好的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好象是强抢民女呢?!
他眼底浓浓的占有欲,还是让楚乔心底涌起小小的欢喜。
权晏拓内敛的目光沉了沉,琢磨着他要是真的生在那个年代,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费心?如果有人觊觎他的女人,决斗也不失为解决的好办法。
前面的游客跟着导游往前,人流渐渐稀疏。
转过弯,楚乔只觉得腰间一紧,男人已经抵着她,将她推到立柱后面。
他的眼神直勾勾,楚乔缩了缩脖子,小声问他:“躲在这里干吗?”
权晏拓压低俊脸,薄唇故意擦过她的红唇,轻笑道:“你想听这里的历史,问我啊,我给你讲!”
他知道斗兽场的历史?
楚乔撇撇嘴,并不相信。
权晏拓也没搭理她轻蔑的眼神,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白皙的脖颈往下,缓缓压在她的腰侧摩挲,“我突然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楚乔呆愣的问他。
权晏拓轻笑出声,薄唇压下来,落在她的唇上啃咬,“偷情的好地方!”
听到他的话,楚乔脸颊的笑容霎时僵硬住,寒意从脚底蹿起。看吧,这个混蛋脑袋里就没想过好东西,无耻下流!
“起开!”楚乔沉下脸,伸手推他。
人来人往的斗兽场,他还敢有如此龌龊的想法,楚乔在心底鄙视他!
她的神情明摆着,如果他不起来,就要吃人!权晏拓不想惹怒她自己找虐,而且这地方虽然不错,但人确实挺多,估计她也放不开,所以他也没难为她,乖乖站起身,拉着她从立柱后面出来。
鲜少见他这么听话,楚乔狐疑的看着他,却见他神情平静,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不情愿。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原以为,打断他的好事,他总会闹一闹的,要不然就发他的暴脾气,可这次竟然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的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有阴谋!
楚乔腹诽,他是不是,心里算计着更不要脸的事情?!
事实证明,与禽兽相处时间久了,这嗅觉也就变得灵敏。这边楚乔猜测他的心思,那边权晏拓也没闲着,心里也在琢磨。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权晏拓勾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搂在怀里,眼角的精光四射。时间还早,他们还能去很多地方,爷还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个偷情的地方?!
117 色情男人
离开斗兽场,权晏拓牵着楚乔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不紧不慢散步在市中心的街头。沿着这条大路笔直走,走过两个路口,就是当地有名的喷泉。
楚乔伸手往前指过去,满脸兴奋道:“去那个喷泉,我以前每天都路过这里!”
她拉着权晏拓的手,拽着他往前跑过去,边跑边告诉他,“那时候我早上送完报纸,骑车经过这里,每天都会丢一个硬币进去,许一个愿望!”
“哦?”权晏拓故意装作不知,有心逗弄她:“那你许的愿望实现了吗?”
楚乔把他拉到许愿池边上,双手合十并拢在一起。她撇撇嘴,挑眉看向他,眼底的神情泛着几许笑意,“马马虎虎算是实现了吧!”
马马虎虎?
权晏拓沉着脸,语气有些不悦,“什么叫马马虎虎?”
他俯下身,俊脸靠近她的鼻尖,质问道:“你许的愿望和我有关?”
楚乔眨了眨眼,脸上的神情闪过一抹不自然。她敛下眉,回避他的问题,“有没有硬币?”
男人抬起手,掏出钱包找出几枚硬币,塞到她的手里,“干吗?”
“许愿啊!”楚乔笑着耸耸肩,大拇指轻轻一弹,眼见着硬币高高弹起,随后落入前面的喷泉中。
吧嗒——
硬币落入水里的声音,楚乔迅速闭上眼睛,双手紧扣放在胸前,在心底默默许诺着什么。
须臾,看到她睁开眼睛,权晏拓好奇的凑过去,问她:“你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
楚乔红唇轻抿,有心捉弄他,眼底的神情狡黠。
看她那模样就来气,权晏拓沉着脸从她手里抢过一个硬币,扬手就要往里面丢,却被她一把按住,扣住他的手。
“不能丢,”楚乔拉过他的掌心,把硬币重新抢回来放好,笑道:“每天只能许一个愿望,多了就不灵了。”
“哎哟!”权晏拓抬手圈住她的脖子,耻笑道,“真没看出来,我媳妇儿还相信这个?”
“你不信吗?”
楚乔微微侧目,撅着嘴问他。
男人摇摇头,一副无辜的表情。
一巴掌狠狠拍在他的俊脸上,楚乔抿着唇,恨声道:“不信你许什么愿?捣乱呢!”
权晏拓揉着被打痛的鼻尖,薄唇缓缓弯起,“我不是看你神秘兮兮的,心里痒痒吗?”
“切!”
楚乔失望的摇头,眼神鄙视,“你多大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哪里幼稚了?
权晏拓蹙眉,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但也只能在心里嘀咕。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喷泉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楚乔挽着他的胳膊,带着他走过温泉,往罗马广场附近去,哪里有很多餐厅,每一家的食物都具有当地的特色。
“我肚子饿了。”楚乔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紧紧拉住他的胳膊,基本上把全身的重量都依附在他的身上。
权晏拓圈紧她的腰,轻松拥着她往前走,“想吃什么?”
“意大利面、披萨、小肋排……”她喋喋不休的掰着手指数来书数去,十个手指都比划不下来。
权晏拓无声轻笑,低头在她眼角亲了下,道:“吃货!”
“民以食为天。”楚乔不服气的反驳,乌黑的眸子眯了眯,道:“这么多好吃的,难道你都不想吃吗?”
那些东西油腻腻的,权晏拓还真没什么胃口。他现在就想吃兰姨做的红烧肉,想起嘴里的唾液就不停的分泌,怎么咽都咽不完。
“媳妇儿!”权晏拓伸手把她搂在怀里,俊脸一片苦涩,“咱回家吧,我想吃红烧肉,想吃兔腿,还想吃我妈做的炸酱面!”
“唉,你还没吃过我妈做的炸酱面吧?”权晏拓低低一笑,提起这个眼睛里蹭蹭放光,“我妈最拿手就这个,真是一绝!她用酱打的卤,就一个字,香!”
啊啊啊啊啊——
讨厌死了!
楚乔抬起头瞪他,被他说的口中也不断分泌唾液。其实西餐她也吃腻了,可是中餐不会做,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她自己都不愿意吃!
红烧肉,炸酱面,她也爱吃啊!
“权晏拓——”
楚乔双手叉腰,脸色铁青的吼他,“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存心勾搭我,让我回去?”
顿了下,她咬着唇,怒声道:“告诉你,我很有原则的,别想用这个引诱我!”
她扭头往前走,步子比起刚才快了两倍。
权晏拓望着她气哼哼的背影,薄唇滑过一丝坏笑。以后爷每天都跟你说上一遍,我就不信你能坚持多久!哼!
来到餐厅,楚乔手里托着菜谱,按照她之前喊得,把每样食物都点上桌。
热腾腾的披萨,料汁浓郁的意大利面,口味纯正的提拉米苏,还有奶烧小羊肋排。
每一道食物都是精心烹制过的,味道绝对没话说。这家餐厅也是出名的好吃,要是来的晚,排队就要好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权晏拓说的那些话,楚乔现在吃这些东西,突然觉得失去原有的味道。披萨的乳酪香味弥漫在舌尖,她却一脸勉强下咽的模样。
权晏拓双手托腮,静静欣赏她的模样,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
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条,楚乔心里默念,这就是炸酱面。她又拿起一块肋排,用力咬下一口,告诉自己,这就是红烧肉。
可嚼着嚼着,楚乔就撅起嘴巴,神情黯淡无关。
这味道怎么可能一样呢?
她想吃红烧肉,想吃炸酱面!
一把丢掉手里的食物,楚乔狠狠的瞪着对面的男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混蛋就是成心气人!
眼见她不吃了,权晏拓笑着拍拍手,把她面前的食物端过来,笑道:“浪费可不好,我勉强帮你收拾残局吧!”
说话间,他撕下一块披萨咬了口,黑眸惬意的眯起来。意大利的披萨就是正宗,在国内绝对吃不着这种味道。
意大利面也很劲道,店家独门秘制的酱汁更是好吃。
明明很好的食欲被他搅和没了,楚乔气的要骂人,她咬着唇,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怎么就忘了呢,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压根就是卑鄙小人!
“乔乔,你真的不吃了?”男人很好心的拿起一块披萨,送到她的嘴边,道:“再吃点,要不然晚上要饿肚子的。”
这话说的深情,楚乔却不领情的转过脸,很有骨气的不吃。
看到她真的生气,权晏拓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把提拉米苏放到她的面前,柔声道:“乖,把蛋糕吃了,吃完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要不是看在出来玩的面子上,楚乔铁定跟他翻脸!
难得今天心情好,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不高兴。好在她食量不大,拿起勺子把盘子里的蛋糕吃完,差不多也就饱了。
用过晚餐,权晏拓结帐后,拉起她的手走出餐厅。
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罗马古老的街道笼罩在暗影中,别有一番滋味。
“吃的太饱了,走走吧。”
权晏拓拉过她的手,坏心眼的在他肚子上揉了揉。楚乔哼了声,冷着脸收回指尖,摆明着还在生气,不想搭理他。
在往前走就是购物中心,周围的霓虹灯闪烁。权晏拓牵着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只觉得这时光悠闲自在,无比的舒畅。
“有想买的东西吗?”路过百货公司,权晏拓停住脚步问她。
楚乔什么都不缺,不想把这么美好的时光浪费在购物上。她摇了摇头,挑眉往前方看过去,神情动了动,拉着他往前面的街口走。
前面那条街,就是那年她被人抢包的地方。她还记得,那晚上她喝醉了,先是遇见一群流氓,被她打跑后,她的包就被人抢了,还把手链给丢掉。
后来她就遇见池越,那晚倒是见义勇为,帮她追小偷,追了足足几条街。只可惜,那个小偷熟悉地形,跑的又快,包没找到,手链也丢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楚乔就想哭,真他妈倒霉啊!
原本拉着她往僻静的小路走,权晏拓是寻思着,要找个人少的地方,实现他的偷情计划。
可走着走着,身边的人情绪瞬间低落。权晏拓剑眉紧蹙,担忧的问她:“怎么不开心?”
楚乔叹了口气,眼底的神情失落,“那年在这里,我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权晏拓目光一沉,心想到底是什么贵重东西?看她这副皱眉苦脸的模样!
长长的叹了口气,楚乔把他拉到记忆中那晚醉酒的街道,怨声道:“是一条手链。”
一条手链?
权晏拓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心想不就一条手链吗?能是多大点事儿,看她那出息!
“没关系,”权晏拓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我再送你一百条,随便你挑。”
靠!
楚乔皱眉盯着他,总觉得这男人是暴发户吧?怎么说话就那么俗呢!
“那不是普通的手链!”
楚乔咬着唇,眼眶发热道:“那条手链上,有妈妈留给我的钥匙。”
带钥匙的手链。
权晏拓眼角一沉,蓦然想起那条放在他抽屉里的手链。他记得,那条手链上面就有一把钥匙。
“什么样的钥匙?”权晏拓挑眉,盯着她的眼睛问。
楚乔撇着嘴,脸色颓然道:“有点像月牙形状,纯金的钥匙。”
听到她的话,权晏转头盯着那边的街道,心尖沉了沉,瞬间涌起一些早已被他遗忘的记忆。
“你在哪里丢掉的手链?”
转头盯着那边的街道,楚乔慢慢回想那晚模糊的记忆,沉声道:“我那晚喝醉酒出来,路过这里遇见几个流氓,然后我就和他们打起来……再然后有人抢我的包,我碰到池越,他帮我一起追,可最后没有追到!”
她敛下眉,有些绝望,“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手链到底是打架的时候丢的,还是被小偷抢走了!”
闻言,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涌起一片厉色。
那年他来罗马看望池越,因为飞机误点,所以独自从机场乘车去酒店。当时他好像经过这条街道,见到有群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吵吵闹闹。
他并不想多管闲事,可他最看不惯的就是男人欺负女人!还记得,他动手把其中几个人修理一顿,等他再回头看过来,却见到那个原本醉酒的女人,骑在一个男人身上,双手狠狠揪住那人的头发,痛得一个大男人嘴里叽哩哇啦求饶,那场面混乱极了!
眼见那个女人没事,权晏拓也就没有继续帮忙,瞅了眼那些打趴下在地的男人们,确定他们不能再有什么动作,他才拉着行李箱离开。
回到酒店,他换下衣服准备洗澡的时候,蓦然发觉口袋里多出一条手链。
想到此,权晏拓心头激动的跳了跳。他一把将楚乔按在墙上,把她的长发弄凌乱,同时抬手遮住她的下巴,只露出那双乌黑的眼睛。
“原来是你?”
权晏拓摇头失笑,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那晚上光线昏暗,他并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长相,隐约中记得她有一双很亮的眼睛。
“什么是我?”楚乔糊里糊涂,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被按在墙上,还把头发搞乱。
男人菲薄的唇瓣轻轻勾起,揶揄道:“你这酒品,还真不是一般的差!那晚上被你揪头发的男人,秃顶了吗?”
“这个啊,”提到这个,楚乔也忍不住笑出声,道:“最后我松开手一看,手里都是黄头发,好恶心……”
“嗯?”
说到一半,楚乔突然觉得不对劲,狐疑的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那天晚上揪人头发?”
权晏拓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的笑容温柔。他缓缓低下头,在她猝不及防间,狠狠吻住她的唇。
原来这个媳妇儿,不是相亲相来的,而是打架打来的!
男人圈住她的后腰,直接将她抵在墙上。这条巷子阴暗,光线不明,他垂下眸眼神凌冽的模样,让楚乔害怕,不禁颤着声音问他,“你要干吗?”
权晏俊脸紧贴她的鼻尖,呼出的热气全数喷洒在楚乔的面颊,“小姐,你说是劫财,还是劫色?”
噗——
楚乔憋着笑,调整好表情,非常配合他,道:“先生,我,我没钱……”
那语调可怜巴巴的,听着都让人心生怜悯。
这个小妖精,真他妈勾人!
权晏拓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看向她的眼神阴霾起来。都说人的内心有阴暗心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才会爆发。
此时此刻,权晏拓瞪着被他压在墙上的人,眼前幻想的全是把她衣服扒掉,怎么蹂躏的画面?这条小巷僻静,鲜少有人经过,绝对是个呈现兽欲的好地方!
他的眼神由阴沉变为炙热,楚乔看得心惊。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挣扎的时候,已经晚了。
下身的裙摆被他撩起来,楚乔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裙子。可惜指尖刚触到裙边,反手便被他扣住,将她的双臂拉高置于头顶。
“你……”
楚乔讶然,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发抖,“权晏拓,你放开我!这可是在外面!”
她刻意咬重外面两个字,就是想提醒他。
但她不知道,这可是正中男人下怀,他要的就是在外面!
“我要的就是在外面!”
他咬牙低喃,楚乔整颗心收紧。靠,这个色情男人!
裙摆再度被他拂开,楚乔心头一沉,乌黑的眼眸猛然紧缩。糟糕,出门前她就不应该臭美穿裙子,现在倒好,连一丝一毫抵御的办法都没有!
男人微凉的手指,顺着她的大腿内侧一寸寸往上,分明是坏心的挑逗。
楚乔气的要命,刚要张嘴骂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脸色刷的一白,她瞪着男人,小声道:“有人。”
权晏拓肯定也听到了,但他不会因为有人就放弃。他伸手攫住她的腰,有力的双臂一转,愣是将她拽到小巷的拐角处。
小巷的拐角,有处突出的墙壁,是一处死角,正好可以阻挡外面人的视线。
面前的灯光更加昏暗,楚乔心头揪了揪,心想这次算是彻底完了!有这么个地方,这混蛋铁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楚乔后背抵着墙面,双腿被他分开置于腰侧。她挑眉看过去,能够见到男人幽深不见底的眼眸,熠熠生辉。
耳边响起轻微的动静,隐约是他拉开裤链的声音。楚乔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
“权晏拓——”
楚乔再度开口喊他,也说不清心底是种什么滋味。
男人笑着低下头,薄唇压在她的颈肩,低喃道:“先别着急叫,有你叫的时候!”
唇上落下一片温热,楚乔后面所有的话都被他吞掉。他的舌灵活的卷起,勾住她的小舌吸允,啃咬。
呼吸被夺,楚乔无力反抗。她的扭捏,只能更加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仰起头看过去,昏暗的路灯下,勾勒出来的是男人那张俊美雕刻般的脸庞。楚乔勾起唇,情不自禁回想起她竖中指惹怒他,也是这般被他抵在洗手间的墙上,用同样的姿势羞辱!
那时候,她觉得是羞辱!可现在,她却觉得刺激!
汗!
怎么连她的心态,也变成如此?!
“唔!”
楚乔觉得痛,压抑的哼了声。
这种似欢愉又似痛苦的声音,仿佛催情药,瞬间激发男人血液中的邪恶因子。
权晏拓一把圈紧她的腰,轻松将她揽在怀里,深邃的双眸直勾勾望进她的眼眸深处,那双眸底涌动的情愫汹涌。
楚乔让他那股热情弄得头晕脑胀,她的脑海中没有那段回忆,所以并不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与疯狂究竟为何。
“啊——”
楚乔正想开口问他,却在那阵酥麻中彻底虚脱,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
周围糜烂的气息慢慢归于平静,权晏拓抱着怀里的人,眼底染着满足的笑。这里才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可惜这个丫头忘记的一干二净。那他今晚再次留下的回忆,足够印象深刻了吧?!
机场大厅,各种肤色的人来来往往。
楚乔双手紧紧拉住面前的人,眼泪汪汪的哽咽道:“老师,我舍不得你。”
“死丫头!”
梅杰翘起兰花指,狠狠戳在她的前额,怒声道:“舍不得你还走?”
一见到他扬手,权晏拓眼神就沉下来。不过碍于楚乔在场,他只好忍住不发作。
楚乔揉揉额头,嗫嚅道:“老师,我虽然只和您学了两个月,但对我来说,已经学到好多好多东西,够我消化一段时间的。”
“消化完了呢?”梅杰叉腰,抿唇看她。
楚乔低低一笑,往他身边凑过来,耳语了什么,这才让梅杰的脸色缓和。
“乔乔阿姨。”寒一诺抱着她的大腿,眼神不舍,“我和爹地很快也会回去的,你要等着一诺哦。”
“好。”楚乔弯下腰,嘴角的笑容明艳,“阿姨等着你。”
她站起身,恰好看到寒秋阳投来的温柔目光,“过完年后,我和一诺就回去。”
闻言,楚乔笑着点点头,道:“我等你们。”
权晏拓眯了眯眸子,薄唇绷起的弧度凛冽。他抬手搭在楚乔的腰上,掌心慢慢收紧,力度含着几分警告。
楚乔嘴角的笑容一僵,被腰间的大力弄疼。
临进登机口,楚乔再度回过身,望向梅杰,叮嘱道:“老师,你要按时吃饭,不要空腹喝咖啡!对了,你喜欢的那家中餐馆地址我交给你新的助理了,还有小白和甜甜,你要让人按时喂……”
“好了好了!”梅杰打断她,冷声道:“真烦人!快进去吧,马上登机了!”
楚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权晏拓拉住手腕,直接将她拽进去。
“死丫头!”梅杰咬着唇,定定望向楚乔消失的背影,眼圈渐渐泛红。
寒秋阳淡淡一笑,抬手搭在他的肩上,笑道:“走吧老师,我送您回去。”
说话间,他抱起女儿,带着梅杰一起离开机场。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聿沣市。
走出机场大厅,司机立刻迎上来,将车门打开,恭请他们上车。
车后座,楚乔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景物,心底的情绪复杂。
权晏拓盯着怀里的人,目光深邃。车子开出机场,他突然出声吩咐司机,“去楚家。”
“是。”
司机应了声,调转方向把车开走。
听到他的话,楚乔秀眉一蹙,但没有阻拦。
不久,黑色轿车停在别墅外面。
大门敞开,江雪茵亲自站在门外迎接他们,“你们回来了。”
权晏拓微微点头,俊脸冷峻,他牵着楚乔的手,带着她进屋。
客厅的沙发里,楚宏笙正襟危坐,眼底的神情莫辩。
楚乔迈步走到他的面前,突然发觉喉咙发苦,涩涩的滋味弥漫在心头。她敛下眉,只觉得眼眶酸涨难抑,泪水“吧嗒”一声,滚落出眼眶。
118 保险里的遗物
权晏拓看到楚乔流泪,剑眉瞬间就蹙起来。他大抵能猜测到她的心思,但还是忍不住跟着揪心,脸色沉了沉。
站在父亲身边,楚乔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脑海中想起的都是这些年的事情,好的坏的,一股脑涌上心头,情绪根本不受控制。
这边沙发里,楚乐媛敲着二郎腿,见到她那副模样,不屑的撇撇嘴,轻轻哼了声。人都已经回来了还在装,这是装给谁看呢?
肩膀落下一双手,楚乐媛转过脸,看到妈妈在她身边坐下,同时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许多话。原本已经到嘴边的那些话,她只能咽下去。
“回来了?”
半响,还是楚宏笙先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这话显然是对着楚乔说的,她咬着唇,缓缓点头。
楚宏笙叹了口气,径自站起身,沉声道:“回来就好。”
爸爸说回来就好。
楚乔眼眶发酸,喉咙泛起一片苦涩。
楚宏笙挑眉,深邃的目光看向权晏拓,眼底的神情带笑,“阿拓,你做得很好。”
听到岳父夸奖,权晏拓抿唇笑了笑,伸手拉过楚乔的手握在掌心,薄唇微勾,“其实乔乔自己也想回来的。”
这话恰到好处的缓解尴尬气氛,楚宏笙欣慰的露出一抹笑。
敛下眉,楚乔平复着心底的纷乱情绪。努力抬起头望着父亲,见到他一张温和的脸庞,嘴角还挂着笑意。
很少看到爸爸笑,楚乔看得有些发傻,却听到楚宏笙开口,语气低沉,道:“你们刚下飞机就回来,爸爸很高兴!可你毕竟是权家的媳妇儿,理应回去看看老太太还有公婆。今晚上爸爸不留你们了,有时间再回来!”
楚乔眨了眨眼,似乎正在慢慢消化他的话。
顿了下,楚宏笙又说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起。”
听着他的话,楚乔心尖颤了颤。
看到她那副表情,楚宏笙笑了笑,语气沉下来,道:“乔乔,你已经结婚了,做事不能像小时候那么任性!”
爸爸的话带着暖意,楚乔渐渐勾起唇,柔声道:“我知道了!”
这句知道了,不等同于曾经的敷衍与不情愿。
此时此刻,楚乔是发自心底深处的回答。
不多时候,楚宏笙亲自起身,将他们送到大门外。江雪茵也礼貌的跟出来,神情看不出什么异样,嘴角泛起的笑容恰到好处。
倒是楚乐媛一直沉着脸,始终也没笑过。
走出大门前,楚乔脚步顿了顿,回过身扫了眼,眼角蓦然一沉。不过一眼,她却看到爸爸鬓角有白发,眼神缩了缩,“爸,我改天回来。”
楚宏笙忙的点点头,嘴角露出的笑容温暖。
眼见着他们上车离开,直到黑色轿车彻底消失不见,楚宏笙才转过身,眼神发亮,道:“开饭吧!”
江雪茵跟着他进屋,并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进来的是楚乐媛,她盯着消失的车影,捂着肚子进去。其实她早就饿了,可是爸爸不说开饭,家里也没人敢动,硬是从晚上六点等到八点。但是她不明白,那满桌子的菜都做了,爸爸为什么不让他们在家吃饭?
“切——”
楚乐媛抿着唇走到桌边,看到父亲嘴角的笑,心里更加不舒服。
司机将车开回祖宅。
楚乔推开车门,一眼就见到站在回廊下的奶奶。不过这次除了奶奶,还有婆婆。
权晏拓拉着楚乔走过去,笑眯眯的喊人“奶奶,妈!”
范培仪应了声,眼神在儿子脸上转了一圈,便有些不太高兴。去了罗马一个月,这人就瘦了,肯定是没吃好没睡好。
楚乔并没有察觉婆婆的心思,迈步走过去,开口叫人,“奶奶。”
权老太太手里拄着拐杖,锐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嗯了声。老太太一直都是这副语气,楚乔并没有觉得她冷淡。
转头看到范培仪,楚乔红唇轻抿,笑道:“婆婆。”
婆婆?
听到这个称呼,范培仪皱起眉,脸色不悦。怎么还是喊婆婆?
见到母亲变脸,权晏拓急忙拽着楚乔的胳膊,带着她往里走,“饿死我了,能吃饭吗?”
他这么明显的护着楚乔,范培仪脸色更难看。
眼见他们进屋,老太太瞥了眼身边的人,道:“好了,他们刚回来你别摆着脸色,再把楚乔那丫头吓着!”
老太太有心袒护楚乔,这点范培仪早就知道。不过楚乔也太不象话了,说闹离婚就闹离婚,说走就走,这样的儿媳妇,她真心不待见,让人头疼!
佣人提着行李进去,权晏拓拉着楚乔直接走进餐厅。
果不其然,权正岩坐在餐桌前,正在看报纸。
“爸!”
权晏拓喊了声,把楚乔拉到身边,“我们回来了。”
“嗯。”权正岩放下手里的报纸,神情还算平静,倒是看不出生气。
楚乔往前一步,也恭敬的喊了声,倒是见到权正岩露出笑脸。
后面跟着进来的范培仪,脸色又是一沉,这声爸倒是叫的亲切,可怎么总是喊她婆婆这么生疏!
老太太坐好,扫了眼众人的神色,也没说话,只吩咐道:“阿兰,开饭。”
“是。”
兰姨早就准备好,只招招手,佣人们就把晚饭端上桌。
须臾,楚乔看到那满桌子的菜,暗暗吐了口气,心想幸亏他们没有在家吃饭,要不然现在要多尴尬!
想到此,她眼底的神情更加黯淡。原来爸爸没有留他们在家吃饭,是这个意思!
闻着家里的饭菜香气,权晏拓食指大动,抓起筷子就开吃。飞机上的餐点他没吃,就是留着肚子回家吃饭的。
兰姨特别有心,吩咐人准备两份红烧肉,给他们小两口面前单独摆了一份。
“兰姨,”权晏拓尝了几口,惬意的眯了眯眼睛,道:“要不然怎么说您疼我,就知道我爱吃这口!”
兰姨点点头,分寸拿捏得当。
楚乔也爱吃,握着筷子和他抢。她不敢说话,就怕吃的慢了,肉都进了他的嘴。
望着这两人的吃相,范培仪再度摇摇头。
“我姐呢?”吃了半天,权晏拓才发觉家里少人。
范培仪给他添了碗饭,叹气道:“她最近忙,好些日子都没回来。刚才她来电话说今晚抽不出时间,明天回来看你们。”
“哦!”权晏拓撇撇嘴,心想姐姐一直都是工作狂,并未放在心上。
用过晚饭,眼瞅着时间不早了。老太太也没多留他们,打发着他们回家。
权晏拓乐不得带着媳妇儿回家,兴高采烈的拽着她往外走。
他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任谁都能猜到他存着的龌龊心思。楚乔羞红了脸,用眼神狠狠警告他,“权晏拓,你别闹!”
可惜男人不买账,亲热的搂紧她的腰,笑道:“媳妇儿,咱回家吧,我想睡觉!”
“……”
楚乔一口血差点喷出去,当时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去吧!”
老太太发了话,才缓解掉满室的尴尬。
楚乔离开的时候,脑袋埋在胸前,再也没敢抬起来过。
原本就沉着脸,范培仪这个时候,脸色更是难看,“妈,您都看到了吧?这像什么样子?”
老太太靠着沙发,手中的拐杖轻轻点地,笑道:“你最近不是正在收拾老物件吗?我记得那箱子里还有个金锁片,是权子小时候戴着的,你找出来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金锁片?
范培仪挑眉,霎时明白过来,“您是说,那个金锁要给曾孙?”
她意有所指,老太太自然也听的明白,看向她的眼神锐利,“怎么,你不想抱孙子吗?”
想肯定是想啊!
范培仪抿唇,总算露出一抹笑来,“那我要尽快把他们的婚礼办好,可不能闹出什么笑话来!”
虽然这结婚证是早就领过了,但仪式一直没办,这在大家眼里也不算真的结婚!毕竟权家的媳妇儿,总要明媒正娶!总不能等到楚乔真的怀孕了,还没把人娶进门吧!
回到别墅,权晏拓急不可耐的拉着她进屋。
站在这里,楚乔表情有些变化。权晏拓看得明白,知道她还是想起那天的情形。
“家里的东西都换过了,”权晏拓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小心的试探道:“你喜欢什么,可以再换?”
楚乔扫了眼四周,果然是和以前不一样。家具沙发什么的,全部都换成新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神莫名。其实说实话,她心里真的不舒服,不过现在换了东西,看着总算顺眼一点儿!
女人是不是都很小气?!
拉着她回到卧室,权晏拓推开房门,神情得意道:“媳妇儿你看,这房间我重新布置的,是不是比以前好看?”
卧室已经全部装修过,色调比起以前的冷色系,彻底改为暖色系。
楚乔一处处看过,又扫了眼他那得瑟样子,淡淡的回道:“还行,一般吧。”
一般吗?
权晏拓心底有些小失望,这卧室装修都是他亲自动手弄得,怎么才一般呢?
他蹙眉拉起身边的人,笑着将她拖进浴室,又开始没皮没脸,道:“那咱们试试新浴缸吧,保证绝不一般!”
“啊——”
楚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进去,并且浴室的门都被他反锁,她根本跑不掉。
浴室里换了新的按摩浴缸,楚乔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最后体验的结果,让她无力吐槽。
靠!
这按摩浴缸,为什么还有特殊功能?!
第二天早上,权晏拓在楚乔睡醒前,已经开车离开别墅。
黑色悍马一路开往保险公司,他将车停好后,面容沉静的走进去。
很快的功夫,工作人员拿着权晏拓带来的钥匙,检验完后回来,“先生,您的钥匙经过判定是打开保险箱的那把。不过,您依旧不能开箱!”
“为什么?”权晏拓眼角一沉,目光冷下来。
工作人员笑了笑,耐心解释道,“协议中注明,需要签署人的亲生女儿带着这把钥匙,才把打开保险箱。虽然您有钥匙,但您不符合规定,所以不能开箱!”
顿了下,工作人员又道:“我记得不久前,有位楚小姐来过,证明她就是乔女士的女儿,但她手里没有钥匙,你们……”
面对工作人员的怀疑,权晏拓薄唇轻抿,俊脸的神情冷冽。
半响,他走出保险公司,沉着脸开车离开。
经过遗书的事情,权晏拓不敢再有半点疏忽,他不确定楚乔的妈妈会给她留下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又会不会再次对她造成伤害?原本想着先来看看,但没想到保险公司严格履行程序,他也无可奈何!
开车回到家,权晏拓按开指纹锁进门,厨房中正站着一抹忙碌的身影。
“你去哪里了?”楚乔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是去公司吗?”
“没去。”
权晏拓丢开手里的车钥匙,帮她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摆上桌。
拉开椅子坐下,楚乔见他脸色不算好,问道:“怎么了?你一定早就出门,到底去哪里?”
“保险公司。”权晏拓薄唇轻抿,如实道。
“保险公司?”楚乔惊讶了下,探究的目光盯着他,“你去保险公司干吗?”
听到她的问话,权晏拓放下手里的筷子,从口袋里把手链取出来,放在她的面前,“这个是不是你的手链?”
楚乔傻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东西,失神道:“这个手链……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把手链拿起来,豁然见到上面挂着的钥匙。
男人勾了勾唇,抬手轻抚着下巴,笑道:“啧啧,是你酒品太差,压根什么都不记得!”
“什么意思?”楚乔一把拉住他的手,急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点告诉我啊……”
权晏拓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耻笑道:“那年你喝醉了遇见流氓,真的以为凭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能把那些男人打趴下?”
“我……”楚乔怔了怔,眼神沉下来。当时她清醒后也琢磨过这事情,虽然她也不相信凭借她一个人的能力把那些男人们收拾了,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别的什么,而她也没记住见过什么人。
难道是?
楚乔立刻明白过来,指着他问,“你你你你……”
她连着说了几个你,完全不敢置信。
“可不就是我,”权晏拓瞪着她,因为她过度的震惊,心里不爽,“爷那是做好事不留名,知道吗?”
不是吧?!
楚乔使劲揉了揉耳朵,又问了一次,“真的是你?”
权晏拓蹙眉,伸手勾起手链,问道:“如果不是我,你的手链怎么能在我手里?”
闻言,楚乔彻底没了话。是啊,如果不是他,手链怎么会在他手里?!
只不过,她总觉得有些狗血。怎么好像再看电视剧?
“怎么样?”权晏拓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得意的问她:“现在是不是特感激我?特崇拜我?”
楚乔心情还没平复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那晚的回忆。
她又努力认真的回想,似乎隐约记得,那晚上有个男人经过。但她还没仔细看,那个男人就如同风一般消失。
她还以为是眼花,却没想到真有其人,而且还是他!
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楚乔仰头盯着他的眼睛,红唇勾起的弧度上扬。
权晏拓被她没头没脑的笑,弄得全身发毛,心虚的问她:“乔乔,你怎么了?”
楚乔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发自心底的笑。
终于忍无可忍,权晏拓伸手扣住她的脑袋,薄唇覆在她的唇上,深深吻住她。
这丫头到底闹哪样?突然这么温柔的笑,看的他心肝发颤!
再次来到保险公司,楚乔的心情万般复杂。在把所有需要的证件都提交之后,工作人员终于欣喜的通知他们,可以打开保险箱。
权晏拓握着她冰冷的手,柔声道:“别怕,有我陪着你。”
望着他深邃的双眸,楚乔深吸一口气,随着工作人员走进库房。
按照编号找到保险箱,工作人员确定无误后,道:“楚小姐,您可以开箱了。”
他交代了怎么用钥匙打开保险箱,便走到外面等着。
握着手中的钥匙,楚乔觉得有些害怕。权晏拓扣紧她的手腕,笑道:“别紧张,打开吧。”
他寸步不离,紧紧跟在她的身边。
楚乔咬着唇,将手中的钥匙,对准保险箱的钥匙孔插进去。
吧嗒——
保险箱的锁扣弹开。
楚乔咽了咽口水,转头盯着权晏拓,眼神纠结。
男人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伸手握紧她的手,与她一起把保险箱的盖子打开。
最先映入眼底的是一本泛黄的日记本,楚乔伸手把本子拿出来,只见到下面放着的,竟然是件婚纱。
望着那件被细心包裹保存良好的雪白婚纱,楚乔心头狠狠一揪,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她心里明白,这是妈妈留给她的婚纱。
119 惩罚的特殊方式
晚上洗过澡,楚乔坐在梳妆镜前,轻轻擦拭长发。她瞥着放在箱子里的那件婚纱,眼底的神情渐渐暗淡下去。
曾经在外婆家的相册里,她见到过那件婚纱。那是爸爸和妈妈结婚的时候,外婆亲手给妈妈穿上的。她还能记得当时照片中,妈妈脸颊的笑容,明艳照人。
二十多年过去,这件婚纱依然保存完好,可惜当初幸福的人,早已远去。
妈妈。
楚乔在心底默默的轻唤,这一声妈妈,这么多年都再也没有机会喊出口。这两个字,如同两把尖利的刀,硬生生戳在她的心尖,什么时候碰到都会觉得钻心的痛!
遗书中的内容,更是她心底的伤。
想起楚乐媛那天把那封遗书丢在她脸上的画面,楚乔身体就会泛起寒意。
从小到大,楚乐媛在她这里就没占过上风,她也没让过这个妹妹一次。
可那天,当她看完遗书的内容后,第一次认同她的话。
因为那个男人失约,所以妈妈就自杀,甚至丢下自己,丢下他们的家。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楚乔咬着唇,眼眶酸酸的难受。
在这一刻,楚乔全身的每一处都充斥着恨意。
她想了念了爱了二十几年的妈妈,第一次在她心里,让她萌动起恨意!
深吸一口气,楚乔放下手中的毛巾,双手捧起桌上的日记本翻开。今天从保险公司回来,整个下午她都在看这本日记。
日记中记载的是妈妈的心情。从她和爸爸相识、恋爱,到结婚,再到怀孕,妈妈几乎每一天都记载的很详细。
只不过,自从她出生后,妈妈就很少写日记。再到最后,每一页除了日期天气以外,其他的都是空白内容,什么都没有写。
楚乔秀眉紧蹙,盯着那一页页的空白,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只有日期和天气,可妈妈却一个字都不写,为什么?
“又在看无字天书?”
腰间突然一紧,男人火热的气息靠近过来。
楚乔神色变了变,伸手把日记合上,脸色有些难看。
瞥见她忽变的脸色,权晏拓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拥在怀里,道:“乔乔,别在想那些事情。忘记遗书,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既然已经回家了,我就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开开心心?
楚乔抿着唇,眼角有些酸胀。她伸手环住身边男人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前,“我现在觉得对不起我爸爸,都是我不好,跟他闹了二十几年,却是无理取闹!”
权晏拓抬起头,掌心落在她的额头轻抚,道:“大人们的事情,我们也琢磨不明白?想太多,也是自己郁闷!”
“嗯?”楚乔敏感的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问,“听你这语气,你们家是不是也有让你郁闷的事情啊?”
闻言,权晏拓内敛的目光动了动,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起身回到床上,单手枕在脑袋下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见到他这样,楚乔马上断定有问题。她也跟着回到床上,兴奋的趴在他身边,紧紧追问:“哎哟,你和我说说嘛,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瞒着我?”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无奈的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轻抬,抚着她柔顺的发丝,笑着问她:“你真的想听?”
他的眼神和语气有变化,楚乔立刻明白过来,看起来是与夏嫣然有关!
“想听。”楚乔点点头,并没有生气。有些事情,她也应该了解一下。
一把勾住她的脖颈,权晏拓将她搂在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中,低声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次听我妈和我奶奶说话,我才知道的。”
“知道什么?”
楚乔好奇心涌动,迫不及待的盯着他看。
还说自己不八卦,可看她此时两眼蹭蹭放光的小模样,十足的八卦!
权晏拓薄唇轻抿,眼底的神情暗了暗,“我爸还没和我妈结婚前,和文阿姨交往过,可是我爷爷非要我爸娶我妈,所以文阿姨才嫁给夏叔叔的。”
“再后来呢?”楚乔眨了眨眼,越来越有精神。
“没有后来了!”权晏拓盯着她那副表情,语气不爽,“你是不是特希望还有后来?然后弄个什么同父异母的兄妹什么的?”
“咳咳——”
楚乔被他的话呛了下,脸色尴尬的红起来。
这个混蛋,要不要这么一针见血啊!
抬手狠狠戳在她的脑门上,权晏拓沉下脸,怒声道:“你这脑袋里都瞎琢磨什么呢?”
好吧,这次是她瞎琢磨。楚乔没敢还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你跟夏嫣然,你们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分开的?”楚乔揉着脑门,闷闷的问他。
“也不全是吧!”
权晏拓撇撇嘴,俊脸的神情冷峻,“自从夏叔叔去世后,我们两家都快成仇人了,再加上原来乱七八糟的那些事情,反正就是一团乱麻!”
“夏嫣然知道这事吗?”楚乔咬着唇,脸色开始变化。
“不知道吧,”权晏拓耸耸肩,随口道:“我也是偷偷听来的,估计她不知道!”
切!
楚乔一把推开他的怀抱,侧身躺到边上,“那你怎么不告诉她呢?告诉她,她不是更有理由来缠着你了吗?”
“靠!”
权晏拓蹭的坐起来,道:“我有病啊!没事让她缠着我干吗?”
转过身盯着他的脸,楚乔挑了挑眉,耻笑道:“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喜欢女人好像苍蝇一样围着你们飞,那也才能显示出你们的魅力啊!”
有吗?
权晏拓抬手摸了摸鼻尖,很无辜的举起手,道:“媳妇儿,我绝对没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你没有?”
楚乔坐起身瞪着他,乌黑的眸子染怒,“那原来是谁和她纠缠不断的?”
“我没有!”权晏拓勾起唇,很肯定的回答。
“你怎么没有?”
楚乔气的双手叉腰,厉声道:“她有事你不都帮忙吗?还敢说没有?”
“没有!”权晏拓薄唇轻抿,耍无赖,“反正就没有!”
他抵死不承认的语气让人冒火,楚乔抬脚狠狠踹了他一下,吼道:“就有就有!”
眼见她真的急了,权晏拓急忙转了笑脸,坏笑着往她身边凑过去,“你这是吃醋了吗?”
楚乔咻的一下子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道:“你、说、呢?”
她的眼神凛冽,权晏拓识相的闭嘴,把她搂在怀里,“你看吧,我就不想说,你非要逼着我说,等我说完你又闹?不讲理!”
“我怎么闹了?”楚乔抬起头盯着他,却在看到他眼底的笑容后,蓦然闭嘴。
卑鄙!
楚乔一把推开他,气哼哼的倒在床上,不在搭理身后的人。
半响,权晏拓笑着靠近过去,盯着她脸上的怒火,把她搂在怀里,“乔乔,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二十多年的交情,而且她爸的死,或多或少都和我们家有关系。我爸曾经说过,她们家有事,不能不管!”
听到他的话,楚乔心底的怒火也渐渐平复下来。说实话,她很羡慕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情分,那种感情最真也最纯,可惜她没有体会过!
想到这里,楚乔不禁又想起自己的父母。难道妈妈和爸爸的开始,不真不纯吗?为什么他们的开始那么美好,可结局却……
怀里的人情绪失落,权晏拓也跟着皱眉。他知道楚乔又想起日记,心情也沉下来。
那本日记权晏拓也看到了,虽然女人喜欢的这些玩意他都不感兴趣,不过楚乔的事情,他也会强迫自己耐心接受。
日记是她妈妈,那也就是自己丈母娘。只不过,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日记的后面都是空白的?
“哎……”
楚乔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靠近他的怀里,颓然道:“我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个字都不写?如果是没什么可写的,为什么还要把天气和日期写上,还固执的每天都记录?”
权晏拓深邃的目光闪了闪,摇头道:“你们女人的心思都这么奇怪,谁知道?”
听到他的话,楚乔回过身瞪着他,语气不悦,“那我也很奇怪吗?”
“呵呵……”
男人抿唇笑了笑,伸手捏捏她的脸颊,柔声道:“你自己都没发觉吗?其实你的某些行为非常奇怪!”
楚乔撅起嘴,想起苏黎曾经也这么说过。唔,难道她的性格真的奇怪?
“好了!”权晏拓伸手揉揉她的头,嘴角的笑容上扬,“反正你已经长成这样了,现在改也来不及了。爷就吃亏点,凑合着收了你吧!”
凑合?
楚乔眯了眯眸子,潋滟的红唇勾起,“切!你少不要脸,谁要你凑合?权晏拓,有本事你放我走,姐姐绝对让你看看,我的行情好不好?哼!”
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男人吗?
“……”权晏拓被她呛了口,俊脸一片厉色。
这丫头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气人!怎么她这叫板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呢?!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权晏拓居高临下的瞪着她,脸色阴霾下来,“楚乔,你再给我说一遍?”
他的语气危险,楚乔看得清楚。但是被他压迫的感觉憋闷,她咬着唇,不服气道:“怎么,你害怕了吗?”
嘶——
权晏拓咬牙,俊脸阴沉的可怕。她就是有本事火上浇油,彻底激起他心里的怒火。
要是以前,他只会被气的上窜下跳,找不到法子治她。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敢惹他生气,他就变着法子折磨她!
每次看到她在自己身下软软求饶的小模样,他心底纵然有再大的怒火,也都烟消云散了!
“唔!”
楚乔还没反应过来,权晏拓已经低下头,火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又用这招?
身上的衣服都被扯掉,楚乔无力的承受。在濒临昏厥前,她狠狠告诫自己,下次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付出的代价惨重。
第二天,楚乔起床都快中午。权晏拓早就去公司上班,他特别吩咐钟点工过来给她做饭。
用过午饭,外面的天气很好。楚乔开车离开别墅,把事先从罗马带回来的礼物包好,回到家。
“大小姐回来了?”
佣人们见她回来,语气恭敬。
江雪茵正在客厅里泡茶,见到她回来,脸色微微闪过什么,只是很快又平静下来,“乔乔回来了。”
“阿姨。”楚乔喊了她一声,显然心情不错。她把袋子放下,道:“这是我从罗马带回来的礼物,每人一份。”
江雪茵伸手把袋子接过去,温柔的笑了笑,“谢谢。”
“我爸呢?”楚乔扫了眼周围,没见到父亲,问道:“他去公司了吗?”
“没有。”江雪茵把茶泡好,放进茶盘里,“最近宏笙身体不太好,很少去公司。公司的事情都是乐媛打理。”
“爸爸身体不太好?”楚乔蹙眉,追问道:“严重吗?”
江雪茵端着茶盘走过来,语气温和,“医生说是老毛病,让他多休息。”
顿了下,她往楼上走,“宏笙在书房,一直在等你呢。”
听到她的话,楚乔心头酸了酸,急忙跟着她上楼。
推开书房的门,楚宏笙正坐在转椅里,眼睛盯着对面墙上的画怔怔出神。
“宏笙,”江雪茵把茶杯放下,笑道:“乔乔来了。”
楚宏笙偏过头往外面看了眼,道:“进来。”
楚乔捏着手里的皮包,低着头走进去。
她站在书桌前,眼睛盯着脚尖,也不说话。
“你先出去吧。”楚宏笙端起茶杯喝了茶,转头对江雪茵道。
江雪茵愣了下,随后面色如常的往外走,并且把书房的门关上。
关上门后,她想要转身,却在想到什么后,继续站在门外,没有离开。
“怎么不说话?”
见到她那副模样,楚宏笙忍不住叹了口气,“和阿拓吵架了吗?”
楚乔摇摇头,红唇抿紧,“我们很好。”
听到她这么说,楚宏笙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问道:“权家人对你好吗?”
“都好。”楚乔敛下眉,如实回道:“奶奶还有公婆对我都很好。”
眼前的女儿再也不是儿时的模样,楚宏笙盯着她看了半天,蓦然别开视线,“那就好!结婚的日子定了没有?”
“还没有。”楚乔抬起头,望向父亲的眼神莫名。
楚宏笙见到她的表情,不禁挑眉,“有话对爸爸说?”
楚乔咬着唇,犹豫道:“妈妈给我在保险公司留了东西。”
闻言,楚宏笙神情微微惊讶,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眼底滑过一丝失落。
书房门外,江雪茵听到楚乔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脸色霎时苍白。须臾,她生怕被佣人们看到,急忙转身离开。
缓和好久,楚宏笙才开口,语气平静下来,“既然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那就好好收着。”
放下手里的包,楚乔迈步走到父亲面前,道:“是一本日记和婚纱。”
日记和婚纱。
楚宏笙眼底的眸色一沉,神情幽暗。
“可我想不明白,”楚乔蹙眉,把疑问告诉父亲,“为什么自从我出生后,妈妈的日记都是空白的,一个字都没有!”
听到她的话,楚宏笙咻的抬起头,目光深邃起来,“一个字都没有?”
“嗯,”楚乔点头,道:“只有日期,没有内容。”
良久,楚宏笙才站起身,迈步走到窗边,声音沉下去,“那时候,正是楚氏创业的关键期。我每天都忙着公司里的事情,世界各地不停的跑,有时候忙的一个星期都没有时间回家,吃住都在公司。你妈妈刚生下你,情绪始终都不太好,她经常都抱怨我没有时间陪你,没有时间陪她,可我都没放在心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公司做大,做好,能够给你们最好的生活!就是在那时候,我和你妈妈的感情出现问题,后来有医生跟我说,你妈妈有些产后抑郁,需要调整,但是公司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等我去处理,我真的抽不出多余的时间再来哄她,所以……”
“爸爸!”
楚乔突然走到他的身边,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了,这不是你的错!”
“也不能这么说,”楚宏笙叹了口气,回身握住女儿的手,道:“我以前一直都觉得,这不是我的错!可是最近我常常想起你妈妈,想起我们以前的日子,我越来越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也有错!”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儿,眼神沉寂,“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都很矛盾,每次见到你,就会想起你妈妈。当初你外婆去世前,曾经要我答应她,关于你妈妈的事情,一辈子都不要告诉你!其实即便你外婆不要求,爸爸也不会让你知道的!我以为,那样就能保护你,可是……”
顿了下,楚宏笙眼底掠过一丝无奈,道:“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
楚乔咬着唇,眼前慢慢凝聚起一片水雾,“你别这么说。”
其实她做的也不够好,每次见到父亲都要和他闹,从来没有一次像别人家的乖巧女儿那样,能够承欢膝下。
“你啊,”楚宏笙抬手,掌心落在她的头顶,“你的性格太像爸爸了,总是把心事都藏在心里,什么都不愿意说!”
“我像你吗?”楚乔仰起头,眼底含着泪水。
“当然像!”楚宏笙抿唇轻笑,嘴角扬起的弧度温柔,“你长得像妈妈,可这个臭脾气和我一模一样!”
“爸爸——”
楚乔伸手抱住父亲,哽咽道:“你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比你想象的要坚强。我可以面对这些事情,你不要担心我!”
“是啊!”楚宏笙欣慰的拍拍她的头,笑道:“你很出色,确实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他拉起怀里的女儿,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水,道:“回楚氏吧,你的职位一直给你留着。有你在,爸爸放心。”
楚乔勾起唇,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爸,我不会让你失望。”
闻言,楚宏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归位。
三天后,楚乔重新回到楚氏。
前段时间的流言蜚语,都在楚乔回归后,不攻自破。
周一早上,楚乔穿着黑色职业装准时来到公司。她坐着电梯上来,刚出电梯门就见到两抹熟悉的身影。
“姐!”楚乐媛淡淡一笑,主动开口,“欢迎你回来。”
楚乔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眼神扫过她,转而落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你来干什么?”
季司梵俊脸的面容沉静,嘴角的笑容依旧温和,“参加例会。”
例会?
“你刚回来,还不知道。”楚乐媛伸手挽住身边男人的胳膊,笑道:“前段时间公司股价大跌,需要资金周转,爸爸接受了季氏的入股,现在司梵也是咱们公司的股东之一。”
楚乔眯了眯眸子,眼神蓦然一沉。上次她的意气用事,终究还是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楚乔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楚氏和季氏一直有合作往来,但季氏拿出那么一大笔钱出来,难道就为跻身进入楚氏的董事会?!
重新接手公司业务,楚乔基本上天天加班。晚上八点钟,她开车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里闹脾气的男人。
“吃饭了吗?”楚乔换了鞋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权晏拓淡淡撇了她一眼,道:“吃了。”
他冷着脸,楚乔心虚的往他身边磨蹭过去,笑着哄他,“怎么,生我气了?”
“嗯。”男人又丢给她一个字。
楚乔鼓起腮帮子,笑容不减,“你别生气嘛,我刚回公司,很多事情都要重新适应,等我忙过去这阵子,就有时间陪你吃饭了!”
“用得着那么卖命吗?”权晏拓伸手把她拉到餐厅,将还热着的饭菜端出来。
楚乔还没吃饭,见到他如此贴心,不禁觉得温暖。她捧着饭碗开吃,道:“必须要卖命,之前公司的损失,我要尽快补回来!”
“切!”
权晏拓冷哼了声,掏出支票本问她:“多少钱?”
“啊?”楚乔愣了愣,秀眉紧蹙,“什么钱?”
“多少钱能补上那些损失?”权晏拓握着笔,又问了句。
这次楚乔脸色一沉,倒是没有发脾气,颓然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公司,如果不做点什么,我……心里永远都不安。”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叹了口气,把支票收起来,道:“别跟爷玩苦肉计,不吃你这套!”
“噗——”
楚乔眨了眨眼,揶揄道:“啧啧,真没看出来,你孙子兵法学的还挺好呢!”
靠!
这是瞧不起爷吗?
权晏拓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打算在她面前显摆一下,“你知道,我奶奶是什么出身吗?”
“不知道!”
楚乔吃了口菜,果断的摇头。奶奶什么出身,她还真不清楚。
见到她一脸懵懂,权晏拓立刻来了精神,拉着椅子往她身边靠近,笑道:“奶奶姓郎,往上倒几辈子那是钮祜禄氏,知道吗?”
“钮祜禄氏?”楚乔咬着筷子,秀眉紧蹙。这个姓氏好像听过,电视里那些清装电视剧里经常有这个氏那个氏的。
“没文化了吧?!”瞧见她那副迷惘的模样,权晏拓心里特骄傲。终于也有她不懂得时候!
“那你给我普及一下呗。”楚乔从盘子里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他的嘴里,甜甜的笑着。
这话听着舒服,权晏拓那点儿阴暗心理迅速膨胀。
“这钮祜禄氏,是满族八大姓之一啊!早年间,你们这些人,见到我们都要三拜九叩的那种,就电视里演的那种,见到我就要喊贝勒爷。”
“噗——”
楚乔再次笑喷,指着他道:“就你还贝勒爷呢?你顶多算一个纨绔子弟!”
“喂!”
权晏拓甩脸子拍桌,怒声道:“爷怎么纨绔了?吃喝嫖赌,爷样样都不沾,怎么就纨绔?你要是说池越纨绔,那还差不多?!”
好吧,楚乔抿着唇,继续低头扒饭。算她没说!
见她颓败,权晏拓坏笑着往她跟前凑过去,问道:“知道钮祜禄氏有什么名人吗?”
眼见他挤眉弄眼那副模样,楚乔心里就不舒服。钮祜禄氏,皇亲国戚,很不了不起吗?
听他念叨半天,楚乔也想起一些。她笑着夹起一块红烧肉,再度放进他的嘴里,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我知道啊,和绅。”
“咳咳——”
权爷嘴里的肉,华丽丽的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哎哟,卡着了。”楚乔不紧不慢站起身,端来一杯水递给他,同时朝着他的后背,狠狠一巴掌拍下去。
“怎么样?”
楚乔低头问他,语气嘲弄,“看起来贝勒爷也会噎住,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有什么区别?”
操!
权晏拓被她气的七窍生烟,俊脸扭曲。
“吃完饭把东西收拾好。”权晏拓内伤,沉着脸起身往楼上走。
“哦。”楚乔应了声,总算顺了口气。哼,让你臭显摆!
权晏拓迈步往楼上走,想到什么,站在楼梯上回过身问她,“你明天在家吗?”
明天周末,当然在家。楚乔点点头,问他,“有事?”
自然是有事。他爸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再不把媳妇娶进门,都要打断他的腿了!
权晏拓薄唇轻抿,锐利的眼神滑过她泛红的小脸,眼神一沉。他背过身,眼角闪过寒光,冷冰冰的丢给她一句话。
“少问!快点儿吃,吃完上来睡觉!”
闻言,楚乔眼底的光亮一下子黯淡下去。
完蛋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她今晚铁定又会被他收拾的很惨!
120 浪漫求婚
周六早上,楚乔眼睛还没睁开,人已经被抱到浴室。
“醒醒。”权晏拓伸手拍拍身边的人,将她推到镜子前,喊道:“刷牙洗脸。”
“唔!”
楚乔根本就睁不开眼睛,侧过脸往他怀里磨蹭,低喃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五分钟。”
她瞥着嘴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确实让人心疼,不过他昨晚就是害怕她今早懒床,所以根本没动她。怎么让她好好睡了一晚,还是起不来?
啪——
权晏拓沉下脸,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臀上,怒声道:“快点收拾,要不然后果自负。”
冷冷丢下这句话,男人蓦然转身离开。
他的支撑消失,楚乔差点倒在地上。她蹭的睁开眼睛,手扶着墙才站稳。抬手揉揉屁股,并不疼,但刚才的声音很大,可落下来的力度不重。
楚乔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拿起牙刷,开始洗漱。虽然不情愿,可又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洗漱之后,楚乔走到衣柜前,想起他昨晚说过的话,知道今天要出门玩,所以特别选了套桃红色的棉绒运动装,外面搭一件黑色羽绒服坎肩,脚下一双黑色保暖靴。
穿戴整齐,楚乔又扫了眼外面的天气,挑了条围巾戴好,这才下楼。
“用得着穿成这样吗?”相较于她的全副武装,权晏拓只是一身休闲装,外面穿件薄款的羽绒服。
楚乔撅着嘴,带有情绪的嘟囔,道:“我怕冷。”
眼见着她穿的好像个球,权晏拓无奈的叹息一声,难道他人生意义最重要的一刻,就要葬送在这样的画面里。
“不好看吗?”见他呆楞着不说话,楚乔蹙眉问他。
权晏拓回过神,笑了笑,道:“好看。”
他牵过楚乔的手,拿起车钥匙往外面走,道:“走吧。”
“去哪?”车子发动前,楚乔追问。
男人淡淡一笑,发动引擎将车开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
一大清早起来,江文海神色匆匆的赶到楚家。
江雪茵坐在沙发里等他,见到他来,立刻把佣人们都遣散开。
“雪茵,你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江文海坐下喘口气,担忧的问她。
往四周瞥了眼,江雪茵蹙眉道:“哥,前几天楚乔回来说,她妈有遗物留下来。”
“遗物?”江文海满目惊讶道,“什么东西?”
“小点儿声音。”
江雪茵蹙眉,语气颓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她脸色一沉,道:“乔婉以前有写日记的习惯,她的那本日记我找过好久都没找到,会不会……”
“要不要我去查查?”江文海放下手里的茶碗,问她。
江雪茵摇摇头,脸色凝重的叮嘱他:“查也查不到的。现在楚乔是权家的人,你不能轻举妄动。”
“我明白。”
江文海瞥见她的神情低迷,不禁安慰道:“妹子,你也别想的太严重!咱们不能自乱阵脚!”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江雪茵紧张的神情缓和不少,“哥,我让你帮我供的长生排位,你有没有让人一直打理。”
“有的有的。”江文海拍拍她的手,道:“你大嫂每个月都会去庙里上香,你放心吧。”
闻言,江雪茵紧蹙的眉头总算松了松。
……
黑色悍马开出市中心,一路从高速往市郊而去。楚乔靠着椅背,忍不住又迷糊起来。最近公司的事情多,她睡眠严重不足,人也累瘦不少。
一个小时后,黑色悍马缓缓停下。车速减慢,楚乔抬手揉着眼睛,含糊问道:“到了没?”
“到了。”权晏拓把车停好,拉着她下车。
楚乔仰起头,瞪着面前的地方,不禁惊讶道:“怎么是游乐园?”
“不喜欢?”权晏拓牵着她的手,薄唇含笑,道:“上次答应过带你来游乐园。”
上次?山顶那次?
楚乔抿唇轻笑,眼神柔和,“你挺有信用啊,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
权晏拓狠狠瞪了她一眼,丢给她个鄙视的眼光,“那当然,我是那么没信誉的人吗?”
楚乔没有和他争辩,整个人都被面前的游乐园吸引。她主动拉着男人往里走,边走边兴奋道:“这家游乐园很新,以前都没来过。”
权晏拓被她拽着走进去,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走进游乐园大门,入目的游乐设施齐备,孩子们喜欢的所有娱乐设施基本上都有。
楚乔双眼蹭蹭放光,正要拉着身边的男人迈步,突然发觉不对劲。周围除了他们,怎么一个其他人都没有?
今天是周末啊,游乐园里应该有很多小孩子的?!
“怎么没人?”楚乔握紧身边男人的手,问他:“权晏拓你看,好奇怪,怎么除了我们都没人呢?”
“奇怪吗?”权晏拓笑着耸耸肩,揶揄道:“没人才好啊,没人和你抢,想玩什么玩什么。”
这话倒是不假,但还是不对啊,这么大的游乐园没有游客?
“不对不对!”
楚乔俏脸沉下来,往他身边靠拢,戒备道:“这里面好诡异啊,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专门骗人来的,然后……”
说到此,她不禁想到那些恐怖片里的情节,后颈一紧。
“走吧!”楚乔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大门走,“快走快走,好吓人。”
“喂!”
权晏拓一把圈住她的腰,将她拽进怀里,同时伸手板过她的脑袋,指给她看大门口立着的一块牌子:公益乐园。
公益?
楚乔惊讶,明白过来后问他:“公益的?免费的?”
“嗯。”权晏拓再度握紧她的手,语气低沉:“免费的。”
楚乔似乎不敢置信,眼神转了转,伸手指着周围的娱乐设施,问道:“全部都是免费的吗?”
“对,全部免费。”权晏拓薄唇微勾,眼底溢出宠溺的笑。
哇塞!这么好的游乐园,竟然全部免费!
楚乔拍着巴掌,红唇扬笑道:“谁这么有爱心啊,竟然建座游乐园。”
“我——”
权晏拓薄唇微勾,在楚乔震惊的目光中,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点在她的鼻尖,道:“还有你!”
闻言,楚乔彻底震惊,完全不敢置信。
缓和些许,她总算理清头脑,问道:“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投资乐园的?”
权晏拓伸手将她拉到面前,黑曜石般的眸子明亮,“还记得你去罗马上学前还给我的一百万吗?”
提起这事情,楚乔绝对不会忘记。那时候她把工作室和车一起卖掉,才勉强凑出来钱还他。
“记得。”楚乔低低应了声,语气蓦然。
男人点点头,眼底流露出来的精光四溢,“那笔钱我没动,直接帮你转去投资。也许是你运气好吧,投资的收益很快,半年就赚了几倍。后来我就想着,反正那笔钱你也不会要,不如做点别的事情,我又添了一笔钱,就以我们两人的名义,建了这座游乐园。”
“你……”楚乔张了张嘴,黯然失声。
“怎么?”权晏拓挑眉,见到她脸色黯然,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你不高兴我这么做?”
“不是!”
楚乔立刻摆手,语气肯定,“你做的很好。”
只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权晏拓能够用那笔钱建造一个游乐园。
心底最深处唯一的那点阴霾,也都在此时清除干净。楚乔敛下眉,嘴角扬起的弧度温柔。
她两手捧住权晏拓的俊脸,使劲揉搓,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哎呀,我们家毛毛真乖,真招人喜欢!”
毛毛?
权晏拓立刻沉下脸,一巴掌拍掉她的手,厉声道:“不许这么叫!”
“那要怎么叫?”
楚乔眨了眨眼,故意问他:“大毛毛?小毛毛?乖毛毛?”
“噗——”
权爷吐血!
他无力的垂下头,心头滴血。奶奶啊,你可真是偏心,爷的一世英名就毁在你手里!
再度走进游乐园,较之刚才的心情截然不同。楚乔嘴角含着笑,问身边的男人,“今天没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权晏拓伸手圈住她的腰,如实道:“不是没人,是游乐园还没开始接纳客人。”
顿了下,男人扣紧怀里的人,薄唇贴着她的耳边,暧昧道:“第一次要留给我媳妇!”
第一次。
楚乔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他的眼神莫名。
“想玩什么?”权晏拓没有察觉到她的神情有异,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
收敛起心底的起伏,楚乔嘴角扬起笑,道:“都想玩。”
好吧,权晏拓觉得这话算是白问。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的功夫就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跑来,将游乐设施的开关打开。
随着园内的音乐声响起,楚乔眼底的笑越来越深。她想也没想,直接奔到旋转木马的前面,抬屁股坐上一匹白色的马,道:“我要玩这个。”
权晏拓扬扬手,后面立刻有人走进控制室,准备开启电源。
“等等!”
突然想到什么,权晏拓转身离开一下,很快的功夫他反身回来,手中多出一把五彩气球。
他把气球塞到楚乔的手里,脸上的神情温柔,“拿着这个,我看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随后他退出来,示意工作人员开始。
按下开关,旋转木马在音乐声中缓缓启动。沿着圆形的轨道,彩绘的木马上下起伏,一圈圈的旋转,降落。
楚乔偏过头,望着她手心中攥着的五彩气球,眼眶渐渐泛酸,氤氲起一层水雾。
这个混蛋,要不要这么煽情啊!
“乔乔——”
听到他的喊声,楚乔本能的转过头,却见他手里捧着单反,对着她笑道:“笑一个!”
喀嚓——
随着镜头闪过,权晏拓能够看到她眼中的泪花。但他知道,这一刻,那泪是开心的。
不过从小缺失的东西,想要一下子补回来,确实是件困难的事情。尤其还是楚乔这样的,固执又倔强的丫头。
单是这个旋转木马,她就玩了有二十几次。只把权晏拓看得都脑袋发晕,颓然坐在工作人员送来的小板凳上,低头画圈等着她。
“干嘛呢?”
良久,头顶终于响起她的声音。权晏拓抬起头,俊脸僵硬道:“玩完了?”
噗!
楚乔忍不住笑出声,看到他那副悲催模样,微微有些歉意。她只顾把自己的童年补回来,却把他给忘了,可怜他一个人坐在这里!
“开心吗?”权晏拓问她。
楚乔伸手把他拉起来,笑道:“开心啊,特别开心。”
“成,”权晏拓拍拍手,跟着她一起笑,“你开心就成,继续继续!”
说话间,他又拉起楚乔的手,带着她奔走在其他的娱乐项目中。云霄飞车、海盗船、碰碰车、夺宝奇兵、特洛伊木马、欢乐泡泡,欢欢杯,基本上所有的设施,楚乔都玩个遍。
有些设施,权晏拓都有些害怕,不过楚乔胆子大的不行,什么都敢玩。他扶额暗叹,果然是从小憋屈的孩子,一经释放,不可收拾!
那些惊险刺激的都玩过来,楚乔越来越亢奋,摇着身边男人的胳膊,道:“我还想玩,要不然我再从头玩一遍吧?”
“啊!”权晏拓双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妈呀,已经玩了四个小时,她都不累吗?
关键是,他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没实现呢!
权晏拓眼神沉了沉,看到对面的摩天轮,俊脸含着几分笑,道:“咱们先去摩天轮坐一圈,等到下来后,你在继续玩行吗?”
“摩天轮啊?”楚乔仰起头看了看,应道:“好。”
见她答应,权晏拓暗暗松了口气,伸手将她拉到一个摊位前,竟然打开摊位的锁进去。
“你干什么?”楚乔讶然,瞪着他问。
权晏拓先把电源打开,随后掀开台子上盖着的桌布,楚乔这才发现是个圆形的东西,看着有点像锅,可又不是锅。
“这是做什么的?”
权晏拓把打开那个锅子的小盖,把东西倒进去,等到加热到一定温度后,他挑眉盯着对面的人,得意道:“看着啊!”
说话间,只听轰隆一声,他拿起一根竹签,在锅子周围轻绕,随着他的手腕旋转,有粉色的丝丝缕缕的东西缠绕在竹签上。
棉花糖。
楚乔捂着嘴,满目惊叹。原来是棉花糖。
几秒钟后,权晏拓把手里已经绕成椭圆形状的棉花糖,递到楚乔的面前,嘴角溢出的笑容温柔,“棉花糖,给你的。”
楚乔眼眶一热,急忙伸手接过去,“谢谢。”
她瞥了眼那个机器,好奇道:“我能试试吗?”
权晏拓淡淡一笑,伸手把她拉进来,让她站在锅子前,“可以。”
自认为学习能力很强,楚乔把手里的棉花糖放在边上,然后按照他刚才的动作拿起竹签,沿着锅边绕来绕去。
可楚乔很快就发现,她虽然也在转,但棉花糖并没有按照她想象的团成圆,而是弄成四不像的形状。
“唔!”
连续尝试几次都不成功,她气馁的放弃,“好难。”
楚乔只能拿起刚才男人做好的棉花糖,拉着他出来,“你是不是偷学好久?”
“是学了一段时间。”权晏拓也没隐瞒她。
舔了口棉花糖,楚乔眯着眼睛,神情愉悦,“那个很难学吧。”
“只要有心,都能学会。”权晏拓带着她往摩天轮走,语气低沉下来,“其实你去罗马的那一年,我也学会很多东西。”
楚乔挑眉看他,心中蓦然揪了揪。
工作人员早就等在摩天轮下面,此时看到他们过来,忙的进去准备。
巨大的摩天轮,周围安装着彩色霓虹灯。夜晚的时候,分外漂亮。
此时没人,只有他们两个。
权晏拓拉着她坐进红色的车厢里,并且把安全门锁好。
四周通透的车厢,能够清楚的看到周边的所有景物。楚乔透过窗户往下面看,景物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她一边舔着棉花糖,一边跟身边的男人说话,“好高哦!”
此时的楚乔,如同孩子般天真浪漫。她根本就没发觉对面的男人起身走过来。
直到车厢不稳的摇晃起来,她才叫道:“你别动啊,我害怕。”
权晏拓在她身边坐下,笑道:“哟,你也知道害怕?刚才玩那么多东西也没见你怕!”
“那不一样。”楚乔紧张的握着护栏,道:“这个最高,你说要是机器突然坏了,或者失灵怎么办?”
呸——
权晏拓厉目,狠狠瞪着她。胡说八道!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楚乔呵呵一笑,把棉花糖伸过去,喂他吃,“你尝尝看,很好吃的。”
权晏拓蹙眉,往后躲了下,这种东西,他才不要吃!
眼见他不吃,楚乔也没强迫,心想他要是爱吃,自己还吃不够呢!
摩天轮慢慢上升,距离最高点接近。权晏拓瞥着身边的人,手指伸进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举到她的面前,“打开看看。”
还有礼物?
楚乔轻笑出声,并没多想,伸手把盒子接过去,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愣住。
“楚乔,你愿意嫁给我吗?”
面前的男人,突然单膝跪在地上,脸上的神情郑重其事。
手里的棉花糖还含在嘴里,楚乔愣愣的盯着他,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你……”
她好不容易找回思维,木纳的问道:“你是跟我求婚吗?”
权晏拓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心想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不是跟你求婚是跟谁求婚?
他把手里的戒指举高一些,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又重复一遍,“楚乔,你愿意嫁给我吗?”
手中的棉花糖被握的死紧,楚乔努力克制住心底的激动。她心跳蓦然加速,还在努力适应这个震惊,他在求婚啊!
权晏拓连着问了两遍,可楚乔都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她不开口,面无表情的模样,权晏拓看着心虚,额头开始冒冷汗。
他盯着手里的求婚戒指,心里开始嘀咕。靠,凌靳扬教的这招到底好使吗?!丫要是敢骗爷,回去找他拼命去!
摩天轮从最顶点缓缓下降,权晏拓膝盖发麻,可他又不敢动,眼神都落在楚乔身上。
可是楚乔依旧不说话,只是神情专注的咬着手里的棉花糖,直到彻底吃完。
“媳妇儿,”摩天轮已经快到地面,权晏拓终于沉不住气,问她:“你倒是给句话啊,是哪里不满意,还是有什么要求,我膝盖都疼了。”
听到他的话,楚乔总算抬眼瞅了瞅他,道:“你有没有诚意?”
“有!”权晏拓立刻挺起腰杆,薄唇微扬,“你看我有气球,有棉花糖,还有戒指,多有诚意啊!”
楚乔忍住笑,摊开手伸到他面前,道:“把戒指拿出来看看。”
权晏拓把特别定做的戒指拿出来,放在她的手心。
收回手,楚乔低下头,乌黑的眸子一点点亮起来。
圆形的对戒,戒指的四周刻着几个符号,vxx。
这是罗马的数字,含义等同于阿拉伯数字,520。
权晏拓伸手捏着她的下颌,深邃的双眸沉寂,“乔乔,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了,问出口都觉得没底气。
人家出马求婚一次就成功,可怜他如此煞费苦心,怎么楚乔都无动于衷呢?
楚乔挑眉盯着他,忽然开口,道:“结婚证早就领了,现在才来求婚,权晏拓你不觉得,本末倒置了吗?”
“咳咳——”
权晏拓尴尬的咳嗽了声,心想那时候爷不是不懂事吗?
“要不然咱俩先离婚,然后你再来求婚?”楚乔忽闪着明亮的双眸,坏笑着问他。
“没门!”
权晏拓立刻沉下脸,那副桀骜不逊的脾气又摆出来,“你想得美,想离婚做梦!”
顿了下,他抿唇就要站起身,太子爷脾气上来了!妈的,不同意拉到,反正你也是我媳妇儿,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喂!”
楚乔双手按在他的肩上,不让他起来,怒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有没有耐心?”
眼见摩天轮就要停下来,权晏拓撇撇嘴,低声道:“怎么没耐心,我都跪好久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楚乔动了动无名指,耻笑道:“笨蛋,你倒是给我戴上戒指啊!你不戴,我怎么答应你?”
闻言,权晏拓心头一阵惊喜,忙的把戒指套进她的手里。
“楚乔,你愿意嫁给我吗?”
套上戒指的那刻,权晏拓又一次郑重其事的问她。
无名指中的戒指闪亮,楚乔眼底含着热泪,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唇覆在他的耳边,哽咽道:“我愿意。”
我愿意。
摩天轮停下的这个瞬间,权晏拓清楚听到她的回答,黑曜石般的眼眸染满一片笑意。
权晏拓伸手拥着楚乔,在她含笑的眼神中,深深吻住怀里的人。
------题外话------
看看吧,偶家权爷是多么的浪漫?羡慕嫉妒啊…
121 不许丢下我
“哇噢——”
童念伸手捧着楚乔的无名指,眼睛盯着她指间的戒指,啧啧称奇,“这个好看,比我的好看!”
楚乔红唇轻挽,得意的笑了笑。
对面沙发里,凌靳扬一脚狠狠踩在身边男人的脚面上,痛的权晏拓呲牙咧嘴。
眼见童念眼里羡慕的光彩,凌靳扬脸色沉下来,瞪着身边的男人,心头的怒火渐起。
妈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还敢跑他家来显摆,找死!
“老公!”
童念起身坐过来,伸手勾住凌靳扬的脖颈,道:“乔乔的戒指好看,我也想要。”
“好看吗?”凌靳扬挑眉,执起爱妻的手,薄唇含笑,“我觉得,还是咱们的好看!”
当初这个婚戒,可是他费尽心思设计的,独一无二的创意。怎么能被比下去呢?
权晏拓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起身坐到自己媳妇儿那边,伸手搂紧怀里的人,“乔乔,咱们游乐园下周开幕,到时候让兜兜去剪彩?”
“游乐园?”沙发后面突然蹿出来一道胖乎乎的小身子,兜兜迈着小断腿跑到权晏拓面前,拉着他的手,一副讨好的模样,“权叔,你家有游乐园?”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笑了笑,在凌靳扬阴霾的眼神中把兜兜抱在怀里,道:“当然有,叔叔新建一座游乐园,专门让你玩的。”
“真的?”兜兜两眼蹭蹭放光,圆滚滚的小身子往他怀里拱进去,撒娇道:“权叔,我要去你家住,行不行?”
“没问题,”权晏拓满口答应,得意的扬起下巴,看着对面男人彻底黑沉的脸,“今晚就跟叔叔走,叔叔和婶婶带你玩去。”
兜兜高兴坏了,小脑袋一个劲的点头。
楚乔伸手把兜兜接过来,亲了亲她红扑扑的小脸蛋,满眼都是笑意。这孩子真好玩!
这边,童念还在琢磨戒指的事情,俏脸沉下来,“凌靳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所以敷衍我?”
“绝对没有!”凌靳扬抿着唇,剑眉紧蹙,“不就一个戒指吗?咱换,换个最好看的!”
“不要最好看的,”童念撅着嘴,语气决然,“我就要乔乔那样的。”
闻言,凌靳扬鹰隼般的目光眯了眯,俊脸冷峻下来。他抬手朝着权晏拓指了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权晏拓,你丫有种!
对面的沙发里,权晏拓也稳稳的回给他一抹不屑。哼,敢踩爷的脚,后果自负!
半响,凌靳扬拉着沙发里的男人,拽着他往厨房走。权晏拓戒备的问了句,“你干吗?要单挑吗?”
凌靳扬松开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挽起衬衫的袖口,扫了眼身后的妻女,薄唇微勾,道:“教你包饺子,想要讨好老婆,就要学这个!”
“啊?”
面对他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权晏拓压根没防备,愣神的功夫就被他拉进厨房。
不多时候,楚乔坐在沙发里,能听到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
“妈的,凌靳扬你阴我?”
“少他妈废话,和面。”
“靠!爷是干这种事情的吗?”
“不干?!壁球两个小时!”
“……”
噗——
楚乔捂着嘴偷笑,她都能想象到权晏拓被虐待的悲惨模样。不过活该,谁让他到处得瑟的,这次碰见敌手了吧?
“心疼了?”童念抬手撞了下楚乔的胳膊肘,揶揄道。
楚乔脸色不自然的红了红,低下头,“心疼什么,我才不管他。”
嘴硬是吧?!童念低低一笑,嘴角的笑容狡黠,“你不心疼最好!谁让他在我老公面前显摆的,活该他被整!”
“你……”楚乔惊讶的盯着她,眯了眯眼。合着这个童念,就是个小腹黑!
童念眨了眨眼,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好了,别管他们了,说说我们的事情。”
“我们什么事情?”楚乔挑眉,不解的问她。
扫了眼身边的女儿,童念眼珠转了下,道:“兜兜啊,你去看看外公在做什么?”
“交换条件。”兜兜扭着小屁股,义正言辞。
童念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她没辙,“你今天可以吃两块巧克力。”
“妈妈不许骗人。”兜兜眼里放光。
拿起罐里的巧克力,童念放在她手里两块,道:“去吧。”
得到心爱的东西,兜兜屁颠颠站起身,一溜烟跑进外公的房间,给外公讲笑话去了。
眼见她离开,童念不禁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个女儿年纪小小,却一副鬼灵精的模样。
“到底什么事情啊?”看到她特意支开兜兜,楚乔好奇的问她。
童念笑了笑,伸手拍在小腹上,沉声道:“我们一起生孩子吧,那样我就有伴了。”
“生孩子?”楚乔惊诧,不解的问她,“你不是已经生过了吗?”
童念鄙夷的撇了她一眼,道:“一个怎么够?我要再生一个!”
听到她的话,楚乔脸色变了变,问她:“念念,生孩子痛吗?”
“呃……”童念想起自己生兜兜的经历,那绝对是痛的死去活来,不过她算是特例,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痛成那样,“不会啦,你看我不是平安生下兜兜吗?”
想到兜兜,楚乔眼底的惧意散去不少。兜兜长得漂亮,性格也可爱,确实很让人喜欢。
“怎么样?”童念见她心思活动,追问道:“我们一起吧?”
“这个怎么一起啊?”楚乔咬着唇,神情尴尬。这种事情,也能一起吗?
童念撇撇嘴,琢磨了一会儿,道:“你怀个蜜月宝宝,我也想办法,这样咱们就差不多日子了。”
这也能想办法?
楚乔扶额,真是服了这鬼丫头!难怪凌靳扬都被她弄的没有办法!
不过童念的话,却在某些方面,触动到楚乔的心。她看着兜兜跑回来的小身影,眼底的神情越来越温柔。
用过晚饭,权晏拓开车从澜苑回到别墅。洗过澡,楚乔坐在床边,正在想事情。
“想什么?”
男人炙热的胸膛靠近,带着她熟悉的味道。
权晏拓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含笑问她:“婚纱你想什么时候去挑?”
“婚纱?”楚乔乌黑的眼眸沉了沉,道:“婚纱我不想买了,妈妈留给我的那件很好,我想自己修改一下。”
这样也不错。而且他相信楚乔的能力。
“成!”权晏拓伸手圈住她的腰,一点点儿把她往床上拖,薄唇含着她的耳垂,道:“只要你高兴就好,怎么着都行。”
楚乔琢磨着那件婚纱应该怎么修改,等到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不许!”
楚乔瞪着压在身上的男人,怒声道:“不许碰我!”
“为什么?”
权晏拓眼角一沉,俊脸霎时沉下去。
深深吸了口气,楚乔勾起唇,语气坚定,“结婚之前,你都不许碰我?”
“靠!”
权晏拓俊脸扭曲,眼底的神情染怒,“你想我死啊?”
至于吗?不就半个月?
楚乔抬手扭着他的脸,眯了眯眸子,“权晏拓,你不要这样行不行?反正就半个月,也没多少天?”
妈的,半个月有十五天!他们结婚的日子选在新年的第一天,日子才还长着呢!
“我不同意!”
权晏拓沉着脸,伸手往她睡衣里摸,被楚乔一把推开,“你要不听话,我就回家去住。”
“你敢?”
望着他含怒的眼神,楚乔有恃无恐,道:“怎么不敢?我爸今天还说让我回家去住呢!”
他的眼神骇人,楚乔也觉得不能硬来,她重拾笑脸,道:“就半个月嘛,为了新婚夜,你忍忍!”
男人气馁的倒在一边,健硕的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
他妈的,早知道这样,他求什么婚啊?!
权家娶孙媳妇儿,算是轰动全市的大事。不过早在去年开始,范培仪就准备过婚礼的东西,因为中间闹过变故,所以耽搁下来。幸好东西都没动,如今要用,恰好能派上用场。
权家太子爷大婚,全家人上上下下,没一个人敢马虎的。趁着中午的休息时间,老太太把孙子叫回来,偷偷训话。
权晏拓举着筷子夹肉吃,被奶奶一筷子敲在手背上,痛的皱眉,“奶奶,我是您亲孙子吗?”
“废话!”
老太太伸手敲敲他的头,怒声道:“我倒是希望你抱错了,省得我看着碍眼!”
这老太太说话真呛人,权晏拓瞥着嘴,自己揉揉手,没敢接话。
“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老太太放下筷子,神情微微带着笑意。
“差不多了吧,”权晏拓自顾夹菜,道:“我看妈那边的东西都要放不下了。”
“没问你的东西,”老太太不耐烦的皱眉,脸色沉下来,“楚乔那丫头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啧啧——”
权晏拓咂咂嘴,神情不悦道,“奶奶,我发觉的你真是楚乔亲奶,从你出卖我的小名开始,我就觉得你疼她比疼我多!”
听到他的话,权老太太抿唇笑了笑,眼底的神情温和下来,“权子,你是奶奶看着长大的,你什么脾气我最清楚!楚乔那丫头从小吃过苦,你以后要对她好点儿,知道吗?”
“当然!”权晏拓伸手搭在奶奶肩膀上,笑道:“您老放心吧,我肯定对您孙媳妇儿好。”
“嗯。”
老太太总算应了声,脸色泛起的笑意温和。
用过午饭,权晏拓又赶回公司。为了蜜月旅行,他要把手头的工作尽快整理出来,然后才能腾出功夫去逍遥。
午后的商业街,高楼大厦林立。
一家品牌时装店,楚乐媛坐在沙发里,随手把今天的报纸狠狠摔在茶几上,道:“不就结个婚,用得着这样大肆宣扬吗?”
最近几天的报纸头版,都是关于权家太子爷的婚礼报道。
许可儿将泡好的菊花茶递给她,红唇轻抿,“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哼!”楚乐媛端着茶杯喝了口,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和司梵结婚的时候,也很排场。”
“那当然。”许可儿勾起唇,眼底的笑容看不出什么起伏,“你是幸福的人。”
楚乐媛放下茶杯,挑眉盯着身边的人,问她:“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就想这样跟着我哥,一辈子没名没分的?”
“不然呢?”许可儿轻笑了声,道:“一个坐过牢的人,还能有什么出头的日子。”
“可儿!”
楚乐媛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当初的事情也是逼不得已,我能补偿你的,一定补偿。”
“好了,别说这个。”
许可儿伸手将她拉起来,带着她走衣架前,挑出一件长裙,往她身上比了比,道:“这件裙子我特意给你留的,去参加婚礼正合适。”
“真的吗?”楚乐媛对着镜子看了看,满意的勾起唇,“是不错。”
“多少钱?”放下裙子,楚乐媛拿起钱包就要付账,却被许可儿拦住。
“乐媛,一件裙子而已,你要跟我这么客气吗?”许可儿按住她的手,眼底的神情温柔,“怎么说,我们也算家人吧?”
犹豫了下,楚乐媛才把钱包收起来,笑道:“好吧,那谢谢你。”
许可儿让店员把裙子包好,俏脸的神情平静,“以后没事你经常过来,我们聊聊天也不会那么寂寞,是不是?”
楚乐媛脸色一沉,漠然的低下头。她的寂寞,就连许可儿都看得到吗?
距离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楚乔连日修改婚纱,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把电话打过去。
“幸福的小女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苏黎的声音低沉,显然刚睡醒。
楚乔看了眼时间,笑道:“苏大小姐,您那边都快中午了吧,怎么还不起?”
“我昨晚熬通宵。”苏黎回答的义正言辞。
“哦?”楚乔拉高声音,坏笑着问她:“春心萌动吗?”
顿了下,她把话筒拉近,低声问苏黎,“老实说,有男人了?”
“屁啊!”苏黎挠头,委屈道:“每天都要被教授折磨死了,还有心情找男人。倒是你,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给我打电话干吗?”
终于问道主题,楚乔勾起唇,神情得意道:“我要结婚了。”
“结婚,”苏黎皱眉,“你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楚乔捧着电话,脸色一僵。这死丫头说话真可恨!
几秒钟后,对方忽然一声尖叫,道:“楚乔,你要结婚了?举行婚礼吗?”
“嗯。”楚乔含蓄的应了声,“请你当伴娘。”
“好啊好啊。”苏黎连忙点头,“算你有良心。”
楚乔挂断电话,嘴角还泛着笑容。她低头盯着手中的戒指,眼神莫名温柔。
终于熬到婚礼的前一天,权晏拓下了班接上楚乔,带她去蓝调吃晚饭。
饭后,楚乔坐在副驾驶,开始软磨硬泡,“权晏拓,你别生气好不好?按照习俗,女儿出嫁都要从娘家走的,所以今晚我肯定要回家。”
“哪里的习俗?”权晏拓单手握着方向盘,俊脸冷峻。
“中国的习俗啊!”楚乔盯着他逐渐变化的脸色,小心的解释。
“没用,”权晏拓修长的手指紧扣,下颚紧绷的弧度冷冽,“爷的习俗里没这个。”
“你不讲道理……”
楚乔不敢吼他,决定用温柔战术。
“你刚知道我不讲道理?”权晏拓转过头,沉着脸问她。
楚乔咬着唇,双手揪住衣服下摆,道:“可是我爸爸都准备好了,而且如果明天不是从娘家走,人家要多笑话我啊!我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你忍心让大家看我笑话吗?”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了闪,抿着唇没有说话。
见到他表情松动,楚乔压制住笑,继续游说,“你明天一早不是就来接我吗?从现在的时间算起,我们就分开十三个小时,很快的啦!”
自从遇见楚乔,权晏拓就没听过她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其实他早就心软了,只是想到今晚要一个人睡,他心里就不爽!
凭什么啊!
“唔——”
楚乔突然捂着脸,哽咽道:“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以前的事情,所以这次故意让我难堪?!”
这话一下子变的严重起来,权晏拓立刻减速,盯着她问,“谁说的?根本没有的事情。”
“既然没有,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她眼眶微微泛红的样子,权晏拓看得心尖发紧,他抬手在她额前弹了下,终于调转车头,道:“行,送你回家。”
看到他妥协,楚乔总算松了口气,一路上都乖顺的拍马屁,不敢惹毛他!
到了楚家别墅,果真看到楚宏笙站在大门外等着。见到权晏拓亲自把女儿送回来,他才笑了笑,先一步转身进去。
“等等——”
眼见她转身就走,权晏拓沉着脸把她拉过来,心想这死丫头,果然有了爹就忘了他!
“怎么了?”楚乔扬起头,眨了眨眼睛问他,眼神无辜。
月色下,她的双眸澄亮清澈。权晏拓心头动了动,低头吻在她的额头,道:“今晚好好睡,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明明是特别高兴的事情,怎么他这样一说,突然有种悲伤的情绪涌动。
楚乔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下,柔声道:“你也好好睡,我等你明天来。”
权晏拓勾唇一笑,慢慢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让她进屋。
往前走了两步,楚乔突然又转身回来,眼眶含着一层水雾,“权晏拓,你明天一定要早早来接我,不许迟到,更不许……丢下我!”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靠近的人,都会一个个丢下她。
楚乔害怕,害怕的厉害!
伸手捧起她的脸,权晏拓俯下脸,在她唇边狠狠亲了下,然后拉起她的掌心落在他心口的位置。那一下下沉稳的心跳声,逐渐安抚楚乔不安的惧怕。
“我保证,明天一定早早来接你。”
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郑重其事的承诺。
楚乔咬着唇,欣然点头。
望着她走进去的身影,权晏拓跳上车,将黑色悍马开走。
我的新娘,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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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就是婚礼了,附送新婚夜,还有权爷第一次什么的,你们懂滴!
122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高潮必看)
推开别墅的大门,屋子周围已经布置好喜庆的绸带,还有各种手工剪纸的彩色拉环,大红色的喜子铺贴的到处都是。
“大小姐。”
佣人把她要换的拖鞋摆好,道:“您看漂亮吗?”
“挺好的。”楚乔扫了眼周围,没见到父亲。
“老爷刚去书房了。”佣人见到她的眼神,笑着解释。
楚乔点点头,随手把外套脱下来,递过佣人。
佣人接过去,“这些东西都是太太亲手剪的,弄了一整天呢!”
“乔乔回来了。”
正说到她,江雪茵便端着的碗从厨房出来,对着进门的楚乔招招手,“快过来,我刚熬好的红豆沙。”
放下手里的皮包,楚乔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白瓷碗里的红豆沙软糯香甜,楚乔尝了口,眼睛盯着碗。
“味道怎么样?”江雪茵含笑望着她,语气温柔,“我熬了四个小时呢。”
“好喝。”楚乔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莫名。
刚刚那个瞬间,楚乔眼底微笑投来目光,只让江雪茵心里咯噔一下,整颗心都揪起来。曾经也是这样的夜晚,谢阿姨也会煮一锅红豆沙,给她和乔婉一人一碗。
而每次都是学姐先喝光,然后也是这样抬起头,看着她笑,“雪茵,你倒是快点喝啊!”
握着勺子的手腕一抖,江雪茵碗里的红豆沙洒在桌上。楚乔急忙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衣服,“阿姨,你没事吧?”
“没事!”江雪茵回过神,急忙接过她手里的纸巾,道:“我来弄。”
她的动作很快,几下子就收拾干净。
楚乔盯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关心道:“阿姨,你是不是白天太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乔乔——”
江雪茵拉着她的手,望向她的眼神温柔,“乐媛结婚前的那晚,我也是煮的红豆沙。”
她轻抬起手,抚着楚乔的脸颊,笑道:“你长大了,越来越像你妈妈!这么多年,在阿姨心里始终也把你当作女儿,你和乐媛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准备的,从来都是一模一样的。”
楚乔红唇轻抿,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凭心而论,这些年,江雪茵在物质方面,确实没有亏待过她!比起那些恶毒的后母,虐待前妻的女儿,她应该算是不错的!
小时候楚乔不懂事,每次回家都排斥她,经常搞恶作剧吓唬她!但是江雪茵都没有生过气,也没有对父亲告状,都是默默收拾好,从没抱怨过。
后来外婆去世,楚乔回家住的那几年,她照顾的也挺尽心。平日的生活中,总是把她的喜好放在第一位,甚至比楚乐媛更要娇贵!
想到这些,楚乔心底觉得感动,嘴角的笑容温和,“阿姨,我知道你对我挺好的,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听到她的话,江雪茵眼神闪了闪,道:“别这么说,在阿姨心里你和乐媛都是孩子,不会跟你们计较的。”
其实她和江雪茵的关系,能够相处至此,也算不错。
又拉着她说了会儿话,江雪茵扫了眼时间,催促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很早还要起来化妆。”
“知道了。”楚乔应了声,提着皮包往楼上走。
盯着楚乔上楼的背影,江雪茵眼底的神情彻底暗下来。她的身形外貌都与乔婉很像,每次见到她,江雪茵就好像又回到过去那些单纯的时光里。
如果她能一辈子都那么单纯,该有多好。可路是自己选的,只有走过这一场,她才能一点点儿品尝到个中滋味。
回到卧室,楚乔去洗了澡,换好睡衣出来。刚把头发吹干,房门就有响动,她知道是父亲。
“请进。”
她关掉吹风机,起身坐到床边。
“爸,您还没睡?”楚乔笑了笑,主动起身往后坐了坐,那意思就是给父亲让位置。
楚宏笙手里托着个红色丝绒盒子,往她身边坐下来,道:“我有东西给你。”
父亲送到她眼前,楚乔不能不接,打开盒盖,她眼神一闪。
“这个?”
是那条珍珠项链,楚乔还记得。楚乐媛结婚的时候,她脖子上就戴过一条。后来父亲也让她给自己送来,但楚乔没要。
“这是你的陪嫁。”楚宏笙叹了口气,道:“爸爸只有你们两个女儿,能给你们的,也只有这些。”
他盯着楚乔的脸,问她:“喜欢吗?”
一颗颗硕大的珍珠明亮,楚乔说不喜欢肯定骗人。她握紧盒子,也不想矫情,道:“喜欢。”
喜欢就好。
楚宏笙欣慰的笑了笑,眼底的神情沉寂下来,“乔乔,以后你嫁进权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处处都要强好胜!你得记着,你是人家的媳妇儿,一言一行都要以婆家为先,做事要考虑大局,而且要懂得孝顺老人……”
“爸!”
楚乔不高兴的瞥着嘴,问他:“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差吗?”
楚宏笙低低一笑,抬手揉揉她的头,笑道:“你啊,就是没有耐心!这些话,乐媛出嫁的时候,爸爸也叮嘱过她!”
须臾,楚宏笙眼神暗了暗,看向楚乔的神情意味深长,“阿拓这孩子虽然跋扈,但他是真心喜欢你的,爸爸看得出来!把你嫁给阿拓,我是放心的,可是季司梵……”
楚宏笙抿着唇,似乎欲言又止,眼底的情绪沉下去,“你还在怪当初爸爸,不让你和季司梵在一起吗?”
这种话题突然冒出来,楚乔都有些不习惯了。她摇摇头,肯定道:“不会。”
见到她眼底释然的神情,楚宏笙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其实对你,爸爸一直都是放心的,只是你脾气倔,总是和我吵闹。虽然乐媛平时乖巧,但她太义气用事,我始终也不放心!”
“乔乔,”楚宏笙盯着她,语气蓦然道:“以后在公司,你要多帮着点乐媛,这孩子心高气傲,容易做错事。”
“我明白。”楚乔轻轻叹了口气,说了句从未对人说过的话,“她毕竟是我妹妹。”
楚宏笙怔了怔,在她这句低喃中,缓缓勾起一抹笑。
身边的手机振动好久,楚乔把首饰盒盖上,平复下心底起伏的情绪,才把手机拿起来。
滑开屏幕,立刻跳出三条信息。
最后一条内容,显然表示出男人的暴怒:妈的,再不回短信,老子现在去你家把你扛回来,你信不信?
噗——
楚乔忍不住笑出声,也没顾上发短信,忙的把电话拨过去。
“还没睡?”她捧着电话,声音柔软。
“睡屁啊!”男人气哼哼的,怒气不减:“我给你发好几条短信,你干嘛呢?”
“呃……”楚乔迟疑了声,如实道:“我爸刚来了。”
“干吗?”
“没什么,跟我聊天。”
“还有呢?”
“送我一条项链,陪嫁!”
“切!那些东西,爷家有的是,回头随便你挑。”
“不要。”
“为什么不要?”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靠!
这都啥时候了,这死女人还敢说这种话?
权晏拓握着电话坐起身,语气紧绷:“楚乔,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你家!”
“别别别——”
楚乔狗腿的服软,笑道:“你别生气啊,我随便说说,我就说说嘛。”
“说说也不许!”权晏拓抿着唇,声音冷冽。
楚乔瞥着嘴躺进被窝里,低喃道:“权晏拓,咱们明天都结婚了,你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温柔?
他还不够温柔吗?
抱着幻想的等半天,楚乔都没等到他的下文,不禁失落道:“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情趣啊?”
情趣?!
听到这个,权晏拓双眼蹭蹭放光,笑道:“这个爷懂,明天晚上保证有情趣!”
“呸!”
即便隔着话筒,权晏拓都能想象到她此时脸色微红的模样。他剑眉紧蹙,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冲,却又被困着,特别难受。
最近这段时间都没碰过她,今晚上连人都没得抱,权晏拓憋屈的想杀人!
“你睡了没?”那边没动静,权晏拓咂咂嘴,重新躺回被窝里。
“没。”
楚乔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睡了没?”
“没。”
其实这两人都没意识到,这完全是废话。谁睡觉还能打电话啊?!
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两个人谁都不舍得先挂断。
终于,楚乔先熬不住了。原本她还睡不着,可听着他的声音,好像就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的困意袭来,眼皮自然而然的合上。
“喂……”
那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权晏拓小声的问了问,没有等到回答。半响,他才把已经发热的手机挂断,并且调好闹钟,确认无误!
第二天早上五点,楚乔在一片闹铃声咻的睁开眼睛。整个人条件反射般的从被窝里出来,趿拉着拖鞋就往浴室跑,开始洗漱。
房门适时被人敲响,江雪茵端着早餐上来,笑吟吟的,“快点把早饭吃了。”
“嗯。”楚乔动作麻利的洗漱好,也没客气,坐在沙发里吃早餐。不过早餐还没吃完,苏黎带着化妆师就到了。
“这是我姐妹们儿,看这脸长得,你们使劲化,什么贵用什么,她老公贼有钱!”苏黎手里拿着个煮鸡蛋,把刚才楚乔还没来得及吃掉的早餐,帮着解决。
化妆师陪着笑脸,低头询问楚乔喜欢什么样式的妆容。
楚乔敷衍的笑了笑,告诉他们清新淡雅就好,不用繁复。她偏过头,悄悄伸手朝着苏黎的腰掐过去,狠狠的转了一圈。
“啊!”
苏黎吃痛,一口鸡蛋差点没卡着,含冤的瞪着她,“楚乔你个死丫头,你干嘛掐我?我说错了吗,你老公那么有钱,给我订的伴娘礼服都死贵,还在乎这点钱啊?”
“怎么不在乎?”楚乔瞥了眼她身上的礼服,阴沉沉的笑道:“礼服你仔细着穿,婚礼以后把衣服还回来,我还要拿去店里退掉!”
“啊?”苏黎不敢置信。
化妆师目露惊讶。
楚乔得意的露出一抹笑,显然心情很好。
须臾,苏黎抬手在她额前狠狠戳了下,骂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不多时候,苏黎招呼的其他同学还有朋友们也陆续都到楚家。楚乔这间卧室里,挤满人,女孩子们唧唧喳喳围坐在一起,笑声此起彼伏。
“伯父。”苏黎眼尖,看到站在门外的楚宏笙。
众人见到他,也都纷纷站起身打招呼。他笑了笑,道:“你们玩吧,别拘谨。”
随后他又吩咐佣人把水果和饮料送进来。瞥了眼正在化妆的女儿,笑着走远。
“喂,你爸好像变了个人。”苏黎弯下腰,在楚乔耳边低喃,“我看到他笑了。”
楚乔也看到了,她勾起唇,道:“我爸以前不好吗?”
“哎呦喂!”苏黎咂咂嘴,一声叹息,“果然你们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听到她的话,楚乔忍住笑,没有还嘴。
虽然是淡妆,却更考验功夫。化妆师足足忙和两个小时,一个完美的新娘妆才成功亮相。
望着镜中的美人,苏黎惊呆了,周围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甚至包括刚进门的楚乐媛。
她硬着头皮上楼,刚到门外就见到楚乔,整个人霎时怔住。
“姐,恭喜你。”楚乐媛回过神,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
楚乔转过头看她,潋滟的红唇轻挽,“谢谢。”
看到她嘴角的笑容,楚乐媛心头一沉,觉得她笑起来,更好看。
包里的手机嗡嗡振动,楚乐媛退开一步把电话接通,语气温柔:“司梵?”
电话那端的男人说了什么,她眼神瞟着对面房间里的楚乔,道:“你别来家里了,直接去酒店吧,我们酒店见。”
挂断电话,楚乐媛沉着脸把手机收好。她不想让季司梵看到这样的楚乔,一点儿也不想。
上午九点钟,排成长龙的车队准时到达楚家别墅。
以苏黎为首的伴娘团围在大门口,面对前来接亲的新郎官,那是半点面子也不给。
亏的权晏拓之前还特意让苏黎去选礼服,一系列的讨好殷勤,不就为了今天能够顺利进门吗?看人家苏大小姐,翻脸不认账,此时叉腰站在门口,愣是不让进。
什么红包,回答问题,唱歌,表演节目,所有折腾人的都闹了,还是不让进。
权晏拓急的俊脸发沉,但今天这场和又不能闹脾气,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愤然的抬起头,目光落向二楼阳台,却意外的发现站在窗边的那道身影。
楚乔穿着婚纱,笑吟吟的站在窗边,正往下面看,恰好落入他的眼睛里。她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睛,看得权晏拓一阵心神荡漾,什么恼怒都没了!
“兄弟们,挺住!”
权晏拓拍拍身边好友们的肩膀,示意他们继续和那些伴娘们纠缠,而他则另觅捷径。
大家点头示意,一窝蜂的涌上去,把伴娘们团团围住。
权晏拓扫了眼楚乔在的阳台位置,松了松袖扣,双臂攀住外墙的白色排水管,手脚并用的沿着往上爬。
楚乔推开阳台门跑出来,站在栏杆边上,小声喊:“权晏拓,你在干吗?危险!”
二楼并不算高,权晏拓憋着一口气爬上来,楚乔伸手将他拽进护栏里面,“你疯了啊!”
“这个方法最快!”
权晏拓喘了口气,盯着面前的人,蓦然怔住,眼神直勾勾的收不回来。
“啊——”
也不知道谁眼尖,看到新郎爬上阳台,大叫一声。
苏黎这才反应过来,俏脸顿时气的泛白。
“没事吧?”楚乔见他呆愣愣的不动,有点害怕。
权晏拓回过神,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道:“你真好看!”
噗——
楚乔耻笑,心想你个没文化的,能不能有点别的形容词?
不等她再开口,权晏拓拦腰抱起楚乔,带着她从楼上卧室下去。这一路下来,伴娘团们一个个都气的不轻,暗恼敌人太狡猾,一不留神就败了!
楚乐媛始终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模样,眼睁睁看到楚乔被抱上婚车,浩大的婚礼队伍离开,她眼神发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聿沣市最豪华的酒店,今天被全部包场。整个酒店,不接待客人,全都是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
化妆间里,苏黎摆弄着楚乔的头纱,依旧愤愤不平,“乔乔,你老公太狡猾了,竟然爬阳台。”
楚乔撇撇嘴,轻松回道:“也没规定不能爬阳台嘛!”
“唉?”苏黎眯了眯眼睛,质问她:“你这是偏向谁呢?”
“呵呵……”楚乔陪笑脸,拉着她的手哄道:“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你们红包也没少拿,题目也没少出,还想怎么样啊?”
这个倒也不假,苏黎想着那厚厚的大红包,总算顺了口气。看在权晏拓出手还够大方的份上,就饶过他吧!
扣扣扣——
化妆间的门被人敲响,苏黎过去把门打开,却在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后愣住。
“乔乔阿姨。”寒一诺闪身跑进来,笑着扑进楚乔的怀里。
楚乔一阵惊喜,起身拉着寒一诺的手走过来,“秋阳,你们回来了?”
“早班飞机。”寒秋阳穿着黑色西装,面容俊美,笑道:“恭喜你。”
还以为他们不能回来,楚乔欣喜之余,也觉得不好意思。她临时决定结婚,弄得周围朋友们都措手不及。
“谢谢。”楚乔笑着点点头,道:“苏黎,你带秋阳和一诺去贵宾席。”
半天,苏黎这丫头都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黎?”楚乔蹙眉,心想她这是装腼腆呢?
寒秋阳深邃的目光转过来,扫了眼苏黎,礼貌的笑了笑。别开眼的时候,见到她胸前戴着的胸针,眼神似乎动了动,“我们自己过去就行,你们准备吧。”
话落,寒秋阳牵着女儿的手,在寒一诺依依不舍的眼神中走远。
有时候,不舍也没有办法,因为有缘无分。
“他就是寒秋阳?”人走后,苏黎才抬头。
楚乔瞥了她一眼,道:“是啊,还有他女儿。”
闻言,苏黎明亮的眼眸微微黯淡了下,楚乔故意这么说,有心逗弄她,“你胸前戴着的胸针就是秋阳挑的,我现在觉得,跟你真的很相配。”
“配什么配?”苏黎一把拍掉她的手,道:“人家不是都有主儿吗?”
“什么主儿?”
“你不说他有女儿了吗?”
抬手在她额前点了点,楚乔笑道,“那是养女!告诉你吧,寒秋阳还没结婚呢!”
“真的?”苏黎咻的来了精神,脸上的神情雀跃。
楚乔笑着耸耸肩,“爱信不信。”
苏黎嬉笑着缠上来,一改方才的态度,忙前忙后在她身边套取消息。
今天来参加的客人盛况空前,竟连一向不参加任何热闹场和的梅杰都亲自来道贺,听到老师也来了,楚乔红了红眼眶,只觉得温暖。
她就知道老师这个人,从来都是嘴硬心软,是个好人。
酒店的顶层宴会厅,觥筹交错。
全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道贺,家里人手不够用,池越也被母亲压着过来,规矩的跟在身边,忙着接待宾客。
凌靳扬携着妻女出席,自然是给兄弟抬场面的。他把童念和兜兜安排好,也跟着去忙。
权家老太太亲自到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老太太的威名,赶着来巴结讨好。
楚家这边也够忙碌,江雪茵穿着华服,与楚宏笙一起应酬客人。楚乐媛虽然不太高兴,但今天是她姐姐出嫁,她总也要做足面子。
难得季司梵今天肯配合她,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夫妻两人恩爱有加的模样。
酒店宴会厅的外面,悄然走到一道清丽的身影。夏嫣然穿着淡紫色的礼服,徘徊在宴会厅外,她手指紧紧扣住皮包,始终都迈不开步子。
宴会厅中,展鹏见到她出现,急忙从人群中退出来,朝着她走来。
“嫣然,你怎么来了?”展鹏伸手将她拉到边上,俊脸沉寂。
夏嫣然苦涩一笑,盯着他问,“连你也觉得,我不应该来?”
闻言,展鹏抿起唇,没有回答。
权晏拓特别叮嘱过,不要让夏嫣然出席,那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
转身欲走,却不想身后突然一片躁动。夏嫣然转过头,见到站在主台上的那个男人,心底的某处猛然刺痛,她咬着唇迈步,终于还是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
眼见她离开,展鹏叹了口气,交代一声后,忙的追上去。
……
一月一日,上午十点十分,婚礼仪式准时开始。
双十,意味着十全十美。
婚礼进行曲响起。
拱门下,楚乔一袭白色婚纱,头纱遮住面容,挽着父亲的胳膊,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当她双脚踩在红毯的那刻,心底的情绪一点点儿起伏波动。
从第一次相亲见到权晏拓,到后来逃婚,领证,再后来她去罗马。这所有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沉淀。
楚宏笙带着女儿,将她送到主台前。他执起女儿的手,亲自将她交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中,心头酸涩。
楚乔看到父亲眼中的不舍,心里也不好受。她敛下眉,不敢再看。
比起他们父女的复杂心情,权晏拓却是满心欢喜。他郑重其事的握紧楚乔的手,目光看向楚宏笙,保证道:“谢谢爸。”
楚宏笙欣慰的点点头,转身走开。
须臾,牧师站在主台上,带领他们将结婚誓词宣读一遍。
满场的寂静,都在楚乔那句“我愿意”中打破,雷鸣般的掌声激越。
牧师宣布,“从现在起,你们已经正式结为夫妻。”
哗哗哗——
祝福声,口哨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权晏拓伸手撩开面前人的头纱,黑曜石般的眼眸染着温柔的笑,“新婚快乐,权太太。”
楚乔红唇轻挽,俏脸绽放的笑容迷人,“新婚快乐,权先生。”
“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下面的人异口同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跟着起哄。权晏拓并不是怯场的人,可此时也觉得手心冒汗,反应有些迟钝。
楚乔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人。
台下的亲朋好友,神色各异。寒一诺捂着眼睛,在寒秋阳怀里偷看。而兜兜正好相反,把凌靳扬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扒开,瞪大眼睛使劲瞧。
梅杰在人群中,永远是特殊的存在。他无心周围人的议论,看到楚乔幸福的那刻,他也觉得欣慰。
楚乐媛紧紧挽着丈夫的胳膊,见到他神色平静,这才松了口气。
人群中,池越手里端着香槟,遥遥对着台上的那对新人举杯:祝你们幸福。
台上的新人没动作,大家也不打算放过他们,高喊声不断。
权晏拓叹了口气,伸手捧住楚乔的脸,在她羞怯的目光中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唇上。
眼角滑过一滴滚烫的热泪,楚乔紧紧环住他的腰,唇边滑过的笑容甜蜜。
从此,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
婚礼仪式过后,便是酒席。权家是名门望族,酒宴足足摆了一百多桌。楚乔换下婚纱,改穿一件大红色的绣金火凤旗袍,她把长发盘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明艳高贵。
她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满满的都是人,立刻觉得头疼。天哪,这样一桌桌酒敬下来,不要累死啊?!
苏黎提着包,跟在她身后,帮她接红包,也帮她档酒。
权晏拓护着媳妇儿,基本上能镇压的镇压,能躲开的躲开,反正不让楚乔吃亏。
眼见着场面撑不住,他低头在楚乔耳边道:“你去外面透透气,等会儿再进来。”
楚乔瞥了眼那桌子人,有些发颤,也担心他,“你能行吗?”
“切!”权晏拓厉目,道:“你怀疑我的能力?”
看到他们俩说悄悄话,那帮人更起哄,权晏拓急忙把楚乔退开。
苏黎也累的不行,脚下的高跟鞋足有十二厘米。
伸手把她拉到休息区,楚乔给她倒了杯水,道:“你休息吧,等下吃点东西就回家,别跟着我转了,应该敬酒的都敬完了。”
苏黎瞥着嘴,满脸痛苦,“结婚真累!”
是啊,结婚真累,楚乔也尝到滋味了。安慰苏黎几句,她还担心权晏拓,忙的往宴会厅走。
从转角出来,楚乔走的急,差点撞到人。幸好那人伸手扶了她一下。
“对不起。”楚乔下意识的道歉,却在看到那人后愣住。
“伯父。”认出是谁,她礼貌的喊了句。
季蕴点点头,眼神从她脸上掠过,幽暗的眸子深埋的情绪让人分辨不清,“乔乔,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故人?”楚乔目露不解。
季蕴微微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走开。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楚乔摇了摇头,径直往宴会厅走。
临近大门口,斜侧面站在两个人,楚乔随意的看了眼,笑道:“姑父!”
池钧良听到她的喊声,慌张的转过头,“乔,乔乔啊。”
“您怎么在这?”楚乔挑眉看过去,只见从他身后闪过一道人影,脚步很快的离开。那人走的很急,但隐约能够看清是个女人。
池钧良走过来,挡在楚乔身前,道:“我出来醒醒酒,今天喝的有点多。”
“是吗?”楚乔反问了句,总觉得他神情古怪。她再度往前面看了眼,刚才那抹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里面闹的厉害,池钧良带着她往里走,“进去吧,阿拓一个人也不行。”
闻言,楚乔才收回视线,快步朝着里面走进去。
找到那桌的时候,池越已经喝的七七八八,见到她来,口齿不清,“哎哟,大嫂回来了。”
楚乔一阵头大,望着醉醺醺的那些人,伸手把权晏拓扶住。
“媳妇儿,你回来了?”
楚乔看到他眼睛发亮,就觉得不好。得,刚才还敢吹牛,能摆平个屁啊!这兄弟两个人都给人家灌醉了!
“哥,咱继续喝!”池越抄起一个酒瓶就要灌,突然被人给拦下来。
“你都这样了,还能喝吗?”
池越转头,看见身后的人立刻笑起来,“姐,这帮孙子们闹事,你摆平他们!”
权晏拓一巴掌拍在池越后脑勺,训道:“看你这点儿出息,敢卖我姐?”
“切,那也是我姐。”池越不服气的还嘴。
这两人都醉得不轻,楚乔无奈的摇摇头,把目光落在权初若的身上。
权初若冷着脸,拿起桌上的一个酒瓶,直接拿起大茶杯往里倒酒,“是分着喝,还是一次干?”
这些人都听说过她的酒量,心里发虚,道:“一次干。”
权初若二话没说,抄起面前的玻璃杯仰头就喝,很快整个杯子就见底。
楚乔杏目圆瞪,彻底被惊呆住。
池越是醉得迷瞪,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权晏拓伸手搂着楚乔的腰,俊脸埋在她的肩头,薄唇拉开的笑容深邃。
碰——
权初若把酒杯放下,对着那些人,道:“怎么着,还喝吗?”
“不,不喝了!”
这酒量,谁还敢喝啊!
“那都给我散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权初若脸色没什么变化,气势依旧强劲。
妈的,敢欺负我们家人,一个个都找死!
“权姐,你没事吧?”楚乔回过神后,忙的问了句。
权初若对着她笑了笑,眼神清澈,看不出醉态,“新婚快乐。”
她笑起来,脸颊微有红晕,一头长发难得披散下来,明艳照人。
楚乔看得愣神,正要招呼人过来帮忙,却见陆景亨沉着脸走过来。
“姐夫。”楚乔急忙开口喊了声,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果然,陆景亨对着她礼貌的笑了笑,道贺之后,一把将权初若扣进怀里,咬牙切齿的低吼:“权、初、若!”
“啊?”
权初若偏过头盯着他,蹙眉道:“你说什么?大点声儿啊!”
完了,还是醉了!
楚乔暗叫一声不好,眼睁睁看到陆景亨沉着脸把人带走。
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酒宴终于散场。司机开车把权晏拓和楚乔送回别墅,并且帮着把醉酒的男人扶进去。
将人扶到卧室,司机才离开。
楚乔关好门回来,像条死狗一样倒在床上。
累死了!
腰上突然缠上一双手,楚乔吓得睁开眼,看到的是男人笑眯眯的俊脸,“腰酸吗?我给你揉揉。”
“你……”楚乔怔了怔,反应过来,“你没醉啊?”
权晏拓得意的扬起下巴,道:“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能醉吗?”
靠!
楚乔一巴掌拍过去,语气不悦,“你没醉怎么让池越和权姐顶着。”
“池越那小子活该!”权晏拓绷着脸,沉声道:“我姐嘛,她太清醒了,适当的醉醉,对她有好处。”
“……”
楚乔显然没明白他的话,但男人没给她机会消化理解,直接将她抱起来,走进浴室,“洗白白去喽。”
浴缸里放着精油,还有玫瑰花瓣,肯定是他精心准备的。楚乔整个人泡在热水里,舒服的叹了口气,不过让她觉得惊讶的是,这个男人竟能安稳的泡澡,没有耍流氓?!
不过,洗好澡回到床上,身边的男人就开始原形毕露。
“你要干吗?”楚乔双手揪住睡衣的带子,咬着唇问他。
“干你!”
权晏拓缓慢的伸手,手指一勾,就把她的睡衣撕开。
从他嘴里开始冒粗话,楚乔听的心惊胆颤,决定先服软,“那个,我脚痛。”
权晏拓伸手拉住她的小腿,倾身将她压在身下,没什么表情。
“我手痛,头痛,全身都痛!”楚乔闭着眼睛喊,毫无章法。
脸颊的碎发被男人轻轻撩开,他的动作轻柔,让人舒心。
楚乔慢慢睁开眼睛,瞬间被他眼底的柔情震撼,泛起一阵悸动。
“权晏拓,”这种时候,这么美好的气氛,楚乔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压抑许久的问题,今晚必须问清楚明白,“你的第一次和谁?”
“什么第一次?”权晏拓剑眉紧蹙。
“你说什么第一次?”楚乔怒,俏脸阴霾,“就是我们女人的第一次,你们男人也应该有的第一次!”
听到他的话,权晏拓总算明白过来。可这种问题,要他怎么回答?
“说不说?”楚乔瞪着他,眼神含怒。
权衡了下利弊,权晏拓抿着唇,慢慢伸出右手,道:“和它。”
楚乔一开始没明白,回过神后红着脸骂他,愤怒道:“你少敷衍我!我问的是人,你和……哪个女人?”
问到最后,楚乔声音逐渐低下去,心里委屈。
“乔乔,”权晏拓伸手板住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沉声道:“以前我们这群人都是玩来玩去的,你问我这个,我压根就没记住!”
再说了,真记住也不敢告诉她啊!女人嫉妒起来,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顿了下,他低头亲了亲楚乔发红的眼睛,柔声道:“那时候我不知道会遇见你,要不然我肯定洁身自好,只等着你出现!”
楚乔咬着唇,乌黑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其实吧,她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毕竟全权晏拓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单纯的如一张白纸。
过多的计较以前,并没有什么意义。现在问过了,也听到他说过了,她心里也就释然了。
“嘘——”
伸手点在楚乔的唇上,权晏拓低下头,薄唇落在她的唇上,道:“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不许胡思乱想。”
他的吻落下,楚乔根本无力抵抗,带着热切的深情,点燃的是两颗悸动的心。
卧室巨大的双人床上,被单凌乱。楚乔后背抵着柔软的床垫,身前男人火热健硕的胸膛,她想要躲闪,注定无路可逃。
新婚之夜,也是她期待已久的。她身体里掩埋的所有热情,也都尽数宣泄出来。
“唔!”
楚乔仰起头,白皙的脖颈拉出的弧度美好。她轻抬起手,掌心落在男人喷张的结实肌肉上,用力扣紧,落下一片红痕。
唇齿间挤出的声音破碎,楚乔听着自己发出的声音,都觉得脸红。
偏巧这个男人故意使坏,往前撞了下,让她瞬间咬紧唇。
将头落在他的肩上,楚乔身体都使不出什么力气,她垂眸,盯着男人脸颊流下的汗水,无意识的伸手去擦。
她微凉指尖滑过,霎时勾动起男人最后的那点儿隐忍。
身体一个翻转,楚乔脸朝下被压在床上。男人扣住她,动作完全不受控制。
极致到来的那刻,权晏拓握紧她的手,十指紧扣的瞬间,楚乔把全部的自己,彻底绽放。
爱欲,缠绵。
第二天早上,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阻隔。楚乔窝在男人的怀里,睡的无知无觉,直到有嗡嗡的震动声,她才抬手推了推身边的人。
难得权晏拓早起的习惯被打破,他闭着眼睛摸到手机,以为是闹铃声。他特意订好下午的机票去度蜜月,就害怕早上起不来。
手机还在振动,权晏拓睁眼看了看号码,把电话接通。
楚乔听到他说话,也慢慢清醒过来。她看了眼时间,又闭上眼睛问他:“是不是叫咱们起床的电话?”
身边的人没回答,楚乔觉得气氛不对,揉着眼睛转过头,“怎么了?”
“快起来。”权晏拓沉下脸,握着电话坐起身,目光冷冽,“家里出事了。”
楚乔一惊,蹭的坐起来,看到权晏拓紧绷的俊脸,还有他满身泛起的寒意。
123 诡异牌位
来到池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是满目狼藉。
所有能砸的东西,基本上都被砸的稀烂,满地到处都是玻璃碎片。
楚乔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能够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她不敢说话,只是跟着他的步子往里面走。
“人呢?”
客厅里只有战战兢兢收拾的佣人,见到他们来,忙的回道:“太太在里面。”
“池钧良呢?”
权晏拓薄唇紧抿,语气透着深深的寒意。楚乔看到他的表情,下意识的握紧他的手,生怕他冲动。
佣人们也不敢隐瞒,道:“老爷走了,刚被太太给赶走了。”
扫了眼乱成一团的屋子,权晏拓沉下脸,问道:“姑姑怎么样?”
佣人们低着头,异口同声,“不好。”
楚乔叹了口气,让佣人们快点把屋子收拾干净,避免玻璃碴子伤到人。她拉着权晏拓往里面走,推开主卧的门。
权正宜坐在床上,平时梳理整齐的头发,此时凌乱散落,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也变得苍白如纸,看不出半点血色,“姑姑。”
楚乔喊了声,却见她眼睛盯着窗外看,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权晏拓抿着唇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俊脸的神情霎时暗沉下去。
伸手握着她的手,权晏拓见到她手指有干涸的血迹,目光冷下来,“怎么弄的?”
楚乔低头看了眼,伤口倒是不深。她扫了眼满屋子的碎片,低声在权晏拓耳边说了句什么。
屋子里的摆设被砸坏好多,估计是她不小心碰到什么尖利物件。
姑姑从小就疼他,权晏拓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只觉得气闷。他抿着唇,又问了句:“还疼吗?”
权正宜不肯说话,只是看着侄子的眼神,含着委屈。
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权晏拓吩咐人马上过来。
这种场合,楚乔似乎也帮不上忙。
权正宜平时不怎么喜欢楚乔,她心里明白。这时候自己在场,估计她脸上挂不住,肯定什么话都不愿意说。
微微叹了口气,楚乔抬手拍了拍权晏拓的肩膀,看到他点头后,她才提着皮包转身,往外面走。
走到门外,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伴随着权正宜的哭声,“阿拓,是姑姑瞎了眼……”
楚乔关上门的时候,只看到权晏拓伸手把姑姑搂在怀里,脸上的神情阴霾。
客厅中,佣人们已经把碎玻璃渣子收拾干净。
家里闹出这种事情,大家做事都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多言少语。
楚乔转身坐进沙发里,看到茶几上甩着几张破烂的照片,她拼凑起来看清楚,照片中的人有池钧良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眼神动了动,一下子想起昨天婚宴时,曾经见到的那个女人背影,心中顿时明了。
早上权晏拓接到家里电话,事情其实是昨晚闹起来的,不过考虑他们新婚之夜,直到今早上才不得不告诉他们。
事情起因是权正宜收到丈夫与别的女人亲密照片。昨天在酒店,她又见到池钧良与一个女人鬼鬼祟祟的纠缠,回到家后在她逼问之下,池钧良索性把所有的事情就都抖落出来。
外遇,出轨。
池钧良坦然承认,并且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模样,这次竟然硬气起来,留下狠话,即使离婚也无所谓,反正他不会和那个女人分开!
疯了!
楚乔把手里的照片丢进垃圾桶,冷着脸都收拾好,神情冷冽。连她都被气的不轻,更何况权正宜?平时那么桀骜跋扈的一个人,如今被丈夫**裸的背叛,这种打击谁能接受的?
想到这些事情,楚乔心底感触很深。她咬着唇,眼底的神情沉寂下去。虽然爸爸没有深说,但她明白,妈妈的事情对他永远都是一种伤害,而对她,也是不可磨灭的痛!
须臾,卧室里面的哭声渐渐小了。楚乔叹了口气,这才发觉自从进门,还没见到池越。她挑眉往楼上看了看,抬脚往楼梯上走。
刚刚迈上楼梯的台阶,楚乔就能闻到浓浓的烟草味道。她快步往楼上走,转过一楼的楼梯,在往二楼的地方见到他。
池越坐在楼梯上,手里夹着烟,周围都是碾碎的烟蒂,七零八落的,已经不少。
“你怎么在这儿?”楚乔皱眉,从他手里抢过烟,丢在脚下踩灭。看起来,他应该是从昨晚就坐在这里,许久都没动地方。
对面的人,侧身靠着墙,俊美的脸庞微垂。他额前散下的碎发遮住眼睛,楚乔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觉得心里难受。
楚乔伸手,掌心刚要落在他的肩上,却见他受惊一样的躲开。
“池越?”
看到他的本能动作,楚乔觉得心疼,轻轻喊他,“池越?”
半响,池越慢慢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身上混合着烟酒味道,楚乔想起昨天婚宴他喝过不少酒,又是一夜没睡,不禁担忧。
“你没事吧?”楚乔又问了句,语气温柔。
“能有什么事?”池越笑着开口,声音沙哑,眼神也发飘。
撂下这句话,他站起身,却因为呆坐的时间过久双腿失去知觉。楚乔急忙扶了他一把,生怕他跌倒。
池越扶着墙站稳,冷漠的推开她的手,一言不发的走回卧室,碰的一声把门关上。
眼见他无神的双眸,楚乔摇了摇头,从楼上下来。
“怎么样?”权晏拓让医生过来,给姑姑吃了药,这才让她睡下。他看到楚乔下来,沉声道。
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怎么样,他什么也没说。”
闻言,权晏拓眼底的神情一沉,薄唇瞬间紧抿。从小到大,池越都是情绪型的,有什么事情他都会闹,可这次他不闹也不发泄!
“要怎么办?”楚乔坐在他身边,扫了眼空荡荡的房子,只觉得难受。
事情来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防备。池钧良在这个家里二十几年,从没做过这样轰轰烈烈的事情,如今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给冯天真打个电话。”权晏拓薄唇紧抿,叮嘱楚乔,“这种事情也瞒不了人!姑姑一直都喜欢她,有她在还能帮着照应点儿!”
“好的。”楚乔认同他的话,找出手机把电话拨过去。
从别墅出来,权晏拓开车回到祖宅,一路上他都没说话,脸色很难看。
楚乔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这种事情谁遇见谁糟心!
家里的气氛也不好,范培仪坐在沙发里,两手揉着太阳穴,脸色发白,显然也是一夜没睡。见到他们回来,忙问了句,“正宜怎么样?”
“不太好。”权晏拓拉着楚乔坐下,双腿搭在茶几上,“我刚让医生去看过,她情绪太激动,医生说不能离开人。”
“哎……”范培仪叹气,无奈道:“正宜这人还爱面子,我也不能在她身边守着。”
“我让冯天真过去了。”权晏拓上半身往后,靠进沙发里,目光黯淡。
听到儿子这么说,范培仪了然的点点头,“也好,你姑姑就喜欢天真,有她在身边陪着,我还放心些。”
“事情查的怎么样?”权晏拓抿着唇,开口问道。
范培仪脸色沉下来,语气染着怒意,“你爸爸刚放下电话,没想到池钧良还真有能耐,竟然在外面养了两年的女人,咱们还真是小看他了!”
权晏拓深邃的目光闪了闪,神情渐渐冷冽。
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范培仪生怕儿子冲动,道:“阿拓,你爸爸说了,这件事情不许你插手。”
权晏拓低着头,没有说话。
楚乔紧挨着他坐,能够看到他眼角闪过的阴恻。她心尖一沉,脸色跟着变了变。
“婆婆,奶奶怎么样?”楚乔没看到老太太的身影,心里担心。
范培仪蹙眉,还没开口,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都坐着干什么?”老太太拄着拐杖出来,神情与平时无异,“开饭。”
老太太一声令下,范培仪急忙站起身过去伺候。
餐桌上,气氛莫名压抑。
大家都没有食欲,却又强迫自己一口口吃饭。
“丫头。”权老太太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楚乔身上,“真是对不住你了,原本应该让你们去蜜月旅行的,可是家里出了事情,让你扫兴了吧?”
“没有!”楚乔扬起头,眼底的笑容明亮,“奶奶您都不知道,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旅游,出去玩太累了,还要花好多钱,还不如在家里好!”
权晏拓转过头看她,深邃的双眸眨了眨,那眼神是说:你这话说的太假了吧?!
楚乔咬着筷子,偷偷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下,却被他反手握住,将她的五指拢在掌心。
听到她的话,权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也没在多说别的。
用过晚饭,老太太径自起身回屋,什么也没说。虽然她脸色看起来平静,但楚乔还是能看到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眼见母亲离开,权正岩放下筷子,把儿子叫到楼上书房。
他们父子俩上楼,范培仪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楚乔身上,道:“我原本是打算去庙里上个香,给你们求个送子观音。既然你在,那明天陪我一起去吧。”
楚乔不相信这些,可婆婆亲自开口,她自然不能拒绝,乖巧的点点头,“好啊,我明天陪您去。”
“嗯。”范培仪应了声,觉得疲惫,先回房间去休息。
婆婆离开后,楚乔又等了一会儿,权晏拓从书房出来后,他们两人一起离开。
开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这大半天折腾的,大家都很累。楚乔去厨房烧水,等她端着咖啡出来,见到坐在沙发里的男人,面容沉寂。
楚乔放下东西坐到他身边,神情紧张,“你在想什么?”
权晏拓拉下她的手,“没什么。”
他的表情太可怕,楚乔觉得不安,双手捧住他的脸,道:“老公,你看着我!杀人可是犯法的,你不能做冲动的事情!”
“切!”
权晏拓一笑,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薄唇微勾,“放心,你老公不做犯法的事情!”
虽然他这么说,但楚乔还是觉得不安心,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你别这样行吗?我害怕!”
“怕什么?”权晏拓低下头,望向她的目光染笑,“你又没做错事。”
“如果有天,我做错事情呢?”楚乔眨了眨眼,开玩笑的语气。
权晏拓眼角一沉,目光沉下来,“那就把你先奸后杀!”
“流氓——”
楚乔撇撇嘴,心想他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和那个联系起来?
“不信?”
权晏拓挑眉,突然一把勾住她的腰,俊脸压低下来,目光泛起阴冷的光,“楚乔,其实有个秘密,我一直都没告诉过你。”
“秘密?”楚乔全然不知,傻呆呆的还问他,“什么秘密?”
权晏拓眯了眯眸子,修长的手指轻点,滑过她红润的唇瓣,阴森笑道:“我有个特殊嗜好。”
顿了下,他锐利的目光在楚乔身上打量一遍,恶狠狠的低语,“我喜欢把女人绑在床上,狠狠蹂躏,享受那种虐待的快感。”
“你……”
楚乔咽了咽唾沫,俏脸有些发白。
望着她眼底的恐惧,权晏拓再也绷不住,裂开嘴笑了笑,神情揶揄。
意识到被他骗了,楚乔刚要骂人,他先一步拦腰抱起她,快步往楼上走,“亲爱的,你要好好享受今晚!”
“你放我下来——”
楚乔挣扎着,但摆脱不了男人的怀抱。她整个人被丢在床上,后背抵上柔软的床垫,眼睁睁看到他饿虎扑食一般的压过来,却无力反抗。
彼时,酒店的高级客房中。
季司梵手里端着饭碗,边吃边问身边的人,“爸,这家的菜还合口味吗?”
“不错。”季蕴满意的点点头,道:“是我以前吃过的味道。”
父子两人说着话,季蕴伸筷子给儿子夹菜,眼神变了变,问他:“进入楚氏还顺利吗?”
“还可以。”季司梵吃了口饭,道:“那些股东们不难对付,您放心吧。”
顿了下,他面容沉了沉,看向父亲,“不过,我们还差一个契机。”
契机?确实还缺少一个契机。
季蕴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碗筷,“爸爸明白。”
须臾,季蕴起身离开餐桌,回到书房。他坐在转椅里,拉开抽屉,手中紧紧握着一块手表。
窗外的夜色沉寂,季蕴低着头,盯着手中的表,眼底的平静一点点撕裂。
小乔,当年你为什么失约?
季蕴嘴角一沉,眼神瞬间阴霾下来。他指腹摩挲着表盘,低声喃喃,“我知道,一定是他们!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
清早起来,楚乔来到祖宅,跟着婆婆一起去市郊的庙里烧香。
不是周末,庙里的人不算多。
楚乔第一次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婆婆身边,倒也乖巧。
范培仪先给他们小两口求个送子观音,想到权正宜的事情,她又去多烧一炷香。
楚乔站在回廊外面等着,顺便看看其他地方。
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楚乔敏感的转过头,果然看到熟人。她刚要喊人,却见那人快步走进边上的偏殿,神色匆匆。
楚乔原本想同她打招呼,但见她走的特别快,也没惊动她,心里只觉得好奇。
转头看了眼婆婆,见她还在烧香,应该还需要些时间。楚乔捏着皮包,迈步往前跟过去。
大殿的边上有处偏殿,面积不算大。楚乔走到门外,并没有进去。里面的人很少,长条形的案子上摆放着一个个排位。
楚乔挑眉看进去,只见江雪茵穿着一身素色衣服,跪在一座排位前。
她腿下是黄色蒲团,双手合十在胸前,嘴里低声的说着什么。
楚乔所站的位置距离远,听不清楚。她看了看里面的排位,也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半响,江雪茵上完香,便起身离开。
楚乔隐在柱子后面,眼见着她走远。她的脚步很快,自始至终都没有多停留,生怕被人看到。
殿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人了。
楚乔转头往里面看了眼,莫名的抬脚走进去。
她来到刚才江雪茵所站的位置,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排位,那上面盖着一块红绸,什么都看不到。
楚乔咬着唇,犹豫半天,才慢慢伸手,将那块红绸撩开。
掀开遮挡,黑色的排位上,乔婉那两个字刺眼。
楚乔心尖一揪,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为什么江雪茵要在这里供奉妈妈的牌位?!
------题外话------
亲们,中秋节快乐!
群么么~~
124 作贼心虚
在庙里烧过香,范培仪特别带着楚乔去了附近一家斋菜馆,说那里的素菜好吃,让她尝尝。
菜色确实口味独特,素食做的精致可口。
楚乔吃的不少,很给婆婆面子。吃饭的时候,她主动与婆婆聊天,想要拉进和她的感情。
从小到大,楚乔都没怎么享受过母爱,现在她有婆婆,无形中会把她当作妈妈一样来对待。
范培仪这个人也不难相处,虽说有时候计较些,但到底心地善良。她知道楚乔从小的经历,对她自然也宽厚一些,毕竟她也有女儿,也能理解妈妈对于女儿的疼爱之心。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楚乔要是费尽心思想要讨好谁,那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当初对于梅杰就是如此,她用两个月的时间就把挑剔至此的梅老师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可见她的能力!
“乔乔,既然你们蜜月没有去成,那你就在家多休息一段日子,别急着回去上班。”范培仪拍拍她的手背,笑道。
楚乔点点头,神情温顺,“好,最近家里有事,我也想帮帮忙。”
提起家里的事情,范培仪忍不住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熬到儿子和媳妇儿结了婚,事情都办的圆满。可权正宜那边又闹出大事不说,自己女儿也不让她省心。
都说做父母的,要为儿女操心一辈子。此时范培仪就深有体会,真是哪个都不让她省心。
范培仪看了看楚乔,几次欲言又止。想到权初若那个臭脾气,她就头疼,也不敢随便议论她的事情,那孩子脾气太倔强,真是让人担心!
不久,范培仪让司机开车,先把楚乔送回家。推开车门下来,楚乔站在路边,一直目送黑色轿车远去,然后才转身进院。
院子里停着那辆黑色悍马,楚乔一惊,心想今天回来的还挺早?她笑了笑,提着皮包快步走到大门前,按开指纹锁进去。
“权晏拓!”
楚乔喊了声,玄关处只有他换下来的黑色皮鞋,还有外套。人却没在客厅。
人呢?
楚乔换上拖鞋,正要往里走,就见到从楼上走下来的男人,头发上还滴着水珠,脸色阴沉沉的,看着骇人。
“怎么了?”楚乔迈步走到他身边,偏过头盯着他的眼睛,笑问:“谁招惹你了?”
权晏拓挑眉看了她一眼,剑眉紧蹙,“你这称呼是不是应该改改?”
称呼?
楚乔愣了下,回想起她刚才进门喊得,忙的笑道:“哎呀,我习惯了嘛!”
这不是个好习惯。
男人往前一步,宽大的手掌罩上她的臀部,放肆的捏了捏,“我口渴。”
流氓!
楚乔暗骂,含怒的瞪了他一眼后,才起身走去厨房煮茶。
须臾,她端着大麦茶出来,放在他面前,“你尝尝这个?”
权晏拓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轻嗅了下,觉得那个味道有些奇怪。他狐疑的尝了口,最初的苦涩过后,还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气。
“还不错。”权晏拓连着喝了几口,道:“这是什么?”
“大麦茶。”楚乔也端起一杯,轻轻吹凉,“我喜欢喝的。”
她喜欢的东西,口味都很古怪。权晏拓也没多说什么,只把一杯都喝掉,末了还来一句,“再来一杯。”
楚乔微微一笑,起身去厨房把整壶都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又给他倒了一杯。
“你去哪里了?”权晏拓伸手圈住她的腰,理所应当的将她拥进怀里。
楚乔耸耸肩,笑道:“和婆婆去庙里上香。”
“上香?”权晏拓蹙眉,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你也相信这个?”
“呃……”楚乔瞥着嘴,如实道:“我爸爸说让我做个好媳妇儿,婆婆相信,那我总要陪着去吧。”
“啧啧,”权晏拓笑她,眼神揶揄,“现在你爸的话是圣旨。”
楚乔不点头也不否认,只是看着他笑。
她笑的时候,脸颊边有浅浅的梨涡,看在男人的眼里,只觉得心痒难耐。
权晏拓深邃的双眸眯了眯,蓦然低下头,张口含住她的唇,心急火燎的啃咬起来。
“唔——”
楚乔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在沦陷的前一秒。她水润的眸子上扬,盯着他的眼睛问:“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这种时候有什么事情啊?
权晏拓俊脸紧绷,脸色阴霾,冷冷的赏给她一个字:“问!”
楚乔深吸一口气,把他从毛衣下摆伸进去的手拉出来,喘了口气,道:“你说,为什么要给已经故去的人立长生排位?”
“长生排位?”权晏拓剑眉紧蹙,看向她的眼神沉了沉,随口道:“心里有愧吧!要不然好好的弄那个干吗?”
心里有愧?!
楚乔眼角一沉,因着他的话神情沉寂。权晏拓说的,正是她心中所猜想的。
“怎么了?”看到她眼神不对劲,权晏拓多问了句。
话到嘴边,楚乔又没说出口。权正宜那边的事情,就够权晏拓操心的,她不想用这种猜测的问题来困扰他。
楚乔叹了口气,伸手圈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心口位置,“姑姑那边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权晏拓眼底的神情瞬间阴骘。他抿着唇,声线紧绷,“你知道池钧良外面养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吗?”
听到他的话,楚乔就觉得不好,从他怀里抬起头,道:“什么样的?”
“比池越还小一岁。”
“啊?”楚乔惊了惊,有些不敢置信。
疯了!这些人真的疯了!
“你……”楚乔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肯定去找过池钧良了。难怪他今天回家这么早,应该是去教训过那些人了吧!
“放心,”权晏拓手指活动了下,想起什么,但又不想提及。只是沉声道:“我没做犯法的事情。”
“哼,”权晏拓俊脸冷冽,薄唇吐出的话语狠厉,“池钧良要是敢废话,我弄不死他!”
知道权正宜从小疼他,楚乔也不能多说什么,“老公,你做事不要太过!无论怎么样,他都是池越的父亲,你要为池越着想。”
这话确实说到点子上!权晏拓要不是想到池越,足足有一百种方法让池钧良生不如死!
话题太过沉重,楚乔不想继续。她笑着站起身,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
提到做饭,权晏拓眼神暗了暗,明显没有任何期待,“弄你拿手的就好。”
后面半句话他没说,心底腹诽:只要不让我饿肚子就好。
眼见他轻蔑的眼神,楚乔不服气的努着嘴,道:“那今晚烤蛋糕吧,我新学会一种口味的,应该不错。”
听到蛋糕那两个字,权晏拓黯淡的双眸蹭的放光,他笑吟吟的站起身,跟着她去厨房帮忙。
……
清早起来,冯天真把早餐做好,吩咐佣人端上桌。
“冯小姐,”佣人从楼上下楼来,面色为难道:“少爷不肯开门,从前天晚上他就没出过房间!”
把早餐放下,冯天真抿着唇叹气,叮嘱道:“你去请太太吃饭,我去楼上看看。”
说话间,她顺着楼梯往上,直接走到池越的房间外面。
扣扣扣——
冯天真伸手敲门,可房门紧闭。她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池越!”
冯天真蹙眉,喊道:“池越,你开门!”
她站在门外喊的口干舌燥,但里的人就是不出声,显然也不会开门。
似乎早就预料到他是这种反应,冯天真回身下楼,把放在储藏室的钥匙找出来,再度回来。她用钥匙把门打开,直接推门进去。
卧室里挂着厚重的窗帘,屋子里都是烟雾。冯天真捂着鼻子走到窗边,一把将窗帘拉开,同时推开窗户,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
床上的人动了动,声音沙哑道:“把窗帘拉上。”
冯天真显然没搭理他,把他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道:“起床,下楼吃饭!”
池越咻的厉目,直起上半身骂道,“靠,谁他妈让你管我的!滚出去!”
冯天真站在床边,乌黑的双眸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池越心里一突,下意识的别开目光。
“池越,你这样有意思吗?”
冯天真抿着唇,脸色沉静,道:“现在家里出了事,你把自己关在这里,就能当作事情没发生吗?池越我告诉你,你就在这里睡一百年,也改变不了事实!你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而不是这样躲起来,让人看不起!”
“冯、天、真!”
池越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喊道。
冯天真挑眉,毫无避让的瞪着他:“我说错了吗?”
顿了下,她看向池越的眼神凛冽,道:“我们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再也不是犯了错,可以躲在大树后面挨上一晚,再回家的时候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应该要发生的,我们谁也避免不了,生活总要继续,你这样缩着,到底打算缩到什么时候?!”
“我——”
池越被她的话呛的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没找到说辞。
“少爷,冯小姐!”
佣人们急急跑上来,脸色吓得惨白,“你们快去看看太太,她,她……”
池越掀开被子,蹭的起身,跑下楼。
冯天真心底一沉,也忙的跟着下去。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香案供桌,还有一个黑色排位。权正宜看到池越下来,冷声道:“越越过来。”
池越剑眉紧蹙,走到她身边,转头扫了眼排位名字,脸色立时沉下来,“妈?”
“跪下!”
权正宜沉着脸,目光幽暗,语气不容拒绝。
家里的佣人们都吓坏了,谁也不敢说话。
冯天真秀眉紧蹙,偷偷吩咐佣人去打电话,通知老太太过来。随后她迈步,走到权正宜身边,道:“权妈妈,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饭?”
权正宜没有说话,眼睛盯着池越,道:“池越,你要是还认我是你妈,你就给我跪下!对着这个排位磕头,当作他已经死了!”
池越敛下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冯天真暗暗叹气,伸手扶住权正宜,道:“权妈妈,您别这样!”
“天真,”权正宜咻的厉目,质问她,“你是不是站在权妈妈这边的?”
“我当然是。”冯天真看到她情绪激动起来,忙的安抚道。
听到她的话,权正宜总算笑了笑,伸手握紧她的手,道:“我就知道,权妈妈没有白疼你。”
最近这几天,权正宜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情绪和精神都处在一个崩溃的边沿。冯天真不能惹怒她,心里暗暗着急。
“池越——”
权正宜看到他还不动,气的吼道:“你给我跪下!”
深深的吸了口气,池越扑通一下,双膝跪在坚硬的地板上。
冯天真想要阻拦,但是看到权正宜的脸色,也不敢轻举妄动。
“池越你给我听着,”权正宜站在池越身后,目光落向对面的排位,语气阴霾道:“从今天开始,你爸爸就死了,从今以后不许再跟他有半点儿瓜葛,听到没有?!”
“权妈妈,”冯天真咬着唇,眼眶有些发红,“您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权正宜红着眼睛,眼底布满血丝。
冯天真心尖颤了颤,也不知道要怎么说。真是一团乱!
“池越,你按照我的话说一遍!”
权正宜把目光落向儿子,语气命令道。
池越抬起头,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不说?”权正宜随手抄起什么东西,就往池越身上打,“你今天不说,就不是我的儿子!”
“权妈妈!”
冯天真吓坏了,急忙往前拦住,道:“您别这样,他是您的儿子,您从小到大不是最疼他了吗?!”
闻言,权正宜眼底含着泪,哽咽道:“就是因为我疼他,所以才要让他明白,从今以后,我和池钧良那混蛋,他只能选择一个!”
“权妈妈……”冯天真咬着唇,心头酸涩。这种事情,要让池越怎么选啊?!
“闹够了没有!”
蓦然间,身后响起一声厉呵。
冯天真看到进来的人,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老太太来的及时。
正巧权晏拓和楚乔也在家,陪着奶奶和婆婆一起赶过来。
范培仪快步走过去,把权正宜拉到边上,“正宜你这是干什么啊?这样不是难为孩子吗?”
范培仪一个眼神过去,权晏拓立刻往前,伸手把池越拉起来,护在身后。
“他是我的儿子!”权正宜咬着唇,依旧固执道:“这个选择,他必须选!”
“胡闹!”
老太太沉着脸进来,一拐杖扫过去,把桌上的东西都打翻在地。
楚乔搀扶着奶奶,此时也能感觉到她已然动气,身子微微发颤,“奶奶,您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楚乔扶着她到沙发里坐下,低声安抚。
冯天真吩咐佣人,赶快把东西都拿走,随后退到一边。
“正宜,”权老太太挑眉,盯着女儿的脸,道:“你这样闹,还有点儿权家人的样子吗?”
“妈!”权正宜情绪激动,压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您岁数大了,别操心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放屁!”
老太太直接变脸,骂道:“你要是能处理好,今天还要我过来吗?”
“你都多大年纪了,做事还这么冲动任性?”老太太沉着脸,说话毫不留情,“当初这门婚事是你自己选的,今天是苦是甜,你都不能怨别人!”
听到母亲的话,权正宜眼眶蓄满的泪水,悄然滚落。她红着眼睛,哭诉道:“妈,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是往我心上戳刀子吗?”
“哼!”老太太不买账,恨声道:“你知道就好!现在孩子们都在这儿,你还要闹下去吗?”
“我——”
权正宜哽咽着,眼泪流的更加凶猛,“我咽不下这口气!池钧良那个混蛋,还有那个女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闭嘴!”越听她说话,老太太越气。
须臾,权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身,目光深邃悠远,“权正宜,把你脸上的泪水给我收回去!天塌下来,还有你妈给你顶着,轮不到你哭,我还没死呢!”
这话说的,大家都沉下脸,心头发酸。
什么时候,都是有妈的孩子最幸福。
“妈……”
权正宜瞥着嘴,扑到母亲怀里,这几天憋着的委屈,一股脑的哭出来。
这种时候,外人也帮不上忙。范培仪叹了口气,也跟着落泪。这好好的一家人,怎么说毁了就毁了!
权晏拓沉着脸,想帮忙也插不上手。他转过头,只能看到池越的眼底,隐隐泛起一片腥红。
这边,楚乔看着一切,心底的感触颇深。她敛下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池家出来,楚乔的心情有些沉重。权晏拓要回公司上班,她还有婚假,便开车回了家。
“怎么今天回家?”
楚宏笙正在花园里看书,见到女儿突然回来,笑道。
楚乔低着头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把买来的东西给他,“爸,我刚去药房配的西洋参,你以后每天早晚都用这个泡水喝,有助于睡眠。”
她刚才去药房给权正宜配点有助睡眠的补品,想到父亲,便多买了一份。
“哎哟!”楚宏笙笑着放下眼睛,道:“你长这么大,爸爸还是第一次收到你的礼物。”
原本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可楚乔却暗了神色,道:“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
这孩子情绪不对,楚宏笙收敛起玩笑,问她:“爸爸是逗你玩的,只要你们好,我就高兴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楚乔此时心有戚戚,不禁红了眼眶。
“乔乔,有事吧?”楚宏笙盯着女儿的脸色,问道。
家里的那些事情,楚乔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说,生怕引起父亲不好的回忆。
不过楚宏笙倒是反应不大,只是安慰她,这种时候要多多帮忙。
午饭是江雪茵准备的,看到楚乔回来,她又临时吩咐厨房多加了两道菜。
餐桌上,气氛融洽。
楚乔手里端着饭碗,想起那天在庙里看到的,眼神蓦然沉下来。她挑眉扫了眼对面的江雪茵,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爸爸,妈留给我的遗物,我看不懂,有时间拿回来给你看看吧?”
楚宏笙脸色微微一变,倒也没有拒绝,点头笑了笑。
啪——
江雪茵夹菜的筷子掉在桌上,脸上的神情发白。
“阿姨,”楚乔好心的帮她拿起筷子,重新递给她的时候,问了句,“你和我妈妈认识,知道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听到她的话,江雪茵脸色猛然一白,声音紧绷,“……好像是有。”
楚乔勾起唇,在她惨白的脸色中淡淡一笑,随后低头吃饭。
隔天上午,楚乔开车回家。一进大门,她便问了句,“我爸呢?”
“老爷去公司了。”
楚乔点点头,捏着皮包往里面走,故意大声道:“我有东西给他,放到书房去了,你们记得告诉他。”
“好的。”佣人们恭敬的应了声。
须臾,江雪茵从厨房走出来,手中端着一杯红茶,“大小姐呢?”
“大小姐刚走。”
走到窗边看了看,江雪茵能够隐约看到那辆红色跑车开远。她轻抿杯中的红茶,很快的功夫,起身往楼上走。
“我昨晚没睡好,再去睡一会儿。你们别去整理二楼了。”江雪茵临上楼前,叮嘱佣人们。
推开书房的门,江雪茵扫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后,才快步走进去。
书桌上摆着一个厚厚的本子,看着外皮应该是有些年代。江雪茵心底一沉,忙的伸手把本子捧起来,手腕轻轻发颤。
真是她的日记本!
江雪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烈的心跳。她完全不敢确定,这本日记中究竟会写什么?
把心一横,江雪茵咬着唇,捏着本子的硬皮就要翻开。
“阿姨!”
背后的声音,冷冷的,如同鬼魅。
啪——
江雪茵手里的本子掉在桌上,转头惊讶的瞪着她,“你,你……”
缓和了下语气,她才勉强笑道:“乔乔啊,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
“我想起一件事情,”楚乔笑着走进来,站在她的面前,伸手重新把那个本子拿起来,抱在怀里,“爸爸既然想看,那我直接给他送去公司多好?”
听到她的话,江雪茵敷衍的笑了笑,嘴角的笑容僵硬,“这样也好。”
“嗯。”楚乔低低一笑,抱着本子转身前,道:“阿姨,你脸色可不好,是不是晚上睡不着?”
江雪茵咬着唇,眼神晦暗。
“这样吧,”楚乔含笑,俏脸的神情看不出任何破绽,“我去药房给你配点西洋参,你每晚睡觉泡水喝一杯,听说效果不错。”
江雪茵敛下眉,不敢看她的眼睛,“谢谢了。”
须臾,楚乔抱着本子从书房出来,脸上的神情渐渐阴霾。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作贼心虚?
楚乔盯着怀里的本子,目光一片清冷。
125 发觉疑点
三大家族中的权家出事,自然备受瞩目。虽说池钧良只是权家的姑爷,但现如今闹出这样的丑闻,还是成为各大报纸杂志的头版头条。
不少新闻记者,蹲点挖掘新闻,这种桃色绯闻,最受大众的欢迎。
也许是池钧良心中有愧,他提出愿意净身出户,并且放弃他在权氏的所有职位。
清早起来,一处环境优雅的小区里,停着一辆耀眼的宝蓝色轿车。池越单手搭在车窗外面,下巴上冒出青色胡茬,他手中夹着一根香烟,在指间缓缓燃烧。
远远的,从小区的大门口走进来一道人影。池越看到那人,眼底的神情沉了沉,他手指渐渐蜷缩,将还燃着的烟蒂弹开。
“站住!”
池钧良提着菜篮子往楼门走,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他惊喜的转过头。
“越越?”
他回身从楼梯上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儿子,你怎么来了?”
池越挑眉看过去,还能看到池钧良脸庞带着伤痕,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他不想追究这个,只是想问个明白,“你住在这里?”
“是啊。”池钧良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往里走,“你还没来过吧?这套房子刚刚装修过,你进去看看。爸爸给你做饭。”
说话间,他们走到大门外。也许是池钧良说话嗓门大,屋子里的人听到他的声音直接把门打开,笑道:“钧良,你回来了?”
面前突然出现的人,留着长长的直发,一张脸孔模样清秀,那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池越锐利的双眸扫过去,视线滑过她的脸,渐渐往下,最后落在她凸起的小腹上,眸光骤然一紧。
那个女人被他凶狠的目光吓住,本能的伸手护住肚子,往池钧良身边躲闪,“钧良……”
“你先进去吧。”池钧良扫了眼儿子的眼色,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同时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等她进去后,把大门关上。
“儿子,爸爸也不想瞒你。”池钧良抿着唇,如实道:“你都看到了,我……”
蓦然间,池越伸手揪住他的衣服领子,将他拉到跟前,吼道:“池钧良,你他妈这么做,对得起我妈吗?”
他狭长的桃花眼眯起,眼神阴霾,“你对得起我吗?”
“我……”池钧良嗫嚅着,神情颓然,“我对不起你们!”
池钧良盯着儿子的眼睛,如实道:“可是,我也是逼不得已的!你妈妈那个人,我真的没法和她生活下去,她处处都要压我一头,这二十几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你都看到了啊!儿子,你爸爸也不想这样的,可我真的,真的是憋屈……”
“闭嘴!”
一把狠狠推开他,池越扬起的手腕,停在池钧良的头顶上面。
“怎么,你要打你爸爸?”池钧良笑了笑,目光幽暗,“权晏拓已经动过手了,要是你今天再来一次,爸爸绝对不怨你!”
张开的五指一根根用力收紧,能够听到骨骼发生的咯吱声。池越忽然勾起唇,眼底的神情冷冽,“池钧良,我今天不打你!打你,我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他抬起手,指了指面前的父亲,道:“我妈说的对,你确实已经死了!池钧良你给我听着,从今天这一刻开始,你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我都没有父亲!”
他往后倒退着步子,一字一句,目光含着恨,“你他妈的给我记住,从今以后,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和权家,和我妈也没有任何关系!”
“池越!”
池钧良也生气,怒声道:“你和我怎么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是我儿子,我还是你老子,一辈子都是!你别忘了,你还姓池!”
“哼——”
池越低低一笑,狭长的眸子轻眯起来,“池钧良,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呢?我告诉你,我可以随时改姓,如果你不想让我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撂下这句话,池越转身大步往外走,拉开车门,驾车绝尘而去。
“池越!”
池钧良后面跟着他跑出来,往前追了几步,但双两腿终究敌不过四个轮子的速度,“越越!”
他颓然的伸了伸手,哽咽道:“儿子,别恨爸爸……”
车子开出小区,一路以飚车的速度开上高速公路。池越把四周的车窗全部降下来,任由猛烈的寒风灌入鼻息,让他迎来那股窒息的感觉。
车速飙升到最大马力,池越双手握着方向盘,深邃的双眸中染满一片腥红。
现实的丑陋,超乎他的想象,更让他无法接受。
池越做梦也不会想到,二十几年对母亲言听计从的父亲,竟然能够在外面包养女人,并且很快就要给他生下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讽刺!
这人生,真他妈讽刺!
傍晚七点钟,一辆黑色悍马开进庭院。权晏拓把车停好,推开家门走进去。他换好鞋往里走,远远的就看到带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影。
自从结婚后,楚乔就把钟点工辞掉,晚饭都是她来准备。用她的话说,味道好不好,但都是她用心做的。
权晏拓感动于她的这份心,哪怕味道真的不算精致,他每晚也都吃得很香。
“回来了?”
腰上缠上一双手手臂,楚乔头也没回,手里握着铲子,继续翻动锅里的菜。
权晏拓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轻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味道,只觉得安心,“晚上吃什么?”
楚乔笑吟吟的回过头,扫了眼他的脸色,道:“都是你爱吃的。”
“哦。”权晏拓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应了声,双手却紧紧圈住她,不肯撒手。
有他在这里捣乱,影响楚乔发挥,她抬手拍拍他的俊脸,笑道:“你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权晏拓左右看了眼,磨蹭半天,最后硬是没皮没脸的索要了一个舌吻,然后才去洗手。
眼见他离开,楚乔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心底轻叱。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厚脸皮!
炒好菜,楚乔一一端上桌,权晏拓很主动的拿来碗筷,把米饭盛好。
“快点吃吧。”楚乔伸筷子给他夹菜,“你最近跑事情,人都瘦了。”
权晏拓尝了口她夹过来的菜,脸上的神情平静。他如常的咀嚼,却在心底暗叹。哎,找个不会炒菜的媳妇儿,果然是悲催啊!
饭没吃几口,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起来。权晏拓接了电话后,脸色蓦然一沉。
“怎么了?”楚乔夹菜的顿住停下,担忧的问他。
权晏拓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拉着她的手腕起身,道:“池越出门一天了,还没回家。”
又出事?
楚乔抿着唇,急忙套上外套,跟着他一起出门。
权晏拓出头去找,很快就有池越的下落。他们赶到迷色的时候,老板一直在包厢外面守着,就怕出点儿什么事情。
池越一个人来的,情绪明显不对劲。大家也都多少了解最近权家的事情,没人敢招惹他,也没人敢靠近,他要了两瓶烈酒,一个人坐在包厢里没出来,呆了整个下午。
权晏拓推开包厢的门,把已经酒醉的池越搀扶出来,大概叮嘱老板几句话就把人带走。楚乔一路陪同,帮他把池越一起抬上车。
开车回到别墅,权晏拓把车里酒醉的人弄出来。冯天真猜到他去喝酒,早就让佣人们准备着,帮着一起把人抬回房间。
权正宜的精神和情绪都不太好,冯天真不敢惊动她,刚才哄着给她吃过药睡下。
池越酒醉的一塌糊涂,权晏拓把他带回卧室,留下来跟着收拾整理。
楚乔留在楼下等着,冯天真忙的泡了壶茶过来,陪她坐下。
扫了眼井井有条的家,楚乔由衷的感叹道:“天真,幸好有你帮忙,要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大嫂,你别这么说。”冯天真给她倒了杯茶,笑道:“我们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了,现在这边有事情,只要是我能够帮忙的,我肯定全力以赴。”
楚乔端起茶碗,放在唇边轻轻吹凉,瞥着身边的人,语气渐沉,“天真,你这次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吗?”
冯天真笑了笑,挑眉道:“真的不一样吗?”
楚乔笑着点点头,神情平和。
夜晚的庭院里,一片静谧。寒风吹过,卷起树枝的沙沙声。
冯天真裹紧毛衣外套,挑眉往楼上扫了眼,道:“这次的事情,对池越打击挺大的。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嚣张跋扈,其实骨子里很脆弱的!”
“嗯。”楚乔认同的点头,眼底的情绪微有起伏,“池越确实很任性。”
顿了下,她双手揉搓着茶杯,看向冯天真,试探的问道:“天真,你和池越……,你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
冯天真勾了勾唇,眼神沉下去,“大嫂,你还不知道我和池越的事情吧?”
楚乔都是听权晏拓说过几句,具体的还真不了解。
伸手端起一杯热茶,冯天真喝了口,然后敛下眉,缓缓的低喃:“我和池越出生在一家医院,一间产房,他只比我早来到这个世界两个小时。从小到大,大院里所有的人都说,冯天真是池越家的媳妇儿,池越是冯天真家的姑爷。我们两家关系好,小时候权妈妈经常把我抱回家,让我和池越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也把我当作女儿养。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一些,还是每天都在大院里,玩闹在一起。再后来,我懂得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的时候,我妈妈就告诉我,天真你长大了要嫁给池越的!权妈妈也说,池越你长大了,要把天真给我娶回家!”
她紧了紧手里的杯子,秀气的眉头蹙了蹙,道:“久而久之,在我的意识里,就会把自己和池越联系在一起!等到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池越也会和其他男生一样,接我放学,送我上学,也会为了我和其他男孩子打架,浪漫起来的时候,也会给我送花,唱歌,写情书!我以为,这就是爱情。可是却不知道,池越的爱情,是对所有女孩子都一样的!他有兴趣就会用尽各种浪漫的方式追求,他没有情趣了,就会想尽各种办法丢开!我身边的这些纨绔子弟,大多都是这样的,池越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坏!”
冯天真喝了口水,把茶杯放在桌上,两手用力握在一起,明亮的双眸黯淡一片,“直到池越遇见你……”
楚乔愣了愣,看到冯天真眼底闪过的光华,心尖不禁颤了颤。
“大嫂,”冯天真抬手,挽起两颊散下的碎发,道:“池越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池越也可以为了一个人洁身自好,用心专一,甚至愿意改变他自己!”
“天真?”楚乔咬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这不是你的问题。”冯天真看出她的心思,笑道:“那天看到池越用枪抵着自己的头,也不想和我结婚,我就彻底清醒了。我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为我那样!”
顿了下,她收敛起脸上的失落,重拾笑脸,“离开池越以后,我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大,还有很多事情是我都没有遇见的,冯天真还有机会,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而活?”
“大嫂,”冯天真扬起头,明亮的双眸看楚乔,道:“我想做回冯天真,不想再做池越的冯天真!”
须臾,楚乔红唇轻抿,笑着握紧她的手,“天真,能够听到你对我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也支持你的想法。”
她叹了口气,声音渐沉,道:“无论未来你和池越究竟会怎么样,你都要记住,我相信你,也支持你的决定。”
“谢谢。”冯天真笑着举起杯,轻轻同她碰了下。
楚乔喝掉杯中的水,只觉得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这样清醒冷静的冯天真,才是池越真正需要的人。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楚乔洗了个澡,便钻进被窝里。
她手里捧着日记本,又在反复查看,可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长长的叹了口气,楚乔秀眉紧蹙,回想着那天江雪茵的怪异行为,她总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对劲,要不然她为什么心虚成那个样子?
可究竟是什么呢?
“又在琢磨这个?”权晏拓洗好澡出来,在她身边躺下。
楚乔颓然的本子合上,放在枕头下面。她咬着唇,目光黯淡,“我想明天回公司上班。”
“这么快?”权晏拓剑眉蹙了蹙,道:“没有带你去度蜜月,生气了?”
“不是,”楚乔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怀中,“最近家里事情多,我一个人呆着总是互相乱想,还不如去上班。”
这样倒也不错,权晏拓压下唇在她额头亲了亲,终于开恩准了,“好吧。”
听到他答应,楚乔勾唇一笑,在他怀里迷糊着睡着。
第二天早起,楚乔回公司消了假。她从人事部办好手续出来,沿着楼梯往上走。走廊中有几个人抬着一副字画,见到她过来,都恭敬的打招呼。
“乔总监。”
楚乔对待手下人一直客客气气,侧过身让开一条路让他们先走。
字画装裱在玻璃相框中,楚乔低着头,无意中扫了眼,好奇的问了句,“这字写得很好,是哪位大师的?”
总务科的人笑了笑,道:“不是大师的字,是董事长夫人的字!乔总监,您也觉得写得好是吧?咱们都说这字临摹的真像。”
董事长夫人?
楚乔眼角一沉,下意识的蹙眉,再度往那副字画上看过去。
字体苍劲,笔锋有力。如果没人说,她肯定看不出来是江雪茵的字迹。
想来她一个女人,模仿起来男人的字体也能如此出神入化。
楚乔敷衍的笑了笑,看着那几个人渐行渐远,脸上的神情慢慢沉淀下来。
这么多年,她都没留心过,江雪茵还会书法吗?而且看她的笔力,应该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临摹?!
倏地,楚乔脑海中闯进这两个字,有些胶着在一起的思绪,似乎正在抽丝剥茧而出。
------题外话------
宝宝生病发烧,汐又来大姨妈,真是各种折磨啊!今天先更新这么多,明天会有万更滴~~
126 计设圈套(万更)
自从上次醉酒后,池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睡三天三夜后,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的去公司上班。
对于池越突然的转变,似乎在冯天真的预料之外。她没想到,他能够如此快的愈合,也没想到,他能够这么快重新回到公司。
但是无论怎么样,池越有如此的行为,还是让她觉得欣慰,并且安心下来。
希望经过这种变故,池越能够真正长大,彻底成熟起来,撑起这个家!
夜晚,宝蓝色跑车开回庭院。池越将车停好,打开车门下来,往里走。
“少爷。”
佣人见到他回来,急忙将他脱下来的外套接过去。
“我妈呢?”扫了眼客厅,池越剑眉紧蹙。
佣人抬手将衣服挂好,回道:“太太在房间里,刚才闹过一阵子,被冯小姐哄着,好不容易把药吃了。”
池越抿着唇,迈步朝着里面的卧室走去。
大门没有关,虚掩着。
轻轻抬手将门打开,池越迈步走到床边。权正宜已经睡着,许是睡的不安稳,眼角还挂着泪痕,脸色也不好看。
椅子里,冯天真上半身趴在床边,紧紧握着权正宜的手,人已经开始模糊。
池越伸手刚要触上她的肩膀,又慢慢停下动作。最近这段时间,冯天真都是这样,每天守着妈妈直到半夜,等到人确实熟睡了,她才会离开。
很晚才回家,第二天早上,冯天真又会一早过来。总是在权正宜睁开眼睛前,能够看到她。
池越并没有刻意留心,但这一切都如此清晰的看在他的眼里。
他微微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眼睛盯着趴在床边的人看。她睡着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总会一翘一翘的,宛如蝶翅般扑闪。
从小到大,冯天真的眼睫毛都特别长。小时候他好奇,总伸手去揪她的睫毛,有两次把她弄哭,被权正宜拎回家好一顿胖揍!
“呵呵……”
池越忍不住低笑一声,回想着小时候的冯天真,梳着两条麻花辫,婴儿肥的脸,总是跟在他后面怎么哄也哄不走的模样。
他伸手拿起边上的毛衣外套,动作轻柔的盖在冯天真的身上。又给妈妈将被子掖好,随后他才轻手轻脚的退出来,并把房门关上。
关上门,池越稍稍站了站,这才转身往楼上走。他垂着脸,抬手松开衣领的扣子,神色疲惫的走上楼梯。从楼下到卧室,这段不算远的距离,他脑子里却没闲着,一直都在琢磨个问题。
曾经的池越,历来是想玩就玩,想闹就闹。对待女人,他自问没有认真过。虽然楚乔对他来说是个特别,但现在过去了,他只觉得那时钻牛角尖的自己很可笑!
但是现在,就在刚刚那一刻。池越看到日渐消瘦的母亲,看到代替他尽孝的冯天真,他突然觉得气闷,喘不过气的压抑。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能意识到,原来的那个池越,伤害过多少人!而他的玩世不恭,与不负责任,给多少人带来过伤害!
父亲的背叛,让他深切的体会到那种滋味,等到他切身体尝到,才明白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痛!
对不起!
池越在心底呢喃,为曾经那些被他伤害过的,所有人,道歉。
第二天早晨,池越被楼下佣人们的吵闹声惊醒。他烦躁的掀开被子,趿着拖鞋拉开房门走出去。刚走到楼梯口,却见到冯天真出现,将嘈杂的局面压制下来。
“怎么回事?”冯天真怀里抱着熨烫好的衣服,快步走过来问。
家里的老佣人神情傲然,显然是过来告状的,“冯小姐,新来的小张把太太最喜欢的一个花瓶打碎了,吓得一个劲哭呢!”
冯天真偏过头,往客厅的角落扫了眼,果然看到地上有个碎瓶子,边上还站着一个正在抹眼泪的小姑娘,年纪不大。
这种事情平时都是权正宜安抚,此时她没心思管理这些。
“让人收拾了吧。”冯天真抿着唇,沉声道。
“人怎么处理?”那佣人不甘心,又追问起来。
“还能怎么处理?”冯天真挑眉,神情不悦道,“她新来的,什么都不懂。没有教好她,是你们的责任!那个花瓶就算扣掉她一年的薪水也不够付钱,既然你们心里都明白,还眼睁睁看着她打碎?”
那些人脸色一僵,低下头不敢说话。
冯天真叹了口气,脸色凛冽起来,“现在家里有事,你们都是老人,自然要多担待!最近权妈妈心情不好,那些名贵的东西赶紧都收起来,换上些不打紧的摆出来,免得惹事!”
冯天真常年出入这个家里,也算是家里的半个主人,如今她这么说,那些佣人们也不敢造次。
须臾,池越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反身回到卧室,径自去洗漱。
等他从浴室出来,正好看到冯天真站在他的衣柜前,见到他主动打招呼,“早。”
顿了下,她把手里的衣服分类放好,叮嘱他,“第一层是衬衫,第二层是领带,第三层是皮带和袖扣,最下面的那层是内衣袜子。”
她收拾的妥妥当当,分门别类,井井有条。
池越站在她的身后,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不自觉的直起身,朝着她走过去。
“冯天真!”
他突然开口,吓了冯天真一跳,等她回过身来,面前的男人已经靠近,并且把她压向后面的衣柜。
“你干吗?”冯天真皱眉,扬起头盯着他问。
池越低下头,黑眸望着怀里的人,心底的情绪起伏。他俯下脸,道:“我想亲你。”
话落,他的唇已经低下去。
却被冯天真伸手挡开。
“池越,”冯天真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用力将他推开,“是不是我做的什么事情,让你误会了?”
“误会?”
池越剑眉紧蹙,下意识的问他:“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可误会的吗?”
他勾起唇,俊美的脸庞笑意迷人,“这么多年我都没发觉,原来你这样看,真的挺漂亮的!”
一把推开他,冯天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瞥着嘴,沉声道:“池越,有些话我要对你说一下。前段时间我每天都过来,是因为权妈妈和你都需要照顾,现在你已经恢复正常,那么以后照顾这个家的责任,还是要靠你!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了,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句话,冯天真神色自然的越过他,迈步往外走。
“喂!”
池越伸手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眼前,“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啊?”冯天真挑眉,看向他的目光不解,“难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懂。”
“不是冯天真,”池越蹙眉,神色有些恼怒,道:“你打算干吗?跟我玩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
冯天真瞬间沉下脸,神情难看下来,“哼,我没兴趣和你玩?”
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语气凛然道:“池越,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之所以来帮你,完全是看在权妈妈从小疼我的情份上,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少自作多情!”
“我自作多情?”
池越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道:“你真可笑!这么多年,是谁在屁股后面追着我的?怎么是我自作多情?”
听到他的话,冯天真眼底的神色暗了暗,神情黯淡道:“没错,以前我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可是这个梦我很早前就已经清醒过来了!而且从今以后,这种错误,我都不会再犯!”
丢下这句话,冯天真气哼哼的跑下楼,拿起皮包就离开。
池越从楼上一直追下来,可因为他脚下穿的是拖鞋,追到大门口就没法再出门。他站在台阶上,望着走远的人,跳着脚吼道:“冯天真你有种,连你也敢抛弃爷!靠,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爷还就不稀罕了!”
一大清早起来,先和这死丫头生一肚子气!妈的,好好的情调被她搅和没了!
“少爷。”
佣人们捧着新从库房拿出来的一套瓷瓶,过来询问意见,“那些名贵的我们已经收起来,摆这套可以吗?”
“滚滚滚——”
池越看都没看,沉着脸往楼上走。
妈的,那些女人家掌管的东西,问他一个大老爷们,他懂个屁啊!
见到他暴怒的模样,佣人们再也没敢多话,忙的把东西收拾好。现在这家里,人人自危,都怕惹祸上身。
回到卧室,池越全身怒火的走到衣柜前,开始挑选衣服。他愤怒的拉开第二个抽屉,见到里面都是领带,又沉着脸拉开第三个抽屉,发现里面都是皮带和袖扣。
他妈的,衬衫在哪里?
池越脸色阴霾,猛然间想去刚才冯天真的话,一把拉开第一个抽屉,只见里面熨烫平整的衬衫一件件码放整齐,并无多余的褶皱。
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件,池越穿在身上,扫了眼颜色和款式,满意的点点头。这个牌子是他喜欢的,颜色和样式也很适合他。
不得不承认,在日常生活中,冯天真悉知他的一切。可他蹙眉想了想,似乎想不起来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他好像记得冯天真以前喜欢发夹,经常看到她每天佩戴不同样式的发夹。每次被她追着问:“池越,你看我的发夹好看吗?”
池越总是爱答不理的点点头,然后看到她美滋滋的笑。其实他压根就没看进眼里。
如今回忆起来,这些画面都很模糊。池越心底的怒火慢慢散去,只觉得有些惋惜,因为他记不起来,每次冯天真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
以前她总是对着自己笑,但他从没放在心上过。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冯天真对他笑过,却又特别想看看她笑起来的模样。
靠!
池越暗自一阵唏嘘,突然发觉自己真够无聊的!
……
清早起来,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看不到阳光。连着几天都是阴天,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雪,气温也骤降。
又是一夜无眠,江雪茵从那场舞会的梦境中渐渐清醒。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前。
拉开厚重的窗帘,微微推开玻璃窗,立刻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江雪茵穿着睡衣,站在窗前,耳边都是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太太,您起来了?”佣人打扫房间经过,看到她把房门打开,便走进来收拾。
江雪茵头也没回,目光依旧注视着外面,“帮我把柜子里那件黑白格子的裙子拿去晾一晾,晾好以后要记得给我熨好。”
“是的太太。”佣人低低应了声,只觉得奇怪。那件裙子太太总是让人拿出去晾晒,然后熨烫平整,却没有见太太穿过一次。
佣人托着吸尘器进来,刚要打开,却被江雪茵伸手制止。
对面的大树上筑着一个鸟巢,江雪茵眼神专注的盯着看。佣人狐疑的瞥了眼,随后笑道:“哎呀,原来是有鸟巢啊,难怪这几天杜鹃都在周围飞来飞去,看起来它是要干坏事!”
“干坏事?”江雪茵挑了挑眉,只觉得那只鸟很漂亮,不禁疑惑道:“它要干什么坏事?”
佣人们多数都是乡下来的,对于这些东西都清楚,便多嘴解释起来,“这种鸟叫杜鹃,生来就不筑巢,每到繁殖的时候就把别的鸟巢的蛋拱出去,然后自己下蛋,再让别的鸟来孵化。”
“太太,您听说过鸟占鹊巢那个成语吗?就是说的杜鹃鸟!”佣人没有察觉到她变化的脸色,自顾说的起劲。
江雪茵沉下脸,语气突然变化道:“让人把那只鸟哄走。”
“啊?”佣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却在看到她阴霾的脸色后急忙点点头,小跑着出去,忙的去找人赶鸟。
鸟占鹊巢?!
江雪茵坐在梳妆镜前,打开最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带锁的盒子。她找出钥匙把盒子打开,放在里面的是一个翎毛面具。
手掌轻托起那个面具,江雪茵眼底的情绪逐渐起伏,她午夜梦回,总还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场面具舞会,与她共舞的那个男人。
收敛起心底的涟漪,江雪茵脸上的神情黯然无光。只可惜,与他同床共枕这么久,他却始终都没有发觉,她就是那晚与他共舞的人。
直到今天,她还能记得那晚,他牵着她的手,柔声轻问:“小姐,我可以请你跳第一支舞吗?”
明明是她先遇见楚宏笙的。
曾经,她满心欢喜的告诉过她最好的朋友,自己找到了喜欢的人。可为什么一转眼,她苦寻不到的爱人,却另娶她人为妻,而那个人,竟然还是乔婉?!
究竟谁才是鸟占鹊巢?
啪——
江雪茵将盒子扣好,把面具重拾起来,目光幽暗。
傍晚,一辆黑色迈巴赫开进车场。季司梵把车停好,推开车门下来。外面的风很大,他伸手拉高衣领,神色疲惫的走进电梯。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他走到家门外,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暖意袭人,相较于外面的天寒地冻,屋子里的温度恰好。
“回来了?”餐桌边,楚乐媛穿着睡衣坐在椅子里,手里握着勺子,正在吃东西。
“没吃晚饭?”季司梵脱掉外套挂好,换好拖鞋往里走,难得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不是,”楚乐媛脸颊带着几分笑意,舀起一勺碗里的东西,送到他的面前,“我哥下午让人送来的燕窝,你尝尝。”
这种东西季司梵从来不碰,他偏过头躲开,剑眉轻蹙。
眼见他这副表情,楚乐媛习以为常的耸耸肩,不屑道:“你啊,真是挑嘴。这么好吃的东西你都不吃,浪费!”
季司梵薄唇轻抿,锐利的双眸扫过她的脸,沉声道:“你还和江虎走的很近?”
“嗯,”楚乐媛点点头,撅着嘴看他,“有问题吗?”
抬手松开衣领的扣子,季司梵挑了挑眉,眼底的神情晦暗,“江虎的岳父是什么人物,你不是不清楚?他在外面养女人,你以为能瞒多久?!”
提起这个,楚乐媛脸上的神情也暗了暗。她红唇轻抿,道:“这个也不全是我哥的错,当初许可儿也是为了……”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楚乐媛咬着唇,一口接着一口的吃,语气蓦然:“我那个嫂子整天就知道美容健身,我舅舅和舅妈催过好多次让她生个孩子,可人家压根就不想生!我哥都要被烦死了,你说他不找许可儿,要怎么办?”
季司梵淡淡一笑,凉薄的唇瓣微勾,“就怕到时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把拉住他的手,楚乐媛惊讶的看着他,问道:“司梵,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季司梵抽回手,脸上的神情如常。
丢开手里的勺子,楚乐媛沉下脸,语气不耐烦,“你每次都这样,总是有所保留,你有什么想法倒是告诉我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用得着这么藏着掖着吗?”
季司梵挑眉盯着她,在她含怒的目光中,不急不缓道,“那是你的家人,与我无关!”
“你——”
这句话把楚乐媛呛的,对着他走远的背影跺脚。
半响,季司梵洗好澡出来,一眼就见到坐在床头的人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盯着他。
男人不动声色,迈步走到床边,从床头柜抽屉中拿出一个白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白色药丸放进嘴里,直接吞咽下去。
回过身,季司梵扫了眼面前的人,道:“要闹吗?”
楚乐媛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目光愤怒。
季司梵也不和她吵,伸手夹起枕头,就要往外走,“我去客房睡。”
“不许!”
楚乐媛突然伸手,从身后抱住他,“不许去客房。”
后背贴上一具温软的身子,季司梵抬手,松开她扣在自己身前的双手,转过头盯着她问:“不闹了?”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用这招。
可他每次都用一样的招数,楚乐媛却没有一次能赢!
“不闹了。”楚乐媛瞥着嘴,委屈的看着他。
反手把枕头丢在床上,季司梵松开她的手,径自回到床上躺好。
望着他淡漠的表情,楚乐媛自讨没趣的钻进被子里,乖乖躺好。只是她心里窝着一团火,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终于,在不知道辗转多少次后,楚乐媛翻过身正对着身边的男人,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盯着他看。
一张床上,身边的人动来动去,季司梵自然也没有睡着。他无奈的睁开眼睛,把床头灯打开,“有话对我说?”
是有话要对他说,可千言万语,楚乐媛都不知道应该说哪句?
扫了眼墙上的挂钟,季司梵疲惫的叹了口气,道:“我明天早上还有晨会。”
每次他都将工作当成搪塞她的理由,楚乐媛自然明白。她咬着唇,眼眶渐渐酸涩,“季司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追求我的时候,对我那么好,可为什么现在就对我不理不睬?”
季司梵平静的眼眸沉了沉。他挑眉盯着身边的人,俊脸的神情冷冽。须臾,他伸手将楚乐媛拉到怀里,沉声道:“乐媛,你总是胡思乱想。”
“我有吗?”楚乐媛咬着唇,心头苦涩。自从结婚到现在,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每天不是他很晚回来,就是他很早出门,她能够与他聊天的时间几乎没有。
轻轻叹了口气,季司梵抬手揉揉她的头,道:“你以前也不是这么无理取闹!”
她无理取闹吗?
楚乐媛不服气,可如果继续争论下去又是不欢而散。她瞥着嘴,一眼扫到他放在床头的那个白瓶,故意转换话题,“你吃的是什么?”
季司梵伸手将瓶子放回抽屉里,语气平静,“补充蛋白质的。”
楚乐媛笑了笑,道:“我也想吃,上次去检查身体,医生说让我吃一点儿。”
伸手关掉床头灯,季司梵抿着唇,道:“你去药房配,要根据个人体质补。”
“哦!”他的声音沉下来,楚乐媛明白他不高兴继续这个话题。
双手环住他的腰,楚乐媛将脸枕在他的胸前,能够听到他稳健的心跳声。那一阵阵有力的跳动,让她整个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司梵,”楚乐媛脸贴着他的心口,嘴角含着笑,低声喃喃,“我爱你。”
须臾,季司梵就能听到耳边响起的呼吸声,他微微低下头,望着怀里睡着的人,剑眉轻轻蹙起来,那双幽暗的眸子深邃如谭。
……
用过晚饭,楚乔一溜烟钻进卧室。权晏拓盯着心不在焉的人,俊脸阴霾下来。他沉着脸把碗筷收拾干净,动作麻利的回到楼上卧室。
卧室中央的双人床上,楚乔整个人趴在床上,双手托着下颚,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摊开的东西。
权晏拓往前凑了一眼,见到她琢磨的东西,不禁撇撇嘴。又在看那些玩意,现在楚乔每天晚上回到家,就盯着日记本和遗书研究,压根正眼都不瞧他。
操!
难道他要被那些破玩意给比下去?
权爷不服气!
从柜子里拿出换洗衣服,权晏拓转身走去浴室,洗澡更衣去了。
趴在床上,楚乔目不斜视,压根没有听到有人进来,自然也没看到男人愤恨的目光。她一门心思都盯在遗书上面,反复的琢磨推敲。
也许是出于自私的心理,楚乔本心并不愿意承认,妈妈的死与任何人有关,尤其还是与背叛联系在一起。但现在所有的证据,似乎都不能证明妈妈的清白。
身边的位置凹陷下去,楚乔怔怔出神,没有意识到危险靠近。她眼睛直勾勾盯着遗书上面的字迹,但始终都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男人的俊脸突然伸到眼前,楚乔吓了一跳,却见他眉眼含笑,薄唇勾起的弧度媚惑,“我洗香香了,你闻闻看。”
“噗——”
楚乔憋不住笑,一巴掌拍在他的俊脸上,耻笑道:“好恶心。”
“怎么恶心了?”权晏拓轻握着她的手,拉起来放在唇边亲了亲,道:“我真的,洗的很香。”
说话间,他勾住楚乔的脸,硬是将她拉进怀里,逼问道:“香吗?”
楚乔轻嗅了下,嘴角含笑几分笑意,“香,可香了。”
听到她这么说,权晏拓满意的点点头,一把将她拽到身下,迫不及待的低下头,将唇压下来,“那成,我们办事吧。”
“喂!”
楚乔抬手打过去,脸色大变的伸手推他,同时把被他弄到地上的日记本捡起来,厉声道:“你小心点儿,当心弄坏了。”
看到她对于一个本子如此爱护,权晏拓那股占有欲再度作祟。他绷着脸,低下头问身边的人,语气含着不悦,“是我重要,还是它重要?”
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了看,楚乔明白过来后,暗暗吐了口气。天哪,这个男人又开始耍幼稚?这两者,有可比性吗?
“当然你重要。”楚乔笑了笑,趁着他松动的功夫,偷偷把日记本书拿起来,重新放好。
权晏拓刚要松开的剑眉,又被她后半句话给整的纠结,“它也重要!这个日记本,可是我妈留给我的!”
“靠!”
权晏拓低咒一声,沉着脸伸手,二话不说直接扒她的衣服。
他还就不信了,他收拾不了她!
“别别……”
楚乔缩着脖子躲他,因为他的动作觉得痒,控制不住的笑起来,“别闹了。”
怎么能不闹呢?
自从家里出事,这些日子他们就没正经好好睡过觉。有时候晚上睡着了,权晏拓都不踏实,生怕一个电话,姑姑那边又发生什么情况。
楚乔每天要上班,还要兼顾家里,两边忙也辛苦不已。
反正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到家,几乎就是吃饭,睡觉。而睡觉也变成了单纯的睡觉,倒在枕头上,两人都觉得累,好久都没有亲热了。
所以今天晚上,权晏拓是不可能放过楚乔的!
楚乔心里也明白,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那恶狠狠的眼神毫无避让,她预知无处可逃,也就放弃挣扎。
“我想洗澡。”楚乔喘了口气,把他伸进去的手拉出来,语气近乎哀求。
她放低姿态,显然是有用的。权晏拓低下头,锐利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不怀好意的停留在某处,笑道:“五分钟。”
五分钟?那是他的洗澡速度,楚乔肯定不行。
“十五分钟。”楚乔讨教还价,这是她最近新学的本事。
“十分钟。”男人退了一步,已经是极限。
“成交!”
楚乔蹭的从床上坐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下,然后才跑进浴室。
浴室里很快响起水声,权晏拓按耐住想要直接冲进去的念头,为了晚上能够尽兴,只能放弃一部分福利。
他偏过头,扫了眼楚乔放在床上的日记本,黑曜石般的眸子眯了眯。这些东西看来看去,也没什么突破,搞不懂楚乔到底在琢磨什么?
十分钟很快过去,权晏拓已经起身走到浴室门前,打算破门而入。
他们约定的是十分钟,楚乔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出来,那么他进去,也不算犯规。
手指刚刚触上门把,门却从里面打开。
对面的人身上围着一条白色浴巾,长发还在滴水。她眨了眨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笑道:“没有误时吧?”
顺着她长发滴落的水珠已经把浴巾浸湿,此时湿润的浴巾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权晏拓哪里还顾得上算计时间啊,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本能的伸手抱起面前的人,直接把她丢在床上。
“啊!”
楚乔全然不备,后背抵上柔软的床垫,身体也跟着上下起伏。
她刚要开口,却见男人倾身压下来,火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带着炙热的温度。
身上的浴巾轻松被男人撩开,丢弃在床脚。楚乔身上再无遮挡的衣物,她并不是故意不穿,而是时间来不及。
十分钟只够她洗澡,甚至连身上的水渍都没有来得及擦干。她郁闷的想,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五分钟就洗好,甚至还能穿戴整齐?
“唔——”
楚乔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气喘吁吁,道:“不行……”
“怎么不行?”
权晏拓怒极,一张俊脸阴沉的可怕。这种时候被打断,是要出人命的。
“那个,”楚乔咬着唇,脸颊绯红,道:“没有套了……”
权晏拓紧蹙的剑眉松了松,黑曜石般的眸子蓦然涌起一片笑,“没有就没有吧,正好我们要个孩子。”
“孩子?”
自从结婚后,权晏拓还是第一次同她提到孩子,却是在这种情形下?楚乔觉得有些尴尬。
她往被子里缩了下,勾唇问他,“你真的想要孩子?”
提起这个,权晏拓笑着点点头,修长的手指轻佻起她脖颈中带着的子弹项链,笑道:“你都戴着我们家的传家宝了,还不给我生儿子?”
“呸!”
楚乔啐他,脸色不悦道:“你怎么就知道生儿子?我喜欢女儿,像兜兜那样的多可爱!”
“傻瓜!”
权晏拓俯下脸,张嘴在她鼻尖轻轻咬了下,道:“咱们生儿子,就是为了把兜兜娶回来。”
“呃……”楚乔撇嘴,问他:“你不介意姐弟恋?”
她一副认真的表情,权晏拓看得好玩死了。他忍住笑,继续逗弄她,“不介意!反正凌家有钱,将来的陪嫁肯定很多!”
这男人是掉钱眼里了吗?
楚乔无语,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个话题沟通完毕,楚乔并没有拒绝生孩子。权晏拓偷偷一笑,有种得逞的神情。不过他眼角扫到床上的东西,再次沉下脸,道:“媳妇儿,你能不能把丈母娘的遗物收起来。你把这些东西放在我们身边,绝对会影响我的发挥!”
“噗——”
越说越没正经的,楚乔抬手捏了捏他的俊脸,伸手把日记本和遗书勾过来,准备叠好放起来。却不想,她眼角不经意的扫过什么,双眸瞬间瞪大。
“别动!”
权晏拓往前的动作,在她的叫声中瞬间停滞。
他妈的,每次都在紧要关头喊停,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楚乔!”
权晏拓黑着脸,咬牙切齿的吼她。这种时候总被打断,要是他不举了,她以后的性福生活怎么办?!
楚乔压根没想这些,咻的坐起身,一把将他的头拉低,只给他看:“你看看这两个‘的’字,是不是不一样?”
权晏拓眼神一沉,扫了眼,并没看到什么不同。
楚乔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他的心思压根就没在这上面。她沉着脸拿起床边的睡衣,扬手披在身上,然后才耐心的解释给他听,“你看妈妈的日记里所有‘的’字,都是左边偏旁白芍第一笔从外往里面撇。可是你再看遗书上面的‘的’字,白芍的第一笔是从里往外撇。”
听到她这么说,权晏拓再度低下头看了看,似乎真的发觉有些异样。不过那处差别很难分清,如果不是楚乔指出来,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
“是有点儿不一样,”权晏拓抿着唇,道:“不过我们写字有时候也会这样的。”
“不对!”楚乔眼神轻佻,看向身边的男人,“几十年的习惯应该不会轻易改变。”
“你想说什么?”看到她的眼神有变,权晏拓挑眉问她。
楚乔再度看了看那处细微的差别,道:“前几天我在公司看到江雪茵临摹的字帖,原本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
“你怀疑她?”权晏拓深邃的目光闪了闪,此时的神情也沉下来。
楚乔点点头,语气肯定,“我要试一试。”
她明亮的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转过头望向身边的男人,道:“老公,你帮我一个忙!”
权晏拓最爱听她说这种话,凉薄的唇瓣勾起的笑容温柔。
翌日早上,江雪茵起床就接到学校的电话。她挂断电话后,让司机准备了车子,很快来到学校。
电话是校长打来的,她到的时候,早就有人等候,直接把她请到校长办公室。
“雪茵啊,”古校长见到她来,尤为客气的站起身,朝着她迎过去,“你可是稀客啊,好久都不见你来学校。”
当初在学校,古校长还是校务主任,如今几十年过去也成为校长。那时候江家生活条件不好,多亏有古校长关照,没少帮忙找老校长给江雪茵放宽条件,能免的学杂费也都帮她免了。
所以这么多年,江雪茵都很感激,也时常回到学校来看看。
“您找我有事?”江雪茵坐下来,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心底感触颇深。
古校长微微一笑,神情平静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咱们学校又快校庆了,想请你写一副字。”
“写字?”
江雪茵挑眉,脸色变了变,道:“我很久都没写过了。”
“哈哈……”古校长仰头大笑,神情称赞道:“你千万别这么说,当初你在学校不仅画画好,字也写得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学校都没有再出现过像你这样的学生。”
听到称赞,总是让人心生愉悦。江雪茵低下头,神色有些得意。
“您想要什么样的字?”江雪茵勾起唇,笑着问道。
古校长拍拍她的肩膀,将她带到书桌边上,将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指给她看,“你按照这副字帖临摹就好。”
江雪茵扫了眼,柳体字,倒是她拿手的。临摹的内容也是古词,并无不妥。
截取的一段内容,篇幅不算长。这算是举手之劳,江雪茵找不到理由推辞,也就欣然应允。
她放下皮包,洗干净手后回来,站在书桌前,按照字帖很快临摹完成。
“好啊!”古校长在边上看着,不禁拍手道:“雪茵啊,你的笔力又长进不少。”
江雪茵放下手里的毛笔,嘴角的笑容染着几许笑,“哪里,是您夸奖了。”
须臾,她又与古校长两人闲聊几句,稍后便离开学校。
将她临摹的字画卷起来,古校长推门走进隔壁,将字画放在桌上,“权少,您要的东西。”
楚乔伸手将字画拿起来,打开扫了眼,满意的点点头。
权晏拓见她点头,这边才算露出笑脸,道:“谢谢古校长。”
“哎哟,这可不敢。”古校长连连摆手,语气恭敬道:“权老太太对我曾经有恩,这点儿小忙,古某自当竭尽所能。”
“成!”权晏拓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道:“这话我一定转告奶奶。”
闻言,古校长感激涕零的道谢,并且将他们送出门。
坐上车,权晏拓瞥着身边的人,问她:“媳妇儿,你接下来想要干吗?”
楚乔敛下眉,眼神渐渐阴霾起来,“我要去验笔记,如果证实真有问题,那么江雪茵就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啧啧……”
权晏拓咂咂嘴,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亲,笑道:“媳妇儿,你上道啊!这一步步小圈套设的,连我奶奶都搬出来了。”
“必须的!”
楚乔目光幽暗,眼角的寒光闪现。倘若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题外话------
万更来了,吼吼~~
127 遗书真相
元旦过后,气候越来越冷。因着很快就要过年,各大公司也是最忙碌的时候。
清晨,雾霭重重,又是一个阴天。
江雪茵不喜欢这种天气,总会让她联想到不好的画面。她转身走进厨房去忙活,想要以此忘记心底的那些阴霾。
等她准备好早餐出来,楚宏笙已经穿戴整齐下来,拉开椅子坐下。
“这么早起来?”江雪茵将早餐端到他的面前,看到他的穿戴,问道:“要去公司吗?”
“嗯。”楚宏笙淡淡应了声,随手拿起报纸。
拉开对面的椅子,江雪茵坐在他的正对面。她挑起眉,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底的情绪辗转。
“有事?”即便没有抬眸,楚宏笙也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
他的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么多年,江雪茵早就习惯他的态度,心头的滋味复杂,“宏笙,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问你?”
楚宏笙偏过头,扫了眼对面的人,端起牛奶喝了口,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当年如果不是学姐在遗书中,让我照顾楚乔,你会不会娶我?”江雪茵垂下眸,双手用力紧握在一起,因为过度用力,指尖都泛起白色。
楚宏笙抿起唇,剑眉轻轻蹙起,“为什么要说起以前的事情?”
“我想知道。”江雪茵抬起头,眼神落在他的脸上。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很想知道,如果不是当年那封遗书,他会不会娶自己?
楚宏笙敛下眉,脸上的神情沉寂下来。他没有回答,江雪茵渐渐看懂他的眼神。
“果然如此。”江雪茵低低一笑,神情酸涩。其实早就感觉到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顿了下,她眼神沉了沉,道:“宏笙,乐媛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太偏心。”
“我偏心吗?”楚宏笙蹙眉,看着她道:“是你把乐媛宠坏了。”
提起这个,江雪茵更觉得心头发酸,语气黯然道,“在这个家里,如果我不宠她,还有谁会宠她?虽然外人看来你从小对楚乔都是百般挑剔,可是在你心里,楚乔才是你最疼爱的女儿!”
听到她的话,楚宏笙眼底的神情变了变,薄唇轻轻抿起。
他的默认,只让她心尖刺痛。
不多时候,楚宏笙拿起餐巾擦擦嘴,起身前,道:“你放心,我只有这两个女儿,楚乔应该有的,乐媛也会有!”
钱吗?
江雪茵目光黯淡下去,她相信楚宏笙会一碗水端平。可在有些时候,不是钱能够买来所有的东西。她的女儿并不傻,虽然年纪小,却还是能够感觉到什么。所以这些年,乐媛总是拼尽全力讨好父亲,想要他看重,想要他喜欢。
想到此,江雪茵就会觉得心疼,觉得对不起女儿!
也许都是因为她自己当初的决定,如今还连累到孩子。那句话怎么说的?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想要回头,却根本找不到救赎的路。
站在大门口,看着楚宏笙坐进车里,司机将车开走,江雪茵才收回视线。她转过头,看到花架上摆着的那盆兰花,枝叶都已经枯黄。
江雪茵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花盆托起,眼底的神情惋惜。这盆花还是女儿让季司梵千辛万苦寻回来的,与之前的那盆品种一模一样。
纵然她细心浇灌,处处小心,可养不活还是养不活。无论费尽多少心思,还是只能看着它在自己手里枯萎,最后死去。
“丢掉吧!”
江雪茵转手把花盆递给佣人,语气蓦然。
佣人们都知道她平时宝贝这盆兰花,如今见她说让丢掉,不禁愣了愣。但是最近太太的情绪不太好,大家都看得出来,也不敢多问,只按照她的心思将兰花处理掉。
迈步回到卧室,江雪茵推门进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她走到梳妆台前,蓦然看到那上面摆着一枝白玫瑰,而在花的下面是一张照片。
伸手拿起那张合照,江雪茵脸色大变。照片中,站在她身边的人,笑容明艳。那两颊边浅浅的梨涡,深深刺激着她的眼球!
乔婉。
江雪茵把白玫瑰抓起来,甚至顾不上有尖刺扎进肉里,迅速的将花从窗口丢出去。她手里紧紧攥着照片,用力扭在一起,撕成碎片后丢进垃圾桶。
“来人!”
江雪茵拉开房门,把佣人喊上来,“刚才谁进过我的房间?”
佣人摇摇头,狐疑的看着她,道:“没有人啊太太。”
没有人?
江雪茵脸色刷的一白,眼底的神情惊恐莫名。是啊,应该是没有人,刚才她就站在大门外,并没有看到有人进来。
“下去吧。”江雪茵白着脸,额头隐隐渗出一层冷汗。
佣人不敢多言,转身欲走,却又听身后的人吩咐,“给我备车,我要出门。”
“是。”佣人诺诺的答应,急忙下去准备。
乌云遮天,温度很低。江雪茵穿着大衣,坐上司机的车,离开别墅。
江雪茵到的时候,江家还在吃早餐。难得江虎也在家,见到她很亲热的笑了笑,“姑妈,这么早过来,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江雪茵笑着拍拍他的手,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红盒子给他,道:“正巧今天见到你,这是姑妈前些日子去庙里求的平安玉佩,你要随身带着。”
“这么老土的东西?”江虎拿在手里掂量了下,剑眉紧蹙,显然不喜欢。
“这孩子。”江母瞪了儿子一眼,把他拉到边上,“不许乱说,这是你姑妈疼你。”
江家只有这一个孙子,江雪茵自然偏疼他,打小就对他提出的条件,有求必应。
“姑妈给我的,我都带着。”江虎笑了笑,伸手把玉佩挂在脖子上,亲昵的搂着江雪茵的肩膀。
从小看着他长大,如今见到他成家立业,江雪茵心中也颇多安慰。只是江家娶的这门媳妇儿,背景太过强大,若要说起来,还是江家高攀。
原本她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大哥大嫂坚持,她也无可奈何。
“小虎啊,”江雪茵拉着他的手,叮嘱道:“你爸妈年纪都大了,想要早点抱个孙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
提起这个,江虎脸色也不好看,神情漠然的敷衍两句。
江雪茵也听女儿提起过,心中的担忧更甚。她抬起头,瞪着江虎,道:“小虎,你是哥哥,以后要和乐媛相互照应。”
“姑妈你放心,”江虎点头保证,道:“乐媛是我妹妹,我肯定会照应她。”
听见他这么说,江雪茵总算放心一些,眼神也温和下来。
“雪茵,你来有事?”江文海放下筷子过来,总觉得她神情不对劲。
看到她的眼神,江文海目光一闪,道:“咱们到楼上书房说吧。”
来到楼上,江文海把佣人都支开,并把书房的门关上。这才压低声音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江雪茵坐在椅子里,想起早上的怪异事件,不禁沉下脸,道:“大哥,当年我让你查的那个人,你这些年还有继续追查吗?”
“当然有。”江文海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小心,道:“这些年我一直都让人四下去查,可是说来也奇怪了,怎么都查不到啊!雪茵,你是不是把名字搞错了呢?”
“不会。”江雪茵很肯定的回答,道:“当年的事情,乔婉只告诉过我一个人,她不会骗我的。”
“那就奇怪了。”江文海也想不通,眉头紧锁,“现在咱们江家,也算有些薄面,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是啊,这点儿江雪茵也想不明白。当年她知道与乔婉通信的那个男人,偷偷记下他的名字,可是自从乔婉死后,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也没有露面。
如果他真的爱乔婉,怎么能这么多年都音讯全无?
“妹妹,到底怎么回事?”看到她情绪不对,江文海也跟着着急。
江雪茵叹了口气,沉默半天才开口,“上次楚乔查到乔婉是自杀后,娇娇也不知道怎么得知的这些事情,背着我们把遗书拿给了楚乔。”
“什么?”江文海蹭的站起身,道:“这就是说,现在遗书在楚乔手里。”
江雪茵蹙眉,神色黯淡的点点头。
“娇娇这孩子也是,真不知轻重。”江文海脸色大变,急得团团转。
伸手捏紧手里的杯子,江雪茵淡淡勾唇,道:“这也不能怪娇娇,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江文海抿着唇,神情担忧,“那东西在楚乔手里,如果她查出什么,或者发现什么怎么办?”
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她转头看向窗外,语气蓦然,“如果只是遗书,我倒还不怎么担心!可是最近,我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人,在暗地里捣鬼?”
“这话怎么说?”江文海惊讶,不解的问她,“是什么人?”
“我就是想不到是什么人。”江雪茵眯了眯眸子,“大哥,你说会不会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你不是说,那个男人一贫如洗吗?”江文海挑眉,神情不屑道:“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人都已经死了,他即便回来,还能做什么?”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江雪茵提着的心,总算放了放。难道是她多心,可为什么有人在她房间里放白玫瑰和照片?
江文海转过身,在她身边坐下,脸色沉下来,“你别多想了,不管怎么说,你和宏笙都是二十几年的夫妻,你们还有乐媛。”
“哥!”江雪茵突然出声打断他,眼眶发酸,“这二十多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在他心里,始终也没有我!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后悔了,如果能够让我重新再选一次,我不会……”
“妹妹,”江文海抬手落在她的肩膀上,道:“你也是为了江家,为了我们能够过好日子,哥都知道。”
江雪茵咬着唇摇摇头,眼眶逐渐湿润,“我最近经常做梦,梦见谢阿姨,梦见乔婉。是我贪心,我对不起她们!”
“哥,纸终究包不住火。这块大石头压在我心上这么久,你知道我有多累吗?”后面的话,江雪茵都没有说出口,她紧紧咬着唇,脸上泪痕满布。
江文海动了动嘴,也不知道要怎么劝她。突然间,他只觉得山雨欲来,似乎一切都在冥冥中,被命运推着往前。
在江家用过午饭,江雪茵激动的情绪才算缓和一些。司机将车开回别墅,她推门下来,却见到楚乐媛也开车回来。
“妈妈,”楚乐媛把车锁好,笑着走过来,“你出门了吗?”
“去你舅舅家一趟。”江雪茵扫了眼突然回家的女儿,狐疑道:“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爸爸让我回来的。”
楚乐媛笑着耸耸肩,似乎没有觉察出异常。
听到她的话,江雪茵脸色一沉,心中某处蓦然收紧。她挑眉看了看,见到不远处停着的黑色悍马,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该来的,躲不了吧。
江雪茵伸手拉住女儿的手腕,神情反倒平静下来,“走吧。”
楚乐媛没有觉察到不对,笑着挽起母亲的手,与她一起走进屋。
推开大门,客厅的气氛一片压抑。
楚乐媛看到对面坐着的人,眼神沉了沉,下意识的看向母亲。
相较于她的惊讶,江雪茵冷静的握着她的手,将她带进去,同时笑道:“你们来了。”
权晏拓坐在楚乔身边,此时看到她们进来,目光瞬间眯起。
楚宏笙依旧坐在他平常的位置,此时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目光深邃。
楚乔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人,眼神一点点儿晦暗下来。
抬起头的那个瞬间,她看到江雪茵异常平静的双眸,心头不禁动了动。
气氛莫名诡异,楚乐媛左看右看,也没发觉什么,笑吟吟的开口:“爸爸,您有什么事情吗?怎么把我们都叫回来啊?”
楚宏笙微微低着头,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起伏。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那要问你妈妈。”这边沙发里,权晏拓伸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沉声开口。
楚乐媛蹙眉,不解的问他:“问我妈妈什么?”她偏过头,目光落在楚乔身上,神情戒备。
“阿姨。”楚乔直起身,将面前的东西推过来,面色从容的问她,“这份遗书,究竟是怎么来的?”
茶几上,楚乔把遗书推过来,眼神锐利。
那份东西楚乐媛见过,还是她亲手丢给楚乔的。她挑眉,不屑的笑道:“还问什么,这不是你妈的遗书吗?”
“是吗?”楚乔轻笑出声,眼睛越过楚乐媛落在江雪茵的身上,“阿姨你说,这份遗书,是我妈妈留下的吗?”
江雪茵抿着唇,不紧不慢的靠着椅子坐下来,掌心一片寒意。
“你什么意思?”楚乐媛咻的沉下脸,怒意横生。
权晏拓伸手指了指她,薄唇瞬间紧抿,“楚乐媛,这里没你的事儿,你边上好好听着!”
这句话把楚乐媛噎住,半天没说出话来。
“妈……”终于觉得气氛不对,楚乐媛小心翼翼握着母亲的手,眼神透着几分慌张。
江雪茵转过头,目光扫过屋子里的每个人,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既然你们来问我,那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何必绕弯子?”
楚乔站起身,将茶几上的笔迹检验书拿起来,举到她的面前,“为什么要伪造我妈妈的遗书?”
伪造遗书?
楚乐媛突然震惊,完全不敢置信。可她又莫名心头一沉,妈妈的书法一直都很好,她小时候经常看到妈妈临摹字帖,每次都临摹的很像。
忍住心底的猜测,楚乐媛一把从楚乔手里抢过检验书,快速的看了几眼后,厉声吼道:“楚乔,你诬陷我妈妈!我妈妈不可能伪造什么遗书!”
“住口——”
楚宏笙啪的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从小到大,楚乐媛还没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心里有些害怕。
她紧紧攥着那些东西,蹲在母亲身边,心急道:“妈妈,你别生气!你告诉他们,这遗书是真的,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江雪茵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盯着面前的女儿,心尖一阵阵收紧,“乐媛,妈妈……对不起你。”
“妈?”
楚乐媛脸色咻的一白,在看到她眼底的神情后,霎时明白过来。
从女儿手里拿下检验书,江雪茵脸色平静,道:“遗书是我写的。”
她如此轻松的供认,倒是楚乔没有想到的。
楚乔转过头,看了看权晏拓,同样也看到他惊讶的神色。
“我妈妈的遗书在哪?”楚乔按耐住心底的情绪,沉声问她。
江雪茵摇了摇头,眼神黯淡,道:“没有遗书,学姐没有留下遗书。”
没有?
楚乔眼角一沉,并不相信她的话,追问道:“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伪造我妈妈的笔迹,为什么弄出这份遗书?”
江雪茵抬起头,泛红的目光落在楚宏笙的身上。
楚乔扑捉到她的眼神,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心中已然明了。
楼上的书房中,楚宏笙站在窗边,眼睛望向远处,神情幽暗。
江雪茵咬着唇,目光落在他的肩头,眼眶泛红,“宏笙,遗书的事情是我的错!可我只是想,只是想让你对她死心……”
“江雪茵!”楚宏笙沉着脸,声音低沉,“当初让我知道乔婉和那个男人的通信往来,也是你故意安排的?”
“我……”
江雪茵咬着唇,脸色一片苍白,“是,我是故意让你知道的。可我都是为了你好,我……”
“够了!”
楚宏笙转过身,深邃的双眸锐利,“你骗了我这么多年?”
“宏笙……”江雪茵眼眶泛红,哽咽起来。
“我们离婚吧。”
听到他的话,江雪茵心尖一阵收缩,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128 神秘来信
寒冬雾霭的早上,总会特别冷。温度低,飘下来的零星小雨变成冰渣,一下下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楚乐媛打开车门下来,猝不及防被雪渣扫到,急忙伸手捂住脸,快步往屋里跑。
佣人为她打开门,低声唤道:“二小姐。”
她站在玄关的地毯上跺跺脚,目光一转,看到前面摆着一个黑色行李箱。
“妈妈。”楚乐媛抿着唇,快步走过去,“你这么早就起来,不是说等我来了再整理吗?”
江雪茵站起身,握住她稍显冰凉的手,笑道:“昨晚睡不着,闲着没事就整理好了。”
看着她泛红的眼睛,楚乐媛跟着眼眶泛酸,语气黯淡的问她:“一定要搬走吗?”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楚乐媛咬着唇,没有再问,转身帮她拉着行李箱,带着她往外走。
“太太。”家里的佣人追出来,手里捧着一顶羊毛妮子的圆顶礼帽,道:“外面下雪了,带着这个吧。”
江雪茵平时对下人还算温和,与大家相处的不错。
扫了眼外面稀稀落落的雪花,江雪茵淡淡勾唇,反手把帽子推回来,语气平静:“不用了,弄脏了太可惜。”
楚乐媛咬着唇,把帽子接过来,随后跟着母亲的脚步走出大门。
拖拉着行李箱出来,楚乐媛迈下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下意识的扬起头,往楼上的卧室看了看。侧面那扇落地窗前,只有厚重的窗帘,再无其他。
“娇娇?”
江雪茵见她站在原地发呆,不禁喊了她一声,眼底的神情倒是没有任何起伏。
这孩子心里想的什么,她自然明白。只可惜,她还不懂!
“来了。”楚乐媛转头跟上去,把车子的后备箱打开,将行李箱搬上去,随后坐进车里。
发动引擎前,楚乐媛脸色沉下来,漠然道:“以后不要叫我娇娇,我讨厌这个名字!”
她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开走。
江雪茵别过脸,目光望着车窗外的景物,眼眶渐渐泛起酸涩。是啊,这个名字她也不喜欢,却又为了让她能够到得到那份父爱,不得不为之。
江雪茵,何苦呢?!纵然她尽心尽力几十年,依旧抵不过那个人的笑。
这一辈子已经过去大半,她才幡然明白。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被偷走,只有那藏在心底的回忆,是永远的,不可磨灭。
开车来到一处普通小区,楚乐媛将车停好,打开车门将行李箱搬下来,拉着妈妈的手,带着她进去。
租房的时候,楚乐媛特别选择了楼层,她选了二楼,不高不低,方便妈妈上下楼。
掏出门钥匙,她将大门打开,提着行李先一步进去,“妈,就是这里。”
江雪茵跟着她走进去,环顾四周后,嘴角勾起笑意,“很好,收拾的很干净。”
其实哪里会很好?这里的环境条件,房屋面积,与家里的房子比起来,完全没有可比性。楚乐媛将门关上,伸手握住江雪茵的手,道:“妈妈,为什么你一定要自己住?和我们住不好吗?那样我每天还能陪着你。”
“当然不好。”江雪茵果断拒绝她,笑道:“你和司梵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妈妈去了,会影响你们。”
“不会啦,反正司梵他也……”楚乐媛突然住口,眼角闪过一抹暗芒。在家里也是她一个人,每天晚上等着季司梵回来,等到睡着。
收敛起心底的失落,楚乐媛不想让江雪茵担心,重拾笑脸道:“那你先暂时住住,我相信爸爸只是生气而已,等他气消了,一定会来接你回家的。”
听到女儿的话,江雪茵眼底的神情暗了暗。她偏过头,将视线移向别处,并没有接话。
她知道,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的。因为她不是乔婉。
随手拉过行李箱,楚乐媛拽着她往卧室走,“妈,你来看看还缺少什么?我昨天收拾的仓促,少什么你告诉我,我再去买!”
江雪茵帮着她把行李箱抬进卧室,看到周围的布置,满意的点点头,“什么都不缺,就我一个人,已经很好了。”
“妈妈!”楚乐媛眼眶一酸,伸手搂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肩上,哽咽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还有我呢!”
江雪茵抬起手,轻抚着女儿的额头,眼眶泛起红晕,“乐媛,是妈妈对不起你。”
楚乐媛咬着唇,在她怀里摇摇头,哽咽道:“不要说对不起。”
她抬手抹掉江雪茵脸上的泪痕,颤声道:“妈妈,我能够明白你心里的感受。”
因为她也经受着,同样的折磨。
帮着江雪茵安顿好行李,楚乐媛又开车带她去趟超市,买了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不少吃的,把冰箱塞的满满的。
中午的时候,江雪茵亲自下厨,做了顿午饭。三菜一汤,算不上丰盛,却是母亲对女儿的爱。
用过午饭,楚乐媛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开车回到公司。
坐电梯上来,楚乐媛一路的脸色都不好看。她抿着唇,眼眶红红的,心里很难受。
叮——
电梯门打开,眼前闪过一道人影,楚乐媛脸色沉了沉,快步追出来。
“楚乔!”
楚乐媛几步赶上来,挡在她的面前,双眸射出的眼神染着怒火:“把我妈妈哄走,你现在满意了?”
刚从会计部出来,楚乔正在琢磨手里的这本账簿,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
望着楚乐媛气涨的脸,楚乔倒是没有生气,轻轻合上资料夹,道:“走或者留,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不是你决定的?”楚乐媛双手环胸,脸色阴沉,“哼,你说的真好听!不是你存心去爸爸面前闹,爸爸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要和我妈妈离婚?”
楚乔转过头,明亮的双眸中反射出一抹犀利,“她曾经是我妈妈最好的朋友,却在她死后伪造出那样的遗书,你觉得,我不应该把事实说出来吗?”
“你……”楚乐媛自知理亏,底气渐渐不足,“我妈虽然写了封假遗书,可事情总是真的吧!你就是看我不顺眼,看我妈不顺眼,所以接机报复我们。”
“报复你们?”楚乔突然笑出声,俏脸的神情沉下来,“楚乐媛,你以为自己有什么值得我报复的吗?”
楚乔偏过头,乌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沉声道:“公司、爱情、还是亲情?哪一样,值得我报复你们?”
这句话狠狠戳在楚乐媛的心口,霎那间让她呼吸一窒。如今楚乔样样事情得意,在公司与她平起平坐,股份相当。在权家,权晏拓对她宠爱有加,那场盛世婚礼羡煞旁人。在家里,爸爸也对她笑意盈盈,分外器重。
真是风水轮流转,这才多久,她和楚乔的境遇已经天翻地覆。
“乐媛!”
这是楚乔第一次这样喊她的名字,竟连楚乐媛都惊住。
楚乔往前一步,站在她的面前,第一次以姐姐的身份对她说话,“这次的事情牵扯到你妈妈,我可以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事情总有对错是非,我希望你不要忘记,良心两个字怎么写。”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楚乐媛咬着唇,心底的情绪起伏。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
傍晚七点钟,黑色悍马准时开回别墅。
权晏拓从车里下来,看到屋里亮着的暖色灯光,只觉得全身上下热热的。他大步上前,按开指纹锁进屋。
在玄关换上干净的拖鞋,男人踩着轻快的步伐往厨房走。远远的,就看到厨台前站着的人,正在发呆。她手里拿着刀,权晏拓不敢吓唬她,只笑着走过去,拉开她对面的高脚椅坐下。
“想什么这么出神,我回来都没看到?”权晏拓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楚乔瞥着嘴,把手里的青椒拨弄来拨弄去,神情低迷。
眼见她情绪不对,权晏拓伸手将她从厨台后面拉出来,直接把她拉到双腿间,“怎么了?”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不像生病。
“不想做饭。”楚乔敛下眉,眼睛盯着脚尖,“反正你也嫌弃我的饭菜。”
“我没有!”权晏拓立刻反驳,惊出一头冷汗。
抬手捏住他挺直的鼻梁,楚乔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说谎话会变长鼻子。”
“……我鼻子挺长的。”权晏拓双手圈紧她的腰,笑着和她打哈哈。
楚乔气馁的低下头,额头磨蹭在他的肩头,小声的哼着。
“到底怎么了?”她这样肯定不对劲,权晏拓捏住她的下颚,眼神锐利起来。
颓然的叹了口气,楚乔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闷声道:“我没怀孕。”
“你怎么知道?”权晏拓剑眉轻佻,笑着问她。
“刚才验过了。”楚乔鼓着腮帮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权晏拓松了口气,低头在她脸颊亲了口,口气揶揄,“这么想给我生孩子?”
低头对了对手指,楚乔避重就轻,道:“我和童念约好了一起生孩子,可是人家肚子都鼓起来了,我还没有。”
“咱们这个月不是忙吗?”权晏拓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最近家里事情多,你放心吧,下个月老公一定让你怀上。”
“呸!”
楚乔红着脸瞪他,低斥道:“吹牛!”
哎哟!这是不信他?!
权晏拓脸色一沉,伸手就要抱她,想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楚乔惊惧的躲开,叫道:“不许耍流氓!”
“不耍流氓怎么怀孩子?”
楚乔语塞,眼珠转了转,道:“我肚子饿了。”
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权晏拓手掌压下,在她屁股上掐了把,道:“去换衣服,咱们去外面吃。吃饱了,回来再耍流氓!”
楚乔无语,在他炙热的眼神中,乖乖上楼换衣服。
开车来到蓝调,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楚乔很饿,点了牛排,不耐烦的等着。
上次尝过全熟的牛排后,楚乔就爱上这口了。每次来都点,吃的不亦乐乎。
原本权晏拓只吃七分熟的,可见她吃全熟的,竟也渐渐改成同她一样的。所以说习惯这种东西,是需要培养的。
“慢点吃。”权晏拓看她吃的太快,不禁皱眉,害怕她胃又不舒服。
楚乔点点头,放慢了些速度。最后,她吃掉一份牛排,一份水果沙拉,还有一份甜点。
揉了揉肚子,楚乔总算吃饱。这几天她也没好好吃东西,今晚上都给补回来了。
“走吧。”权晏拓走到她身边,牵过她的小手,拉着她往外走。
在蓝调,权晏拓历来都是签单。他在前台签了名字,左手勾住楚乔的手指,两人转过身,看到身后的人,似乎已经站了有些时候。
夏嫣然从洗手间出来,经过这里,见到他们手牵着手往外走,蓦然停住脚步。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瞪着对面的两人,心头一阵收紧。
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并不算突兀,楚乔也曾经想过,大家都在一个城市里,早晚也有见面的那天。她抬起头,能够看到夏嫣然眼中的湿意。
手指蓦然一紧,楚乔偏过头,恰好看到权晏拓眼底的笑意。他握紧身边的人,语气平静,“我们走吧。”
从头至尾,权晏拓都没有去看对面的人。他拉着楚乔的手,从夏嫣然身边经过,脚下的步子没有片刻停留。
身边的人影闪过,夏嫣然心头狠狠揪了下,她转过身,看到的只有他们相拥走远的背影。
这一刻,她才真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碎成千万片。
安静的车厢里,暖气醺人欲睡。楚乔不时偷看身边的男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又没有开口。
“想问什么?”权晏拓淡淡一笑,单手握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握紧她的手。
楚乔抿着唇,摇了摇头,眼睛盯着脚尖。
车子转过弯,权晏拓偏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前方笔直的公路上,沉声道:“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话显然是对着楚乔说的。她动了动嘴,忍不住问他,“你……惋惜吗?”
惋惜?
权晏拓薄唇轻抿,内敛的双眸莫名一闪。他转过头,盯着身边的人,目光坦然,“乔乔,我以前不信命,可是遇见你以后,我觉得,也许真有这东西!既然老天安排我们错过了,那就说明一定给我留下一个最好的。”
他抬起楚乔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目光透着几分笑意,道:“只不过,老天爷的眼神儿似乎不太好,怎么给我留下你这么一个媳妇儿,真让爷头疼!”
“去死——”
楚乔虎着脸抽回手,嘴角的弧度却渐渐上扬。
窗外的景物掠过,楚乔五指收紧,轻轻环住男人的手掌。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她把玩着,将自己的手指套入,与他十指紧扣。
楚乔转过头,看着眼前匆匆飞过的风景,红唇轻轻挽起。人生不会只看到一处风景,辗转过后,那个能握在掌心的人,才是今生的唯一。
开车回到别墅,人刚进屋,男人热热的吻就落下来。
楚乔后背抵在墙上,气喘吁吁的抬起头,水润的眸子盯着他,道:“别咬我啊……”
她微红着脸,吐气如兰的模样格外诱人。权晏拓俯下脸,继续霸占着她的唇,同时手也没闲着,往后背过去,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紧接着又开始脱楚乔的衣服。
身前压下来的男人侵略性极强,楚乔招架不住,缩着脖子往后躲,“疼,你轻点!”
压根都没使劲呢,哪里疼?
权晏拓挑眉,伸手勾住她的腰,让她双腿分置在他的身侧,抱着她往楼上走。
“上楼去。”
楚乔头皮发麻,心想回到床上她就是一个死!她咬着唇,在他耳边道:“我要洗澡。”
洗澡?那更好!
权晏拓抱着她笑,嘴角的笑容媚惑,“媳妇儿,咱们很久没游泳了吧?老公今晚上教你一个新姿势!”
“……”
楚乔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靠,她不要学习新姿势,会死人的!
白色按摩浴缸里,水波轻轻荡漾起来。男人精壮的上身,滑过一串串水珠,他深邃的双眸轻眯,盯着身上的人,命令道:“要么坐下去,要么求我?”
楚乔双手扶着浴缸的边沿,红唇紧咬。在情事上,这个男人素来主导,他要的是臣服。一个女人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身下。
眼前氤氲起一层雾气,楚乔秀眉紧蹙,被他逼到死角,却迟迟没有动作。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命令的感觉,即便他们现在是夫妻,她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受制于人。
她身子隐在白色泡沫中,随着水波荡漾,玲珑曲线若隐若现。权晏拓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跳,耐心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动作,俊脸蓦然沉下去。
一把勾住她的后颈,权晏拓反手攫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翻过来,置于身下,“小嘴儿真紧!”
权晏拓低下头,在她嘴角咬了下,坏笑着压下来,“让你说句软话有那么难?”
浴缸里有水,身体被托起不少,她倒是没有觉得疼,可终究是难以接受他。她扬起头,露出的脖颈白皙,那双水润的眸子晶亮通透。
盯着她那无辜的眼神,权晏拓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里冲,他只觉得嗡一声,全身的汗毛孔都好似张开,压制不住的热血翻腾。
“唔——”
楚乔轻咬红唇,嘴里挤出的声音破碎。压抑的喘息声,渐渐弥漫在耳边。
身体被折成某种姿势时,楚乔羞愧的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这个混蛋,变态到极点!
从那以后,楚乔断然谨记,什么游泳,什么新姿势,都是骗人的!
……
深夜十二点,司机将车开到楼下。打开车门,语气恭敬道:“总裁,到了。”
季司梵微微迟疑了,才从车里出来。他伸手接过箱子,没有让司机上楼,径直回到屋里。
客厅里亮着一盏落地灯,他见到沙发里蜷缩的人影后,不禁愣了愣,“还没睡?”
楚乐媛双手抱着腿,看向他的眼神凄然,“怎么才回来?”
“飞机晚点。”他脱下外套,松开领带坐下,神色有些疲惫。
“吃饭了吗?”楚乐媛穿上拖鞋,作势要去厨房。
季司梵拉住她的手腕,道:“飞机上吃过了。”
他挑眉,撇着她的脸色,问了句,“有事?”
这几天季司梵出差,楚乐媛一个人憋闷良久。她伸手抱住他的腰,眼眶瞬间酸涩,“司梵,爸爸要和妈妈离婚。”
“离婚?”季司梵蹙眉,眼神幽幽闪过什么,“怎么要离婚?”
听到他问,楚乐媛也没隐瞒,全盘将事情经过说了说。季司梵只是安静的听,并没有发表意见。
须臾,楚乐媛在他怀里渐渐睡着,眼角还挂着湿意。
将她抱到床上安顿好,季司梵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夜色一片乌云,没有月亮的天空,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到。
清早起来,楚宏笙刚下楼,就见到楚乐媛站在桌边,讨好的笑道:“爸爸,早。”
“早。”楚宏笙应了声,拉开椅子坐下,“这么早过来?”
楚乐媛点点头,将特别买好的早餐摆在父亲面前,“您尝尝这个。”
伸手拿起筷子,楚宏笙不动声色,夹起烧麦尝了尝,嘴角勾起一抹笑,“不错。”
拉过椅子在父亲身边坐下,楚乐媛努努嘴,试探道:“爸,外面天气很冷,妈妈一个人住在外面,很可怜的。”
楚宏笙又吃了一个烧麦,脸色平静,也不说话。
“爸爸,”楚乐媛咬着唇,语气沉下来,“妈妈知道错了,你原谅她吧!”
须臾,楚宏笙放下手里的筷子,擦了擦嘴站起身,问她:“马上就到年底了,给股东们的年货都准备好了吗?”
“还没……”楚乐媛蹙眉,这几天都忙着妈妈的事情,哪有心思顾上那些。
楚宏笙挑了挑眉,神情锐利道:“乐媛,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望着父亲出门的背影,楚乐媛红唇紧抿,气的跺了跺脚!
距离新年没多少日子,不少人家都开始准备年货,过年招待客人。江雪茵提着菜篮子往回走,看到不少人家窗户的护栏上,挂着一串串的腊肠,有的深红色,有的浅红色,煞是好看。
江雪茵篮子里也买了不少材料,打算回家多做一些。女儿爱吃,往年都特别馋嘴,今年要给她多准备一些。
掏出钥匙开门,江雪茵把手里的篮子放在地上。掌心被勒出一道道红痕,虽然她经常去菜市场,但以前都是司机跟着,很多年她都没吃过这种苦了。
反手把门关上,江雪茵弯腰把篮子提起来,却看到地上多出一个白色信封。
早上出门前,她打扫过屋子,干干净净的。
拾起地上的信封,江雪茵拆开,把里面的信纸抽出来。她盯着上面的内容,脸色泛白。而信纸落款的名字,更让她大惊失色。
129 晴天霹雳
最近楚乐媛很少来公司,她手下有不少工作都没有进展。楚乔没有办法,只能都接手过来。
整个上午,楚乔都在核对公司的账目。原本对这一块,她并不算熟悉。不过之前经营时颜的时候,她也略微懂得一些。
算不上精通,但多多少少能看懂一些门道。
最近两个月的账目,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且临近年关,各大股东们那里,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楚乔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始终有个疑问。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总觉得自从季司梵进入楚氏成为股东,公司里面的事情都在发生某些变化。
可惜,她目前还找不到任何破绽,一切都是她的感觉。
但她明白,感觉不能作数,要有证据才能说话。
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楚乔快速按下一串号码,把电话拨通。
“喂?”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显然是没睡醒。
抬起腕表扫了眼时间,楚乔歉然的笑了笑,道:“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
“放!”苏黎的起床气很重,何况这个时间她那边还是半夜。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黎迟疑几秒钟,声音沙沙的,“乔乔,你什么记性啊,我不是刚放假回去过吗?”
楚乔抿着唇叹了口气,听到苏黎说,“我这边还有课,你有事?”
“有事。”楚乔隔着电话,眼底的神情沉下来,“我想要你帮我查一本账。”
“查账?”苏黎声音提起来,“谁的账?”
当初经营时颜,工作室的账目都是苏黎管理。最重要的是,她只得楚乔信任。
楚乔抬手把账本合上,修长的手指轻叩在硬皮本上,语气渐沉:“能不能帮帮我?”
“这还用说?”苏黎似乎坐起身,语气带着几分笑意,“正好那个教授的课我也不爱听,等下我就去订机票,坐最快的班机回去。”
“苏黎啊……”楚乔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温柔,“我要怎么谢你?”
“切!少来吧你!”苏黎夹着手机起床,揉着眼睛往浴室去,“你要真想谢我,那你的幸福分给我一半?”
听到她说这个,楚乔轻笑出声,哄了半天才把她安抚住。
挂断电话,楚乔起身,将手里的账本页目复印好,随后将复印件放到妥帖的地方锁起来,这才让助理进来,把账本送回财务室。
公司的事情让她操心,家里的事情也不省心。江雪茵搬出家,爸爸决心要和她离婚,虽然她承认遗书是她伪造的,但同妈妈的死,似乎并没有太大关联。
楚乔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用力握在掌心,目光幽暗。
难道,妈妈的死,与她没有关系吗?
须臾,楚乔起身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尽头的门前。
扣扣扣——
她伸手敲门,等到里面的人开口,才推门进去。
“爸。”楚乔端着一杯泡好的西洋参进来,放在他的桌上,“这几天您天天都来公司,要注意休息。”
“好。”见到她来,楚宏笙脸上涌起几分笑。
顿了下,楚宏笙见她站在原地没动,剑眉动了动,道:“有话说?”
楚乔敛下眉,红唇轻轻抿起,“爸,你……”
她犹豫良久,还是没能开口,“你保重身体,按时吃药。”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全数落在楚宏笙眼里。他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并没有点破,只是笑着点点头,道:“放心,爸爸可以照顾好自己。”
不多时候,楚乔关上门出来,明亮的双眸暗了暗。一直到下班,她的情绪都不太好。
下班的高峰时段,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
楚乔穿着一件橘色羽绒服,站在马路边。她轻轻揉搓双手,并且放在唇边哈气。外面的气温很低,站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冻人。
呼出的气息凝结成白色水雾,楚乔时不时的伸着脖子,踮起脚尖往前面看,一副正在等人的模样。
前几天断断续续下了一场雪,温度忽高忽地,地面状况始终不好。每到这种天气,权晏拓都不让她开车,早晚上下班都会接送她。
楚乔今天出来的早一些,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路上。她也懒得再回办公室,便站在路边等他。
许多年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当初同季司梵交往的那段时间,她偶尔也会站在学校的大门外等他。不过那时候,她都尽量站在大树后,或者什么不起眼的地方,生怕被同学们看到笑话。
一转眼,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楚乔仰起头,乌黑的双眸眨了眨。世事总是无常,那时候的楚乔怎么也不能想到,今时今日,她还要感谢季司梵的拂袖而去。
也许是自己幸福了吧,她现在也希望,真心希望身边的人也能够幸福!
滴——
路边有车笛声响,楚乔蓦然回神,看到停着的车,笑着跑过去。
拉开车门,迎面扑来的暖意袭人。楚乔缩了缩肩膀,忍不住抱怨,“好慢啊,等你好久。”
望着她冻红的鼻尖,权晏拓剑眉紧蹙,道:“不是说了,让你在楼上等着吗?”
“懒得上去。”楚乔抿起唇,双手使劲搓了搓,“站在路边看看风景挺好的。”
权晏拓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哪里是看风景,这么冷的天,不是找冻吗?
一把圈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男人温暖的手掌包裹而来,带给她的不只是暖意,还是心动。
“还冷吗?”给她捂了一会儿,权晏拓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问。
楚乔撇撇嘴,眼神明亮,“不冷了。”
前方的车流状况好转一些,权晏拓松开她的手,掉转方向盘,将车子转上车道。
天色暗下来,路上的街灯跟着一盏盏亮起。
楚乔靠着车座,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显然心不在焉。
“怎么了?”开车的间隙,权晏拓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柔声轻问。
有些事总是猜来猜去,确实很烦躁。楚乔咬着唇,道:“在想我妈妈的死。”
这几天她都在琢磨这件事情,权晏拓自然明白。他双手握着方向盘,黑曜石般的眸子轻轻眯起,“要不然,咱们问问她?”
楚乔知道他口中的她指谁,不禁蹙眉,“她那天都说了,妈妈的死是自杀。我们再问,她能说吗?”
“傻样儿,”权晏拓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脸色沉下来,“当然是有人问。”
楚乔看到他眼底闪过的寒意,顿时明白,道:“可是这案子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早已经结案,还能在问吗?”
“别人是不能,”权晏拓薄唇微勾,俊脸闪过一抹得意,“可你男人是谁啊?!”
楚乔噗哧笑出声,双手挽起他的胳膊,奉承道:“对哦,我怎么忘记你身上还有皇亲国戚的血统呢!”
“那是!”权晏拓俊脸勾起笑,眼底的精光四射,“以后长点心,凡事哈着点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喳!”
楚乔有模有样的应声,末了还学着电视里的动作,挽袖子行礼。
她的动作带着明显的嘲笑成分,权晏拓沉着脸,勾住她的后颈,俊脸压下来狠狠吻住。
清早起来,江雪茵叠好被子,推开窗户放了放空气,又把窗户关上。最近天气很冷,即使屋子里有暖气,玻璃上依旧会冻冰。
她有风湿的毛病,还是小时候在家里落下的病根。那时家里穷,住的屋子潮湿,常年住下来,身上就落下病。
不过这些年,她保养的好,并没有犯过病。如今搬到这里来,条件相差很多,老毛病又跟着犯了。
扶着墙站起身,江雪茵走的很慢,膝盖的地方走路就痛。她想着去买瓶药酒擦擦,并没给楚乐媛打电话。
刚刚打开大门,正巧撞见走来的警察。为首的胡警官穿着制服,道:“你就是江雪茵?”
江雪茵看到他们,不禁愣了愣,“是。”
胡警官见找对人,直言道:“关于乔婉自杀的案子,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有些情况想要找你了解一下。”
闻言,江雪茵眼底的神色一闪,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
权晏拓带着楚乔来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们坐在外面等了等,很快的功夫,胡警官从审讯室出来,朝着他们走过来。
“权少!”
胡警官走过来,下意识的扫了眼他身边的人,微微点头示意。
楚乔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怎么样?”权晏拓双手插在口袋里,语气微沉。
胡警官摇了摇头,眼底的神情透着无奈,“没什么发现,她嘴巴挺严的,什么都不肯说。”
顿了下,胡警官抿唇,根据他常年破案的经验道,“这件案子并没什么疑点,现场也没有其他线索,在我看看来,应该和江雪茵没有直接关系!”
听到他的话,楚乔乌黑的双眸闪了闪,又想起庙里看到的那块排位。如果与江雪茵无关,为什么她要供奉那个排位?
“权少,”胡警官往前一步,道:“刚才江雪茵的家人已经打来电话,根据规定,我们没有证据,不能扣押很久……”
这边他们正说着话,警察局的大门就被人推开,楚乐媛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喊道:“我妈妈呢?谁允许你们把我妈妈抓来的?!”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是江虎和许可儿。
江虎脸色也很难看,早先嚣张的金发如今回到原来的颜色,不过气势还是那么张狂,“谁把人抓走的,滚过来一个说话!”
许可儿眼尖,看到这边的人,目光愣了愣,随后伸手拉了江虎一下。
楚乐媛也看到他们,快步跑过来,红着眼睛吼道:“楚乔,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可儿急忙拦了下,伸手拽住楚乐媛的手腕。
楚乔抿起唇,看向她的眼神平静,“有些事情,她有必要交代清楚!”
江虎沉着脸,迈步朝着他们走过去,道:“你他妈把话讲清楚,交代什么?”
权晏拓咻的扬手,一巴掌朝着江虎煽过去,脸色沉下来:“操!你丫跟谁说话呢?!”
“哥!”
眼见这两人就要动手,楚乐媛急忙往前阻拦了下,道:“这里是警察局。”
这边已经有警察出来,吼道:“干什么?在这里还敢耍横!”
气氛立刻混乱起来。
许可儿扫了眼楚乔,压低声音道:“乔乔,这里不是闹事的地方,对大家都不好。”
听到她的话,楚乔伸手拉住权晏拓,对着他摇摇头。
楚乐媛担心江雪茵,压低声音在江虎耳边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先把妈妈带走。”
后面跟着的律师很尴尬,见到气氛缓和下来,这才上前去办理手续。
没有证据,警方无权扣押过久。很快的功夫,审讯室的门打开,江雪茵面色惨白的走出来。
“妈妈!”
楚乐媛看到她出来,哭着跑过去,“你没事吧?”
望着眼前的女儿,江雪茵努力挤出一抹笑,道:“没事。”
她的脸色很不好,楚乐媛担心不已,扶着她往外走,“我们回家。”
经过楚乔身边的时候,江雪茵脚下的步子的顿了顿,眼底的神色微微起伏。
盯着她煞白的脸色,楚乔无声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江虎心口的气还没消,尤其是见到权晏拓。上次被他打破头,额头就落下一道疤,这笔帐他还没有算!
“你们给我等着!”江虎抿着唇,眼神凶狠。
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眸子眯了眯,薄唇瞬间勾起,“你威胁我?”
“小虎!”
江雪茵忽然出声,一把拉过江虎,不让他再闹,拉着他往前走。
许可儿提着皮包,眼神从楚乔脸上滑过,便随着他们离开。
走出警察局,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下来。楚乔坐在车里,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你说,是不是冤枉她了?”
权晏拓发动引擎,将车开走,转头看着她,道:“不好说!有时候没有证据,并不代表她就清白。”
楚乔目光一暗,再度若有所思起来。
开车把江雪茵送回家,江虎一路都骂骂咧咧,嘴巴就没闲着。许可儿没有跟他进屋,识相的在楼下车里等着。
扶着母亲坐进沙发里,楚乐媛心疼的问她:“妈妈,你膝盖还疼吗?我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江雪茵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买瓶药酒擦擦就好。”
楚乐媛俏脸阴霾,气哼哼的,“妈,他们就是故意的!”
“我看也是故意的!”江虎一条腿搭在茶几上,目光幽暗。
“好了!”
江雪茵低斥,语气沉下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都不许再闹,听见没有?!”
“知道了。”
楚乐媛瞥着嘴应了声,江虎也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小虎,”江雪茵叹了口,想起刚才见到的许可儿,蹙眉道:“你这样可不行!以前没结婚,你爱玩爱闹,姑妈都没多说过半句,可现在你婚都结了,怎么外面还养着人?”
江虎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俊脸微垂,抿着唇不说话。
楚乐媛急忙打岔,这才把话题转移开。
须臾,江雪茵扫了眼外面的天色,道:“你们都回去吧。”
“我不走。”楚乐媛咬着唇,神情担忧,“我今晚陪你一起睡。”
“不用了,”江雪茵笑了笑,拉过她的手,道:“妈没事。”
“不行。”楚乐媛挽着她的胳膊,语气坚持道:“我刚才都给司梵打过电话了,我今晚留下。”
“你这孩子。”江雪茵皱眉,“听妈的话,回家去,我这里不用你陪。”
“妈……”楚乐媛不高兴的撅起嘴。
江雪茵扬手轻抚着她的长发,眼神温柔,“听话,妈妈累了,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好吧。”楚乐媛站起身,跟着江虎往外走,又不放心的叮嘱道:“那我明天过来陪你。”
“好。”
江雪茵站起身,咬牙迈步,把他们送出门。
眼看着他们下楼后,她才一步步困难的走进屋,把门关上。
双腿膝盖疼的厉害,又在警察局坐了一整天,这时候更是难受。她咬牙扶着墙走进卧室,把衣柜的门打开。
拿出那件黑白格子的长裙,江雪茵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抚着。这件裙子,她和乔婉一人一件,每次穿上,人家都以为她们是姐妹。
盯着裙子凝视良久,江雪茵眼底一点点儿泛红,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第二天大早,楚乐媛怒气冲冲跑进董事长办公室。
“爸爸——”
楚乐媛情绪激动,一副告状的姿态。她把昨天江雪茵被带到警局的事情说出来,却见到父亲出奇平静的神态。
楚乐媛俯下身,在他身边蹲下来,“楚乔是故意整妈妈的?那个人都死了二十几年,她又让人把妈妈拉去警察局,这不是存心吗?”
楚宏笙坐在转椅里,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也不说话。
楚乐媛说的口干舌燥,见到父亲漠然的态度,忍不住眼眶泛酸,“爸爸,你对妈妈真的这么狠心?真要和她离婚?!”
“乐媛。”楚宏笙抿着唇,偏过头看她,“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我怎么能不管?”楚乐媛瞬间站起身,瞪着面前的父亲,神态透着怨怼:“她是我妈妈!你让我怎么不管?”
她咬着唇,愤然道:“就算你们都责怪她,可我也不能不管她!”
撂下这句话,她咬牙转身,碰的一声摔门离开。
楚宏笙抬手,揉了揉额头酸胀的眉心,脸色难看。
爸爸这边态度坚决,楚乔那边步步紧逼。楚乐媛又气又恨,可又无可奈何。江雪茵伪造遗书在先,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她也不知道要怎么为母亲辩解!
可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父母离婚!
怎么办?
楚乐媛回到办公室,神色颓然。这种时候,她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原本应该找季司梵,可楚乐媛明白,他不会伸手相助。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是那么孤立无援,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她能够信赖的!
风湿又疼了一夜,江雪茵撑着身子站起来,带着钱包下楼,去附近的小药店买了瓶药酒。回到家里,她按照说明擦了擦,慢慢感觉有些好转。
靠在床头迷瞪了会儿,等她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想着楚乐媛中午要回来吃饭,她起身准备去买菜,走到门边时,竟然又见到一个白色信封。
江雪茵站在原地怔忪良久,终于还是弯腰拾起来。
按照信封的地址,江雪茵打车来到墓地。司机放下她就把车开走,这种地方谁也不愿意多呆。
高高的台阶走起来吃力,江雪茵咬牙迈步,走上最后一阶的时候,额头都是冷汗。
终于走到墓碑前,江雪茵眯着眼睛看过去,能够见到前面那座汉白玉的墓碑前,站着一道人影。
这是乔婉的墓碑。
江雪茵只觉得心尖一紧,迈步走过去。
墓碑前的男人,似乎听到后面响起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面前的人后,江雪茵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亲家,你怎么在这儿?”
季蕴勾着唇,锐利的视线射向她,那眼底微微的笑意让人心悸。
倏地,江雪茵脸色大变,霎时明白过来。季蕴?季瑾之?
“是你?!”
她抬起手,指尖发颤,惊恐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道:“你就是季瑾之!”
130 良心的债(真相)
城郊的墓地,依山傍水,算是块风水宝地。
一排排的松柏,层叠错落。
出门前,外面的天气冷,江雪茵还特别多加了件外套,穿的很保暖。可此时,她手脚一片冰冷,那寒意刺骨。
“你……”
江雪茵指着他,瞳孔不断收缩,脸上的神色苍白如纸,“你是季瑾之。”
“找我很久了吗?”
季蕴站在墓碑前,重新转过头盯着前方的照片,嘴角的笑容微勾。
这突然的冲击太过巨大,江雪茵身子微微抖着,脑袋中闪过的念头更是让她害怕。
“二十多年过去了,”季蕴蓦然开口,语气低沉,道:“她一个人躺在这里,很寂寞吧?”
她?
江雪茵抬起头,眼神落在前方的墓碑上,心头缩了缩。因为紧张,垂在身侧的双手不断收紧,紧握成拳。
她视线扫过墓碑中的照片,终究心有愧疚,很快便别开视线。
“楚太太。”季蕴转头盯着她,眼底迸发出来的神色锐利,“我有个问题,一直都想问问你?”
他的眼神看不出什么起伏,不过江雪茵却已经如临大敌。她忍不住后退两步,全身戒备的瞪着他,五指揪住衣服的前襟,“你想说什么?”
季蕴轻笑出声,眼波从她脸上掠过,眼底含着的笑意渐渐冷冽起来,“你告诉我,乔婉是怎么死的?”
江雪茵咬着唇,眼睛盯着脚尖,“她是自杀。”
“自杀?”季蕴嗤笑了声,转而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她为什么要自杀?”
为什么?
江雪茵勾起唇,失神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眼见她否认,季蕴眼底的神情瞬间阴霾起来,全身的寒意满布。
敛下眉,江雪茵心头一阵阵紧缩。还记得,她那时候知道有个季瑾之,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原本以为她等待的机会就要来了,可谁知道,乔婉没有走。
“季瑾之!”
江雪茵稳住心底的慌乱,渐渐清醒过来。她捏紧手里的皮包,因为情绪激动,肩膀不停的抖动。卯足一口气,她挑起眉,望向对面的男人,“你让季司梵接近楚家,究竟有什么目的?”
“呵呵——”
季蕴低低一笑,眼角闪过的锋芒毕露,“你说呢?”
他眼底的厉色骇人,江雪茵心底一沉,霎时明白过来。他是来报复的!为乔婉,来向楚家讨债!
江雪茵咬着唇,方寸大乱,“你不能这么做!”
笑着耸耸肩,季蕴黑眸染笑,脸上的神情异常平静,“昨天乐媛还买了很多补品来看我,说司梵太忙,她要帮着尽孝!这孩子不错,挺孝顺的!”
顿了下,他嘴角微垂,眼底的笑意全无,“如果她知道,司梵娶她只是为了利用她报复楚家,你说说看,你的女儿会是什么表情?”
季蕴往前一步,颀长的身形遮住她面前的阳光,阴恻的笑容刺眼,“你说乐媛会不会流泪?会不会绝望?又或者,她也会自杀?!”
“不可以!”
江雪茵双眸一缩,伸手揪住季蕴的衣服领子,吼道:“卑鄙!你这个卑鄙小人!”
伸手拂开她的触碰,季蕴冷着脸,黑眸蕴含的神情幽暗,“江雪茵,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想清楚再告诉我,乔婉是怎么死的?”
撂下这句话,季蕴径直越过她,大步走出墓园。
从墓园回到家,江雪茵整个人都处在发懵的状态。直到她走进屋,听到有人对她说话:“妈妈,你去哪里了?怎么没给我做饭?”
楚乐媛放下手里的零食,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皮包,笑道:“外面降温,你冷不冷啊?”
说话间,她伸手摸了摸江雪茵的脸,立刻蹙眉道:“妈妈,你身上好冰哦,快进来暖和下。”
拉着江雪茵坐进沙发里,楚乐媛将泡好的热茶倒出来,把茶杯放进她的手里,“喝一口暖暖。”
几乎是机械的,江雪茵面无表情的喝了口水。
“妈妈你尝尝这个,”楚乐媛从零食袋子里挑出一袋,撕开包装后,用手剥开硬壳,把开心果放到她的嘴里,“好吃吗?”
江雪茵发麻的大脑渐渐回神,她咽下去后,僵硬的笑了笑,“好吃。”
听到她说好吃,楚乐媛笑着低下头,继续剥壳,把剥出来的开心果都放在一起。
“乐媛,”江雪茵轻轻抬起头,抚着她的长发,道:“告诉妈妈,司梵对你好吗?”
“挺好的啊!”楚乐媛低着头,认真的剥开硬壳,把里面的果实取出来,“马上就要过年了,等到放年假,司梵说带我去瑞士滑雪。”
“妈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哦!”将剥好的开心果捧起来,楚乐媛举到母亲面前,笑道:“剥好了,这样吃比较过瘾。”
“你吃吧。”江雪茵笑了笑,面色如常的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妈妈给你做饭去。”
“哦,”楚乐媛应了声,并没发觉她的异常,道:“妈妈我从超市买的鱼,很新鲜的,中午你给我烧鱼吃好不好?”
“好。”江雪茵点着头往前迈步,关上厨房门的那刻,她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眼角含着的热泪悄然滚落。
午饭端上桌,几乎都是楚乐媛爱吃的菜。她蹦跶着跑去洗手,随后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埋头猛吃。
“慢点。”江雪茵低斥,伸手给她夹菜。
“好吃,”楚乐媛嘴里咬着菜,一个劲的点头,“妈妈做菜最好吃了。”
江雪茵看到她吃的狼吞虎咽,心里忍不住发酸,眼神泛着心疼。
心里堵着的那些话,江雪茵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要她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女儿,她千挑万选的丈夫,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为了报复才同她在一起的?!
不行,绝对不行。
江雪茵咬着唇,黯然的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这孩子从小养尊处优习惯了,要是让她面对这种打击,她是怎么都承受不住的!
桌上的菜都尝过来后,楚乐媛才发觉江雪茵情绪不太对。她咬着筷子,含糊道:“妈,你怎么了?”
“没事。”江雪茵拿起筷子,动作僵硬的夹菜,“有点儿累。”
楚乐媛秀眉紧蹙,关心的问她,“严重吗?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笑着摇摇头,江雪茵拍拍她的手,叮嘱道:“你快点儿吃饭,下午回公司去。这些日子你总往我这里跑,公司的事情都耽误了。”
听到她的话,楚乐媛无所谓的撇撇嘴,道:“反正公司有楚乔,没有我也无所谓!”
“乐媛,”江雪茵伸手握紧她的手,眼底的神情沉下来,“公司是你爸爸的心血,你要和姐姐用心打理,你们姐妹再闹总是一家人,你不能随便相信外人,知道吗?”
“外人?”楚乐媛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谁是外人?司梵吗?”
江雪茵眼神一暗,唇角微勾。
“妈,”楚乐媛环住她的肩膀,笑道:“司梵不是外人,是我老公啊!你放心,他对我很好的。”
江雪茵满心酸涩,却又无话可说。
正午的太阳暖意融融,透明顶棚的阳光室里,绿意盎然。
大门的铃声响起,佣人们把门打开,笑道:“冯小姐。”
“权妈妈醒了吗?”冯天真提着袋子,语气关切。
“太太在阳光室。”
冯天真提着东西往里走,穿过客厅往左,就是用通透的玻璃搭建而成的阳光房。
“权妈妈。”冯天真看到她坐在宽敞的沙发里,轻轻喊了她一声。
“天真啊,快过来。”
权正宜拢紧肩上的披肩,笑着招呼她过来。
冯天真坐到她身边,把袋子里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我们家亲戚送来的和田玉枣,滋补气血,美容养颜的,您要记得吃。”
“知道了。”权正宜把东西接过去,转而放在茶几上。
伸手将她披肩拢了拢,冯天真笑着问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权正宜的气色比起之前好了些,冯天真刚才也问过佣人,说是早上律师来过后,她就一直坐在这里,特别安静。
“你还记得这块地方吗?”权正宜偏过头,目光微闪。
冯天真挽着她的胳膊,轻笑出声,“记得!这里以前是个小花园,我和池越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玩,后来才改成阳光房的。”
权正宜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一点点沉寂下来,“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和越越都长大了,都已经能够**了。”
须臾,权正宜偏过头,目光落在身边的人脸上,逐渐黯然。她抬起头,掌心落在冯天真的脸上轻抚,“天真啊,这么多年权妈妈硬要把你和越越捏在一起,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有多自私。”
权正宜轻握着她的手,语气失落道:“池越从小被我宠坏了,他根本就配不上你!天真,是权妈妈想要你这个儿媳妇,却忘记你的感觉,对不起!”
“权妈妈……”冯天真神色一紧,心口发闷,“您别这么说。”
人们都说经一事长一智,权正宜最近静下心来,想明白很多事情。从前的,现在的,甚至是以后的。
从小到大权正宜对她都特别好,冯天真也很喜欢和她亲近,这份难得的胜似母女的感情让人羡慕。冯天真咬着唇,眼眶发酸,“我妈妈说,您从小就疼我,她有时候开玩笑都说,说我们上辈子就是母女,所以才能有这样好的感情!权妈妈,在我心里,一直也把您当作妈妈一样,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这种感情!”
权正宜拉着她的手,眼里含着的泪水滚动,“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我清楚!是我不好,忽略了池越对你的伤害。”
冯天真咬着唇,努力把眼泪忍回去。她不想哭,不想难过。
抽出一张纸巾,冯天真抹掉权正宜脸上的泪水,眼底的笑容明媚,“权妈妈,我可以对您保证,无论我和池越怎么样,我都会永远孝顺您的。”
她把话说到此,权正宜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她伸手拥着冯天真,还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额头。
侧面罗马柱后,池越俊脸紧绷,往前的步子停住。随后他转过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
吃过晚饭,楚乔坐在沙发里看东西。权晏拓洗好澡下来,一眼就看到蹙着眉头,模样认真的她。
他站在原地笑了笑,眼角滑过的神情宠溺。
弯腰坐在她的身边,权晏拓好奇的张望一眼,可是楚乔却拿起本子,往后躲闪开。
“不让看?”男人剑眉轻佻,显然神色不悦。
楚乔撇撇嘴,将合上的本子放在边上,道:“商业机密。”
“切!”
权晏拓鄙夷的瞪着她,薄唇勾起的弧度轻蔑。那意思摆明再说,你能有什么商业机密?!
虽然看到他的眼神,但楚乔也没生气。她现在学聪明了,这种无谓的挑衅,她直接无视。
沙发宽大柔软,权晏拓抬起腿,整个人躺下来。他将脑袋枕在楚乔的腿上,懒洋洋的抬手,指了指耳朵,道:“痒痒。”
楚乔撅起嘴,道:“耳朵痒就要掏。”
“你给我掏。”男人耍赖的功夫,总是一流。
楚乔没辙,乖乖找出挖耳勺,让他躺好,并且威胁道:“如果失手,聋了概不负责!”
“聋了更好,你照顾我一辈子!”权晏拓丝毫也不怕她的威胁,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嘴角的笑,坏坏的,楚乔叹气,却又忍不住心动。
她特意把灯光调亮一些,用力握着耳勺,轻轻将他的耳廓撑开一些,再把勺子伸进去,一点点儿试探,小心的问他:“这样可以吗?疼不疼?”
“不疼。”权晏拓眯着眼睛,正惬意的享受,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
楚乔喜欢干净,抽出一张纸巾放在边上。她渐渐低下头,眼睛盯着手里的动作,生怕重了伤到他,又怕轻了没有清理干净。
她温软的手指抚来抚去,权晏拓俊逸的脸庞彻底舒展开。这边他闭着眼睛美美的享受,那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下回到床上,他要选什么姿势。
其实他的耳朵里很干净,并没有什么脏东西。楚乔动作小心,不知不觉间,回想起小时候。那时,她住在外婆家,只有周六下午才能看到父亲。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见到爸爸的次数少之又少。
每个周六的晚饭,是她既紧张又欢喜的时刻。爸爸就坐在她身边,但她不敢同他说话,甚至都不敢正眼瞧他,只是低着小脑袋,趁他不注意,偷偷看几眼。
可是有个习惯,她至今都不能忘记。每次吃过晚饭,爸爸都会等她洗完澡,然后让她躺在他的腿上,用耳勺给她掏耳朵。
那时的楚乔,什么也不敢问,爸爸让她怎么样,她就乖乖照做。她还能记得,每次爸爸也是这样,动作轻柔的用耳勺,拨开她的耳廓,轻轻转动勺子,轻声问她:“疼不疼?”
听到爸爸那么问,她都会很小声的回答,“不疼。”
几乎每一次,楚乔都会枕在爸爸的腿上睡着。等她隔天醒来,爸爸已经消失不见。而她沮丧着,只能继续等待下一个周六。
此时此刻,楚乔望着枕在她腿上的人,心尖蓦然一阵收紧。她咬着唇,眼泪‘吧嗒’一声,滚落出来。
“怎么了?”
脸上突然一凉,权晏拓睁开眼睛就见到她流泪,他急忙坐起身,问她:“怎么哭了?让你给我掏耳朵,你不高兴吗?”
楚乔扬起头,眼中的热泪盈眶。她摇了摇头,道:“小时候我爸爸也喜欢给我掏耳朵,每次我都会躺在他的腿上睡着,等我一觉睡醒,他就不见了。”
权晏拓薄唇轻轻抿起来,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没有说话。
伸手环住他的腰,楚乔将脸贴在他的怀里,哽咽道:“那时候我不懂,可是现在……我懂了。”
虽然她说的断断续续,但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权晏拓也能明白。他低下头,薄唇落在她的眼角,心疼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曾经不懂的情感,经过时间的磨砺,在我们也拥有相同的境遇后,终于能够领悟。
……
清早起来,天气阴沉沉的。佣人打开门,见到门外屹立的人后,不禁惊讶,“太太。”
江雪茵笑了笑,提着皮包走进来,“宏笙在家吗?”
“在,”佣人急忙点头,回道:“老爷在书房。”
“我想见见他,你去帮我说一声。”
“是。”
佣人快步上楼,很快的功夫又下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太太,老爷请您上去。”
走到书房门外,江雪茵静静站了站。她推开门,窗边站着的那道身影,亦如当年的伟岸,似乎这几十年的岁月匆匆流过,他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再度走到他的面前,江雪茵早已明白一切都无法挽回。也许从她走错路的那一刻,就注定她的人生已经没有回头路。
“宏笙。”江雪茵走到桌边,打开皮包把里面的那个羽伶面具掏出来,放在桌上,“你还记得这个吗?”
楚宏笙转过头,深邃的眼眸闪了闪,随后陷入一片平静。他抿着唇,打开书桌的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拿出一个羽伶面具,与她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个是……”江雪茵大惊,不解的瞪着他。
楚宏笙剑眉轻轻蹙起,无奈却又失落道:“这个是乔婉的。”
乔婉?
江雪茵讶然,随后在他深邃的眼中似乎读懂了什么。她一把揪住衣襟,蓦然摇头,“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
楚宏笙叹了口气,内敛的双眸挑起,落在对面墙上的那副画上,低声道:“那场舞会,是我认错了人!直到后来,我们在画廊相遇……”
还记得那晚舞会,楚宏笙姗姗来迟。他走的匆忙,一不留神就撞到恰好迷路的乔婉。那时候她脸上带着这个羽伶面具,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却被她乌黑明亮的眼眸吸引。
他好心的给她指路,她羞怯又温柔的道谢。转身前,她嘴角那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永远铭刻在楚宏笙的心底。
后来舞会开始,他在满场戴面具的女孩子中寻找。却不想,他还是找错了人。
那时候,乔婉带着面具,站在舞池外,见到与他共舞的人后,黯然转身。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除了转身,什么都不能做!
“为什么不告诉我?”江雪茵颤着双唇,眼底滚出热泪。
楚宏笙抿着唇,眼角滑过的神色失落,“乔婉说过,她不想让你伤心。”
不想让她伤心。
江雪茵脸色一点点儿变的惨白,她双手紧紧握成拳,整颗心都在颤抖。
“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认错了人。”楚宏笙转过身,挑眉望着外面雾霭沉沉的天,语气晦涩,“我们结束这个错误吧。”
江雪茵凄然一笑,心中最后坚守的什么,倏然倒塌。
的确应该结束了。
“我同意离婚。”江雪茵敛下眉,望向他的身影,道:“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江雪茵稳住心底烦乱的心绪,哽咽道:“对乐媛,你要多加宽容一些。无论她以后做错什么,你都永远不能放弃她!”
“我会的。”楚宏笙点头应允,承诺道:“我只有这两个女儿,我都不会放弃她们。”
忍住眼底的泪水,江雪茵有多少话只能欲言又止。她想说却不敢说,如果事情抖开,她的乐媛要怎么办?要如何面对那么残忍的事实?!
她不能!请原谅,她再自私一次!
“天气冷了,你要保重身体。”江雪茵笑了笑,眼睛滑过桌上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羽伶面具,嘴角勾起笑来,“离婚协议书,我会尽快签好。”
半响,她最后凝视一眼面前的男人,转身离开。
落地窗前,楚宏笙看着她走出大门,身影渐行渐远,眼底的神情晦暗。这个错误延续二十几年,错的,何止是她一个人?
见到江雪茵的时候,季蕴显然毫无意外。他打开酒店的房门,让她进来。
“坐。”
季蕴坐在书桌后面,语气冷然。
江雪茵并没有坐下,而是缓缓迈步走到窗前。外面的天气阴霾,时而飘起零星的雪花。
她勾起唇,一字一句道:“每次到这样的天气,我都会想起学姐。那一天,天空也是这样的阴沉,我赶到别墅外面,看到大门紧闭,她卧室的门扇都关的严严实实。”
江雪茵抿着唇,直勾勾望着外面的天,整个人似乎都陷入那深埋的回忆中,“我看出来不对劲儿,推门大门走到她的房门外。周围有烟冒出来,很多很多烟……我当时吓坏了,双手使劲拍着门板喊她,可她都不理我……”
季蕴坐在转椅里,静静听着她说,脸上的神情逐渐阴骘。
“那扇门板很硬,我打不开,只能跑去找钥匙。可是找到钥匙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如果她不在了,我是不是就能拥有她的一切?”
江雪茵咬着唇,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眼底染着一片腥红,“所以我又把钥匙放回原处,没有打开那扇门,也没有去找人救她。我把大门重新关好,走出去,装作若无其事一样离开。”
“呵呵——”
江雪茵蓦然轻笑,整张脸上早已泪流满面,“我当时一定是疯了……我竟然没有救她……”
“季瑾之!”
江雪茵转过身,眼底的神情坚定,“我有罪,是我对不起乔婉!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如果你想要报复,冲着我来就好,不要去伤害我的女儿!”
转椅中的男人,微微垂着头,手指轻叩在桌面,神情莫辩。
江雪茵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哀求道:“你要相信我的话,真的是我一个人的错,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尤其是乐媛,她是无辜的!”
季蕴笑了笑,眼底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她是你的女儿,怎么能无辜?”
江雪茵心尖一紧,霎时说不出话来。她紧绷着脸,问他:“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的女儿?”
男人站起身,手指轻抚着腕中的手表,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江雪茵,你没听说过因果循环吗?你欠乔婉的,是不是应该还了?”
他的话仿佛一把利刃,狠狠戳在江雪茵的心口。她咬着唇,答道:“只要你答应我,不伤害其他人,不伤害乐媛,我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季蕴勾唇笑了笑,转过身,望向她的眼神锐利,“可以。”
顿了下,他墨黑的眸子里涌起的神情狠厉,“如果你的答复不让我满意,我会一百倍的从你女儿身上讨回来!”
闻言,江雪茵双眸一阵剧烈的收缩,她撑住书桌站稳,全身轻轻颤抖起来。
131 崩溃
今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一个礼拜。
清早起来,撒过盐粒的路面逐渐融化。权晏拓开车把楚乔送到公司楼下,降下车窗叮嘱她,“晚上来接你,等我。”
楚乔身上穿着羽绒服,却还是冻的缩了缩脖子,回头盯着他笑,比划个ok的手势,道:“路况不好,小心开车。”
两个人眉来眼去半天,男人才恋恋不舍的发动引擎,把车开走。
楚乔站在路边,目送他的车身远去。等她转过身,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早。”
季司梵手里提着公文包,神色平静的站在她身后。
楚乔轻抚着胸口,勉强挤出一抹笑,道:“早。”
每到公司例会,股东们都会出席。
顶层办公室,u型的会议桌座无虚席。唯一空着的,就是最前面的董事长席位。
楚宏笙身体不好,所以今天没有出席。
从主位置往下,是总经理的位置。楚乐媛正襟危坐,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不过在她的位置对面,楚乔占据着同样的地位。设计总监,掌管着公司的外部运作。
“开始吧!”
楚乐媛扫了眼周围的股东们,公式化的口吻。虽然现如今有楚乔回来与她分了一杯羹,不过她毕竟在楚氏时间更久一些,人脉更深。
前面的那些议程,没什么突破性,都是总结这个月的业绩收效,总体来说,楚氏始终保持在一个高度,不升不降。
过场走完,楚乔渐渐蹙眉。自从她回到楚氏,一直都觉得内部管理缺乏严谨性,还在沿用老式的管理方法,显然早已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我有个想法。”楚乔示意助理把资料分发下去,道:“下个月慕恋集团有场全世界巡回秀场,我们楚氏也可以去竞争在聿沣市的主办权。”
“慕恋?”楚乐媛蹙眉,神情不屑道:“慕恋的这场秀,以扩展自身品牌为主打,我们如果承办这种秀场,根本赚不到什么收益!”
最重要的是楚乔与寒秋阳的关系,如果举办这种秀,只能是让她大出风头。
楚乔挑眉盯着她,目光沉下来,“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收益,而是为了能够借此机会打开更大的知名度,同时为楚氏找到更佳的合作伙伴。”
“不为收益?”楚乐媛低低一笑,锐利的眸子扫向四座,笑道:“你说的那些都太飘渺,你能保证一定可以找到最佳合作伙伴吗?即便找到了,你又能保证为楚氏带来多少利润?”
她手中攥着黑色派克笔,眼神阴霾,“这种费时费力,又没有收益的投资,你想让谁来买单?楚氏吗?”
楚乐媛红唇微勾,神情笃定道:“股东们,谁愿意让到手的钱打水漂?!”
她的话音一落,在座的股东们纷纷附和出声,很是拥护。
尤其季司梵坐在股东中间,很多人下意识的都朝他看过去。见他不动声色,没有同意的意思,大家也都识相的保持中立。
楚乔虽然没有说话,却暗暗观察到这处细节。她眯了眯眼睛,抬头看过去,只见季司梵眼神平静,看不出半点异常。
敛下眉,楚乔并没开口,却甩不开心底的怀疑。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楚乔秀眉紧蹙,脸色难看下来。这些人一门心思只想赚钱,完全不为集团往后的发展考虑!
楚乔抿着唇,挑眉盯着对面的人,却只看到楚乐媛轻蔑的笑。
她在楚氏时日尚浅,很多股东还不服她,根基未稳。如果硬碰硬,只会让大家越加反抗!
楚乐媛见她没话可说,得意的笑了笑,道:“今天的例会到此为止。”
起身的时候,她特意走到季司梵身边,与他一起离开。
会议结束后,楚乔回到办公室。她把门关上,然后才拿起手机打电话。
“苏黎,帐目查的怎么样?”
“表面看没有任何问题。”苏黎正在开车,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不过根据你对我的情况,我已经把帐拿去给高手研究。”
“高手?”楚乔勾唇,揶揄道:“你不是挺懂的吗?”
“我懂的都是皮毛。”苏黎这次倒是谦虚起来,“乔乔,如果这帐没有问题,那就是咱们多想!可如果要是真有问题,那这个人可够厉害的!这帐目做得,绝对天衣无缝,一般人轻易都查不出来!”
楚乔听着她的分析,脸色渐渐难看下来。挂断电话后,她转身坐进椅子里。
苏黎说的很对,楚乔这几天也在琢磨这件事情,如果真有那个人会是谁?又会是什么目的?!
最近爸爸身体不太好,公司的事情都交给她们姐妹两人。家里还有江雪茵的事情闹心,楚乔也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对爸爸说些什么,那样很容易造成误会!
一晚上都闷闷不乐,楚乔整个人蔫蔫的,满腹心事。
“最近怎么了?”权晏拓伸手环住她的肩膀,语气担忧:“怎么天天愁眉苦脸?”
“哎……”
楚乔叹了口气,道:“管理公司真难!”
虽说以前有时颜,但规模相比于楚氏来说,简直一天一地。
“你才知道!”权晏拓薄唇微勾,逮着机会挖苦她,“你以为是原来的时颜吗?就三个人?!”
楚乔皱眉,眼神不悦。看不起人啊!
不过提起三个人,楚乔又想到许可儿。上次在警察局见到她,看起来她过得还不错,只是跟江虎那种人混在一起,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最近想什么都觉得心烦。楚乔咬着唇,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你不是会弹吉他吗,给我唱个歌呗。”
这种显摆的事情,权晏拓自然愿意。他把吉他找出来,兴高采烈在她面前自弹自唱,特别费尽心思的表演。
“怎么样?”一曲毕,权晏拓挎着吉他坐在她身边,问道:“爷唱的好吗?”
楚乔瞥着嘴,点了点头,“好。”
顿了下,她乌黑的眼珠转了转,道:“这个难学吗?”
“你想学?”
楚乔想了想,道:“想。”
手把手教了她一会儿,权晏拓惊喜的发觉,这个手执画笔的人,竟然对乐器一窍不通。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天分。
果然啊,老天爷是公平的,不可能让一个人全部占尽。
“你别学了。”权晏拓毫不留情的收回吉他,心疼道:“你知道这东西多少钱吗?回头你再给鼓捣坏了!”
“小气!”
楚乔狠狠鄙视他,负气道:“我明天自己买一把!”
“千万别!”
权晏拓俊脸抽了抽,犹豫半天才开口,“我的耳朵受不了。”
他眼底的嘲笑明显,楚乔咬着唇,生气了。
须臾,权晏拓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件东西,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媳妇儿,我觉得这个适合你。”
楚乔正在调台,眼角的余光从电视屏幕上收回来,瞥了眼,问道:“什么?”
男人献宝一样,把手里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嘴角的笑容特别诚恳。
楚乔抬眸看了眼,瞬间暴怒,“权晏拓,你敢糊弄我!”
不算糊弄吧!
权晏拓盯着手里的口琴,心想口琴也是琴啊,也算乐器呢!
在餐厅买了现成的菜,季司梵带着楚乐媛来酒店看父亲。
客厅的茶几上,季蕴手中握着紫砂茶壶,一道道工序把茶道演绎完,将冲泡好的茶汤倒在杯中,随手递给儿子一杯。
“尝尝看。”季蕴托着茶杯,浅啜一口,“白毫银针,今年产的不多,有人知道我喜欢,特别送来的。”
季司梵扫了眼杯中的茶汤,黄亮清澈。入口的滋味,清香甜爽。
“好茶。”季司梵微微一笑,小口浅酌。
季蕴伸手拿起一个盒子,推到他的面前,“这些你带走。”
“谢谢爸。”季司梵放下手里的杯子,顺手把茶接过去看了看。
厨房中站着的人影忙碌,楚乐媛将买来的菜倒进盘子里,一样样装盘。她背对着客厅,距离较远,自然听不到他们父子的谈话。
“司梵,”季蕴收回视线,眼神落在他手中的杯盏中,“你上次说的契机,很快就到了。”
闻言,季司梵深邃的双眸动了动,眼神沉寂,“爸,您相信她说的话吗?”
季蕴蓦然一笑,眼底的精光四射,“信不信有什么关系,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以吃饭了。”
楚乐媛将饭菜端出来,笑着招呼这边的人。她压根没有察觉什么,只是想要做个乖巧的儿媳妇,能够让季司梵高兴。
季蕴对着她笑了笑,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膀,笑道:“司梵,爸爸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季司梵扬起头,明亮的眼睛盯着父亲,两人相视而笑。
当然不会失望,因为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
“走吧,吃饭。”季蕴满意的点点头,迈步朝着餐桌走过去。
季司梵薄唇轻抿,随着父亲走过去。他接过楚乐媛递来的筷子,眼底的神情依旧温和。
……
大雪过后,天气果然放晴。
楚乐媛一早起来就带着江雪茵去医院,她没有如往日那样拒绝,而是任由女儿开车带她来看腿。
打过针后,风湿的疼痛确实好了很多。
将她送回家,已经是下午。江雪茵心情很好的去厨房,忙着做晚饭。
坐在客厅窄小的沙发里,楚乐媛神情低沉。她知道妈妈本心不想离婚,可爸爸态度坚决,还有楚乔从中间捣乱。
事情陷入僵局,楚乐媛无计可设。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好好管理公司,等到气氛稍有缓和,她也能在爸爸面前给妈妈求情。
不过,妈妈最近的情绪和心情都很不好,人也日渐憔悴。楚乐媛很心疼,但是又帮不上忙。她只能尽量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她,可终究不能时时都在她身边。
晚饭摆上桌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
“哇,今晚好丰盛。”楚乐媛拉开椅子坐下,满脸都是笑意。
江雪茵将筷子递给她,却见她没有洗手,道:“怎么不洗手?”
“顾不上了。”楚乐媛拿起筷子就吃,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须臾,江雪茵拿来温热的湿毛巾,把她的双手擦干净,笑道:“你啊,从小就这个坏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我才不要改。”楚乐媛嘴里咬着鱼肉,笑的甜甜的,“反正有妈妈给我擦手。”
“乐媛,妈妈不能总在你身边。”江雪茵叹气,担忧的盯着女儿。
楚乐媛撇撇嘴,并不以为意,“怎么会,妈妈长命百岁。”
江雪茵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吃过晚饭,楚乐媛帮助把碗筷收拾好,等她洗干净手出来,看到江雪茵坐在卧室的床边,手中抱着一条裙子,正在出神。
“妈妈。”楚乐媛笑着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和司梵商量过了,过年接你过去,我们一起过。”
江雪茵嘴角勾起一抹笑,掌心落在她的脸颊,眼神温和,“乐媛,你长大了。”
“我当然长大了。”楚乐媛伸手环住她的双肩,眼底掠过她消瘦的容颜,心底一痛。
她张开双臂拥住江雪茵,心疼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不让你和爸爸离婚。”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江雪茵搂着她,只觉得心尖刺痛。
半响,她松开女儿,将手里的裙子折叠整齐,小心的放进一个袋子里,递给她,道:“这件裙子你要收好。你姐姐也有一件,妈妈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你们穿上它。”
“不要。”楚乐媛皱眉,下意识的把裙子推开。她知道这裙子的由来,打从心底抗拒。
江雪茵抿着唇,一把扣紧她的手,道:“不许任性!”
她握着楚乐媛的手,眼神紧紧落在她的脸上,心底只有万般不舍,“乐媛,你和楚乔,你们两人的身上流着是相同的血,她是你姐姐,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儿,知道吗?”
楚乐媛低着头,心底的情绪起伏。她看着母亲激动的神情,勉强点点头,道:“我知道。”
“知道还不行,”江雪茵倏然沉下脸,道:“你要牢牢记住,她是你的亲人!”
“妈……”楚乐媛咬着唇,“干什么无端端提起这个?”
“乐媛,”江雪茵眼底发酸,声音艰涩道:“是妈妈错了,妈妈以前不应该让你处心积虑的去和你姐姐争,妈妈做错了!”
“妈妈?”楚乐媛讶然,不解的盯着她看,“你这是怎么了?”
江雪茵低下头,眼中含着泪水,“孩子啊,妈妈对不起乔婉,对不起她们母女!”
提起这个,楚乐媛脸色更加难看。她还以为是遗书的事情,并没放在心上,“妈,那些过去的事情,你就别在想了。”
“不,”江雪茵凄然一笑,脸上的神色苍白,“不能不想!做过的错事,终究要付出代价。”
楚乐媛没听懂,刚要问她,却见她神情凛然,道:“乐媛,你答应妈妈,千万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要再和你姐姐为敌。”
江雪茵脸上的表情吓人,楚乐媛有些害怕,急忙敷衍道:“好,我答应。”
江雪茵摇了摇头,决然道:“你发誓。”
她拉起女儿的手,情绪激动道:“妈妈要你发誓!”
楚乐媛没有办法,又不敢忤逆她让她伤心,只要按照她说的话发誓。
眼见她发誓后,江雪茵将手里的裙子给她,道:“好好保管。”
“还有……”
江雪茵挑起眉,直勾勾盯着楚乐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对于季司梵,你永远都不能信任他!”
“为什么?”
楚乐媛惊诧,狐疑的看向母亲,“妈妈,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司梵?你怎么突然莫名其妙起来?”
“不要问为什么!”江雪茵沉着脸,目光死死盯着她,道:“千万记住妈妈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妈妈的话!”
楚乐媛只觉得一头雾水,可她觉得妈妈的眼神坚定,似乎蕴藏着什么。她咬着唇,郑重其事的点头,保证道:“好,我会记住。”
江雪茵终于松了口气,应该交代的事情,她都已经说完。剩下的那些话,她都不能再说!
“回去吧,天晚了。”江雪茵敛下眉,神情平静下来。
楚乐媛心底犯嘀咕,“我今晚留下。”
“不用了。”江雪茵笑着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外面,把早就准备好的腊肠装进袋子里,“妈妈知道你喜欢吃,今年特别做了好多,留着慢慢吃。”
楚乐媛接过腊肠,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心底的疑惑终于打消。也许是她多心吧,妈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出门前,楚乐媛回身又抱了抱江雪茵。如同小时候那样,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亲,乖巧道:“妈妈,晚安。我明天早上过来带你去打针。”
“好。”江雪茵伸手拢紧她的衣领,笑道:“妈妈等你。”
楚乐媛应了声,并没有起疑,提着东西下楼。
站在阳台上,江雪茵看着她坐上车,并且将车子开走。良久,她依然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阳台,朝着车灯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乐媛,妈妈对不起。”
推开斑驳的大门,庭院里飘落的树叶满布。一脚踩上去,有沙沙的声音。
江雪茵推开别墅的门,因为常年没人居住,有股很浓重的潮湿味道。
她环顾四周,熟门熟路的摸上楼,来到乔婉的卧室。
房间的布置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江雪茵反手将大门关上。墙上有乔婉的照片,她眼眶泛泪,道:“学姐,我来了。”
打开皮包,她将带来的东西都准备好,神情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火盆中逐渐有烟雾缭绕,门窗紧闭,密封性很好。
走到窗边那张沙发里坐下,江雪茵勾起唇,眼底并没有丝毫恐惧。她也想尝尝这种滋味,也想体会学姐曾经经受的痛苦!
轻轻握着手中的照片,那是唯一一张他们全家的合照。江雪茵目光泛泪,心头刀割一样的疼。
“咳咳——”
周围的烟雾越来越多,江雪茵流着泪。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乔婉没有离开。
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慢慢抬起手,把照片丢进火盆中,江雪茵整个人靠近沙发里,哽咽道:“学姐,我们说过要永远都做姐妹儿!你要等等我,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起来,江雪茵轻轻合上眼睛,只希望这所有的恩怨,都能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
就让那所有的罪孽,全部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凌晨三点钟,楚乐媛被噩梦惊醒。她颤巍巍的坐起身,抬手抹了把脸,满手都是冷汗。
季司梵也醒过来,问她:“做噩梦了吗?”
楚乐媛心跳骤然加快,她咬着唇,还没等开口,手机已经振动起来。
嗡嗡的手机声不断,楚乐媛眼底透着莫名的恐惧。季司梵见她情绪不对,只好代替她接通电话。
须臾,他挂断手机,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望着他突变的神情,楚乐媛心头狠狠揪了下,喉咙一阵阵发紧。
“出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颤抖,季司梵剑眉紧蹙,却又不能不说:“你妈妈……去世了。”
去世?
楚乐媛杏目圆瞪,整颗心瞬间沉到谷底。
彼时,楚乔接到电话后,也是全无防备。权晏拓开车先去楚家,接上楚宏笙后,他们一行人才神色匆匆赶往医院。
“妈妈——”
刚刚走上二楼,前方空旷的走廊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脚步怔了怔,楚乔咬着唇,乌黑的双眸霎时黯淡下去。
132 反目成仇
医院二楼的走廊尽头,透着阴森森的气息。最里面的那个房间,摆放着一辆推车,上面蒙着的白布刺眼。周遭扑面而来的,都是冰冷的寒意。
冷。
楚乔咬着唇,全身发抖。这样的画面,慢慢勾起她幼年的回忆。
还记得,也是这样的夜里。她的妈妈也是如此,躺在推车上,身上覆盖着白布,而她小步的走到车前,费力的抬起手,抓住妈妈冰冷的手,叫道:“妈妈,回家。”
时光如梭,转眼间历历在目的往事,早已铭刻在心。
冰冷的掌心融入一片温热,楚乔转过头,便能看到权晏拓温柔的目光。他握紧她的手,驱散她心底的阴霾。
这突来的变故,似乎让每个人都觉得措手不及。楚宏笙望着前方那一片白色,脸上的神情逐渐紧绷。
他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尤其江雪茵的死亡方式,更是让他震惊不已。
“妈妈!”
推车前,楚乐媛颤巍巍的伸出手,将面前的白布掀开,流着泪的眼眸一片死寂,“妈妈你为什么躺在这里?这里好冷,我们回家吧。”
楚乔轻轻合上眼睛,不忍再看。
她转过身,扶着楚宏笙坐在边上的椅子里,眼底一片黯然。
无论躺在推车上的那个人做过什么,但此时此刻楚乐媛的心情,楚乔都能体会。
楚乔当时年纪小,还不太懂死亡意味着什么。
而楚乐媛此时的痛,比当初的她更深。
“为什么把我妈妈放在这里?”楚乐媛咻的沉下脸,回头恶狠狠的盯着医院的工作人员,语气中含着怒意,声音颤抖。
常年接触死人,对待家属的各种反应,工作人员都已经习惯。因为习惯,所以公式化的口吻:“人已经去世了,请你们节哀顺变!”
“胡说!”
楚乐媛暴怒,染着泪痕的眸子一片腥红,“我妈妈没有死!”
她伸手就要去抓,却被季司梵一把拦住,“乐媛,你冷静点!”
“我要怎么冷静?”楚乐媛挣开他的手,道:“司梵你告诉他们,我妈妈没有死,我要转院,我要让医生来抢救!”
说话间,她推开季司梵,双手扶着推车的扶手,想要把车推走。
工作人员没想到她会这样,忙的上前把车从她手里抢下来。
“放手——”
楚乐媛大惊失色,眼见推车被他们推走,迈步就往前追过去,“不许推走!”
“乐媛!”
楚乔下意识的伸手,拽住她往前的步子,“你妈妈已经死了,不要这样!”
趁着这点儿功夫,季司梵快步上前,双手扣紧楚乐媛的腰,反手见她搂在怀里,不让她在上前捣乱。
“推走。”
季司梵薄唇轻抿,内敛的双眸看不出一丝起伏。他圈住怀里的人,不让她靠前。
“季司梵,你放开我!”
楚乐媛手脚并用的挣扎,在他怀里扭动,撒疯一样的想要往前冲。
这边的情况混乱,权晏拓剑眉紧蹙,忙的上前把楚乔护在怀里,避免她被殃及。
“乐媛,”楚宏笙起身走过来,眼神担忧:“爸爸知道你难过,但是你这样闹,你妈妈也不愿意看到。”
楚乐媛盯着渐渐远去的推车,一点点儿收回目光。她咬着唇抬起头,双目灼灼的盯着父亲,嘴角滑过的笑意嘲弄,“我妈妈死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是吗?”
听到她的话,楚宏笙眼底的神情沉了沉,抿起唇。
楚乐媛笑着站直身体,迈步走到父亲面前,沙哑着嗓音问他,“爸爸,现在你满意了吗?”
这话虽然是对着楚宏笙说的,但她那腥红的眼眸,却直勾勾射向楚乔,带着浓烈的恨。
“乐媛。”
季司梵伸手环住楚乐媛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拥着怀里的人,俊脸冷峻道:“爸,乐媛情绪太激动,我先带她回去。”
须臾,楚宏笙蹙起眉,眼神担忧的盯着楚乐媛,叮嘱道:“好好照顾她。”
季司梵点点头,双臂揽着几乎虚脱的楚乐媛,很快带着她离开医院。
后面的手续,都是权晏拓去办的。这种时候,即便他心里颇多微词,也不会同一个死去的人继续计较什么。
处理完后面的事情,权晏拓开车和楚乔一起,先把楚宏笙送回家。楚乔看到他的脸色不好,很是担忧,原本打算留下来,可又怕他不自在,便离开。
临走前,楚乔特别叮嘱家里的佣人,要时刻关注父亲的动静。发现任何不对劲的情况,都要及时通知她。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逐渐泛白。楚乔转身坐进沙发里,脱掉鞋子,蜷缩着双腿窝进去。
权晏拓从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转而放进她的手里,“累了吧?”
点了点头,楚乔突然张开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躲进他温暖的怀里。确实很累,身体累倒是其次,主要是心累。
楚乔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乌黑的眼眸轻眯起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话算是问着了,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眸子深邃悠远,他伸手揽住楚乔的腰,将她搂在怀里,“真是添乱!”
可不就是添乱吗?
江雪茵选在这个时候自杀,还用那样的方式,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权晏拓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上去睡觉,今天不要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
权晏拓薄唇轻抿,看向她的眼神深邃,“我早上有个会必须要去,要不然我就在家里陪你。”
“你去吧,”楚乔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道:“不用担心我。”
她的话倒是让权晏拓安心不少,他伸手将她抱上楼,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然后看到她闭上眼睛睡着后,才起身离开。
从卧室下来,权晏拓还是觉得不放心,打电话让兰姨过来一天。有个人陪着她,他才开车离开别墅。
一觉睡到下午,浑浑噩噩睡的并不好。楚乔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她趿着拖鞋下地,刚拉开窗帘,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少奶奶。”兰姨推门进来,笑容亲切。
楚乔没想到她来,笑道:“兰姨,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早上就过来了。”兰姨笑了笑,动作麻利的将床褥整理好,道:“鸡汤已经炖好了,一直在火上煨着,你什么时候想吃?”
听到她说吃的,楚乔才觉得肚子饿。她转身往浴室走,语气温和:“我换好衣服下去吃。”
“好的。”兰姨转身下楼,忙着去准备东西。
不多时候,楚乔换了衣服下来,把兰姨煮的东西,一扫而光。吃过东西,人也有了精神,心情也好很多。
扫了眼时间,楚乔主动把碗筷收拾干净,道:“兰姨您回去吧,都出来一天了,奶奶那边也离不开。”
这话不假,兰姨出来大半天,心里一直惦记着老太太。
好在权晏拓刚打来电话,说是很快就到家,兰姨便放心离开。
泡了杯花草茶,楚乔站在窗口,一眼望去,只能看到远处的夕阳缓缓陨落,光亮正在逐渐被大地吞噬。
颓然的叹了口气,楚乔明亮的双眸随之黯淡。原本心底的怀疑,都随着江雪茵的自杀而停滞。
只是她的死,究竟又会掀起怎么样的轩然大波,让人深深的不安。
别墅的大门一开一合,那辆熟悉的黑色悍马驶进大门。
楚乔倏然回过神,她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拿起外套穿上鞋,拉开门出去。
站在大门外,楚乔如同每一个等待丈夫下班的妻子般,巧笑盈盈,迎着他走过去,柔声道:“老公,你回来了。”
权晏拓脚下一软,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他伸手把面前的人拉到怀里,掌心落在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惊诧道:“这也没发烧啊?”
楚乔瞥着嘴,狠狠拍掉他的手,俏脸含怒,“你才发烧。”
望着她气鼓鼓的脸,权晏拓紧蹙的剑眉松开,忍不住笑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突然这样说话,我完全不适应!”
犯贱!
楚乔在心底暗骂,这男人就是贱,对他好点儿吧,还这副嘴脸!
她抬起胳膊肘朝他撞过去,耻笑道:“那我以后天天都对你好,让你适应。”
“啊?”
权晏拓双眸一沉,薄唇紧抿道,“媳妇儿,我还是喜欢你想以前那么对我。”
至少他觉得自在,而且和她斗嘴也挺有乐趣的!
楚乔狠狠的瞪他一眼,无语凝噎。真没见过这样的,对他好都不要,这男人的脑袋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鄙视!
兰姨离开前,已经把晚饭做好。楚乔只要加热一下,就可以吃。
她下午睡醒吃的晚,这时候也不觉得饿,只给权晏拓准备一份,她坐在边上看着他吃。
权晏拓低头喝了口鸡汤,身边的人直勾勾盯着他瞧,他顿时觉得后背发麻,剑眉紧紧蹙起来,“媳妇儿,你有话对我说?”
“没有。”楚乔笑了笑,双手托着下巴,依旧盯着他。
权晏拓暗暗吐了口气,盯着她**裸的眼神,勉强张开嘴,把饭塞进去。
她那样坐在身边,目不转情的眼神,男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咳咳——”
终于,权爷华丽丽的呛着了。
楚乔一惊,急忙伸手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站过来帮他轻轻拍背,语气关切道:“有没有呛着?你慢点吃啊,我又不跟你抢。”
须臾,权晏拓顺过那口气,挑眉盯着面前的人,问:“媳妇儿,咱不带这么玩的?你这样,我心里没底。”
噗——
楚乔忍不住笑出声,望向他的眼神别有深意。平时张扬跋扈的一个大老爷们,不是什么都不害怕吗?不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吗?怎么给他点儿柔情,他就怂成这个样子?
楚乔想起奶奶手里的拐杖,真想一下子敲在他脑袋上,但又舍不得。
缓了口气,楚乔敛下眉。她弯腰坐在权晏拓的腿上,抬手圈住他的脖颈,眼底的神情明亮,却又异常认真。
“老公,我们要在一起!”楚乔将脸贴在他的面颊,语气沉下来,“我们要永远都在一起,直到我们走向生命的尽头。无论我们谁先离开,留下的那个人,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权晏拓怔了怔,因着她的话,深邃的双眸泛起一阵涟漪。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零零总总掺杂在一起,对他们都是一种触动。
先是姑姑那边,现在又是楚家这边,权晏拓都觉得有些累心,更别说楚乔。
权晏拓薄唇微勾,黑曜石般的双眸动了动,他掌心落在她的腰间,用力收紧。牢牢将她拥在怀里,道:“真到那一天,楚乔,我愿意看着你先走。那样,我才能安心。”
这话并不算动人,可楚乔却听懂了。她眼眶瞬间泛红,双手搂住他的肩膀,无声低笑。
择一城终老,携一人白首。
权晏拓,此生我们不离不弃。
好端端谈论这种话题,莫名伤感。权晏拓伸手抹去她的眼泪,性感的薄唇勾起,“好了,那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不想。”
楚乔点点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她觉得最近的自己,变的感性起来。
拦腰将她抱起来,权晏拓迈步往楼上走。
“你饭还没吃完。”楚乔咬着唇提醒他,却已经从他眼底,看到某种危险的信息。
权晏拓大步往卧室走,边走边笑,嘴角的笑容邪魅,“饭要吃,儿子也要生!”
碰——
卧室的门被他抬脚踹上,楚乔后背抵上柔软的床垫,眼见他恶狠狠的扑下来。
……
整整一天一夜,楚乐媛都没有出过卧室。季司梵下班回来,听到佣人的话,手里的动作如同。
他洗过手,换了套衣服,然后才端起托盘走进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周围的光线黯淡,只有月光顺着窗口照射进来。
季司梵站在门边适应了下,而后端着托盘,一步步走进去。
床上没有人,季司梵挑眉扫了眼,很快发现蜷缩在窗边,呆坐不动的人。
反手将饭盘端过去,季司梵在她身边蹲下来,道:“肚子饿不饿?”
坐在窗边的人,长发披散,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她不说话,也不肯看他。
微微叹了口气,季司梵把餐盘放在一边,轻轻抬起手,撩开她遮掩在额前的碎发,“乐媛,你要永远这么坐着吗?”
楚乐媛双手环住腿,目光中并无焦距。她脸上的表情蓦然,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
眼见她不动,季司梵脸色一沉,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她一把拉住。
“不要走!”
许久没有开口,突然溢出的声音沙哑干涩。楚乐媛喉咙生疼,她纤细的五指紧紧扣住季司梵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
季司梵转过身,重又在她面前蹲下来。
“我没有妈妈了。”
楚乐媛手指紧扣,死死揪住他的裤腿,红肿的眼眶里再度滚出热泪,模糊了视线。
男人偏着头,脸色沉寂。他没有说话,只听她一个人低喃。
“司梵,”楚乐媛抓住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哭着问他,“是他们害死妈妈,是不是?”
她口中的他们,季司梵当然清楚是谁。他抿着唇,黑眸落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纠正。
他的无言,只让楚乐媛觉得,她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我要怎么办?”楚乐媛贝齿咬着唇,思绪大乱,“妈妈走了,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你不是一个人。”
抬手抹掉她眼角的热泪,季司梵轻轻勾起唇,眼底的神情深邃,“你还有我。”
他的眼神温柔,让楚乐媛有片刻的迷惑。她抵不住心底的渴望,哭着依偎进他的怀里,道:“真的吗?你真的会在我身边?”
伸手环住她的腰,季司梵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只是他平静的眼底深处,半点笑意也无。
楚乐媛靠在他的怀里,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司梵,”
楚乐媛双手紧张的攥在一起,不敢看他的眼睛,鼓足勇气问他,“你……你心里还在想着楚乔吗?”
半响,季司梵低低一笑,眼底的神情平静,道:“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现在,你才是季太太。”
蓦然抬起头,楚乐媛撞入他含笑的眼眸中。那一刻,她黯淡的双眸渐渐重新染满光彩。
干涩的唇瓣动了动,她心跳剧烈,眼角的泪水流的更凶。
轻笑着俯下脸,季司梵抹掉她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傻瓜,你还在吃醋吗?”
楚乐媛哽咽着,用力点点头。
男人薄唇轻抿,轻柔的细吻落在她的嘴角,霎时温暖她冰冷的心,“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如果说还有什么顾忌,此时此刻,也都在他的柔情中散去。
等到他的承诺,楚乐媛苍白的脸终于泛起笑意。她靠在他的胸前,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
生怕一松手,这个梦就会醒来。
不去想妈妈曾经说过什么,楚乐媛只想抓住这好不容易的靠近机会。此时,能够慰藉她的人,只有季司梵。
也许是妈妈在天之灵保佑她,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
“不要哭了。”季司梵伸手将她抱到床上,轻轻托起她的脸,眼底的神情幽暗而深邃。他盯着面前的人,沉声道:“乐媛,眼泪不能挽救任何事情。”
顿了下,他修长的手指轻落,拂开她散下的碎发,一字一句,故意引导她:“你想要的,只能自己争取!”
男人黑眸染着暖意,俊脸的神情透着无害。
是啊,眼泪不能挽救任何事情。
楚乐媛放心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眼角闪过的神情冷冽。她不能让妈妈走的这么委屈,司梵说的对,想要的只能自己争取!
三天后的葬礼,楚宏笙并未出席。
墓地前,楚乐媛穿着一袭黑色,她将手中的白色菊花,放在江雪茵的墓碑上。
季司梵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面容沉静的站在原地,看不出丝毫异常。
江家的人都到了。江文海站在楚乐媛的身边,他双目通红盯着墓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几番思量之下,楚乔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权晏拓不放心她一个人,特别陪她过来。
江虎见到他们,脸色瞬间阴霾。他淬骂着就要过去,却被楚乐媛反手拉住。
“哥,不许在妈妈面前闹。”楚乐媛抿着唇,眼神平静。
江虎看到她丢过来的眼神,勉强安分下来。
该走的过场完事后,楚乔献上一束花,眼神复杂的望着墓碑。
楚乐媛手中握着离婚协议,江雪茵在去世前签好了字。她递给楚乔面前,从头至尾,没有说过半句过分的话。
须臾,江母扶起自家老公,拽着儿子先离开。
季司梵俊脸低垂,抬手拍了拍楚乐媛的肩膀,捏着车钥匙去取车。
楚乐媛走在最后,经过楚乔身边的时候,她脚步微顿,沉声道:“从今以后,我妈妈都不欠你们什么了。”
望着她走远的身影,楚乔眼神一沉,红唇轻抿。
转瞬,墓地空旷无人。
天气很冷,再加上马上就要过年,周围冷冷清清的,几乎不见人影。
“走吧。”
权晏拓揽过楚乔的肩膀,拥着她往外走。
踩在汉白玉的石阶上,楚乔明亮的双眸暗了暗。只怕从今后,又要有一场恶斗!
133 命运轮转
今年的春节,过得算是最惨淡的一年。
大年三十晚上,权晏拓带着楚乔回到祖宅。庭院里张灯结彩,当真有几分皇族喜庆的味道。那高高的红灯笼,平时只在电视里能看到过,如今一串串挂起来,喜庆的滋味顿生。
推开车门跳下车,楚乔顽皮的踮起一只脚,往前蹦达。她单脚跳步,身体总会晃来晃去。
权晏拓停好车跟上来,故意放轻脚步,朝着她追上来。
“喂!”
“啊——”
耳边突然响起闷声,楚乔吓得尖叫,整个人往前栽倒。
男人轻松的伸手,稳稳圈住她的腰,将她拥在怀里。有他在身边,还能让她摔倒不成?
几乎在他指尖伸过来的同时,楚乔本能的张开双臂,勾住他的脖颈,寻找依靠。贴上他温暖的怀抱,她紧蹙的眉头蓦然松开。
前方的门廊下,权老太太拄着拐杖,望着眼前这两个玩笑的人儿,总算露出一抹笑。
好在还有他们看着顺眼,要不然这年真是没法过了。
看到奶奶站在前面,楚乔立刻推开男人伸过来的俊脸,红着脸一溜烟的跑过去,乖巧道:“奶奶,过年好。”
“急什么!”权老太太说话依旧不给面子,“晚点儿有你拜年的。”
权晏拓后面跟上来,单手环住楚乔的肩膀,笑道:“老太太,你不给我媳妇儿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我没面子,你脸上也就没面子!”
这是跟她说绕口令呢?权老太太扬起手里的拐杖,朝着他就要打过去。可权晏拓身形灵活,握着楚乔的手,带着她躲开,跑进屋里。
“阿拓,怎么和奶奶说话呢!”范培仪轻斥了声,见到老太太好不容易露出笑脸,也跟着松了松心。
“妈,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开饭。”范培仪把手里的披肩打开,给婆婆披上。
老太太点点头,眼睛又朝着大门外看了看,问道:“初若呢?”
范培仪大概猜到她的心思,脸色微微一变。她抿着唇,斟酌着开口:“刚才给她打过电话,初若说有个案子脱不开身,还在外地回不来。”
“那就别去烦她!”
老太太收回目光,转身往里走,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范培仪心里不是滋味,她扶着婆婆进屋,还是忍不住担忧。女儿的性格她最了解,这孩子决定的事情,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权正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唐装,脸颊难得带着几分笑容。平时他都太过严谨,让人不得亲近,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爸。”楚乔规规矩矩喊人,帮着将碗筷摆好。今晚大年夜,她特别买的五粮液,刚才进门就让人温上,这时候正好喝。
把酒盅里倒满酒,楚乔端起来放在权正岩面前,笑道:“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儿。”
权正岩目光温和,欣慰的笑了笑。对于楚乔,他的印象一直就很好。现在看到她乖巧懂事,心里自然更加欢喜。
“好。”权正岩端起酒杯,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他扫了眼儿子,眼底的神情深邃。当初分开夏嫣然和他,原是迫不得已。可如今看起来,那步迫于无奈的棋,还算是走对了!
“丫头,给我倒一杯。”
老太太眼神发亮,明显是馋酒。
楚乔看向权晏拓,见他点头后,才敢给奶奶倒酒。
“看他们做什么?”老太太眼观八方,抿唇道:“今天谁敢多话,看我不把他打出去!”
楚乔忍住笑,拿起一个小杯,给她把酒斟满。
这边照顾好了,楚乔又走到婆婆身边,把红酒的瓶塞打开。知道婆婆喜欢红酒,她特意让人买来的,算不上讨好,却是一份心意。
“婆婆,这一年您为我们操心,辛苦了。”楚乔倒上红酒,眼底的笑容真挚。
范培仪没想到她还准备了红酒,而且特别是为她准备的,心里大为感动。想到楚乔的身世,她顿觉眼眶发热,拉起她的手,道:“乔乔啊,妈妈只有阿拓和初若两个孩子。如今你嫁过来,就别和我生分,知道吗?”
“嗯。”
楚乔坐进椅子里,含笑点点头。相处一段时间,她知道婆婆人挺好的,努力同她拉近关系。
这边椅子里,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嘴角的弧度上扬。平时看着楚乔清清冷冷的,对谁都不爱笑,可没想到她心思如此细腻。家里人的喜好,她短短时间都了如指掌,最重要是这份心意难得!
楚乔在他家人面前如此表现,权晏拓只觉得脸上特有光,特有面子!这媳妇儿娶的,绝对赚了!
桌子下面,男人温热的手掌攥住她的小手。楚乔低下头,偷偷瞥着,想要把手抽回来。可他攥的正高兴,哪里肯放?
“乔乔啊,”范培仪笑着给楚乔夹菜,眼底的神情温柔,“你和阿拓怎么打算的?想什么时候生孩子?”
提起这个,楚乔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没有说话。
“妈,”权晏拓把话接过去,伸手圈住楚乔的腰,道:“我们正在努力,你放心,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听到儿子这么说,范培仪总算放了心,热络的招呼他们吃饭。
晚餐丰盛,几乎都要算得上满汉全席。有很多菜色,楚乔以前根本就没见过。看着明黄色餐具中的精致菜肴,她悄悄乍舌。
是不是宫廷秘方啊?
权晏拓见她一脸吃惊的模样,不禁发笑。他自小是经多见广,但一般人家哪有这种阵仗?!他低下头,覆在楚乔耳边,小声的给她说都是什么来头。
桌子上的菜,每样尝一口,基本上就吃饱了。楚乔素来食量不大,很快就放下筷子。
只是餐桌前的气氛实在是好,她不舍的离开,依旧坐在桌前听奶奶讲故事。
那些荡气回肠的经历,听的楚乔一愣一愣的,心底又忍不住羡慕。如奶奶那样的人,这辈子活得才叫洒脱,什么都经过见过!
用过晚饭,兰姨招呼佣人们把碗筷收拾好。随后摆上桌的都是瓜子花生这些大年夜必备的干果,还有一些果脯蜜饯。
权正岩开心,难得喝的有点多。范培仪扶着他去卧室,让他躺着醒醒酒。
权老太太和兰姨在厨房与佣人们包饺子,范培仪忙完下来,也笑着走进厨房。
里面阵阵欢笑声不断,楚乔坐在沙发里,伸长脖子往里面看,眼底的笑容不减。
“你们家真热闹。”
楚乔羡慕的嘟囔一句。小时候过年,她也会回家,不过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家,全身不自在,也没好好过过一个开心的年。
“热闹吗?”权晏拓双腿搭在茶几上,随口道:“今年还不算热闹。我姐和姑姑池越都没回来。”
说到这里,权晏拓眼底的神情暗了暗。最近都没怎么见过池越,姑姑的气色虽然比原来好一些,但她心里的那道坎还没过去,还是不愿意见人。
窗外不时响起鞭炮声,楚乔有些心不在焉。她叹了口气,道:“我想回家一趟。”
今年她在婆家过年,楚乐媛也不会回家,想来家里就爸爸一个人。
权晏拓偏过头,见到她黯然的双眸,不禁点点头。今年的大年夜,大家都不安心。
须臾,他拉着楚乔的手站起身,将外套给她穿好,沉声道:“让司机送你回去,别太晚回来。”
“好。”楚乔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下,笑道:“谢谢老公。”
权晏拓把她送上车,又叮嘱司机几句,站在回廊下看着车子开出祖宅,然后他才转身进屋。
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
佣人们见到她回来,惊喜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楚乔点点头,换好鞋子往里走。
客厅里开着电视,歌舞曲的声音不绝于耳。楚乔挑眉看过去,只见楚宏笙坐在桌子前,一个人正在愣神,不知道再想什么。
“爸爸。”
楚宏笙回过头,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拉开椅子坐下,楚乔嘴角噙着笑,道:“家里没什么事情,我回来看看你。”
“吃饭了吗?”楚宏笙眼底透着笑意,语气温和。
楚乔扫了眼桌上,饭菜都已经冷掉。她心底一动,很是难过。
家里太冷清,半点热乎气都没有。
桌上还摆着两幅碗筷,分别放在她的位置,还有楚乐媛的位置。
楚乔敛下眉,道:“没吃饱。”
听到她的话,楚宏笙微微一笑,急忙吩咐佣人去热菜。
楚乔瞥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眼神暗了暗,“乐媛来过电话吗?”
自从江雪茵去世后,楚乐媛一次家都没有回过。
楚宏笙抿着唇,眼神暗下来。
佣人将菜加热好,重又端回餐桌。
“来,尝尝这个。”楚宏笙给她夹菜,不想继续那个话题。
拿起筷子,楚乔陪他吃了一点儿,父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
窗外的鞭炮声,从下午就开始响,噼里啪啦的才能显出年味。
厨房里热气熏天,油烟味不断。
“太太,我来吧。”蔡阿姨炒好菜,急忙走过来,想把楚乐媛手里的活儿接过去。
楚乐媛眼睛盯着砧板,手中握着刀,正在缓慢的切腊肠。时不时的,刀尖滑一下,蔡阿姨生怕她切到手。
这大过年的,切到手总是不好。
楚乐媛摇摇头,并没有让她碰,咬着唇,道:“不要,我自己来。”
她的态度坚决,蔡阿姨也没勉强,把已经准备好的年夜饭端出去,摆好。
楚乐媛勉强把整根腊肠切好,歪歪扭扭摆在盘子里。她洗干净手,转身从卧室拿出来一个大红包,交给蔡阿姨,“早点回去吧,过年好。”
蔡阿姨愣了愣,惊讶于她的态度。她接过红包后,更为哑然。
她的年纪与妈妈相似,楚乐媛心有感触。
看了眼红包中的钱,蔡阿姨立刻推辞道:“太太,这钱给的太多了。”
按住她退让的手,楚乐媛笑了笑,眼底的笑容温和,“不多,这一年辛苦你了。”
自从来到这家干活儿,还没听到她这么客气的说过话,蔡阿姨有些摸不着头脑,愣在原地进退不是。
“收下吧。”为难之际,季司梵双手插兜走到厨房门边,道:“这是我们的心意。”
既然主人开口,蔡阿姨也不好继续推辞,道了谢将红包收下。
送走蔡阿姨,季司梵反身回来,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他拿起筷子夹了块鱼,放到她的盘子里,“尝尝,我特意让阿姨做的。”
楚乐媛低下头,动作僵硬的拿起筷子尝了口,语气黯淡:“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紧紧握着手中的筷子,楚乐媛只肯吃面前的那盘腊肠。她细嚼慢咽,仔细回味着那股味道,生怕消失的太快。
她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季司梵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安静的吃饭。
用过晚饭不久,季司梵接了通电话,随后走到沙发里坐下,问身边的人,“爸爸约了朋友们打牌,三缺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楚乐媛双手抱着腿,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咬着唇摇了摇头。
季司梵并没有勉强她,穿好衣服出门前,告诉她:“今晚肯定通宵,你不用等我,早点睡吧。”
吧嗒——
门锁轻响,屋子里再也没了声音。
楚乐媛脸色一变,急忙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有纷乱嘈杂的声音传来,填补着空旷的房子。楚乐媛上半身靠近沙发里,惊惧的眼眸中渐渐平静。
以前的大年夜,都是全家团圆。可今年,楚乐媛竟然只能一个人躲在家里,哪也不敢去!
不知不觉,她靠着沙发里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乐媛咻的睁开眼睛,显然被噩梦惊醒,她脸上都是泪,一滴滴泛着寒意。
耳边还回荡着妈妈的声音,她说:乐媛,你怎么又不洗手?
楚乐媛掀开腿上的毯子,趿上拖鞋往浴室跑。她站在盥洗台前,拧开水龙头,把双手放在水下打湿,然后按出洗手液,从掌心揉开,双手仔细的揉搓。
洗过一遍,她检查一下,又拧开水龙头,再洗第二遍。
反复三次下来,她的手背都被搓红。
“妈妈!”
楚乐媛扬起头,望着镜中泪流满面的自己,哽咽道:“妈妈,乐媛乖乖洗手了,你回来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碰——
窗外的夜空中,腾起巨大的烟花,有绚烂的光芒闪过。楚乐媛咬着唇,背靠着墙壁缓缓跌坐在地,她双手捂着嘴巴,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
守岁的夜晚,马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玩家灯火,团圆夜。
一辆红色轿车停在别墅外面,楚乐媛穿着黑色大衣,坐在车里。她犹豫了良久,还是把车熄火,推门走进院子里。
家门前挂着灯笼,楚乐媛记得,那还是去年她陪着妈妈去买回来的。
她咬着唇,快步走进去。
走到大门前,楚乐媛深吸一口气,蜷起的手指正要落下,却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笑声。
那声音,她不算陌生。
收回手,楚乐媛捏紧手里的皮包。她顺着墙边走到窗口,透过落地窗的玻璃,能够清楚的看到客厅中的情景。
客厅的餐桌前,楚乔挽起袖子,把她包的露馅的饺子递给父亲看。而楚宏笙笑着摇摇头,手把手教她要怎么把饺子捏起来。
“爸爸,你看这个怎么样?”楚乔鼓弄半天,终于把一个没有破皮的饺子托在掌心,举到父亲眼前。
楚宏笙手里握着擀面杖,眼神宠溺,道:“有进步。”
顿了下,他剑眉轻轻蹙着,语气沉下来,“乔乔,你什么都不会,怎么照顾阿拓?”
“哎哟,”楚乔把饺子放在盖帘上,不过与父亲包的饺子一比,她的显然不能看了,“你别担心这个,填饱肚子我还是可以的。”
楚宏笙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年他只顾忙着公司的事情,对孩子们管的甚少。他这两个女儿,没有一个能做好家务的。
“爸爸,你包的真好看,好像元宝啊,教教我。”
“你别给爸爸捣乱,这孩子……”
不远处的那副画面,狠狠刺伤楚乐媛的眼睛。她死死咬着唇,转过身,迈着僵硬的双腿,逃也似的离开。
回到车上,楚乐媛的双手还有些发麻。她盯着别墅里有说有笑的那两人,眼角含着的泪水,悄然滑落。
为什么?
楚乐媛双手紧握,将脸靠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
为什么她的家没有了?
为什么爸爸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再也不是她?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呵呵——”
楚乐媛凄然一笑,心中溢满苦涩。这才过了多久,风水就轮换了吗?
双眸透着腥红,楚乐媛红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攥在一起。她不能让人抢走属于她的东西,尤其是楚乔,绝对不能!
134 取得信任
过年放假这几天,每家每户都热热闹闹的。楚乔喜欢这种氛围,没闹着回别墅,也就跟着权晏拓住在祖宅。
反正房间多的是,家里有人伺候,舒舒服服过日子。
大年初一起来,楚乔睁开眼睛,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伸手摸了下,被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淡淡的薄荷清香弥漫在枕边。
“唔!”
楚乔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腰间酸酸的。她脸颊微红,又缩进暖烘烘的被窝里不愿意起来。
她有个认床的习惯,每次只要换新地方,总会失眠。昨晚上床晚,她又觉得这张床不适应,翻来覆去不肯睡。
权晏拓压着她,伸手就脱她的衣服,又亲又咬。
他的卧室在中间,楚乔不敢大声反抗,只能缩进被子里,小声的求他。可她越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越是让男人热血沸腾。
没几下,他把剥的净光的人压在身下。
好在他的床很结实,没有“咯吱”声,她小小的庆幸了下。因为过度的紧张,竟会觉得过分刺激,这种古怪的感觉,让她羞怯又新鲜。
但是到后来,楚乔却觉得头皮发麻。那床头一下下撞到墙上,‘咚咚’的声音刺耳。
楚乔咬着唇,这动静让别人听到,她真是没脸见人!
楚乔红着脸推他,咬牙切齿的吼道:“权晏拓,你给我出去!”
男人只是痞气的笑了笑,张嘴含住她的耳垂,道:“这种时候,只能进,怎么能出?!”
随着他的动作,楚乔只觉得从脚底酥麻到头顶,浑浑噩噩同他沉沦下去。
事后,他薄唇轻点,吻在她的嘴角,笑道:“别担心,咱们隔壁是我姐的房间,她不在。”
楚乔迷迷糊糊听到他的话,没力气睁眼,摩挲着张开嘴,在他嘴角咬了下,却又被他咬回来,纠纠缠缠又是一通闹。
翻了个身,双腿间的酸疼犹在。楚乔渐渐没了睡意,她伸手把床头的日历拿起来,手指轻点,算计着日子。
她不是太会算,大概琢磨了下,算计着这几天是不是排卵期。如果是,那下个月她会不会有好消息?
“算什么呢?”权晏拓端着牛奶进来,一眼就见到她躺在床上,自己傻笑的模样。
把日历放回去,楚乔瞥着嘴,不想搭理他。她腰酸的厉害,都是他这个罪魁祸首。
权晏拓也不生气,走到床边坐下,把手里的牛奶递过去,笑道:“喝了。”
楚乔不喜欢喝牛奶,瞥着嘴推开,“不想喝。”
一把将她扶起来揽在怀里,权晏拓低下头,薄唇磨蹭在她的脸颊,语气温柔:“要我喂你吗?”
不要。
楚乔咬着唇,立刻接过杯子,勉强喝掉半杯。
“下楼去吧?”权晏拓把手伸进被子里,手指揉搓在她的腿间。他打着给她按摩的旗号,其实干着卑鄙下流的勾当。
楚乔忍无可忍,沉着脸把他的手拉出来,甩到一边,“不去。”
权晏拓深邃的双眸染满笑意,他俯下脸,在她撅起的红唇上亲了亲,道:“楼下好多人,热闹啊,还有红包拿。”
刚才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楚乔已经听到楼下的动静。她抿着唇,再做思想斗争。
末了,她还没下定决心,权晏拓便拦腰抱起来,将她带进浴室洗漱,随后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下楼。
年初一来的人,基本上都是亲戚还有一些世交好友。
楚乔跟着权晏拓下楼,脚步还没站稳,周遭探究好奇的目光便汹涌而来。而且这里面绝大部分眼睛,都扫向她的腹部。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种**裸的目光,让人全身紧张。
楚乔暗暗吐了口气,下意识的往权晏拓身边躲。她又不是大熊猫,受不了这种被当作国宝的眼神,尤其那些人都盯着她的肚子瞧,让她很不高兴。
“乔乔,过来喊人。”
范培仪坐在沙发里,正和亲戚们家长里短聊的热络。楚乔不能不给婆婆面子,硬着头皮走过去,按照她的指示,规规矩矩喊人。
权老太太不喜欢应酬这些场面,平时都是儿媳妇张罗。兰姨陪着老太太,躲去畅园听戏。
权正岩早上起来就去集团,年初一还有很多应酬。
一圈人喊下来,楚乔压根就没记住谁是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勾起唇笑,复读一遍称呼,然后伸手接过大大的红包。
红包没少拿,笑的腮帮子生疼。楚乔被众人围观,一会儿问这个,一会问那个,基本上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八卦问题。
她第一年在婆家过年,总不能得罪亲戚,只能按耐住性子,和颜悦色的应付。
真累!
站在包围圈外,权晏拓满意的看着楚乔,薄唇扬起的弧度温柔。他能看得出来楚乔不喜欢,可她硬着头皮应对的模样,让他觉得安慰。
因为她是为了自己,才会隐忍,才会去做她原来不喜欢的事情。
初一早上的鞭炮声很早就响起来,夏嫣然换好衣服出来,见到母亲已经把热腾腾的饺子摆上桌。
“快来吃,妈刚煮好。”文曼笑着招呼女儿,把碗筷都摆好。
夏嫣然点了点头,面上并无多大的喜色。她坐在桌前,眼睛盯着盘中的饺子,直勾勾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原来过年,每到初一早上,他们院里的这些孩子们都是挨家挨户的串门,穿的干干净净去拜年,主要目的就是找大人们要红包。
还记得那时候,她每次都是把妈妈煮好的饺子偷偷装进饭盒里一些,然后来到那棵大树下。权晏拓每次都早早等在那里,见到她来,迫不及待打开饭盒吃饺子。
每次他都说:你妈包的饺子,比我妈包的好吃。
看到他两个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夏嫣然都会忍不住想,明年一定要再多带一些,尤其是鲅鱼馅的,他爱吃。
眼角蓦然一酸,夏嫣然低下头,心底酸涩。
“嫣然,快点吃啊。”文曼伸筷子给她夹饺子,笑道:“这是鲅鱼馅的,你不是最爱吃吗?”
夏嫣然盯着碗里的饺子,眼神一片黯然。
扣扣——
大门响,夏嫣然急忙站起身,跑过去开门。
“夏小姐。”门外站着的人穿着西装,手里提着不少礼品。
夏嫣然认识他,自从父亲去世后,权家每年的初一都会让人来送东西。她点点头,将东西接过去,偏过头往他身后看了看,却是空空的,什么人也没有。
那人简短的交代几句话,便转身离开。
夏嫣然抬脚把门踹上,转过身把东西放在桌上,不顾母亲沉下来的脸色,快步奔到窗前。她推开窗子探出头,楼下只停着司机的车,并不见那辆黑色悍马。
他没来。
他再也不会来了。
夏嫣然咬着唇,盯着司机的轿车开走,眼睛热热的,酸涩难抑。
碰——
文曼气哼哼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厉声道:“大过年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回过身,她把夏嫣然放在门边的那些补品,原封不动的拿起来,丢在门外。
如同往年一样。
伸手把女儿拽到沙发里,文曼眼神凛冽,语气不善,“等下吃了饭,你带着礼物去展鹏家看看。今天是初一,你去人家拜个年。”
顿了下,她笑吟吟的说道:“人家展鹏那么忙,昨晚还特别过来送鲅鱼,知道你爱吃鲅鱼馅的饺子。嫣然啊,你听妈妈的话,展鹏是个好孩子,值得你托付终身。”
“妈!”
夏嫣然含着泪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锐利,“我不喜欢展鹏。”
“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只有他对你好才重要!”文曼挨着她坐下,眼底含笑。
心底的怒火瞬间被挑起,夏嫣然沉着脸,怒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忘不了过去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你的心结,一定要让我和阿拓分开,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嫣然——”
文曼眼神一沉,脸色瞬间青白,“你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妈妈都是为你好,你以为就算我同意,范培仪能接受你吗?权家能接受你吗?”
这些话,夏嫣然一句也听不进去。她咬着唇,眼底含泪,“妈妈,你爱过人吗?”
闻言,文曼眼底的神情瞬间黯淡下去,她抿着唇,双肩微微颤抖起来。
“妈?”
眼见她脸色不对,夏嫣然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妈你怎么了?”
文曼脸色煞白的站起身,双手抵在腹部,神情透着痛苦。她推开夏嫣然的手,漠然的走进卧室,并且把门关上。
望着母亲苍白的脸色,夏嫣然抬脚想要跟进去,却被她拒之门外。她心里有些后悔,紧紧咬着唇,眼眶通红。
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能怪谁?究竟应该怨谁?!
一个人在家过年,听着从别人家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会把人逼疯的。
楚乐媛不敢继续呆在家里,只能开车出来转转。季司梵昨晚没回来,她早上给他打电话,那边搓牌的声音还在响。
失望的挂上电话,楚乐媛不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她还能去哪?
开车在街上转了好几圈,她实在想不到还能去哪里,就把车开到商业街。也只有这里,算是人多的,能够让她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
商场里放着轻快的音乐,招揽着顾客。楚乐媛提着皮包,一层楼一层楼的转,找了半天也没什么要买的,她什么都不缺。
真的什么都不缺吗?
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眼眶有些发酸,从五楼坐电梯下来。走出商场,扑面的风带着几许暖意,转眼又是立春,新的一年来到。
沿着商场走过去,长长的一条商业街开着各种精品店。楚乐媛心底微微一动,往前快走了几步,果然见到许可儿的店铺正在营业。
楚乐媛推门进去,店里的服务员比平时少,明显很多人都回家过年,只有愿意赚加班费的留下来。
“乐媛?”
店里几乎没有客人,看着有些冷清。许可儿坐在大堂的沙发里,见到她来,笑着站起身,迎过来,“今天你怎么过来?”
楚乐媛没说话,转身坐进沙发里。
她的脸色不好,许可儿看得清楚。江雪茵过世的事情,她也了解,知道楚乐媛为何失魂落魄。
“吃饭了吗?”虽然已经是下午,但许可儿还是关心的问。
楚乐媛敛下眉,轻轻摇了摇头。
随手招来店员,许可儿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吩咐道:“去瑞斯买些精致的蛋糕。”
顿了下,她扫了眼楚乐媛苍白的脸色,又道:“还要一杯红枣茶。”
店员很快把东西买回来,并且把剩下的钱递给许可儿。她没接那些钱,只把东西拿过来,放在楚乐媛面前,“快点吃,你最近瘦了。”
从昨晚到现在,楚乐媛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她捧起红枣茶喝了几口,偏过头看她,“过年你也不休息?”
“没地方去,还不如呆在店里。”许可儿把手里的烟掐灭,红唇微勾。
楚乐媛看到她吸烟,忍不住皱眉,叹气道:“我哥呢?”
“在家陪老婆呢吧,”许可儿耸耸肩,眼神平静,“也有可能通宵麻将。”
楚乐媛尝了口蛋糕,眼底的神情沉寂下来,“可儿,找个男人结婚吧!这家店面,我哥说过送你的,你不需要跟在他身边浪费青春。”
慕斯蛋糕做的很精致,楚乐媛手里握着叉子,语气沉下来,“我哥不会离婚的。”
这话算是一种结论。
许可儿淡淡一笑,并没在意,“我们不谈这个。走吧,我请你喝酒去。”
随后,她拉着楚乐媛离开时装店,开车往酒吧而去。
碧水兰苑是聿沣市的高档小区,季司梵推开家门,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楚乐媛没在家。
换了拖鞋进屋,季司梵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随手丢进沙发里。
他松开衬衫的领子,直接走进浴室沐浴。连着两天打麻将,人有些累,他需要洗个澡放松一下。
须臾,季司梵穿着黑色睡袍出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响,他看了眼来电,抿唇将电话接通。
“季少。”电话那端的人语气发沉,明显透着惊慌,“最近好像有人在查账,我们那笔帐目如果被人查出来,那我会很麻烦。”
季司梵剑眉轻蹙,菲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头,问道:“谁在查?”
“好象是……乔总监。”对方回答的犹豫,并不算十分肯定。
季司梵深邃的双眸动了动,他轻轻揉着额头,沉声道:“最近不要有动作,做事谨慎点,不要露出马脚!帐目的事情我会安排,不会牵连到你。”
“好的。”对方听到他的话,明显松了口气,把电话挂断。
楚乐媛掏出钥匙打开门,只见客厅里开着灯。季司梵坐在沙发里,见到她回来,薄唇勾起笑,“你去哪里了?”
没有想到他回家,楚乐媛愣了愣,换好鞋过来,“出去转转。”
季司梵深吸一口气,盯着她的眼睛,“喝酒了?”
楚乐媛撇撇嘴,如实道:“喝了一点。”
“吃饭了吗?”季司梵伸手环住她的肩膀,笑道:“我买了你喜欢的菜。”
楚乐媛转过头,果真看到厨房里摆着不少餐盒。她抿起唇,道:“刚和朋友吃过。”
眼见他惋惜的眼神,楚乐媛忙的笑道:“没关系,我明天吃。”
“这是什么?”
楚乐媛眼尖,看到茶几上摆着的文件夹,笑着拿起来扫了眼。等她看过后,不禁惊诧道:“司梵,你想和楚氏共同开发新厂?”
年前,楚氏在城南买了块地,计划年后建造一家新的服装加工厂。用以扩充以后的生产规模,这个想法还是楚乔先提出来的,楚宏笙赞许后才去实行的。
“不好吗?”季司梵抿唇笑了笑,手掌落在她的腰侧,“季氏和楚氏,应该不分彼此。”
“话是这样说没错的。”楚乐媛微微蹙眉,“可是司梵,你应该知道的,我爸爸比较固执,上次我说服他接受季氏的资金入股,已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次……”
“乐媛,”季司梵打断她的话,内敛的双眸暗沉如海,“这次是个好机会,如果我们两家合作,不仅能够带来更加长远的利益,也能保证你在公司的地位不会被动摇。”
公司的地位?
楚乐媛俏脸一沉,脸色霎时难看下来。
“司梵。”
楚乐媛扬起头,双眸落在季司梵的脸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唯一能够信赖的人!”
季司梵轻轻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将她散下的碎发拂开,“当然。”
他的眼神坦然,深邃明亮的黑眸洞彻人心。
自从妈妈去世,舅舅在公司的地位大打折扣。现在公司里有楚乔在,她手里握着设计这个法宝,还有爸爸对她的器重,在股东们的心中已经日益壮大。倘若她不能尽快找到可以依靠的力量,那么她只能节节败退。
楚氏是她的,这么多年辛苦经营,她不能眼巴巴看着公司都被楚乔一手掌握。
“这份合约,我会想办法让爸爸同意。”楚乐媛握着手中的合同,目光坦然。
“好。”季司梵勾起唇,伸手将她拥在怀里。他敛下眉,别开的视线里一片清冷,那双深邃的眼眸幽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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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放假,家里有聚会,所以更新迟些哈!
亲们节日愉快~~
135 较量
年假结束,第一天上班是最痛苦的。
过年这几天住在祖宅,好吃好喝的养着,有人陪聊天,有人陪娱乐。楚乔玩的那叫不亦乐乎,竟然乐不思蜀,昨晚上回到别墅里,二人世界的感觉,都让她不习惯了。
唯一让她安慰的,就是家里的床。又回到熟悉的床,楚乔枕着枕头就睡着,根本就没搭理从身后贴上来的男人。
考虑到她明天要起早,权晏拓才勉强忍住**,算是放过她!
不过前几天缺觉,一时间很难补回来。楚乔早上睡的正美,却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拖起来,虎着脸问她:“是你自己起,还是让我叫醒你?”
这句话很有震慑力,楚乔咻的睁开眼睛,趿着拖鞋跑进浴室,乖乖洗漱去了。
从衣柜中挑选一套干练的职业装,楚乔满意的点点头。她迈步走下楼,餐厅里的早餐已经准备好。
昨晚上回来时,兰姨特别给他们带回来的。琢磨着这小两口也不会开火。
“吃吧。”权晏拓把加热好的粥放在她面前,俊脸冷峻。
楚乔喝了口热热的粥,顿觉全身舒畅。她伸手捏起一个小笼包往嘴里塞,道:“还是放假舒服。”
权晏拓把筷子递给她,眼底的神情认真:“那你就在家,不要去公司了。反正咱们家也不缺钱!”
楚乔撇撇嘴,神情不悦道:“是你不缺钱。”
“我的不就是你的?”
权晏拓挑眉,锐利的双眸射向她。他似乎都能预知,下一句楚乔要说什么。
以前楚乔总是把自己和他泾渭分明。可此时见到他暗沉的眸子,她只笑了笑,巧妙的把话锋转开,“我去公司不是为了钱,爸爸年纪大了,需要我帮他。”
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了闪,薄唇轻轻抿起,低下头优雅的吃东西,没有再说话。
有进步,现在的楚乔,知道不和他硬碰硬。
虽然他喜欢楚乔的性格,但女人太过硬气,也不见得招人喜欢。适当的柔和一点儿,只能让爱她的人,更加心疼!
用过早餐,楚乔和权晏拓一起出门。别墅的大门打开,一红一黑两辆车前后开出别墅,随后别墅的大门又自动合上。
开车来到公司,楚乔提着皮包往里走。周围不时有人见到她,全都恭敬的喊一声乔总监。
在公司里,楚乔算是比较亲和的上司。只要手下人不犯错,她绝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平时也经常自己掏钱请大家吃吃喝喝。
刚刚一趟电梯上去,楚乔晚了一步,没赶上。
她抬起腕表看了眼,幸好时间还来得及,只得等下一次。
叮——
电梯门打开,楚乔快步走进去,却在电梯门关闭前,又闪身进入另外一道身影。
后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套装,深棕色的卷发柔顺。电梯的镜面门透亮,楚乐媛能够看到身后站着的人,眼神蓦然沉下去。
楚乔抬起头,乌黑的双眸落在她的侧脸。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是谁都没有说话。
无话可说。
电梯循序上升,中间没停过。直到顶楼后,电梯门再度打开。
楚乐媛低着头,先一步离开电梯,快步回到办公室。
走廊上,楚乔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另一边。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她们选择的,终究不是同一条路。
年后的高层会议,楚宏笙亲自出席。
长长的会议桌前,公司所有高层管理都到场,无一缺席。
楚宏笙坐在转椅里,挑眉看着最后进来的楚乐媛,眼神莫名闪了闪。他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大家纷纷落座,他只能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新一季度的总结,各部门都把最新规划提交上来。
楚乐媛将早就准备好的计划案,让秘书分发下去,道:“关于我们在城东新建服装厂的提案,季氏想要注资加入,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并且能够为以后集团带来长期收益。”
大家一听说是季氏,很多人目光都变了变,低下头装沉思,并不发表意见。
楚乔打开计划案详细看过后,不禁蹙眉,“扩充新厂是我们集团未来五年的发展方向,为什么要接受别人注资?”
“为什么?”楚乐媛挑眉,露出轻蔑的目光,“上次楚氏的股价大跌后,如果不是季氏及时注资,现在的楚氏会是什么样的局面,还未可知呢?!”
顿了下,楚乐媛抿起唇,道:“上次的危机,至少让集团停滞发展三年,难道你不清楚吗?”
楚乐媛的反问,只让楚乔哑口无言。是啊,上次的股价大跌,给楚氏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每次想到这,她心里都万分愧疚。
可惜,已经铸成的错,无法挽回。
“乐媛。”楚宏笙轻轻开口,缓和道:“不要提以前的事情了。”
楚乐媛嘴角一沉,脸色阴霾。楚乔犯了那么大的错,爸爸都护着她!
收敛起心底的起伏,楚乐媛红唇轻抿,道:“爸爸,我觉得季氏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目前国内市场,我们占有的比例不少,但海外市场我们的前景并不算乐观,而季氏这几年在海外的销售业绩一直都很好,如果我们两家能够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无疑也能帮助我们拓展海外市场。”
“拓展海外市场的方法有很多,”楚乔合上文件夹,乌黑的双眸明亮,眼底的神情凛然,“不见得一定要依附于季氏。”
楚乔抬起头,乌黑的眼眸一片厉色,“我们集团,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脚跟!”
“你……”楚乐媛咻的厉目,因为她的话,噎的够呛。
“嗯,我们有能力站稳脚跟。”楚宏笙突然接话,眼神欣慰的看着楚乔。
面对父亲投来的目光,楚乔淡淡一笑,两人观点一致。
楚乐媛盯着他们含笑的表情,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
大家都会察言观色,眼见楚乔有得胜的趋势,也没人不识时务的附和楚乐媛。
会议后,楚乐媛被父亲叫进办公室。
“乐媛,你瘦了。”
楚宏笙盯着对面的人,语气担忧。
坐在椅子里,楚乐媛微微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
须臾,楚宏笙蹙眉,开口问他:“乐媛,与季氏合作的事情,是你的意思,还是司梵的意思?”
听到父亲的话,楚乐媛怔了怔,红唇轻抿,“有区别吗?”
楚宏笙眼神一动,深邃的双眸眯起,“你就那么相信他?”
“我当然相信了。”楚乐媛轻蔑的笑了笑,看向楚宏笙的眼神凛然,“除了相信他,我还能相信谁吗?”
“乐媛……”
楚宏笙眼角一沉,薄唇瞬间紧抿,“你总是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楚乐媛耻笑,眼神带着几许讥讽,“现在楚乔回来了,有她在你身边,所以你就看我不顺眼了!”
“住口!”
楚宏笙一巴掌拍在桌上,目光染怒:“你就是这么想的?”
楚乐媛低着头,并不解释。
她的气色很不好,楚宏笙心头动了动,语气渐渐缓和下来,“乐媛,公司的事情不是能让你任性的,人心险恶你还不懂。如果一个差错,毁掉的就是楚氏!”
“跟季氏合作,能毁了楚氏吗?”楚乐媛秀眉紧蹙,辩解道:“爸爸,司梵是我的丈夫,你的女婿,有他在季氏,怎么可能毁了楚氏?”
楚宏笙薄唇轻抿,语气透着深意,道:“乐媛,爸爸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记了吗?这些年我坚持不接受外人的注资,就是为了把集团的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如果上次不是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接受季氏的资金。”
“爸爸!”
楚乐媛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道:“我没有忘记你的话,可是司梵上次帮了我们,并没有带任何目的。他说过了,只是想要两家集团更好的合作,你不能怀疑他!”
摇了摇头,楚宏笙剑眉紧蹙,转身盯着她,道:“乐媛,你还太年轻!你只要记住爸爸的话,这个世上能让你相信的,只有你的亲人!”
“亲人?”楚乐媛冷冷一笑,松开握着父亲的手。如今,她的亲人还怎么能让她相信?!
她的眼神,楚宏笙看得真切,他抬起手,握着小女儿的手,道:“乐媛,爸爸只有你们两个女儿,将来公司必定会交到你们手上。”
楚乐媛敛下眉,眼睛盯着脚尖,并没有抽回手。交到她们手上,那是交到她的手上,还是交到楚乔的手上?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楚乐媛神情阴霾。浪费半天口舌,爸爸还是不肯同意与季氏签约,虽然她是公司的总经理,但所有大的决策权,依旧掌握在爸爸手里。
换句话说,只要楚宏笙不点头,楚乐媛还是寸步难行。
“总经理。”秘书见到她回来,战战兢兢过来回话,“有人在办公室等您。”
“谁?”
楚乐媛蹙眉,语气不善。
秘书低下头,没敢回话。楚乐媛带着怒气推开门。
“舅舅?”进门见到是他,楚乐媛惊诧了下,随即笑道:“你怎么来了?”
江文海见到她进来,如同看见救星,急忙拉着她坐进沙发里,“乐媛啊,你一定要救救舅舅。”
“出了什么事?”
楚乐媛心头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
江文海低下头,压低声音道:“前些日子,有帮人硬拉着我去澳门玩几把,可谁知道我手气太背了,一晚上就把带去的本钱都输光了。我害怕回家被你舅妈骂,就偷偷从公司挪用一笔钱想把本钱捞回来!可是,我真是倒霉啊,不但本钱没捞回来,还又输掉一笔钱,后来没办法,我又挪用一笔款子……”
越往后说,江文海的声音越低。楚乐媛俏脸紧绷,怒声道:“多少钱?你到底挪用了多少钱?”
“那个……”江文海心虚的瞄着她,不得不说实话,“前前后后,差不多两百万。”
“什么?!”
楚乐媛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声音难免拔高。
江文海急忙拉着她的手,道:“小点儿声音。”
“舅舅,你疯了是不是?”楚乐媛沉下脸,语气含怒:“挪用公款是要坐牢的。”
“乐媛,”江文海哭丧着脸,“舅舅也是被逼的。原本我想等到手头富裕起来就把钱还上,可谁知道最近有人查账。”
“查账?”楚乐媛秀眉紧蹙,狐疑道:“谁在查账?”
“哼!”
江文海冷哼一声,阴沉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死丫头!”
“你说楚乔在查账?”楚乐媛挑眉,眼底的神情慢慢沉寂下来。
江文海点点头,神情焦急道:“我害怕那笔亏空被人查出来,如果真的有把柄落在她的手里,舅舅就完了!”
他紧紧拉着楚乐媛的手,声泪俱下,“乐媛啊,你妈妈刚走没有多久,舅舅从小最疼你了,你不能不管舅舅啊!”
“好了好了。”楚乐媛抽回手,秀眉拧成一团,“你先回去,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好。”
见她吐口,江文海顿时松了口气。
“你先回去。”楚乐媛红唇紧抿,冷声道:“这段时间不要来我办公室,事情我查清楚会跟你联系!还有,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不准在惹事!”
“知道了。”江文海一个劲的点头,很快离开。
打发他离开后,楚乐媛脸色黯然,烦躁的来回踱步。妈妈不在了,舅舅一家算是她最后的亲人,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须臾,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内线。
很快的功夫,财务部的负责人推门进来,“总经理,您找我?”
楚乐媛客客气气的笑,道:“请坐。”
对方坐下,她斟酌着用句,试探道:“前段时间我不怎么在公司,有笔账我想要看看。”
“您想查账?”财务部的人推了推脸上的眼镜,语气如常道。
楚乐媛点头,“对,你把前三个月的账本整理好。”
“总经理,”财务部的人面有难色,道:“现在公司的帐目,没有董事长的批示,任何人都不能查看。”
楚乐媛抿唇,语气染怒:“是我要查账!”
“那也不行,”负责人无奈,只得如实道:“前几天乔总监新发布的规章,我们也是照章办事!”
又是楚乔?
打发走财务部的人,楚乐媛脸色出奇的难看,她敛下眉,眼底一片阴霾。
上半身靠近转椅中,她垂在身侧五指一点点收紧。如今爸爸对她言听计从,公司上下都被她把持,如果再继续下去,自己真是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
晚上回到家,没想到季司梵先她一步。
“回来了。”季司梵洗干净手出来,深蓝色的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楚乐媛换好鞋,也洗净手出来,在他对面坐下。
蔡阿姨依旧是做好饭菜离开,最近这些菜的口味,都是楚乐媛喜欢吃的,她知道是季司梵特别叮嘱过的,心里泛起甜蜜。
“有心事?”
一整晚吃饭,楚乐媛都心不在焉的模样。季司梵泡了壶茶,给她倒上一杯。
犹豫再三,楚乐媛还是把江文海的事情告诉他。如今她身边没有依靠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找季司梵求助。
“司梵,你说要怎么办?如果帐目被楚乔查出什么,舅舅就完了!”楚乐媛脸色暗淡,提起这个就担心。
季司梵喝了口茶,语气平静道:“他挪用多少钱?”
“二百万。”楚乐媛低下头,手指轻握。虽说她有一些私房钱,但大多数都在炒股或者投资,手头富裕的资金没有这么多。
须臾,季司梵从书房出来,把手里的支票递给她。
“这个?”楚乐媛看着支票上的数目,眼前发亮。
转身在她身边坐下,季司梵俊脸低垂,磁性的嗓音透着暖意,“这笔钱我手里刚好有,放在银行也是放着,你有用就拿去。”
楚乐媛握着支票,感激的望着他。可转念想到什么,又蹙眉道:“但是帐目都被封存,要怎么还……”
“放心!”
季司梵打断她的话,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拥在怀里,“我会找人打通一下关系,尽快把钱补上。”
“司梵,幸好有你。”楚乐媛眼眶发酸,覆在他的怀里,整颗心都是暖的。
男人笑着俯下脸,在她额头亲了下,眼底的眸色凌冽,“乐媛,你现在知道,把权力握在手里,有多重要了吗?”
听到他的话,楚乐媛咬着唇,神情晦暗下来。虽说这几年爸爸让她管理公司,却并没有真正放权。楚乔如此费尽心机的查账,无非就想利用这个机会把她赶出公司!
休想!
第二天早上,楚乐媛来到公司。她刚迈步电梯大门,迎面撞上一道身影。
“对不起总经理!”
怀里的资料夹掉在地上,白色的纸业满地都是。新来的助理见撞到楚乐媛,连忙道歉。
揉着撞疼的肩膀,楚乐媛刚要发火,却见这人是楚乔手下的新人,不禁缓了语气,“这么慌慌张张的,急什么?”
小助理年纪轻,没什么心计,如实道:“乔总监一大早就赶去城东,有份建筑集团招标的计划书忘记了,我赶着给她送去。”
楚乐媛笑了笑,竟然主要蹲下来,帮她把资料收拾整齐。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家建筑商的名字,她脸上的神情温柔,“那你快去吧,别耽误她用。”
“是!”
助理收拾好资料,道谢后一溜烟的离开。
楚乐媛无声低笑,潋滟的红唇勾起。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先被踢出公司!
136 蓄意破坏
城东的那块地,正式启动。楚乔整天往那边跑,几乎晚上十点前就没有回过家。
又是晚归,楚乔把车停进车库,手里拎着刚刚才买的巧克力蛋糕,轻手轻脚的走进屋。
客厅里开着一盏壁灯,光线很暗,周围什么动静也没有。
楚乔还以为权晏拓已经睡了,在玄关换好拖鞋,正要往里走,却听“啪”的一声,客厅的水晶灯大亮,刺眼的灯光兜头照射下来。
“你还没睡啊?”
楚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头扫向沙发里,果真见到双腿交叠,坐在那里的男人,面色阴霾。
她放下手里的包,提着蛋糕盒子走过去,笑吟吟的在他身边坐下,“吃饭了吗?”
男人不搭理,楚乔也不生气,嘴角的笑容不减,“巧克力蛋糕哦,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几点了?”
权晏拓修长的手指轻抬,揉了揉眉心。他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楚乔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生气。
抬起腕表扫了眼,楚乔硬着头皮回道:“十一点四十五。”
碰——
权晏拓把手里紧握的手机丢在茶几上,俊脸的神情阴霾,“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从晚上九点起就开始打电话,断断续续打了十几通,结果楚乔一个都没接。
“啊?”楚乔眨了眨眼,急忙把手机翻出来,颓然道:“哎呀,我下午去工地就把手机给调成静音。”
调成静音?
权晏拓深邃的眸子眯了眯,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外面天都黑透了,她就不知道给自己打通电话,哪怕有句交代也好,总比他坐在沙发里抓狂的好!
“对不起。”楚乔咬着唇,往他身边磨蹭过来,“我忙起来就把手机的事情给忘了,原本想着早点忙完早点回家的,可是工地临时又有状况,所以才耽搁到这么晚。”
楚乔一五一十的说话,心里含着愧疚。
伸手掰过她的脸,权晏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仔细看了看后,神情更加阴沉,“楚乔,你用得着这么拼吗?”
自从结婚后,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喊自己。楚乔知道,他气的不轻。
颓然的叹了口气,楚乔轻轻推开他的手,道:“爸爸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楚乐媛又处处和我对着干,公司的事情我要是不管,肯定要出乱子!”
“那你不会找我吗?”权晏拓收回指尖,菲薄的唇再度抿紧。
楚乔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上,语气蓦然,“你管理权氏也要应付很多事情啊,我不想你太累了,只要是我能解决的事情,我都愿意自己承担。”
抬手在她额头狠狠戳了下,权晏拓沉着脸,道:“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再说了,让你嫁给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受罪的。”
虽然他说的话不怎么好听,可楚乔听懂了他的意思。他那是心疼自己呢!
以前要是他说这种话,楚乔铁定要跟他吵吵闹闹,但现在她只想靠着他的肩膀休息。无论多辛苦多累,回到家后,有个人是发自肺腑的关心你,这种感动,胜过千言万语。
“好了,今天是我错了,以后肯定不会这样。”楚乔抿着唇,认错态度极好,一副愧疚的表情。
权晏拓憋了一晚上的火,也没撒出去。他剑眉紧蹙,盯着面前的人,问:“吃晚饭了吗?”
整个下午都耗在工地,楚乔哪有时间吃晚饭。她摇了摇头,生怕他又生气,急忙低下头,不敢看他。
权晏拓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起来,道:“你先去洗澡,我把吃的给你端上去。”
“谢谢老公。”楚乔趁机讨好,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下,开心的上楼去。
工地都是灰尘扬沙,楚乔呆了大半天,全身到处都是灰,难受极了。
洗了个热水澡,人自然舒服很多。楚乔穿上睡衣出来,坐在床边等着权晏拓上来,她靠着床头,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的就倒在枕头上睡着。
权晏拓把她买回来的巧克力蛋糕放进冰箱里,随后就把预留好的晚饭拿出来,放进微波炉加热。等他弄好,端着餐盘回到卧室后,床上的人已经倒下睡着了。
走到床边,权晏拓弯下腰看了看,只见她呼吸均匀,显然睡的很沉。
她的头发还湿着,睡着后很容易感冒,权晏拓将吹风机拿出来,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把她的湿发吹干。
吹风机的动静不小,楚乔却没什么反应,真是累坏了。
须臾,权晏拓沉着脸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他掀开被子上床,身边的人睡相不好,床都被她占据大半。
一直知道她有这个毛病,权晏拓勾了勾唇,低头在她嘴角咬了下,恨声道:“欠收拾!”
想着她真是欠收拾,但他盯着楚乔那张疲惫的脸,又不忍心真的下手。最近这些日子,她四处奔波,确实累的不轻。
这让作为丈夫的权晏拓,自尊心受挫。在他的意识里,他的女人应该是老老实实活在他的羽翼下,享受着他给予的优渥物质生活,可楚乔显然不是那种女人!
从第一次见到她,权晏拓就看得出来,她有个性,有追求,有她自己想要实现的梦想。
梦想这东西,确实很诱人。男人实现梦想都不算容易,更别说是女人。所以权晏拓并没有阻止她追求自己的喜好,可要成就她的希望,同时就要失去很多。
权晏拓微微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失落。也许这辈子,他永远的都不会看到一个小鸟依人的楚乔,她的性格,绝对不会依附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
即便是他,楚乔也不会妥协。
心底的滋味有些复杂。
权晏拓翻身躺在她的身边,习惯性的伸手,把人搂在怀里。感觉到这个熟悉的怀抱,楚乔自然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心口。
那是她喜欢的位置,觉得最安心的地方。
她小猫一样的磨蹭,让人觉得心痒难耐。权晏拓一把扣住身下的人,狠狠亲了一遍,却让自己更加难受。
身体的紧绷得不到纾解,权晏拓剑眉紧蹙,眼神愤恨的盯着她,脑袋里在做强烈的思想斗争。
也不知道楚乔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抬手勾住他的后颈,轻轻磨蹭着他的面颊,动作好像无意识,却又像一种莫名的安抚。
终于,权晏拓还是没忍心,艰难的翻身倒在床上,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第二天早起,楚乔睁开眼睛,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她洗漱后下楼,看到厨房的冰箱上贴着一张字条。
天气转暖,他又开始跑步了。楚乔笑着把便签纸收好,心想等到她忙过这阵子也要去同他一起晨跑,锻炼身体。
拉开冰箱门,见到她昨晚买的蛋糕。楚乔笑着拿出来,切成小块摆放在盘子里,又把牛奶加热,打开平底锅煎蛋。
最近忙着工作,很久都没做饭。她听着平底锅滋啦的声音,觉得悦耳。
准备好早餐,楚乔一一摆上桌,扫了眼时间,他应该很快到家。
蓦然间,腹部一阵酸疼,她抿着唇,快步跑上楼。
须臾,楚乔收拾好从浴室出来,神情黯然。大姨妈又准时报道,她期盼一个月的心情骤然沉到谷底。
无精打采下楼,正巧男人推门进来,脖子上还挂着条白色毛巾,“早。”
权晏拓利落的发梢前,滴着汗珠,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楚乔勉强笑了笑,道:“快去洗澡,早餐准备好了。”
进门就闻到煎蛋的香气,权晏拓二话没说,直接上楼,钻进浴室洗澡。换上清爽的衣服,他拉开椅子坐下,却见对面的人心不在焉。
“一大早发呆?”权晏拓端起牛奶喝了口,盯着她问。
楚乔敛下眉,将巧克力蛋糕分给他一块,道:“尝尝看这家的味道怎么样?”
“没有你烤的好吃。”权晏拓浅浅尝过一口,直接给出结论。
楚乔挑眉盯着他,嘴角的笑容温柔,“这周有时间,我烤给你吃。”
伸手包裹住她的手,权晏拓只觉得她指尖有些冷,不禁握在掌心捂暖。
楚氏在城东新建厂房,所用的建筑公司,也是进行公开招标的。这些事情从年前就开始准备,一直都是楚乔经手,楚宏笙放权给她。
筹备了一个月,工程如期开工。建新厂是件大事,公司上下都很重视。股东们还特别挑选出一个黄道吉日,用以进行开工庆典。
早上八点,楚乔以及各方股东全部到场。
昨天晚上,楚宏笙血压有些高,吃过药后才算好些。楚乔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没有让他亲到现场,反正今天的奠基仪式,也有电视台全程转播。
楚乔代表楚氏集团,面对各方人士的提问,应付自如,渐渐显露出她与生俱来的领导才能。如果说以前的楚乔对于设计极具天赋,那么现在的她,又是另外一副模样。
头上带着黄色安全帽,楚乔一身合体的黑色套装,站在众多精明强势的男人中间,并未有丝毫逊色。她侃侃而谈,恰到好处的回答记者们提出的刁钻问题,又同时暗暗为楚氏下一步的计划宣传。
曾经的楚乔青涩莽撞,现在的她,内敛睿智,光芒四射。
电视直播全程,权晏拓坐在黑色的转椅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里面的人,薄唇微微上扬,难掩心中的赞赏。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楚乔特别吸引人。
男人剑眉时而轻蹙,黑曜石般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把那些故意刁难的记者一一记下,回头要让人去查查,胆敢难为他媳妇儿,谁给他们的狗胆?!
彼时,楚氏的顶层办公室中,楚乐媛也把电视打开。
超大屏的液晶电视,占据半面墙。楚乐媛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眼睛紧紧电视里那张明媚灿烂的笑脸,神情一点点沉寂。
这么大的工程,爸爸只交给她一个人,这中间蕴含的深意,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轻啜一口红酒,楚乐媛上半身靠近柔软的沙发里,神情舒展下来。她耐心的盯着电视看,只为等待给她惊喜的那一刻。
电视实况还在转播,剪彩仪式过后,紧接着致辞。
最后一个环节,是奠基仪式。
吊车开进工地,绑着红色绸带的巨大横梁,摆放在厂房外面。等到吊车把横梁吊起来,走一个形式,整场仪式就能圆满结束。
司机穿上工作服,按部就班的坐进驾驶室。随着启动吊车,车子顶部长长的起重臂抬起,勾起事先捆绑好的横梁移动。
楚乔站在高点,眼见着吊车将横梁勾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想要给楚宏笙打个电话,问问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
咣当——
一声巨响,横梁从最高处倏然落地。
啊——
随着落地飞溅起来的尘土,同时伴随着尖叫声,痛呼声。
楚乔脸色蓦然一白,眼睁睁看到工地现场一片混乱。有人从她身边跑过,重重撞在她的肩膀,手机吧嗒一下,掉在地上。
由于是电视直播,工地出事那一幕也被及时拍摄下来。眼见突然情况,现场的记者们算是反映迅速,第一时间举着话筒,冲到楚乔面前。
楚乔下意识的抬起手,用手挡在眼前。镁光灯刺眼,摄像机齐刷刷定格在楚乔的脸上,只能拍到她苍白如纸的一张脸。
这突来的变故不过短短几十秒钟,却已经通过电视信号,传遍聿沣市的大街小巷。
权晏拓也没想到能发生这种事情,他看到楚乔被记者们围攻,还有她那张倏然苍白的脸,俊脸瞬间阴霾到极点。
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权晏拓边走边打电话。无奈,楚乔的手机打不通,他薄唇紧抿,想着她慌乱无助的眼神,整颗心都揪起来。
权晏拓又把电话打去别处,冷静的吩咐人办事。他纵身跃上黑色悍马,发动引擎,并将脚下的油门踩到底,飞速朝着事发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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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众人刁难
权晏拓赶到医院的时候,整个急诊部都挤满了人。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神色匆匆,忙着处理受伤的工人。
权晏拓几步跑进急诊室,把受伤的工人从头到尾都扫过一遍,都没看到楚乔的身影。他又从人堆里退出来,心急的大喊。
“楚乔!”
满眼的慌乱中,权晏拓心情也跟着揪起来。刚才电视直播,画面都定格在楚乔苍白的脸颊上,他也没看清楚,她究竟有没有受伤!
周围吵杂的声音很大,转瞬就掩盖过他的喊声。权晏拓俊脸阴霾,高大的身影穿过众人,往走廊上去找人。
眼角一挑,男人看到前方蓝色的座椅里,一抹黑色身影映入眼帘。
权晏拓眼角沉了沉,推开众人跑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有没有受伤?”
他一把拉起坐在椅子里的人,锐利的眼眸上下打量,确定她身上并没有伤口后,才算松了口气。
“乔乔?”
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权晏拓手指轻抬,抚上她冰冷的脸颊,脸色不好看。
听到他的声音,楚乔木纳的目光动了动,眼角酸酸的,特别难受。她抿着唇,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没事的,有我在。”权晏拓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柔声安慰她。
奠基仪式上发生这种事情,楚乔一定猝手不及。权晏拓轻抚着她的后背,俊脸的神色一点点紧绷下来。
他刚刚来到医院的时候,外面围满记者,整个医院的出口全被围堵的水泄不通。如果楚乔露面,肯定是被围攻的对象。
“总裁。”不多时候,助理带着不少人赶过来。
权晏拓扫了眼混乱的场面,沉声吩咐,“好好善后。记住,一定要用心安抚,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是。”助理跟在他身边很多年,自然了解他的处事作风,转身带着人去做事。
须臾,楚乔从检查室出来,院长亲自给她做的检查,“权少,您太太很好,没有受伤。”
给她做过全身检查,权晏拓才算彻底放心。
他站在窗口,望了眼下面围堵的记者们,薄唇微勾,“我们要怎么出去?”
院长笑了笑,亲自带着他们从安全楼梯下来,转而进入一条vip通道。随后院长找来手下人,护送他们,道:“您从这里出去,就能躲开大门。”
权晏拓扫了眼这条通道,微微点头后,便拉着楚乔离开。
长长的通道走进去,觉得有些冷,权晏拓解开外套的扣子,单手揽住楚乔的腰,将她整个人裹在自己的外套里面,拥着她往外走。
从vip通道出来,果真没有看到闲杂人等。权晏拓搂着楚乔往停车场走,两人的脚步很快。
但那些记者们也很难缠,常年蹲守新闻,早让他们练就一身过人的本事。
停车场附近埋伏不少人,有人看到权晏拓出现,立时一窝蜂的涌上来。
“乔总监!快看,那女人是楚乔!”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其他记者举着采访器材,一溜烟的跑过来。
权晏拓眼疾手快,先一步把楚乔塞进车里。随后把车门关上。
“权少,请问今天在楚氏奠基仪式发生的重大事故,您怎么看?”
“事故?”权晏拓剑眉紧蹙,薄唇勾起的弧度凛冽:“谨慎你的措辞,那不叫事故,只是意外!”
“现场有那么多人受伤,怎么是意外?”
“作为楚氏的负责人,请问乔总监有什么要说的?”
“请问外界有传言,楚氏姐妹争夺大权,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影响乔总监在公司的地位?”
记者的问题噼里啪啦的抛出来,有如连环炮一样轰炸。
权晏拓原本也不是好脾气的人,此时不过碍于这事情与楚乔有关,所以才勉强维持良好的形象,不想增加负面新闻。
他修长的手指轻抬,指向这中间问的最尖酸刻薄的记者,沉着脸拉开车门上车。
眼见他上车,记者们如蜂窝状围堵上来,瞬间把悍马周围堵的严严实实。
照相机的闪光灯,不停的闪烁在周围,楚乔偏过脸,伸手挡住他们的镜头。
“怎么办?”
楚乔看着外面围堵的记者们,声音干涩。
男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望着她,语气沉静,道:“坐好了。”
说话间,权晏拓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轰轰的响,车身也震动起来。
围堵的记者们,有些心颤。眼见车子犹如离弦之势,都在犹豫着是躲开,还是不躲。
如果躲开,今天的新闻肯定空白。可如果不躲,这位权家的太子爷,脾气不是一般的张狂!
有些人捏着照相机,已经微微退开,但距离不远。
还有不怕死的,继续堵在车前。
权晏拓黑曜石般的双眸眯了眯,他抬手挂档,车子瞬间往前窜出去。
“啊——”
有几个记者硬撑着不躲,此时被顶在车前盖上,被推行数米。
楚乔吓坏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道:“权晏拓!”
权晏拓双眸注视着前方,车子猛然间刹车、倒退,动作一气呵成。前方的几个记者,整个人都还处在震惊当中,手脚都软了。
后退几米后,权晏拓再度把油门踩到底,嗡嗡声震耳欲聋。这一次,那些记者们个个都吓得脸色发白,谁也不敢再往前阻挡。
咯吱——
权晏拓一打方向盘,车轮碾压过地面发出剧烈的摩擦声。他调转车头,很快将车驶出医院停车场。
车子开上宽敞的马路,楚乔转头望着后面,见没有人追上来,才算松了口气。
她轻抚着胸口,瞪着身边的男人,道:“你要吓死了我啊,我还以为你真撞呢!”
权晏拓单手扶着方向盘,薄唇含着几分笑意,“我就不信,他们有多大的胆子!”
望着他笃定的神情,楚乔羡慕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一样!
黑色悍马开回家,权晏拓把车停好,拥着楚乔进屋。
楚乔精神不太好,坐在沙发里蔫蔫的,也不说话。权晏拓给她倒了杯水,送到她手里,“好点了吗?”
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楚乔红唇轻抿,问道:“医院那边怎么样?”
“没有大事,基本上都是一些皮外伤。最严重的一个左腿骨折,现在已经完成手术,医生说术后进行复建,应该不影响走路。”
权晏拓并没隐瞒她,将刚得来的消息都告诉她。
楚乔秀眉紧蹙,想起工地发生的混乱,眼底的神情黯淡下去。
“上去睡会儿吧。”权晏拓伸手揉揉她的头,嘴角的神情温柔,“我在家陪你。”
眼见他把笔记本拿下来,坐在沙发里处理公事,楚乔心底总算踏实一些。她站起身,迈步回到卧室。
倒在床上,楚乔只觉得头疼。她摩挲着拿出手机,先给父亲打了个电话,试探着他的语气,见他并没有任何异常后,才算安心。
随后,楚乔又把电话打到家里,吩咐佣人们这几天一定要好好照顾楚宏笙。并且要切断家里的报纸,电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楚氏出事!
佣人们不敢多问,只按照她的吩咐做事。
挂掉电话,楚乔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暂时什么都不想,闭上眼睛睡觉。她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尽快恢复体力。
这一觉睡的,梦做的不少,但什么内容都没记住。
窗外的天色昏暗下来,楚乔透过白色的纱帘望出去,只能看到渐渐落下的夕阳。
掀开被子下床,楚乔走进浴室沐浴。洗个澡,人也跟着舒爽。
楼下的沙发里,权晏拓正在浏览网页,消息传播的速度相当快。早上的实况转播,早已成为各大网站点击最多的视频。
这种新闻的影响力,可想而知。楚氏瞬间陷入热门话题,而楚乔也成为所有新闻中的焦点,因此还把她以前很多八卦新闻都炒作起来。
权晏拓剑眉紧蹙,沉着脸拿起手机,把电话拨通,“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都给我撤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深邃的眼眸闪了闪,快速挂断电话。
“睡醒了?”权晏拓转过头,望着从楼上下来的人,眼神瞬间一滞。
楚乔长发披散着,身上只穿着他的白衬衣,光洁的双腿修长白皙,晃的他眼睛发疼。
虽然已经立春,天气转暖,但楚乔总是怕冷,权晏拓并没让停家里的暖气。地采暖的房子,一脚踩在地板上,泛起的暖意跟着传遍四肢百骸。
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权晏拓深邃的双眸眯了眯,道:“勾引我?”
楚乔咬着唇,坐在他宽大的怀抱里,也不说话,手指轻轻拨弄他衬衫的扣子玩。
洗澡的时候,她随手拿起一件他的衬衫,觉得穿着正好就穿上了,并没有想勾引这回事。
权晏拓低下头,鼻尖轻嗅在她的发丝间,道:“好香。”
楚乔扬起头,学着他的模样,也往他脖颈间闻了闻,“你也香。”
他们两人用的是用一种沐浴露,身上的味道肯定是一样的。
睡了半天,心底的烦躁好了很多。楚乔揉了揉肚子,嘟囔道:“饿了。”
她乌黑的大眼睛闪闪发亮,权晏拓看得心猿意马,薄唇压下来,落在她的嘴角。他火热的舌伸进去,挑开她的贝齿,紧紧吸允住她的小舌,缠紧。
楚乔觉得痛,皱眉轻呼一声,落在他肩膀的五指收紧。
“唔!”
感觉到他的手寸寸往下,楚乔急忙伸手按住,下巴覆在他的肩膀,急促的喘息,“不行,我那个还没完呢。”
男人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边,他坚硬的胸膛一起一浮,轻轻磨蹭在她的柔软间。楚乔不自觉的红了脸,低下头望着脚尖。
“权晏拓,我饿了。”
她咬着唇,整颗心咚咚乱跳。
权晏拓含笑望着她羞怯的表情,伸手在她后腰拍了下,道:“快去换衣服,我们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
楚乔怔了怔,心中顿时明了。这事情闹的,真够大的!
开车回到祖宅,权晏拓牵着楚乔的手进去,晚饭已经摆上桌。
权老太太正襟危坐,神情看不出什么异样。她轻轻瞥了眼楚乔,见她神色还算好,紧蹙的眉头松了松,并没有多说什么。
晚餐时分,权正岩也按时回家来吃饭。他盯着楚乔,关心的问了句,“乔乔,需要爸爸帮忙吗?”
楚乔一惊,急忙摇头道:“不用了爸,我能处理好。”
如今权家与楚家结为亲家,楚氏有事,他们这边理应帮忙。不过楚乔的性格,权正岩能够看出一些,对于她这种**的劲头,他很喜欢。
“有需要,一定要开口。”权正岩虽然从商,但早些年还有些关系,他出面说句话,总有几分薄面。
楚乔感激的点点头,心头暖意丛生。
今晚还是老太太让他们回来吃饭,权晏拓能猜出奶奶的心思,知道她不放心。如今楚乔神色还好,也就安心下来。
“多吃点。”范培仪看着楚乔,神色间透着几分担忧,“乔乔啊,你的工作是不是挺危险的?”
想起今天看到的新闻,范培仪难免担忧。她一直就觉得,女孩子应该找个安稳轻松些的工作,或者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可是女儿是个工作狂,如今儿媳妇也这样,她真是担心啊!
“算不上危险,”楚乔蹙眉,寻思着要怎么解释,“今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这意外也太吓人了!
范培仪并不认同,只是觉得忧心,给楚乔夹菜。
“妈,”权晏拓见到母亲的眼神,急忙出声解围,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别让楚乔吃辛辣的,要不然她又闹肚子疼。”
说话间,他把楚乔碗里那些辛辣的菜都夹进自己的碗里,眼神带笑。
他这么明显的说话,楚乔脸色立刻发红。她捧着饭碗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扒饭。
听到这话,范培仪眼底的神情更加黯淡。她前几天看到凌靳扬带着太太和女儿去商场,兜兜那孩子特别招人喜欢,听到孩子一个劲的喊奶奶,把她逗的真想抱回家,心底满是羡慕。
范培仪盯着眼前的这两人,目光复杂。先前他们两人闹,现在好不容易一切都好了,这结婚也都好几个月了,怎么儿媳妇的肚子,还是没动静?
傍晚回到家,季司梵推门进去,餐桌上已经摆好碗筷。
“回来了。”楚乐媛笑着走过来,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道:“快去洗手,吃饭了。”
季司梵洗过手回来,拉开椅子坐下,“心情不错?”
“嗯。”楚乐媛把面前的鱼肉剔除刺后,放进他的盘子里,“快吃吧,这鱼可是我亲自选的,很新鲜。”
季司梵瞥着她脸上的笑容,深邃的双眸沉了沉,大概知道她开心的原因。他把盘子里的鱼肉吃光,道:“你舅舅的事情,我找人弄好了,你不用担心。”
“真的?”楚乐媛怔了怔,俏脸泛起笑,“谢谢老公。”
奠基仪式出事,各大媒体都把矛头对准楚氏。虽然没有人员死亡,但伤亡总是有的,楚乔作为负责人,难辞其咎。
楚乔在第一时间出面召开记者会,将调查结果公布,并且做出道歉。由于吊车工人操作不当,造成横梁从高空坠落,致使现场的员工受伤。
幸好楚氏的后续工作跟进到位,并没有遮掩事情,而是如实公布于众。
楚乔没有让权晏拓插手此事,她想要**面对。越是棘手的问题,越能锻炼人,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外界的负面舆论渐渐平息,可公司内部的股东们渐渐掀起风浪。
工地出事,也不知道是谁一口咬定,是楚乔本身的问题,所以才招致这种不吉利。
周一的例会上,楚乔面对大家的一致围攻,并没有太生气。自从出事的那天起,她就明白将要面对的疾风骤雨。
“乔总监!”
股东们一早就来发难,语气不善,“虽然你是董事长的女儿,但是咱们也不能徇私是不是?这次的事情,你很难推卸责任!”
“是啊,这次的负面新闻闹的这么大,公司的股价又开始波动!这样下去,楚氏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大家七嘴八舌,语气语气咄咄逼人。楚乐媛坐在椅子里,手中轻抚着笔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她倒要看看,这个工程楚乔要怎么继续下去?
“你们想说什么?”
楚乔喝了口茶,神情平静的望向众人。
股东们一个个神情阴霾,口气尖刻,道:“既然你工作上出现这么大的疏忽,我们也无法继续信任你,这个案子,应该转由别人负责。”
楚乔眼角一沉,俏脸生怒,“这个案子是董事长交给我的,怎么能转给别人?”
“怎么不能?”
有人颐指气使,语气嚣张,道:“我们都是跟着董事长打江山的,鞍前马后这么多年。董事长给我们股份,就是为了让我们一起管理好楚氏!”
顿了下,那人语气阴霾道,“你别忘了,我们手里的股份都有决定权!”
“各位叔叔伯伯别生气啊,”楚乐媛总算开口,脸色含笑道:“爸爸最近身体不太好,公司的事情很少管,大家有意见,我们当然会听!”
这两年都是楚乐媛游走在股东们之间,算是热络一些。她一开口说话,大家不满的情绪总算缓和几分。
楚乔红唇轻抿,脸上的神情愈来愈难看。她挑眉盯着楚乐媛,却见她耸耸肩,眼神无辜。
“既然事情闹的这么大,工程必须停工。”
股东中间,不知道谁说了这一句,众人立刻纷纷附和。
“对啊!工程必须停工!”
“不能停工——”
楚乔沉下脸,声音坚定,“新厂房不能停!”
“为什么不能停!”
“楚乔,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就算是董事长也要和我们商量着来!”
这些人拽住一点儿事情不放,摆明着有心刁难。楚乔抿着唇,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吵什么?”
会议室的大门一开,楚宏笙穿着西装,面色沉寂而来。
原先嚣张气焰的那些股东们,见到他来,全都规规矩矩喊了声,“董事长。”
“爸。”楚乐媛站起身,忙的走过去。
楚乔没有想到父亲出现,缓缓抬起头,愧疚的看向他。
138 楼梯间的羞人叫声
原先闹哄哄的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气势嚣张的股东们,在看到楚宏笙出现后,纷纷垂下头,重新坐回椅子里,收敛起咄咄逼人的火气。
“今天人到的挺整齐。”
楚宏笙迈步走进来,扫了眼座无虚席的位置,语气平静。
股东们脸色变了变,因为他的话低下头,左顾右盼。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楚乐媛扶着父亲坐在首位,瞥着他沉静的脸色,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以前爸爸的心思,她总能揣测几分,可如今,她半点把握也没有。
“爸爸,”楚乐媛在他身边坐下,笑着开口,“今天大家来,也是为了新厂房出现的重大事故。”
她刻意加重‘重大事故’四个字,语气明显。
“我没问你。”楚宏笙眉头紧蹙,转头看着身边的小女儿,脸色不悦。
楚乐媛嘴角一沉,笑容都僵在脸上。
众人神情莫名,各怀心思。
楚宏笙扫了眼在座的股东们,并没有发觉季司梵的身影。他抿起唇,转头看向楚乔,道:“说说吧。”
看着父亲的目光,楚乔整个人一怔,心里有些慌张。先前她把消息瞒住,不想让他知道,如今楚宏笙亲自过来,显然是消息走漏。
楚乔看不出父亲的神色,只能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都陈诉一遍。
“爸爸,对不起。”
末了,楚乔补上一句,不安的低下头。
楚宏笙淡淡轻笑,抬手拍了拍楚乔的手背,突然开口道:“哪有什么对不起?工作上的事情,谁都难免出错,爸爸年轻的时候,还不如你现在处理的妥善。”
公司发生意外后,楚乔一系列的处理方式很好,楚宏笙非常满意。
董事长一开口,台下众人就知道他的心意。很多人识相的闭嘴,不打算继续刁难。
但有些人,总是心有不服,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丫头,怎么能让人信服?
“董事长,这次的事情,直接影响我们集团的形象!股价又开始波动,咱们损失的可是真金白银啊!她一个小丫头,搞不定这么大的工程!”
邱董事也算是公司的元老级别,嘴巴素来刁钻,不给人留面子。他挑眉盯着楚乔,眼底的神情闪过寒意,“先前季氏提出要跟咱们合作建厂,明明是个很好的提议,如果有季氏在,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乱子!”
先前否决掉季氏的参与案,就已经有不少股东不满。楚乔这边漏洞一出,更是被人抓住把柄,也给了他们说三道四的借口。
听到这些话,楚乔脸色很难看,秀眉紧蹙,“这次的事故,是我个人问题,与楚氏的决策无关!对于造成的损失,我会想办法弥补!”
“弥补?”邱董事咻的厉目,语气沉下来,“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真是好大的口气!”
楚宏笙抿着唇,抬手制止住楚乔后面的话,挑眉扫过去,道:“老邱,这个决策是我决定的,要说责任,我也难逃干系。”
闻言,邱董事挑了挑眉,后面的话没有说。
楚宏笙扫了眼众人的脸色,勾起唇,笑了笑,道:“咱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是磕磕绊绊才能走到今天吗?如今我们老了,怎么能不允许年轻人犯错?!”
顿了下,楚宏笙剑眉紧蹙,沉声道:“你们放心,损失不会出在你们身上!”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楚宏笙这一颗定心丸给他们吃下去,那些人立刻安静下来。
楚乔坐在椅子里,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因为她的不谨慎,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如今被这些股东们逼着刁难,真是憋气!
望着重新安定下来的局面,楚乐媛眼角闪过一抹厉色。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父亲轻描淡写几句话就糊弄过去,真是偏心的不得了!
“新建厂房不能停,要不然外面的风言风语会更多。”楚宏笙抿着唇,神情坚定,“还是继续由楚乔负责。”
楚乔咻的抬起头,诧异的望向父亲,却见他微微一笑。
她咬着唇,心底的滋味复杂。
震惊的,何止是楚乔。楚乐媛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楚乔没有被踢出集团,肯定也不会让她继续负责新厂,可谁想到,爸爸的意思没有丝毫改变?!
股东们还有些微词,但楚宏笙作为公司的董事长,拥有决定权,纵然有人心有不甘,也只能把怒气含在肚子里。
散会后,股东们陆陆续续离开。楚乐媛气哼哼的站起身,正要转身,却被父亲喊住,“乐媛,你留下。”
楚乔抬起头,眉头轻蹙的看向父亲。
“你先去忙。”楚宏笙转过头,叮嘱楚乔,道:“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按照你的想法放手去做,爸爸支持你。”
这种时候,楚宏笙并没有埋怨她,也没责怪她。甚至力排股东们的刁难,楚乔抿着唇,语气晦涩,道:“谢谢爸。”
“去吧。”楚宏笙淡淡一笑,语气温和。此时他给楚乔一个笑脸,一个安慰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楚乔拿着东西起身,经过楚乐媛身边的时候,脚步怔了怔,随后便错身走开。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乐媛红唇轻抿,坐回自己的位置,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乐媛,你越来越胡闹了。”楚宏笙沉下脸,失望的摇了摇头,“把股东们都召集起来,刁难你姐姐,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
楚宏笙语气凛冽,楚乐媛缓缓低下头,手指轻握在一起。
“爸爸,她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还护着她?”楚乐媛咬着唇,别开的视线里一片嫉妒。
听到她的话,楚宏笙颓然的叹了口气。她终究还是个孩子,做事意气,“爸爸以前护着你,护的还少吗?”
楚宏笙薄唇轻抿,道:“你姐姐第一次承担这么大的工程,有失误也是难免的。这种时候,你应该站在她的身边,怎么能在背后给她拆台?”
“乐媛,”楚宏笙盯着面前的女儿,沉声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你都忘记了吗?”
“我没忘。”楚乐媛不服输的回嘴。
她一副不服气的架势,楚宏笙看得分明,眼神渐渐沉下来,“乐媛啊,爸爸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你要懂得守望相助,只有那样,集团的未来才能长久。”
楚宏笙抬起手,轻抚着楚乐媛的额头,语重心长,道:“公司只交给你,或者只交给你姐姐,你们单独任何一个人都难撑大局,只有你们姐妹联手,楚氏才能稳妥的发展下去。”
自从接管公司以来,楚乐媛感觉到很多力不从心,也确实很需要一个能够信得过人帮忙。可如果那个人是楚乔,她不愿意!
“爸,”楚乐媛抿着唇,还想试一试,“其实我觉得,我们和季氏合作建厂,能够……”
“不行!”
还没等她说完,楚宏笙就断然拒绝,道:“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不会同意的。”
眼见父亲的态度坚决,楚乐媛只能闭嘴,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须臾,楚乐媛沉着脸出来,气哼哼的回到办公室。大门碰的一声甩上,她把资料夹狠狠丢在桌上,脸色铁青。
闹了半天,楚乔在公司的地位丝毫也没受到打击。反倒因为这件事情,更加得到爸爸的器重!
怎么会这样?
当天下午,楚宏笙和楚乔亲自到医院慰问在工地受伤的员工。电视直播现场画面,楚宏笙亲切的笑容,还有楚乔后续措施的面面俱到。
事情反而在无形中,为新厂的筹建做足了宣传。
楚乐媛愤然关掉电视,将遥控器狠狠丢在茶几上。偷鸡不成蚀把米,也就是如此吧!
一把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楚乐媛沉着脸离开公司。开车到商业街,找许可儿喝酒去了。
最近这段日子,她倒是和许可儿走的很近,两人经常聊天、喝酒、谈谈心。
楚氏新厂意外纠纷,终于在每天层出不穷的各种娱乐新闻中,很快被人们淡忘。沸沸扬扬的炒作停止,楚乔总算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按时下班回家,刚进家门,就见到厨房里有道身影在忙碌。
“你在家啊。”
楚乔换好拖鞋,快步往厨房走。等她看清里面的动静后,不禁怔住脚步,傻傻的愣在原地。
“回来了。”
男人带着围裙,站在厨台前摆弄着手里的东西,他似乎觉得不对劲了,沾着面粉的手指滑向笔记本,翻看着打开的网页。
不是吧?!
楚乔回过神后,暗暗乍舌。这男人,是在做蛋糕吗?
她抿着唇走过去,看着惨不忍睹的厨台,狐疑道:“你,在烤蛋糕?”
“嗯,”男人眼睛盯着手里的东西,并没抬眼看她,“有问题?”
“没!”
楚乔立刻摆手,笑道:“要不要帮忙?”
说话间,她挽起袖子洗手,就要把他手里的活儿接过去。
“不用。”权晏拓伸手档开她伸来的手,楚乔双手尴尬的僵硬在半空中。
权晏拓深邃的双眸沉了沉,俊脸冷峻。爷也是有脾气的好吗?!说了那么久想吃蛋糕,可她总是忙来忙去都不搭理,爷就不能自己烤吗?哼!
楚乔盯着他阴霾的脸色,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男人,是生气了吧?生气她这么久都没给他烤蛋糕吗?
“你不会弄。”楚乔笑着往他身边凑,笑道:“还是我来吧。”
权晏拓眼睛盯着网页上的步骤,一副自己能行的气势,道:“都说了不用,一个破蛋糕还能难倒爷吗?”
楚乔立刻被他的话噎住,没法接话。
不过烤蛋糕,当真是个技术活儿,不是嘴巴硬就能成的。在第n次尝试失败后,权晏拓终于沉着脸,怒声道:“妈的,这什么玩意,爷不玩了!”
楚乔双手托腮,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乌黑的双眸眨了眨,出声附和道:“是啊,这东西不好学呢,那时候我学了好几个月!”
听到她这么说,权晏拓阴霾的脸色才渐渐好转。他拧开水龙头洗手,下颚紧绷的线条硬朗。
楚乔急忙跑过去,将他鼓捣乱糟糟的台面迅速收拾好,而后挽着他的胳膊,道:“老公啊,我请你吃饭?”
“你请?”权晏拓深邃的双眸轻眯,问她。
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情,对他非常忽略。楚乔急忙点点头,讨好道:“我请,你想吃什么都行。”
伸手拿起车钥匙,权晏拓面无表情的迈步,道:“那走吧。”
他情绪不对,楚乔看得出来,一路上她都没话找话,想要逗他笑。可是她自己腮帮子都笑酸了,也没见他有笑脸。
晚饭在蓝调吃的,楚乔结帐的时候,只觉得头疼。两个人吃饭,却花了五位数,这男人要不要这么作啊?!
刷卡出来,楚乔瞥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走吧。”权晏拓双手插兜,低着头往前走。楚乔二话没说,还在心疼那白花花的银子。
她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却听男人开口喊她:“这里。”
楚乔狐疑的挑眉,见他站在安全楼梯前,惊诧道:“怎么不坐电梯?”
“吃饱了,锻炼一下。”男人回答的有模有样,拉着她的手走进安全楼梯。
男人下楼前,锐利的双眸朝着身后扫了眼,立时有工作人员过来,按照他事先吩咐好的,拖来一块维修的大牌子,把入口遮挡住。
楚乔跟着他下楼,起先并没发觉异常。晚饭吃得很饱,走路消化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妥,她也没深想。
瓷砖铺砌的楼梯,高跟鞋踩上去,咯咯声不断。楚乔走的小心,脚下的高跟鞋踩下去,并不算很稳当,她一只手扶着栏杆。
目光落在男人挺直的背脊上,楚乔倒也不觉得累。她盯着他的侧脸,正在琢磨这男人到底怎么长的?从小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要不然怎么长的就一点儿瑕疵也没有?
前方的男人突然回身,楚乔惯性的迈着步子,见到他倏然转过的俊脸,吓了一跳,脚下的高跟鞋一滑,整个人摇晃要摔倒。
“啊——”
伸手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权晏拓手掌落在她的腰侧,笑道:“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楚乔重重地松了口气,对于这种恶作剧并不觉得好玩。她双手落在他的胸前,想要推开他,“你想吓死我吗?”
“吓你?”权晏拓坚实的胸膛未动,手指挑起她的一缕长发,把玩在指尖,“你做亏心事了吗?”
“呸!”
楚乔沉下脸,使劲推了推他,却被他一手托住后腰,眼见他整个人俯下来,健硕的胸膛压在她的身上,“让我起来。”
“你好软。”权晏拓看着她腰身弯下的弧度,不自觉的轻笑。
他眼底的眸色沉下去,楚乔瞬间意识到不对劲,更加心急的推他,“我腰都要断了。”
“怎么会?”权晏拓笑着俯下脸,薄唇含着她的耳垂,道:“上次那弧度,可比现在的要大,也没见你断。”
上次?
楚乔脸颊瞬间通红,垂着他的肩膀吼道:“权晏拓,你要不要脸?”
这话根本就构不成威胁,权晏拓伸手捞起她的腰,总算让她直起身。
可楚乔的脚跟还没站稳,就被权晏拓从楼梯上抱下来,转而把她放在一块平地上。
男人轻抬手,将面前的人托起,而后把她放在楼梯的栏杆上。同时,他高大的身躯往前,站在她的双腿间。
安全楼梯的灯,基本都是声控的。脚步声停止,周围的光亮倏然覆灭。
只有从小窗口照进来的月光,光线暗淡。
楚乔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揪住他的衣服,道:“好黑。”
“你是喜欢黑,还是亮?”权晏拓笑着俯下脸,薄唇朝着她的脖颈压下去。
一串濡湿的吻落下,楚乔终于明白他的目的。她害怕的缩起双肩,闪躲道:“老公,我们回家吧,不要在这里。”
权晏拓低下头,黑曜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嘴角的笑容邪恶,“我们还没在这种地方做过,你乖乖听话。”
“不要!”楚乔头皮发麻,一阵寒意蹿遍全身。在这里做,这男人简直疯了吧!
她讨好的圈住他的后颈,扬起唇吻在他的嘴角,“回家吧,我们开车回家很快的。”
权晏拓薄唇轻抿,深邃的眸子幽静一片,看得楚乔心里直打鼓。这男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在这里,或者在车里,你自己选?”权晏拓手指轻抚,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摩挲,吐出的话让楚乔吐血。
这个变态!
楚乔咬着唇,望着他暗沉的双眸,渐渐明白过来。这混蛋就是故意的,因为这段时间冷落他了,所以他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呢!
完了,今晚肯定逃脱不过!
身上的衣服扣子大开,楚乔扬起头,白皙的脖颈在夜色下勾起,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男人的唇落下,热吻伴随着啃咬,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楚乔皱眉轻呼,脸颊漫出一层粉红色。
身前的男人双臂有力,圈紧怀里的人。他低下头,随着他的动作,火热的呼吸喷洒在楚乔耳边,“别忍着,这里没有人,叫出来给我听。”
楚乔哪里敢叫,大气都不敢喘。她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服领子,含着怨气的小眼神愤恨的瞪着他,恨不得把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下流!
她的眼神火辣,权晏拓并不生气。他抵着怀里的人正尽兴,并不搭理她怨恨的眼睛,有规律的运动。
“唔!”
终于,楚乔还是挨不住,不受控制的娇吟出声。
声控灯蓦然一亮,楚乔脸色大变,因为紧张,身体蜷缩。
“嘶!”
权晏拓剑眉紧蹙,俊脸渗出一层薄汗。他低下头,盯着怀里面容潮红的楚乔,菲薄的唇瓣微勾,“就这样,继续。”
楚乔红着脸,无地自容。她张开嘴,一口咬在他的胸前,还是不解恨!
这个变态,真不要脸啊!
权晏拓显然找到刺激她的窍门,变着花样折腾。楚乔只能紧紧咬着唇,却抵不过男人的卑鄙手段,压抑的低吟一阵阵溢出。
末了,楚乔只记着,楼梯间的灯一会儿亮,一会儿暗。随着她的叫声,明灭不止。
第二天早上,楚乔腰酸背痛的起床。
昨晚上做爽了男人,一扫俊脸的阴云密布。他主动把早餐准备好,笑吟吟抱着楚乔下楼,伺候她吃东西。
楚乔有火没地方撒,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一大早来到公司,楚乔就接到苏黎的电话。上次查的那笔账,已经有了眉目。
苏黎把查账结果通过传真机给她发回来,楚乔看明白后,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三天后,楚宏笙勃然大怒。江文海哭哭啼啼跑来求助,楚乐媛听他说了前因后果,当下明白,事情暴露。
神色焦急的从办公室出来,楚乐媛看到前面的人,快步跑上去,“等等。”
楚乔手里握着资料夹,听到她的声音,脚步停下来。
“姐!”
楚乐媛拉着她的手,主动放低姿态,“我舅舅的事情,能不能请你网开一面,他已经把钱还上了。你不要告诉爸爸行吗?”
楚乔五指微收,攥紧手里的资料夹。
“如果你告诉爸爸,舅舅一定会被赶出公司的。”楚乐媛眼眶发红,软着声音求她,“我妈妈不在了,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舅舅一家。我知道是他不对,我已经好好骂过他了,而且他以后也不敢了,能不能请你……”
“不能!”
楚乔轻轻拂开她的手,眼底的神情一片清明,“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眼见她抱着资料夹转身就走,楚乐媛颓然的张了张嘴,整颗心霎时沉到谷底。
139 被人利用
推开办公室的门,扑面而来的寒意,让楚乐媛瑟缩了下肩膀。
江文海站在办公桌前,惊惧的垂着头,瞥见楚乐媛进来,他急忙投来求助的眼神。
“爸爸。”
楚乐媛敛下心底的慌乱,大步朝着楚宏笙走过去,放低姿态道:“爸爸,您听我解释……”
“住口!”
楚宏笙抬手制止她的话,目光含怒的瞪着对面的人,“让他自己说!”
这话直直射向江文海,他跨下脸,见到楚乐媛递过来的眼神,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楚乔已经握有证据,如果他们继续抵赖,只能让楚宏笙更加生气。
见到她的眼神,江文海心领神会,即刻哭丧着脸,道:“妹夫啊,我也是被人害的。”
啪——
楚宏笙一巴掌拍在书桌上,眼底的神情阴霾。江文海见状,急忙捂着嘴,改口道:“宏笙,这件事情我真是被人陷害的!是那些人故意下套让我输钱,他们是故意的!”
听到他的话,楚宏笙脸色一沉,冷声道:“死不悔改!”
“爸,”楚乐媛蹙眉,转而凑到他身边,道:“舅舅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也把钱还上了,您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饶过?”楚宏笙厉目,眉宇间的神情沉寂,“他这种人说的话,有可信度吗?”
楚乐媛转头又对着江文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认错。
“宏笙,”江文海忙的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哀求道:“事情是我不对,是我鬼迷心窍,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宏笙坐在转椅里,并没有抬眼看他,低声道:“楚乔,东西整理好了吗?”
“好了。”楚乔将早就让人调查清楚的账目递上来。
楚宏笙接过资料夹,反手丢在江文海的面前,道:“从今天起,你所属的物流公司,与楚氏再也没有半点关系。稍后我就会让人通报,从今往后,你与楚氏毫无干系!”
“爸爸——”
“宏笙,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江文海瞬间白了脸,他的物流公司全靠有楚氏支撑,如果楚氏把他赶出去,那就意味着他要喝西北风。他心急的往前一步,拉住楚乐媛哀求,“乐媛,你快给舅舅求求情!”
楚乐媛也没想到父亲能做这样的决定,她急忙蹲在楚宏笙面前,眼眶含着泪,道:“爸爸,不要这样对舅舅,你这样把他踢走,不是切断了他的后路吗?”
“是啊宏笙,”江文海慌乱不已,“看在雪茵的面子上,你也不能这么做。”
顿了下,他眼见楚宏笙无动于衷,又转而去求楚乔,“乔乔啊,怎么说我们也算一家人,你小的时候,舅舅还抱过你呢!舅舅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网开一面?!”
楚乔冷冷推开他的手,眼神平静,“事实俱在,没人能帮你。”
江文海眼神一沉,望向她的神情含恨。
“江文海!”
楚宏笙站起身,无视楚乐媛的哀求,直言道:“如果你再敢闹下去,我就把这些证据送去警察局!”
闻言,江文海双眸睁大,有种大势已去的绝望。
楚乐媛也蓦然住口,被父亲眼底的决绝吓住。
“舅舅——”
楚乐媛跟着他出来,却见江文海失魂落魄的离开,背影萧瑟。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楚乐媛眼前氤氲起一片水雾。从小到大,除了妈妈就是舅舅最疼她。如今妈妈不在了,剩下舅舅一家也落得这样的结果,要她怎么接受?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楚乐媛愤然转过身,气势汹汹的回到办公室,“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楚乔抬起头,盯着含泪的楚乐媛,沉声道:“他做的事情,危害到公司,不能原谅。”
“危害公司?”楚乐媛冷冷一笑,扫向楚乔的眼神锐利,“楚乔,你说的真好听!我舅舅已经认错了,还把钱还上,你为什么就是非咬着他不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你想要总经理的位置是不是?所以你要排除异己,从我舅舅下手,是不是?!”
“楚乐媛!”
楚宏笙勃然大怒,瞪着她的眼神失落,“越说越离谱!江文海做过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可你非但包庇他,现在还是非不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这副模样了,嗯?!”
“从我妈妈去世开始,我就是这副样子了!”
楚乐媛红着眼睛,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与父亲顶嘴,“我妈妈死了,她是被你们逼死的!”
“你——”
楚宏笙突然捂着心口,脸色苍白下来。
“爸爸!”楚乔一惊,急忙上前扶着他,伸手往他口袋里找药。
眼见他捂着心脏的位置,神情不对劲,楚乐媛也吓坏了,慌忙跑过去,却被楚乔一把推开。
“滚出去!”
楚乔反手指着她的鼻子,吼道:“楚乐媛,在我没有动手前,你给我滚出去!”
她从楚宏笙的上衣口袋里摸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爸爸你怎么样?”
楚宏笙紧紧闭着眼睛,只拍拍她的手背,用动作告诉她没事。
怔怔望着他们的互动,楚乐媛凄然一笑,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冷冷笑着后退,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
眼角的余光瞥见楚乐媛转身,楚乔顾不上多看,只见父亲的脸色不好,她急忙拿起电话给医生拨过去。
一整天,楚乐媛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连午饭也没吃。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红又肿,哭得声音都沙哑。
下班的时候,秘书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确定她没事后才离开。
员工陆陆续续离开公司,楚乐媛去洗了把脸,回来后拿起皮包,也打算离开公司。走廊的尽头还亮着灯,她犹豫了下,还是迈步走过去。
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大门虚掩。坐在转椅里的楚宏笙,脸色似乎比早上好转一些。
楚乐媛咬着唇,想起她白天说的话,觉得有些过分,想要进去跟父亲道歉。
她手指刚刚触上门板,却见楚宏笙拿起桌上的电话,沉声道:“下周我要召开董事会……”
楚乐媛一惊,下意识的往后推开。她抿着唇,听着父亲的话,一张俏脸逐渐苍白如纸。
天气转暖,干枯的枝叶逐渐冒出新绿。别墅中的游泳池波光粼粼,水面泛着幽幽的暗芒。
二楼的卧室里,铺着白色的羊绒地毯。每到天气变冷的时候,权晏拓就会让人铺上,这样楚乔就能光着脚,直接踩在上面。
脚感特别好。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人推开,权晏拓穿着一条黑色平角内裤,大刺刺的走出来。
“又看这个?”
身后突然靠近一股热源,楚乔转过头看了眼,脸颊微微飘红。他利落的短发还滴着水珠,身上只有一条内裤,结实的胸膛袒露无遗。
楚乔慌张的别开视线,低声道:“怎么不穿衣服?”
“穿了还要脱,多麻烦。”权晏拓毫不避讳的说,楚乔气的皱眉,狠狠瞪他。
伸手圈住她的腰,权晏拓微微用力,就把她从梳妆镜的椅子里勾进怀里,道:“这本日记你天天晚上都要看,看出学问了吗?”
楚乔瞥着嘴,制止他乱动的手,将日记收起来。她站起身,从浴室拿出来一条干毛巾,跪在他的身边,开始给他擦拭头发。
“你总是这样,容易感冒。”楚乔双手攥着毛巾,轻轻揉着他的短发,动作温柔细致。
权晏拓淡淡一笑,坐在床边任她服侍。不过他手也没闲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胸前,趁机摸了摸,道:“你老公有那么弱不经风吗?”
一把将毛巾丢在他的脸上,楚乔沉着脸拉开他的手,起身钻进被子里。
权晏拓反手把毛巾丢在床下,也随着她的动作,钻进被子里。
楚乔背靠着床头,眼神落在不知名的某处。权晏拓见她不看自己,笑着伸手将她拉进怀里,问道:“生气了?”
“不是。”楚乔摇摇头,秀眉紧蹙,“有些事情担心。”
“什么?”权晏拓偏过头,下巴落在她的颈窝,问道:“给老公说说,有什么事情担心?”
楚乔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江文海的事情,我觉得有些奇怪。虽说他这人不怎么样,但这些年在公司都没出过大问题,怎么突然就敢挪用公款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权晏拓剑眉轻蹙,转头看向她。
楚乔抿着唇,乌黑的眸子一片清明,“也许,他真是被人故意陷害的。”
“你相信他的话?”
“也不是。”楚乔撇撇嘴,整个人靠近他的怀里,道:“只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顿了下,她眼底带笑,一副讨好的表情,“老公,你给我查查,江文海去澳门赌钱,究竟都和什么人在一起?”
“这个不难,”权晏拓点点头,笑道:“我明天给晋臣打个电话,那边是他的地盘。”
“好。”楚乔欣然一笑,扬起红唇在他脸颊亲了下。
权晏拓深邃的眸子眯了眯,眼底的眸色渐沉,“亲一下就想完事?”
他的话暗示性十足,楚乔皱眉,先一步回绝道:“不行,我今天好累。”
累?
权晏拓沉下脸,心想他还没做呢,怎么就累了?!
“三次,我要后面的。”
楚乔翻了个白眼,差点吐血。三次,这混蛋是要折腾死人吗?
“一次,不许让我动。”
楚乔蹙眉,眼神坚定。
讨价还价,楚乔已经很有一套,权晏拓衡量了下利弊,咬牙点头,“成交。”
一次虽然不饱,但总比没有要好。
半响,权晏拓盯着身下面颊绯红的人,黑曜石般的眸子轻眯。天气暖和起来,他要带着楚乔游泳。游泳不仅能锻炼肺活量、身体的柔韧度。最重要的是,可以增加耐力。
……
傍晚,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开回碧水兰苑。季司梵推门进来,只见屋子里黑沉沉的,看不到半点光亮。
“乐媛?”
客厅的沙发里,依稀能够看到有个人影。他剑眉轻蹙,随手打开一盏壁灯,换好鞋走过去。
“怎么不开灯?”
季司梵脱了外套坐下,狐疑的问她。
楚乐媛低着头,双手抱膝缩在沙发里,见他伸手要按开落地灯,一把推开他的手,道:“不许开灯!”
她开口的声音沙哑,季司梵深邃的双眸动了动,松开衬衫的领口,柔声问她:“乐媛,出了什么事情?”
憋了整天的委屈,在听到他关心的语气后松动。楚乐媛抬起头,目光含泪,道:“舅舅的事情被楚乔揭发出来,爸爸把他赶出公司了。”
闻言,季司梵眼底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似乎早就预料般。他轻抬起手,掌心落在她的头上,“别难过,被人抓住把柄,我们也没办法。”
楚乐媛流着泪,眼底的神情愤恨。她突然扑进季司梵的怀里,哽咽道:“司梵,我没有妈妈了,现在连爸爸也不要我了,唔……”
她精致的脸上布满泪痕,季司梵将她搂在怀里,俊脸压低下来,语气温柔,“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楚乐媛咬着唇,双手环住他的腰,如实的告诉他,“我刚才听到爸爸打电话,他要召开董事会,要让楚乔当总经理。”
“有这样的事情?”季司梵惊诧,黑眸中的神色却异常平静。
楚乐媛覆在他的怀里,哭着点点头,“爸爸生我的气了。”
“那你要怎么办?”
季司梵问她,楚乐媛怔了怔,方寸大乱,“我也不知道。”
男人笑着低下头,深邃的双眸落进楚乐媛的眼中,带着某种诱惑,“乐媛,其实你在楚氏这么久,难道就一直甘心被人支配?”
“你……”楚乐媛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染着泪珠,“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夺权?”
“不是夺,”季司梵好心的给她纠正,道:“属于你的东西受到威胁,你应该保护它,不是吗?”
属于她的东西受到威胁?
楚乐媛眼神瞬间阴霾下来,她一个劲的点头,道:“对,我不能让我的东西被楚乔抢走。”
她反手扣紧季司梵的手,急声道:“司梵,那我要怎么办?怎么样才能阻止爸爸改变决定?”
“别急。”
季司梵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温柔,“楚氏的那些股东们,这些年都是你在维持关系,如果你出面说服他们,并且开出有力的条件,你说谁会拒绝你?”
听到他的话,楚乐媛黯然的双眸亮起来,只是她想到什么,又蹙眉,“可我能开出什么条件?那些人胃口都大的很,我……”
“不是还有我吗?”季司梵伸手托起她的下颌,眼底的笑意不减,“我早就说过,会在你身边。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那些人。”
“司梵……”
楚乐媛扬起头,一双水润的眸子盯着他,心中充溢的暖流让她觉得甜蜜。她双手圈住季司梵的脖颈,笑道:“司梵对不起,我以前还怀疑过你,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对不起!”
“傻瓜。”
季司梵笑着俯下脸,薄唇在她额前轻轻吻了下,语气温柔:“我们是夫妻,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
这种时候,楚乐媛不知道还能相信谁。有季司梵如此信誓旦旦的话,她整个人都发晕,能够抓住的,只有他这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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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去参加婚礼,更新字数少一点。
140 赶出家门
楚乔听权晏拓说,奶奶最近心情不好,她便找了个空闲时间,开车回到祖宅,想要陪她聊聊天。
庭院里摆放的盆栽,修剪精妙。树枝剪成各种姿态,栩栩如生。
青石板铺砌的院落里,绿意盎然。
楚乔停好车,迈步走进去,远远就看到老太太手里拿着剪刀,正在修剪那些盆栽。
“少奶奶。”兰姨站在老太太身后,手里端着水壶,见到她来。
楚乔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不要吵到奶奶。
权老太太耳朵不背,早就听到她的动静,并没有回头,但语气含着几分暖意,“你怎么跑来了?”
“来看看您啊。”楚乔轻笑一声,朝着她走过去。她弯下腰,仔细瞧着那些盆栽,特别喜欢。可惜她不会,勉强种些花草已经难得。
权老太太直起腰,随手摘下老花镜,锐利的目光扫过去,道:“权子让你回来的?”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奶奶。
楚乔勾起唇,嘴角的笑容讨好,“奶奶就是厉害。”
“少溜须拍马。”老太太转过身,把手里的东西都交给兰姨,转头看向楚乔,问她:“既然你回来了,就陪我走一趟。”
楚乔没问去哪里,急忙接过兰姨送出来的外套,给老太太穿好后,扶着她坐进司机的车里。
黑色轿车开出别墅,司机知道地址,一路将车开过去。
须臾,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茶楼外。
有人过来开门,语气恭敬,“老太太,您来了。”
“嗯。”权老太太拄着拐杖下车,淡淡应了声。
楚乔捏紧皮包,跟着奶奶进去。
两层的老式茶楼,装修考究,用料都属上等。
楚乔大致扫了眼,随即跟着上楼,进到二楼的一间包厢里。
“老太太,您想喝点什么?”茶楼的主人亲自出来接待,楚乔挑眉看过去,觉得那人有些面熟。稍微想了想,才慢慢记起来,这人不就是那家私房菜馆的主人吗?!
她还记得桃夭的艳丽,却不想还有这么一间别具格调的茶楼。
权老太太抿起唇,笑道:“看着安排,你这里的东西都不差。”
穿着白色唐装的主人微微一笑,忙借口道:“昨儿有人特意给我送来一些大红袍,您尝尝看?”
老太太轻点头。
那人笑着离开,吩咐人去准备。
包厢壁纸都是中国风的,墙角摆放的水缸中,还养殖着睡莲。洁白的莲花一朵朵,清香扑鼻,让人赏心悦目。
先前去过那家私房菜馆,楚乔也多少了解这家主人的品味。陈设都是最精致的,花的心思与精巧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楚乔扫了眼周围,又看看奶奶的脸色,大概猜到来这里的目的。她犹豫了下,轻声问道:“奶奶,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这丫头就是聪明。
权老太太挑起眉,嘴角泛起几丝笑意,“你是权家的人,理应坐在这里。”
她的话意思明显,楚乔也不在矫情,乖乖坐在椅子里。很快的功夫,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进来,站在她们面前,表演茶道。
彼时,一处普通小区内,驶进一辆黑色轿车。
司机将车停在楼外,按照门牌号找到那户人家。
虽然大门紧闭,但隐约也能听到里面的吵闹声,间或还有砸东西的响动。
扣扣扣——
“谁?!”
大门被人气哼哼的拉开,池钧良看到外面站着的人,霎时愣住。
“池先生,老太太要见你。”
握着门把的手指一紧,池钧良脸色变了变,忙的转身喊道:“快把外套给我拿来。”
女人把衣服递给他,红着眼睛探出头看了眼,目光躲闪的又低下头。
“你进去。”
池钧良蹙眉,呵斥一声。他接过衣服,随手把门关上,跟着司机一起离开。
喝了两盏茶,楚乔觉得有些无聊,她扫了眼时间,转眸看向对面的人。老太太背靠着椅背,正在闭目养神,神情看不出一丝异样。
老太太没说话,楚乔也不敢出声。
“沉不住气了?”老太太微微合着眼,突然开口。
楚乔尴尬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
包厢的门推开,司机先一步进来,道:“老太太,人带来了。”
“让他进来。”权老太太轻轻睁开眼睛,语气平静。
楚乔挑眉,看到池钧良走进来。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夹克,曾经意气风发的面容染着几分疲惫,神色间憔悴万分。
听说池钧良离开权氏后,自己和朋友们合作弄个小公司。现在生意不好做,业务并不怎么好。比起原先在权氏的高位,如今这种落差多大,只有他自己明白。
楚乔撇撇嘴,心想有权晏拓盯着,他的小公司也别想赚钱!
见到老太太,池钧良好像故意打起精神,道:“妈,您找我?”
“别叫的这么客气。”
权老太太低低一笑,扬起手里的拐杖,点了点对面的位置:“坐吧。”
池钧良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一步,躲闪着老太太挥过来的拐杖。见到拐杖落下后,他才硬着头皮坐到对面。
眼见楚乔也在场,池钧良眼神暗了暗,头垂下的更低。
“你们都出去吧。”老太太双手搭在拐杖上,语气平静。
服务员识相的笑了笑,端着茶具离开,并且把门关上。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池钧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问道:“妈……您找我来有事吗?”
“怎么,做了亏心事,连我这个老太婆也害怕了?”老太太抿唇,眼神沉寂。
池钧良低着头,神色唯诺,不敢接话。
权老太太在家里,素来一言九鼎,平时谁敢跟她顶撞?池钧良这个姑爷,在她面前更是不敢放肆。
眼见他不说话,老太太抿起唇,道:“今天找你过来,是和你说说正宜的事情。”
池钧良抬起头,剑眉紧蹙,“正宜……身体还好吗?”
权老太太锐利的双眸扫过去,池钧良不敢再插话,道:“您说。”
“当初你同正宜的婚事,是你们自由恋爱,权家没人逼你,对吗?”权老太太抿着唇,眼神看不出喜怒。
池钧良颓然的叹了口气,点头道:“是。”
“权正宜是我的女儿,她什么样的脾气秉性,我最了解。这些年,她张扬跋扈,我从没给过她好脸色!更没少偏袒你!在家里,在公司,无论是我还是正岩,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是吧?”老太太盯着他的脸,语气沉稳,那眉宇间透着的神色凛冽。
“是。”池钧良抬起手,偷偷摸了把额头,都是冷汗。
权老太太抬起头,双眸不自觉的眯了眯,道:“她嫁给你这些年,有没有照顾家里、孝顺公婆?有没有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有。”越往后说,池钧良的声音越低。
啪——
老太太手里的拐杖动了动,狠狠敲在地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池钧良身体一歪,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他下意识的护住脑袋,脸色发白。
权老太太蓦然沉下脸,眼底的厉色漫出,“权正宜没有对不起你,你凭什么亏待我的女儿?!”
“妈,我……”
“闭嘴!”
池钧良脸色煞白,双手扶住椅背,大气也不敢喘。
“奶奶。”楚乔急忙扶住老太太,生怕她动怒。
“池钧良!”
老太太挑眉,眼底的神情阴霾下来。她双眼盯着对面的人,眼底的精光四射,“如果不是有池越,你十个池钧良都不够权家收拾的!”
顿了下,老太太抿着唇,蓦然道:“你们做事不为孩子考虑,可他还是我亲外孙,我总要给他留一张脸。”
“妈,”池钧良低下头,语气黯然,“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懒得听你这些话。”老太太站起身,双手搭在拐杖上,“你欠权正宜一个公道。”
盯着池钧良灰白的脸,权老太太眉头舒展,语气平静,“我郎澄玉这辈子,还没做过欺负人的买卖!不过在这聿沣市,总会有人给我几分薄面,你自己掂量着办。”
撂下这句话,权老太太径直越过他,背脊挺直。
楚乔提着包快步跟上,扶着奶奶下楼。
包厢里,池钧良脸色发白,整个人颓然跌进椅子里。老太太的警告,他不敢小觑!
从茶楼出来,老太太并没上车,而是拉着楚乔的手,道:“丫头,陪我走走?”
“好啊。”楚乔乖巧的点头,让司机在后面跟着。要是老太太累了,随时可以坐车。
天气不错,微风拂过,树梢轻轻摇曳。
权老太太也有些日子没有出来,此时有楚乔陪着,心情还算不错。
“奶奶,”楚乔瞥着她的脸色,有些担忧,“您没有生气吧?”
说一点儿不生气,那肯定是骗人的。
权老太太叹了口气,染着皱纹的眼角微动,“丫头,让你看笑话了。”
“不会。”楚乔急忙摆摆手,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如今这风气,这种事情层出不穷,楚乔红唇轻抿,因为联想到什么,眼神不禁暗下去。
老太太轻轻皱眉,沉声道:“当初正岩的婚事闹的不算愉快,但他孝顺,即便心里不愿意,也没有忤逆我们的意思。可是他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当妈的自然知道他想什么!等到正宜结婚的时候,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难为她,撒手让她自己去选。可是,我自认这辈子没有看错过人,却没看出池钧良这个混账东西!”
提起往事,老太太蹙起眉,眼神发暗。染着白霜的鬓发,看在楚乔眼里,只让她觉得心疼。
都说子女是父母的债。竟连奶奶都不能免俗,这么大一把年纪,还要为他们这些子孙操心。
一路上,楚乔几乎没怎么说话,只安静的听老太太跟她说很多过去的事情。
在祖宅吃过晚饭,楚乔才离开。权晏拓晚上有应酬,就让她留在家里吃饭。
用过晚饭,楚乔开车出来,回到别墅。
卧室里还黑着灯,显然权晏拓还没回家。她按开指纹锁进屋,看着空荡荡的家,觉得有些孤单。
把屋子里的灯打开,手机的短信声也响起。
楚乔滑开屏幕,看到男人发来的短信:很快到家。
她抿唇笑了笑,手指回拨,回复一条:我在家等你,小心开车。
站在落地窗前,楚乔挑眉望出去,花园中的泳池波光潋滟。她想起白天的事情,心中一动,低头滑开手机屏幕,把电话拨出去。
“爸爸,吃饭了吗?”楚乔捧着电话,语气温柔。
楚宏笙的声音含着笑意,显然有些惊讶。
挂断电话前,楚乔叮嘱他要记得按时吃药,语气关切,“您早点睡,明天早上还有董事会。”
须臾,她双手环肩站在窗口,眼底的神情渐渐蓦然。
也许是白天的事情触动到她,楚乔红唇轻抿,心底的某处空空的难受。
妈妈的事情,在她心里永远都是一道疤。
虽然她不想在父亲面前提起,可她心里始终都有个疑问。
那个与妈妈通信的男人,究竟是谁?她还有很多疑问,还没弄清楚。
楚乔咬着唇,眼角滑过一丝失落。她想的出神,都没看到有车进来。
权晏拓还没进门前,就见她站在窗前发呆。他换了鞋进屋,走到她身后,却见她还在走神,压根就没发现他回家。
男人眯了眯眼睛,心中不满。这是想谁呢?连他回来都不知道!
“不许动!”
蓦然间,腰上抵上一个坚硬的什么。楚乔猛然间回神,口鼻却被一双大手捂住。
唔!
楚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吓得挣扎。
情急之下,她完全忽略家里是指纹锁,只有他和她可以进来。
啪——
客厅里的灯灭掉,楚乔眼角一沉,秀眉紧蹙。
双手被人反扣在身后,楚乔挣扎不开,心里开始害怕。
“你是谁?”
身后的人贴上来,高大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身体。楚乔咬着唇拼命躲闪,却被那人往前一推,整个人被按在落地窗的玻璃上。
冰冷的刺激,让楚乔瞬间一个机灵。她偏过头,想要喊叫,但那人低下头,嘴巴靠近她的耳边,闷声道:“不许叫!”
声音虽然压制,但楚乔还是听的出来。她眼角一挑,见到车库隐约露出的黑色车尾,心底一阵怒发翻涌。
靠!
这个混蛋耍人玩吗?!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压下怒火,打算陪他演戏到底。
“不要伤害我。”
楚乔脸贴着玻璃,努力忍住笑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求求你放开我!”
听着她微微发颤的语气,权晏拓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你是要钱吗?”
楚乔咬着唇,道:“我告诉你,我老公很有钱的,你要是要钱,可以找他要!”
“……”
权晏拓剑眉紧蹙,反手将她转过来,怒声道:“楚乔,你敢骗我?”
“是你先骗我的!”楚乔眨着眼睛,眼神无辜。
“好玩吗?”她推开面前的人,轻揉被他捏疼的手腕,“幼稚!”
这么大个人,竟然玩这种游戏,你说他有多幼稚啊!
“爷怎么幼稚了?”权晏拓伸手,捏着她的下颌,逼问。
楚乔淡淡一笑,手指轻抬,一下下戳在他的心口,道:“拜托!你下次要想玩这种低级游戏,请你装的像一点儿好不好?”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她明亮的眸子闪闪亮亮的。权晏拓笑着低下头,张口含住她的小嘴,用力将她扣在怀里,火热的吻落下去。
楚乔全无防备,原以为他要生气的。这男人越来越难捉摸了。
后背抵上落地窗,身上那件不算难脱的毛衣很快就被褪掉。光洁的肌肤触上那片冰冷,楚乔本能的抬手,环住他的双肩。
“老公……”
楚乔咬着唇,温柔的轻唤。
正在同她下身牛仔裤奋战的男人,全身一僵,诧异的抬头,盯着她含笑的眼睛。她脸上温柔的笑,让他不适应。
往常的这种时候,楚乔总是又气又急,想尽一切办法防备他的占有。可此时此刻,她那眼神中的柔情,只让他心尖发颤。
“乔乔,你……”
楚乔抬手,手指轻点在他的唇上,笑道:“你想要我吗?”
想要她吗?
权晏拓愣了愣,本能的点点头。当然想要了,要不然他现在在干什么?
楚乔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亲,而后自己主动伸手,把牛仔裤往下一拉,勾起脚尖将裤子褪下去,往他面前一站。
权晏拓彻底傻了眼,他还没见过如此主动的楚乔,性感的喉结上下涌动起来。
“媳妇儿……”
他声音抖了抖,生怕这是个圈套。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轻轻执起他的手,楚乔反手握住,与他十指紧扣,道:“老公,你永远都不能背叛我!”
背叛?
权晏拓额头冒出三条黑线,终于明白今晚她的失常为何?
他双臂收紧,抱紧怀里的人,沉声道:“相信我。”
耳边的声音磁性,楚乔抿唇一笑,勾住他的脖颈,红唇再度覆上去。
这一次,权晏拓毫不迟疑,扣紧怀里的人,拦腰抱起她,迅速闪进卧室。
一室旖旎,缠绵入骨。
……
早上十点,董事会准时举行。
股东们悉数到场,座无虚席。楚宏笙正襟危坐,面色严肃。
今天召开董事会,主要是人事变动。较高职位的变动,需要董事会的股东选举。
楚宏笙想要提升楚乔为副董事长,主管公司的行政事务,同时也负责外部业务。
楚乔上位,意味着压过楚乐媛一级。
“这么年轻就坐上副董事长的位置,怎么能够胜任?”人群中有人开口,话里的意思明显。
楚宏笙似乎猜到有人这么说,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既然有人异议,那就举手表决吧!”
楚乐媛偏过头,眼神落向对面的季司梵,见他抿唇笑了笑,不禁安心下来。
少数服从多数,历来都是这样的规矩。
包括楚宏笙在内,总共十九名股东。
“不同意楚乔接任副董事长的,请举手。”
九比九,两边票数一致。
最后一票,落在楚乐媛身上。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看向父亲,道:“爸爸,你真的决定了吗?”
“当然。”楚宏笙抿着唇,语气从容。
楚乐媛轻轻一笑,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举起手,道:“我反对。”
闻言,楚宏笙眼角一沉,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他从来也没想过,他亲手培养起来的女儿,能够公然反对他!
顶层的会议室中,股东们都已经离开,只剩下楚家父女。这投票结果有些出人意外,似乎变成楚家的家务事。
楚乔见父亲脸色不好看,先一步找出药给他吃了一粒。
啪——
楚宏笙剑眉紧蹙,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楚乐媛,你竟然敢连同其他股东反对我?”
“我只是想阻止你。”楚乐媛脸色平静。
“放肆!”
楚宏笙怒不可遏,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说,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我。”楚乐媛勾起唇,目光平静,“如果你要让楚乔为副董事长,我是不会同意的!”
顿了下,她站起身,迈步走到父亲面前,道:“爸爸,我这么做就是想让你知道,谁才是能帮你的人。股东们的心,都是向着我的!”
楚宏笙气的不轻,指着她骂道:“楚乔是你姐姐,你竟然帮着外人算计你爸爸和你姐姐。”
“我还没死呢,你就想篡权了吗?!”楚宏笙脸色铁青,震怒的问她。
楚乐媛敛下眉,没有说话。
眼见她的模样,楚宏笙抬手将面前的茶碗打翻,恨声道:“混帐!从今以后,我楚宏笙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楚乔一怔,脸色变了变,从小到大,哪怕她和楚乐媛犯再大的错事,爸爸都没有说过这种话!
“爸爸!”
楚乐媛往前一步,想要解释,却被楚宏笙伸手推开,“不许喊我爸爸!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哪里还需要我这个爸爸?!你给我听着,以后你不是我的女儿,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楚宏笙当真是气极,口不择言。
这一句句话砸在心头,楚乐媛瞪大了双眼,手脚一阵寒意。她咬着唇,质问道:“你为了维护楚乔,竟然要把我赶出家门吗?”
听到她的话,楚宏笙失望的抿起唇,道:“以前是我错了,不应该骄纵你!”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楚乐媛贝齿狠狠咬着唇瓣,脸色苍白如纸,“好,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从今天开始,我就和楚家半点关系也没有!”
她吼完这句话,转身哭着跑出去。
楚乔想要追出去,却被楚宏笙拉住,“不许管她!”
父亲的脸色苍白,楚乔张了张嘴,不敢在此时刺激他。她扶着父亲坐进椅子里,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141 车祸
楚乔扶着父亲坐进转椅里,又把药找出来,给他服下一粒。
楚宏笙脸色发白,眉头紧锁。
想起刚才楚乐媛哭着跑走的模样,楚乔红唇轻抿,没有说话。
站在边上守着他一会儿,见他气息渐渐平稳,并没有异样后,楚乔才转身离开。她轻轻把门带上,吩咐秘书严加留心里面的状况,有问题及时通知她。
回到办公室,楚乔转身坐进椅子里。她犹豫着拿起手机,翻找出来一个号码,可手指摩挲良久,也没按下去。
长长的吐了口气,楚乔把按出来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清除。
即便打了电话,依着楚乐媛的性情,她们两个人也说不到一起去。她只会觉得自己幸灾乐祸,压根没法沟通。
反手将手机丢在桌上,楚乔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眼底的神情沉下来。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劲,但总让人不踏实。
从楚氏出来,楚乐媛一路哭着跑出大厦。她情绪激动,直接把车开到商业街,跑去找许可儿。
上午店里的客人不多,许可儿见她眼睛红肿,劝慰半天,最后打电话给江虎,让他尽快过来。
“乐媛,先吃点儿东西。”
耗到中午,楚乐媛的情绪还是不算好。许可儿让人买了饭,哄着她吃了几口。
筷子刚拿起来,店面的大门就被人推开,走进来的男人面容冷峻。
“你哥来了。”许可儿看到走进来的男人,轻轻推了推身边的人,道:“有什么话,你跟他说吧。”
说话间,许可儿站起身,朝着江虎走过去。
“怎么了?”江虎穿着件粉色衬衫,黑发下一双桃花眼轻眯。他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倒也是个让女人迷恋的男人。
“不知道。”许可儿耸耸肩,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外套,道:“我问了半天,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江虎抿着唇走过去,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谁惹你不高兴了,告诉哥。”
“哥!”
楚乐媛盯着他,目光扫过许可儿,变了变神色。
江虎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许可儿,掌心落在她的头顶,笑道:“我也没吃饭,去开瓶酒。”
“好。”许可儿站起身,绕过茶几,走到后面去选酒。
“说吧。”把她支开,江虎掏出一根烟夹在唇边。
楚乐媛鼻尖发酸,还没开口,眼眶已经湿润。想起楚宏笙说的那些话,她咬着唇,哽咽道:“爸爸把我赶出家了,他说没有我这个女儿。”
江虎一怔,眉头紧蹙,“怎么突然闹这种事情?”
“不是突然,”楚乐媛抿着唇,眼神愤然,道:“上次舅舅的事情,爸爸对我极为不满,他想要楚乔升任副董事长,我不同意!今天董事会上,我投了反对票,爸爸勃然大怒……”
楚乐媛把事情经过对他说了一遍,眼眶红红的,晶莹的泪珠含在眼眶中。
“操!”
江虎一声咒骂,目光阴霾下来,“又他妈是楚乔!”
“我们江家和她有仇吗?”江虎吐着眼圈,怒声道:“我爸这笔帐还没跟她算,现在她又敢针对你?!”
想起上次江文海的事情,楚乐媛脸色更加阴霾。她抿着唇,看向江虎问,“舅舅怎么样?”
江虎手指轻弹,将烟灰弹掉,道:“还能怎么样?”
“哥,”楚乐媛抬手抹掉眼泪,“司梵说了,如果舅舅愿意,可以去季氏。”
许可儿选好一瓶红酒,手里拎着三个水晶杯走过来。她把酒举到江虎面前,问他:“这瓶行吗?”
江虎没说话,她拿起开瓶器,把红酒打开后,倒进杯子里。
“干杯!”
许可儿笑着端起酒杯,三个人一起碰了碰杯子。
不多时候,江虎接到一个电话,神色匆匆的站起身。临走前,他压低声音在楚乐媛耳边说了句什么。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许可儿坐的近,隐约听见只言片语。
江虎离开后,楚乐媛眨了眨眼,看向身边的人,道:“我哥有事要去处理,你别多想啊!”
“不会。”
许可儿端起酒瓶,先给她倒上酒,随后是自己的,“我习惯了。”
楚乐媛握着水晶杯的手指紧了紧,她尴尬的咳了声,主动与她碰杯,“我陪你,咱俩喝。”
“好。”许可儿端着酒杯,嘴角的笑容平静,“不醉不归。”
整个下午,时装店的客人都不多。偶尔有人进来,见到这边两个女人喝的醉醺醺,又哭又闹的,也都远远躲闪开。
春雨贵如油。三月的天气,总是淅淅沥沥小雨不断。
快下班的时候,天空又下起小雨。
楚乔从车场取车出来,开到路边就见到公交站牌前有几个同事。虽然都是她的下属,不过平时工作经常接触,大家都算挺熟。
楚乔为人低调,平时不爱显摆身份,同事们对她并没有太深的距离感。
把车开过去,楚乔降下车窗,问道:“这天气公交不好等,我送你们吧?”
这几个人平时都要先坐公交车,然后换乘地铁。今天天气不好,站了好久也没见有车,大家正在商量着打车去地铁站。
楚乔来的很及时,大家感激不尽,当下都跑过来。后座被女孩子占领,有个腼腆的男孩子,是新分来的大学生,刚到他们部门不久。
“你坐前面吧。”楚乔把前门打开,让他上来。
男孩子似乎犹豫了下,最后只得低着头坐在副驾驶。
“谢谢乔总监。”女孩子们很客气,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染满青春的活力。
楚乔点点头,发动引擎将车开走。她身边的男孩子低着头,声音很小,跟着附和道:“谢谢乔总监。”
楚乔把车调转方向,“不客气。”
她身上的香水味道清新淡雅,不会很冲。那个男孩子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撇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脸颊涌起几分红晕。
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楚乔不禁勾唇。刚出校门的他们,总会让她联想到曾经的自己。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会有自己崇拜的对象。
楚乔自认比他们大几岁,阅历上算不上丰富,不过看穿他们的小心思,倒也不难。
她双手握着方向盘,打开雨刷,专心开车。这车上多出几个人,她要注意安全。
聚精会神开车的楚乔,并没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悍马。
权晏拓刚把车开来,就见到有几个人钻进楚乔的车里。不看还好,一看竟然有个男人坐在她的身边,这让他瞬间蹙起眉,薄唇紧抿。
路上有些堵车,楚乔不敢开快,半个小时才到地铁站。大家下车后,又一次道谢,最后那个男孩子把车门关上,飞快的转身离开。
楚乔忍不住轻笑,为这份懵懂的悸动。
回去的路上,她打开音响,回想着她曾经有的青春与悸动。
车子开回别墅,黑色悍马已经停在车库。楚乔熄火下车,提着皮包,脚步轻快的进门。
“我回来了。”
楚乔把外套脱下来,换好拖鞋往里走。
餐桌上,阿姨已经将饭煮好。权晏拓坐在椅子里,正在等她吃饭。
洗过手拉开椅子坐下,楚乔扫了眼桌上的菜,笑道:“好饿啊。”
“你今天回来晚了?”权晏拓端着碗饭,眼睛盯着面前的菜。
楚乔先喝了碗汤,海带排骨汤的鲜度让人垂涎。她咬着筷子,伸手朝着红烧肉夹去,“嗯,送几个同事去地铁站,所以晚了点儿。”
“好吃。”楚乔尝了口肉,笑着点点头,问他:“你回家了吗?”
“嗯。”权晏拓应了声,并没有如同往日那样与她抢红烧肉吃。而是漠然的低下头,小口吃饭。
以为他在家里已经吃过,楚乔也没深想,自顾低着头开吃。
用过晚饭,她把碗筷收拾干净,这才发觉不对劲。
往常她洗碗,权晏拓总是死皮赖脸磨蹭在她身边,趁机又亲又摸的,怎么今天他没在呢?
洗干净手,楚乔摘下围裙,迈步回到楼上。
书房里亮着灯,楚乔站在虚掩的门外,见到权晏拓正坐在书桌前打电话。她没有进去打扰,转身回到卧室。
洗好澡,楚乔特意把头发吹干才出来。卧室里光线很暗,她怔了怔,隐约见到床边靠着一抹身影,不禁出口轻唤,“老公?”
“过来。”
床边的男人声音低沉。
楚乔迈步走过去,脚跟还没站稳,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脸颊擦脸他结实的胸膛,微微有些凉。楚乔扬起头,见到他短发滴着水珠,显然已经洗过澡。
“怎么不开灯?”
楚乔问了句,伸手要摸向床头灯的开关,指尖却被他收拢进掌心。
身体一个翻转,楚乔转眼已经被他压在身下,“别闹!”
楚乔伸手推他,秀眉紧蹙道:“我还要去赶设计图,慕恋下个月有时装秀,我……”
“不行!”
权晏拓沉下脸,深邃的双眸眯起,“今天晚上,你什么都不能做。”
顿了下,他笑着俯下脸,薄唇覆在她的耳边,道:“只能跟我做……”
楚乔鼓着腮帮子,刚要抗议,唇瓣一热,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唔!”
挣扎的气息微弱,楚乔无力反抗。许久后,她喘着粗气,面颊潮红的琢磨,这男人今儿晚上到底怎么了?怎么用尽各种办法,使劲折腾她?!
……
楚氏顶层,黑色办公桌前,男人双眸落在摊开的文件上,神情一丝不苟。
须臾,他合上资料夹,抬手揉揉眉头。
落地钟咚咚敲响,已经晚上十点。季司梵站起身,推开落地阳台的门,一步步走进夜色中。
他办公室的阳台连着大厦的天台,每当他工作疲劳的时候,都会一个人走到天台上,放松一下。
夜晚的风有些大,吹起他西装外套的下摆,滑出一道飞扬的弧度。
双手撑在护栏上,季司梵微微低头,从他所站的位置望下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个个黑点。
他紧蹙的眉头松了松,嘴角滑过一丝浅笑。
他每次从这里俯瞰,总会有种满足。这种站在最高处的优越,让他有种安全感。
一排排鳞次节比的路灯蜿蜒,车水马龙的街道,有着繁华大都市特有的风情。
抬手松开衬衫的衣领,季司梵伸手摸出烟盒,他夹起一根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平时他是个很自律的人,烟酒都碰的极少,只有在觉得累的时候,他才会吸一支烟,缓解下身体的疲劳。
手中的香烟红光闪动,季司梵仰头望着阴云的天,深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兜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他捏出来看了眼,并没有马上接听。把手机放在护栏上,直到他吸完手里的烟,才沉着脸接通。
“喂?”
“司梵。”楚乐媛堵着嘴,语气含糊不清,“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在加班,有事?”
“我喝醉了。”楚乐媛捧着电话,道:“你来接我。”
“你在哪里?”季司梵抿着唇,听她说完后,便把手机挂断。
又在天台站了好久,季司梵才转身,回到办公室。他拿起外套穿好,关上台灯,从办公室一路下来。
大厦的保安见到他出来,恭敬的喊了句,“总裁,慢走。”
季司梵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取了车,而后朝着商业街开去。
他到的时候,楚乐媛已经睡着了,倒在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她等你好久。”许可儿笑了笑,解释道:“实在撑不住才睡着的。”
相较于楚乐媛的大醉,她倒是没有看出多少醉态,只面颊有些发红。
扫了眼桌上的酒瓶,季司梵二话没说,道了声谢,走过去把睡着的人抱起来,转身出了门。
打开车门,季司梵把人放进车里,面色从容的上车,车身很快消失不见。
眼见季司梵开车离开,许可儿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季司梵是楚乔的初恋,又是楚乐媛的丈夫,她看得出来楚乐媛很爱他!
只是,楚乐媛如此深爱的丈夫,究竟爱不爱她?
须臾,许可儿吩咐人把桌子收拾干净,留下人看店后就离开。
回去的路上,楚乐媛似乎清醒过来,见到季司梵哭诉了半天。回到家后,季司梵把她抱到床上,又起身端来一杯温水喂给她。
“司梵……”
楚乐媛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委屈道:“爸爸不要我了,他说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你知道吗,都是因为楚乔,都是因为她,我讨厌她,讨厌死了……”
“嘘——”
季司梵伸手点在她的唇上,压低声音道:“乖乖睡觉。”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楚乐媛整个人逐渐安静下来。她小脸陷在枕头里,紧紧拉住他的手腕不肯撒开,“司梵,你不能离开我,绝对不能离开我。”
“爸爸……”楚乐媛一个人喃喃自语,眼角缓缓流出泪来。
季司梵坐在床头,直到她睡着后,才把手抽出来。他不喜欢酒味,厌恶的蹙眉,转身走去浴室洗澡。
第二天早起,楚乔困的睁不开眼睛。偏偏她身边的人,神清气爽的搂着她去浴室洗漱。
楚乔真要气死了,她今早还有很重要的客户要见。腰酸背痛,脖子里都是吻痕。
“权晏拓!”
楚乔换好衣服下来,俏脸生寒,“你这样让我怎么见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可不能死,丢下你,我不放心。”权晏拓笑着走过来,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
“……”
楚乔无语凝噎,抓起手里的包就要打他。可手臂刚动,腰就痛起来,她皱眉放下手。
混蛋!
吃过早餐,楚乔气哼哼的出门,权晏拓急忙跟出来。
楚乔走到车库,立刻惊诧,“我的车呢?”
她转过头,拉着权晏拓的胳膊,道:“咱们家来小偷了,快报警。”
权晏拓伸手圈住她的腰,俊脸低下来,“你开那辆去上班。”他手指轻抬,朝着对面指过去。
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楚乔见到那辆红色smart,霎时惊呆住,“这个?”
“给你的。”权晏拓把车钥匙塞到她的手里,嘴角的笑容迷人,“你的车送去保养,你先开这个上班。”
不是吧?
楚乔盯着眼前的车,心头一阵郁闷。这smart与她之前的车,相差太远了吧?这么小,要她怎么见客户啊?!
“喜欢吗?”权晏拓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语气温柔。
楚乔咬着唇,颓然的点点头。看他一脸欣喜的模样,她不想让他失望,违心的收下。
眼见楚乔开着两人坐的smart出门,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看以后谁还敢坐他媳妇儿的车?尤其还是男人?
妈的,他还没享受过那种待遇呢?!
楚乔开着smart去上班,自然备受关注。这车时下很流行,大家都羡慕她老公好,送个礼物都如此贴心。
只不过,又到阴天的时候,楚乔想要送人的想法却无法实现。这车容量太小,身材高大点的人都开不了这车。
渐渐的,楚乔似乎有些明白过来,权晏拓为什么突然送她一辆这车?幼稚啊幼稚,这男人果真幼稚!
这天下班,楚乔准时离开公司。她想着去买点好吃的,讨好权晏拓,好把她的车要回来。出去见客户,她总是开这车,难免让人家笑话。
来到小吃街,正是下班高峰期。楚乔瞅准一个车位,熟练的把车开进车位。后面那辆黑色轿车,无奈只能另找地方。
楚乔笑了笑,心想这车也有好的地方。方便停车啊,有点儿地方就行。
买了一份烧麦,还有不少她喜欢的小吃。楚乔兴高采烈的坐进车里,开车往家赶。
车刚开上马路,楚乔的手机就响起来。她带着耳机接听,权晏拓冷峻的语气亦如从前,“下班了吗?”
“嗯。”楚乔双手握着方向盘,扫了眼她买的小吃,馋的直流口水,“我很快就到家,你别让阿姨做饭了,我买了好吃的。”
“好。”权晏拓叮嘱她两句,就把电话挂断。
摘下耳机,楚乔再抬起头,却见前方路面一片光亮。她意识到不好,慌忙打方向盘,想要躲开那片油渍。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碰——
楚乔踩不住刹车,红色车身,直直朝着安全隔离带撞过去。
142 温柔陷阱
碰——
楚乔踩不住刹车,红色车身,直直朝着安全隔离带撞过去。
因为惯性,她的身体先是重重往前倾,然后又被一股大力反弹往后。
前面的车子突然打滑,后面的车子显然都没有意识到。一时间,刹车声震天响,那些减不下速度的,车子也都滑向油渍,车身瞬间倾斜侧着撞向隔离带。
碰碰碰——
后面又接着响起几声,紧跟着的几辆车都不同程度的受到殃及。
周围的声音刺耳,楚乔慢慢明白过来,是出了车祸。车厢逼仄,她整个人卡在座椅里动不了,右边手臂针扎一样的疼,根本动弹不了。
楚乔微微偏过头,只觉得额前温热。她费力的抬起左手摸了摸,手指间沾染着血迹。
救援车赶到时,救援人员把变形的车门打开,将楚乔从车里拖出来。所幸她的双腿并没有骨折,是有些擦伤,不过她的额头有血迹渗出,看着还是有点吓人。
权晏拓在家等了半天都没见人回来,他打开大门,双手插兜站在门廊下面等着。天色渐渐黑下来,不时有车灯从大门前闪过,可都不见楚乔的影子。
男人剑眉紧蹙,刚把手机掏出来,家里的电话先一步响起来。他抿着唇,走到话机旁,将电话接通。
“您好,请问您是楚乔的家属吗?”
电话里的声音陌生,权晏拓深邃的双眸闪了闪,沉声道:“我是。”
后面的话,权晏拓几乎都没仔细听,他只问了医院的名字,抄起车钥匙就开车离开。
赶到医院的时候,急诊室外的走廊有些乱。
那几辆追尾的车主,也都被送来这里,还有不少家属,乱哄哄的。
“楚乔?!”
权晏拓一眼没找到人,俊脸霎时紧绷。
男人扯着嗓子喊了声,却没人搭理他。
最后还是一个小护士走出来,笑道:“楚乔家属吧,这边过来。”
权晏拓扒拉开众人,大步冲进急诊室。他一脚迈进去,正好看到楚乔坐在椅子里,脸色煞白。
“楚乔!”
权晏拓跨过去,伸手就要把她拉进怀里,却听她惊呼一声,道:“痛!痛!”
他低下头,问她:“哪里痛?”
男人低下头,目光恰好落在楚乔的脸上,看到她脸上那团血迹后,他只觉得呼吸一紧。
楚乔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一步,勉强挤出一抹笑,“呵呵,没事,小伤。”
“姑娘,这可不是小伤,等下你要去拍ct,看有没有脑损伤。”医生带着消毒手套,好心的给她纠正。
身边男人散发出来的温度,越来越冷。楚乔皱眉,牵动到伤口,疼的倒吸一口气,“唔!”
“坐下,坐下。”
医生带好消毒手套,双手举起来,喊着楚乔坐在椅子里。
楚乔瞥了眼,紧紧咬着唇,被权晏拓按住肩膀,“别动。”
“我……”
话还没出口,医生已经拿起消毒棉签,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冰凉凉的触感,让楚乔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擦干净她脸上的血迹,权晏拓紧蹙的眉头才慢慢松开。刚才见到她满脸都是血,真要把他吓死了!
“伤口有点深,需要缝合。”
眼见着医生拿起药盒里的东西,楚乔吓得脸色一变,左手急忙抓住面前的男人,道:“不要,我不要缝合!”
权晏拓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这才发觉她掌心一片寒意。他挑起眉,看向医生,问道:“要缝几针?”
医生瞥了眼楚乔的脸,笑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会手下留情的。”
楚乔咬着唇,别开脸,“老公,我不要缝针。”
她看到那个长长的针头,就全身发抖。那东西刺进肉里,多疼啊!
楚乔不肯配合,医生有些无奈的看向权晏拓,显然征求家属的意思。
她的脸色苍白,一双眸子里闪着水雾,权晏拓抿着唇,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行了,把那东西收起来,别吓着我媳妇儿。”
他们男孩子从小打打闹闹的,缝针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楚乔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只觉得好怕,其实她很怕疼!
医生无奈的撇撇嘴,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针头,心想怎么害怕了?这东西多秀气啊!
伤口不算很大,楚乔坚持不肯缝合,医生只好给她覆上药,只说如果伤口感染会麻烦,要多加留心。
从急诊室出来,权晏拓又带着楚乔去二楼拍片子。她右臂疼的厉害,检查后小臂有骨裂,被打上石膏固定。
这样一闹,家是不能回了。折腾完后,楚乔回到病房,神情蔫蔫的。
“都是你!”
楚乔躺在病床上,负气的撅起嘴,“好好的非让我换车,那车我开不习惯。”
她额头有伤,右臂裹着白色石膏,脸色憔悴。权晏拓抿着唇坐在床边,道:“好,是我的错!”
现在想想,他确实也有问题。smart虽然小,但是安全性能也相对弱,这次车祸他自然难逃干系。
不过回想着刚才警察的话,权晏拓目光幽暗下来。好好的马路上,怎么会有油?
“睡吧。”
权晏拓伸手扶着楚乔的腰,让她躺好。一通检查下来,她脸色很不好,今天经历这样的事情,也把她吓坏了。
楚乔最讨厌医院,此时她躺在白花花的病房里,心头一阵寒意。她勾住权晏拓的手,语气蓦然道:“老公,你别走,我害怕。”
她说害怕的时候,眼底有光流转。权晏拓笑着低下头,在她脸颊亲了亲,道:“放心睡吧,我哪里也不去。”
楚乔抿着唇,眼角有些湿润。她最亲的人,都是从医院消失的,所以在她心底深处,一直都很抵触这个地方。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从来都不愿意接近这里。
权晏拓从她忧伤的眼里,渐渐看明白她的心思。他拉过椅子在她身边坐下,道:“你先安心住几天,等检查结果没问题,我们就回家。”
“嗯。”楚乔急忙点点头,用力勾住他的手指。
身边的人逐渐睡着,权晏拓试着抽动了下手,见她没有转醒的意思。刚才吃的药里有镇定的成分,这会儿楚乔睡的正沉。
轻轻把病房门关上,外面早有助理等着,见他出来,压低声音道:“总裁,您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
一台笔记本,助理把路段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将事先筛选的片段给他看。
权晏拓双腿交叠坐在椅子里,把笔记本放在腿上,回看了楚乔出事前后的画面监控。
画面里显示,在楚乔车子出事的前几分钟,有辆油罐车经过。开关没有拧紧,少量的油从底部泄露出来。
看似正常的画面,完全挑不出破绽。
权晏拓薄唇紧抿,看着画面里出现楚乔的那辆红色smart,因为刹车打滑,所以才撞上隔离带。
这场车祸,看似平常,可男人深邃的双眸却不自觉的轻眯起来。
他手指轻动,把画面再度倒回去,最终定格在那辆油罐车上,“去查查车牌号。”
助理心领神会,将笔记本收起来,应道:“好,我马上去查。”
医院的休息区,权晏拓背靠着墙,手指里夹着一根烟。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的白色烟雾一圈圈扩散,逐渐变淡,直到消失。
吸完一根烟,权晏拓才回到病房。他走到床边坐下,只见床上的人睡颜安稳。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盯着她眼角那道伤口,眼底的神情闪动。这事情也怨他,好好的给她换什么车?
他瞥了眼她的手臂,轻轻抬手将石膏托起来些,让她睡的舒服。
市里一处高档小区,夜晚的景观灯漂亮。
许可儿洗好澡,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真丝睡袍。她身材姣好,玲珑有致的曲线毕露。
阳台的落地门开敞着,男人捧着手机,背对着她。
转身坐进沙发里,许可儿抬手把电视打开。平时她一个人,都是很晚睡,每天晚上都会看晚间新闻报道。
调到晚间新闻的电视台,许可儿拿起红酒瓶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她往后靠进沙发里,手腕轻轻晃着,时不时轻啜一口。
“本台最新消息,今日晚间十八点四十分,中心南区发出一起五车连环相撞的事故。初步判定,此次事故是因为油罐车泄露造成……”
许可儿无意间抬起头,却见到楚乔被人从车里抬出来,她眼神一沉,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
“给我倒一杯。”
江虎挂断电话,转而坐在她身边。
许可儿抓起酒瓶,给他倒了杯红酒,反手递过去。
电视画面还在继续,幸好赶上晚下班时段,车速都不快。虽然相撞,但伤情都不算严重。
轻抿着杯中的红酒,许可儿红唇轻挽,想起那天她听到的只言片语,又看着江虎盯着电视屏幕,眼底闪过的笑意,心中顿时明了。
“好香。”耳边一阵温热,男人俯下脸,灼热的气息靠近,“你洗澡了。”
许可儿伸手抵在他的胸前,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很晚了,你不回家吗?”
盯着她垂下的长发,江虎轻抬起手,手指落在她的颈间轻抚,道:“她去香港,没一个星期回不来。”
江虎嘴里的她,指的自然是他老婆。
许可儿推开他的手,俏脸的神色冷下来,“她不在,不是也有人盯着你吗?”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江虎伸手圈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
许可儿挣扎了几下,半推半就靠在他的怀里。
晚上喝的有点多,江虎俊脸埋在她的发丝间,笑道:“可儿,你跟我有两年了吧?”
“两年零三个月。”
许可儿拉长声音,眼底的神情不禁沉下去。
江虎低低一笑,薄唇覆在她细嫩的脸颊上,含着几分笑意,“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了。”
自从结婚后,江虎收敛很多。温家的势力很大,温妮又是家里的独生女,自幼得到父母的宠爱。想要做温家的女婿,肯定要规矩一些。
身边那些女人都打发走了,只剩下许可儿一个。原本她坐牢出来,江虎就不应该再与她有什么关系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意无意间总是想起她,所以才把她又弄回身边。
“你是,在我身边最久的一个。”江虎勾起唇,眼神落在她起伏的胸前,眼底的眸色渐沉。
若说漂亮,许可儿肯定不是顶尖。他拥有过的女人,比她美丽的大有人在。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也说不清为什么就上了心。到底是从利用她开始,还是让她顶罪开始,他自己也不明白。
明知道把她留在身边,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被温家知道了,他肯定会有很大麻烦。但越是禁忌的事情,越是吸引人去冒险。
“许可儿!”江虎伸过手,捏住她的下颌,眼神变的凌冽,“你值得我这么做吗?”
他呼出的气息带着酒香,许可儿秀眉紧蹙,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拉起他的手腕,指了指浴室道:“你喝多了,快去洗澡。”
江虎微微一笑,勾住她的后颈,在她嘴角亲了下,然后才站起身,走进浴室。
须臾,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许可儿瞥着紧闭的浴室门,将电视机的声音开大。她拿起江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滑开屏幕后查看刚才的通话记录。
通话栏里,只有下午接通的电话,都是公司号码,还有温妮的号码。
刚才江虎在阳台接的那通电话记录,显然已经被他删除。
沉着脸将手机放回去,许可儿咬着唇,心不在焉的盯着电视。
第二天早起,楚乔睁开眼睛,看到床边趴着睡着的男人,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的手还垫在她的手臂下面,只为让她睡的舒服一些。
“唔!”
楚乔抬了抬胳膊,却牵扯到伤处,痛呼一声。
“醒了。”权晏拓浅眠,听到她的声音就睁开眼睛,“感觉怎么样?”
她勾起唇,笑了笑,道:“睡的很好。”
眼见她的气色恢复不少,权晏拓总算松了口气。他伸手把楚乔扶起来,让她坐的高一些,道:“饿了吧?我让人送早餐过来,我们先洗脸。”
说话间,权晏拓走进浴室,自己先麻利的洗漱,而后把昨晚让人从家里送来的洗漱用具打开,一样样拿出来弄好。
端着水盆走到床前,权晏拓把毛巾浸湿,然后轻轻给她擦拭脸颊。他动作温柔,回避开她受伤的地方,一点儿也不会弄疼她!
楚乔靠在床头,静静望着他的身影,嘴角弯起的弧度上扬。以前真没发觉,他是个细心的男人,如今享受着这种待遇,她的心都要幸福的飞起来。
“老公。”楚乔撒娇一样的喊他,权晏拓快步从浴室走过来。
“怎么了?”来到她的身边,权晏拓眼神关切。
“那个,”楚乔咬着唇,脸色尴尬,“我想去浴室。”
“去浴室干吗?”男人一时间没法应过来,随口问她。
楚乔涨红了脸,小声道:“我憋了一晚上。”
权晏拓霎时明白过来,一晚上输液肯定需要去排泄一下。他笑着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带着她走进浴室,并且体贴的帮她把裤子脱掉。
“你出去吧。”楚乔坐下去,脸色紧绷。
权晏拓似乎没有看到她的脸色,眼睛故意盯着她的脸,柔声道:“没关系,等下你还要穿裤子。”
噗——
楚乔瞥着嘴,心想他站在这里,要她怎么小解啊!
“你先出去好不好?”
“不出去,我要陪着你。”
男人回答的义正言辞,楚乔顿时泪如雨下。这个混蛋,又开始耍流氓了!
须臾,楚乔从浴室出来,早已面红耳赤。权晏拓把她抱上床,刚好有人把早餐送来。用过早餐,医生的检查报告也送来。
检查过后,脑部并没有损伤。权晏拓总算松了口气,紧提着的心也放松下来。
听说没事,楚乔就闹着要回家。但她右小臂骨裂,医生建议最好住院,这样有助于复位。考虑到右手的重要性,她只能无奈答应。
“老公,我住院的事情,千万别让爸爸知道。”楚乔不忘叮嘱他。
权晏拓点点头,用眼睛瞪她,“我办事,你放心。”
有他这句话,楚乔自然放心。
楚乐媛一大早来公司上班,沿途就听大家议论楚乔的车祸。回到办公室,她把门关上,然后掏出手机给江虎打电话。
“哥!”楚乐媛压低嗓音,道:“楚乔的车祸,和你有关吗?”
电话那端,传来江虎低低的笑声。那声音,让楚乐媛心尖一沉。
挂断电话前,江虎只告诉她,事情都安排的很缜密,不会有人发觉。
楚乐媛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把电话挂断。
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上半身靠进椅背里,眼底的神色幽暗。只希望事情真如江虎所说,能够安排的一切妥善。
连着几天,每晚上江虎都会过来。许可儿按照他的要求,回家把饭做好,等他一起吃。
饭菜已经摆上桌,江虎还没回来。许可儿坐在椅子里,自己开了瓶红酒,浅浅轻啜。
盯着桌上的晚饭,许可儿勾唇,嘴角溢出的笑容嘲弄。这么看着,还真有些像平常夫妻,可他和她算什么呢?
许可儿仰头干掉手里的酒,门锁恰好响起,江虎推门进来。
用过晚饭,许可儿收拾好厨房,洗干净手出来。客厅的沙发里,江虎眉头紧锁,举着手机吼道:“你他妈,少给老子狮子大开口!”
许可儿坐在他身边,能够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虎哥,最近有人查我查的紧,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要是真被人抓住把柄,那咱们都要完蛋……”
江虎烦躁的皱眉,最后安抚几句把电话挂断。
“怎么了?”许可儿倒好一杯酒,笑着递给他,试探的问。
江虎灌下红酒,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头,道:“没什么。”
双手落在他的肩头,轻轻揉捏。许可儿勾起唇,眼底的神色温柔:“我手里有笔钱,如果你有急用,可以拿去用。”
江虎挑眉,望向她的眼神沉下来。
“你别多想啊,”许可儿见他眼神不对,急忙解释道:“服装店生意很好,每年的结余不少,我也没什么地方花,多余的钱都攒起来了。”
“可儿,”江虎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我们江家最近走背,等我缓过来,会把钱还给你的。”
江文海的公司被楚氏踢开,基本上就算关门大吉。江虎压根不是做生意的材料,这几年把家产败的也差不多。虽然娶了个有钱有势的老婆,不过财政大权,都在人家手里。
许可儿抿唇轻笑,低头在他脸颊亲了亲,道:“跟我客气什么,如果没有你们,这个服装店我也经营不起来。”
江虎紧蹙的眉头舒展开,眼底的戒备放下来。
“我手里有二十万现金,够不够?”许可儿又给他倒了杯酒,问道。
江虎点点头,道:“差不多。”
将手里的红酒递给他,许可儿笑着问他:“你把账户告诉我,我明天给你汇过去。”
听到她的话,江虎深邃的眸子动了动,他拿起手机,将收到的短信账户抄下来,递给许可儿,“你明天汇到这个账户。”
抄下帐号后,江虎快速把电话号码删除。
许可儿敛下眉,眼角闪过的神色莫名。
把帐号递给她,江虎反手握住许可儿的手,叮嘱道:“你别自己去,让信得过的人去银行汇钱。”
许可儿没多问,把帐号妥帖的收好,垂下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143 让她尝尝,被人陷害的滋味
楚乔撞车住院,虽然尽量瞒着消息,但总有透风的墙。
早上起来,范培仪亲自来医院看她,带来很多滋补品。楚乔从小没有妈妈,这次在婆婆的关爱下,总算能找到那种久违的母爱。
“谢谢婆婆。”楚乔上半身靠在床头,右手动不了,不过额头的伤口已经愈合。
她慢慢抬起左手,手指刚要去抓额头的结痂,就被范培仪一把按住手。
“别动。”
范培仪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看到那道伤口,不禁皱眉。她从包里掏出一条真丝手帕,裹在指尖轻轻给她磨蹭伤疤的周围。
伤口结痂后会泛痒,楚乔总想伸手去抓。
“不要抓破。”范培仪坐在床前,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叮嘱道:“现在还没完全好,要是留下疤可就不好看了。”
楚乔微微垂着头,心头一片酸涩。自从外婆去世后,她就没有享受过这种柔情。虽然现在她和父亲和好如初,但父亲的照顾,永远也不可能比得上母亲的细心。
“初若小时候也经常受伤,别人说都这孩子漂漂亮亮的,文静可人,可是她那淘气的劲头,别人都看不到,不知道让我操了多少心!她每次不是伤到腿就是伤到手,我害怕她把结痂抓破,那几天都盯着紧,就怕她落下疤痕,将来长大不好看!阿拓就更不让我省心了,这两个孩子,真是把我气的够呛!”范培仪给楚乔揉着伤口,滔滔不绝讲起那姐弟俩的幼时,眼底流露出来的母爱温暖。
虽然她的语气责备,不过楚乔看得出来,她满脸洋溢着幸福。
天下的每一个妈妈都是这样吧,一面埋怨自己的孩子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可这世上却再也没有另外一个人,能够代替这种血浓于水的牵绊。
楚乔敛下眉,心头是掩藏不住的羡慕。她越是长大,越是想念妈妈的爱。
“还痒吗?”范培仪笑着问她。
摇了摇头,楚乔眼眶发酸,没有说话。
刚才说的好好的,楚乔突然安静下来。范培仪看到她黯然的双眸,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张开手,慢慢的将楚乔拥在怀里,语气温柔:“别难过,以后妈妈会对你好的。”
楚乔尖细的下巴覆在她的肩头,酸酸的鼻尖就要泛出泪来,“妈。”
她低低喊了声,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范培仪先是一愣,随后弯起唇,抚着她的后背,道:“乖孩子。”
病房的门没关,权晏拓提着东西进来就看到她们相拥在一起。他怔了下,在看到楚乔氤氲的双眸后,笑着走过去。
“哎哟,你们俩干什么呢?煽情啊?!”权晏拓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插兜睨着她们。
范培仪直起身,瞪了儿子一眼,道:“从你嘴里就没句好听的。”
抬手搭在范培仪的肩上,权晏拓抿着唇,语气揶揄,“妈,您现在看您儿媳妇是不是特顺眼?”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想起之前对楚乔的看法,范培仪神色不自然的别开脸,在他手背拍了下,道:“乔乔的伤口不能马虎,刚才医生说了,还要再住一个礼拜,不能着急出院。”
再住一个礼拜?
楚乔秀眉紧蹙,急忙求助的看向权晏拓。却见他只笑着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须臾,范培仪看着时间差不多,准备回祖宅。自从权正宜那边出事,老太太也跟着操心,身体不如从前硬朗。她每天都要过去一趟,心里才能安心。
“中午有人来送排骨汤,你要多吃点,吃哪补哪。”出门前,范培仪还不忘叮嘱她,眼神真挚。
楚乔笑着点点头,乖巧的应了句,“妈您慢走。”
这句妈听着顺心,范培仪笑着出门。
把范培仪送出病房,权晏拓站在窗口看着,眼见司机打开车门,范培仪回过身,朝着站在窗口的他挥挥手,然后她才上车。
黑色轿车开出医院大门,权晏拓收回目光,转身回到病房。
楚乔手里攥着真丝手帕发呆,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男人坐在床边,抬手在她鼻尖刮了下,笑道:“行啊你,把我妈都收服了。”
“必须的!”
楚乔得意的扬起下巴,眼底的笑容流转。
权晏拓看得出神,眼睛紧紧盯在她脸颊边的梨涡上,他情不自禁俯下脸,狠狠吻住她的唇。
后脑被他大力按住,楚乔动弹不得。她下颌被男人抬高,本能的张开嘴巴,让他灵活的舌钻进来,大力的吸允舔舐。
舌根有些发麻,楚乔蹙起眉,左手扣在他的肩头,用力收紧。
“哇,羞羞脸耶!”
蓦地,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爹地,快把眼睛捂住!”
寒一诺肉嘟嘟的小手搭在眼眶,不过那张开的指缝,压根什么都遮不住。
“咳咳!”
寒秋阳手抵着唇,尴尬的咳嗽一声,他俯身将女儿抱起来,伸手把她的眼睛捂住。
孩子在他怀里不甘心的挣了挣,却躲不开寒秋阳的大手。
听到寒一诺的声音,楚乔已经变了脸色。她慌张的推开身前的男人,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唇,脸颊飘起红晕。
他竟然没有关门?!
相较于楚乔的羞愧,权晏拓倒是脸色没什么变化。他微微转过身,扫了眼对面的男人,道:“来了。”
这边解除警报,寒秋阳把女儿放下,语气礼貌,“打扰了。”
可不就是打扰了吗?权晏拓瞥着嘴,掌心落在楚乔的腰上轻捏,要是他们不来打扰,没准这会儿都有肉吃了呢!
寒秋阳一脸歉意,只让楚乔更加不好意思。她红着脸低下头,声音怯懦:“快坐吧。”
寒一诺哪里肯坐,跑着到床边,看到楚乔胳膊上的石膏,秀气的小眉头立刻皱起来,“乔乔阿姨,你痛不痛,一诺给她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她低着头,小嘴在她手臂上轻轻吹气。
楚乔勾起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孩子的发质柔软,黑亮黑亮的长发如绸,“谢谢一诺,阿姨好多了,已经不痛了。”
“哦。”寒一诺喜欢亲近她,自己撑着两个小肉胳膊,硬是挤到权晏拓和楚乔中间去坐。
权晏拓无奈,只好让开位置,转而坐在边上的椅子里。
楚乔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串红提,已经清洗干净,递到寒一诺手里。她高兴的接过去,一粒一粒扣下来,往嘴里塞。
小孩子的吃相总是特别可爱。权晏拓紧蹙的眉头松开,他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把嘴角的汁液擦干净。
“谢谢叔叔。”寒一诺扬起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格外动人。
权晏拓薄唇微勾,掌心落在她的头顶轻抚,道:“慢慢吃。”
难得见他对小孩子有耐心,楚乔低低一笑,眼角流露的神情温柔。她挑起眉,看到寒秋阳关切的眼神,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寒秋阳带着女儿回父母家过年,这段时间不在聿沣市。
“前天下午。”寒秋阳抿唇,脸上的笑容总是让人觉得温暖。
楚乔又问了他几句,随后转入正题,“秋阳,我受伤没法动笔,时装秀的设计稿,能不能宽限我几天?”
寒秋阳淡淡勾唇,望向她的目光透着笑意,“这个后门,肯定要给你走。就算我不同意,老师也不答应,这次老师要亲自过来。”
“真的吗?”楚乔激动的抬手,碰到右臂立时惊呼一声。
权晏拓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剑眉紧蹙,“别乱动。”他眼角的余光瞥着寒秋阳,俊脸明显闪过一抹厉色。
寒秋阳懂得察言观色,见到自己被人嫌弃,即刻起身告辞。他扫了眼女儿,沉声道:“一诺,不要吃那么多水果。”
寒一诺撇撇嘴,看了看寒秋阳又看看她手里的提子,最后还是撅着嘴把提子放下,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望着他们父女走远的背影,楚乔忍不住叹息。现如今,像寒秋阳这样的男人,真的太少见了。
早上折腾到现在,权晏拓一刻也没消停。他这几天都在医院里,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这几天下来,楚乔已经能够单手拿东西,算是能自己照顾自己。
嗡嗡——
桌上的手机震动几下,权晏拓滑开屏幕,没有显示号码。短信内容是一串数字,数着那位数,好像是银行帐号。
见他盯着手机发呆,楚乔伸手拢紧他的衣领,道:“你去上班吧,我可以照顾自己。”
正说着话呢,病房的门又被人推开,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
“乔乔!”苏黎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急声道:“你怎么样?”
楚乔扬起手,语气平静,“没什么大事。”
还没大事?苏黎翻了个白眼,急忙跑过去,却见到权晏拓在,不得不收敛一些。
有苏黎在这儿,楚乔也不觉得闷了,她勾起唇,道:“你去公司,不用惦记我。”
“对啊对啊,有我陪着乔乔,你放心。”苏黎拍着胸脯打包票。
权晏拓犹豫了下,将手机收进口袋里。临走前他叮嘱楚乔,有事马上给他电话。
对于他不放心的态度,苏黎有些不高兴,瞥着嘴坐在床边。
“哎……”楚乔靠着床头,故意拉长声音,“你来晚了。”
“什么晚了?”苏黎皱眉,道:“我早上起来就赶来了。”
“不是这个。”
楚乔摇摇头,狡黠的瞅着她,“寒秋阳刚走,你就来了。”
“啊?”苏黎大惊,站起来跑到窗口张望,“他什么时候走的?在哪里在哪里?”
噗——
楚乔忍不住笑,嘴角的笑容嘲弄:“别看了,人家早走了。”
“楚乔!”
苏黎虎着脸,怒声道:“他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事先也不知道啊。”楚乔表情无辜,看着她失落的脸,终于大发善心,道:“好了,他这次回来要呆很久,你有的是机会见他。”
“真的?”苏黎屁颠颠回到她身边,眼睛眨啊眨,“那你跟我说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秋阳,应该喜欢成熟稳重型的。”
“要不就是甜美可人型的。”
“反正不会喜欢你这种型的。”
“……”
病房里,不断有欢笑声传出来。苏黎百般讨好,楚乔故意逗弄她。
彼时,一条僻静的路边。
许可儿把手里一部黑色老式手机关机,将里面的电话卡扣出来。她走到垃圾桶边,迅速将那部黑色手机丢进去。
须臾,她又步行绕过两条街,不着痕迹的将电话卡丢掉,然后才回到商业街的时装店。
开车回到公司,权晏拓坐专属电梯回到办公室。他把助理喊进来,将刚才收到的那条短信写下来,并且让他尽快查出那串号码究竟是什么?
消息很快就传回来,证实是一个私人银行账户,并且开户人的姓名,恰好就是那辆油罐车的司机。
“给我盯紧这个账户,”权晏拓修长的手指轻叩在桌面,俊脸的神情阴霾,“通知警察局,一旦有动静,务必要抓住人。”
“是。”助理站在边上,忙接口道:“警察局那边已经都安排好了。”
助理离开后将大门关上。
权晏拓坐在宽大的转椅里,眼底的神情沉寂。他心里有几分猜测,但总要有证据才行。
临近中午,楚乐媛心不在焉的离开公司。楚宏笙不在,楚乔也不在,公司只有她一个人,似乎并没多大兴趣。
她扫了眼时间,开车来到商业街,想找个人陪她吃饭。
“可儿。”楚乐媛推门进去,店里有不少客人,显然正在忙。
“你怎么来了。”许可儿见到她来,笑着从人群中退出来,“有事?”
楚乐媛撇撇嘴,眼底的神情黯淡:“找你一起吃饭。”
“这么好想起我?”许可儿勾起唇,嘴角的笑容潋滟,“怎么没找你老公?”
“司梵出差了。”楚乐媛敛下眉,俏脸的神情失落,“昨天刚走,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这样啊,”许可儿给她倒了杯水,“原来是寂寞了,所以找我派遣。”
“去——”
楚乐媛咬着唇瞪她,接过她手里的纸杯,喝了口水,“你几点能走?”
“还要等等。”许可儿指着前方打扮时尚的女人,覆在她的耳边低喃,“那个财神爷不好伺候,要我亲自出马才能搞定。”
楚乐媛蹙眉扫了眼,不禁撇撇嘴,道:“那你先去忙,我等你。”
“好。”许可儿应了声,转身离开。
良久,那个女人还没离开,试穿的衣服一件接着一件。楚乐媛烦躁的皱眉,让人把许可儿喊来:“到底还要多久?”
许可儿无奈的耸耸肩,道:“还要一会儿,她每次来没有两个小时绝对不走!哎,没办法,我们看人脸色吃饭的,只能陪着。”
楚乐媛丢开手里的杂志,蹙起眉。
看着她不耐烦的神情,许可儿眼光微动,道:“要不然你先去餐厅等我?”
这里闹哄哄的,楚乐媛也不想干坐着。她点了点头,记下许可儿说的餐厅地址就要离开。
“乐媛!”
许可儿突然想到什么,将她拉到角落,“那家餐厅附近,正好有家银行,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楚乐媛问她。
许可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皮箱,反手交给楚乐媛,压低声音道:“这里是二十万,你帮我汇到一个账户上。”
“这么多钱?”楚乐媛秀眉紧蹙,狐疑的问她:“给谁的?”
“一个朋友!”许可儿点点头,神情沉下来,“你别多问,帮我把钱汇过去就好。这么大笔钱,我也不敢让店员去。”
原本想要推辞,可想到江虎和许可儿的关系,楚乐媛又松了口气。她咬着唇,勉强答应,“你把账户给我。”
许可儿打开皮包,将纸条递给她,道:“你汇钱后在餐厅等我,我尽快过去。”
“好。”楚乐媛提着箱子离开。
开车来到银行外面,楚乐媛将车停好,便提着黑色皮箱走进去。
中午时段,银行里面的人不算多。大厅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楚乐媛进去,立刻有银行职员过来,问她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须臾,楚乐媛坐在一处窗口,把汇款单子填好。她填好单子,又核对一遍数额与人名,然后才递给工作人员。
汇款手续办理的很快,楚乐媛提着皮包走出银行,转瞬把车开走,停在餐厅外面。
推开车门下来,楚乐媛刚要迈步,却见路边开过来一辆警车,而从车上下来穿着制服的警察,迅速将她包围。
“你是楚乐媛?”
面对警察的质问,楚乐媛脑袋发懵,下意识的应了声,“我是。”
后面的话还没问,手腕就被人扣住,跟着落下一抹冰凉。
喀嚓——
手铐套进腕中,楚乐媛脸色大变,喊道:“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你涉嫌故意伤害罪,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故意伤害?!”
楚乐媛脸色煞白,心神俱裂,“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放开我!”
此时,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许可儿慌张不已的跑上来,问道:“出了什么事?乐媛,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我也不知道。”楚乐媛已经被两名警察架起来,往警车的方向带过去。
楚乐媛挣扎着不肯走,但力气抵不过他们。
“可儿!”
楚乐媛转过头看她,哭喊道:“可儿救我!”
“乐媛你别怕啊!”许可儿往前跑过去,但被警察推开,制止她妨碍公务。
眼见楚乐媛被押上警车,许可儿忙又往前跑了两步,道:“乐媛你放心,我马上就通知你哥,你千万别害怕!”
警车的铁门碰一声关上,楚乐媛整个人还处在震惊当中。她双手扣住护栏,眼眶中的热泪滚落出来,“你们要快点儿来!”
警车呼啸着开走,许可儿站在路边,脸上的担忧逐渐被阴霾取代。
楚乐媛,你害怕了吗?
当初他们把她一个人丢在警察局,让她承担全部责任的时候,她也是这种心情!如今,她也要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
144 扣押
警察局的审讯室中,紧闭的房间光线昏暗。四方桌上,只有一盏台灯。
楚乐媛中午被带回来,人一直关在这里。没人搭理她,周围时而有脚步声经过,除却这点儿声音,再无其他。
铁门关的严严实实,楚乐媛缩在椅子里,双手紧紧环住肩膀。她整个人不住的发抖,唯一的感觉就是冷,还有恐惧。
战战兢兢起身,她走到铁门边覆耳上去,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有没有人?”
楚乐媛咬着唇拍门,一下下落在铁门上,掌心很快红肿,“放我出去!”
“你们为什么抓我?快点放我出去!”
她双手用力扣着门板,扯着嗓子大喊,周围只有她的回声。
这种漠视,让她愤怒,同时心底蔓延出更深的恐惧。
“开门!”
楚乐媛力气渐渐消失,她咬着唇,声音变的沙哑。背靠着门板,强撑的身体不禁缓缓下滑。
从小到大,楚乐媛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这种逼仄的空间,限制自由的感觉,强烈刺激她的心理防线。
半响,走廊里响起一串脚步声。楚乐媛突然起身坐回椅子里,她慌乱的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努力平复下心绪。
大门打开,走进来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拉开椅子坐下,他们见到楚乐媛泛红的眼睛,默契的交换个眼神。
“楚乐媛,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老实交代?”
打开口供记录,其中一名警察握着笔,准备把她的供词记录下来。
“交代什么?”
楚乐媛双手交扣在一起,紧张的放在桌下。
“今天中午十二点十五分,你给刘铭的账户汇款二十万。现在说说吧,为什么要给他汇款?”
警察的话,让楚乐媛不解的抬起头,脱口而出,“刘铭是谁?”
“还装傻?”
警察蹙起眉,抽出一份资料摆在她面前,让她自己看。
挑眉扫了眼资料,楚乐媛眼底的神色蓦然沉寂。资料里显示,刘铭是名油罐车司机,前几天五车连环相撞的车祸,涉及到他的油罐车漏油。
收回视线,楚乐媛低下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只是去银行汇款。”
“不认识?不认识你给他汇款二十万?”
“我不知道。”
楚乐媛抿着唇,一口咬定不知道。此时她冷静下来,慢慢理出一些头绪。想来是刘铭勒索江虎,江虎让许可儿去汇钱,所以最后倒霉的是她。
她眼睛盯着脚尖,心里激烈交战。如果她开口,江虎必然获罪!可如果她不开口,那么……
警察眼见她不开口,脸色沉下来,“楚乐媛,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现在问你,是给你一个争取宽大的机会,如果你不珍惜,后果自负!”
楚乐媛紧紧咬着唇,肩膀颤抖起来。
“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指使刘铭故意使油罐车泄漏?”
“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泄漏。”楚乐媛脸色平静,回答的倒也滴水不漏。
“那你怎么解释给刘铭汇款?”警察抓住这个,紧追不放。
“我是去银行给朋友汇钱,但是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她咬死了这点儿,不敢多说一个字。
刘铭她真的不认识,楚乐媛暗自揣度,就算警察去查,也查不到什么。
“哼!”
警察沉下脸,口气很冷:“别以为你死扛就能瞒过去,我们既然能把你抓进来,就是掌握证据!”
楚乐媛不接话,双手死死扣在一起。
须臾,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再度站起身,“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那我们再给你一点儿时间,你最好想清楚!”
楚乐媛双眸一阵剧烈的收缩,脸色煞白。
“等等!”
她突然出声,两名警察面上一喜。
“我,我要通知亲属。”楚乐媛挑眉盯着他们,道:“请你们给我爸爸打个电话,我需要律师。”
两名警察蹙起眉,但又不能直接拒绝,“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楚乐媛顾不上他们的冷言冷语,低头接过笔,把电话号码写下来,交给他们的时候,特别叮嘱一句:“警察大哥,麻烦你们一定要通知我爸爸,告诉他我的情况。”
警察扫了眼电话号码,不耐烦的点点头,把铁门碰的一声关上。
周围再度安静下来,楚乐媛无力的跌坐进椅子里。她咬着唇,整张脸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季司梵出差,江虎自身难保,她此时能够求助的人,只要楚宏笙。
在她心里,始终都认为,爸爸只是在生她的气,不会真的不理她!
江虎接到电话,风风火火赶回来。许可儿流着泪,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痛哭流涕。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许可儿捏着纸巾,眼角不住有泪淌下来,“中午店里忙,我不敢把那么大笔钱交给外人,正好乐媛来找我,我就让她去汇钱,可是……”
许可儿哽咽,眼眶通红,“为什么会有警察?”
江虎沉着脸,一把扼住许可儿的下巴,眼神凶狠,“许可儿,你还敢装傻?我问你,警察是怎么来的?!”
“我怎么知道?”许可儿反问他,黑眸瞪大,“江虎你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吗?”
“废话!”
江虎五指收紧,许可儿白嫩的下颚立刻涌现出红痕:“这件事情就你知道,不是你还有谁?!”
“你血口喷人——”
许可儿咻的站起身,一巴掌推掉他的手,道:“我跟你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做过背叛你们的事情。当初你们让我去顶罪,我有多说过半个字吗?现在你让我当小三,我也老老实实的不给你惹麻烦,可你还怀疑我,江虎你有良心吗?”
她说的言之凿凿,情真意切。江虎握紧的五指,一点点松开。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查,看我有没有做过?”许可儿咬着唇,气哼哼跑进卧室。
愤然拉开衣柜的门,许可儿打开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件往箱子里塞。江虎后面跟着进来,拉住她的胳膊,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离开这里!”许可儿眼眶通红,语气很冲,“离开你!”
她咬着唇,恨声道:“我受够了!”
江虎烦躁的皱眉,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但被她用力甩开。他沉着脸,反手扣住她的腰,硬是将她拉进怀里,“好了别闹了,刚才我是气昏了,你别生气。”
许可儿流着泪,哭的更加委屈。
“别生气了,好不好?”江虎低下头,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痕。
许可儿红着眼睛看他,抽噎的问:“乐媛怎么办?她被警察带走了。”
闻言,江虎沉下脸,眼底的神情幽暗,“这几天,你都呆在家,店里也不要去。乐媛的事情,我来处理。”
“你有办法吗?”许可儿盯着他,见他抿着唇,脸色难看到极点。她识相的闭上嘴,不敢再问,生怕露出马脚。
在医院连着住了几天,楚乔抓心挠肝的难受。每天醒来就吃,吃完又睡,活动的空间就这么间病房,她快要忍受不了。
清早起来,查房的护士还没到,楚宏笙却先到了。
楚乔看到父亲,先是一惊,而后挤出一抹笑,“爸,您怎么来了?”
“还敢问我?”楚宏笙沉着脸,眼睛盯着她的胳膊,剑眉紧锁,“医生怎么说的?”
楚乔抿着唇,不敢撒谎,“医生说下周拍个片子看看,如果愈合的好就能出院了。”
“楚乔!”
将她扶到床边坐好,楚宏笙脸色阴沉,怒道:“你瞒的好啊。”
楚乔听出来父亲生气,瞥着嘴,轻轻拉起他的衣袖,“爸,我真的没事。”
难得见她撒娇,楚宏笙忍住脾气不发,神情逐渐舒展。在医院小坐一会儿,他起身去超市买东西,然后让佣人做好饭再送来。
目送着父亲离开,楚乔勾了勾唇。他的背影不似当初的伟岸,两鬓也染上白发。
长叹一口气,楚乔低头扫了眼打着石膏的手,希望自己能早点出院,早点回公司帮他。
春天的气候,总是一年中最宜人的。
苏黎开车来到大型超市,推车绕着卖场转。她先买了些水果,又转去零食区,采购满满一车才算满意。
楚乔在医院里无聊,她自动自发去陪护,其实就是陪吃陪睡。每天病号饭吃的舒服,她体重都跟着上涨。
医院里呆着无聊,她买些水果零食打发时间。在收银台结账后,苏黎提着袋子转身,恰好撞到一个熟人。
“苏黎?”许可儿也刚结好账,没想到遇见她。
提着袋子的手指紧了紧,苏黎错开身,打算绕开她。
“出去有间咖啡厅,我们能不能聊聊?”许可儿主动邀约,眼神染着几分期许。
苏黎抿着唇,提着东西往前走,却是按照她说的,走进咖啡厅。
许可儿微微一笑,快步跟上去。苏黎的性格就是如此,表面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心眼很好。
咖啡厅的环境不错,装潢是现代风格。
“一杯焦糖玛琪朵,一杯拿铁。”许可儿告诉服务员,苏黎并未开口。
很快,咖啡的浓香飘来。
许可儿把杯子递给苏黎,道:“这家的焦糖玛琪朵味道不错,你尝尝。”
她自己拿过拿铁,小口轻抿。
苏黎端起来尝了尝,焦糖的味道浓郁,味道确实不错。
“有事吗?”苏黎放下杯子,口气不算好。
许可儿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明艳,“我们很久没见了吧。”
是有很久了。先前苏黎在国外上学,自从回来后,一直都没见过她。
不过她也不想见,见了面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苏黎只能感觉寒心。
“没事我先走了。”苏黎提着东西起身,却被许可儿一把按住。
“这么快,有急事吗?”扫了眼苏黎手里的袋子,许可儿红唇微勾,“你要去医院看乔乔吗?”
苏黎眼角一沉,重新坐回椅子里,“许可儿,你怎么知道乔乔住院?”
她的眼神锐利,许可儿下意识的抬手,挽起散下的碎发,道:“前几天我看到新闻了。”
车祸后,新闻确实报道过。苏黎收起满脸的厉色,目光沉下来。
咖啡喝掉小半杯,依旧也没什么话题。许可儿抿着唇,不时用眼睛瞟着苏黎。以前她们三个人在一起,苏黎总是最活跃的那个,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楚乔和她听的厌烦,两个人就会联手捂住她的嘴巴,三个人又笑又闹倒在沙发里。
抬起腕表看了看,苏黎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钞票摆在桌角,起身就要离开。
“苏黎,为什么要这样?”许可儿看到她的掏钱,脸色发沉。
苏黎挑眉盯着她,眼底的神色平静,“你用不着多心,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应该算的清清楚楚,互不赊欠的好!”
推开她的手,苏黎提着东西径直离开。
许可儿咬着唇,尴尬的坐回椅子里。
斜对面的角落,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许可儿抬起头,见有三个女孩子围坐在一起,手里正捧着什么东西看,好像三个人意见不一致,边笑边争执。
黯然的收回目光,许可儿盯着苏黎丢在桌角的钞票,眼眶酸涩起来。
走出咖啡厅,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苏黎眯了眯眼睛,盯着远处的蓝天白云,长长的吐了口气。
人如果能一直单纯多好,当初时颜捉襟见肘,她们三个人却能相互扶持,互相安慰走过来。
苏黎不是不惋惜,有多少次,她开车经过时颜曾经租用的写字楼,都把车停在路边,静静的坐上一小会儿。
想着她们三个人,曾经共同经历过的种种,百感交集。
能患难,难富贵,这句话果真有理。
可惜因为有了**,人们才会误入歧途,才会不择手段。
开车回到医院,苏黎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楚乔站在窗口见她上来,笑问:“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
苏黎把袋子放在桌上,犹豫半天才开口,“我刚才见到许可儿。”
楚乔敛下眉,没有说话。她再度转身望向窗外,秀眉微微蹙起。
晚上,权晏拓从家里带着饭,准时送到医院。他现在也不在家吃,都是把饭带过来,跟楚乔一起吃。
用他的话说,在医院吃情侣晚餐,别有一番情趣。
楚乔盯着男人手里的排骨汤,捂着嘴巴,道:“不要喝,撑死了。”
“乖,张嘴。”
权晏拓也不生气,语气温柔的哄她。
楚乔为难的皱眉,心底漫过绝望。终于,在男人深情款款的眼神里,她还是张开嘴,把一碗汤喝干净。
权晏拓笑着俯下脸,在她唇边亲了下。顺便伸出舌头,沿着她的嘴角舔了舔,道:“这汤味道不错。”
楚乔红着脸推他,一巴掌狠狠拍过去。
“爸爸年纪大了,别让他来回跑。”楚乔擦了擦嘴,问他:“家里和公司,都还好吗?”
“放心。”权晏拓把碗筷收拾起来,神情平静,并没提起楚乐媛的事情。
查房的小护士进来,把药留下,一脸羡慕的离开。
洗净手出来,权晏拓把病房的门关上,并把门上挂着的牌子翻过来。‘禁止打扰’四个字,醒目刺眼。
“吃药。”权晏拓拿起护士放在桌上的药,放在楚乔手里,又把温水端来。
刚被逼着喝过汤,楚乔胃里很涨,躲闪着摇头,道:“喝不下,好撑。”
男人把水杯放下,掀开被子上床。
“你干吗?”楚乔戒备的拉住被子,意识到不好。
权晏拓薄唇含着笑,黑曜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不说吃撑了吗?我帮你消化一下。”
说话间,他拉开被子,迅速钻进去。
“不行。”
楚乔奋力抵抗,但一只胳膊,怎么可能是对手?
权晏拓伸手圈住她的腰,灵活的手指伸进宽大的病号服中肆意游走,语气急促起来,“放心,我把门锁了。”
“那也不行。”楚乔躲闪着他的亲吻,可他薄唇落下的地方,好像着起火,灼人的滚烫。
身体猝不及防的翻转过来,转眼间,楚乔骑坐在男人的身上。
“权晏拓!”
楚乔咬牙低吼,声音中含着怒意。
权晏拓丝毫不以为意,嘴角的笑容令人发指,“你在上面就不会碰到手臂。”
亏他还记得自己右臂打着石膏。楚乔想起来,却不想被他按住肩膀。
猛然间沉下去,压抑的空间里,同时响起两道闷哼声。
“唔!”
楚乔闭上眼睛,双颊染上一片绯红。
蓦然间,病房门传来响动。楚乔吓的脸色一白,把头缩进男人宽大的胸膛里。
幸好房门已经锁上,外面的护士敲了敲门,来送体温计。须臾,护士大概看到那个牌子,脚步声渐渐远去。
楚乔责备的话还没出口,唇便被他吻住。溢出的,只有火热羞人的喘息声。
清早,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警察局外。季司梵推门下来,身后跟着律师。
穿着制服的警察从审讯室出来,立刻有人问:“怎么样,吐口了吗?”
那个警察摇摇头,“嘴巴可真够严的!”
翻开夹在卷宗里的纸条,警察准备通知家属,“这个楚家也算是有头有脸,怎么女儿不回家,都没个人问问?”
他伸手拿起电话,但被人先一步按住。
警察狐疑的抬起头,只听季司梵沉声开口,“您好,我是楚乐媛的丈夫。”
他扫了眼警察手中的电话号码,道:“我岳父身体不好,有事请通知我。”
季司梵伸手,将那张纸条收回来,转而放进口袋里。
按照规定,嫌疑人在扣押期间不能见家属。季司梵让律师进去,他坐在椅子里,将口袋里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撕碎,面无表情的丢进垃圾桶。
145 掐断后路
审讯室中,楚乐媛坐在椅子里,四方桌的对面坐着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依旧不停的对她提问。问题循环往复,紧追不放。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楚乐媛双眼通红,连续熬了两晚,她思绪已经混混沌沌,显然就要撑不住了。
坐在狭小的椅子里,身体没有依靠点,她耷拉着脑袋,眼睛早就困的睁不开,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
啪——
穿着制服的警察合上夹子,签字笔的笔头敲在桌上,厉声道:“老实交代!”
楚乐媛吓了一跳,红着眼睛扬起头,歇斯底里的叫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审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楚乐媛已是惊弓之鸟。她恐惧的看着走进来的人,整张脸苍白如纸,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楚乐媛,你的律师到了。”
闻言,楚乐媛咻的抬起头,这才看到跟在警察后面的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
她难掩欣喜,急忙追问道:“是爸爸让你来的吗?我爸爸说过什么?”
“季太太。”律师往前一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道:“是季先生委派我来的。”
“司梵?”楚乐媛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司梵回来了。”
“是。”律师点点头,随后别有深意的瞥着楚乐媛,道:“季太太,我们把误会解释清楚。”
说话间,律师将他带来的资料与证明,一并交给正在审讯的警察,道:“其实这件事情完全是个误会!”
律师的话,拉回楚乐媛神游的思绪。她黯然的双眸动了动,并没急于开口,只听律师进一步解释。
“先前季司梵先生因为有事出国,所以委托他的妻子楚乐媛女士去银行汇款,但是银行帐号的错误,致使汇款出现意外。”律师一面说,一面将带来的证明信与银行帐号递过去。
一张亲笔书写的证明信,证明季司梵的大学同学肖亮,因为公司周转问题,向季司梵借款二十万。而另一张银行帐号的号码,确实与刘铭的帐号相差一位数。
误会?
警察面面相觑,眉头紧紧锁起来。
楚乐媛坐在椅子里,双手紧张的扣在一起。她挑眉,恰好看到律师递来的眼神。
“楚乐媛,他说的属实吗?”警察抿着唇,冷着脸盘问。
楚乐媛咬着唇,道:“对,事情就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警察锐利的双眸紧紧锁着她,质问道:“我们这么问你,你为什么都不说?”
“我……”
楚乐媛低下头,掌心里渐渐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害怕,所以……不敢说。”
这叫什么理由?
警察们蹙眉,拿起律师送来的新证据,眼底的神情沉寂,“楚乐媛,如果你撒谎,那是罪加一等。”
“请不要对我的当事人,有这种语言上的诱导,或者恐吓。”律师惯用摆出职业化的口吻,言词犀利。
其中一名年纪轻的警察立刻不满,道:“我们审案子,怎么叫恐吓?律师了不起吗?少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名年纪稍大的警察拉着他,将人推出审讯室外,示意他不要多说,避免被人抓到把柄。
“我想为我的当事人办理保释。”律师得意的扬起下巴,道。
老警察经多见广,沉声道:“虽然你提交了新的证据,但还需要我们核查,进一步取证。因为先前的证据,所以嫌疑人暂时不能保释。”
楚乐媛眼底的光亮黯淡了下,这种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隔壁审讯室里,季司梵作为证人,也被带进去审问。他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时而端起纸杯,轻啜一口纯净水,神色平静。
“季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审讯的警察蹙眉,再度追问一遍。
季司梵微微一笑,黑眸深邃,“没有了,这件事情完全是误会。因为我的失误,没想到竟然连累到我太太。”
警察沉着脸合上口供记录,对于季司梵的沉稳,头疼不已。
半响,审讯室的门打开,楚乐媛手腕上套着手铐,被两名警察押出来,准备送往看守所。在没有调查清楚前,她只能呆在那里。
“司梵?”楚乐媛见到从隔壁出来的男人,立刻要上前。但被警察拉住,扣着她往外走。
季司梵深邃的目光看过去,落在楚乐媛染满泪痕的脸上,道:“别怕,相信我。”
肩膀推搡的力度很大,楚乐媛根本站不住,人就已经被警察押着,准备带上警车。她含着泪点点头,泪如雨下。
季司梵紧跟着出来,眼见着楚乐媛被押上警车,送去看守所。
司机将黑色轿车开来,随后下来将车门打开。
季司梵收敛起注视的目光,弯腰坐进去,律师也跟着坐在前座。
“季少,”律师转过头,看着季司梵保证道:“虽然不能保释,但季太太不会有事的。我们提供的证据,他们很快就能调查清楚,最多三天,就会放人。”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您别太担心,看守所那边,我会安排。”
季司梵薄唇轻抿,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道:“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有。”律师精明的双眸一闪,“那个刘铭也是聪明人,知道说出来必定坐牢。”
季司梵上半身往后,背靠着后座,深邃的双眸看不清喜怒。他轻点了点头,沉声道:“开车。”
司机发动引擎,将车缓缓驶离警察局。
天刚亮,楚乔就睁开眼睛起床,自己去浴室洗漱好。她现在习惯一只手,基本上简单的生活动作,都能**完成。
收拾好出来,病床上睡的香甜的男人也醒了。这可倒好,权晏拓每天晚上在病房陪吃陪睡,整层楼的医生护士都知道,vip病房的权少,对老婆那叫一个好,简直好到人神共愤!
楚乔暗暗吐了口气,心想这种好她可不想要。多丢人啊,现在查房的护士进来,看她的眼神都含着笑。
夜晚那些脸红心跳的动静,不是聋子的都能听到。楚乔红着脸,真恨不得马上出院。这地方,真心没法住了!
早上八点钟,医生上班。楚乔按照安排去拍片子,权晏拓特意空出半天时间,陪她检查。
用过早餐,楚乔坐在床上发呆,并没搭理身边的男人。
“喂。”权晏拓伸手在她眼前晃晃,笑道:“咱们别急着出院了,多住几天吧。”
“为什么?”楚乔一惊,不解的瞪着他。
权晏拓回手拍了拍坐着的这张病床,嘴角的笑容不怀好意,“我觉着,这床比咱们家那张舒服。”
“有病啊你。”楚乔沉着脸,真心受不了。十几万块钱的床,没这个病房的床舒服?
家里的床太大了,不如这种紧挨着的感觉好。权晏拓耸耸肩,眼角闪过一抹精光。
很快护士进来通知,可以去拍片子。权晏拓拉着她的手腕,出了病房。
经过走廊的时候,楚乔彻底感受了一把被人围观的尴尬。那一双双探究的目光,让她羞愧的低下头,手指狠狠用力掐着身边男人的手。
变态!
权晏拓并没生气,故意不坐电梯,硬是拉着她走楼梯,一层层接受众人的微观。
不久,楚乔的片子拍好,送去给医生看。
医生很仔细的查看后,笑道:“嗯,恢复的不错。”
楚乔蓦然松了口气,追问道:“我今天可以出院吗?”
医生笑了笑,转头盯着权晏拓看。
楚乔扣住权晏拓的手,眼睛紧紧瞪着他,那意思显而易见。
权晏拓无奈,只好妥协。
医生见到他首肯,才笑道:“出院后也要多留心,下个月还要再来拍个片子。”
“好。”楚乔点点头,把医生说的话都记在心里。
再度回到病房,楚乔终于放松下来,唇边溢出笑:“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眼见她高兴,权晏拓就是不愿意也没多说。收拾好东西,司机的车准时来接。
司机将车停在别墅外面,楚乔推开车门跑进去,按开指纹锁进门。权晏拓后面跟着下车,提着行李进屋。
“唉,还是家里舒服。”楚乔来不及换鞋,转身坐进沙发里。
权晏拓把行李包放下,薄唇微微勾起,“有这么好?不就住了一个多礼拜吗?”
“那还少啊,”楚乔撇嘴,不悦道:“要不然你去住试试?”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楚乔脸色一沉,连忙‘呸呸呸’打嘴。
权晏拓换好拖鞋走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笑道:“好了,你老公不信这些。”
楚乔咬着唇,抬手在他脸颊掐了下,“你帮我把行李拿上去,我去洗澡。”
“去吧。”权晏拓勾起唇,眼见她迫不及待跑上楼。
在医院这些日子,因为手上打着石膏,她都没洗过一个舒服的澡。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权晏拓勾起手机,看到来电后,目光沉了沉,“什么事?”
电话是警察局打来的,有人将楚乐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他听。
“误会?”权晏拓剑眉紧蹙,薄唇瞬间抿紧,他倒是把季司梵给忘了。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很为难,问他:“权少,您说这事情怎么办?”
权晏拓双腿交叠放在茶几上,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了闪。他眼底闪过一抹笑,道:“按照程序办吧,你们不用为难。”
对方想来没有意识到他的态度,感激涕零之外,又是千恩万谢。
权晏拓挂断电话,俊脸的神情瞬间阴霾下来。这案子即便牵扯到楚乐媛和江虎,那也最多就是个赔偿。知道敌人在哪,才是重要的。江虎这是作死呢,之前的事情都没跟他算,如今还敢他妈的折腾!
不过这个季司梵唱的是哪出?平时看他与江家不算亲近,难道就因为楚乐媛,他竟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吗?
权晏拓薄唇轻抿,眼底的神情幽暗。想起楚乔画本里面的那副素描,他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抿紧。
清早起来,楚宏笙西装革履来到公司。自从把公司交给女儿们,他已经很少出现,不过最近楚乔受伤住院,他才多跑几趟。
“董事长早。”
沿途上来,公司的职员见到他,都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楚宏笙面色温和,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
电梯门打开,楚宏笙迈步往里走,他经过一间办公室,步子渐渐停下。
敞开的办公室,只有秘书在整理文件,是楚乐媛办公的地方。楚宏笙扫了眼空空的座椅,剑眉蹙了蹙。
“小张,总经理呢?”助理跟在楚宏笙身边,见他蹙眉,忙的开口。
秘书收拾好资料夹,抬脚走过来,道:“董事长,总经理不在。”
楚宏笙抿着唇,语气沉下来,“为什么不在?”
“总经理生病了,请了病假。”秘书低着头,如实回答。
楚宏笙内敛的双眸动了动,没在多问。他眉头紧锁,径直回到最里面的办公室。
南方人有喝早茶的习惯,季司梵特意早起,开车带着季蕴去茶楼。
人很多,没有预定,肯定没有座位。三五好友,或者全家老小,聚在这里边吃边聊天。
楼上的包厢里,隔绝掉外面的喧闹。
季司梵点了些常吃的面点,马蹄糕、红枣糕、叉烧包,最后他还也别点了两笼虾饺。
“爸,”季司梵端着茶壶给他倒茶,笑道:“这家东西不错,挺正宗的。”
季蕴扫了眼周围的环境,的确有种故乡的布局。
很快的功夫,服务员把餐点都送上来,把门关上离开。
“趁热吃。”季司梵给他夹起一个虾饺,放进他的碗里。
季蕴尝了尝,道:“很好。”
他把虾饺吃完,深邃的双眸看向季司梵,“你打算把楚乐媛捞出来?”
“嗯。”季司梵夹了块红枣糕,轻咬了口,深邃的眼眸微动。这个味道,很像他小时候吃的,让他想念。
挑眉望向对面的人,季司梵薄唇微勾,道:“楚氏的股权我已经暗中收购了一些,但数量远远不够。楚乐媛手里握有楚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能拿到她的股份才最重要。”
季蕴低低一笑,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你办事,爸爸放心。”
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道:“司梵,爸爸只有你一个孩子,将来季氏也是要交给你的。”
季司梵点点头,嘴角的笑容温和。他敛下眉,专心的吃东西。
他明白,季蕴口中的季氏,是需要用楚氏来交换的。
三天后,律师果然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让他们去看守所接人。楚乐媛本身与刘铭并没有任何形式的联系,而刘铭也一口咬定,油罐车漏油是操作不当,并非蓄意。
咣当——
看守所厚重的大门打开,楚乐媛被人带着出来。外面的阳光刺眼,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挡在眼前,双眸快速的轻眯。
律师见她出来,急忙进去把最后的手续办好。
楚乐媛似乎有些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地方。直到有人在她肩膀推了下,她人往前一个趔趄,险些倒地。
“小心。”
季司梵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拉到怀里。楚乐媛这几天被折磨的,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的精神涣散。苍白的脸颊看上去,分外憔悴。
“乐媛?”季司梵抬手,轻触她的脸颊,却被她恐惧的躲闪开。
“我什么都不知道!”
楚乐媛躲闪开他的触碰,下意识的喃喃。
“乐媛,是我。”季司梵小心的试探,朝着她伸手,“我来接你回家了。”
听到回家两个字,楚乐媛似乎被触动。她挑眉盯着面前的男人,蓦然间放声大哭,“司梵,你终于来了!”
楚乐媛飞扑着投进他的怀抱,整个人颤抖犹如凋零的落叶。
律师办好手续出来,与季司梵交换一个眼色后,便先离开。
“走吧。”等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季司梵伸手揽住她的肩,带着她走向车边。
楚乐媛怔了怔,忍不住左顾右盼,她咬着唇,问道:“爸爸呢?爸爸为什么不来?”
季司梵皱眉,眼神为难的看向她,薄唇轻轻抿起。
看到他的神情,楚乐媛心中已经渐渐明白。她眼睛盯着脚尖,眼底凝聚起来的希望,一寸寸碎裂,直至再无光亮。
坐在车后座,楚乐媛转头望着车窗外,贝齿紧咬苍白的唇瓣。她眼眶泛红,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季司梵瞥着她黯然落泪的双眸,薄唇抿起的弧度上扬。
146 自掘坟墓
从看守所回到家,楚乐媛一路都没有说话。
进了门,蔡阿姨还没走,见到她回家,立刻将拖鞋放好,“太太,您回来了。”
楚乐媛低着头,动作木然的将鞋换下来,头也不抬,话更是不说。她抿着唇,直接往卧室走,眼睛始终就盯着地面。
“季先生,太太她怎么了?”蔡阿姨觉得她神色不对劲,不禁皱眉。
季司梵松开衬衫的衣领,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他如常抽出一个信封,递给蔡阿姨,道:“她心情不好,没什么。”
蔡阿姨接过信封,往卧室方向不放心的看了眼。不过楚乐媛的心情总是时好时坏,她也没多想,把信封揣进兜里,“季先生,饭菜我都做好了,你们热下就可以吃。”
“好的。”季司梵打开门,笑着把蔡阿姨送出门。须臾,他反身回来,迈步朝着卧室走进去。
楚乐媛站在衣柜前,眼睛盯着某一个点,呆呆的发愣。直到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才转了转呆滞的目光,伸手找出一套睡衣抱在怀里。
“我想去洗澡,”楚乐媛双手搂紧睡衣,眼睛望着脚尖,“几天没洗过,全身都难受。”
季司梵抿唇轻笑,掌心落在她的头顶,语气温和,道:“去吧。”
楚乐媛点点头,抱着睡衣走进浴室。她把门关上,抬起手开始解扣子。有的扣子解不开,她发狠一样的粗暴撕开,几把将身上的衣服都褪下来,并且丢进垃圾桶。
啪——
打开淋浴喷头,有温热的水流淌下来。
楚乐媛站在水流下面,任由水珠大力的浇灌下来,顺着两颊蜿蜒而下。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聚拢,张开后环住身体,眼底一片腥红。
为什么爸爸没有出现?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难道他就那么狠心,那么绝情吗?
楚乐媛捂着嘴巴,把水流开到最大。她双腿无力支撑,整个人瞬间跌坐在僵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膝盖狠狠撞出红痕。
“唔——”
贝齿咬在虎口处,一排尖利的牙印毕现。楚乐媛弯着腰,压抑不住的眼泪源源不断自她眼角滚落。
爸爸真的不要她了!
真的不要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底疯狂滋长,如藤蔓般把她紧紧缠绕住,勒住她不能呼吸。
良久,浴室的门才从里面打开。楚乐媛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睡袍,湿漉漉的长发贴在两颊边。她眼睛又红又肿,即便已经洗过,还是通红一片。
嗡嗡嗡——
丢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楚乐媛滑开屏幕看了眼,沉着脸接听电话:“喂?”
“乐媛!”江虎听到她的声音,不禁欣喜道:“司梵把你捞出来了吗?你怎么样,有事没?”
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烦,楚乐媛沉着脸,声音闷闷的:“是你告诉司梵的?”
“是啊,”江虎捧着手机,无奈道:“我给司梵打电话,让他回来救你。”
楚乐媛抿着唇,厉声道:“明天在许可儿店里见。”甩下这句话,她气哼哼掐断电话。
拉开卧室的门,客厅里亮着橘色的水晶灯。
桌上摆好一样样菜,餐厅里还有人影晃动。
季司梵把汤加热后,端出来放在中间。他转头看见楚乐媛,嘴角含笑道:“过来吃饭。”
男人站在餐桌边,修长的手指轻握着象牙白的筷子,他手指掐着未断,依次按照顺序摆放好,动作优雅迷人。
楚乐媛直勾勾的盯着他,情不自禁走到他身后,双手穿过他的腋下,落在他的胸前。
“司梵……”
脸颊贴着他的后背,一阵阵规律的心跳声,从他的胸腔里传递而来。
季司梵没有动,依旧背对着她。他缓缓抬起头,很轻的应了声,“嗯?”
他的声音磁性低沉,楚乐媛咬着唇,眼眶泛起晶莹的泪花。
曾经她所拥有的东西,一样样都被楚乔代替。而她现在唯一的,仅有的,只有季司梵。
后背很快晕开一片水渍,温热的泪水转为冰凉。季司梵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将她拥在怀里,他的胸膛火热,能够驱散她心底的寒意。
“怎么又哭了?不是回家了吗?”季司梵剑眉紧蹙,口气中透着担忧。
楚乐媛哽咽,说不出话来。
男人低下头,盯着在怀里瑟瑟发抖的人,目光深处闪过一抹精光。他抬起手,温柔拭干她眼角的泪,道:“饭菜都热好了,吃饭吧。”
楚乐媛红着眼睛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多吃点。”季司梵主动给她夹菜,动作看不出异常。
这几天,楚乐媛吃的很少,身体早就虚空。胃里很饿,但想起这几天的种种,她又委屈的吃不下。
“司梵,你不问我什么?”楚乐媛握着筷子,夹起几粒米塞进嘴里。
季司梵给她盛了碗汤,放在她的面前,“问什么?”
他内敛的双眸染着暖意,只让她毫无戒备,“你哥都跟我说过了,这事情也不是你的错。”
难得他这么想,楚乐媛漠然的低下头,一口接着一口吃东西。
“慢慢吃。”季司梵吃的很少,放下筷子盯着她,眼神莫名。
第二天早起,楚乐媛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都是冷汗。她从噩梦中惊醒,以为自己还被关在看守所,与十几个人挤在一张硬板上。
“啊!”
她惊恐的坐起来,额头滚落下来的汗珠渗进眼睛里。
楚乐媛眨了眨眼,看到熟悉的景物,才逐渐回过神来。昨天司梵把她从那个可怕的地方带出来,她再也不会进去了。
重重地喘了口气,楚乐媛抬手抹掉冷汗,拥着被子又躺回去。全身都没力气,脑袋浑浑噩噩的似乎还想睡。可她身边的人,早已离开。
她伸手摸进被子里,那里面冰冷。
他不在,楚乐媛整颗心瞬间发空。
呆呆的出神半天,困意早已跑光。楚乐媛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洗漱。
须臾,她拉开房门出来,钟点工阿姨早就开始工作。
“太太,您没去上班?”蔡阿姨刚把客厅打扫好,见她这个时间还在家,多嘴问了句。
楚乐媛穿好衣服,提着皮包往外走,“身体不舒服。”
“您要出去?”眼见她往外走,蔡阿姨跟着追问。
楚乐媛在玄关换好鞋,转头看着她,道:“我中午不在家吃,你准备晚饭吧。”
“好的。”目送她离开后,蔡阿姨反手把门关上,然后拿起电话,给季司梵拨过去。
开车来到商业街,楚乐媛脸色阴沉的推开店门。许可儿见到她进来,立刻跑上来,“乐媛,你没事吧?”
楚乐媛盯着她,冷冷推开她的手,道:“少装蒜!许可儿,你是故意陷害我?!”
“我没有。”许可儿连忙摆手,一副委屈的表情,“这事情真的跟我无关。”
楚乐媛抬手就要朝她打过去,却被江虎一把拉住,道:“乐媛,事情不是可儿做的,我已经让人查过了,是权晏拓通知的警察局。”
“是他?”楚乐媛惊愕的转眸,目光一下子沉下去,“他手里有证据吗?”
“应该没有。”江虎将她拉到沙发里坐下,道:“如果他有真凭实据,你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出来。”
听到他这么说,楚乐媛瞬间愤然,甩开他的手,呵斥道:“哥,你以后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你这么做,早晚要出事的!”
江虎抿着唇,有些心虚,“我不也是一时气不过嘛!楚乔欺负你,又算计我爸。这口气,你能咽下去吗?”
闻楚乐媛眼底滑过一抹失落,凄然笑道:“咽不下又怎么样?现在爸爸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眼见她眼眶泛红,许可儿急忙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忙着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现在你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说的对,”江虎点点头,阴霾几天的神色总算舒展,“今天中午我请客,你叫上司梵,咱们好好聚聚。”
楚乐媛擦掉眼角的泪,低声道:“司梵有事。”
“那咱们吃。”江虎拍了拍许可儿的手,吩咐道:“去定位子,上次咱们去的那家。”
“好的。”许可儿乖巧的笑了笑,站起身往柜台走。背对过他们的时候,她忽然沉下脸,眼底的寒意闪过。
明明计算的很好,却多出个季司梵,功败垂成!
出院回到家,楚乔是怎么也呆不住,她胳膊可以灵活运动,又是活蹦乱跳。
“我明天要去上班。”
吃晚饭时,楚乔咬着筷子,可怜巴巴的盯着对面的男人,语气祈求。
他不点头,她不可能出这个门。
权晏拓手里捧住饭碗,眼睛并不看她,自顾吃着碗里的饭。
“老公,”楚乔殷勤的夹起一块鸡肉,放进他的碗里,“你说句话啊。”
权晏拓把她夹过来的菜吃掉,然后慢悠悠的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道:“上班可以,以后都要我接送,你自己不能开车。”
“为什么?”楚乔撅起嘴,有些不高兴。每天他接送,好大的排场啊!
权晏拓将饭碗放下,好整以暇的睨着她,“不愿意?那就算了。”
“愿意!”楚乔抬手覆上他的手背,道:“都听你的。”
这态度还算不错。
权晏拓没在说话,再度伸筷子夹菜,似乎想到什么,眼角一沉,“上次让你给我画一幅肖像,你到底画了没?”
他要不说,楚乔都把这事情给忘记了。她撇撇嘴,道:“干吗?”
“没画?”权晏拓蹙眉,眼底的厉色闪过。
楚乔有些心虚,不情不愿的嘟囔,“吃完饭给你。”
听她这么说,权晏拓俊脸的阴霾才隐去。两个人低头吃饭,都没在说过话。
用过晚饭,桌子都没收拾,权晏拓就拉着楚乔回到卧室,去看画像。
这幅画断断续续画过几次,楚乔把画本拿出来,抽出里面的一张画给他,“诺,给你的。”
权晏拓伸手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剑眉微蹙,“这个像我吗?”
“像啊!”楚乔认真的点头,将画与他的脸对比,“一模一样。”
权晏拓敛下眉,薄唇抿起。他看起来有这么凶吗?看她画的这人,简直就是凶神恶煞,丝毫也没画出他迷人的地方!
反手搂住她的腰,楚乔还没惊呼,人就被他压进床里。
“你敢埋汰我?”权晏拓压着身下的人,沉着脸低下头,轻轻在她颈间啃咬。
楚乔痒的一个劲儿笑,气息不稳道:“没,没有啊。”
“怎么没有?”权晏拓危险的眯起眼睛,语气含怒,“爷这张脸多帅,怎么你画的毫无美感?”
美感?
楚乔轻笑出声,手指一下下点在他的嘴角,道:“你在我心里就是那个样子。”
“……”
男人深邃的双眸闪了闪,目光幽暗下来,“你以前,是不是特讨厌我?”
楚乔眨了眨眼,道:“是。以前的你,真的很讨厌!”
靠!
权晏拓心底暗骂,心想要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好没面子!
眼角的余光瞥见她的画本,权晏拓手指伸过去,眼疾手快的从里面抽出另外一张画,语气阴霾,“这是谁?”
楚乔见他手里捏着的是季司梵的画像,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抢,但被他技巧的躲开:“怎么,不舍得?”
“不是!”楚乔反驳,乌黑的翦瞳盯着他,解释道:“那是很久以前画的了。”
权晏拓把手里的画举高,嘴角的笑容渐渐冷下来,“很久以前的还留着?”
这话倒是把楚乔问住了,她本来没想过这些东西,只是习惯性的夹在画本里。不过看到他俊脸的寒意,她抿着唇把画拿过来,将画纸揉成一团,远远丢开。
“这样行了吗?”楚乔无奈的看着他,这男人真小气。但是因为这点小事,犯不着跟他闹。
这幅画他早就看不顺眼了,此时见到它被揉成球一样丢在角落,男人薄唇慢慢上扬。
“早点睡吧,明早我送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是这个男人的本事。
楚乔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却又哭笑不得。
他小气吃醋,也是爱的一种表现吧!楚乔这样想,心中也跟着泛起暖意。
瞥见床下的那个白色纸团,楚乔长叹一口气,嘴角的笑容释然。
周一早上起来,权晏拓信守承诺,开车将楚乔送到楚氏楼下。
楚乔解开安全带,推门前被男人扣住手腕,“晚上我来接你,等我。”
“知道。”楚乔点点头,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下。
权晏拓不放心,又叮嘱她一遍,“以后如果我不能来接你,我都会派人过来。除了我安排的车,你谁的车也不能上,知道吗?”
“怎么啦?”楚乔不解,看着他发笑,“干吗神秘兮兮的?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权晏拓抿唇轻笑,神情看不出丝毫异常,“小心点好。”
只当他是关心过切,楚乔也没放在心上,只要他能安心,她愿意全力配合。
目送她走进楚氏大楼,权晏拓才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休息几天,楚乔再次回来,周围同事们都关心的问好。她一路笑着上楼,刚出电梯就见到楚宏笙从前面走过来。
“怎么来上班?”楚宏笙蹙起眉,脸色不悦道:“不是让你继续休息吗?”
“爸。”楚乔笑着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我没有那么娇气的。”
“你这孩子,”楚宏笙轻轻托起她的右胳膊,担心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不好好调养,小心以后落下病根!”
楚乔低低一笑,作势挽起袖子,将右臂蜷起来,在他面前用力晃了晃,道:“看吧,你女儿很强壮的,真的没事!”
楚宏笙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发笑。这孩子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有明显的改变。他心头柔软,眼底的宠溺明显。
叮——
电梯门再度打开,楚乐媛提着皮包,迈步正要走出来,却被眼前的这一幕,刺激的脸色大变。
楚乔的笑声,楚宏笙的慈爱,都深深刺激着她的眼球。
卯足一口气,她勒紧皮包从他们身边经过。
楚乔没有想到能看见她,不禁怔了怔。望着她擦肩而过的身影,秀眉沉了下。
望着楚乐媛头也不回的走远,楚宏笙眉头轻蹙,她看起来面色很苍白,也不知道病好了没有?!
“爸爸?”楚乔见父亲愣神,轻轻喊他。
楚宏笙收敛起心绪,道:“工作不要太累,你的伤还没完全好。”
“嗯。”
楚乔看着父亲离开的身影,心头微动。楚乐媛做事是很过分,但爸爸心里总也是惦记她的。
傍晚,季司梵回到家,家里已经亮起灯。
楚乐媛把晚餐摆上桌,笑道:“洗手,吃饭。”
季司梵扫了眼她的脸色,并没多问,径自洗过手吃饭。
晚饭后,楚乐媛将碗筷收拾干净,泡了杯参茶给他送去书房。
算计时间差不多,季司梵把电脑打开,敲门声也恰好响起,“进来。”
楚乐媛端着水杯过去,放在他的桌上,“司梵,我有事找你。”
伸手将她拉到腿上,季司梵笑了笑,语气温柔:“怎么了?”
楚乐媛低着头,眼底的神情一片阴霾,“我要把楚乔赶出董事会。”
“赶出?”季司梵蹙眉,问她:“她手里的股份不少,赶她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楚乐媛环住他的肩膀,“你帮我。”
“我怎么帮你?”季司梵深邃的眸子轻眯起来。
楚乐媛抿着唇,道:“你手里的楚氏股份,再加上我的股份,我们连在一起就可以把她赶走!”
“你要同我联合股权?”
“对!”
楚乐媛很肯定的点头,语气决绝,“我会把我的股权,让你全权支配。”
“乐媛,”季司梵挑眉,眼底的神情透着一种难以揣测的幽暗,“你就这么相信我?”
用力吸吸鼻子,楚乐媛敛去眼底的酸涩。如今她身边,再也没有人可以信赖,只有季司梵。
“我相信。”楚乐媛盯着他的眼睛,答案肯定。
闻言,季司梵嘴角勾起一抹笑。只可惜,那抹笑淬毒,致命的毒。
147 转让股权
有人转车接送,不需要担心迟到。
楚乔每天早上可以多睡二十分钟,对她来说很受用。她早上怕起早,为了能多挤出点时间来,甚至连妆都不化。除非有特殊场合,否则她才不会让化妆占用睡眠时间。
迷迷糊糊走进浴室,盥洗台上摆着牙刷,牙膏已经挤好。
楚乔盯着镜子里满嘴白色泡泡的自己,嘴角的弧度上扬。这男人表面看起来粗心霸道,其实对人很细心,也很温柔。
拧开水龙头,楚乔捧起冷水洗脸。一年下来,不分寒暑,她都用冷水洗脸。这样对皮肤很好,虽然她不化妆,但肤色红润,光滑细腻。
换好衣服下楼,权晏拓恰好跑步回来。楚乔从楼上往下走,他从楼下往上走,两人面对面卡在楼梯上。
“早。”楚乔笑着打招呼,嘴角的笑容甜蜜,“我去准备早餐,你去洗澡。”
权晏拓应了声,并没有让开,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瞧。
眼见他这架势,楚乔就知道他的心思。在家里,他是爷,她只有讨好的份儿。
抬手搭在他的肩膀,楚乔比他站的高,低下头正好吻在他的唇上。这是最近的习惯性动作,男人美其名曰早安吻,其实就是趁机吃豆腐,占便宜。
“行了吗?”一吻过后,楚乔眨了眨眼,含笑问他。
权晏拓脖颈中搭着一条白色毛巾,他双手勒住毛巾两边,意犹未尽道:“我要吃鸡蛋沾酱油。”
好久没吃这东西,经他提起,楚乔也有些想念,她侧过身,笑着往楼下走。
擦身的瞬间,男人掌心落在她的臀上,狠狠掐了把。
幸好他很快松手,要不然楚乔铁定发飙。怎么这毛病就是改不了呢?第一次见面就摸她屁股,流氓!
将鸡蛋外壳洗干净,放进锅子里,打开火煮。楚乔找出小蝶,将酱油倒好,又把昨晚用面包机做好的面包拿出来,切成片,放进烤箱稍微烤了下。
她现在做早餐,手脚很麻利,花样种类也越来越多。
权晏拓穿戴的速度迅速,他拉开椅子坐下,楚乔的早餐也摆上桌。
“不错。”权晏拓夹起一瓣鸡蛋,沾上鲜味酱油,清淡的味道让人流连。
楚乔也不和他抢,看着他吃,似乎很享受。
经过改装的黑色悍马,性能比起其他的车型,确有很大提高。权晏拓绕过堵车路段,准时把楚乔送到大厦外面。
“小心开车。”楚乔松开安全带下车,目送他的车开走。
周一有例会,公司高管都集中在大会议室。楚宏笙并未出席,全权由楚乔主持。
对面的位置空着,楚乐媛已经有两天没来公司,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开始吧。”
楚乔抿唇,语气沉稳。虽说上次提升她为副董事长并未通过,但楚宏笙已经将她的职权范围与待遇,上升到副董事长的级别。
例会的内容并无新意,楚乔提出近期的几个问题点,让大家回去整改。
须臾,楚乔回到办公室,助理便进来通知:“乔总监,有位姚律师要见您。”
“姚律师?”楚乔不认识这个人。
助理补充:“是总经理派来的律师。”
楚乐媛?
楚乔皱眉,道:“让他进来。”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走进来的男人穿着西装,表情严肃。
“有事?”楚乔坐在转椅里,沉声道。
“楚乐媛女士委托我来通知一声,她将在三天后召开董事会。”律师目光平静,一个字一个字的轻吐。
楚乔惊诧,眸色沉下去,“开董事会?”
“是的。”律师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道:“按照股份持有的规定,楚乐媛女士有资格召开董事会!”
楚乐媛手里持有楚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确实有资格召开董事会。
半响,楚乔让人送律师离开,秀眉紧紧蹙起来。好端端的召开董事会,楚乐媛又想干什么?
推开办公室的门,楚乔刚好见到楚宏笙把药吃掉。
“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
楚宏笙笑了笑,神色倒还不错。
“坐。”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楚乔坐下,“有事?”
楚乔低着头,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刚才有律师来,说楚乐媛要求在三天后召开董事会。”
“真是长出息了,还知道找律师。”楚宏笙抿着唇,语气狠厉。
楚氏的股份,都掌握在股东手里。楚宏笙将他名下的股权,一分为二,分给两个女儿,每人百分之二十五。
楚乔现在不担心别的,唯一顾及的,就是楚乐媛手里的那些股权。
她能想到的,楚宏笙自然也想到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蹙眉看着远处流动的白云,目光凛然,“二十五年前的今天,我第一次把楚氏的牌匾挂起来。”
“爸爸。”楚乔觉得憋气。
楚宏笙抿唇,深邃的眼底闪过精光,“楚乐媛纵然任性,若没有人在她背后撑腰,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您的意思是说,季司梵?”楚乔顺着父亲的话,似乎明白什么。
楚宏笙敛下眉,薄唇轻抿。
楚乔蓦然,突然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好念头。虽然有种猜测在她心里酝酿很久,但在没有揭开面纱之前,她并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信任过的人,会是卑鄙小人!
晚上回家,楚乔几次想要开口,但见到权晏拓紧锁的眉头,她又把话咽回去。
池钧良主动登报道歉,坦诚自己是过错方,平息各方猜测。权正宜那边这几天又不消停,权晏拓两边跑,帮着办离婚手续,还要留心池越,生怕他有什么异动。
楚乔不想让自己的烦心事再去影响他,并未多提三天后董事会的事情。
她心里有个大概,楚乐媛最多把苗头对准自己。
清早,楚乐媛起床后,律师已经久候。他将股权转让书摊开,并且递上笔,道:“季太太,您可以签字了。”
接过他手里的笔,楚乐媛轻握在手里,却没有任何动作。那个空白的签名处,她迟迟没有下笔。
“季太太?”律师见她不动,忍不住蹙眉。
窗外的阳光明媚,楚乐媛却觉得刺眼。她轻合双眸,道:“你先回去吧,签好后我通知你。”
律师一愣,犹豫片刻后起身离开。
不久,楚乐媛让蔡阿姨也回家,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脱了鞋缩进沙发里,她双手环膝,眼眶渐渐泛起湿润。
这个名字一旦签下去,意味着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盯着客厅墙上悬挂的那副巨大婚纱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怔怔出神良久,窗外的阳光逐渐暗淡。楚乐媛偏过头,伸手拿起边上的台历,默默的计算日子。
季司梵接到律师的电话,驱车赶回家。客厅里亮着一盏落地灯,蜷缩在沙发里的人,手中端着红酒,脸颊微微飘红。
“你回来了?”见到季司梵进门,楚乐媛抿唇轻笑。她放下手中的酒杯,作势就要去厨房煮饭,“饿了吧,我去做饭。”
季司梵瞥了眼茶几上的红酒,眉头轻轻蹙起,“不用,我不想吃。”
他伸手,将脚步虚浮的楚乐媛,拉进沙发里。
楚乐媛低低一笑,明亮的双眸闪过笑意:“那正好,我们喝酒吧。”
说话间,她递给季司梵一个水晶杯,把红酒斟满。
眼见她递过来的酒杯,季司梵下意识的蹙眉。眼角余光瞥见茶几上的股权转让书,他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接过来。
轻啜杯中的红酒,季司梵挑眉,试探的问她:“怎么,你反悔了?”
“没有。”楚乐媛摇头,打消他的疑虑:“你别多心,我不会改变决定。”
季司梵轻晃杯中的酒,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若有所思。
“司梵,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楚乐媛笑着开口,眼底的神情明亮。
那是阳光明媚的午后,楚乐媛心血来潮去书店买书。她选了好几本,结帐时才发现没带钱包,就在最尴尬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的磁性嗓音,让她终生难忘。
“一起算吧。”
当时,季司梵就是这么说的。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个黑色钱夹,眼神温柔的看向她。
那一刻,楚乐媛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只是傻呆呆的看着他,直到服务员结帐后将袋子递给她。
“先生。”楚乐媛提着袋子追出来,道:“我不能白拿你的书。”
季司梵缓缓转过身,内敛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所以?”
“你能不能留个电话,我回去后把钱还给你。”楚乐媛握着书袋,紧张的掌心里都是汗。
只见季司梵从她的书袋里抽出一本书,用笔在扉页写下一串号码。楚乐媛看得傻了眼,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俊逸的脸庞,整颗心狂跳不止。
“这是我的电话,”季司梵收起笔,眼底的神情温柔,“有事打给我。”
随后,他转过身坐上车,黑色轿车很快消失不见。
后来她几经辗转查到关于季司梵的讯息,但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楚乔的男朋友。那时,她什么都顾不上,只想要把他占为己有。
时至今日,对他,她的心意从未变过。
季司梵仰头干掉杯中的红酒,伸手将她拥在怀里,眼底并无笑意:“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穿了件碎花的长裙。”
楚乐媛覆在他的怀里,弯起的嘴角渐渐上扬。
一瓶红酒喝的彻底,季司梵有些醉。
“司梵,”楚乐媛嬉笑着凑过去,说话含糊不清,“大家都说我和楚乔长得像,你说,我们长得像吗?”
水晶灯的光线昏暗,季司梵挑眉,手指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他指尖拂开她散下的碎发,眼底的神情一点点幽暗,深不见底。
“司梵……”
楚乐媛醉意朦胧,被他缱绻的眼神迷惑。她伸手勾住他的后颈,主动吻他的唇,一下下技巧的挑逗。
心里似乎有团火在燃烧,季司梵俯下脸,狠狠吻住怀里的人,拦腰将她抱进卧室。
第二天,楚乐媛睁开眼睛,身边的人早已离开。
她洗漱后出去,季司梵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她。
面前摆着股权转让书,楚乐媛拿起笔,用力签下名字。指尖的力度穿过纸背,她似乎在坚固心中的决定。
反手将股权转让书交给季司梵,楚乐媛扣紧他的手,语气紧绷:“司梵,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季司梵低头扫了眼她的签名,神情看不出什么起伏,“我会的。”
他的笑容温暖,楚乐媛松开手,又见季司梵递过来一个白色药片。
楚乐媛脸色一僵,下意识的皱眉。她知道,那是避孕药。
“乖,吃了。”季司梵语气温柔,但眼底的神情凌冽。
楚乐媛伸手,将药片含在嘴里,拿起桌上的牛奶服下。
季司梵盯着她吞咽下去,然后才离开家门。
他的身影消失,楚乐媛急忙跑到浴室,将含在舌尖下面的药片吐出去。微微的苦涩蔓延在嘴里,她捧起冷水漱口,脸上的神情失落。
他果然还是不想要孩子。
三天后的股东大会,如期举行。
楚乔走到父亲身边,弯腰在他耳边轻问,“爸爸,您按时吃药了吗?”
“吃过了。”楚宏笙欣慰的笑了笑,明白她的心思。他倒是想要看看,楚乐媛究竟要闹成什么样子?
股东们尽数到齐。
顶层的大会议室中,楚宏笙依旧坐在首位。楚乔在他的身边,心里始终不安。
楚乐媛挽着季司梵一起出现,他们身后还跟着律师。
眼见律师跟来,楚乔握着签字笔的手指收紧。
楚宏笙神色还算平静,并没多说什么。
众人按照顺序,依次坐好。
“本人受楚乐媛女士的委托,现将她名下的所有楚氏股权,一并委托给季司梵先生,并且由对方行驶一切权利!”
律师的话一出口,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楚乔惊骇,怒声道:“楚乐媛,你在做什么?”
“做我应该做的。”楚乐媛目不斜视,眼底的神情阴霾。
“混帐东西——”
楚宏笙脸色大变,反手将桌上的资料夹丢过去,狠狠砸在她的身上。
“爸爸,别激动。”楚乔生怕楚宏笙气坏了,急忙伸手拉住他。
楚乐媛也不躲闪,硬生生挨了那一下。
扶着父亲坐下,楚乔沉着脸,怒声道:“你又抽什么疯?”
楚乐媛眼神阴骘的从她脸上掠过,目光含怨,“你说对了,我就是疯了!”
顿了下,楚乐媛突然间,轻笑出声:“是你逼我的。”
“我什么时候逼你的?”楚乔眯了眯眸子,问她。
楚乐媛失笑,眼底的神情黯然,“从我一出生,注定要活在你之下。同样都是爸爸的女儿,是楚家的女儿,我到底什么地方不如你?”
“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比?”楚乔敛眉,盯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
楚乐媛轻蔑的笑了笑,眼眸腥红:“因为你抢走我太多东西。”
这话亏她说的出口,真是恶人先告状!
周围的股东们议论声四起,乱成一团。
楚乔按耐住火气,道:“你把股权转让,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知道!”
楚乐媛回答的掷地有声,“我要把你赶出楚氏,永远赶走!”
“你还真是疯了!”楚乔脸色冷下来,目光幽暗。
楚宏笙脸色发白,抬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眉头紧锁。
楚乐媛抿着唇,目光定格在父亲脸上,道:“如果你主动把楚乔赶走,我就收回这个决定。”
“不可能——”
楚宏笙的态度坚定,楚乐媛勾唇,眼角闪过一抹寒意。
季司梵手中握着一支笔,修长的手指不时轻轻滑动。
“姚律师,继续吧。”楚乐媛彻底死心,冷声道。
楚乔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季司梵的脸上。
欣赏着楚乔骤变的神情,楚乐媛心底疯狂的滋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她偏头看向律师,示意他继续宣读。
律师抿着唇,看到季司梵投来的目光后,道:“现在楚氏股份最高持有人是季司梵先生,根据股权占有比例,即日起楚氏将成为季氏名下的子公司之一。”
季氏名下的子公司?
楚乐媛脑袋一炸,整个人发懵。
“不对!”她伸手抓住季司梵的袖口,颤声道:“司梵,你弄错了,我们是要把楚乔赶出董事会。”
“没错!”
季司梵抿唇,眼底的笑容刺眼。
周围再度爆发出一片唏嘘声,场面混乱。
“爸爸——”
楚乔一声惊呼,连忙跑过去。
轰——
楚乐媛心中裂开一道口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双眸剧烈的收缩,在楚宏笙倒下的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148 吞占楚氏(精彩)
冷——
全身上下,每一寸汗毛孔似乎都散发着寒意。那冰冷的温度,只让楚乐媛手脚僵硬,从四肢到大脑,每处都动弹不得。
她整个人缩成很小的一团,躲在卧室的角落。自从股东大会结束被人带回来后,她一直都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楚乐媛不哭不闹,乌黑的双眸空洞望向前方,毫无焦距。
窗外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直到被黑暗笼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的房门‘啪嗒’一声,随着门被推开的角度,有光线照射进来。坐在黑暗中的人,下意识的抬手遮住,而后缓缓抬起头。
走进来的男人,俊美的面容未变。可楚乐媛却觉得,恍如隔世。
一把揪住他的裤管,楚乐媛仰起头,盯着他深邃的眼睛,吼道:“季司梵,我把股权给你,只是让你把楚乔赶出董事会,为什么骗我?”
“赶走楚乔?”季司梵微微弯下腰,吐出的烟雾喷洒在她的脸上。
“咳咳!”
楚乐媛捂住嘴巴咳嗽,空洞的双眸落在他的脸上。
“楚乐媛,你知道楚氏在你手里这两年,少赚多少钱吗?”季司梵盯着她的眼睛,不屑道:“楚乔每个月给楚氏带来的利润有多少,你了解吗?为什么要把她赶出楚氏?!”
他嘴角的笑容依旧温暖,可此时看着楚乐媛的眼中,只能让她害怕,“你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只是你爸愿意花大手笔培养你而已!”
“为什么?”
她嘶哑着,吐出的声音干涩。
季司梵淡淡轻笑,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下。他屈身蹲在楚乐媛面前,眼神冷冽。
男人转过头,锐利的眸子射向她,眼底透着寒意,“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季司梵将手里的烟蒂丢在地板上,黑色皮鞋踩上去,狠狠碾压,“楚乐媛,你以为,我跟你结婚是为什么?”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语气带着深深的嘲弄,“你真的以为,我爱你?”
心,狠狠揪起来。
楚乐媛咬着唇,苍白的脸颊毫无一丝血色,“你是为了楚氏。”
这次,她再也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那你为什么放弃楚乔?”楚乐媛揪住他的裤管,声音蓦然拔高,“为什么你要来招惹我?!”
如果是为楚氏,当初他和楚乔在一起就可以,为什么要选择自己?
季司梵深邃的眸子眯了眯,俊脸的神情阴霾。
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只让楚乐媛心尖一阵阵揪疼。曾经,她玩笑似的问过他,为什么要放弃楚乔?那时候,季司梵只笑着说,因为你爱我。
此时此刻,在揭开他的真实面目后,楚乐媛翻然醒悟,整颗心沉到谷底。
“因为你爱她。”楚乐媛咬着唇,乌黑的眼眸一片绝望,“因为你爱上她了,所以你不想利用她,就选择了我?!”
季司梵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宛如一把尖刀刺破楚乐媛的心,那喷涌而出的血液瞬间凝固,直至冰冷。
“季司梵!”
楚乐媛突然发狠一样的揪住他,嘶哑着吼道:“你这个混蛋!为什么利用我?为什么骗我?!”
男人轻轻蹙眉,抬手拨开她的撕扯,他高大身形压下来的阴影,足以将她的整个世界摧毁,“我从来就没骗过你。”
季司梵伸手抚平褶皱的衣领,语气冷漠到不带半点起伏,“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你主动,我没有说过爱你,更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承诺!”
这些话,再一次戳中楚乐媛的伤口,鲜血直流。
从来都是她主动吗?
楚乐媛眼眶酸涩,眼前一片氤氲。那么多缠绵火热的夜晚,难道都是她一个人的错觉?又或者,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替身。
楚乔的替身。
“啊——”
楚乐媛双手抱住头,近乎崩溃的尖叫!
她双眸腥红,脸上的泪水满布。整个人癫狂般,披头散发的往外跑。
拉开大门,门外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楚乐媛刚要出门,却被他们闪身挡住去路。
“滚开!”
楚乐媛抬手推他们,但保镖们受过特训,岂是她可以推开的。
“让我出去!”
楚乐媛歇斯底里的大叫,随手抄起边上的花瓶瓷器,捧起来朝着他们砸过去。
碰——
这些东西都是易碎品,保镖们膀不动身不摇,只是微微错开身,便轻易躲开。
楚乐媛不顾地上有尖利的碎瓷片,作势又要往外冲,这次被保镖们给扣住,反手将她架回屋里。
“疯够了没有?”
身后,响起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楚乐媛红着眼睛转过身,目光愤恨的盯着他,“季司梵,让我出去。”
“你确定要出去?”季司梵轻笑,对着保镖抬了抬手,那两个人立刻闪身,让出一条出路。
楚乐媛低着头往外走,脚步凌乱。
“出了这个大门,你要去哪?”季司梵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带着致命的毒,“你是准备回楚家,见你爸爸吗?”
他笑了笑,从吧台上拿起一个水晶杯,倒了杯红酒轻啜,“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爸爸进了医院,估计被你气的不轻!”
楚乐媛往前的步子咻的僵硬住,她咬着唇,再也迈不开步。
身后的脚步声踏来,季司梵手中端着酒杯,在她面前站定。他眼底染着几分笑意,手指拨开她散落的碎发,道:“我要是你,现在就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觉。”
他笑着靠近,薄唇覆在她的耳边,道:“别忘记,你还要陪我把这场戏演完才行!外面的人可都知道,楚氏的二小姐,是因为深爱她的丈夫,所以才甘愿把股权转让。”
楚乐媛轻轻合上双眸,眼角滑下一行清泪。
她流着泪,喉咙里有甜腥滚动,“季司梵,你是恶魔!”
季司梵并不恼怒,指尖擦过她眼角温热的泪水,薄唇勾起的弧度残忍,“可你就爱这个恶魔,不是吗?”
楚乐媛心口剧痛,眼里的所有光亮,都在他残忍的笑容中,一寸寸被掐灭。
作茧自缚。
楚乐媛凄然一笑,转身迈着僵硬的步子回到卧室。她把门紧紧关上,强撑的力气瞬间耗尽。
身体狠狠跌坐在地板上,她伸手捂着嘴巴,泪如雨下。
“唔!”
楚乐媛全身虚软的倒在地上,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好像被人抽筋剥骨,只剩下一滩软肉。
她双眸死死盯着屋顶,只觉得周围在旋转,头重脚轻,耳边嗡嗡鸣叫。
眼角的热泪,汹涌滚落,永无止尽。
……
急诊室外,红灯一直亮着。那血一样的红,让楚乔手脚生寒。
爸爸被推进去的时候,医生不让家属跟随。眼见着那扇大门合上,楚乔惊恐的坐在椅子里,脑袋乱成一团。
眼前闪过妈妈的脸,外婆的笑,楚乔害怕的甩甩头,轻轻咬住唇。爸爸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相信爸爸不会丢下她。
走廊很快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权晏拓闻讯赶来,俊脸难得显出慌乱。
“楚乔!”
男人快步跑过来,见她脸色煞白,立刻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别害怕。”
怎么能不怕?
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楚乔下意识勒紧他的腰,眼眶泛红:“老公,我害怕。”
权晏拓心尖一紧,挑眉盯着亮起的红灯,俊脸的神情深沉。电话里,楚乔虽然说的草草,但他很快就通过别的渠道了解到事情的全部过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怕。”权晏拓掌心收拢,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抬起,“放心吧,爸爸舍不得丢下你。”
楚乔眼眶发涨,心头酸涩难抑。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为什么老天总要让她经历这种痛苦?
搂着她坐在急诊室外,权晏拓寸步不敢离开。医院这边他已经安排好,肯定是最好的医生,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祈求!
急救室的门时而开合,不时有护士出来准备东西。看着她们来去匆匆的身影,楚乔指尖的温度,慢慢褪尽。
须臾,冰冷的手指被男人温热的手掌包裹。权晏拓低下头,黑曜石的眼眸盯着她,道:“媳妇儿,我保证爸爸没事。”
楚乔仰起头,看到他眼中的坚定,终于重新看到希望。他说的话很准,楚乔相信。
两个小时过去,急救室的红灯终于覆灭。
医生穿着消毒服,来不及换去就出来给家属送消息。
“我爸爸怎么样?”
见到医生出来,楚乔第一次窜上去,手指轻轻颤抖。
“病人血压突然升高,脑血管有破裂现象,不过幸好出血点已经止住。”医生摘下口罩,带来的消息,只让楚乔心头一松。
“我爸爸没事了吗?”
“目前还不好说,病人还未苏醒,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
医生解释完后,安排护士将病人送去加护病房。
“爸爸!”楚乔看到推车上的人,激动的跑过去。
楚宏笙脸色很苍白,眼睛紧紧闭着,并没有苏醒的迹象。护士不敢多做停留,直接将病人送去加护病房。
“为什么爸爸还没醒?”楚乔脸色焦急,再度追问医生。
医生笑了笑,神情安慰,道:“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病人脑中还有血块,应该在48个小时内自行消散,届时就能苏醒过来。”
权晏拓伸手环住楚乔的肩膀,沉声道:“听见了吗?不要担心了。”
楚乔重重叹了口气,紧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病人送进加护病房,家属暂时不能陪床。楚乔站在门外,盯着里面病床上插满仪器的楚宏笙,眼眶酸酸的难受。
这样前后一折腾,时间已经不算早。权晏拓站在她的身边,目光盯着里面的人,沉声道:“你先回家,我留下来。”
“不要。”楚乐媛摇头,拒绝道:“我也要留下来。”
她那个倔强脾气,权晏拓最了解,他也没浪费口舌,只安排人把晚饭和东西送过来,便回到她的身边。
“楚氏的事情,要怎么解决?”权晏拓从自动售货机买来两罐咖啡,递给楚乔一罐。
楚乔红唇轻抿,眼角的寒意闪过,“季司梵手里握着的股权,已经超过我们所有人。现在他是集团的最高控股人,有最高决策权。”
“这么看来,他可是处心积虑!”权晏拓喝了口咖啡,深邃的双眸滑过一抹厉色。他转过头盯着身边的人,薄唇勾了勾。
幸好楚乔遇见自己,要不然还指不定被那人怎么玩死呢?!
楚乔看到他的眼神,漠然低下头。他心里想什么,她可以猜到,这种时候,任何掩饰都是苍白的。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任何人抵赖。
季司梵,原来他真的居心叵测!
地平线上,火红的朝阳冉冉升起,带给人们的是希望。
卧室的巨大双人床上,楚乐媛侧着身,一整晚都没有变过动作。她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夜,她都没有合眼,心是空的,思绪也是空的。那张姣好的容颜煞白,脸颊布满干涸的泪痕,原本红润的唇瓣早已干裂。
扣扣扣——
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楚乐媛充耳不闻,蜷缩着肩膀,不予理会。
“太太!”
蔡阿姨使劲敲了敲门,但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尝试几次,蔡阿姨无奈的反身回来,看向刚从客卧走出来的男人,“季先生,太太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季司梵穿戴整齐,随手从抽屉里掏出一串钥匙,交到蔡阿姨手里,“如果她不出来,你就自己开门进去。”
蔡阿姨神色一僵,盯着手里的钥匙蹙眉。怎么季先生对太太的态度,一下子转变这么多?
“有事及时通知我。”季司梵交代好后,提着公文包离开。大门外,保镖并未离去。
楚乐媛听到外面的话,伸手掀开床上的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她蜷缩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动起来。
在医院吃了早餐,楚乔并没胃口,只在权晏拓的监督下,勉强咽下几口。楚宏笙还没苏醒,他一天不醒过来,她就不能安心。
“我要去公司。”楚乔站在加护病房外面,虽然不放心,但必须回公司。
权晏拓剑眉紧蹙,道:“你要现在回去?”
“对。”楚乔点点头,神情凛然,“这种时候我必须坚持,要不然楚氏真就要拱手让人!”
权晏拓叹了口气,嘴角微垂,“让我帮你吧。”
“你当然要帮我。”楚乔抿起一丝笑,道:“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先要去看看情况。”
凭心而论,权晏拓是真不想让她去。可他看看里面躺着的楚宏笙,又看着楚乔坚毅的神情,只能妥协。
“我安排人过来。”权晏拓拿出电话吩咐,楚乔感激他的细心。
须臾,权晏拓开车离开医院,直接把楚乔送到楚氏。
黑色悍马停在大厦外,权晏拓不放心的叮嘱她:“有事及时给我电话,别逞强。”
“嗯。”楚乔笑了笑,丢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目送他的车离开后,楚乔沉着脸走进大厦。昨天的事情,全公司上下都传得沸沸扬扬,楚氏突然间要成为季氏的子公司,全体员工都震惊不已。
有人看到楚乔出现,一窝蜂的围拢上来。
“乔总监,咱们楚氏真的归入季氏?”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们集团果真要倒闭吗?”
“是啊,肯定是要破产,要不然怎么会并入季氏?”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把楚乔团团围住。
楚乔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她随手招来保安,这才能够突出重围。
保安护着她往电梯方向走,楚乔进入电梯前,只转身说了一句话:“请大家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我们楚氏都不会倒下!”
电梯叮的升起,楚乔站在透明玻璃门前,望着脚下凝聚不散的员工,眼眶微微湿润。她要坚持住,她不能让楚氏垮掉!
乘坐电梯上来,走廊中有很多穿着制服的装修工人。楚乔神色一凛,快步往前走了两步,脸色大变道:“怎么回事?”
助理早就站在走廊等她,此时见到她来,立刻战战兢兢过来,“乔总监,您的办公室……昨天就被他们给拆掉了,其他几间也都拆掉了!”
楚乔沉着脸往里走,却被人阻挡。
“对不起,季总裁在忙。”
“季总裁?”楚乔扫了眼挡住她的人,目光清冷,“你现在端的还是楚氏的饭碗,这么快就改口了?”
那人脸色一僵,尴尬的低下头。
“让她进来。”桌上的内线,适时响起。
楚乔面无表情,径直推门进去。
“一早起来就这么大火气?”季司梵坐在黑色转椅里,眼角的笑意深沉。
那张椅子是爸爸平时坐的。楚乔红唇轻抿,垂在身侧的双手蜷起,“办公室是你让拆的?”
“是,”季司梵耸耸肩,抬手往边上一指,“这里太小了,不够用。”
楚乔深吸一口气,强忍自己不要被他激怒。她明亮的双眸落在他的脸上,开口的语气很冷,“季司梵,你当初接近我是为了得到楚氏?”
书桌后面,季司梵俊朗的面容沉寂,他抬起幽暗的眸子,目光含着她看不懂的复杂,“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相信?”
“不会。”
楚乔一口回绝,看向他的眼神彻底冷下来,“原来不是楚乐媛把你抢走的,而是你处心积虑让她把你抢走!因为她当初比我得宠,所以你选择捷径!”
季司梵薄唇轻抿,看向她的眼神莫名,“楚乔,你应该感激我放过你。”
“卑鄙!”
楚乔咬牙,眼神愤恨,“季司梵,你竟然是这么龌龊的人!”
“呵呵——”
季司梵笑着站起身,双掌轻拍,道:“骂得好。”
149 割腕自杀
楚乔咬牙,眼神愤恨,“季司梵,你竟然是这么龌龊的人!”
“呵呵——”
季司梵笑着站起身,双掌轻拍,道:“骂得好。”
他靠近,楚乔下意识的往后推开,与他拉开的距离越远越好。
男人蓦然收住脚步,颀长的身形倚在桌前,“我现在好歹也算你的老板,你说话这么不客气,就不怕丢了饭碗吗?”
楚乔恶寒,乌黑的双眸瞪着他,嘴角满是嘲弄:“老板?季司梵,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楚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面前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她的喜怒恶憎历来都掩藏不住。季司梵看到她眼底的厌恶,嘴角轻轻滑过一抹轻笑。
“不需要提醒我,”季司梵双手插兜,扬起的下颚弧度凛冽,“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楚氏。”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她对这个家到底有多深的留恋。
楚乔眼角一沉,因为他的话眸光闪动。多说无益,她也不想浪费时间,起身将摆在桌上的那个相框拿起来,紧紧握在手里。
相框中的照片有三个人。楚宏笙站在中间,楚乔和楚乐媛分别站在他的左右。
楚乔抱紧这个相框,转过身离开,脸颊的神情逐渐阴霾。季司梵,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敌人,那些所有的美好,再也不复存在。
她转身前眼底的神情决绝,季司梵内敛的双眸动了动,薄唇轻抿。
楚乔推门出来,助理抱着个纸箱站在走廊,见到她立马上前,“乔总监,您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一件都没有落下。”
楚乔感激的点点头,把手里的相框放进去,伸手接过箱子。她转头看了眼已经被拆散的办公室,心中五味杂陈。
深吸一口气,楚乔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被这种消极的态度打倒!她要振作起来,如今能帮楚氏的只有她自己!
“走吧。”收敛起心底的失落,楚乔迈步往前走。助理小跑在前面,带她去新的办公室。
新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另外一侧,面积狭小。楚乔进去的时候,助理已经把里面收拾好,办公桌、椅子、办公工具,一律齐全。
办公室外面还有处夹角,助理把她自己的桌子安置在那里,问道:“乔总监,您看看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很好。”楚乔将纸箱放在桌上,心头流过暖意,“谢谢。”
“不谢。”助理连忙摆手,“您和董事长都对我很好,现在公司正是用人的时候,只要是我能出力的地方,我一定努力。”
楚乔抿着唇,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好,我们一起努力。”
“嗯。”助理笑着点头,“乔总监,我们都相信你。”
这句相信,胜过千言万语。楚乔告诉自己,为了这么多为楚氏尽心尽力的员工,她也一定要撑过这个难关!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胜负未分!
季司梵晚上回家,蔡阿姨还没离开。她神色焦急的踱步,见他回来,立刻跑过去,“季先生,您总算回来了。太太一整天都不出门,饭也不肯吃。”
她指了指桌上那些原封未动的饭菜,担忧道:“太太是不是生病了?”
季司梵脱下外套挂好,换好拖鞋走进来。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道:“没什么,她和我吵架了,闹脾气呢!”
年轻夫妻吵架拌嘴倒是常有的事情,蔡阿姨微微松了口气,但想到门外站着的那两个保镖,又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不过她只是做家政的阿姨,人家的家务事不归她管。
季司梵拿出今天的信封给她,道:“你回去吧,明早过来。”
蔡阿姨很有分寸的接过信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须臾,季司梵洗过手出来,拉开椅子坐下,神情怡然的端起饭碗吃饭。肚子饿了自然会吃,他就不信楚乐媛能坚持多久?
处理好公司的事情,楚乔直接来到医院。她站在加护病房外面,瞅着里面的楚宏笙,喃喃低语:“爸爸,你要早点醒过来。”
权晏拓从医院把她接回家,昨晚上在医院休息的不好,今天权晏拓怎么也不让她熬夜,“你白天要去公司,晚上再不睡,你以为自己是铁人吗?”
男人双手握着方向盘,语气已有不悦。楚乔撇撇嘴,没有继续任性。
医生说父亲情况良好,这一两天就能醒过来。当务之急,她要稳住公司,绝对不能让楚氏并入季氏的名下。
楚乔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将琢磨一整天的方案拿出来,征求他的意见,“老公,你说如果员工并不同意楚氏并入季氏成为子公司,会怎么样?”
权晏拓眼前一亮,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行啊媳妇儿,这办法你都能想的出来。”
“被逼的。”楚乔无奈的叹气。
“啧啧——”
权晏拓咂咂嘴,笑道:“都说最毒妇人心,你以后会不会也这么对我?”
“呸!”
楚乔瞪他,目光不善,“说吧,到底行不行?”
“可以。”权晏拓握着方向盘,转头盯着她的眼睛,“这是目前为止,最有效的办法。”
得到他的赞同,楚乔心里安心不少。她笑着挽起权晏拓的胳膊,嘴角染着几许笑意,“老公,你帮帮忙呗。”
权晏拓把车滑进车库,推开车门下来。他反手扣住楚乔的腰,将她带进怀里,“那你给我用个美人计。”
还美人计?
楚乔轻笑出声,握紧他的手进屋。
钟点工阿姨把饭菜摆好,随后离开。楚乔端着饭碗,不时瞥着对面的男人,问道:“到底怎么样啊,帮忙吗?”
权晏拓夹起一块肉放进她的碗里,眼底的笑意不减,“看你表现。”
听他这么说,楚乔就知道他这是有把握。她放下心来,低头扒饭,还在考虑别的事情。
“虽然这个方法可行,但只能是暂时的。”权晏拓薄唇轻抿,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楚乔自然也知道,先稳住大局,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想把时颜重新弄起来。”楚乔放下筷子,扬起头盯着对面的男人,言之凿凿,“最然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但我一定要试试。”
权晏拓蹙眉,正要开口却被楚乔先声夺人。
“老公,我想用自己的能力赢回楚氏。”楚乔目光明亮,红唇紧抿,“公司是爸爸的心血,我不允许任何人毁掉它。”
她的眼神坚定,显然规劝无用。权晏拓偏过头笑了笑,揶揄道:“没准用不了多久,商界就会崛起一颗新星。”
噗——
楚乔笑喷,用眼神鄙视他,“我可没想这么多,我只要能保住楚氏。”
权晏拓再也没有说别的,深邃的双眸幽暗。其实让她去闯,并没什么不好,大不了还有他帮衬着。只不过,楚乔要面对的那个人是季司梵,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季司梵那个人心思缜密,通过上次楚乐媛的事情,他就知道,从前是小看他了。
楚氏这些年,最注重的就是员工福利。楚宏笙平时亲和下属,从没曾亏待过手下人。所以楚乔站出来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再加上,权晏拓的办事效率很高。楚乔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两天后她去上班,从楚氏大厦往外,延伸足足有两条商业街,全都是打着横幅的员工抗议。
这边有情况发生,连带着整片商业街的交通都堵塞。楚乔看着这壮观的场面,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嘴角渐渐上扬。
记者、电视台、电台,把楚氏大厦围的水泄不通。楚乔早有准备,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她站在大厦里面,看着外面纷乱的场面,终于顺了口气。
须臾,一辆黑色轿车驶来。车子还没停稳,大批蹲守的记者们便围攻上去,司机不敢开门,双方足足僵持有十五分钟。
直到召集来保安队,季司梵才得以从车里出来。他沉着脸走进来,一眼瞥见站在对面的楚乔,脚下的步子倏然停住。
“是你安排的示威游行。”季司梵剑眉紧蹙,眼神阴霾。
楚乔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悠闲的轻啜,笑道:“无凭无据的指控,我可以告你诽谤。”
季司梵眼角沉下去,冷着脸走进电梯。
公司的股东们都是元老,虽说人心不古,但楚宏笙毕竟待他们不薄。原本大家也都是抱着两边倒的心态,如今看到这架势,大家纷纷倒戈。
“季总裁,我看把楚氏并入季氏的提案,暂时压后吧!外面闹的这么厉害,上面都安排人下来调查,如果继续闹下去,我们很麻烦的。”
“是啊,其实我们楚氏并不存在危及,为什么要并入季氏?”
股东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话锋明显逆转。
楚乔坐在椅子里,手里握着一只铅笔,正在摊开的素描本上画什么东西。她手腕轻转,笔下的线条逐渐明朗。
她盯着画纸中男人俊逸的脸庞,嘴角逐渐上翘。今晚她要去超市买点材料,回家给他烤蛋糕吃,这男人的办事效率太给力了!
季司梵烦躁的蹙眉,他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头,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楚乔手里的画纸。她眼神专注的画东西,并没看到他投来的目光。
季司梵扫了眼她的画纸,脸色更加阴霾。他沉着脸起身,道:“散会。”
眼见他离开,众人面面相觑,又把目光落在楚乔脸上。
“乔总监,你看这事情要怎么办?”
楚乔不紧不慢的收拾好画本,眼神从他们身上掠过,沉声道:“我爸爸这些年对你们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只能说,做人要讲良心,不要落井下石才好。”
众人面色一僵,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楚乔夹着画本,并没再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她站在窗口,望着下面依旧被围堵的水泄不通的马路,眼神坚定。
还没到中午,季蕴就收到消息。季司梵被他叫回去,一见到人,他就动怒:“这就是你的办事效率?”
季司梵站在书桌前,面色沉寂。
把电视打开,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楚氏的新闻。员工集体抗议游行如此大规模,这在聿沣市还是头一遭,立刻引起上面的人关注。
季蕴神色恼怒,厉声道:“现在上面派人下来查,你说要怎么办?”
“我会安排。”季司梵低着头,眼神幽暗。
“安排?”季蕴冷哼,目光泛起寒意,“司梵,你做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顿了下,他抿着唇,眼底的精光四射,道:“是不是一碰到楚乔,你就心神不定?”
“爸。”季司梵薄唇轻抿,抬起头望向他,“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您放心吧,我一定善后,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最好是这样。”季蕴紧绷着脸,神色含怒。
不多时候,季司梵从酒店出来,沉着脸坐进司机的车里。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他烦躁的把电话接起。
“喂?”
“季先生!”电话里传来蔡阿姨惊恐的声音,“太太,太太她手上都是血……在浴室里昏倒了……地上都是血……”
蔡阿姨被吓得不轻,语言混乱。
季司梵剑眉紧蹙,冷着脸吩咐司机,“回家。”
随后,他给家庭医院打电话,吩咐人去家里。
二十分钟后,季司梵回到家。蔡阿姨站在客厅里,正在擦地,拖把被鲜血染红,周围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家庭医生先到,此时正在卧室里包扎。季司梵站在门外扫了眼,远远就能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面色惨白。
他走到窗边,将玻璃窗推开,目光深沉。
蔡阿姨低着头拖地,双手还在发抖。她早上过来,见到楚乐媛一夜没吃东西就把早餐送进去。等她中午进去看的时候,只有早餐摆在桌上,但人没在床上。
蔡阿姨狐疑的走到浴室门边,却见门锁死。她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声,想起季司梵留下的钥匙,便找来将门打开。
打开门后,只把她吓得魂飞魄散。浴室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满满都是血。鲜红鲜红的血,蜿蜒流淌下来,蔡阿姨惊惧的给季司梵打电话,整个人都差点晕倒。
须臾,医生包扎好伤口出来,道:“季少,太太伤口很深,千万要注意不能感染,这几天伤口不能碰水。”
季司梵手里端着杯红酒,轻啜一口后,点了点头,“我知道,辛苦你了。”
医生把内服的药片留下,道:“太太如果晚上发烧,您要及时通知我。明天早上,我会过来换药。”
“好。”
季司梵应了声,用眼神示意蔡阿姨去送人。
房间已经打扫干净,空气清新剂很快冲淡那浓重的血腥味,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蔡阿姨心有余悸,脸色泛白。
“辛苦了,早点回去。”季司梵如常拿出薪水给她。
蔡阿姨犹豫着,并没如往常那样伸手去接,“季先生,太太她……也挺可怜的,她母亲刚去世没有多久,你看她最近瘦的都脱了相,你对她宽容一些吧。”
楚乐媛的年纪,与蔡阿姨的女儿差不多。任何一个做母亲的人,都不可能见到这样的事情无动于衷。虽然她以前态度嚣张,但按照她的年纪来讲,只能算是个任性的孩子。
“今天的事情,吓着您了吧。”季司梵淡淡一笑,将信封塞到她的手里,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乐媛太任性了,以后我会多关心她。”
听到他这么说,蔡阿姨才放心的把信封接过去。她指了指厨房,道:“我煮了粥,等下让太太吃一点,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慢走。”
季司梵微微点头,将蔡阿姨送出门。须臾,他沉着脸走进卧室,一把将楚乐媛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
楚乐媛并没睡着,包扎伤口的时候就已经清醒。季司梵一把勒住她的手腕,动作粗暴的将她拖进浴室。
反手扣在她的伤处,季司梵拇指用力按下去,立刻有腥红的血液溢出来,白色的纱布瞬间被染成血红色。
“你想死是不是?”
楚乐媛脸颊贴上冰冷的镜面,伤口传来的痛让她皱眉。她嘶哑着嗓子,吼道:“放开我!让我死,我不想活了!”
“死?”季司梵深邃的双眸轻轻眯起,他低下脸,薄唇覆在她的耳边,“想死可以,但不是现在!如果你再敢把家里弄脏,我绝对饶不了你!”
说话间,他拖着楚乐媛从浴室出来,直接将她按到餐厅的椅子里。
“吃饭!”
季司梵薄唇轻抿,眼底的寒意四起。
楚乐媛包扎好的伤口渗出血迹来,顺着她的手腕流向胳膊肘内侧。她呆呆的坐在椅子里,仿佛感觉不到疼,动也不动,根本不搭理他的话。
本来就生了一肚子气,此时她又这副死样子。季司梵伸手捏着她的下颌,手指狠狠收紧,语气阴霾:“楚乐媛,你舅舅和江虎那些证据都在我手里,如果我不高兴,明天就把他们送到应该去的地方。”
楚乐媛惊惧的看着他,脸色越加惨白。
“还有你爸爸!”
季司梵薄唇紧抿,语气狠厉道:“如果你想让他活的久一些,立刻把这些东西给我吃了。”
僵硬的人逐渐动起来,楚乐媛握紧筷子,强迫自己张开嘴巴,把米饭一粒粒塞进嘴里。她机械的动作,一口接着一口吃饭。
眼见她吃东西,季司梵才勉强收住怒火,他看到掌心蹭到血迹,立刻去浴室清洗。
楚乐媛嘴巴里塞的满满的,她不停的咀嚼,不停吞咽,终于胃里承受不住,捂着嘴巴一路跑进浴室。
跪在马桶边上,楚乐媛不住的干呕,她连着几天没吃东西,胃里不能接受如此多的食物。单手撑着地,她扶着墙虚弱的站起身。
走到盥洗台前,楚乐媛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把冷水洗脸。镜中的那张脸,惨白到毫无一丝血色,她怔怔望着那里面的人,竟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个脸色煞白,面容憔悴的人是谁?看着与冤死的女鬼无异。
“呵呵——”
半响,楚乐媛一个人对着镜子轻笑,笑着笑着,眼角又滑下泪来。
连死都不能了,楚乐媛,你究竟是有多可悲?!
150 绝望打击(重要)
楚氏员工的游行,有效的阻止季氏将楚氏并入旗下的脚步。
楚乔欣喜之余,肩上的担子也更重。她知道时间有限,即便能够阻止收购案押后,但并没有彻底消除隐患。
季司梵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收购,所以她要尽快把时颜重新建立起来。
幸好上天庇佑,楚宏笙终于清醒过来。他的语言功能,手脚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爸爸。”
楚乔第一眼见到他,激动的泪如雨下。
楚宏笙背靠着床头,伸手把她拥在怀里,道:“爸爸没事。”
抱住这最后一个亲人,楚乔心情怅然。她流着泪,哽咽道:“你吓死我了。”
见到女儿发红的眼睛,楚宏笙心里的滋味酸涩。他已经听权晏拓说起这几天的事情,真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没想到楚乔能有如此气魄。喜的是,他的女儿终于能够独当一面。
“做得好。”楚宏笙欣慰的凝着她,“有你在,爸爸就放心了。”
权晏拓站在边上,见到楚宏笙平安醒来,心中的重压也放下。只要人没事,其他的一切好说。
楚宏笙虽然清醒,但医生还要他留院观察,暂时不能出院。
楚乔要忙着公司的事情,还要跑医院。楚宏笙心疼女儿,几次三番说不让她两头跑,可她都不听,固执的每天都来。
权晏拓心疼她的忙碌,但楚乔坚持要做的事情,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早上起来,楚乔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头儿。最近她严重睡眠不足,脸色并不算好。
权晏拓开车将她送到大厦外,降下车窗叮嘱她:“我晚上要去接我姐,会有司机来接你,晚上咱们回家吃饭。”
“权姐回来了吗?”楚乔惊诧,问道。
权晏拓并没细说,看她进去后便驾车离开。
晚上司机按时来接,楚乔接了电话,收拾好文件夹从楼上出来。
走出大厦,司机的车早已等候。见她出来,立刻把车门打开。
楚乔见过他,当初第一次被接去祖宅,就是这个人开的车。她礼貌的笑了笑,俯身坐进车里。
权晏拓下午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医院那边已经安排专门的看护。楚乔有些不放心,掏出电话给楚宏笙打过去。
“看护很好,你别担心我。”楚宏笙在电话里语气如常。
楚乔松了松心,道:“那我明天去看你。”
司机将车开进庭院,楚乔熟门熟路的进屋,有佣人将她穿的拖鞋放好。
“少奶奶。”
楚乔换了鞋,径直往里走。客厅的沙发里,只有范培仪一个人在摆弄什么东西,见她回来,笑着招招手:“乔乔快过来。”
范培仪示意她过去,楚乔放下皮包,急忙坐到她身边,“妈,您看什么呢?”
将腿上的照片递给她,范培仪指着照片的大胖小子,笑得合不拢嘴,“这是王阿姨家的小孙子,今天过满月,你看看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多招人喜欢啊!”
楚乔接过去看了看,也跟着笑起来,“嗯,真胖。”
范培仪手指点着照片,眼底的神情温柔:“阿拓小时候比他还胖。”
照片里的孩子眼睛又黑又亮,白嘟嘟的,确实很让人喜欢。楚乔忍不住多看几眼,嘴角的弧度也跟着上扬。
“乔乔你看这个。”范培仪拎起边上的衣服,摊开给她看。
一件鹅黄色的连身衣,胸前还绣着可爱的卡通形象。小小的一件,让人爱不释手。
“我今天去商场给王阿姨家的小孙子买东西,顺便多买了一件,好玩吗?”范培仪眼睛盯着衣服,笑道:“这件啊,给我未来孙子留着。”
楚乔眼神微动,红着脸低下头。
“乔乔啊,”范培仪敛眉,别有深意道:“妈妈知道你们工作重要,不过生孩子也很重要!阿拓是权家的独子,我和奶奶可都盼着呢!”
楚乔抿着唇,没有说话。其实自从结婚后,他们就一直没有避孕。这也有小半年了,怎么她还是没有任何迹象呢?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秀眉轻轻蹙起来。
“说什么呢?”肩上突然落下一双手,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嗓音。楚乔抬起头,就能看到男人深邃的双眸。
“你们回来了。”范培仪转过头,盯着权初若的脸瞧,“累了吧?”
“还好。”权初若目光淡淡的,惯有的清冷,“我先去收拾一下。”
“权姐。”楚乔站起身,有模有样的喊她。
权初若微微一笑,抬手拍拍权晏拓的肩膀,吩咐他,“那个黑色小箱子里有礼物,你拿出来分给大家。”
随后,她提着皮包上楼,先去换衣服。
权晏拓听说有礼物,主动把行李箱打开。将里面包装好的盒子拿出来,按照标签一样样分号。
他的礼物是个国际知名品牌的打火机,权晏拓掂在手里,满意道:“还是我姐知道我的品味。”
权晏拓把礼盒递给楚乔,在她身边坐下,“看看你的?”
楚乔把盒子收下,却不肯拆开。
“奶奶呢?”权晏拓扫了眼大厅,转头问范培仪。
“王阿姨家的孙子满月酒,他们把奶奶接过去,说是晚上还有戏。”范培仪把小衣服叠好,放回包装袋里,然后起身往厨房去准备晚饭。
楚乔垂着头,眼神直勾勾落在某一处。权晏拓见她心不在焉,低下头在她后颈咬了口,“想什么呢?”
吃痛的捂住后颈,楚乔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随手把礼物丢给他,抬脚跟着婆婆去厨房帮忙。
厨房里有厨子准备,不过范培仪都习惯做上一两道菜,给孩子们显摆一下手艺。
楚乔瞥了眼栈板上的材料,狐疑的问,“您是要做炸酱面?”
范培仪抿唇笑了笑,眼角的细纹终究藏不住年龄,“阿拓说你想吃这个,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准备。”
这种小小的温暖,瞬间驱走楚乔心底的阴霾。她重拾笑脸,站在范培仪身边打下手,顺便学学这炸酱面要怎么做。
不多时候,佣人进来,小声道:“少奶奶,少爷让你过去。”
楚乔皱眉,瞥着身边的婆婆,皱眉道:“告诉他,我忙着呢。”
佣人为难的站在原地。
“你去吧。”范培仪将辅料准备好,“我这儿马上就好。”
人家婆婆都这么说了,楚乔也不好矫情。她从厨房里出来,就见到坐在沙发里,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
“干吗?”楚乔端起水喝了口,厨房的油烟呛人。
权晏拓修长的手指轻佻,把他指尖勾住的东西递过来。楚乔眼角的余光瞥见,惊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哪来的?”楚乔瞪着男人手里的情趣内裤,惊悚道。
茶几上丢着撕开的包装盒,楚乔面色一沉,道:“你拆了我的礼物?”
权晏拓耸耸肩,锐利的眸子盯着指尖那块薄纱,笑道:“啧啧,我姐的品味……还真是不一般!”
噗——
楚乔头都炸了,她羞愤的从他手上把东西抢过来,几下子塞进盒子里,脸色通红。
平时看着权姐挺冷漠一个人啊,可怎么送这种东西?
伸手环住她的肩膀,权晏拓薄唇勾起的弧度邪恶,“这才是我姐呢,知道我需要什么。”
楚乔无语凝噎,将盒子扣好,直接塞进她的皮包里。这东西,绝对不能再让人看到。
“媳妇儿,”权晏拓圈住她的腰,薄唇落在她的耳边,道:“晚上穿给我看看?”
“去死!”
楚乔断然拒绝,俏脸阴沉。
“开饭了。”
餐厅那边有动静,权晏拓还没来得及说话,楚乔便灵活的躲闪开,跑去餐厅帮忙。
晚饭的主食是炸酱面,还有红烧肉。权晏拓用超大号的碗拌面,看得楚乔一愣一愣的,心里直发虚,“你能吃的完吗?”
权晏拓把面拌好,低头猛吃,他嘴巴里塞的满满的,只能看着她笑。
“他以前一顿吃两碗。”权初若的吃相很斯文,跟她的人一样。
楚乔眨了眨眼,不禁轻笑。没想到他不胖,但饭量也不小嘛。她瞥着家里的人,随口问了句:“姐夫怎么没回来?”
权初若夹菜的动作顿了下,脸色看不出任何异常,“不需要等他。”
听到她的话,范培仪脸色极度不悦。不过女儿刚回家,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多吃点,你们都多吃。”
权初若的眼神不太对,楚乔意识到问题,识相的闭嘴。
炸酱面真的很好吃,竟连食量不大的楚乔都吃了两碗。
晚饭后,范培仪去戏院接权老太太回来。权晏拓吃饱了懒的动,窝在沙发里问身边的人,“要不然咱们今晚上别走了,这样你明天早上能多睡半个小时。”
多睡半个小时,这点很有吸引力。
楚乔犹豫了下,欣然点头。
男人轻笑,奸计得逞。
权初若穿了件外套下来,只说去庭院里散散步。
转眼,权晏拓也把楚乔拉回房间,压着她去洗鸳鸯浴。
楚乔拼尽全力,终于抵制住他的恶念。如果有人看到,她这辈子都没脸再来这里。
她找了个借口,把男人骗进去,自己溜出卧室,跑到楼下躲着。
晚饭吃的有点多,楚乔正好散散步。她绕到院子后面,却见低矮的草丛里,有人在说话。
“小东西,你怎么不吃?”
楚乔定睛看过去,只见有人蹲在地上,正对着什么东西指指点点,“好啊你,还敢挑食!信不信我把你炖了,红烧兔肉!”
“谁?”
楚乔戒备的蹙眉,冷声问道。等她见到人转过脸,微微有些失神,“权姐?”
自从见到权初若,她的形象一直都很干练,长发高高的盘起,不拘言笑。此时披散着长发,穿着休闲t恤,蹲在地上喂兔子的权初若,是楚乔没从见过的。
“你也出来散步?”权初若偏过头,笑吟吟的问她。
楚乔颔首,往她身边靠过去。那笼子里是一只宠物兔,黑色的眼睛,黑色的耳朵,其余部位都是雪白的毛发。
她并不怎么喜欢有毛的动物,只远远的看着,“它叫什么?”
“祸祸。”权初若盯着笼子里的小家伙,威逼利诱的恐吓。
“嗯?”楚乔没听明白。
权初若把手里的苜蓿草递给兔子,耐心的解释道:“惹祸的祸,它总是闯祸,所以我就这么叫它!”
楚乔这次总算明白,她抿着唇,嘴角勾起几许笑。此时蹲在她身边喂兔子的权初若,与那个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冷傲大律师,截然不同。
如果说外面人见到权初若是冰山美人,那此时的她,就是可爱俏皮的贪玩孩童。
“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她突然出声,楚乔全无防备,因为她的话,脸色尴尬,“还……不错。”
权初若目光从她脸上划过,并没多加停留。
楼上有开窗的声音,紧跟着男人的磁性嗓音响起,“楚乔,你打算让我下去抓你吗?”
楚乔蹙眉,狠狠的抬起头,“马上来。”
还没等她开口,权初若已经善解人意的耸耸肩,道:“快上去吧。”
顿了下,她挑眉盯着笼子,语气平静:“希望你们注意点儿,最好不要吓坏我的兔子。”
楚乔脸颊腾地蹿红,低着头跑上楼。
眼见她风风火火的跑远,还有楼上房间响起的吼声,权初若嘴角勾了勾,眼底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
楚乔,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也许正因为她的特别,所以才能让她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弟弟入眼,能够定下性来。
昨晚安全过关,难得男人大发慈悲,顾虑到她的辛苦,所以只拥着她入眠,并没有做那些耍流氓的事情。
虽然平安入睡,但楚乔还是起晚了。她下楼的时候,全家人都在等她。大家眼神齐刷刷落在她的俩上,楚乔心虚的红了脸。
权正岩也在家,他关心的问楚氏的近况。楚乔不想让他们担心,只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
楚乔喝了口粥,只见权初若又将长发盘起来,明艳的脸上不带半点笑意。她忍不住低叹,昨晚那个精灵一样的人儿,难道是错觉?
权老太太看到楚乔瘦了,忍不住开口:“丫头,家里的事情固然重要,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
楚乔点点头,为大家的关怀感觉温暖。
用过早餐,权晏拓依旧开车把她送到公司。整个上午的工作忙碌,楚乔把事情都处理好,算计着去医院看看父亲。
她打车来到医院,病房里并未看到楚宏笙的身影。
“我爸呢?”楚乔问护士站的护士。
那护士笑了笑,道:“看护陪着楚先生去检查,还要好久才能回来。”
来的不巧。
楚乔眨了眨眼,并没多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快要出大门前,她似乎想到什么,又转身回来。
昨天范培仪说的那些话,在她心里翻腾着。自从结婚后,他们一直都没避孕,可这也有半年多了,怎么还没任何动静?
犹豫了下,楚乔回到二楼,在妇产科挂号。
护士依次叫号,楚乔进去把大意说明。
“你做过婚前体检吗?”医生看着楚乔,按照常规询问。
楚乔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时候,领证都是被逼着领的,哪有什么体检。
医生直接开单子让她去检查。
楚乔无奈,拿着那一摞单子,楼上楼下的跑,把所有项目都检查一遍。最后她拿着检查结果,再度回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将她检查回来的单子从头看到尾,问她:“你有痛经的情况吗?”
“有。”
医生蹙起眉,微叹道:“你这是宫寒,不容易怀孕。”
宫寒?
楚乔不太懂,询问了医生。医生把宫寒的危害大致跟她说了说,宫寒容易造成不孕,即便怀孕也很容易流产。
医生瞥了眼楚乔清瘦的脸,不禁蹙眉道:“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爱美乱减肥,快速减肥最伤害身体。”
楚乔手指紧张的扣在一起,问道:“医生,我……我还能怀孕吗?”
“几率很小。”医生抿起唇,见她脸色煞白,又道:“先吃药调整一段时间吧,看看效果怎么样?”
楚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她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回荡的都是范培仪昨晚说过的话。
“这件小衣服,给我未来孙子留着。”
“阿拓是独子,我和奶奶还盼着呢!”
楚乔手脚麻木,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然后一点点化为冰点。
151 不能生孩子
“这件小衣服,给我未来孙子留着。”
“阿拓是独子,我和奶奶还盼着呢!”
楚乔手脚麻木,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然后一点点化为冰点。
她浑浑噩噩随着人流往上走,又回到四楼的住院部。看护出来拿东西,见到楚乔时笑着打招呼,“少奶奶,您来了。”
看护是权晏拓安排来的,称呼都按照他们那边。
楚乔艰难的抬起头,勉强挤出一抹笑,“爸爸检查完了吗?”
“检查完了。”看护手里捧着一些水果,准备去洗干净,“医生今天又给配了两种药。”
后面的话,楚乔没怎么听进去。她打开皮包,顺手将手里的检查单子塞进去,然后才推门走进病房。
“爸爸。”
楚宏笙靠在床头看报纸,听到她的声音,笑着转过头,“你啊,不要你来非要来。”
将皮包放在桌上,楚乔拉过椅子坐下,“我不放心嘛。”
“我没什么事情,”楚宏笙摘下老花镜,嘴角的笑意不减,“这些医生瞎紧张,非要让我多住一段时间。”
“你要听医生的话。”楚乔倒了杯水给他,道:“按时吃药,按时检查。”
“好。”楚宏笙喝了口水,脸上的神情温和,“为了让你安心,爸爸一定配合。”
看护很快把水果洗干净送回来,见他们父女聊天,便主动到楼下去散步。
平时楚乔都忙,有很多年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爸爸的床头,陪他聊天。以前他们父女总也说不到一起,偶尔凑上也难免吵架拌嘴。
楚乔右手握刀,手腕轻轻转动,苹果皮顺着刀刃一圈圈削掉。
“你的胳膊怎么样?”
完整的水果皮落在掌心,拉起来足有一尺长。楚乔将削皮的苹果递给父亲,道:“彻底好了。”
楚宏笙又拿起刀,将苹果一分为二递给她半个,眼神渐渐沉寂,“乔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支撑楚氏,还要来照顾我,人都累瘦了。”
“哪有?”楚乔鼓起腮帮子,笑道:“我很胖的。”
小时候楚乔确实有点胖,不似现在苗条。那时是婴儿肥,现如今确是亭亭玉立。
“时间过得真快。”楚宏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底闪过淡淡的失落,“爸爸老了,以后赋闲在家,只能给你带带孩子。”
楚乔低着头,手指紧紧掐住那半个苹果,“是啊,所以你要养好身体,给我带孩子。”
“一定。”楚宏笙轻笑出声,眼神温和。
努力维持脸上僵硬的笑,楚乔生怕被他看出破绽。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提着皮包准备离开。
“乔乔!”
楚宏笙喊她,薄唇微微耸动,“公司的事情……不要太难为自己,量力而为。”
父亲的眼里藏满无奈与怅然,楚乔看得清楚,她点点头,将病房门带上。
从四楼走下来,楚乔眼睛始终盯着脚尖。她走到楼下,下意识的转头看上去,果然见到楚宏笙站在窗口,正对她摆手。
楚乔眼眶酸酸的,同他挥挥手,然后快步走出医院。
从医院大门出来,楚乔竟如迷路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地良久,却不知道下一步路要往哪里走。
滴——
汽笛声突响,楚乔吓了一跳。
男人将车窗降下来,薄唇勾起的笑容温暖:“想什么呢?连我的车都没看见。”
权晏拓的声音近在咫尺,楚乔慌乱的抬起头,却落进他含笑的双眼中。
“上车。”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楚乔抿着唇,拉开车门坐上去。
“爸爸怎么样?”权晏拓原本就是来医院接她,没想到正好在大门口遇见。
楚乔反手把安全带扣上,回道:“气色不错。”
回去的路上,楚乔似乎懒得说话。权晏拓以为她最近操心公司的事情,并未放在心上。
开车回到别墅,权晏拓将车停好,掌心贴在楚乔的腰侧,搂着她往里走。经过游泳池的时候,他脚步微顿,薄唇覆在她的耳边,道:“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们开始游泳吧。”
楚乔瞥了眼波光粼粼的泳池,心不在焉的敷衍几句。
晚饭已经摆好,楚乔洗了手过来吃饭,权晏拓先给她盛了碗汤,放在她的手边,“趁热喝。”
他的眼神关切,楚乔抿着唇端起碗,将整碗汤都喝干净。
整顿饭,楚乔基本上没怎么说话,都是权晏拓在说,她偶尔附和一声,或者勉强笑笑。
嘴角笑的发僵,楚乔低下头,将碗筷收起来,往厨房走,“我吃饱了。”
站在厨台前,楚乔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刺耳。她挑眉看过去,目光落在男人俊逸的侧脸上,眼眶逐渐泛红。
她抬手捂着胃口,额头一阵阵冒汗冷。刚才吃的饭都堆在胃里,根本没有消化。
勉强撑着回到卧室,楚乔打开抽屉,找出两粒胃药塞进嘴巴里。她走进浴室,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站在淋浴花洒下面,有温热的水浇灌下来。
眼眶又酸又涨,楚乔觉得有泪水涌出眼眶。她咬着唇,双腿支撑的力气渐渐耗尽,整个人虚软的跌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洗好澡出来,楚乔掀开被子上床,男人上半身靠在床头,笑吟吟的看着她。他摊开的手心里托着个用黄纸折叠成的灵符。
“这是什么?”楚乔皱眉。
权晏拓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举到她的面前,笑道:“我妈给咱们求的符,说是保佑快点生孩子的。”
说话间,他掀起楚乔那边的枕头,问了问:“咱们是收下,还是丢掉?”
用力吸了吸鼻子,楚乔抬手把灵符接过来,放在她的枕头下面。
“媳妇儿,你也信这个?”权晏拓圈住的腰,将她勾到怀里,眼神好奇的盯着她看。
楚乔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微偏过头,“我不想辜负妈妈的心意。”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权晏拓俯下脸,在她脸颊亲了下。
“我困了。”楚乔转过身,背对着他躺好。
权晏拓见她头也不回的钻进被子里,剑眉轻轻蹙起。他单手撑在她的背后,俊脸的神情含着几分不悦:“你最近忙公司忙的,人都变得清心寡欲了。”
楚乔五指收紧,紧紧攥住丝被,没有开口。
见她没动静,权晏拓不死心的凑过来,却见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将床头灯关掉,翻身躺在她的身边。他箍住她的腰,稍稍用力将她纳入怀里,拥着她闭上眼睛。
楚乔最近真的很累,公司医院两边跑。权晏拓心疼她,只好忍痛放弃自己的福利。
身后的人逐渐睡着,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楚乔慢慢转过身,脸朝着他。
窗外的月光如水,宁静幽远。楚乔轻抬起手,指尖落在他菲薄的唇上,眼眶酸酸的难受。她眼睁睁盯着他的脸沉思,整夜未眠。
第二天早起,权晏拓倒是懒床了。他闭着眼睛往身边摸过去,却不想被子下面空空的,温度全无。
男人掀开眼皮,当真没看到楚乔。他披上衣服下楼,客厅没人,厨房里也没人。
“楚乔?”
权晏拓剑眉轻蹙,前后都看过,楚乔不在家。他伸手拿起电话,却见有张纸条放在茶几上。
有事,先出门。
字条上的内容简短。
权晏拓撇撇嘴,还是把电话拿起来给她拨过去。说了几句话,她的声音并无异常,他才把电话挂断。
彼时,楚乔捏着手机,侧身倚靠在窗前。她双眸紧紧盯着远处的白云,眼底的光亮全无。
楚氏的事情闹起来,连带大版面的新闻都有关季司梵。原本谦谦君子的季氏总裁,一夜间变成利欲熏心的商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总之各种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季氏的股价也随之波动。
咖啡厅里,苏黎浏览着网页,一脸愤然:“真没看出来,季司梵是这样的人?”
她喝了口咖啡,盯着对面的人,道:“幸好你当初没跟他结婚。”
楚乔手指滑过杯沿,眼神莫名。
眼见她脸上毫无表情,苏黎担忧的问她:“乔乔,你别太担心,把季司梵的本来面目暴露出来,我们大家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现在这样,苏黎也忍不住流汗。罔顾她当初把季司梵当作暗恋对象,没想到那男人如此卑鄙,玩转在她们姐妹之间,坐收渔翁之利!
哎,人真是不能貌相,当初谁能想到风度翩翩的季司梵,是这样的卑鄙的小人!
楚乔敛起心神,目光定格在苏黎脸上,“苏黎,我想让时颜重新挂牌!”
“你是想用时颜来和他斗?”苏黎很聪明,一点就透。
“对。”楚乔红唇轻抿,乌黑的眼眸一片厉色。而且她还有一个长久以来的愿望,希望她有天能把时颜这个品牌,发展到人尽皆知。
“你愿意帮我吗?”楚乔盯着她,目光恳切,“我需要一个能信赖的人。”
苏黎轻笑出声,握紧她的手,“我们的梦想从未变过。”
眼前的人是知己,是挚友。楚乔欣慰笑了笑,信心满满。
------题外话------
今天开始桂林行,更新字数少一些哈!
152 重整旗鼓
决定重整时颜,刻不容缓。
那时候把时颜卖掉剩下的钱,苏黎一分都没动过。如今拿出来,正好是时颜的启动资金。这两年,楚乔也赚到一些钱,两相加起来倒也是比不小的数目。
开业之前,还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鉴于目前的情况,所有工作都必须低调进行。楚乔左右衡量,最后决定暂时把办公地点设在外婆的老房子里。
这里周围环境不错,房子是现成的,不需要在准备什么,打开门就能用。有了之前筹建时颜的例子,楚乔一切从简,能省下来一分钱,将来也要花到刀刃上。
“怎么样?”苏黎一早赶过来,将客厅改为办公区,桌椅板凳一样不少。
楚乔特意请假半天,两人一起布置的,“差不多了。”
“乔乔,你这几天气色不好,是不是有心事啊?”苏黎手里蹭着抹布,将桌面擦拭干净,她随口一问,但楚乔脸色却发生变化。
窗台下那几盆娇艳欲滴的花儿,此时都蔫蔫的垂下头。花儿娇嫩,不及时护理很快就会枯萎。
“我就是有点累。”楚乔把花盆重新放回去,眼底的神色失落。
收拾好房间的卫生,楚乔要赶回公司。她现在不能出现任何纰漏,绝对不能让季司梵抓住任何把柄。
楚乔将房子的钥匙配出来一套给苏黎,方便她随时进出。
苏黎也要出门采购东西,还有一些最基本的办公用品需要。她先开车把楚乔送回公司,然后才去买东西。
公司里并没有异常情况,收购案暂时压后,总算平息掉先前的风波。楚乔恪尽职守,不放过的细节,绝对用心斟酌。
下班时间,权晏拓准时来接她。她扣好安全带,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道:“以后还是让我自己开车吧。”
“嗯?”男人双手握住方向盘,挑眉瞥着她。
楚乔见到他紧蹙的眉头,识相的闭上嘴,当作没说。
她的态度转变的还算快,权晏拓并没生气,腾出一只手将她五指纳入掌心,轻轻攥紧。她指尖的温度偏寒,男人轻握的力度重了重。
楚乔转过头,眼睛盯着车窗外掠过的斑斓霓虹灯,心底的滋味复杂。
晚饭准备的清淡,楚乔吃的不算多。权晏拓扫了眼与平时不一样的菜谱,剑眉紧蹙:“怎么你不爱吃辣了?”
“嗯。”楚乔低着头应了声,道:“我在吃中药,要忌口。”
权晏拓没多说,他吃饭虽然挑嘴,但总要配合她。
用过晚饭,楚乔带着塑胶手套,站在水池前洗碗。她微微垂着头,动作认真,只是目光发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权晏拓倚在门边,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的侧脸,深邃的目光轻轻眯起。
洗好碗筷,楚乔放在架上沥干水,又把放在冰箱里的中药拿出来,倒在白瓷碗里,放进微波炉加热。
楚乔站在边上,眼睛盯着微波炉亮起的光,脸上的神情蓦然。
叮——
中药加热好,楚乔把碗端出来,紧紧握在手里。白瓷碗里的汤汁浓黑,飘散着浓郁的药味,那味道很不好闻,透着苦涩。
“苦不苦?”腰间落下一双温热的手掌,男人熟悉的温度靠近。楚乔端着碗,眼角的神情沉了沉,五指收的更紧。
权晏拓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胃上,蹙眉道:“你的胃病也可以吃西药的,不一定要喝这种东西。”
楚乔没有说话,端起碗送到嘴边,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一滴不剩的喝干净,“中药效果好,我不怕苦。”
男人笑着转过她的脸,揶揄道:“不怕苦了吗?以前是谁碰到苦的就皱眉,连苦瓜都不吃。”
“我现在不怕了。”楚乔把碗洗干净,低着头从他身边经过,径直回到卧室。
最近这些日子,她情绪都不太好,每天失失落落的,看不出在想什么。权晏拓跟着她回房,左右试探半天,她都没有多说半个字。
隔天楚宏笙有个大的检查,需要检查的项目很多,医生要求家属陪同。早上起来,权晏拓开车带着楚乔去医院。
楚乔陪着父亲去三楼的检查室,权晏拓没法跟进去,只能在走廊等着。
他接了几个电话回来,就听到有人喊他:“阿拓。”
权晏拓挑眉,只见对面站着的人眼眶泛红,不是别人,正是夏嫣然。
“你怎么在这儿?”看到她站在检查室外,权晏拓抿起唇,问道。
夏嫣然眼神发暗,转头看向里面的检查室,语气透着哭意,“妈妈检查出有肿瘤,今天来排查是良性还是……恶性。”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目光闪了闪,薄唇轻轻抿起。
楚乔扶着父亲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权晏拓站在夏嫣然面前,两人都低着头,而男人的手在她肩头轻拍。
“那是谁?”楚宏笙见到那边的人,随口问了句。
楚乔收回目光,嘴角抿起,“没什么,一个朋友。”
见到他们出来,权晏拓转身回来,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异常。
夏嫣然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轻轻咬住唇,眼底的黯然越深。
回到病房,楚乔把父亲安顿好就陪着他聊天,直到吃过晚饭,才从医院离开。
开车回去的路上,楚乔一句话都没有。权晏拓盯着她抿起的红唇,内敛的双眸闪过一抹精光。
黑色悍马停进车库,楚乔先下车,打开家门进屋。
权晏拓后面紧跟着进来,反手扣住她的手腕问:“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楚乔低着头,语气平静。
她的语气不悦,权晏拓笑了笑,急忙解释道:“夏嫣然她妈妈生病了,我问了问情况,帮着给她们找个医生。”
“随便你。”楚乔拂开他的手,错身就要上楼。
权晏拓一把扼住她的手腕,脸色沉下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楚乔仰起头,乌黑的翦瞳盯着他,道:“你关心初恋,我不会阻止的。”
男人深邃的眸子倏然阴霾,他抿起唇,突然发火,“楚乔,你用的着为这点儿小事生气吗?”
“我生气了吗?”
楚乔反问他,而后低低笑道:“你说对了,我就生气了!”
“无理取闹!”权晏拓沉着脸,口气不善。
楚乔乌黑的翦瞳滑过他的脸,“无理取闹是女人的权利!”
“楚、乔!”
权晏拓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心底的怒火高涨。平时楚乔挺大度的,好端端吃哪门子飞醋!
楚乔也不想和他吵,转身上楼回到客卧,将房门反手关上。她倒在床上,心头一片酸涩。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这样,可今天看到他和夏嫣然站在一起,忽然就嫉妒起来。
也许因为太害怕失去,所以才会如此不安焦燥。
自从结婚后,他们两人还是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分房睡。楚乔头昏脑胀的起床,来到楼下就觉得不对劲,家里空荡荡的没人。
茶几上有张字条,上面的字迹熟悉。楚乔看过内容后,抿着唇将纸条丢掉。
他生气了,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出差。
傍晚,蔡阿姨将晚饭煮好,走到卧室门前,道:“太太吃饭了。”
楚乐媛打开门出来,脸色依旧苍白。
拉开椅子坐下,她盯着桌上的饭菜,一口也不想吃,但想到那天季司梵威胁她的话,又不得不拿起筷子,勉强下咽。
“太太,你的伤口怎么样?”蔡阿姨看看她的手腕,只能看到一道粉红色的疤痕。
楚乐媛扫了眼,语气很淡:“没事。”
“要按时涂药,要不然会留疤的。”
留疤?
楚乐媛轻笑,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这道疤痕,永远都不可能抹去。
不久季司梵回来,蔡阿姨见他回来便收拾东西离开。
“去试试。”季司梵指了指桌上的盒子,吩咐对面的人。
楚乐媛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如同牵线木偶般按照他的指令去做。她把礼服穿上身,漠然的打开门走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还不错。”季司梵点点头,目光从她脸上搜寻而过,“周末有个慈善晚会,你跟我一起出席。别说我没警告你,不许出任何差错!”
楚乐媛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一个字都没有。
随后,季司梵从盒子里拿起一副黑色长手套递给她,道:“别忘了带上这个。”
楚乐媛空洞的目光眨了眨,缓缓伸手接过去。她盯着那副手套,心底止不住的嘲笑。
这副手套可以遮住她手腕那道丑陋的疤痕,可并不代表季司梵做过的那些卑鄙事情,就能被遮掩过去。
“我想出门。”楚乐媛突然出声,声音艰涩。
季司梵眯了眯眸子,道:“这要看你的表现,如果慈善晚会不出差错,你就能出门。”
这算是要挟吗?
楚乐媛抿着唇,握紧掌心中的黑色手套,转身回到卧室。她把房门轻轻合上,泛起湿痕的眼睛酸涩。
如今她才是有家不能回,被囚禁在这座牢笼中,看不到希望。
也不知道爸爸怎么样了?这么久过去,她都没有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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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宴会
章节名:153宴会
聿沣市最大的慈善拍卖晚会,几乎囊括所有商业巨子,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想着来露露脸,博得一个好名声。
全市最豪华的酒店,顶层的宴会厅被包场。
各种豪车络绎不绝的出现在酒店门外,灯光耀眼,气氛火热。
既然是慈善晚会,自然少不了新闻界。大批记者被安置在一个区域,专供拍照与新闻播报,等到拍卖会结束,才是记者们的采访时间。
这样安排,避免现场混乱,同时也能起到宣传作用。
权晏拓出差不在家,楚乔一个人来参加。她习惯穿黑色晚礼服,能够衬出她冷然的气质。
会场入口一阵骚动,季司梵协同娇妻双双入场,引来不小的轰动。
先前楚乐媛大手笔将她名下的股权转让给丈夫,早已掀起不少谣传。如今大家看到他们夫妻两人手挽手出现,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不少记者的闪光灯对准楚乐媛,她抿着唇,并无一丝笑意。
季司梵瞥着她的脸,剑眉紧蹙。他低下头,在她耳边道:“你最好是笑,要不然别想出门。”
几乎他的话音刚落,楚乐媛紧闭的嘴角便勾起。虽然僵硬,但确实是在笑!
人群中,楚乔一袭黑色晚礼服醒目。楚乐媛目光停在她的身上,恰好与她的目光相遇。
看到她的神情还算不错,楚乐媛不禁松了口气,爸爸应该不是很严重。
今晚的拍卖会,自然是要有人出风头的。
随着一件件拍品被摆上台,下面的举牌叫价也越加激励。陆续有不少人把喜欢的东西拍走。
压轴的物件,是一个明清的青花瓷瓶,价值不菲。底价已经很高,不少人只看,但并不出手,观望的居多。
楚乔挑眉看过去,与她预料中的一样,季司梵势必要拿下,出价完全不给任何人留余地。
拍卖会结束,今晚拔得头筹的人,自然属季司梵。他穿着黑色西装,娇妻在侧,两人恩爱有加的登台致辞。
楚乔站在台下,盯着楚乐媛呆滞的眼神,目光动了动。
那些骗人的恶心话,她一句也不想听,转身走去阳台乘凉。
楼下花园里,似乎有人在争吵。楚乔狐疑的望过去,却见冯天真提着裙摆,一张俏脸气的煞白。
“池越,我的事情你少管!”
“废话,难道让我看你上当受骗啊?”
冯天真抿着唇,心里不禁冷笑。要说上当受骗,她从他身上受的骗还少吗?这时候装什么好人?!
她扭头就走,不想继续搭理他。
“冯天真!”池越拉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眼睛长哪里了?那个蒋少恒就花花公子一个,你看不出来啊你!白痴!”
靠!
冯天真怒极,气的全身直哆嗦,“你才白痴!他是不是花花公子,跟你有关系吗?就算他是,那又怎么样,我就喜欢他!”
一把狠狠推开他,冯天真提着裙摆,快步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
池越冲着她的背影喊,但她越走越快,压根没有回头的意思。
“妈的,这死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池越脸色阴沉,瞪着她远去的身影皱眉。
楚乔默不作声,嘴角淡淡滑过一抹笑。
宴会厅中亮起一片叫好的掌声,她回头望过去,只见季司梵被包围在人群中。大家纷纷称赞他乐善好施,年轻有为,各种阿谀奉承的话语不断。
楚乔轻蔑的笑了笑,眼角闪过厉色。季司梵演戏的功夫倒是不赖,他想以此挽回名声,只为更快能够把楚氏并入季氏旗下。
她所剩下的时间不多,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与他对抗。
晚宴结束后,司机将楚乔送回别墅。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
楚乔洗过澡坐在沙发里,不想躺在卧室的床上。那个地方萦绕着权晏拓的气息,满满的都是,她的心空洞的难受。
手机握在掌心,楚乔来来回回几次滑开屏幕,但都强迫自己不能打电话。她想听听他的声音,跟他说一句,老公对不起。
她不能。
却又好想好想。
躺在柔软的沙发里,楚乔困意全无,她咬着唇,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
拍卖会那天,池越的态度恶劣,过后他自己想想有些过意不去,下班后便开车来到冯天真家外。
他把车停在路边,还没熄火就见到别墅的花园里,站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神态亲昵。
池越偏过头,目光落在冯天真嘴角的笑容上,深邃的眸子闪了闪。
碰——
远处一声响,巨大的烟花腾空,绽放的火光迷人。
“哇!”
冯天真拍手叫好,笑声悦耳,“少恒哥,这烟花好漂亮啊。”
蒋少恒抬手揉揉她的头,俊脸的笑容温和,“喜欢吗?”
“嗯。”冯天真点点头,眼底的笑容明艳。
她仰起头,盯着那渲染出来的满天星火,勾起的唇角一点点垂下来。曾经也有个人说过,要给她放烟火看,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心死的那刻,也没有等到。
其实是她傻,那不过是他哄女孩子的手段而已。人家压根就没记住,她却傻傻的等了那么久,等的那么专心。
池越坐在车里,瞪着不远处那两个人,慢慢夹起一根烟,抵在唇边点燃。深吸一口气,他抿着唇,眼底的神情凛然。
原来是喜欢烟花啊,爷还以为是多难的东西?早说嘛!
两天后,用过晚饭不久。冯天真接到池越的电话。
“出来。”
“有事?”
“我在你家外面,快点出来。”
冯天真听着挂断的电话,不情不愿穿鞋下地,套上件长款t恤走到大门外。
“干吗?”见到他出现,冯天真不怎么高兴,语气生疏。
池越睨着她紧蹙的眉头,总算说了句应该说的话,“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冯天真撇撇嘴,不想继续计较。
可她这口气还没彻底顺下去,就听池越又开口,“不过冯天真你眼光真差,那个蒋少恒真是不怎么样!”
跟这种人,简直没法沟通。
冯天真沉下脸,转身欲走,却被男人一把扼住手腕。
砰砰砰——
周围响起爆炸声,冯天真下意识的抱住脑袋,往安全的地方躲。可她脚步还没站稳,就见天空腾起一片巨大的亮光。
那火树银花的绚烂,迷人眼球。
砰砰砰——
紧接着又是一串响动,冯天真这才发觉,沿着她家大门外,紧密码放着长长一排的烟花,那长度足有五米远。
天空一次次被烟火点亮,晃得人眼迷离。
从小到大,冯天真还没见过有人这么放焰火的,不禁后背溢出冷汗。这种动静,也就池越整的出来!
“你有病啊!”
冯天真沉着脸,气不过的吼他,“不过年不过节,你放这么多烟火干吗?”
“不是你喜欢吗?”池越剑眉紧蹙,好好的发什么脾气?这女人真的哄不得!
闻言,冯天真眼底的神情暗了暗,她瞥着那些还没燃放完的烟火,冷冷笑道:“晚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她转过身,咬着唇跑回家。
池越怔了怔,俊脸彻底恼怒。怎么就不喜欢了?那天蒋少恒给她放,她不是乐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又说不喜欢了?!
莫名其妙。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烟花点燃,周围邻居有人忍不住开窗,骂道:“神经病啊,大晚上不睡觉,搞什么东西!”
别墅的二楼窗口,冯天真站在窗帘后面,望着满天的烟花,眼眶渐渐湿润。
这场烟花,她等了那么久,可惜终究是来的太晚。
睡到半夜,楚乔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压着她。她挣扎的动了动,却觉得那气息越来越近。
是他的气息,熟悉到让她心疼。
“老公……”
楚乔闭着眼睛,低哑的喊她。她做梦了吗?梦见他回来。
男人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下来,一下下亲在她的嘴角。蓦然间,他用力咬了去,语气狠厉:“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耳边的声音真切,楚乔不敢睁眼,只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对不起!”
老公对不起,我舍不得你。
权晏拓阴沉几天的俊脸终于放晴,他伸手抱在蜷缩在沙发里的人,快步往楼上走。
低头瞥着靠在他怀里的人,权晏拓薄唇微扬,心想以后适当的教训她,还是有必要的。可出差几天没见她,思念如海潮般,将他淹没。
第二天,楚乔从男人的怀里睁开眼睛。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头紧了紧。
他的怀抱温暖,又踏实,楚乔忍不住贪恋。
轻轻翻了个身,楚乔想先去准备早餐,他昨天半夜才回家,等下醒来肯定会饿。可她一动,身边的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掌心立刻收拢。
他的霸道依旧,楚乔无奈,也不敢挣扎,想让他多睡一会儿。无意中伸手摸到放在枕头下面的那个求子灵符,她明亮的双眸暗了暗。
权晏拓是家里的独子,全家人的期望都在她的肚子上。如果她真的不能生孩子,那她要怎么面对满怀期望的全家人,怎么面对她爱的人?!
154 恨他,恨与他有关的一切
章节名:154恨他,恨与他有关的一切
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难得闹中取静。
窗外的阳光温暖,楚乐媛拉开窗帘,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目光虚无的望着前方的某一个点。
落地窗的玻璃透明,她微微低下头,脚下踩着的是十二层的高度。如果打开窗,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
楚乐媛闭了闭眼睛,她没勇气跳下去,害怕被摔成血肉模糊的样子。幻想着那副画面,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嘴巴跑到浴室。
扶着盥洗台,楚乐媛一个劲的干呕。但她胃里空虚,吐不出什么。
洗了把脸,她换件衣服,拉开卧室的门出去。
蔡阿姨已经把早餐准备好,见到她笑道:“太太,你起来了。”
楚乐媛抿着唇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她随手端起一杯牛奶,脑子里在寻思别的事情。
蔡阿姨走进卧室收拾,很快的功夫手里提着一件晚礼服出来,问她:“太太,这裙子要干洗吗?”
扫了眼她手里的裙子,楚乐媛抿着唇,面无表情,道:“丢掉。”
“啊?”蔡阿姨惊诧,用手摸了摸长裙的衣料,“这么好的料子,丢掉多可惜!”
楚乐媛蹙起眉,语气忍不住上扬,“我说丢掉!”
她的神情瞬间阴沉,蔡阿姨抿起唇,不情不愿的走到垃圾桶,把手里的衣服塞进去。
用过早餐,楚乐媛让蔡阿姨把门外的两个保镖叫进来,“我要出门。”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拿起手机给季司梵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保镖走到窗边讲话。须臾,他折身回来,将手机递过去,“太太,先生的电话。”
“你要出去?”
“对!”
楚乐媛捧着手机,眼神落在窗外,“你答应过的。”
顿了下,她嘴角轻抿,“还是你又打算骗我?”
电话那边,季司梵内敛的目光动了动,道:“把电话给他们。”
楚乐媛扬起手,将手机丢给那两个人,径自起身回到卧室换衣服去。
黑色轿车驶出小区,保镖坐在前排,随时跟随。
楚乐媛靠着后座,眼睛盯着车窗外,脸上的神情漠然。
“太太,您要去哪里?”
“医院。”
保镖似乎犹豫了下,但还是让司机把车朝着医院驶去。
车子经过超市的时候,楚乐媛让司机停车,保镖陪着她进去买东西。随后车一路开进医院。
楚乐媛提着东西来到前台询问,按照指示找到病房。病房的门半开着,楚宏笙站在窗前,不知道看到什么,双手背在身后嘴角笑咪咪的。
爸爸……
楚乐媛无声的张口,喉咙里卡着的声音发不出来。她半靠在门外,眼睛紧紧盯着里面的人,目光不敢有片刻的移动。
楚宏笙的气色不算苍白,精神也还好,应该是恢复的不错。
有人走过来,楚乐媛下意识的转过身错开。看护扫了她一眼,还以为是找错病房的,并没多问。
“楚先生,我们去检查。”看护走进病房,准备带楚宏笙去检查。
楚乐媛慌忙倒退到角落,将身体掩藏在暗处。她看着父亲从病房出来,随同看护下了楼,去楼下检查身体。
须臾,她提着东西走到护士站,把手里的水果放下,“护士小姐,麻烦你把东西交给26床的病人。”
护士挑眉看了看她,道:“26床去检查很快就能回来,你不要等等吗?”
楚乐媛低下头,手指紧扣,“不等了。”
她提着包迈步,却听后面护士问她,“你留个名字啊,我还要跟病人交代。”
“你就说是朋友吧。”楚乐媛并未转头,目光黯淡:“谢谢了。”
她从楼下往下走,因为闻到消毒水的味道,捂着鼻子蹲在一边,不住的干呕。
半响,楚乐媛扶着墙壁站起身,全身虚弱的下楼。坐进车里,她苍白的脸色才缓和一些,上半身靠着椅背不住的喘大气。
司机将车发动,沿着原路返回。楚乐媛轻轻合上眼睛,想起父亲消瘦的背影,整颗心都跟着收紧,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倏地,她想到什么,猛然间睁开眼睛,“停车。”
看到路边一家药店,楚乐媛吩咐司机停车,道:“我有些不舒服,要去买点药。”
保镖依旧跟着她下车,寸步不离。
站在柜台前,楚乐媛一个个柜台看过去,直到眼睛扫到什么后,下意识的挡在保镖身前。她随手指了几种感冒药,紧张的声音发颤:“我还要这个。”
药店的阿姨见她身后还跟着男人,立刻心领神会,动作麻利的把验孕棒拿出来,混在那些药盒里。
结帐出来,楚乐媛脸色平静的坐车回家。
保镖将她送回家,沿路都没发觉异常,着实给季司梵汇报。
楚乐媛回到卧室,将房门关上后,又把浴室的门锁上。她把带进来的验孕棒拆开,按照说明自己检验了下。
盥洗台前,她眼睛死死盯着逐渐显示出来的两道红杠,脸色瞬间煞白。
吃晚餐的时候,楚乐媛主动坐在桌前,等着季司梵回来吃饭。
季司梵洗过手坐下,挑眉扫了她一眼,眼底闪过淡淡的惊诧。她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难道见到楚宏笙没事开心成这样?
手中的筷子轻轻握起,楚乐媛抿着唇,道:“以后我出门,只要司机送我就行,不要让保镖监视我了,我不会逃跑的。”
说话间,她扫了眼门边,“邻居总是看到那两个人,也会起疑心的。”
季司梵剑眉紧蹙,轻眯着眸子,问她:“你想耍什么花样?”
“我能耍什么?”楚乐媛笑问,眼底的神情轻蔑,“你手里有那么多把柄,我会听话的。”
顿了下,她补充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我去医院看看爸爸。”
季司梵挑眉盯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搜罗一圈,并没发觉不对劲。他端起碗吃饭,没有再开口,楚乐媛知道,他是默许了。
敛下眉,楚乐媛掌心轻轻落在小腹上,眼角有些湿润。当初她想要一个孩子,可现在,她恨这个孩子!
她恨他,恨与他有关的一切。
楚乔接到婆婆的电话很意外,不过听着电话里的语气,她隐隐意识到不好。
茶楼里,环境优雅。
紫砂壶冲泡的茶汤,味道浓郁。楚乔盯着范培仪的脸色,问道:“妈,您找我有事?”
“你去医院检查了?”范培仪也不想藏着掖着,直接问。
楚乔惊诧,不解的看向她。
“王阿姨也是咱们大院的,见过你两次,对你有些印象。”范培仪抿着唇,开口解惑。
大院里的老邻居很多,楚乔压根记不清。她咬着唇,心想还真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你这个毛病要慢慢调养才行。”范培仪再开口,语气已经不如从前。
楚乔听的出来,她话里的担忧。
捧着手里的茶碗,范培仪抿着唇,眼神黯然道:“哎,咱们院里张伯伯家里的儿媳妇也这毛病,调养了七八年都没见起色,张伯母去世的时候也没见着孙子。”
她也许说着无意,可楚乔听在耳朵里,整颗心都跟着收紧。
“我知道一个老中医治这方面的病很有本事,已经约好三天后去见,你能腾出时间吗?”范培仪把主要来的原因道出。
楚乔看了看日子,道:“可以,我提前安排好。”
气氛有些尴尬,楚乔突然间又找不到话题跟她沟通。这种间隙,无形当中在她们之间蔓延。
出了茶楼,楚乔送她上车。范培仪犹豫了下,叮嘱道:“这事情先别告诉阿拓,你知道他的脾气。”
楚乔抿起唇,“我明白。”
随后,范培仪坐上车,很快离去。
三天后,楚乔用过午饭便借故出来。范培仪让司机来接她,陪同她一起去看病。
老中医的号很难挂,范培仪之前是托了人才搞到的。
楚乔坐在椅子里,五指紧张的蜷缩起来。老中医细细给她把脉,逐渐眉头紧锁,“这毛病有些年头了,现在开始调养已经不是最佳时机。”
“王大夫,您的意思是说?”范培仪站在边上,紧张的脸色泛白。
老医生看着楚乔年轻的脸,不禁蹙眉,拿起笔开方子,同时劝慰道:“先吃阵子药看看吧,你们别太心急了。孩子这种事情也要看缘分,如果不行,现在领养孩子的也很多嘛!”
范培仪双眸一震,脸色大变。
楚乔咬着唇,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
走出医院大门,范培仪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楚乔跟在她的身后,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这件事不能告诉奶奶,”范培仪抿唇,眼眶渐渐泛红,“前几天她还问我,你们是不是应该生个孩子了。”
楚乔如鲠在喉,难受的憋气。
“妈……”楚乔卯足一口气,但又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个老中医是范培仪亲自找的,必然是权威级别的医生,他的话等于判了楚乔死刑。
望着范培仪含泪坐进车里,楚乔咬着唇,心底一片凄然。如果她真的不能生孩子,那权家人要怎么接受?!
为什么,老天要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155 意外晕倒
最近这些日子,每到晚上吃饭,权晏拓都会闻到浓浓的药味。他皱着鼻子,指着那黑乎乎的东西,问:“媳妇儿,你喝这东西不苦吗?”
楚乔双手捧着白瓷碗,很认真的喝药,轻轻摇了摇头。
苦?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怕苦。
眼见她捧着碗筷去厨房,权晏拓用手指沾了下她碗底剩的残汁,放进嘴巴里尝尝。
“呸——”
男人偏过脸,吐吐舌头,叫道:“水,水。”
楚乔吓了一跳,忙的端着水跑出来,“怎么了?”
权晏拓仰头把整杯水都灌下,厉声道:“靠,苦死我了,这什么鬼东西!”
回头扫了眼药碗,楚乔抿着唇,呵斥他:“这些东西你不要乱碰。”说话间,她赶快把药碗拿走,清洗干净。
权晏拓缓过来后,起身走到她的身后,他掌心落在她的腰侧,“这些药,是不是我妈给你的?”
楚乔一惊,手指握着碗边,不断收紧。
“我妈说你身体虚,要调整一段时间。”权晏拓低下头,尖锐的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嘴角的笑容温柔。
楚乔紧提起来的心,慢慢放回去。
“媳妇儿,你别这么死心眼,”权晏拓跟着她动,她往前一步,他就跟着靠近一步,“反正我妈也不在这儿,那些东西你可以不喝。”
“不要。”楚乔摇摇头,语气哽咽道:“我一定要喝。”
“哎哟!”权晏拓抬起她的脸,见她眼眶发红,笑道:“是不是我妈,给你生孩子的压力了?”
楚乔敛下眉,喉间酸涩。
“没事,”权晏拓笑着耸耸肩,一副开玩笑的口吻,“下次她再逼你,你就告诉她是我有毛病!”
“不许胡说!”
楚乔伸手捂住他的嘴,语气不悦。
轻轻握住她的手,权晏拓眼神温柔,黑曜石般的双眸闪闪发亮,“我知道你最近忙着楚氏的事情,所以咱们不着急。我们还年轻,过两年再生也一样。”
抬手环住他的腰,楚乔将脸贴在他的心口,眼前凝聚起一片氤氲。
今晚的天气不知怎的,突然阴沉起来,乌云遮月。
酒店的套房中亮着一盏台灯,季蕴坐在宽大的书房里,面前摆着一张照片。
照片其中的一个女子,留着齐腰的乌黑长发,那双明亮的眼眸犹如繁星。她笑起来,两颊边有浅浅的梨涡。
小乔。
季蕴不禁在心底默念,转眼过去二十多年,她已经离开这么久了。
手腕中佩戴的那块表,这些年几乎都不离他身。他每次轻抚着表盘,似乎都能听到她明媚的笑声,还有他们初次见面的情形。
“今天经济系有考试,你怎么不戴表?”
“诺,我把这块给你。”
乔婉笑着摘下自己手腕上的表,递给他,“你将就着戴吧,不用还我。”
随后她和同学们一起跑走,再也没有回头。
那是季蕴第一次见到乔婉,她是美院的学生,他是财院的学生,两所学校距离很近。
他很早前就听说过乔婉,家世好,人也长得漂亮,才华横溢,是多少男孩子心目中的女神。最难得,她平易近人,喜欢帮助同学,见到谁有困难都愿意出手。
也许她今天送给自己一块手表,对她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可就是这块手表,却改变了季蕴一生的全部轨迹。
但那时候的他,根本配不上乔婉,也没勇气去追求她。只能默默的关注她,默默的爱着她。
原本以为,那个娶走她的男人应该让她幸福,可为什么要让她伤心难过?
再次相遇,季蕴觉得那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他不停的给乔婉写信,终于等到她的回信,能够在信里看到她倾诉自己的烦闷与失落。
季蕴愤然的想,那男人真可恨,娶了她又让她伤心,该死!
终于他鼓足勇气给她写信,想要带她离开这里。意料之外的是,她答应下来。
那一刻,季蕴的心简直都飞起来。可他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乔婉,他终于按耐不住去找她,等到的却是她的死讯。
啪——
季蕴将手里紧握的烟斗折断,她目光泛起寒意,薄唇紧抿。
所有与当年相关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
时颜筹建的基本工作都是苏黎在跑,楚乔白天要盯着公司,晚上才能腾出一些时间与她一起忙,两个人张罗的有声有色。
权晏拓接上她回家,见她连扣上安全带的力气都没有。他剑眉紧蹙,道:“用的着这么拼命吗?”
“没办法。”楚乔抬手揉揉头,道:“时颜还有半个月就要挂牌,不少东西还没准备。”
马上要过路口,楚乔看了眼时间,道:“去趟医院吧。”
这几天忙,她都没有时间去看父亲。
权晏拓手里的方向盘并没转向,直接朝着家的方向开,“明天再去,医院里有看护,爸爸他没事的。”
“可我不放心……”楚乔争取着,见他脸色沉下来,不得已才闭嘴。
回到家洗个澡,楚乔还没等到吃饭,人就倒在沙发里睡着了。权晏拓皱眉叹息,拦腰将她抱起来,回到楼上卧室。
她最近很累,公司的事情要操心,时颜的事情也要准备。最重要的是,她每天总是情绪低落,似乎有什么事情被她刻意隐瞒着。
权晏拓皱眉,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他琢磨着,是不是要亲自动手,看看季司梵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药?
第二天早起,楚乔的精神还是不太好。她早饭没吃几口,总是觉得心神难安。
给看护打了个电话,说是楚宏笙刚起来,正要吃早饭。
楚乔勉强吃过东西,心里却还是想要去趟医院。
“我送你。”
她心神不宁一个早上,权晏拓瞥着嘴,牵着她的手上车。两人开车离开别墅,朝着医院而去。
早上起来,医院里没什么人。看护提着袋子去买早点,楚宏笙习惯性的坐在床边看报纸。
扣扣扣——
大门响,楚宏笙以为是女儿,却在看清门外的人后,脸色一沉,“是你?”
季蕴礼貌的笑了笑,问道:“可以进来吗?”
楚宏笙抿着唇,眼见他径自坐在对面。
“气色看起来不错。”季蕴望着对面的人,笑道。
自从楚氏出事,楚宏笙就对季家父子痛恨,“你来干什么?”
季蕴轻笑,眼神扫了扫周围,并没见到其他人,“怎么说我们也算亲家,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何必这么生疏。”
“不敢。”楚宏笙冷冷一笑,道:“楚乐媛已经不是我的女儿,我也没这个福气跟你们做亲家。”
“是吗?”
季蕴不以为意的耸耸肩,锐利的双眸直射过去,“既然这样,那她的死活,你也不会关心了吧?”
“你想说什么?”楚宏笙厉目,含怒的瞪着他。
季蕴上半身靠在椅子里,嘴角的笑意凛然,“其实这件事情不能怪司梵,是你女儿上赶着把股权交出来的,我们也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楚宏笙抿着唇,气的脸色煞白。
半响,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楚宏笙面前,道:“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其实司梵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他是我收养的孩子。这么多年下来,为的就是今天!”
“什么?”
楚宏笙惊愕,目光一阵收缩。
当初他为两个女儿的婚事筹谋过,第一他选中的是权家,为其根基稳固。其次,他想要选个后起的家族,那样楚氏就不会被压在下面。
他有心让楚乔嫁入权家,把她和季司梵有意拆开,可谁知道小女儿又一门心思栽进去。
原本对季司梵这个人,他心存几分顾虑,但这两年他为人处事都很本分,他也就渐渐放下戒备。但没想到一时疏忽,还是造成大错!
“想知道原因吗?”
季蕴站在他的面前,忽然开口。
楚宏笙挑眉盯着他,只见他慢慢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那块手表。
“这个……”楚宏笙一惊,整颗心揪起来。这块手表是当初他送给乔婉的,不过后来问她,她只说送给同学,他并没放在心上。
可这块手表,怎么会带在季蕴的手腕上?
蓦然间,他心尖沉下去,揪住季蕴的衣领,吼道:“原来是你?当初给乔婉写信的那个男人,是你?”
“哈哈哈——”
季蕴扬声大笑,道:“你才知道吗?可惜太晚了!”
他沉着脸,语气阴霾,“我要把楚氏毁掉,把你们所有人都毁掉!”
“你——”
楚宏笙转头想要喊人,可没走几步,整个人便突然倒地。
一大清早起来,楚乐媛换好衣服,坐在餐厅的椅子里。她扫了眼桌上的早餐,秀眉轻轻蹙起,“阿姨,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
蔡阿姨愣了愣,惊诧的望着她。太太一直都吃西式早餐,从没听她说过想吃这东西。
“我就是想吃。”楚乐媛低低一笑,道:“特别馋。”
“那我去做。”蔡阿姨回过神来,转身走进厨房。这东西倒是不复杂,材料都是现成的,下锅就能煮熟。
楚乐媛将面前的牛奶推开,她低下头,掌心贴在小腹上,眼神黯淡。这个愿望,算是满足她肚子里那个即将逝去的小生命。
眼眶到底还是红了,涨涨的难受。
很快的功夫,蔡阿姨把西红柿鸡蛋面端出来,随后就去收拾厨房。楚乔握着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她咀嚼的动作很慢,每一口都吃的很小心。
这碗面她全都吃光,食欲很好,也没有反胃。
司机开车将她送到医院,楚乐媛按照前几天刻意安排出来的假象,走进住院部,然后再从后面的小楼梯转到前面大厅。
她挂了号,来到二楼妇产科。
流产手术司空见惯,她穿着无菌服躺在手术床上,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你怀孕多久了?”带着口罩的医生问她,试图缓解她的惧怕。
楚乐媛咬着唇,道:“八周。”
“这时做痛苦小,别太紧张。”医生的话不含任何感情,就事论事。
胸口压抑着一团气,楚乐媛眼睛眨了眨,问道:“医生,宝宝有心跳了吗?”
医生偏过头盯着她,见她犹豫未决的模样,伸手把胎心检测器打开,把检测到的胎心放大给她听。
咚咚——
“宝宝情况挺好的,如果可以,最好不要流产。”医生盯着b超图像,试着挽留。
那一阵阵犹如火车行驶的动静就是宝宝的心跳声,楚乐媛整颗心紧缩,眼角湿润。
楚乔提着皮包,快步往病房赶。权晏拓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
还没走到病房,就听有人高喊:“医生,医生快来啊!”
楚乔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往病房跑。看护跌跌撞撞跑出来,迎面撞上楚乔。
“怎么了?”楚乔看到她脸色的苍白,心底立刻一揪。
看护神色慌张,道:“楚先生,晕倒了。”
“爸爸!”
楚乔越过她往里看,立刻跑过去。权晏拓急忙转身去找医生,周围有些混乱。
斜对面,楚乐媛捂着嘴站在盆栽后面,眼里满是惊惧。她本来想转回来看看父亲,却不想见到他被人抬进手术室。
楚宏笙昏迷不醒被推进手术室,看护吓得站在门外,一个劲的抹眼泪,“我就是出去买个早点,临走前楚先生还好好的,还跟我说他要喝豆浆,这才多少功夫啊,怎么突然人就晕倒了。”
楚乔抿着唇,神情愤怒,“我把爸爸交给你,不是让你去买豆浆的,你为什么不好好守着他?!”
 
156 分居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楚乔脑袋靠着墙,身体里的所有力气,似乎都在这刻被抽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红灯终于熄灭。
手术室大门打开的那刻,楚乔起身跑过去,见到医生神色匆匆。
“我爸爸怎么样?”楚乔心慌的问,出口的声音发抖。
权晏拓下意识圈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人怎么样?”
医生看了看他们,脸色凝重,“出血面积较大,压迫多处神经,人还没过危险期,深度昏迷。”
“深度昏迷?”楚乔白着脸,拔高声音问。
“对!”医生摘下口罩,无奈道:“血块压迫神经,病人无法苏醒。”
无法苏醒。
楚乔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跌倒,幸好身边的人环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扣在怀里。
男人剑眉紧蹙,俊脸的神情沉下来,“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医生摇摇头,如实道:“这个不好说,而且就算病人醒过来,肯定也会有其他后遗症。这一点,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楚乔紧紧咬着唇,眼前的视线一片朦胧。
医生叮嘱护士要将病人送进加护病房,随后让病人家属一起去办公室有些事情需要交代。权晏拓拉着楚乔,带着她走开。
护士把病人推进加护病房,而后又出去准备其他东西。趁着这个空子,一直躲在角落的人快速闪进病房里。
楚乐媛站在病床边,整张脸苍白如纸。她眼睛盯着楚宏笙的脸,哭道:“爸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娇娇啊!”
楚宏笙的手发冷,身上插着各种检测仪器,滴答声刺耳。他紧闭的眼睛,苍白毫无血色的唇,都深深刺激着楚乐媛的神经。
早上她来的时候,从住院部转过见到父亲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会变成这样?
她流着泪,心在不断收紧。
楚乔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脑袋里嗡嗡的响。医生说的话不外乎那些,让他们家属做好思想准备,也许病人不能脱离危险期。
签过病危通知书的手,一直都在发抖。楚乔手脚麻木,整颗心荒芜。
“没事的。”权晏拓伸手将她拥在怀里,语气低沉:“医生也是按照程序办事,病危通知书并不能代表什么。”
楚乔从他怀里转身,低着头走进病房。
护士正在仪器前记录数据,见到他们进来,道:“不要待太久。”
“好。”楚乔应了声,看到护士转身离开。
病床上的人昏迷不醒,楚乔往前一步,轻轻握起他的手,眼眶倏然泛红。如今躺在这里的人,是她最后的亲人,她害怕失去,害怕孤单。
“爸爸!”
楚乔扣紧他的手,哽咽道:“你一定要挺过来,乔乔需要你。”
男人站在她的身后,见到她绷紧的下颚,不禁皱眉。早知道这样,昨晚他一定不会阻止她过来,楚乔好几天都没来医院,如今突发这种情况,她肯定又要自责。
很快的功夫,护士进来让家属出去。
楚乔站在病房门外,她头靠着门板,眼睛直勾勾盯着里面,一句话也没有说。
权晏拓抬起手,掌心落在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纳入怀里,“你在生我的气吗?”
怀里的人没有动,任由他抱着。
“乔乔!”
权晏拓抬起她尖细的下颚,深邃的双眸盯着她的眼睛,道:“看护的问题是我的疏忽,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能发生这种事情。”
他的声音磁性温柔,楚乔鼻尖酸了酸,伸手圈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沙哑道:“我不怨你,也不怨看护。”
顿了下,她咬着唇,声音哽咽,“我谁也不怨。”
她这么说,权晏拓紧提着的心总算松了松。他盯着楚乔眼眶里藏着的泪,心尖紧了紧。
楚乔不爱哭,自从遇见她以后,极少见到她流泪。可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心事重重,好像眼睛里藏着泪,看着就让人心疼。
如今楚宏笙又这样,楚乔情绪只怕会更加惨淡。
楚宏笙还没脱离危险期,楚乔留在医院。权晏拓也不敢离开,生怕晚上有什么事情,两人都在医院。
傍晚,季司梵回到家,便看到楚乐媛坐在沙发里等他。
“有事?”换好鞋走进来,季司梵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爸爸突发脑溢血。”楚乐媛抿着唇,盯着他的背影,语气发寒,“人还在昏迷。”
听到她的话,季司梵微微惊讶,不自觉的转过身来,“突发脑溢血?”
他看到楚乐媛的眼神,俊脸沉下来,“你怀疑我?”
怀疑?!
楚乐媛低低一笑,眼底的神情轻蔑,“还需要怀疑吗?”
她揪住季司梵的衣襟,厉声道:“季司梵,你真狠!楚氏都这样了,你还要对我爸爸下手?!”
“疯子!”
季司梵拔开她的手,越过她就要进屋。
“站住!”
楚乐媛喊住他,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将手里的诊断证明甩给他,道:“我怀孕了。”
摊开她递来的东西,季司梵快速浏览一遍,内敛的双眸瞬间涌起狂风骤雨,“楚乐媛,你敢骗我?!”
后背被他推抵在墙上,紧接着脖颈被他掐住,楚乐媛嘴角含着嘲弄的笑,道:“我今天本来想要把这个孩子打掉,可后来改变主意了。”
楚乐媛仰起头,染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阴霾道:“季司梵,你毁了我的家,毁了我,我凭什么让你活得那么潇洒?!我要留下这孩子,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不爱我吗?我所谓,我都不在乎了,从今天这一刻起,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着吧!”
她阴霾的笑着,掌心落在小腹,笑道:“这辈子,你都别想和我撇清关系!”
碰——
卧室的门大力甩上,季司梵盯着缓缓滑落在地的诊断证明,眼底的神情沉寂。
背靠着门板,楚乐媛掌心缓缓落在小腹,眼泪顺着眼角滑过。她咬着唇,哽咽道:“宝宝,妈妈只有你了。”
第二天早上,楚宏笙总算脱离危险。出血灶部位压迫脑神经,人并未苏醒。
楚乔暂时松了口气,权晏拓带着她从医院回家。
一夜未眠,楚乔没什么困意。她走进厨房,将中药倒在碗里,放进微波炉加热。
“又喝药?”权晏拓洗过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她身后,剑眉紧蹙。
楚乔捧着药碗,闻到那浓重的药味,还是扬起头,强迫自己灌下。将药碗清洗干净,她转过身,语气平静道:“我先搬出去一段时间。”
“搬出去?”权晏拓皱眉,眼角的余光一瞥,见到客厅边上放着个行李箱,俊脸立刻沉下来,“为什么要搬出去?!”
他的声音紧绷,已然透着怒意。
楚乔低着头,轻轻抿唇,“你别误会,我只是害怕影响你休息。”
她双手轻握,道:“时颜需要准备的事情多,爸爸那边我也要每天都去,这样一来一回肯定要很晚回家。”
“这就是你的理由?”权晏拓反手把毛巾丢掉,语气阴霾。
权晏拓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深邃的眸子眯起来,“楚乔,你没说实话。”
他的眼神锐利,楚乔别开视线,语气平静道:“我只是暂时搬出去几天而已,等我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不行!”权晏拓想都没想,断然拒绝。
楚乔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缓缓开口,“老公,我不想骗你,可我最近真的好累,我想要一个人安静安静。”
每天面对他的温柔宠溺,只会让她心里的负担更重,更加压抑。
“爸爸需要照顾,时颜和公司都需要打理,我不能出半点错。”楚乔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黯然道:“这些都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面对和承担的!”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累?”权晏拓蹙眉,不悦道:“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管,把这些都交给我。”
楚乔摇摇头,“如果是那样,那我从一开始就可以接受你,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
“那不是我想要的,”楚乔叹了口气,道:“你应该懂我。”
权晏拓薄唇轻抿,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下,道:“你就是这个臭脾气,一开始就那样,从来都没变过。”
伸手撩起她散下的碎发,权晏拓剑眉紧蹙,问她:“告诉我,为什么心事重重的?”
楚乔握紧他的手,目光清澈,“没什么,是我自己压力太大了。”
“真的?”她的眼神看不出异常,权晏拓心头的疑问渐渐打消。
楚乔勉强挤出一抹笑,不过笑的很难看,“真的。”
“笑的真难看。”权晏拓俯下脸,与她额头相抵。他抱着怀里的人,感觉到她清瘦的身体,忍不住心疼。
最近这段时间,楚乔的压力确实很大,晚上经常会被噩梦惊醒,要不然梦里也会哭醒。这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了,想到这些,权晏拓的眉头再度蹙起来。
“真的想要搬出去?”他盯着怀里的人,声音无奈。
楚乔盯着他的眼睛,道:“暂时几天而已,等到时颜正式上轨道我就可以松口气。”
“好吧。”
如果是以前,权晏拓肯定不会答应。可楚宏笙的意外昏迷,对于楚乔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她的疲惫与精力都已经到达极限,如果他继续施压,只能让她更累。
楚乔每天都在喝药,就算不问,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压在她的身上,确实在无形中形成一股巨大的压力。
“不过,你每天都要和我见面。”权晏拓抿着唇,道:“我随时都要去见你。”
“当然!”
楚乔这次真的笑了,捧住他的脸亲了亲,道:“你有这个权利。”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男人阴沉的脸色总算转晴。
“走吧,我送你过去。”
权晏拓很快穿戴整齐,拉着楚乔的手出门,将她送去老房子安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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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煎熬
时颜开业前的准备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楚乔这几天都是医院和公司两边跑,晚上回到家还要和苏黎计划开业的事情。
晚饭简单吃的,苏黎喝了口咖啡,挑眉盯着对面的人,问:“乔乔,你现在算不算废寝忘食,连家都不回了?”
楚乔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狠狠瞪了她一眼,“少废话,让你去看的那个厂房怎么样?价钱谈好没?”
提起这个,苏黎含笑的嘴角僵硬住,道:“咱们手里的那点钱还差的远,现在租一个设备条件好的厂房,价格高的吓死人!”
“还差多少?”楚乔将快餐盒收起来,抿唇问她。
苏黎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直言道:“至少一半,就算把咱俩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也凑不到这么多钱!”
闻言,楚乔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扣扣扣——
院门被人叩响,楚乔刚起身,就听见外面响起的稚嫩童声,当下快步把门打开。
“乔乔阿姨。”
寒一诺伸手抱住她的大腿,撒娇道:“一诺好想乔乔阿姨。”
楚乔弯腰把她抱起来,这小家伙吃的很胖,她都要抱不动了。她笑着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你们怎么来了?”
“希望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寒秋阳笑着耸耸肩,嘴角的笑容温和。
楚乔抱着孩子,转身让他们进屋。
“漂亮阿姨。”寒一诺见到苏黎,主动打招呼。她见到长相漂亮的,都会这么热情。
楚乔忍不住轻笑,心想这小丫头原来也不是只对自己这么热情啊!看到有新人,寒一诺主动从楚乔怀里跳下去,几步跑到苏黎面前。
“阿姨,你的裙裙好漂亮哦。”寒一诺伸手摸了摸苏黎的裙子,扬起头盯着她看。
苏黎特淑女的笑了笑,微微弯下腰,笑吟吟的盯着面前的小女孩,“你叫一诺?”
“嗯。”寒一诺黑溜溜的大眼睛明亮,小脸红扑扑的。
“我叫苏黎。”苏黎主动伸手,同她互通姓名。
寒一诺嘴角的笑容轻弯,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勾住她的手,道,“苏黎阿姨好。”
这孩子特别乖巧,苏黎的爱心霎时泛滥。
楚乔站在边上看着,见到苏黎收敛起平时毛躁的模样,转而一副慈母的形象,不禁轻笑。她瞥了眼身边的寒秋阳,自然心如明镜。
须臾,楚乔伸手将苏黎拉起来,含笑望向对面的男人,道:“她是苏黎,是我最好的朋友。”
苏黎紧张的抿起唇,主动伸出手,“你好。”
“你好。”寒秋阳伸手轻握,语气礼貌。其实他记得苏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胸前戴着那枚胸针。
当初那枚胸针是他亲手选的,所以记忆犹新。
苏黎的个性豪爽,平时见到谁都不会发怵。可此时她规规矩矩站在楚乔身边,微微垂着头,竟然装羞涩。
楚乔偷偷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下,苏黎竟然忍住没有发脾气,反而看着她笑。
不是吧?
楚乔乍舌,心想完蛋了,这丫头算是栽了!
几个人都站着,还是楚乔先回神,招呼众人,“快坐吧。”
随后,她去泡了壶茶,拿出一些小点心给寒一诺吃。孩子见到吃的东西,总会很安静,寒一诺坐在椅子里,小口吃蛋糕,并不影响大人们说话。
“听说时颜准备的差不多了。”寒秋阳喝了口茶,薄唇微启。
楚乔盯着他,眼底的神情动了动,“你消息真灵通。”
男人但笑不语,错开这个话题,“厂房你们不需要在租,慕恋可以腾出一个给你们用。”
“啊?”苏黎惊讶,声音提高。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收敛起异色,重又换上那副笑不露齿的模样,“这个不太好吧,一个厂房每年要不少钱的。”
寒秋阳目光滑过她的脸,见到她快速转变的表情后,紧抿的薄唇渐渐上扬。他剑眉轻佻,笑道:“放心,不会让你们出钱。”
“那怎么行,”楚乔敛眉,语气坚定道:“秋阳,我们都是生意人,你没理由做亏本的买卖。”
“怎么没理由?”寒秋阳笑了笑,俊脸的神情温柔,“现在我们可是同门,你应该算是我的小师妹,难道我帮这点儿小忙还要收钱?”
同门?小师妹?
楚乔眨了眨眼,喜欢这种关系。她望着寒秋阳眼底的笑容,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
寒秋阳打断她的话,眼神沉下来,“司梵这次的做法太过分,所以不要拒绝我。”
听到他这么说,楚乔不禁叹了口气,很难找到拒绝的理由。
桌子下面,苏黎紧紧攥着楚乔的手,不断对她使眼色。楚乔看得出来她的意思,终于点头答应,“好吧,那我们暂时先用慕恋的厂房,等到我们有能力再搬。”
见她应允,寒秋阳抿唇笑了笑,并没有在多说什么。楚乔的脾气他了解,如今她能这样,已经算是到了极限。
寒一诺听不懂大人们的话,忽闪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盘子里的蛋糕吃掉大半。
苏黎拿起一张纸巾给她擦擦嘴,眼底的神情温柔。
“谢谢阿姨。”寒一诺鼓着腮帮子,礼貌的道谢。她手里托着盘子,坐在寒秋阳身上,两条小腿前后摆动。
楚乔看着他们三个人的互动,只觉得很和谐,很温馨。
马路边的黑色悍马里,男人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显然已经久等。他沉着脸把手里的烟掐灭,推开车门下车。
远远就见到屋子里又说又笑,权晏拓深邃的眸子眯了眯,脸色有些难看。好久都没见到楚乔笑了,可那笑容却是对着别人?!
男人敲门进去,屋里的笑声嘎然而止。这副画面,又让他不爽,难道他有这么可怕吗?
“叔叔好。”寒一诺见到他,并不认生,主动打招呼。
权晏拓阴沉的脸动了动,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你好。”
见到他来,大家都很识相的收拾东西走人。寒秋阳同他简短的打过招呼后,便抱起女儿准备离开。
“秋阳,你送苏黎回去吧。”临出门前,楚乔交代道:“这么晚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好。”寒秋阳反手把女儿放在后座,又将前面副驾驶的门打开,让苏黎上车。
苏黎红唇轻抿,羞怯的笑了笑,动作优雅的坐进车里。眼见寒秋阳转身,她立刻张大嘴巴朝着车窗外的楚乔摆手,竖起大拇指。
楚乔笑着摇摇头,目送黑色轿车开走。寒秋阳的性格太过安静,有苏黎这样的人在身边调剂,以后肯定会有不少笑容。
她觉得,这个媒人,有必要做。
转身进屋,坐在沙发里的男人一脸阴云。楚乔把门关上,倒了杯茶给他。
弯腰将桌边的垃圾桶收拾干净,楚乔随口问他,“吃晚饭了吗?”
“嗯。”男人语气阴沉。
见到垃圾桶里的快餐盒子,权晏拓剑眉紧蹙,道:“你就吃盒饭?”
楚乔把垃圾袋放到大门外,回身进屋后笑道,“没时间做饭,随便吃一点儿。”
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权晏拓俊脸沉下来,“你胃不好,不知道吗?”
他的脸色阴霾,楚乔抬手环住他的肩膀,微微瞥着嘴,道:“好了,我会注意的。”
“回家吧。”权晏拓圈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轻蹭,语气低低的。
楚乔心中一动,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下,道:“时颜马上就要开业了,我最近都要赶设计图。”
她话里的意思,还是不肯回家。
权晏拓嘴角沉下去,掌心落在她腰间,“那我和你一起住。”
“噗——”
楚乔一口水喷出来,惊讶的瞪着他,“不行。”
他如果住在这里,那她别想专心工作。
男人压根没搭理她,伸手将她推开,站起身直接往二楼走。这栋房子是她儿时的家,他还没好好看过。
楚乔放下水杯,快步跟着他上楼。
“这是你的床?”权晏拓倚在门边,眼睛盯着那张粉色小床,嘴角的笑意勾起。
戒备的看了他一眼,楚乔硬着头皮应了声,随后又补充一句,“我的床小,只能睡一个人。”
“是吗?”权晏拓走到床边坐下,床垫很舒服,他笑着往后躺下来,道:“那你睡我怀里,正好足够睡了。”
“不行!”楚乔扫了眼他不怀好意的笑,断然拒绝。
“小气!”
权晏拓仰躺在她的床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他单手撑着脑袋,笑吟吟的看向对面的人,“我的床都让你睡了,你的床我当然也要睡。”
“……”
楚乔无语,狡辩不过他。
“你真的要在这儿睡?”楚乔瞥着嘴,问他。
权晏拓点点头,目光如炬,“当然。”
好吧,睡就睡吧。
拉开柜子,楚乔找出一条干净的被子给他,又把他带到卫生间,一一指给他,道:“你用我的东西洗漱,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你将就点吧。”
她转身出去,将浴室的门关上,走到床边铺床。
男人洗漱的速度很快,楚乔刚把床铺好,他就从浴室走出来。
“好了?”楚乔偏过头,盯着他的脸问。
权晏拓掀开被子上床,枕在她的枕头上,“媳妇儿,你的床……挺舒服的。”
说话间,他拍了拍身边所剩不多的地方,道:“进来。”
楚乔犹豫了下,还是掀开被子钻进去。
天气已经转暖,虽然晚上还有些凉,但一个人睡也不会觉得冷。
楚乔缩在他的怀里,泛凉的手脚很快暖和起来。她听着身边男人的心跳声,红唇弯起的弧度上扬。
这几天她一个人睡,虽然床是熟悉的,但身边少了他的气息,她还是会失眠。
所以说,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曾经她一个人,不习惯依赖,可如今,她或多或少都会依恋着他。
“你先睡吧,我还要去画图。”楚乔趁着睡意袭来前,强撑着精神起身。
权晏拓也没阻拦她,只是眼巴巴的瞅着她,那眼神中竟有一丝可怜。
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眼睛,楚乔心头揪了下,回身给他掖好被子,道:“只许住一晚。”
“为什么?”
明明温馨的气氛,偏巧她说了句煞风景的话。权晏拓剑眉紧蹙,不悦道。
他还算计着,明天把行李都搬过来,跟她一起住这里呢!
楚乔大概也猜到他的小心思,不禁笑了笑,“你在这里影响我工作。”
“哪有?”男人无辜的抬手,道:“我什么都没做。”
他确实什么都没做,可他只是在这里,楚乔就已经开始分心。
楚乔抿着唇,让他躺好,柔声道:“老公,你别闹了,时颜下周就要开业,我必须把设计稿都准备好,这次我只能赢不能输!”
男人深邃的眸子动了动,盯着她疲惫的脸颊,紧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好,不过医院那边我每天也会去,如果你忙就不要过去了。”
“嗯。”楚乔在他嘴角亲了下,然后起身下楼,去赶设计稿。
卧室里少了她的气息,很快安静下来。权晏拓躺在床上等半天也没见她回来,俊脸立刻不悦,这没良心的,真的一去不复返?!
掀开被子下床,权晏拓从楼梯口望下去,只见楚乔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一根铅笔,神态专注。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洒在她的脸上,印出她的消瘦与疲惫。
权晏拓无声的叹了口气,并没有下去打扰她。她专注的时候,有种别样的认真,他忍不下心去打扰。
最近公司的事情,家里的事情,楚乔压力都很大。他想,这个时候,他应该多给她一些支持。
白天在公司要打起全部精神,设计稿只能等到
158 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开车回到公司,楚乔低着头走进电梯,她心里琢磨着事情,并没看到身后跟进来人。
电梯门关上,镜面透过来影像让她一惊。
楚乔挑眉,全身戒备盯着身后男人。
男人跟着她走进来,此时看到她满目厌恶,眼底神情渐渐沉下来。
“你出去了?”季司梵抿着唇,开口问他。
楚乔扫了眼腕表,别开视线,道:“我请过假,没有耽误上班。”
她脸色很难看,季司梵听到她回答,俊脸神情愈加深沉。他剑眉轻蹙,眼神冷冽起来,“半个小时后有高层会议,不要迟到。”
“放心,”楚乔挑起眉,勾唇笑道:“我不会找你抓到把柄。”
电梯来到指定楼层,楚乔提着皮包,头也不回走出电梯。大门缓缓合上,季司梵盯着她远去背影,下颚紧绷。
整个下午,楚乔全身神经都绷着。下班时候,权晏拓来电话,说晚上有应酬要晚点才能来。
楚乔开车从公司出来,直接去医院。楚宏笙还没苏醒,人已经被送进普通病房。
经过上次事情,楚乔不敢随便找看护,特别从医院里高价请了一位专业看护。
她提着皮包进去,看护见到她来,打过招呼后就离开。
楚宏笙躺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他紧紧闭着眼睛,看上去毫无生息。
“爸爸,”楚乔走到病床边,把手里东西放下,笑道:“你今天过得好不好?”
她轻轻问,却没人回应。
楚乔等了一会儿,收敛起脸上失落,转身走进浴室,打来一盆温水。
挽起袖子,她把毛巾浸湿,然后动作温柔给楚宏笙擦拭。温热毛巾,顺着楚宏笙脸,逐一往下细细擦拭。
楚乔双手用力,将他身体侧过去,又用热毛巾帮他擦拭后背。听说这种病人长期卧床,极其容易生褥疮,她害怕让爸爸受罪,每次来都要给他擦洗。
请来看护很有责任心,楚乔不来时候,都是她给擦洗。所幸这些日子下来,楚宏笙除却昏迷,身子并没有其他异常。
楚宏笙昏迷着,身体根本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楚乔需要加倍用力才能推动他,不过是擦个后背,她就已经汗流浃背。
傍晚天气有些热,楚乔给父亲擦拭干净后,走到窗边将玻璃窗打开,通通风。
站窗口吹吹风,楚乔觉得舒服很多。她转身回来,将水盆拿去浴室整理干净。
窗外微风轻拂,白色纱帘微微飘荡。
楚乔坐病床前,轻轻托着父亲手,目光紧紧落他脸上,“你睡也够久了,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
楼下花园里,时而有说话声传来。楚乔看着父亲苍白脸,眼眶渐渐发酸,“爸,你醒过来吧,有你我身边,我还能有一个家。”
她枕父亲身边,眼底神情黯然一片。
楚乔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家里客厅又恢复原貌,那些办公用品都被搬走,时颜马上就要开业,所用东西都挪去工作室。
家里少了那些东西,显得空荡荡。诺大房子,只有她一个人。
楚乔将门关上,换了拖鞋直接上楼。卧室小床上,床单还是那晚他睡过,她没有换,飘散着淡淡古龙香水味道,萦绕鼻尖。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套干净睡衣走进浴室,准备洗澡。
打开淋浴器水,哗哗水流温热。楚乔站镜子前,习惯性先把颈中子弹项链摘下来。这条链子,她戴极为仔细,平时洗澡都会摘下来,洗好后才会戴上。
子弹冰冷滑过掌心,楚乔低下头,定定望着手心里托着项链,眼眶一点点酸涩起来。
“这条项链是我们家传家宝。”
“给我生个儿子,这条项链就给你。”
当初戏言,如今却一语成谶。
收拢五指死死攥起,楚乔咬着唇,眼角逐渐湿润。
半响,楚乔洗好澡出来,她穿着睡衣正擦拭头发,桌上手机响起来。几乎铃声响起刹那,她就已经伸手将屋里灯关掉。
捧着手机走到窗口,楚乔微微拨开窗帘,恰好看到男人那辆黑色悍马开到大门前。
“喂。”楚乔急忙接通电话,声音还有些沙哑。
男人将车停好,磁性声音传来,“睡了?”
权晏拓刚要下车,却见她卧室窗里黑漆漆,半点灯光也无。
“嗯。”楚乔应了声,调整好呼吸,道:“今天好累,睡早。”
“怎么不等我?”
楚乔看到他转过身,收起就要下车动作。
“对不起。”她声音很低,眼睛紧紧盯着车里男人。
权晏拓捧着手机笑了笑,锐利双眸转过,朝着二楼卧室看来。楚乔慌张退开身,握着手机五指收紧。
“算了,今天原谅你。”权晏拓薄唇轻抿,重发动车子,要求道:“亲我一下。”
楚乔将唇放话筒边,轻轻啵了声,男人才算满意。
“老公,晚安。”她站窗口,望着发动引擎男人,低声呢喃。
权晏拓勾起唇,语气依旧不正经,“你又想让我破门而入?”
闻言,楚乔眼底神情闪了闪。
“晚安。”权晏拓转过方向盘,磁性嗓音温柔,“好好睡,我们明天见。”
楚乔应了声,随后挂断电话。
窗外黑色车身远去,楚乔将玻璃窗推开,踮起脚尖探出脑袋,只能看到车尾灯一闪而逝,车子转过弯没入夜色中。
许久,她收回僵直身体,重把窗户关好。
清早,楚乔准时起床。因为是周末,她倒是可以全力准备开业仪式。吃过简单早餐,她打开冰箱,拿出一袋中药,倒进白瓷碗里,放进微波炉加热。
中药苦涩味道很苦弥漫出来,楚乔呆呆站微波炉前,直到叮一声响,她才机械式把碗拿出来。
手里捧着冒着热气汤药,楚乔嘴里心里都跟着发苦,这个药味道越来越重,越来越苦,医生也说后一个疗程药很苦。
现闻到这股味道,楚乔条件反射恶心。可她却不能不喝,虽然她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但有一丝希望,她都要去试试。中药她每天都喝,一天也不敢落下。
闻到这股药味,楚乔已经开始胃疼。她没有办法,只能用手捏着鼻子,紧紧闭上眼睛把那整碗药灌进嘴里。
后一口咽下去,已经是极限。
楚乔额头都是冷汗,她一把丢开药碗,紧紧捂着嘴巴。
不能吐!
好不容易喝进去药,怎么样她都不能浪费!
忍过那阵激烈恶心感,总算顺了口气。楚乔捏起一粒话梅塞进嘴里,将嘴里苦涩滋味缓解一下。
微微休息片刻,她收拾好厨房,急忙回到卧室换衣服。
今天是时颜重开业大日子,苏黎特别花钱找人去算过,说是大吉大利,良辰吉日。
工作室市中心繁华地段,周围交通便利,十分方便。
楚乔和苏黎两人盛装亮相。虽然低调,但圈内很多业界人士,都看慕恋名头上来祝贺,来人也不算少。
苏黎找礼仪公司,那些繁琐小事倒并没有出错。
时装界,寒秋阳名气不小,楚氏也算老牌精英。如今楚乔与寒秋阳站一起,无形当中就是块活招牌,大家自然都肯赏脸。
“谢谢大家赏脸。”楚乔穿着一件黑色晚礼服,手中端着香槟敬酒。
今天酒宴是自助风格,方便大家交谈,气氛融洽。
苏黎陪着她敬了一圈酒下来,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乔乔,你老公怎么没来?”
工作室外摆着很多花篮,其中大贵那个就是权晏拓派人送来。可他人并没出现,只让助理过来说有事请,要晚点才能过来。
楚乔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今天这样场面,她希望有他身边。
“他有事,晚点过来。”楚乔抿了口香槟,敷衍过去。
苏黎撇撇嘴,盯着楚乔脸色,八卦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怎么看你愁眉苦脸?”
“能不能说点好听。”楚乔蹙眉,口气不悦。
她脸色发沉,苏黎识相闭嘴,不敢再问。虽然楚乔不说,可她总觉得有事情。
今天开业多亏寒秋阳帮忙,楚乔端着酒杯过去,同他碰了碰杯,道:“秋阳,谢谢。”
“祝贺你。”寒秋阳手中握着酒杯,眼角笑容温和。
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楚乔狐疑看过去,却听寒秋阳抿唇轻笑起来,“今天主角到了。”
今天主角?
楚乔一怔,待她看清来人后,立刻红了眼眶。
“老师!”
楚乔提着裙摆跑过去,根本没有想到梅杰能亲自现身。
“你个死丫头!”
梅杰穿着一身紧身豹纹西装,伸手就往她脑袋上戳,“难道不能给我一张请柬吗?我梅杰见不得人吗?哼!”
“老师……”楚乔捂着脑袋,眼眶发酸,“我以为你不会来。”
“废话!”梅杰怒,瞪着她吼道:“你开工作室,我能不来吗?我可不像有些人,压根就把我给忘记了。”
楚乔咬着唇,心头热热。虽然老师嘴巴还是那么毒,可这一刻见到他,她忽然觉得全身都充满力量,一种精神上力量。
“对不起,老师。”楚乔伸手抱住他,很没形象趴他肩头。
梅杰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并没推开她。虽然他一向拒绝女人靠近,可楚乔是第一个让他不讨厌女人。
“别哭了,好丑!”梅杰嫌弃盯着楚乔脸上泪,眉头紧皱。他身上可是限量版阿玛尼,一次干洗费就不少钱。
周围响起议论声,梅杰一面安慰她,一面对着致敬众人挥挥手。
楚乔敛下眉,擦干眼角眼泪,嘴角绽放笑容明媚。
梅杰笑着低下头,拍拍楚乔肩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楚乔看到他眼神,似乎意识到什么,只听他缓缓开口。
“今天大家都来捧场,那我也宣布一个消息。时颜工作室,我也会投资入股,所以说,时颜也是我梅杰旗下工作室。”
哗哗哗——
全场一片哗然。
苏黎彻底傻掉,甚至连鼓掌都忘记。有梅杰这一句话,时颜身价便从普通百姓,摇身一变为富贵人家。
“乔乔!”苏黎回手抱住楚乔,激动脸色发红,喊道:“你听见了吗?梅杰说我们是他旗下工作室啊!”
她声音震到楚乔耳膜疼,她按住苏黎激动双肩,道:“听见了。”
“老师。”楚乔往前一步,挑眉看向梅杰。
“用不着谢我。”梅杰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并且直来直去,“我一直就看好你,这次算是给你一个机会表现!先说好,不许让我失望,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咳咳——”
楚乔被呛了下,脸色微微变化。老师手段,她可是见识过,害怕!
寒秋阳迈步走到中间,嘴角扬起弧度温柔,“老师,您是不是应该记我一功。”
“哼,”梅杰瞥着他,并没好气,道:“你这个死小子还敢邀功?什么时候,你能重画画,我就阿弥陀佛了。”
噗——
苏黎终于忍不住笑喷,以前看到梅杰都是电视里,如今亲眼见识到他彪悍!
“哎哟喂,你是谁?”梅杰看到苏黎,好奇张望。
苏黎落落大方伸手,主动打招呼,“梅老师您好,我叫苏黎,是楚乔好朋友。”
梅杰扫了她一眼,眼神从她脸上转过,道:“你结婚没有?”
“啊?”苏黎没想到他问这么直接,脸色微微飘红,“还没有。”
“那就好。”
梅杰伸手拉过寒秋阳,拽着他问,“我们秋阳和你很般配啊,你喜欢他吗?”
噗——
这次寒秋阳彻底惊悚,他盯着苏黎红透脸,蹙眉道:“老师,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楚乔也没想到老师话题转这么,也忙过去打圆场。
现场来了不少记者,都是寒秋阳事先安排好。既然有梅杰加入,时颜自然不需要遮遮掩掩,第一炮首先要打响。
酒会结束,梅杰又拉着大家去吃饭。他难得回来,自然有不少人赶着来巴结。
楚乔被拉着,没有机会脱身。席间,她看了几次手机,但都没有电话打进来。
晚上吃饭,楚乔喝了不少酒。原本她想要回避,可今晚她是主角,怎么也推脱不掉。
喝并不算多,却有些醉。也许因为心事藏太深,所以她给自己找到一个借口发泄。
苏黎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让寒秋阳开车先把她送回来。
寒秋阳将车停路边,苏黎把楚乔扶出来,正要掏钥匙开门,可家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看到眼前男人,苏黎先是一怔,随后把人交给他,“乔乔喝醉了。”
“怎么回事?”权晏拓伸手揽住楚乔腰,将她搂怀里。
苏黎撇撇嘴,脑袋也有些发懵,“高兴呗,今天梅杰老师出现,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她说话时候,脚步虚浮,正好有人走过来,扶住她腰。
“慢点。”寒秋阳拉住苏黎,很绅士圈住她腰,动作并不轻浮。
苏黎脑袋还算清醒,感觉到他靠近过来,立刻羞怯低下头。
“好好照顾她,我们先走了。”寒秋阳扫了眼楚乔,语气礼貌。
权晏拓目光平静,点点头。他看着寒秋阳带着苏黎离开,然后才拥着楚乔进屋。
路边微微站了站,楚乔酒气吹散一些。她已经认出面前男人,脑袋越发低下去。
权晏拓从浴室拿出来一条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又递给她一杯水,“难受吗?”
“还好。”楚乔喝了口水,拍了拍发热脸颊。
她扬起头,盯着他问,“你事情忙完了?”
她语气低沉,权晏拓伸手将她圈怀里,低下头问她:“生气了?”
楚乔摇摇头,语气黯然,“没有。”
顿了下,她又开口,“今天这样时候,我想要你我身边。”
权晏拓笑着揉揉她头,掌心落她脸颊轻抚,“我一直都啊,只是你没看到我。”
“嗯?”楚乔瞪大了眼,“你哪里?”
男人手指轻抬,指尖点她心口,“我这里。”
他指位置是心脏。楚乔抿着唇,心底情绪翻涌。
“我知道你把我放心里。”权晏拓俯下脸,她嘴角亲了亲,随后拿起一张cd,道:“对不起媳妇儿,我今天要去准备这个,所以没能去现场。”
“这是什么?”楚乔狐疑问。
权晏拓站起身,将手里光盘放进cd机里,然后按下播放键。
吉他声音缓缓飘出,伴随着他吟唱,是那首喜欢你。
“上次那个现场版太失真,”权晏拓再度抱起她,让他坐自己腿上,笑道:“这次我去录音棚折腾大半天,你听听效果怎么样?”
楚乔盯着他脸,哽咽道:“为什么弄这个?”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不记得,抬手她鼻尖刮了下,道:“今天是我们结婚两百天。”
结婚两百天。
楚乔咬着唇,后知后觉记起来。结婚一百天时候,他带她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还有五彩气球和棉花糖。
原来今天已经是两百天。可她怎么觉得,他们举行婚礼好像就是前几天事情。
“我忘记了。”楚乔很诚实开口。
权晏拓并没生气,指了指桌上蛋糕,笑道:“肚子饿不饿?”
楚乔被他拉到桌前,两层蛋糕上面插着一块白色巧克力牌,那上面用红色奶油写着一串罗马数字,代表含义是52。
他们结婚对戒上,也篆刻着同样数字。
楚乔轻轻咬着唇,眼前模糊视线里,只倒映着男人俊逸脸。
“太感动?”见到她眼含热泪,权晏拓不禁轻笑。难道是他太煽情吗?
缓缓抬起手,楚乔握住他戴着戒指无名指,心口位置一阵阵收紧,她仰起头,凝视他眼睛,道:“老公,我不能生孩子。”
权晏拓一怔,因为她话,有些发懵。
楚乔抿唇,望着他呆滞表情,眼角忽然滚出热泪,“我们还能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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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只要是你,我就愿意
章节名:159只要是你,我就愿意
楚乔不记得她后面说过什么,能记住的是她哭了。哭的很伤心,很委屈。
最后,在他怀里哭着睡着了。
权晏拓抱着怀里的人,将她放在卧室的床上。伸手拉开被子给她掖好,他深邃的双眸紧紧盯在她的脸上,情不自禁覆上她的眼角。
那里还有她流下的泪痕。
指尖湿润,那冰冷的泪痕让他的心也跟着瑟缩了下。权晏拓抿着唇,翻身躺在她的身边,俊脸的神情紧绷下来。
前段时间就见到楚乔喝药,他也听母亲说过一些,还以为只是调养的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难怪她最近情绪不对劲,还闹着要搬出来住,原来是因为这个。
权晏拓俊脸阴沉,他单手枕在脑后,微微偏过头,望着她睡的并不安稳的模样,轻轻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掌心一下下落在她的后背,用来缓解她的噩梦。
一整晚都睡得不好,楚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一片大亮。她揉了揉额头,昨晚喝的有点多,头发懵。
身体微微动了下,身边的男人立刻圈紧手臂。楚乔挑起眉,见到他紧闭的双眸,忍不住叹了口气,将要起身的动作压下。
重新躺回他的怀里,楚乔能感觉到圈在腰间的力度逐渐放松。她抿唇笑了笑,情不自禁的低喃:“霸道!”
他这个霸道的脾气,恐怕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楚乔盯着他的脸发呆,慢慢回想起昨晚对他说过的话,眼神逐渐暗淡下来。自从他们举行婚礼后,她一直都觉得,在也不会有什么能够阻挡在他们中间。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孩子竟会是横梗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也许是不能逾越的障碍。
权家是聿沣市是名门望族,权晏拓从小到大都活得张扬跋扈,如果他的老婆不能生孩子,不能给权家繁衍子孙,那么压在他肩上的压力,远远要比楚乔多的多。
他昨晚说:媳妇儿,这没什么大不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
但楚乔心如明镜,如他们这种家庭,如果真的没有继承人,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当初楚宏笙就曾经说过,倘若他能有个儿子,那楚氏绝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无论现代社会如何发展,孩子永远是一个家庭的核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许是怀里的人不安,权晏拓很快也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楚乔,笑着俯下脸,在她嘴角亲了下,道:“早。”
“早。”楚乔眨了眨眼,收敛起心底的复杂情绪。
男人伸手拉起床上的人,拥着她一起走进浴室洗漱。共用一条毛巾,一把牙刷,这小小的细节,让楚乔漠然的心重新甜蜜起来。
“肚子饿了。”洗漱好,权晏拓抿着唇开口。昨晚他录音后,晚饭都没吃就赶回来,现在起来当真是饿。
楚乔转身下楼,打开冰箱将昨晚没吃的蛋糕拿出来,切开一块装进盘子里。随后她洗米煮粥,又拿出平底锅开始煎蛋。
很快的功夫,早餐做好。
“可以吃了。”楚乔把早餐端上桌,招呼他过来吃。
早在闻到香气后,权晏拓便迈步走过来,直接拉开椅子坐下。但他只是干坐着,并不动手摆碗筷,完全让人伺候。
楚乔早就习惯他这副做派,笑着将碗筷放在他的面前,道:“吃吧。”
扫了眼她递来的东西,权晏拓撇撇嘴,这才挑剔的拿起筷子。
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楚乔微微蹙眉,“慢点吃,吃太快不消化,对胃不好。”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咀嚼的动作才慢下来,在她的监视下把剩下的饭吃完。
收拾好碗筷,楚乔站在微波炉前,开始加热中药。权晏拓闻到那股药味,剑眉瞬间蹙起来,他伸手搭在她的肩上,道:“还要喝多久?”
楚乔打开微波炉,将里面的药碗拿出来,道:“还有一个疗程。”
她双手捧着碗,眼底的神情黯然。这是最后一个疗程,如果还是不见效果,那她真就没有任何希望。
“这么苦,不要喝了。”权晏拓看到那黑漆漆的东西,俊脸彻底沉下去。那什么鬼东西,他闻到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喝下去!
“不要。”眼见他伸手要倒掉,楚乔急忙拦了下,随后仰头将药灌下去。
“我要喝。”楚乔喝的很干净,一滴不剩。
望着她倔强的脸,权晏拓不禁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媳妇儿,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们顺其自然!”
他掌心落在楚乔肩头,轻轻抚摸,道:“小孩子有什么好的,每天哭哭闹闹烦死了!没有孩子,我们永远都是两个人多好!”
楚乔咬着唇,将脸贴在他的心口,眼眶热热的,渐渐湿润起来。
还记得那次从凌家出来,他一路都在夸奖兜兜可爱,那时他笑着问她:媳妇儿,你说我们的孩子以后像谁?是像你,还是像我?!
怎么会不想要孩子?
楚乔不信。她明白,他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安慰她!
这样的权晏拓,只能让楚乔更加心酸。
须臾,权晏拓和楚乔一起出门。
楚乔开车去公司上班,权晏拓目送她的车子离开后才转身,他抿着唇发动引擎,而是先把车开回了家。
时颜工作室成立,早间新闻放在黄金时段播出。楚乔将车停好走进大厦,恰好见到正在等电梯的季司梵。
男人穿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俊脸的神情沉寂。
“恭喜你。”季司梵微微勾唇,看向她的眼神带笑:“有老师出面,时颜一夜成名!”
楚乔淡淡扫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季司梵,你拿走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不属于我的东西?”季司梵轻蔑的笑了笑,内敛的双眸落在她的脸上,道:“如果我把楚氏还给你,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做梦!”
楚乔眯了眯眸子,俏脸一片冷色。
男人耸耸肩,嘴角闪过的笑容讥讽,“既然如此,那我拿的都是应该属于我的。”
电梯下来,季司梵抿着唇走进去,眼角的寒意一闪而过。
楚乔盯着他消失的身影,红唇轻抿。如今楚氏的股权掌握在他手里大半,想要夺回股权几乎不可能,她想要赢回楚氏,只能破釜沉舟。
晚上下班,楚乔先去医院看了看父亲,然后才回家。她前脚到家,权晏拓后脚就跟来,并且手里还提着菜。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楚乔挑眉盯着他,心中微有惊讶。
权晏拓薄唇轻抿,笑道:“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当你老公?”
闻言,楚乔撇撇嘴,找不到理由反驳。
把菜装进盘子里,楚乔摆好碗筷,两个人面对面的吃饭。
“我今天回家了。”权晏拓突然开口,深邃的目光幽暗,“我们的事情,我都跟家里说了。”
楚乔端着饭碗的手指紧了紧,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她握紧筷子,动作僵硬起来。
“没事,”权晏拓拍拍她的手,俊脸噙着笑意,“奶奶和我爸还好,就是我妈唠叨一点儿。”
他的语气虽然轻飘,可剑眉却一直紧蹙。楚乔抿起唇,大概猜到他回家后的画面。
上次范培仪对她说的话,犹在耳畔,想来权晏拓回家,那场面怕是更加难堪!
“多吃点。”看到她低下头静默,权晏拓忙的伸手给她夹菜,笑道:“你最近都瘦了,搂起来完全没有手感。”
楚乔抿唇轻笑,不想让他冷场。
只是整顿饭,吃的如同嚼蜡。
晚饭后,权晏拓并没离开。楚乔见他坐着不动,这才看到沙发里摆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很多他随身用的东西,还有换洗衣服。
“住在这里挺好的。”权晏拓大刺刺的坐在沙发里,俊脸的神情平静,“别墅太大了,不如这里温馨。”
他的意图明显,摆明想要安居下来。楚乔忽然不想赶他,默许了他的行为。
眼见她没出声赶人,权晏拓总算松了口气。他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道:“过来,我们看电影吧。”
卧室的床有些小,不如沙发里宽敞。权晏拓让出一半地方,把楚乔搂进怀里,两人紧挨着躺在一起。
他把靠枕放在脑后,踮高的角度正好适合看电视。楚乔这里有很多碟片,不少鬼片都是当初她买来练胆子的。
权晏拓随手拿起一张他没看过的,放进播放器中。虽然这里的音响效果不如别墅,但有怀里的人,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电视里,画面很快变得阴森恐怖,搭配着慎人的声音,恐怖的效果渲染的淋漓尽致。
画面忽然变换,楚乔猝不及防,不禁偏过头投入权晏拓的怀里。纵然有心理准备,还是难免有些害怕。
“别怕!”
权晏拓伸手遮住她的眼睛,笑道:“这点儿地方有些慎人,你先别看。”
他宽大的手掌覆在眼前,楚乔盯着他掌心的纹路,莫名的心有戚戚。
虽然她不懂周易八卦那些东西,但以前也听外婆念叨过手相。单看权晏拓掌心的纹路,整齐笔直,应该是多子多福气的人。
伸手环住他的腰,楚乔整个人靠近他的怀抱里,眼眶酸酸的难受,“老公,如果十年以后,或者二十年以后,还是只有我们俩个,你还愿意这样陪着我看恐怖片吗?”
权晏拓低下头,黑曜石般的双眸染着点点笑意,道:“只要是你,我就愿意。”
楚乔咬着唇,眼角再一次湿润。
是的,只要是他,她也愿意。
但终究,是无法弥补的缺憾。
今天家里有客人,乱糟糟完全写不进去,只能更新这么多!
160 他是我老公,我谁也不让(精)
楚乔某一天早上醒来,突然发觉家里的小床换成双人床,屋子里的摆设一样样都变成情侣的。他的东西慢慢充斥在这间屋子里,越来越多,逐渐占领。
长长叹了口气,楚乔抿着唇起身,走去浴室洗脸。她看着牙刷上挤好的牙膏,眼底的笑容渐渐明亮起来。
换好衣服下楼,楼下的厨房里已经有了动静。男人站在厨台前,正在煮粥,他的动作不算熟练,偶尔会有汤汁溅出来,他笨手笨脚的躲闪开。
“我来吧。”楚乔接过他手里的勺子,轻轻推动,避免粥会糊底。
权晏拓站在她身后,眼睛微微垂下,目光落在她的脸颊。她嘴角上翘,脸颊边那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伸手穿过她的腋下,用力将她圈在怀里。
权晏拓坚毅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眼神专注的盯着她手里的动作,薄唇勾起的弧度温和。
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她,拥着她,吃着她亲手做的早餐。他想,这就是幸福。
楚乔并没赶他,任由他这样拥着自己,感觉此时这种亲密相拥的悸动。
早餐并不算复杂,家常的清粥小菜。可因为身边的那个人,吃起来总觉得满足。
用过早餐,楚乔将餐桌收拾干净,然后将昨晚熨烫好的西装取出来,递给身边的男人。
“今天你要见客户,穿这套黑色的吧。”楚乔拉开衣柜,开始挑选领带,她选了条黑底紫色条纹的,笑道:“你穿黑色气场强大,对方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啧啧!”
权晏拓双手抱胸,斜睨着她,“媳妇儿,你还懂心理学?”
“什么心理学?”楚乔瞥着嘴,笑道:“这是服装搭配技巧。衣服搭配的好,也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懂不懂啊大总裁?”
她的口气揶揄,权晏拓不禁怔了怔,他已经好久都没听到楚乔如此轻松的说话。
“乔乔。”
权晏拓伸手拉过她,抬高她的下颚,让她的眼睛看向自己,“我们要在一起!”
眼前的男人,双眸明亮,他眼底的那股坚定,深深刺激着楚乔的心。他说,我们要在一起。
张开双臂圈住他的腰,楚乔将脸贴在他的心口,缓缓的点头。
我们要在一起。
开车来到公司,楚乔坐电梯直到回到设计部。她这个设计总监,其他职务已经被架空,除却手里握有大量的楚氏股份,再有就是负责这唯一的工作。
“乔总监,早。”助理将咖啡泡好,放在她的桌上,道:“那些设计图已经整理好,上面交代下来,要您尽快筛选好。”
上面?
楚乔皱眉,助理口中的上面,自然指的是季司梵。
“我知道了。”楚乔应了声,助理转身离开,并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喝了口咖啡,楚乔不情不愿的拿起那些设计稿,心思飘忽。原先为楚氏打拼她心甘情愿,可现在楚氏在季司梵手里,如果不为寻找机会夺回楚氏,她一刻也不想留下。
季司梵到底还是有商业头脑,不似那些股东们保守,他能想到长远的发展计划,想要把楚氏推向国际化。
此时她手里拿着的那些设计图,就是准备要参加国际时装大赛的作品候选。
从她这里是第一轮筛选,而后才会送到季司梵手里,最终确定哪些作品能够入围。
翻开手里的设计稿,楚乔一副作品一副作品的看,眼底的神情莫名。
如今这些刚毕业的设计师,商业味道太浓,设计出来的作品全都为了迎合时下的流行气息,完全忽视掉自身的品味。
楚乔撇撇嘴,眼神逐渐失落。如果长此以往,未来的时装业将不会再有梅杰这样的鬼才设计师!
也许老师就是看中她的不拜金,所以才会对她青睐!
楚乔一边看着设计稿,一边琢磨着,既然是国际时装大赛,那时颜也应该参加。不仅能借此机会拓展知名度,同时也能更快的在圈里打响名号。
翻看到最后一张设计稿,楚乔眼神微微闪烁起来。自从那次被陷害过抄袭雷同后,她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只要有时装周或者新品发布,无论规模大小,她都会在第一时间收集到资料,以供参考,避免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她垂下头,盯着手里这副设计稿,乌黑的双眸沉下去。她拿出u盘,将里面保存的资料打开,一个一个文件夹翻找下去,最后果然找到她需要的东西。
鼠标定格在那张图片上,楚乔眼神沉寂,嘴角慢慢勾起的弧度上扬。
她果然没有看错!
上半身靠进转椅里,楚乔将u盘拔出来,放进皮包里收好。
楚乔拿起铅笔,在那张设计稿的下面批注。笔尖顿了顿,她犹豫了下,最后又落下笔。
又选出两张设计稿,楚乔将她特别标注过的那张设计稿,放在最下面垫底,重新装进一个红色文件夹里。
整理好,楚乔不禁松了口气,她五指紧握,脸上的神情透着一股紧张。她不能确定这个办法是否有用,只能祈祷老天保佑。
窗外的阳光明媚,楚乔走到窗边望去,能够看到大片的云朵漂浮。
曾经也是这样明媚的阳光,她坐在大树下,为她身边温润如玉的男子第一次心动。
楚乔双手抱肩,将头倚在窗边,脸上的神情平静。
利用,她并不是不会,只是以前她不屑这么做。但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这么做!
楚乔要赌一次,她的筹码是那份美好的回忆。也许,那就是攻击他,最有力的武器!
时颜重新开业,有慕恋与梅杰共同加入,这份大手笔,自是不用多说。自从开业,苏黎手里接下的订单就没断过,她终于实现坐着收钱的梦想。
“苏经理,”助理手里捧着一个大花篮,费力的搬到她的办公室,“有人送花篮。”
“放下吧。”苏黎肩上夹着电话,正在与对方谈价钱。她扫了眼花篮里的名签,忽然变脸,“送花篮的人呢?”
助理回过头,道:“好像还在外面。”
苏黎简单敷衍对方几句,把电话挂断。她抿着唇站起身,提起桌上的那个花篮,大步朝外面走出去。
走廊上果然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件红色连衣裙,打扮时尚。
“你来干什么?”苏黎快步走过去,语气不善。
许可儿正在参观挂在走廊的壁画,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笑道:“恭喜你们。”
“谢谢!”苏黎站在她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没给你发请柬。”
她反手将花篮丢过去,摔在地上。
许可儿瞥了眼倒在脚下的花篮,嘴角的笑容沉了沉,道:“电视里都播了,全市的人都看得到。苏黎,我只想来祝贺你们。”
“是吗?”
苏黎挑眉盯着她,望向她的眼神戒备,“祝贺以后呢,伺机再捅我们一刀?”
顿了下,她的语气越发尖刻,“现在楚氏都归了季司梵,你们还不满意吗?还要来打时颜的主意?”
“我没有!”许可儿急忙辩解。
“没有?”苏黎瞪着她,冷冷笑道:“那我问你,你和江虎是什么关系?江虎和楚乐媛是什么关系?楚乐媛和季司梵又是什么关系?!”
苏黎的话咄咄逼人,许可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到底,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苏黎想起那些事情,气的不轻,“许可儿,我们早就说过了,从此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过你的逍遥日子,你愿意当小三也好,愿意傍大款也罢,都和我们没关系!”
苏黎咬着唇,盯着她的眼睛,恨声道:“如果你还有点儿良心,记得当初乔乔是怎么对你的,那么就请你离我们远一点儿,不要再来做任何让我们恶心的事情!”
“我……”
许可儿咬着唇,眼底一片死寂,“你们就那么恨我?”
听到她的问话,苏黎自嘲的笑了笑,道:“不是恨,是后悔!后悔曾经把你这样的人当作朋友,还掏心掏肝的对你好!”
“许可儿!”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苏黎眼眶发酸,语气坚定道:“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
撂下这句话,苏黎愤然转身,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半响,许可儿弯腰捡起歪在一边的花篮,眼眶酸涩难抑。她抿着唇转身,将花篮丢进垃圾桶,提着皮包离开。
天气转眼就热起来,楚乔提前两个小时从公司出来,转去百货公司。
童念的肚子越来越大,不方便出来逛街。楚乔寻思着买些新生儿要用的东西给她送去,顺便看看她。
百货大楼的三层有婴儿专柜,楚乔提着包走进一家旗舰店,满眼都是可爱的小衣服,小奶瓶,还有很多她从没见识过的东西。
“女士您好。”服务员见到她进来,殷勤的给她导购。
服务员眼神从楚乔身上掠过,笑道:“您怀孕几个月了?需要买点什么?”
楚乔脸色一僵,尴尬的摆摆手,“不是我,我来给朋友买东西。”
服务员笑了笑,将她带到新生儿出生必备的柜台,耐心的一一讲解。
收敛起心底的失落,楚乔视线扫过衣架上挂着的一套海蓝色连身衣,不禁伸手拿起来。衣服的质地柔软,摸上去滑嫩,样式也可爱。
“这件衣服还有吗?”身边传来一道女声,那声音是熟悉的。楚乔蓦然抬起头,就见到楚乐媛盯着她手里的衣服,问服务员。
“对不起女士,我们店里的衣服每个尺码只有一件。”服务员微笑着解释。
楚乐媛遗憾的撇撇嘴,转头见到对面的人后,霎时怔住。
两个人显然都是一愣。
楚乐媛身上的裙子贴身,小腹处有明显的凸起。楚乔视线下滑,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上。
见到她的眼神,楚乐媛下意识的抬手挡在小腹前,往后推开一步。
“还真是巧!”楚乐媛抿起唇,嘴角的笑容微勾,“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说话间,她眼神盯着楚乔的肚子,但没有看到起伏。
楚乔蹙眉,微有惊讶,“你怀孕了?”
“是,”楚乐媛仰起头,黯淡的双眸染满笑意。她低头轻抚着小腹,道:“已经快五个月了,司梵都不让我出门,害怕动了胎气。”
她掩藏起所有的哀戚,至少在楚乔面前,她要强颜欢笑。
楚乔别开视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服务员,转身要去结帐。
“爸爸怎么样?”楚乐媛见她要走,急忙问了句。
往前的脚步顿了顿,楚乔偏过头,眼角的寒意闪过,耻笑道:“你心里还有爸爸吗?”
楚乔转过身,盯着楚乐媛失神的脸,语气含怒,“楚乐媛,你比季司梵更可恨!”
“……”
眼见她转身离开,楚乐媛张了张嘴,喉咙涌起一片苦涩。
结帐出来,楚乔一路都沉着脸。她开车来到山顶,直到见着童念神色才好转。
“买这么多东西?”童念看到她带来的东西,不禁笑道:“乔乔,你买的太多了,好多东西要好久才能用。”
“反正是给我干儿子的,多就多吧!”楚乔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神情温柔。
兜兜被送去幼儿园,凌靳扬下班后要去接女儿回家,此时家里只有童念在。她看着楚乔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眼眶忽然酸涩起来。
“乔乔,”童念紧紧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在自己高耸的腹部,“都说孕妇说的话最准了,现在我用你干儿子的名义对你保证,你一定可以心想事成,一定能生好多好多孩子!”
“好多好多?”楚乔盯着她,笑道:“你当我是猪吗?”
童念咬着唇,眼眶红红的,“反正我要你生个女儿给我,当我儿媳妇!”
“那如果是儿子呢?”
“那我就把女儿嫁给你儿子。”
“……”
楚乔扶额,心想果然是跟着凌靳扬混的,怎么样都不吃亏!
掌心下传来一阵抖动,楚乔惊讶的盯着她,却见童念笑吟吟的开口,“感觉到没?你干儿子同意了哦,你一定要给他生个女儿。”
楚乔伸手搂住她,眼角逐渐湿润,她多么希望能有那一天。
楚乐媛的月份大起来,孕期反应基本上都消失。她现在胃口不错,对饭菜不怎么挑剔,蔡阿姨也很用心,基本上每顿饭变换着花样。
“太太,你的气色不错。”蔡阿姨把排骨汤放在她手边,扫了眼她的肚子,道:“这几天肚子也涨了不少。”
楚乐媛喝了口汤,伸手摸了摸小腹,语气染笑,“嗯,今天去产检,医生也说宝宝很好。”
“你可要多吃点。”蔡阿姨将饭菜推到她的面前,“现在你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要多吃小宝宝才能长得快。”
楚乐媛吃掉一碗饭,又把饭碗递过来,“我现在吃的可多了。”
蔡阿姨给她添好饭,脸上的神情透着安慰。楚乐媛的年纪与她的女儿差不多,照顾怀孕的人,她还是很有经验的。
“先生又没回来。”晚饭吃的差不多,蔡阿姨扫了眼时间,蹙眉道。
楚乐媛握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随后脸色如常的继续吃饭。
她低头吃饭,蔡阿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在边上伺候。等她吃完后,忙的将碗筷收拾干净。
用过晚饭,楚乐媛习惯性的在阳台散散步,她白天才出过门,并没有再下楼。
洗好澡躺在床上,她把cd打开,开始听胎教的音乐。
掌心轻轻落在小腹,楚乐媛盯着已经凸起的小腹,嘴角的笑容温柔,“宝宝,你要快点儿长大,知道吗?”
话落,她似乎想起什么,眼底的神情瞬间黯淡下去。季司梵要把孩子抢走,她现在已经觉得难以割舍,更何况是等宝宝出生?!
眼眶霎时湿润起来,楚乐媛双手覆住小腹,努力将眼泪压回去。医生说,准妈妈要保持好的心情,将来宝宝才会健康。
晚上吃的饭有些多,楚乐媛觉得口渴,缓缓站起身出去倒水。
蔡阿姨收拾干净已经离开,楚乐媛走进厨房,倒出一杯温水,小口轻抿。须臾,她从厨房出来,一眼瞥见书房亮着灯。
书房的门虚掩,有灯光照出来。楚乐媛怔了怔,迈步朝着那边走过去。
屋里并没有人,季司梵不在,不过他的手机放在桌上,这说明他确实回家了。楚乐媛转过头,见到客卫里亮着灯,隐约还有水声传来。
现在他们分房睡,季司梵一个人住在客房。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楚乐媛走进去。
书桌很整洁,只有办公的文件夹。她扫了眼上面,并没有特别的东西。不过有张照片,却引起她的注意。
照片似乎是很早前拍摄的,微微有些发黄。照片中间站着一个小男孩,看身高应该是*岁的模样,他的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看着好像是他的父母。
那个小男孩的模样并不难辨认,仔细一看就是季司梵的儿时。可他身边站着的那两个人,楚乐媛并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并非季蕴,究竟是谁?
客卫里的水声停止,楚乐媛机警的回过神,她把照片放回原处,转身离开。
须臾,季司梵洗好澡回来,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睡衣,拉开椅子坐下。
捧起照片,他深邃的目光眯了眯,而后沉着脸放回抽屉里。
摊开一个红色文件夹打开,季司梵目光垂下,紧紧盯着最下面那张设计稿愣神。
那张设计稿的内容,他并没有看进去多少,目光全都被纸业下面那副铅笔素描吸引。
捧着画本的女孩子背靠着大树,嘴角含笑的望向她身边的男子。
那两张脸的五官虚化,看不出模样。只有女子脸颊边淡淡的梨涡,隐约可见。
啪——
季司梵弹开打火机,将手中的香烟点燃。他并没有吸,只是看着它在自己手中,一点点燃成灰烬。
又到复查的日子,楚乔从睁开眼睛就开始紧张。权晏拓有个签约仪式,不能早脱身,不过他千叮咛万嘱咐,等到签约后立刻来接楚乔。
可是中午刚过,司机的车就到了。范培仪并没有亲自来,而是让司机过来。
楚乔想了想,还是坐上车。
医生把脉后,如实道:“这种事情不是立竿见影的,每个人的体制不同,药效表现的也不一样。”
人家的话算是很婉转,楚乔抿着唇,心情反倒平静下来。
“小姑娘,”医生笑了笑,眼睛落在楚乔脸上,“还记得我告诉你的那几个穴位吗?”
楚乔点点头,道:“记得。”
“早晚各按摩一次。”医生不在开药,只告诉她,“我的药只能吃三个疗程,如果没有效果,再吃多少也没用的。”
楚乔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心底的滋味复杂,检查结果还是不乐观。
“少奶奶。”司机把车门打开,道:“夫人让您回去。”
楚乔早就猜想到,并没有拒绝。
司机将车开回别墅,范培仪坐在客厅里,似乎一直都在等她。
“妈。”楚乔提着包走过去,恭敬的喊了声。
范培仪点点头,道:“坐吧。”
检查结果通过司机,范培仪早就知道。她抿起唇,目光幽暗下来,“王老算是权威级别的人物,他都这么说,你心里应该清楚的。”
楚乔抿着唇,没有说话。
须臾,范培仪将面前的一叠照片推过去,道:“你看看。”
照片里的女人都很年轻,楚乔扫了眼,狐疑的看向她,“这是什么?”
范培仪叹了口气,语气黯然道:“如果你不能生,总要找个能生的女人,现在不是有很多代孕的吗?”
代孕?
楚乔杏目圆瞪,手中的照片‘哗啦’一声散落满地。
“现在你们还年轻,觉不出来孩子的重要性,可等到几十年后,阿拓也到了我这样的年纪,身边却连个承欢膝下的儿女都没有,你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瞑目?!”
范培仪咬着唇,眼眶发红,“我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绝对不能让我的儿子百年后,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
楚乔盯着散落在地的那些照片,冷冷笑起来。
“妈,如果今天换作你是我,你会把自己的老公送到别的女人的床上去吗?”楚乔手指微微蜷缩起来,转头看向范培仪。
范培仪怔了怔,道:“乔乔,妈知道你不愿意,可是你要为了阿拓着想!”
“不是不愿意,是根本就不可能!”
楚乔扬起脸,乌黑的双眸腾起薄怒,“权晏拓是什么样的性格,您应该比我清楚,这种可笑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答应!”
深吸一口气,楚乔将洒落在地的照片拾起来,捏在手里撕碎后丢进垃圾桶,“对不起,我很爱我的丈夫,无论出于任何原因,我都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乔乔,你听妈说……”
楚乔伸手止住她的话,“我不会放弃的,现在医学很发达,医生都没有判我死刑,那就说明我还有机会!您放心,我会坚持下去的,中药不行还有西药,中国的医生看不好,还有那么多国家,只要我不放弃,谁也不能判我死刑!”
她忽然起身,对着范培仪鞠了一躬,道:“妈,我很爱您的儿子,很爱很爱。如果最后的结局,真的不能如愿,那么我保证,我会用我这辈子所有的时间来陪着他,不会让他觉得孤单寂寞!”
范培仪咬着唇,泪如雨下。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一开始并不算喜欢楚乔,可后面相处久了,觉得这孩子善良又贴心。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她觉得,这儿媳妇根本没什么不好。
庭院里闪进一辆黑色悍马,权晏拓签约仪式还没完,接到电话知道楚乔被司机接回家,立马从公司跑出来,飞奔着往家赶。
他心急火燎的跑回来,人还没进门,就听到楚乔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霎时僵在原地。
自从结婚后,楚乔还没对他说过爱。
每次逼着她说,她都会红着脸躲闪开,好像那个字是禁忌。无论他怎么逼迫,她都死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此时此刻,听到她说出口,权晏拓心头一阵收紧。
这些日子承受的压力,在这一刻似乎都释放出来。楚乔抽出一张纸巾,擦干范培仪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妈妈,我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范培仪流着泪,心如刀绞。
半响,楚乔转身走出来,扬起的视线里,是男人含笑的俊脸。
四目相对,有细碎的光影流转。
权晏拓朝着她走过去,双手落在她的肩头,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媳妇儿,原来你这么爱我啊?”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的亮,让人眩目。
楚乔红唇轻抿,低低的应了声,“嗯。”
她的回答及其敷衍,权晏拓剑眉紧蹙,极为不满的勾起她的下颌,道:“你刚才说的那么好听,再给我说一遍!”
“说不出来了。”楚乔撇撇嘴,如实道。刚才的那些话,似乎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权晏拓颓然的蹙眉,不满道:“楚乔,你要气死我啊!”
他生气的时候,眉头总会紧紧皱在一起。楚乔轻抬起手,抚平他发皱的剑眉,眼角闪过的笑容温柔,“老公,我爱你。”
这句我爱你,来的猝不及防。
权晏拓黑曜石般的双眸闪了闪,他笑着俯下脸,将吻落在她的唇边,带着心悸与感动。
161 恶趣味偷拍
权晏拓驾车回到别墅,前后也就用了十五分钟。平时四十分钟的路程,可见他那开的是什么速度,一路上红灯闯过无数。
但看到他的车牌号,并没人阻拦。
车子大刺刺停在庭院里,楚乔还没回过神,男人已经伸手把她拖下车,直接抱进屋。
滴滴——
指纹锁响起两声后,自动打开。
楚乔眼前一暗,男人俊脸俯下来,火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后背抵在玻璃门上,隔着单薄的丝裙传来一阵寒意。楚乔情不自禁缩了缩肩膀,唇瓣被他咬住,她轻轻动了下身体,却换来更深的禁锢。
啪——
权晏拓手掌轻抬,一巴掌覆上她的臀,含糊道:“不许动。”
不许动?
楚乔秀眉紧蹙,她此时可是被人压抵在大门上。刚才车开进来,别墅的大门都没关上,如果外面有人经过,直接可以看到里面的风光。
晕!
要不要这么急啊?!
“唔!”
楚乔挣扎不开,勉强伸出一只手想把大门的开关闭上,可她手指只能触到开关的边沿,怎么伸都碰不到按键。
压着她又亲又啃的男人,终于发觉她的意图。他饶有兴味的抬起脸,深邃的双眸盯着她伸出的五指,嘴角的笑容微勾,“求求我。”
这种事情也要求?
楚乔抿着唇,俏脸一片阴沉。
她撅着嘴不说话,权晏拓明白她的意思。她这小嘴一直都紧,从来不会低声求饶。
“不求?”
权晏拓笑吟吟的伸手,挑起她身上长裙的一侧吊带,暧昧的摩挲。
“真的不求?”男人俯下脸,薄唇覆在她的耳边,吐出的热气撩人。
楚乔脸颊微微飘红,心思有些松动。但此时开口求饶,以后肯定会被他压迫的死死的!
为了日后的地位,她绷起脸,摆出一副绝不屈服的姿态。
可她湿漉漉的眼睛里,似怒非怒的模样,那叫一个勾人!
权晏拓突然伸手,将她的双腿分置腰侧,她裙摆贴合在男人腰间,形成的画面刺激眼球。
男人微凉的手指顺着裙摆探进去,嘴角的笑容邪魅的勾起。
他的眼底有光闪过,看得楚乔心头暗惊。
此情此景,伴随着他眼底的阴霾神情,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他们初时对峙的那一幕。
“外面的人都说,我是用你比划的那根手指,给你破的处?”
“你是有多短啊,需要用手指?!”
这就是那天的开场白,因为她争强,他好胜,所以才成就他们这段婚姻。
噗——
楚乔忍不住笑喷,想起那天他被气黑的俊脸,眼底的笑容明艳。
望着她眼角的笑意,权晏拓狭长的眸子轻眯起来。他自然也想到那天的画面,那是他人生当中最憋屈的一天,想他权家太子爷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奚落,是可忍孰不可忍!
偏偏她一副桀骜不逊的模样,他又不能用强的。如果就那么把她强了,那是件多么无趣的事情?他不想,他想要慢慢玩。
可玩着玩着,他就把自己玩进去了。
都说红颜祸水,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你在想什么?”楚乔见他不说话,沉不住气的问他。
权晏拓手指轻滑,指尖落在她的锁骨上,缓慢而轻柔的摩挲起来,“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楚乔傻呵呵的问他。
男人将手指举到她的眼前,问她:“爷比它短吗?”
楚乔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脸颊一阵火烧。
“流氓!”她咬着唇,娇嗔道。
这话男人不爱听,他怎么就流氓了?当初她说完那句话,好长时间那些人见面就问他:权爷您究竟是多短啊,需要用手指?
那些鸟气他都受了,现在还说他流氓?!
“说,爷究竟短不短?”
权晏拓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冷着脸问。
好端端问起这个,楚乔脸颊火烧火燎的难受。
“不说是吧?”权晏拓瞥着她顽抗到底的神情,眼角闪过一抹寒意。
他修长的手指挑动,几下子就把她的内衣给褪下来,丢在一边。
“说不说?”
他恶劣的逼问,楚乔偏巧又跟他较劲,硬是咬紧牙关不说话。
终于在她被脱的一丝不挂后,忍无可忍的大叫,“权晏拓,现在可是白天,大门还没关呢!”
原来是担心这个?
权晏拓笑着耸耸肩,长臂探过去,轻松的按下开关,别墅的大门碰一声紧闭。
楚乔的心,随着那关门声,彻底沉下去。
虽然关上门,但把她压在玻璃门前还是不够安全。权晏拓双臂一收,拦腰抱起怀里的人,大步回到卧室。
后背抵上柔软的床垫,楚乔再无反抗的能力。她喉咙里的求饶声还没吐出,男人便覆身压下来,那动作快的让她尖叫。
“啊——”
楚乔吃痛的皱眉,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
所有的强硬与倔强,都软化在缠绵里。楚乔记得,她最后还是求饶了,哭着求饶。
后背贴着男人炙热的胸膛,他的薄唇覆在耳边。楚乔咬着唇,吐出的低喃软语,犹如那燎原的火种,只让男人眼底的眸色更沉。
“老公,我错了。”
“老公,你不短,一点儿也不短……”
“唔——”
楚乔软绵绵的垂下头,枕在他的肩头喘息。她轻轻闭上眼睛,眼睫毛随着急促的呼吸不住的抖动。
男人微微偏过头,看着她脸颊绯红的模样,薄唇再度落在她的嘴角。其实他想要的并不是她的求饶,而是她无助又彷徨的眼神,每次看到那样的楚乔,他就恨不得永远把她压在身下!
这一觉似乎睡了好久,等到楚乔再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亮。
身体微微动了动,立刻有酸疼感传来。
楚乔咬牙坐起来,只来得及把睡衣披上,卧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醒了?”权晏拓笑着走进来,手里还端着早餐。
楚乔习惯洗漱后才吃东西,她刚要掀开被子,却被男人伸手拉住。
“先吃东西,”权晏拓单手抚着下颚,望向她的目光不怀好意,“如果不补充一下体力,你肯定没力气走路。”
楚乔鼓着腮帮子瞪他,但双腿间的酸涩与无力,却是事实。
拿起牛奶喝下去,又吃了两片吐司,楚乔空荡荡的胃里,总算有东西垫底,体力也恢复一些。
洗过澡,楚乔盯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一阵黯淡。她雪白的脖颈中,落下斑斑红痕,不需要悬念,明眼人看到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有多爱啊?要把她折磨成这样?!
楚乔无力吐槽,这男人狠狠爱人的方法,让她心尖发颤。
无奈之下,楚乔只能穿件半高领的无袖长裙,艰难的遮住部分吻痕。大热的天,她捂着脖子,生怕憋出痱子来。
提着皮包下楼,男人绅士般的站在车前,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亲自开车送她去公司上班。
楚乔感动之余,不禁暗恼。切,这分明是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昨晚把她折磨成那样,他要是手下留点情,她现在怎会如此惨烈?!
一路上,楚乔都撅着嘴,偏过头不搭理他。
权晏拓也不生气,知道自己理亏,乖乖把她送到公司楼下。
“宝贝儿,我晚上来接你。”
权晏拓手掌轻抬,轻柔的落在楚乔头顶,那黑曜石般的眼眸一片媚惑。
楚乔被这称呼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狠狠瞪着他,道:“好恶心。”
“怎么恶心了?”权晏拓轻笑,眼底的神情揶揄,“人家女人都愿意当男人的宝贝儿,你不想吗?”
“不想!”
楚乔毫无悬念的回答,“你正常说话,我可受不了这种。”
好吧,跟这种煞风景的女人,完全没有浪漫可言!
权晏拓无力的撇撇嘴,道:“我晚上来接你。”
这次听着好多了,楚乔忙的点点头,拉开车门离开。
望着她走进大厦,权晏拓笑着摇摇头,心想他家媳妇儿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乔总监!”
楚乔刚进办公室,助理后面就跟着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红色文件夹,“参加国际时装秀的入围作品已经确定。”
这么快?
楚乔微微一惊,敛下眉,道:“放下吧。”
助理转身出去,将门带上。
坐进黑色转椅中,楚乔神情有些紧张。她伸手把文件夹拿起来,打开的动作缓慢。
当她看到最终选中参赛的那副作品,黯然的双眸腾起一股精光。
总算这一次,老天是站在她这边。
楚乔长长的松了口气,反手将文件夹合上,打开内线让助理进来,将参赛作品直接提交上去。
“苏黎,准备好了吗?”楚乔拿起手机,把电话拨过去。
电话那端,苏黎惊喜道:“他上当了吗?”
“嗯。”楚乔低低应了声。
“太好了,”苏黎捧着电话笑出声,“我办事你放心。”
楚乔抿唇轻笑,将电话挂断。
窗外的阳光明媚,楚乔坐在转椅里,手中轻握着一个相框。父亲清俊的脸庞肃穆,而她的神情与楚宏笙如出一辙,只有边上的楚乐媛微笑,笑起来两个眼睛眯在一起。
握紧怀里的相框,楚乔转过身,乌黑的翦瞳望向远处。
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这次,她只准赢不能败!
早上十点,许可儿开车回到时装店。她先去了趟银行,往家里汇过去一笔钱。
她现在没什么能给家人的,就只有钱了。
回到店里,许可儿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是钱已经收到了。简短的几句话后,母亲就把电话挂断。
自从弟弟入狱,她和家里的关系并不算好。即使父母不说,她也能感觉到,家里人都在怪她!先是弟弟坐牢,而后又是她,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父母看不到任何希望。弟弟是全家人的指望,可坐过牢就意味着,所有的指望都化作泡影。
即便许可儿现在如何努力,父母的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也许这辈子都解不开。
“许姐。”
许可儿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夹克,黑色长裤。他手里捧着两本账薄,谨慎的交给她,道:“虎哥让我送来的。”
许可儿起身接过去,嘴角微勾,“你先坐下歇歇。”
她招呼店员泡了杯茶过来,自己抱着帐薄走到后面的小屋里。
关上门,许可儿才把账本打开。她不太懂那些东西,只是快速的复印几张,而后将帐薄复原,锁进保险柜里。
“辛苦了。”收拾好东西,许可儿笑着走出来。
那人并没多说,只告诉许可儿明天会有人过来取走账本,让她连同之前的那两本一起保存好,等着明天有人来取走。
许可儿笑着应允,送走那人后,嘴角扬起的弧度收敛起来。
自从江文海被踢出楚氏,江家就开始没落。奈何江虎娶了个花钱无度的老婆,只能暗中与人捞偏门。
那些生意都是见不得光的,每月他都会提前让人把账本送过来,然后再安排人从她这里把账本取走,为的是掩人耳目。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如今楚乐媛的境况也不怎么样,江虎身边没有能依靠的人,也只有许可儿让他相信。
哼,她要的就是他那份相信。
曾经她也相信过他,可他都做过什么?
把她一个人丢在监狱,让她含冤莫白的坐牢。而她经受着所有的痛苦,他却转眼另娶新欢。
许可儿双手环住肩膀,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在她连续被审讯三天三夜后,她终于清楚不会有人来救她。
心底的希冀破灭,那种绝望的滋味,她一定要让他们尝尝。
用过晚饭,楚乐媛习惯性下楼散散步。蔡阿姨陪着她溜达半个小时,然后把她送上楼,自己才提着包离开。
掏出钥匙打开门,玄关处放着一双黑色皮鞋。
楚乐媛挑挑眉,客厅里并没有人。
“司梵?”她狐疑的喊了声,关上门往里走。
楚乐媛单手抚着肚子,迈步走进去。浴室里亮着灯,隐约有男人的咳嗽声。
她看到季司梵站在盥洗台前,剑眉痛苦的拧在一起,弯腰咳嗽不止。
“司梵!”
楚乐媛一惊,推门走到他的身边,“你怎么了?”
水龙头哗哗的开着,季司梵掬起冷水洗了把脸,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
他的脸色苍白,楚乐媛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掌心下的温度有些高。
“你发烧了。”她皱眉,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季司梵反手推开她,手指的温度冰冷,“我没事。”
他眼底的神情疏离,楚乐媛抿着唇,只见他松开自己的手,侧身往外走。
“你……”
楚乐媛动了动嘴,却见他头也不回的走开。
客卧的门‘吧嗒’一声关上,楚乐媛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眼底的神情黯淡下去。
怀孕后,楚乐媛都不参加任何娱乐活动。她没什么地方去,唯一能找个人聊天的,也就只有许可儿。
早上司机把她送过来,随后便离开。
“你气色不太好。”许可儿看到她来,起身迎过去。
楚乐媛凸起的腹部明显,她动作笨拙的坐进沙发里,嘴角的笑容很淡,“还好吧,最近我都胖了。”
店里的客人不算多,大部分服务员都被许可儿打发到前厅去。她陪着楚乐媛坐在后面的沙发里,环境很安静。
许可儿挑眉扫过去,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眼底的神情沉了沉,“口渴了吧?想喝什么?”
楚乐媛伸手摸了摸肚子,笑道:“果汁吧。”
她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许可儿异样的目光。
许可儿点点头,起身走去吧台。那里有冰箱,她拉开冰箱的门将果汁拿出来,倒进玻璃杯中。
橙色的果汁颜色鲜亮,许可儿手指微动,动作迅速的从包里取出一粒白色药丸投进玻璃杯中,轻轻搅动几下,白色药丸很快溶解。
深吸一口气,许可儿端着果汁走过来,放在她的面前。
来之前,楚乐媛去百货公司转了转,又买了不少婴儿用品。此时她手里拿着一个奶瓶,嘴角的笑容甜蜜,“可儿你看这个,好玩吗?”
她轻晃着手中的小奶瓶,眼底的神情有种即为人母的光彩。
许可儿伸手接过去,嘴角的笑容敷衍,“好玩。”
“我也觉得好玩。”楚乐媛自说自话,眼睛弯弯的眯起来,“昨天去产检,医生说宝宝个头挺大的,建议我平时要多运动,等到生产的时候才会小些痛苦。”
“对了可儿,你见过宝宝的b超吗?”
说话间,楚乐媛拉开皮包,把昨天做的超声波单子拿给许可儿看。每次产检都是蔡阿姨陪着她,虽然她很想把这种喜悦分享给季司梵,可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她根本没法开口。
这种喜悦,她迫切的想要与人分享。
接过楚乐媛递来的b超单子,许可儿眼底的神情莫名动了动。她伸出手,掌心不自觉的落向自己的小腹,眼眶忽然酸了酸。
曾经在这里,也孕育过一个孩子。可惜他来的太短暂,几乎在她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离开。
“可儿!”
见她呆愣愣的,楚乐媛伸手推了推她,笑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许可儿将b超单子还给她,情绪掩藏的极好。
楚乐媛并没发觉异常,她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只觉得口渴。伸手端起面前的那杯果汁,她笑着送到嘴边。
许可儿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心底的某处激烈的翻涌起来。她手中握着一双婴儿小鞋,那小小的一团,只有她的手指长短。
终究,还是不忍心。
“乐媛!”
许可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嘴角的笑容尴尬,“我突然想起来,这果汁已经打开两天,你还是别喝了。”
她夺过楚乐媛手里的玻璃杯,道:“我去给你换一杯纯净水。”
“哦。”楚乐媛低低应了声,眼见许可儿转身走进吧台。她笑着撇撇嘴,将茶几上摆满的婴儿用品一件件收拾起来。
走回吧台,许可儿沉着脸将手里的果汁倒掉。她呆立良久,然后才拿起一个新的杯子,重新倒满纯净水。
放在老房子的那些东西,又被一样样搬回别墅,楚乔回到家里住。
楚乔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嘴里叼着一根铅笔,正在画画。权晏拓洗好澡下来,抱着个垫子在她身边坐下。
“教我画素描吧。”权晏拓偏过头,深邃的黑眸明亮。
楚乔撇撇嘴,道:“哪里还需要我教?你不是请了老师吗?”
“老师哪有你教的好,”权晏拓主动拿起一只画笔,往她身边凑过去,“媳妇儿,你是最好的老师。”
这马屁拍的,啧啧!
楚乔忍住笑,伸手指了指客厅的一角,道:“诺,你画那个,我满意才算合格。”
“是!”
权晏拓满口应道,手指握着铅笔,有模有样的画起来。
盯着他画了一会儿,见他步入正轨,楚乔才转去忙自己的。她修修改改,思路总是打结。
蓦然间,楚乔眼角一瞥,见到茶几上那个凸起的开关,沉下脸问身边的男人,“喂!咱家这隐藏摄像头,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权晏拓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怔了怔,回道:“结婚前。”
楚乔咬着唇,盯着他问:“偷拍过我吗?”
“咳咳——”
权晏拓忽然咳嗽起来,俊脸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看到他那副表情,楚乔心里咯噔一下。她丢开手里的笔,捧住男人的俊脸,吼道:“权晏拓,你个不要脸的,你什么时候偷拍的?!”
“媳妇儿,你听我说……”
权晏拓猝不及防,被楚乔一股大力袭来,狼狈的踹倒在地。
“说!到底拍的什么?”
楚乔挽起袖子,彪悍的逼问。
权晏拓眨了眨眼,犹豫片刻后,只能如实招供,“你在浴室……洗澡。”
靠!
妈的,这个混蛋连浴室都敢偷拍!
十分钟后,在楚乔的威逼利诱下,她终于看到那段视频,整个人差点气炸了。那偷拍的角度虽然不好,但是应该看到的地方全看到了!最要命的是,他偷拍的时候,他们根本还没结婚呢,是当初楚乔不答应订婚,被他囚禁在这里的日子。
“我保证没有第二个人看过!”
男人信誓旦旦的模样,只让楚乔心底的怒火汹涌。
“权晏拓——”
楚乔震怒,小宇宙彻底爆发。
权晏拓哀嚎一声,心想完了,这回算是栽了!
轰隆隆——
窗外一阵电闪雷鸣,楚乐媛被雷声惊醒。她抚着胸口,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
镜中的人眼眶红肿,楚乐媛又梦到母亲,她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啊!”
倏地,楚乐媛双手捂着小腹,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小腹处传来坠痛,她咬着唇,额头很快渗出一层冷汗。
一阵紧似一阵的痛,伴随着下身涌出的热流。楚乐媛强撑着走到客卧,颤巍巍的敲门,“司梵,我肚子痛!”
她的声音不算大,那扇大门依旧紧闭。
楚乐媛低下头,看到双腿蜿蜒流出的血迹,头皮一阵发麻,“司梵,你快点开门,我肚子好痛!”
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季司梵敛下眉,看见她腿间的血迹,薄唇缓缓抿起。
162 自投罗网
医院安静的走廊中,时而有细碎的脚步声飘过,消毒水的味道浓郁。
季司梵抿唇坐在长椅里,俊脸的神情阴霾。他收拢的五指一根根松开,紧张不安的垂落在身侧。
急诊室的红灯亮着,他盯着前方那抹红光,眼底的眸色渐沉。
四十分钟后,医生推开急诊室的门出来。
“孩子保住了吗?”季司梵倏然站起身,一个健步迈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道:“暂时保住了,不过要继续保胎。”
季司梵紧蹙的眉头松了松,眼见护士推车出来,楚乐媛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躺在上面。
医生跟着进去病房,留下来观察一会儿,见到病人没有异常后才离开。
高级病房的设施很好,护士把输液点滴的速度调好,扫了眼边上的家属,笑道:“准爸爸要辛苦一点儿,输完液及时通知护士站。”
季司梵脸色沉了沉,扫了眼输液瓶,并没有反驳。
有钱男人都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他人长得帅,护士也没生气,带着药盘离开。
病房安静下来,季司梵抿着唇坐进沙发里,烦躁的抬手,将衣领松开。他抬起腕表看了看,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外面的天还很黑,只有病房中微弱的灯光。
躺在床上的人还未苏醒,季司梵犹豫良久,然后才站起身走到病床边坐下。他挑起眉,目光落在楚乐媛凸起的小腹上,不禁抬起手覆上去。
掌心的温热顺着脉搏传入心尖,季司梵深邃的目光动了动,薄唇轻轻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掌心轻抚,那肌肤之下孕育的小生命,就是他的孩子。
这一刻,季司梵心底悄然涌起一股热潮。
“宝宝——”
倏然间,躺在病床上的人惊醒过来。楚乐媛双手摸向小腹,哭喊道:“我的宝宝,宝宝!”
“别动!”
男人伸手按住她的双肩,沉声道:“孩子没事。”
没事?
楚乐媛僵硬的低下头,掌心下感觉到的凸起终于让她松了口气。她咬着唇,突然伸手拥住面前的男人,眼角的热泪滚出,“司梵,吓死我了,我以为,以为宝宝……”
她的眼泪滴落在肩头,季司梵薄唇轻抿,神情漠然的拉下她的双臂,道:“医生说情况还不算稳定,要继续保胎。”
顿了下,他俊脸闪过一丝怒意,“楚乐媛,我让你在家好好呆着,你为什么到处乱跑?”
“我没有。”
“没有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听到他的责备,楚乐媛抿起唇,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眼见她情绪激动起来,季司梵蹙眉坐回沙发里,没有搭理她。医生说孕妇情绪不宜激动,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意外。
肚子还有些疼,楚乐媛咬着唇将眼泪咽回去。她不敢哭闹,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孩子。刚才见到流出的血,她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季司梵冷着脸不说话,楚乐媛也不敢招惹他。她背靠着床,轻轻合上眼睛,却又不敢睡的太死,两只手紧紧护住小腹,眼角的泪痕未干。
天一亮,季司梵便离开医院,态度冷漠的让人心寒。
楚乐媛含着热泪,心底的委屈与酸涩只能独自承担。蔡阿姨早上就过来,带来不少换洗衣服,还有鸡汤。
经过昨晚的事情,楚乐媛吓得不轻,此时想起来人还在发抖。
“太太,你先吃点东西。”蔡阿姨把鸡汤倒出来,小心的递给她。
楚乐媛低着头,双手接过碗捧在手里。
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蔡阿姨无声的叹了口气,神情惋惜。
她也不过二十几岁,母亲去世。她和家里人也不亲,现在竟连季司梵也对她不闻不问,看着难免让人心酸。
“慢点喝。”蔡阿姨站在她身边,伸手拂开她散落的碎发,道:“先生大概是太忙了,所以没时间陪你。”
蔡阿姨并不了解内情,楚乐媛有苦无处诉,她低着头,眼泪‘吧嗒’一声落进碗里,一圈圈的晕开。
“乐媛!”
大门外走进来两道人影,楚乐媛寻声抬起头,眼眶霎时泛红,“舅舅。”
江文海神色匆匆赶到,握紧她的手上下查看,“可把舅舅吓坏了,怎么样,没事吧?”
他身后跟着江虎,手里提着不少补品。
楚乐媛咬着唇摇摇头,掌心落在小腹,“医生说还要继续保胎。”
蔡阿姨见他们家人来,便把碗筷收拾好,转身去清洗,留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
江文海坐在病床边,眼神扫过楚乐媛苍白的脸,蹙眉道:“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江虎抿着唇,伸手摸了摸楚乐媛的头顶,安慰她道:“别担心,哥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孩子肯定没事的。”
楚乐媛眼眶发红,语气哽咽,“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产检的时候情况都很正常。”
“乐媛啊,”江文海叹了口气,轻拍着她的手背道:“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出去东奔西跑,那样最容易动了胎气。”
“我没有。”楚乐媛咬着唇,解释道:“我现在很少出门,最多去可儿那里转转。”
“许可儿?”
听到她这么说,江文海脸色一沉,道:“以后你少去见那个女人!”
他转头瞪了眼儿子,神情明显阴沉。
江虎和许可儿的事情,家里还是知道了。虽然江文海多次说过,但江虎始终都把许可儿留在身边,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乐媛撇撇嘴,扫了眼江虎,觉得自己一时不慎,说错了话。
护士进来送药,江文海忙的拉着护士追问起来。
“乐媛,你最近只见过可儿吗?”江虎在她身边坐下,问了句。
楚乐媛点点头,“我昨天还去看过她,晚上就肚子疼。也许是昨天,又逛街又跟可儿聊天太累了吧。”
江虎剑眉轻蹙,眼底的神情瞬间沉下去。上次楚乐媛被抓进警察局,虽说当时他相信了许可儿的话,可过后有很多蛛丝马迹让他起疑。
只是他派人去查,并没有找到证据而已。
江家父子走后,楚乐媛失落的心情微微好转。总算家里还有人关心她,让她还有种亲情的暖意。
初夏的夜晚,算不上闷热,带着一丝凉爽。
一辆明黄色的跑车转过弯,驶进市中心的高档小区。车里的男人把车停下,掏出一根香烟点燃,白色的烟雾缭绕。
江虎挑眉望着楼上,嘴角的神情阴霾。当初买下这套房子送给许可儿,只想着拉拢她。可后来让她住进这里,他就动了包养她的念头。
养一个女人并不难,他以前养过的女人不算少。
可如今他养着许可儿,不仅花了心思,还把他的身家性命都交到她的手里。如果出现半点差错,赔进去,又何止是钱!
掐灭中的烟,江虎推开车门下来,沉着脸走进去。
许可儿刚洗好澡出来,头发还没吹干。她看见进门的男人,惊讶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江虎换了鞋走进来,拉着她到沙发里坐下,“刚从医院回来。”
“医院?”许可儿蹙眉,狐疑道:“你生病了吗?”
“不是我,”江虎抿起唇,双腿搭在茶几上,“乐媛昨晚肚子疼,差点流产。”
许可儿脸色一变,下意识的蜷起五指,“怎么会这样?那她现在怎么样?”
“还好。”江虎低下头,深邃的目光紧紧落在她的脸上,“孩子保住了。”
紧提着的心松了松,许可儿嘴角泛起笑,语气瞬间轻快起来,“那就好。”
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紧张,江虎并没有错过。
站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许可儿转身坐在他的身边,问道:“你脸色不太好,有事?”
“最近有人来查账。”
江虎上半身靠进沙发里,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我给你的账本,都收好了吗?”
“收好了。”许可儿红唇轻抿,眼角闪过异色,“怎么有人查账?”
“谁知道!”
江虎勾起唇,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上次油罐车的事情后,权晏拓就让人盯着我,这次查账没准也是他让人干的。”
许可儿眨了眨眼睛,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让他抓到把柄。”
“哼,”江虎沉下脸,语气狠厉起来,“他想要抓我的把柄,我就先让他尝尝厉害!”
“你要做什么?”
许可儿从他怀里抬起头,惊讶道。
男人忽然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轻抚,笑道:“当然是要好好教训他!他不好对付,不是还有他身边的人吗?”
权晏拓身边的人?
许可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乔。
她咬着唇,道:“你想要怎么做?”
“怎么,你很关心这个?”江虎一把勾住她的腰,将她拉到眼前。
许可儿按耐住心底的起伏,神色平静下来,“我关心的是你。”
“乖!”
江虎轻笑出声,俯下脸在她唇边亲了下,道:“我去洗澡。”
眼见他走进浴室,许可儿嘴角的笑容霎时僵硬。她双手紧握在一起,眼底的神情透着不安。
浴室偷拍的事情被揭露后,权晏拓还是受到惩罚。
楚乔第一次生那么大的气,罚他一个礼拜不许进主卧,独自在客卧睡。
这惩罚对精力旺盛的男人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可怜权爷每晚抱着枕头去求饶,眼见楚乔无动于衷后,他只能可怜巴巴回到客卧,捶胸顿足暗暗发誓:一个礼拜后,看他不折腾死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吃过晚饭,楚乔回到卧室,把穴位按摩图打开。她记得医生的话,每天早晚都会按照穴位按摩,动作不复杂,她一个人完全可以。
卧室的床空荡荡的,她一个人睡显得特别大。
其实惩罚他睡客卧,还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她大姨妈到了,他留下也是受折磨,还不如一个人睡的自在点!
想起准时报道的大姨妈,楚乔眼底的神情黯淡下去。不过她没有灰心,虽然月经每月准时来,但她觉得现在痛经的症状缓解好多,这次来她基本上都没觉得痛!
这也算是一个好现象吧!
楚乔如是安慰自己。
扣扣扣——
卧室的门被人敲响,楚乔偏过头,只见男人倚在门边,道:“现在是晚上九点,你让我一个礼拜不许靠近主卧的时间刚刚过去。”
楚乔撇撇嘴,没有搭理他,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她躺在床上,按照穴位开始按摩。
男人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见她没有开口,便笑着躺到她身边,道:“我帮你?”
“不用。”
楚乔侧过身,俏脸紧绷,“自己可以。”
权晏拓拿起穴位图看了看,硬是厚着脸皮伸手,“我手劲比你大,效果更好。”
回身瞪着他,眼见他期盼的目光,楚乔无奈叹了口气,径自躺好。
她的动作算是默许,权晏拓低低一笑,修长的手指落下,动作认真的朝着穴位按压下去。
他的力度刚刚好,比起自己按摩,确实舒服一些。
楚乔也不说话,闭上眼睛享受。可好景不长,她转过身,立刻就觉得男人的手指偏了方向。
“喂!”
楚乔脸朝下,背对着他,“你按错方向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滑动,沿着她的腰部往下探进去,“错了吗?”
“唔——”
一阵微凉的刺激,楚乔红着脸咬唇,目光含怒的瞪着他,“权晏拓,你到底摸哪里?”
权晏拓整个人压下来,某处的火热抵住她,道:“哪里没摸过吗?”
流氓!
楚乔蹙眉,从他眼里看到灼热的*。
好吧,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给自己按摩。
“媳妇儿,生孩子这种事情,按摩是没用的。”权晏拓俯下脸,薄唇轻轻吻在她的嘴角。
楚乔被他的热吻,弄的脑袋发晕,意乱情迷的问他,“那什么有用?”
“勤劳啊!”
男人回答的义正词严,嘴角的笑容媚惑,“老公要勤奋,你才能快点怀上!”
楚乔还没来得及回答,权晏拓已经伸手剥掉她的衣服,整个人不管不顾的覆上来。
勤奋吗?
楚乔郁闷的想,他已经算是很勤奋了,勤奋到她根本承受不住!
参加国际时装大赛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楚乔看到反馈回来的通知单,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万事俱备,最后只等着结果。
如果不出意外,那结果,将是她想要的。
“乔总监。”
助理推门进来,递过来一个纸条,“刚才有人约您在咖啡店见面。”
楚乔抬起头,接过纸条。上面的电话号码不算陌生,她还能记得。
“你去吃午饭吧。”楚乔放下笔,脸色看不出异常。
助理没多问,收拾好东西去吃饭。
须臾,楚乔从大厦出来,开车来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店。
许可儿靠窗坐,楚乔一眼看到她,伸手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想喝什么?”
许可儿转过脸,看到楚乔能来,欣慰的笑了笑。她招来服务员,想到什么后,又道:“你胃不好,喝奶茶吧。”
服务员收起水单,转身离开。
咖啡店的背景音乐是大提琴曲,曲调低沉。楚乔秀眉轻蹙,眼神望向窗外的街景。
“谢谢你来见我。”许可儿挽起脸颊边的碎发,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楚乔双手捧起杯,神情沉寂。
“乔乔,你还是原来的样子。”许可儿盯着她紧蹙的眉头,眼神温和,“你们都没变,可我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楚乔红唇轻抿,锐利的眸子扫向她,“你让我来,不是只想看看我变没变吧?”
“你还在恨我吗?”
许可儿咬着唇,终于开口问她。
闻言,楚乔轻笑着摇摇头,脸上的神情平静。对她,谈不到恨。反而应该感激她,让楚乔明白这个世界的残忍与无情!
“从你坐牢的那天起,我们就两清了。”楚乔仰起头,并不回避她的眼睛。
许可儿抿起唇,心头紧了紧。她大学毕业后想要留在这个城市,是楚乔带着她从无到有,教会她很多。那时候,时颜虽然拮据,但她们三个人没有算计,没有利用,惺惺相惜的依靠着彼此。
曾经,她们三个人手挽着手,说过要做永远的朋友!
许可儿低下头,喉咙里一片酸涩。是她贪心物质生活,才会迷失在金钱的表象下,从而失去她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
许可儿抿起唇,道:“上次你出车祸,与江虎有关。”
这件事情,楚乔过后听权晏拓提起过一些。她稍有惊讶的盯着许可儿,眼底闪过不解。
她不是跟在江虎身边,如今却跑来对她说这些,算是赎罪?
“你要说什么?”楚乔敛眉,语气沉下去。
许可儿盯着她的眼睛,有很多话都没法说清楚。她叹了口气,叮嘱她,“你要小心。”
楚乔乌黑的翦瞳眯了眯,她现在看不透许可儿,对于这种莫名的善心,无法接受!她打开钱包,留下钱后准备离开。
“乔乔!”
许可儿扬声喊她。楚乔背对着她,并没有转身。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我们还能做朋友吗?”许可儿目光落在她的肩头,眼前氤氲起一片水雾。
重新选择?
楚乔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头也不回的走远。
回到时装店,许可儿把放在保险柜里的信封拿出来。那里面是她复印下来的账本,她放进皮包里带出店,将信封用匿名的方式快递出去。
开车回到家,许可儿打开门,意外的看到江虎。
“你怎么在?”许可儿眼角一沉,反手把门关上。
江虎笑着耸耸肩,道:“想你了,带你出去吃饭。”
许可儿松了口气,往他身边坐过来,“好啊,去哪里吃?”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江虎看了眼号码,沉着脸走开去接电话。
那个号码许可儿认识,心中疑心顿起。她起身轻轻靠近过去,总算能听到他说话。
“做的干净一点儿!钱少不了你们的!”
“对!我要把时颜烧的彻底!”
时颜?
许可儿大惊失色,原来这次江虎想要毁掉时颜。
须臾,江虎挂断电话回来,伸手去拉她,“走吧。”
“我想换件衣服。”许可儿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许撒娇的意味。
江虎撇撇嘴,转身坐进沙发里,“去吧。”
许可儿点点头,提着皮包快步回到卧室。
眼见她神色焦急的转身,江虎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敛起。
关上卧室的门,许可儿掏出手机给苏黎打电话。她现在不能离开,只能尽快通知她们。
“喂?”
苏黎正在核对数据,没看号码就把电话接通。
“苏黎!”
许可儿双手捧紧手机,急声道:“你在哪里?”
“是你?”苏黎听出她的声音,眉头紧蹙起来。
许可儿顾不上计较她的不悦,神情焦急道:“苏黎,有人要放火烧掉时颜……”
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从后面抽走。
许可儿转过脸,看到身后的男人,黑眸一阵收缩。
啪——
江虎把正在通话的手机挂断,薄唇勾起一抹笑,那语气听起来特别温柔,“可儿,你在给谁打电话?”
望着他眼底布满的阴霾,许可儿心里咯噔一下,整颗心沉到谷底。
这是陷阱,等她自投罗网的陷阱。
163 香消玉殒
身后站着的男人,嘴角的笑容温柔,但许可儿看在眼里,全身窜过一阵寒意。
“你在给谁打电话?”
江虎笑着往前,伸手撩开她散下的碎发,只是那指尖的冰冷让人心颤。
“朋友。”许可儿收敛起心底的慌乱,勉强挤出一抹笑。
朋友?
江虎挑起眉,将她的手机举起来,滑开屏幕找到刚才的通话记录,笑着问她,“苏黎?”
他捏着手机,眼底的神情渐渐阴霾,“你跟楚乔还有联系?怎么,听到我说的话,想给她们通风报信?”
“我是在帮你。”许可儿抿着唇,脸上的神情镇定,“如果你做的事情被权晏拓发现,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江虎收拢起掌心,将手机攥紧,“这么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了。”
许可儿敛眉,没有说话。
啪——
手机被他甩到墙上,摔的粉粉碎。江虎一把揪住她的长发,将她的脸拉到面前,“许可儿,你他妈还敢骗我?!”
头皮被拽的生疼,许可儿本能的伸手推他,“放手!”
身体还没站稳,眼前又闪过什么东西。许可儿只觉得眼角刺了刺,一个信封精准的丢在她的脸上,打的她半张脸都麻木。
那个信封她并不陌生,那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她亲手装进去的。
“你监视我?”许可儿挑眉盯着他,难掩惊讶。
江虎冷冷勾唇,一脚踏上信封,狠狠碾碎那些东西,“不监视你,我都不知道你能给我这么多惊喜?”
顿了下,他一把扼住许可儿的脖颈,五指收紧,脸色阴沉的掐住她的喉咙,“为什么?”
为什么?!
许可儿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黑眸直勾勾的盯着他,苍白的脸庞因为窒息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红色,“为什么?”
她艰难的开口,嘲弄的笑出声。
“江虎,你问我为什么?”许可儿伸手,想要掰开他掐在咽喉的手,“当初你让我去坐牢顶罪,我去找谁问为什么?”
江虎抿起唇,五指并未见丝毫松动,“坐牢的事情,我不是补偿你了吗?难道现在的日子,你过得不好吗?”
“好?”许可儿眼底的神色黯然,“这两年,你把我当作你的泄欲工具,你想起来就哄哄我,想不起来就把我丢在一边!我跟着你,受到多少冷遇多少白眼?!”
“江虎,这样也叫好?”许可儿睨着他,目光含着怨恨。
江虎薄唇紧抿,捏着她脖颈的五指越发收紧。
许可儿眼里透着血丝,呼吸逐渐急促,“当初是你故意接近我,是你毁了我!”
啪——
江虎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煽过去。
许可儿偏过头,嘴角渗出淡淡的血迹,“用力点!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打我!”
她白皙的脸上落下红色的五指印,脸颊很快红肿起来。江虎抿着唇,掐在她脖颈中的五指收紧,“许可儿,你找死!”
“呵呵……”许可儿脸色涨红,唇齿间溢出的声音逐渐虚弱。她强撑着一口气,眼角闪过阴霾的寒光,“你知道吗,我在牢里的时候,也被人这么打过!那个女人一巴掌狠狠抽过来,我被打在地上,再站起来下身都是血!”
许可儿咬着唇,眼底凝聚起一片水雾。她低低笑着,看到江虎突然变色的表情,补上致命的一刀,“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江虎眼角一沉,掐在她脖颈中的五指蓦然一松。
“咳咳!”
钳住她的力气消失,许可儿整个人虚脱的跌坐在地,捂着胸口不住的咳嗽。
她大口的喘气,胸腔里针扎一样的疼。
“你有过孩子?”江虎反手捏着她的下颚,震惊的问她。
许可儿冷冷一笑,道:“用不着这么惊讶!那个孩子本来也不应该来,既然他自己选择离开,倒也免去我的麻烦!”
男人缓缓蹲下身,狭长的桃花眼轻眯起来,“你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那是你应该尝到的教训!”
许可儿挑眉盯着他,眼底滑过的恨意明显,不带半点感情。
“教训?”
江虎盯着她,良久后轻声嗤笑,道:“许可儿,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他瞬间阴狠的眼神让人害怕,许可儿卯足全身的力气拉开房门,却见卧室外面不知何时站着两个陌生男人。
“你们要干什么?!”
许可儿挣扎着要往外面跑,可两个男人轻松扣住她的肩膀,将她钳制住。
“江虎,放开我!”
许可儿不停的扭动身体,无奈挣脱不了他们的力气,“救命!救命啊!”
她的突然大声叫喊,其中一个男人伸手,牢牢捂住她的嘴巴。
江虎抿着唇,一步步从卧室走出来,他的眼神从许可儿惊惧的脸上扫过,透着阴狠。
“虎哥,要怎么处置?”
窗外的天色逐渐黑下来,江虎薄唇微挑,眼角的狂狷闪过,“带走。”
他说带走,那些人立刻明白。
“唔——”
许可儿听到他的话,立刻意识到不好。她拼命挣扎,嘴巴里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须臾,有男人用带药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很快许可儿就闭上眼睛,不再挣扎。紧接着,那两个人男人把她装进黑色布袋里,为了掩人耳目便从安全楼梯离开。
很快的功夫,那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苏黎从工作室出来,边走边打电话。刚才许可儿来电话,她还没追问,对方就把电话挂断。等她回拨过去,已经关机。
搞什么鬼?
苏黎盯着始终无法接通的电话,嘟哝着把电话挂断。
她离开大厦前,想到许可儿那句话,又蹙眉倒回来,走到大厦的保安处。
“您好,我是二十层时颜的负责人。”苏黎笑着打招呼,语气亲和。
“有什么事?”
苏黎挑了挑眉,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道:“麻烦你们今晚多巡查几次,如果发现任何异常及时通知我。”
“这个请放心,我们的保安都是按时值班,不会偷懒的。”
苏黎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她撇撇嘴,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怎么忽然因为许可儿莫名其妙的话而上心起来?
不过许可儿好端端,为什么要那样说?
想到这里,苏黎又掏出手机给她打过去,可对方依旧不在服务区。
长长的叹了口气,苏黎坐进车里,将车开出停车场。她并没有深想,还要赶着去找楚乔商量国际时装展的事情。
管理楚氏,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楚乔还会暗中制造事端,季司梵常常被那些琐事弄得焦头烂额。
楚乔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她想夺回楚氏。
可季司梵费尽心思才把楚氏弄到手,怎么会轻易放手?他需要用楚氏去换季氏,那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回到家又是深夜。
滴滴——
手机响起提示音,季司梵滑开屏幕扫了眼日历提醒,薄唇轻轻抿起。
他抬手松开衬衫的领口,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家里很安静,蔡阿姨在医院陪着楚乐媛,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桌上摆着饭菜,蔡阿姨从家里煮好饭才会送去医院。季司梵看了看饭菜,丝毫食欲也没有。
转身坐进沙发里,他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倒出两粒塞进嘴里,用温水服下。
半响,季司梵上半身靠进沙发里,俊脸的神情沉寂下来,这套房子很安静,静的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深深浅浅,只有他一个人的。
这夜真静。
窗外的霓虹灯鳞次节比,季司梵反手将落地灯关掉,半靠在沙发里依偎着,懒得动地方。
初夏时节,气候宜人。
季司梵靠在沙发里,渐渐觉得有些冷。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又开始低烧。他抿起唇,伸手将西装外套拿起来盖在身上,蜷缩着合上眼睛。
原本他只想休息一会儿,可谁知道竟然渐渐睡沉。
眼前的景物忽然亮起来,大学的大门口熙熙攘攘有很多穿着校服的学生。季司梵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张成绩单,兴高采烈的朝着学校大门口跑。
今天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公布成绩,他的分数又是全校第一。
爸爸答应过他,如果这次还考第一名就要奖励他一台遥控汽车。
放学的时间到了,家长们都到学校门口接孩子。季司梵穿着校服,站在同学中间,也在等着自己的父母来接。
每天爸爸下班都先去接妈妈,然后才会来接他。他很懂事的站在学门外的路边,踮起双脚不停的张望,盯着父亲那辆黑色轿车出现。
功夫不负苦心人,季司梵默数到729的时候,父亲那辆轿车终于开过来。
“爸爸!”
季司梵双手使劲摇晃,隔着不算远的距离蹦起来。
前方驶来的黑色轿车里,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与他身边的女人一同伸手,共同朝着儿子摆摆手,嘴角的笑容温柔。
妈妈降下车窗,让他站在路边别动,他们马上就过去。
季司梵微微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成绩单,算计着要怎么在父母面前炫耀。
“碰——”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巨响,季司梵吃惊的抬起头,却见到一辆大货车狠狠撞向父亲的黑色轿车。
手中的成绩单飘然滑过,孩子怔怔傻了眼,甚至连哭都忘记。
那一年的季司梵,只有十岁。
“爸,妈!”
躺在沙发里的男人一个机灵坐起身,俊脸渗出一层冷汗。
“先生,您醒了?”
蔡阿姨清早回家准备早餐,见季司梵睡在沙发里,并没有吵醒他。
窗外已经大亮,季司梵抿着唇,神智从噩梦中醒过来。他掀开身上的被子,对着蔡阿姨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站起身回到卧室,将房门轻轻关上。
蔡阿姨撇撇嘴,转身回到厨房准备早餐。她动作麻利的将早餐准备好,却见季司梵穿戴整齐的出来,换鞋就要离开。
“先生,您不吃早餐吗?”
季司梵换好鞋,低低应了声,“不吃了。”
他头也不回的走远,蔡阿姨摇了摇头,将早餐收拾起来装好,很快赶去医院。
楚氏参加时装大赛的作品,很快传回捷报。参赛的设计稿,荣获一等奖。
能在国际时装大赛上获奖,这项殊荣对于楚氏来讲,可谓第一遭!
因为这件事情,季司梵在公司的形象与威信,一夜间直线提高。
楚乔早上刚到公司,就听到周围的员工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公司一早也通报了这件事,季司梵甚至还亲自给获奖的那个设计师颁发了一笔不小的奖金!
坐在黑色转椅里,楚乔神情平静的打开的电视。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有关这次楚氏得奖的新闻。看着季司梵接受采访时的侃侃而谈,她轻笑出声,眼角的神情锐利。
站的越高,摔下来才会越痛!
楚乔单手扶着尖细的下颚,红唇泛起的笑容危险。
这一次,她势必要夺回楚氏!
各大新闻媒体,已经连续数天为楚氏,为季司梵炒作。
清早起来,权晏拓手里捏着报纸,不时的瞥向身边的人,“媳妇儿,你也太淡定了吧?”
“不然呢?”楚乔将抹上黄油的吐司递给他。
“我觉得吧,”权晏拓接过吐司咬了口,笑道:“要是按照原来你的性格,肯定要动拳头!”
楚乔喝着碗里的粥,不悦的瞥着他,“打架也要看对象啊,向季司梵动手,脏了我的手。”
“哎哟!”
权晏拓咂咂嘴,黑曜石般的双眸轻眯起来,“那当初是谁爱初恋,爱的晕头转向?!”
“喂——”
楚乔炸毛,俏脸一下子紧绷,“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许提以前的事情吗?你要是再这么小气,我可掀你老底了啊!”
“切,爷有什么老底让你掀的?”
“没有吗?”楚乔阴恻恻的看着他,冷笑道。
“您那个青梅呢?”
“紫水晶球什么的……”
“媳妇儿,”权晏拓俊脸一沉,立刻低眉顺眼,“这事情咱别提了。”
见到他挫败的脸,楚乔总算舒了口气。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到是苏黎的号码,笑着接听。
“苏黎?”
“乔乔!”
电话那端,苏黎的声音隐隐透着哭意,“你快看早间新闻。”
楚乔狐疑的蹙眉,伸手拿起电视遥控器把节目调过去。
早间新闻报道,正在播报一则最新消息。今早从江边打捞上一具女尸,证实死者是溺水死亡,但她身上没有任何证件,身份不明。
“是她?!”
权晏拓看到电视里的报道,剑眉紧蹙起来。那具尸体的面貌不难辨认,熟悉的人都知道,死者就是许可儿。
楚乔一惊,手里的遥控器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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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追查凶手
走廊的尽头透着一片模糊,楚乔低着头,脚步越来越快。
昏暗的灯光,将她的身影勾勒出一层暗影。即将靠近的那刻,她脚下的步子却又停住。
“害怕了吗?”冰冷的手被男人宽厚的温暖包裹,楚乔转过头,只见到权晏拓眼底的眸色温柔,“别怕,跟在我身后。”
楚乔深吸一口气,将掌心放进他的手里,跟着他的步子向前。
苏黎比他们到的早,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三天,但无人来认领。按照提供的线索,警方联系过许可儿的家人,但她父母并不在家,弟弟正在监狱服刑。
亲人一时间很难联系,所以苏黎和楚乔便来认领尸首。
办好手续,苏黎直接安排殡仪馆的人把尸体运走。楚乔到的时候,恰好殡仪馆的人来接手。
楚乔挑眉看过去,只见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尸体装进一个黑色塑胶袋,拉上链子后,快速推着装上车离开。
那些工作人员并无惧怕,只把这个当成一种工作。也许是见得太多,早已麻木。
“乔乔!”
看到他们过来,苏黎红着眼睛过来,哽咽道:“她家里人还是联系不上。”
楚乔点点头,也赞成苏黎这么做。无论怎么样,她们都不能看着许可儿死后不能入土。
她的家里人联系不上,也许并不是联系不上。而是受到什么威胁,不敢联系吧!
“手续办好了。”
这种场面,让她们出面不好。权晏拓打听了些消息回来,便带着她们离开。尸检报告已经鉴定出结果,证实死者在生前并没有被性侵犯、揉虐、或者其他伤痕。
从表面看起来,这就是一桩落水身亡事件,并无任何疑点。
警方最后给出结论,死者系溺水而亡。
但楚乔和苏黎都知道,许可儿是会游泳的。
许可儿自小在农村长大,她家附近就有池塘,小时候经常泡在水里面玩。曾经她还嘲笑楚乔是旱鸭子,不会游泳。
这么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竟会溺水身亡,而且她本身水性极好。这不可能!
从警察局出来,外面的骄阳似火。
这样的天气,尸体不可能保存太久,需要尽快火化。
“明天早上火化吗?”楚乔转过头,低声问苏黎。
苏黎手里攥着纸巾,轻轻点头,道:“我都已经联系好了,墓地也选好了。”
既然找不到她的家人,那这些后事,只能有楚乔和苏黎出面料理。
楚乔叹了口气,道:“好,明天我一早就去。”
随后苏黎开车回到时颜工作室。
权晏拓不放心楚乔,亲自开车把她送到公司楼下。
“我没事。”楚乔解开安全带,看到他担忧的眼神。
车子并未熄火,权晏拓俯下脸,薄唇在她嘴角亲了亲,道:“不要胡思乱想,晚上早点回家。”
“嗯。”楚乔笑了笑,拉开车门下去,“小心开车。”
须臾,男人的黑色悍马驶离,楚乔也跟着转身,走进大厦。
回到办公室,桌子上永远有看不完的设计图。楚乔手里拿着铅笔,心思并未在这上面。
吃过午饭,楚乔就找借口离开公司。她心情不好,耗着也没有工作效率。
开车来到医院,楚乔直接走进住院部。
看护正在给楚宏笙擦洗。现在天气转热,每天早中晚各给擦洗一遍。
“我来吧。”楚乔放下皮包,忙的伸手接过去。
这些事情原本应该是儿女来做,但她时间有限,能做的次数也有限。
“我去换盆水。”看护将毛巾递给楚乔,又从浴室打来一盆温水,放在边上。
“楚小姐,”看护将今天检查的单子拿给她看,笑道:“今天医生给检查后说,血块部位吸收的效果不错,您父亲应该很快就能清醒。”
“真的吗?”楚乔拿过单子看了看,脸上难掩欣喜。
那上面的专业书术语她看不懂,给楚宏笙擦洗干净后,楚乔便拿着单子,找到医生办公室,想要再度确定一遍。
医生的话,终于让她重燃希望。楚乔兴高采烈的往病房走,侧身的功夫,有人与她擦肩而过。
“楚乔。”
身后有人喊,楚乔转头看过去,竟然是夏嫣然。
夏嫣然脸色不算好看,透着憔悴。楚乔看到她倒也没有觉得惊讶,上次遇见她带着母亲来检查身体,她多少知道一些。
“没想到能见到你。”夏嫣然勾了勾唇,那笑容显然很僵硬。
楚乔抿起唇,问她:“你母亲怎么样?”
“不太好。”夏嫣然低下头,语气黯淡,“医生说是恶性的。”
这个消息确实不算好,如果是恶性的,那基本上就只有一个结局。
楚乔动了动嘴,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对于夏嫣然,她心里始终都有放不下的芥蒂。
也许,这就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小气!
“我要结婚了。”
沉默良久,夏嫣然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妈妈想看到我嫁人。”
她嘴角的笑容苦涩,楚乔心头一动,道:“恭喜你。”
恭喜?
夏嫣然挑眉盯着她,眼底的神情透着晦涩,“你帮我问问阿拓,我结婚……他会不会来?”
听到她的话,楚乔不禁蹙眉,脸色微微沉下来。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不死心?
难道让权晏拓眼睁睁看着她结婚嫁人,就能改变什么吗?
楚乔勾唇,心底生出几许感慨。也许不是不死心,只是不甘心吧?!
有时候,楚乔也会想,如果夏嫣然的故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会不会也不甘心?
想到此,她笑着摇摇头。
她怎么会不甘心?如果她爱死了一个人,认定了一个人,不管千难险阻,或者天涯海角,她都要跟他在一起!
所以她不会不甘心,不会给自己不甘心的机会!
这一刻,楚乔忽然意识到,当初为什么面对季司梵,她能决然转身离开。因为那爱远远没有让她有不顾一切的勇气,也没有让她不甘心!
原来,只是爱的不够深。
所以,转身的才如此容易。
傍晚回到家,楚乔吃过晚饭就回到卧室。权晏拓洗好澡出来,见她坐在书桌前,双手托腮正在发呆。
“想什么呢?”权晏拓坐在她身后,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楚乔偏过头,枕在他的肩头。他刚洗完澡,短发湿漉漉,她脸颊贴在他的下颚上,隐隐有须后水的清香味道。
“今天医生说,爸爸很快就能醒来。”楚乔脑袋蹭了蹭,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
权晏拓当然也是知道的,医生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下周还有专家过来,你放心就好。”
爸爸的情况好转,对楚乔来说,是最安慰的事情。
她眼神转了转,视线落在桌上的笔筒,伸手把东西拿起来,托在掌心,“这个还是可儿做的,她手很巧的。当初为了把时颜维持下去,她经常因为几块钱的事情跟我和苏黎吵架,说我们花钱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
楚乔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眶红红的难受。
权晏拓伸手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蹭在她的脸颊,“别难过。”
“她死的冤枉。”楚乔咬着唇,眼角湿润起来。苏黎把那天的事情原本告诉他们,两相对比之下,大家也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只是没有证据。
“乔乔!”
权晏拓将她从怀里拉起来,伸手挑起她的下颚,“你想怎么办?”
他话里的意思,楚乔听的明白。许可儿的死,太过蹊跷,如果查出与江虎和江家有关,那必然就是大案。
这中间关联着楚乐媛,事情只要闹起来,可不是之前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要给许可儿一个公道!”楚乔红唇轻抿,眼底的厉色闪过。
权晏拓点点头,重新将她纳入怀里,道:“好,我明白了。”
“媳妇儿,你是不是还有事?”权晏拓见她闷闷不乐的脸,蹙眉道。
楚乔撇撇嘴,手指轻抚着他的下颚,“今天在医院,我见到夏嫣然。”
男人剑眉一沉,薄唇瞬间抿紧。
“她说,她要结婚了。”楚乔顿了下,挑眉盯着他,“她还让我问你,会不会去参加她的婚礼?”
“媳妇儿!”
权晏拓慌张的举起手,俊脸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昨天展鹏才给我发的请柬,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那你知道错了吗?”楚乔眯了眯眼睛,语气沉下来。
权晏拓剑眉轻佻,嘴角的笑容温柔,“错了错了,我绝对错了。”
认错态度还算不错!
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腰,楚乔将脸贴在他的心口,道:“权晏拓,我不管你以前心里有什么青梅竹马,从今以后,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权晏拓先是一愣,随后抿唇笑起来。敢情他媳妇儿这是吃醋了啊!
他修长的手指轻抬,在她面前比了比,道:“你老公的心就这么大,哪能装下那么多人?而且遇见你这么个能闹腾的,有你一个就够了!”
“拉勾!”
楚乔瞥着嘴伸手,将小指伸到他的面前。权晏拓耸耸肩,主动勾住她的小指。
“一百年不许变。”
楚乔盯着他的眼睛,乌黑的翦瞳中泛起笑意。
“一百年后也不许变!”
权晏拓不高兴的撇嘴,心想别想忽悠他。合着她就想要一百年吗?没门!
因着这句话,楚乔莫名的心动。她捧起男人的俊脸,红唇主动吻在他的嘴角。
一百年后也不许变!
……
第二天清早,权晏拓开车带着楚乔来到墓园。
许可儿在聿沣市没有亲人,也没什么朋友。尤其她后来坐牢,那些同学也基本上都不跟她联系。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来送她最后一程的,只有楚乔和苏黎。
苏黎手里捧着一个黑色骨灰盒,眼角有泪水滚落出来。她弯下腰,将盒子放进墓碑中,然后与楚乔一起合力将石碑关上。
人死也不过如此,一捧骨灰,方寸之地。
无论她生前如何,毕竟人已经不在了。
苏黎咬着唇,终是泪如雨下。当初她们三个人在一起,有欢笑有吵闹,有纷争有猜忌,可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许可儿的下场竟会如此凄惨!
“乔乔……”
苏黎含泪抱住楚乔,在她怀里泣不成声。可再多的眼泪,也无法换回曾经的纯真。
这种场合,权晏拓也不能多说什么。他站在后面,俊脸沉寂。
苏黎是个感性的人,喜怒悲欢都不会藏在心里。她现在难过,眼泪哗哗的不停。
是啊,那样一个青春美好的生命,却结束的如此惨烈,谁看到都会流泪!
楚乔掏出纸巾给她擦干眼泪,低声安慰她几句。苏黎抽抽噎噎的,站在边上平复心情。
须臾,楚乔拿起一束鲜花,走到墓碑前。
她缓缓蹲下来,将花束放在碑前,道:“可儿,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
“那天你问我,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我们还能不能成为朋友?”楚乔抿起唇,眼底泛起点点笑意,“那天我没回答你,你伤心了吧。”
楚乔抬起手,指尖落在墓碑的照片中,道:“可儿,如果真的能够重新选择一次,你一定要清清白白做人……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墓碑照片中的人,眉眼温柔,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也许她早就明白,可惜一步错,步步错,终究是不能挽回的不归路。
楚氏在国际时装展上夺得大奖,一夜间股价再度飙升。
前段时间被迫搁置的收购案,如今季司梵终于找到借口,重新把议案提交到董事会上。
“爸,下周的董事会上,我会宣布收购楚氏。”
季司梵站在书桌前,语气低沉。
季蕴满意的笑了笑,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道:“这是季氏的股权转让书,我已经签好了字,只等律师去公证。”
他起身,走到季司梵面前站定,“司梵,爸爸把你从孤儿院带回来,有多久了?”
“十七年。”季司梵薄唇轻抿。
闻言,季蕴点点头,眼角染笑,道:“还是你记忆力好,爸爸老了。”
季蕴转过身,幽暗的目光望向桌上的那个相框,薄唇轻抿,“爸爸还是那句话,你把楚氏交到我的手上,季氏就是你的。”
季司梵敛下眉,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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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卡文啊,所以更新晚了!呜呜呜呜~~
165 恩怨交错
楚氏召开例会,季司梵特别通知所有股东出席。不仅如此,他还通知不少记者,这次例会将以新闻发布会的方式举行。
如此大费周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楚乔自然心如明镜。
早上起床,楚乔脸色尤为平静。她做好早餐,如常招呼权晏拓来吃。
权晏拓晨跑回来,见她毫无焦急的意思,不禁诧异,“媳妇儿,等下股东大会,需要我陪你去吗?”
“你上午不是要去见客户?”楚乔将煎蛋放到他的盘子里,眼神深邃。
权晏拓抿起唇,道:“见是要见,可你……”
“放心,”楚乔笑着拍拍他的手,道:“今天只不过是演场戏,你不相信我的演技吗?”
听到她的话,权晏拓紧绷的眉头松了松,他掌心轻抬,落在她的头顶,语气涩涩的,“演戏归演戏,有事要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楚乔点头应允,道:“晚上我们回家去吃饭,奶奶刚来的电话。”
权晏拓挑眉扫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没有半点起伏,才算放心。
用过早餐,楚乔换上一套黑色职业装,是她惯有的风格。
黑色悍马从别墅开出来,权晏拓照旧将她送去大厦。最近在追查江家那边的事情,所以他特别小心,甚至在楚乔看不见的地方,还暗中安排了保镖,生怕出现任何纰漏。
“专心开车,不要惦记我。”下车前,楚乔这么叮嘱身边的男人。
权晏拓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下,满意的占到便宜后才开车离开。
目送他的车开走,楚乔眼底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她抿着唇,迈步走进大厦。
公司大厅里,早就围满记者,各种拍摄设备早就准备就绪。
股东们都被请进大会议室,楚乔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
正前方的主位上,季司梵正襟危坐,那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精光。
股东们依次到场,按照自己的位置坐好。
须臾,助理巡视一周下来,俯身在季司梵身边交代,“季总,人都到齐了。”
季司梵挑起眉,内敛的目光越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楚乔的脸上。
他的眼神锐利,楚乔低着头都能感觉到。
“原先楚氏的并购案被迫押后,现在股价回升到正常范围,这个收购案应该重启。”
季司梵抿起唇,语气低沉。
股东们大多数都被他收买,此时都附和的奉承几句,并没有人出声反对。
季司梵手指轻扣在桌面,似乎正在等待某人的反驳声。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边的人依旧很安静,半点声音也没出。
男人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目光落在楚乔脸上,“你没话说?”
“说什么?”楚乔淡淡一笑,道:“如果我说不同意,你能放弃收购吗?”
季司梵眼角沉了沉,看向她的目光复杂。她眼底并无慌乱,那样的沉着让他心中不安。
“既然没人反对,楚氏将正式并入季氏,成为季氏的子公司!”
收敛起心底的忐忑,季司梵终于开口宣布。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分析楚乔的心思,只想着把楚氏握在手里。
不多时候,季司梵将收购楚氏的消息正式发布。围堵的记者们手里相机的闪光灯一阵闪烁,各种追问的声音层出不穷。
助理护送季司梵避开人群,转而走出大厦。黑色轿车前面站着不少保安,都是来维持现在秩序的。
司机拉开车门,季司梵抿着唇坐进去,助理随后跟着他上车。
不少记者依旧不死心,捧着相机追到车前继续拍照。
黑色车窗几乎不透光,记者一顿猛拍,也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照片。
保安一溜烟的围拢过来,站在车前将那些记者们遣散开。
“总裁,季氏的股权转让书已经送去律师楼公证。”助理挂断电话,将刚收到的消息告诉车后座的男人。
季司梵微微垂着头,薄唇紧绷的弧度凛冽,“开车。”
“是。”
司机发动引擎,将车开出人群。
会议中,楚乔站在窗口往下去,能够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看着那辆开走的黑色轿车,红唇渐渐上扬。
不过才几个小时,楚氏即将被收购的消息便传遍。整个网络,乃至全市的新闻报道都是有关的新闻。
楚乔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室就见到外面站着不少员工。
大多都是楚氏的老人,忠心耿耿的。
“乔总监。”
大家低着头,神情沮丧,“咱们楚氏,真要被季氏收购吗?”
楚乔手里捏着皮包,扫了眼众人,随后拿出名片递给他们,道:“如果大家不想留在这里,可以去时颜,我不会亏待你们!”
她不能解释太多,只低声安慰大家几句就离开。
走出大厦,天色尚早。有司机的车等候,以备楚乔出入。
她吩咐司机把车开去医院,打算在晚饭前去看看楚宏笙。
看护见到她来,笑着站起身离开。
放下手里的包,楚乔坐在床边,轻轻抚上父亲的脸,“医生说你的情况越来越好,你可要早点醒过来。”
她红唇染笑,道:“爸爸,等你醒过来,我就能把楚氏重新交到你的手里。”
在病房略微坐了坐,楚乔便起身离开。
她提着皮包下楼,却在楼梯转角意外的见到一个人。
“爸?”楚乔迎面撞上权正岩,颇感意外。
权正岩见到她,倒是没有多少吃惊。他抿起唇,道:“我还打算过去看看你父亲的。”
“您……”楚乔狐疑的挑起眉,眼见他走过来的方向,忽然想起夏嫣然的母亲也住在这家医院。
楚乔点点头,跟着权正岩转身,一起回去看了看楚宏笙。
半响,楚乔随他一起出来,却听权正岩道:“走吧,咱们一起回家。”
她欣然笑了笑,跟着权正岩下楼,坐上他的车离开。
司机将车开回祖宅,楚乔下车后同权正岩一起进屋。
“你们怎么一起来的?”范培仪见到他们同时进门,问道。
权正岩脱掉外套,脸色平静,道:“在医院碰见的。”
他迈步往楼上走,范培仪也没多问,吩咐佣人去泡茶。
今天家里人多,权正宜也回来吃饭。老太太见到楚乔来,嘴角勾起笑,“丫头,你怎么瘦了?”
“奶奶。”楚乔乖巧的喊了声,道:“没有啊,我最近还胖了几斤呢。”
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她的腰,撇撇嘴,“你们这些个孩子,身上统共也没几两肉。”
“妈!”
权正宜在她身边坐下,不禁轻笑出声,“人家现在的孩子们都讲究身材,您啊,跟不上时代!”
“胡说!”
老太太不高兴的沉下脸,道:“你这是嫌弃你妈老了。”
权正宜脸色一僵,却听楚乔笑道,“奶奶,您是宝刀未老,姑姑不是那个意思嘛。”
听到她的奉承,老太太总算笑了笑,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够热闹的。”权晏拓走过来的时候,就见到她们几个人边说边笑。
“姑,池越呢?”权晏拓在楚乔身边坐下,问道。
权正宜耸耸肩,表情无奈道:“谁知道那个臭小子忙什么,整天也见不到人。”
池越最近虽然很少露面,不过还算上进,公司里面的事情料理的也算不错。
权晏拓没在多问,转头问身边的人,“你怎么跟爸一起回来的?”
楚乔扫了眼对面的婆婆,没有马上接话。
佣人将泡好的茶端过来,范培仪接过茶碗,转身往二楼去。
眼见她离开,楚乔才覆在权晏拓耳边,小声道:“我在医院碰见爸爸的。”
医院?
权晏拓剑眉轻蹙,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楚乔也没多解释,只对着他眨眨眼,伸手指了指范培仪,那意思告诉他不要说漏嘴!
老太太锐利的目光动了动,并未说破。有些事虽然过去几十年,但总是有个结,能够解释清楚,也是一桩好事。
“开饭吧。”
今天家里人到的齐,老太太心情不错,笑着吩咐兰姨。
晚饭丰盛,兰姨细心的兼顾所有人的口味。尤其是楚乔,老太太特别叮嘱要给她熬汤。
“乔乔,”范培仪坐在她对面,犹豫半天还是问道:“你,有没有按时吃药?”
她的话一出口,老太太就变了脸色,“你别老是盯着她,给她那么大压力。”
范培仪蹙眉,缓缓低下头。这心事她终究难以放下!
“妈,”楚乔伸手给她夹菜,笑道:“放心吧,我会继续努力的。”
她这么说,范培仪也不好再说什么。
“都吃饭吧。”权正岩开口打破僵局,回家的路上,他同楚乔也说起过这件事情。虽然为人父母难免担忧,不过楚乔的态度让他欣慰。
“乔乔啊,”权正宜放下饭碗,盯着她问,“当初我怀上越越之前,还是很久都没动静,后来试过一个偏方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楚乔忙的点头。凡是有希望的,她都愿意试试。
权晏拓轻轻伸手过来,将她的柔荑握在掌心。他什么都没说,但眼底的温柔已经让楚乔觉得温暖。
“大家都在啊。”
大门外走进来一道高挑的身影,权初若放下黑色公文包过来,道:“好饿。”
“你怎么又没吃饭?”范培仪皱眉,立刻让佣人去拿碗筷。
“下午要开庭,午饭没来得及吃。”权初若拉开椅子坐下,鲜少的狼吞虎咽。
“你这孩子,”范培仪急忙给她添了碗汤,道:“慢点吃。”
“景亨呢?”范培仪扫了眼大门,问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权初若嘴里塞着菜,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姑姑,这兔腿是你做的吧?”
“专门给你做的。”权正宜急忙给她夹过去一个,道:“看你最近瘦的,忙工作也要注意身体。”
“嗯。”权初若闷头吃饭,无视范培仪的追问。
用过晚饭,大人们都在客厅聊天。那些话题楚乔不怎么插的上话,池越刚才过来,拉着权晏拓回到房间,两人不知道鼓捣什么。
她有些无聊的起身,走到庭院里透透风。
“很无聊?”花园的秋千里,权初若手里捧着ipad,正在查资料。
楚乔迈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有点儿。”
“我妈和我姑姑碰一起,永远有没完没了的话题。什么儿子啊,儿媳妇啊,孙子啊什么的,反正很多。”权初若低下头,眼睛盯着网页看。
“权姐,”楚乔好奇的转过头,犹豫着问她:“妈妈没有催你生孩子吗?”
“催了啊!”权初若耸耸肩,挑眉看着她:“可是催也没用。”
这话倒是没错,生孩子这事情,催也没用。想到自己,楚乔脸色暗了暗。
“我妈这个人吧,有时候做事过激一点儿,但她心眼不坏的,你千万别记在心上。”权初若将网页关掉,一本正经的跟她说。
楚乔摆摆手,解释道:“我不会放在心里!我能够理解妈妈,每个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她的神情低沉,权初若伸手搭在她的肩上,笑道:“别担心,家里奶奶说了算。你把奶奶哄好了,不需要怕我妈!”
楚乔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
“权姐,如果我生不出儿子怎么办?”楚乔抿着唇,顽皮的看着她。
权初若眨了眨眼,似乎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须臾,她瞥着嘴,道:“那就不生咯。”
“噗——”
楚乔忍不住笑喷,却看到她眼里同样含着笑。
这一刻,楚乔的心泛起浓浓的暖意。
从祖宅出来,权晏拓开车回到别墅。回去的路上,楚乔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家里人都对她这么好,她能做的就是继续努力!
车子刚开到大门前,权晏拓一脚刹车踩下去。别墅前面停着辆车,那车不算陌生,楚乔一眼就认出来前面的人,“苏黎?”
“你总算回来了。”
苏黎神色焦急的跑过来,道:“给你打手机,怎么没人接啊?急死我了!”
晚上在家吃饭,楚乔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有事?”
权晏拓按了下喇叭,示意她们进去说。
客厅里亮着水晶灯,苏黎将不久前收到的快件拿出来,道:“这是我下班前收到的,没有寄件人的名字,可是这笔记是许可儿的!”
楚乔认识她的字迹,低头看了看,也难免惊讶。这封快件,为什么会在她死后才被寄往时颜?
“是什么?”楚乔抿着唇,问了句。
苏黎摇摇头,她收到快件就赶过来,还未来得及拆开。
好端端出现这么个东西,众人神色各异。
权晏拓把快件拿过来,找出一把壁纸刀准备拆开。
“老公。”楚乔下意识的出手阻拦。
“没事。”权晏拓手指顺着快件的边沿摸了摸,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他右手握着刀,几下子就把快件拆开。
抽出快件里面的东西,权晏拓深邃的双眸眯了眯,忽然笑道:“帐薄。”
楚乔挑眉看过去,心中顿时明了。这些东西是许可儿找到的关于江虎的证据,她应该是以防万一,所以才会在她死后,有快件寄到时颜。
苏黎红着眼睛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幸好最后,许可儿还是选择相信她们!
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楚乐媛终于能够出院。不过医生叮嘱她,每隔三天都要来医院打保胎针,直到孩子出生。
如今她怀孕五个月,虽然还有很长一段的保胎期,不过为了宝宝她毫无怨言!
蔡阿姨和司机一早将她接回家。季司梵并没有露面,楚乐媛虽然失望,但他的态度,并也没让她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家里好乱。”
楚乐媛扶着腰坐进沙发里,眼见沙发里随手丢弃的衣物,蹙眉道。
蔡阿姨忙着在医院照顾她,家里只有季司梵一个男人,肯定不会收拾。
“太太,您先休息会儿,我来收拾。”蔡阿姨挽起袖子,拿来拖把准备擦地。
楚乐媛打开电视,随手将沙发里散落的衣服叠起来。她手里攥着一件蓝色衬衫,抖起来的时候恰好掉出来一个白色药瓶。
药瓶没有标签,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楚乐媛见过这个药瓶,季司梵每晚临睡前都会吃,虽然他说是补身体的药,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蔡阿姨正在擦地,楚乐媛伸手将药瓶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又把其他衣服收拾好。
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早间新闻。楚乐媛听着楚氏被季氏收购的消息,眼底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她抿着唇,别开视线望向窗外。
三天后的早上,蔡阿姨陪着楚乐媛来医院检查。
打过针,楚乐媛找个借口把蔡阿姨支开。
“医生,这是什么药?”楚乐媛把口袋里的药瓶掏出来。
医生拧开瓶盖闻了闻,又见上面没有任何标签,摇头道:“你拿去化验一下。”
楚乐媛蹙眉,拿着药瓶转去化验室。不过化验结果没有这么快,至少要下周才能出来。
蔡阿姨抓好药回来,正好见到楚乐媛抚着肚子,从楼上下来。
“我们走吧。”楚乐媛脸色如常,拉着蔡阿姨往外走。
刚刚走到医院大门,楚乐媛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她心口蓦然一揪,颤巍巍的接通电话。
“乐媛!”
江文海的声音透着惊慌,哭道:“小虎被警察抓走了?”
“什么?!”
楚乐媛双腿一软,幸好蔡阿姨及时伸手扶住她。
彼时。
季氏顶层的办公室外,秘书一路阻拦道:“董事长,您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季蕴沉着脸,怒声道。
这是他的公司,怎么他都不能进去?真是笑话!
“让他进来。”
桌上的内线适时响起,季司梵的声音低沉。
秘书听到他的话,立刻将大门打开。季蕴沉着脸,踱步而入。
“你在搞什么鬼?”一见到他的面,季蕴立刻动怒,“楚氏的股权为什么还没过户到我名下?”
季司梵坐在黑色转椅中,挑眉盯着他阴霾的脸,笑道:“急什么,坐下慢慢说。”
“季司梵!”
季蕴额上青筋紧绷,忽然发怒。
“我不姓季!”
座椅中的男人站起身,笑着走到季蕴的面前,“难道你忘记了,我姓陶。”
自从把他带回家,这个儿子一直都很懂事听话,季蕴还从未见到他如此对自己说过话。
“季氏的股权我已经给你,楚氏呢?”季蕴沉着脸,挑眉盯着他问。
季司梵转身走到酒柜前,伸手倒了杯红酒,嘴角勾起的笑容温和,“楚氏给你,你打算怎么办?毁掉?!”
“与你无关。”季蕴抿起唇,语气透着寒意。
“怎么无关?”季司梵迈步走到他的身边,眼神沉寂下来,“你让我拿到楚氏,不就是想要毁掉它,好给乔婉报仇吗?”
“可我不这么看。”季司梵俯下脸,在他面前轻笑出声,“用季氏换楚氏,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混帐——”
季蕴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道:“季氏是我的,我想要怎么样都行。”
“是你的?”季司梵耸耸肩,回手指了指身后那张转椅,道:“爸,看起来你真的老了,现在季氏当家作主的是我,生杀予夺的权利也在我的手里,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你……”
季蕴挑眉看向他,忽然从他眼里看到某种东西,“你想要独吞季氏与楚氏?”
“不是独吞,这是我应得的!”
仰头灌下手里的红酒,季司梵薄唇轻抿,眼角闪过一片厉色,“季蕴,你想要毁掉楚氏,我就偏要楚氏在我手里发扬光大!”
季蕴脸色霎时一沉,立刻戒备的望向他,“为什么?”
“我苦心栽培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季氏还不能满足你的野心?”季蕴白着脸,神情阴沉。
季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在他身边的乖儿子,转眼竟会反咬他一口?
“为什么?”
季司梵低低轻笑,继而看向他的眼神阴骘,“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顿了下,他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那张一家三口的合照,丢在季蕴的的面前,质问道:“当初我爸妈的车祸,跟你有关系吗?”
闻言,季蕴沉寂的双眸一阵收缩。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司梵,眼底的平静一寸寸龟裂。
..
166 当年的罪恶,今日的报应(精)
那一年的春天很暖,季氏终于成为上市集团。
季蕴亲自挪动一笔资金,用来捐助教育事业。他出资赞助的学校,是全市有名的重点小学,校长每次见到他,都会远接高迎。
“季总。”校长亲自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低头哈腰,“您上次投资的那笔钱,我们已经在东区又筹建一所新的分校,年底就能建好。”
季蕴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他只听着,并不接话。
“还有啊,您特别关注的奥数竞赛已经有了结果,我们学校有个学生得了第一名。”校长拿捏不准他的脾气,只跟在他身边专拣好听的说。
“谁?”季蕴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问道。
“陶司梵。”校长笑着直起身,面带惊喜道:“您看,就是那个孩子。”
季蕴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前面操场上,有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正在和同学们打球。他的个头最高,弹跳力也好,虽然年纪小,但扣球很准。
“这孩子特别聪明,又很听话,学校里的老师都说他将来一定有出息!”校长只顾夸赞自己的学生,并没看到季蕴越加深邃的眼神。
“陶司梵。”季蕴轻轻念他的名字,眼角闪过一抹精光。
他需要这样一个接班人,来完成他今后的部署。
再次见面,是在孤儿院里。
季蕴微微弯下腰,眼神温和的盯着面前的孩子,语气慈爱,“你叫什么名字?”
面前的小男孩看向他,犹豫良久才回答:“陶司梵。”
季蕴伸手将他抱起来,抬手抹掉他眼角的湿润,“男子汉不许哭,知道吗?”
孩子似懂非懂的看着他,道:“我想爸爸和妈妈。”
“好孩子!”季蕴抿唇轻笑,柔声问他:“愿意跟叔叔回家吗?”
孤儿院里的环境很不好,孩子才来一个多月,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他低着头,怯怯的问:“去叔叔家,可以吃饱饭吗?”
“当然可以。”季蕴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糖果类的东西,小男孩伸手接过去,动作小心的撕开包装纸,然后又看看他的眼色,确定他不会生气后,才把巧克力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想好了没?”
季蕴掏出手帕,擦掉他脸上的污渍,含笑问他。
小男孩抿起唇,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孤儿院,看到那些比他年纪大的男孩子,他立刻缩了缩脖子,往季蕴身边靠过来,“我要跟叔叔回家。”
“很好。”季蕴满意的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人去把领养手续办好。
拉起孩子的手,季蕴含笑放进掌心里,带着他走出孤儿院。
“记住,以后你是季司梵。”
“季司梵。”
小男孩仰起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黯然。从今以后,他就是季司梵,再也不是陶司梵,因为他没有爸爸妈妈了。
碰——
季蕴从噩梦中醒来,不慎打翻手里的茶碗。他扫了眼摔在地毯上的茶杯,薄唇缓缓紧抿。
那些往事,早已沉淀在他心里。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未再去回忆。
如今回想起来,他却出了一身冷汗。
轻轻合上眼睛,季蕴蹙着眉,耳边回荡的是昨天季司梵冷笑的低喃:“季蕴,我是不会让你坐牢的!坐牢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季蕴瞬间冷了脸,眼角的寒意闪过。这就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这十七年朝夕相伴?
“呵呵——”
季蕴勾起唇,不禁笑出声。难怪当初季司梵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想放弃楚乔转而选择楚乐媛,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知道,他父母的车祸与自己有关!
好啊,竟然掩饰的这么好,瞒过他这么久!
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好儿子!
季蕴扶着沙发靠背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他拉开台灯,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当年的收养协议,眼底的眸色逐渐暗沉下去。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那么做!
可是季蕴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继承人!
季司梵恰好符合他所有的要求,他聪明、睿智、有远见城府。这十七年,季蕴用他所有的一切去打造这个儿子,所幸这些年下来,他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从小季司梵的成绩总是年级第一,绝对不会有失误。后来读高中、大学,成绩一样的优秀。季蕴让他报考美院,他二话不说放弃财院。
季蕴让他接近楚乔,他也用最短的时间取得她的好感。
曾经季蕴以为,这样懂事听话的儿子,此生无憾。等到了结心愿的那天,他这全部身家都会留给季司梵!
可如今……
季蕴苦笑连连,眼底的神情逐渐阴霾。他这几十年的努力都为今朝,如果被季司梵从中搅和,那他死也不会瞑目!
楚乐媛让司机把车开到江家,然后她一个人提着皮包,步履匆匆的走进去。
“舅舅!”家里的东西很乱,显然已经有警察来搜查过,“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在电话里江文海说的并不算清楚,楚乐媛此时盯着满室的凌乱,心慌不已,“哥到底为什么被抓?”
江文海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里,脸色明显发青,“小虎,他公司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楚乐媛抿着唇,直觉出事情不好。
“帐目的问题。”江文海眼神躲闪,避重就轻的回答:“小虎最近和人合作生意,想是被人给骗了,那些人倒腾的都是非法勾当!”
“非法?”楚乐媛大惊失色,“舅舅,我哥到底做了什么?”
江文海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道:“走私。”
“走私?!”楚乐媛瞬间瞪大了眼睛,厉声道:“那是要坐牢的。”
“舅舅知道,所以找你过来。”江文海一把拉住楚乐媛的手,眼中含泪道:“乐媛啊,你求求司梵,让他给疏通一下关系,哪怕是坐牢我们也认了,只要能判的轻一点儿!”
“我?”楚乐媛眼神一暗,苦笑着低下头。如果季司梵能听她的,她也不至于是今天的模样!
“乐媛啊,你一定要好好跟司梵说,你现在怀着孩子,他会听你的话。”江文海紧紧拉着她的手,抓住的是最后一根浮木。
“舅妈呢?”楚乐媛扫了眼凌乱的别墅,心头疑惑。
江文海摇摇头,道:“住院了,小虎被抓走,你舅妈就犯病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楚乐媛挑起眉盯着他,追问道:“舅舅,我哥只有走私的事情?还有其他吗?”
“其他?”江文海目光躲闪了下,镇定的望着她,“没有了。”
他的眼神看不出什么变化,楚乐媛总算放了放心。如果只是走私,最多就是坐牢,总会有出来的那一天!
坐车回到公寓,楚乐媛一直心事重重。江虎是她的亲人,如今他被抓,无论怎样,她都应该尽力周旋。
江虎是江家唯一的希望,楚乐媛不能让他坐牢。
“太太,您怎么进厨房了?”蔡阿姨看到楚乐媛挺着肚子进来,立刻把她往外赶。
“晚上吃什么?”楚乐媛扫了眼厨房的菜,问她。
蔡阿姨把买来的菜指给她看,道:“清蒸鲈鱼,糖醋排骨,松仁玉米,还有海米冬瓜。”
“再加一个芦笋。”楚乐媛笑了笑,道:“司梵喜欢吃。”
“好。”蔡阿姨应了声,便让她去客厅看电视休息,绝对不让她插手帮忙。
季司梵回家的时候,饭菜已经摆上桌。
“回来了?”楚乐媛主动过去帮他拿东西,笑道:“快点洗手吃饭。”
季司梵剑眉紧蹙,自从她出院后还没如此热情过。他去洗了手,随后拉开椅子坐下。
“尝尝这个。”楚乐媛给他夹起一些芦笋,眼神温柔。
季司梵并不吃她夹来的菜,挑起眉问她,“有事就说,用不着这样。”
他的语气漠然,楚乐媛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但想到有事相求,她也只能忍住脾气,“司梵,我哥哥的事情,你能不能帮忙?”
“江虎?”季司梵薄唇轻抿,含笑问她。
“是。”楚乐媛点点头,忙的解释道:“舅舅都跟我说了,哥哥是被人骗的,走私那些事情其实他不知情!”
“走私?!”季司梵低声嗤笑,望向她的眼神锐利,“楚乐媛,你以为江虎只是走私,就能劳烦权家出面?”
楚乐媛挑眉,眼神瞬间沉下来,“怎么又是他们。”
“哼!”
季司梵撇撇嘴,伸手夹起一块芦笋放进嘴里,轻轻咀嚼过后才开口,“许可儿死了,是被人推到江里淹死的。”
楚乐媛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目露惊愕。
许可儿死了。
楚乐媛的心下意识的收紧。她咬着唇,猛然意识到什么。
“如果江虎只是走私,犯得着这么多人想致他于死地么?”季司梵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语气凉薄,“江家完了,没人能救!”
眼见他转身就走,楚乐媛张了张嘴,却发觉喉咙里吐不出半点声音。
她脑袋嗡嗡的响,彻底乱了方寸。
许可儿死了?她为什么会死?难道她的死,与江虎有关?!
一整晚睡的浑浑噩噩,天亮以后,蔡阿姨将窗帘拉起来,笑着问她:“太太,早餐想吃什么?”
楚乐媛没睡好,脸色不好看,“不想吃。”
“那可不行。”蔡阿姨蹙眉,道:“你不吃,宝宝可要挨饿了。”
宝宝这两个字果然有效,楚乐媛掀开被子下床,径自去浴室洗漱。蔡阿姨将早餐摆上桌,她强撑着吃了些有营养的食物。
客厅里开着电视,此时的早间新闻,正在播报本市最近新发生的案件。楚乐媛手里捏着勺子,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只见镜头一个转换,对准的竟然是前几久从江里打捞上来的女尸。
“呕——”
楚乐媛捂着嘴巴弯下腰,不住的干呕。她胃里虚空,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太太,您没事吧?”蔡阿姨急忙跑过来,在她后背轻抚。
画面里的那张脸青紫浮肿,隐约可见的五官倒也不难辨认。楚乐媛咬着唇直起腰,有气无力道:“我要喝水。”
蔡阿姨见她脸色还算好,转身走进厨房去倒水。
电视里的新闻依旧在报道,警方已有最新消息,证实先前落水的女尸并非溺水,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楚乐媛咬着唇,双手紧扣在一起。她眼眶酸酸的,心口犹如堵着一块大石头。无论怎么样,许可儿跟在江虎身边这么久,他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又到要去医院的日子,楚乐媛穿上一件粉色的孕妇装,想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靓丽些。最近这几晚上,她睡的都不好,经常做噩梦。
昨晚她就梦见江虎被人压上断头台,那场景就跟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刽子手握着砍刀,高高举起后朝着江虎的脑袋咻的砍下去,血溅当场。
“唔!”
楚乐媛紧紧揪住衣领,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忍住那阵恶心,大口呼吸,用来平复心底的那股莫名恐惧。
“太太?”蔡阿姨推开房门进来,见她脸色不算好。
楚乐媛抿起唇,逐渐平复下心情,“我们走吧。”
见她脸色好转,蔡阿姨也没多问,带着东西陪她一起去医院。
打过保胎针,医生按照常规检查了下,告诉她情况还不错,让她放松心情。
“阿姨,你去帮我拿药,我坐在这里休息下。”楚乐媛坐在走廊的长椅里,故意抬手摸了摸额头的汗。
她现在身子不方便,确实不宜楼上楼下的跑。蔡阿姨并未起疑,将手里的水瓶递给她,道:“你坐在这里,我拿过药上来接你。”
“嗯。”楚乐媛笑着应了声,眼见蔡阿姨下楼。
须臾,楚乐媛提着皮包起身,找到二楼化验室。她上次留下的药物化验已经有结果,化验室将化验单给她。
不过那上面的药名与药剂成分什么的,楚乐媛完全看不懂。
“医生,这是什么药?是治病的吗?”楚乐媛捏着单子问。
化验室低头扫了眼,沉声道:“是治疗肾病的药。”
“肾病?!”楚乐媛乌黑的翦瞳一沉,脸色瞬间发白。
蔡阿姨抓好药,回身就看到楚乐媛从楼上走下来。她将药放进包里,忙的过去,“怎么下来了?”
楚乐媛低着头,神情一片黯然。直到蔡阿姨拉住她的手,她才混沌的清醒过来。
“走吧。”楚乐媛别开视线,眼神失落。
蔡阿姨扶着她往医院大门走,司机的车还在车场等候。
“乐媛!”
身后突然有人喊,楚乐媛听到声音转头,就看到江文海衣衫落魄的望着她。
楚乐媛抿着唇,心底含怒,之前他还在欺骗!
“娇娇——”
江文海一把拉住她,语气哀求道:“娇娇,别生舅舅的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楚乐媛甩开他的手,“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骗我?”
江文海抿着唇,无奈道:“舅舅只有小虎一个儿子,咱们江家也只有他一脉香火,你不能见死不救!娇娇啊,如果你妈妈还活着,她也不能看到小虎去死!”
听他提到江雪茵,楚乐媛沉寂的眼神动了动。她秀眉紧蹙,却也无能为力,“如果他真的杀了人,谁也救不了他!”
江文海握住楚乐媛的手,恳求道:“现在就是权家追的紧,如果他们能通融一下,你哥哥还有希望。”
楚乐媛抿起唇,摇了摇头,道:“权家,我无能为力。”
“可以的,”江文海满含希望的盯着她,“楚乔是你姐姐,我们去求她!”
闻言,楚乐媛眼底一沉,下意识的抽回手。
眼见她排斥,江文海声泪俱下的苦求,“娇娇,舅舅从小就疼你,小虎也是真心疼你这个妹妹,难道你真的忍心看他断了生路吗?”
想起昨晚的那个梦,楚乐媛心头揪了揪。她深吸一口气,终是缓缓点头。
随后,楚乐媛让蔡阿姨先回家,她带着江文海坐上司机的车离开。
季司梵宣布楚氏被季氏收购后,楚乔就主动辞去公司的一切职务。她现在一门心思经营时颜,同时也在酝酿她的下一步计划。
权晏拓换好衣服下来,楚乔正在厨房里炖煮东西,那味道闻起来怪怪的。
“这玩意能吃吗?”权晏拓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
楚乔将火调小,道:“当然能啊,姑姑原先不就吃过嘛。”
那股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权晏拓皱眉,道:“媳妇儿,咱算了吧!万一吃完这东西,以后咱孩子智商吃低了怎么办?”
楚乔转头瞪他,眼神不满,道:“你看池越智商低吗?”
权晏拓撇撇嘴,承认说不过她。他俯下脸,在她嘴角亲了亲,道:“不要多吃。”
“嗯。”这次楚乔没有反驳。偏方这种东西吧,还是要小心点好。
权晏拓早上还有例会,同她腻歪了一会儿,便恋恋不舍的离开别墅。楚乔吃过偏方,也要去时颜。
那东西味道果然奇怪,楚乔捏着鼻子吃下去,既然说有效果,她情愿试试。
吃过偏方,楚乔瞥着嘴捏起一粒话梅放进嘴里。她收拾好厨房,换好衣服也要出门。
时颜有梅杰那巨大的光环照耀,发展壮大的很快。苏黎手下有两个助理,但她依旧忙的脚不沾地,可每次看着营业额,她都会放声大笑,觉得怎么辛苦都不累。
楚乔笑她是钱奴,掉进钱眼里。
但那只是玩笑话。经营时颜是她们的梦想,苏黎开心的不是钱,而是时颜正在日益壮大,距离她们的梦想越来越近!
楚乔拿着车钥匙出来,还没上车就看到大门外站着的人。
她目光动了动,抿着唇走过去。
“乔乔!”
江文海看到她过来,立刻殷勤的搭话,“舅舅有话想跟你说。”
楚乔挑眉扫过去,楚乐媛双手抚着肚子站在后面,她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
伸手按下大门开关,楚乔只把左侧的小门打开。
“第一,你不是我舅舅。”楚乔红唇轻抿,沉声道:“第二,关于江虎的事情,有法律裁断!”
江文海见她眼神锐利,忙的伸手拉了拉楚乐媛,将她拉到楚乔面前。
纵然不愿,但为了江虎,为了江家,楚乐媛还是低下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步步紧逼。”
“步步紧逼?”楚乔勾唇,眼角的寒意四起,“我们只是把所有的证据递交出去,那样就叫步步紧逼?楚乐媛,你觉得,许可儿一条命就那么贱,那么不值钱?”
“贱?”听到楚乔这么说,楚乐媛眼神瞬间布满阴云,前尘往事都涌上心头。
“楚乔,你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质问我?”楚乐媛转过脸,与她面对面望着,心底涌起的滋味渐渐苦涩,“明明从小你就不听爸爸的话,处处跟爸爸作对,为什么到头来我辛苦努力这么久,可爸爸最爱的那个人,还是你?!”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娇娇?娇字的右边偏旁是个乔字,我妈妈为了让爸爸多看我几眼,才给我取这个小名!我恨这个名字,更恨这个名字带来的含义!小时候,你住在外婆家,大家都觉得我很得宠。可你知道吗,爸爸让你在外婆家,是因为不放心我妈妈,他害怕我妈妈对你不好。每周六的下午,爸爸都会去看你,陪你吃晚饭,很晚才回来。但是谁又知道,他每个星期就只有那半天空闲时间,他去看你,我就只能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等啊等,等到天都黑了,他还是不回来。再往后,你不愿意去学管理,偷偷改了志愿,可是我不愿意也要去学!这么多年下来,我从来不敢违背爸爸的意愿,我努力做好他所希望的每一件事,哪怕是我不愿意的,是我不开心的,我也强迫自己去做,去让他开心!这二十几年,我没有一次让他失望过,可为什么到最后,他的眼里心里还是没有我?!”楚乐媛咬着唇,泪水夺眶而出。
楚乔怔住,因为她的话,眼眸忍不住闪了闪。
“直到我妈妈去世我才明白,这辈子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争强,我都不可能赢你!因为我妈妈和我,注定要活在你妈妈和你的阴影下!”楚乐媛流着泪,嘴角却溢出笑。
“你们当然要活在我们的阴影下,因为这些东西,原本就不属于你们。”楚乔转过头,盯着她含泪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楚乐媛,你委屈吗?可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委屈!因为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从来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逼自己!”
楚乐媛心房一滞,眼神渐渐空洞。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逼迫自己吗?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有个了结。江文海垂着头,忽然泪如雨下,“乔乔,有罪的是我!你妈妈自杀的那天,雪茵和我曾经去过别墅。那时候我们看到屋子里冒着烟,雪茵想要去救人,是我阻止了她!而且……”
江文海白着脸,颤巍巍的开口,“而且我还把门反锁上,不让雪茵去找钥匙!”
“是我贪心,想要雪茵嫁给楚宏笙,想要江家能够过上好日子!”
“我有罪!我应该得到报应!”
江文海声泪俱下,双膝缓缓跪在楚乔面前,道:“有罪的人是我,只要能放过我的儿子,我会去自首,我愿意赎罪!”
楚乔杏目圆瞪,满心震惊。她以为江雪茵只是伪造了遗书,却没想到江家兄妹竟然还做过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舅舅,你在说什么?”楚乐媛脸色煞白,唇瓣毫无一丝血色。
江文海绝望的看着她,道:“是舅舅的错,跟你妈妈无关。”
“不对!怎么可能这样?”
楚乐媛拼命摇着头,她快步上前揪住江文海的衣领,冷笑道:“你疯了是不是?笑话,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乐媛……”
江文海跪在地上,仰起满是泪痕的脸。他伸手想要握住楚乐媛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不许碰我——”
楚乐媛眼底腥红,蓦然抬手指着他,近乎嘶吼道:“去死!你们都去死!”
她手脚一片冰冷,艰难的迈步坐上车。
“乐媛!”
江文海起身追过去,双手拍打着车窗,喊道:“乐媛,你别恨你妈妈,都是舅舅的错,你听舅舅解释……”
“开车!”
楚乐媛坐在车后座,完全无视车外不停追赶的人。
司机发动引擎,江文海的身体被骤然启动的车子拖出去好远。
“乐媛啊——”
江文海狼狈的趴在地上,却只能看到前方的车子越来越远。
..
167 天网恢恢
盛夏伊始,闷热的暑气难消。
原该是大汗淋漓的气候,楚乐媛却觉得手脚冰冷,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司机将车开到墓园,她沉着脸推开车门,脚下的步子比起平时加快一倍。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她挺着肚子上台阶,长裙的后心很快晕开一圈水渍。
一脚虚空,楚乐媛差点跌倒在地。她本能的双手护住腹部,艰难的站稳。
这样一晃,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走的多块。后背涌起阵阵冷汗,她咬着唇,再也不敢快步,一步步缓慢的往台阶上走。
一排排的墓碑笔直挺立,周围错落有致的松树长青。
楚乐媛气喘吁吁走上来,身上的长裙已经被汗水打湿。她慢慢走到墓碑前,垂在身侧的双手倏然收紧。
对面的汉白玉墓碑宽大,当初选这块墓地,她可是费尽心思,生怕妈妈受一点儿委屈。
“妈!”
楚乐媛往前一步,俏脸的神情阴霾下来,“你骗我,是吗?”
她轻声的问,嘴角勾起的笑容嘲弄,“为什么骗我?!”
墓碑中的照片微笑,楚乐媛怔怔盯着她的照片,看着看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溢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妈妈会做那些事情,可如今江文海亲口承认,她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太可笑了。”楚乐媛咬着唇,眼角的泪水缓缓坠落,“妈妈,我很可笑是不是?”
她这二十几年费尽心力,想要与楚乔一较高下,可最后的结果她不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还让自己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你让我成为笑话的!”
楚乐媛低低轻笑,黯然的双眸盯着墓碑中的那张笑脸,咬牙道:“妈妈,我恨你!”
轰隆隆——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方才晴好的天气倏然转阴。
大片的乌云密布,沉甸甸的压下来。
卷起的大风,预示着一场倾盆暴雨将至。
楚乐媛看着阴云密集的天空,抿着唇转过身,沿着来时的台阶,一步步坚定的离开。
背过身,她眼眶再度一片湿润,酸涩滋味直入心底。
司机开车回到家,蔡阿姨见她身上被雨水淋湿,忙把她拉进屋。
“太太,你怎么都湿透了啊?”蔡阿姨拽着她走到浴室,将热水给她准备好,“快洗个热水澡,要是着凉生病可不得了。”
楚乐媛僵直的身体动了动,她让蔡阿姨离开,然后将浴室的门关上,动手将湿掉的衣服脱下去。
水温正好,不冷不热。楚乐媛站在淋浴喷头下,瑟缩着肩膀,眼神空洞的望着某一个地方。
蔡阿姨关上门转身,还未走远就听到浴室里传出的哭声。她蹙起眉,想要靠近又怕楚乐媛发脾气。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推门离开。
江家发生的事情,整个聿沣市的人都知道。蔡阿姨一声叹息,却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许久以后,楚乐媛换上干净的衣服从浴室出来。她双眼又红又肿,脸色也不好看。
“司梵回来了吗?”她喝了口水,声音沙哑的问。
蔡阿姨将晚饭摆好,道:“刚才季先生的助理来过电话,说季先生晚上不能回来。”
眼见她立刻黯然下去的目光,蔡阿姨笑了笑,道:“太太,您先吃饭吧。”
楚乐媛抿着唇,从蔡阿姨身边经过,“不饿。”
她转身回到卧室,并把门关上。
蔡阿姨撇撇嘴,但也不好多说。她把饭菜放好,等到下班时间便离开。
窗外的暴雨并未停歇,闪电雷鸣让人心悸。
楚乐媛靠在床头,将卧室里的每一盏灯都打开。
她怕黑,害怕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她吞噬。
一整晚,她都靠在床头,并未合眼。季司梵彻夜未归,她睁眼直到天亮。
晨曦微露,将整晚的阴云带走。
天空终于放晴,阳光一点点从东方升起。楚乐媛目光呆滞的看向那明媚的朝阳,忽然间感觉到腹部一阵颤动。
虽然那感觉很微弱,但她确信不会错。
上次产检医生就说过,怀孕五个月就能感觉出婴儿的胎动。楚乐媛苍白的唇瓣颤了颤,惊喜的覆上小腹,那颤动的地方隐约又动了几下,让她黯然的双眸重又涌起一丝笑意。
“宝宝饿了吧?”楚乐媛笑着站起身,洗漱以后走到餐厅。她将昨晚放进冰箱里的饭菜拿出来加热,然后坐在桌前低头开吃。
时间尚早,蔡阿姨还没到。楚乐媛把电视打开,此时正在重播晚间新闻,她却在听到主持人的声音后,动作缓缓停住。
楚氏昨天被海外的一家跨国集团告上法庭。原因是先前楚氏参加国际时装大赛的获奖作品剽窃,但楚氏明知这种行为的恶劣影响仍旧继续使用他人的著作权,这也是一种诈骗行为!
难怪昨晚季司梵彻夜未归,原来楚氏发生这种事情。
不过楚氏的设计部,一直都是楚乔负责,按照她的行事作风决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可如今却有如此重大的失误,除非……
楚乐媛抿唇,隐约猜到楚乔的意图。
楚乐媛低下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神情失落。季司梵处事也很小心谨慎,尤其是在对待楚氏的事情上,能够让他马虎大意的人,也就只有楚乔!
烦躁的拿起遥控器,楚乐媛沉着脸换台。可她换到的早间新闻,内容却更让她震惊。
“本市7。10沉尸案件终于告破,目前主要嫌疑人江虎已经供认不讳,系他故意买凶杀人,并且将死者投入江中……”
啪——
楚乐媛将电视关掉,彻底没了食欲。
助理推开办公室的门,战战兢兢走过去,道:“总裁,法国瑞莲集团刚发来的传真。”
“说。”
季司梵背靠着转椅,双眸轻轻合上。
助理捏着传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对方要求我们赔偿,并且公开道歉。”
“多少?”季司梵薄唇微动,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一亿。”助理蹙眉,不得不补充,道:“一亿美金。”
闻言,季司梵咻的抬起头,内敛的双眸猛烈的收缩起来。一亿美金的赔偿,这分明是笔天文数字!
法国瑞莲集团的总设计师与梅杰曾是校友,两人的关系甚好。既然如此,对方还要狮子大开口,这摆明就是故意为之!
“呵呵……”
季司梵抿起唇,嘴角溢出的笑容讥讽。竟连老师也要这么对他,如今的季司梵,果然是众矢之的!
三天后,楚氏的股东们全都沉不住气了。
清早起来,楚乔穿着一件黑色长裙,前来参加楚氏的股东大会。
对面走来的男人,面容沉静,浓黑的剑眉微微蹙着。他单手插在口袋里,迎面而来的那个瞬间,楚乔心头微有错觉,似乎他还是从前那个眉眼温柔的男人。
“你这招,也太狠了吧。”季司梵站在她的面前,语气沉寂,“如果楚氏的信誉彻底毁掉,你不后悔吗?”
“不会。”楚乔仰起头,看向他的笑容明艳,“现在楚氏的主人不姓楚,所以毁掉的不是楚氏的信誉!”
季司梵被她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阴沉着脸走进会议室。
股东们看到楚乔来,犹如失散的孩子见到亲人,情绪霎时热情无比。楚乔神情看不出喜怒,并不应承他们的这种奉承。
不过都是为钱,谁能让他们这些人获利,他们就会站在谁的身边。
一场董事会下来,季司梵的脸色终于铁青。先前喂给这些人的好处,转眼就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现在这些人纷纷转舵,一致都将矛头对准自己!
“现在楚氏还在我手里,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季司梵俊脸阴霾,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心思各异的脸,语气透着寒意。
楚乔也不生气,任由他折腾。反正事实俱在,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赔款道歉,楚氏的账面上有多少钱她心里清楚,就算现在季氏也归他掌管,但如此一笔巨款,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准备好。
楚乐媛把汤又热了一遍,她转身坐进沙发里,抬手抹掉额头的汗。扫了眼时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季司梵还没回来。
她靠着沙发里,眼眶渐渐发涩。直到大门传来一阵轻响,她睁开眼睛就见到走进来的男人。
“司梵。”楚乐媛丢开抱枕,快步走过去,“我给你留了饭菜,快去洗手。”
“我吃过了。”季司梵换好拖鞋进来,脚步未停。
“司梵,”楚乐媛伸手拉住他,果然看到他脸色很苍白。她抬起手覆上他的额头,蹙眉道:“你又发烧了,吃过药吗?”
季司梵薄唇轻抿,锐利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看得楚乐媛一阵心虚,忙的低下头,道:“我去给你热热汤。”
“不用。”季司梵收回目光,转身往卧室走。
他的背影消瘦淡漠,楚乐媛冲动的几乎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她不敢直接去问季司梵,生怕他发脾气!
可想起那天医生说过的话,楚乐媛眼底的神情更加黯然。他连生病了都不告诉自己吗?
洗过澡,楚乔将长发吹干,她坐在床上把那本日记翻出来。那天江文海的话,又让她心情沉重起来,妈妈自杀,但江家兄妹竟然见死不救。
楚乔盯着空白的日记本发呆。她心底一直都有个疑问,大家都说过的那个与妈妈通信的神秘男人竟就是谁?
“又琢磨这个?”权晏拓推门进来,就看到坐在床上犹如雕塑的楚乔。
楚乔撇撇嘴,表情无奈。
这本日记她前前后后看过不止几百次,可始终都没看出什么。
特别是后面空白的日记,楚乔总觉得,应该是有内容的。
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权晏拓坚毅的下巴轻蹭在她的额头,道:“别想了,这么久都看不出,应该是没什么。”
楚乔抿起唇,小心翼翼将日记收好。
“楚氏的事情,你有把握吗?”权晏拓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楚乔掀开被子靠向他的怀里,“有。”
“这么肯定?”权晏拓眼底涌起几分笑意,盯着她问,“你就不怕季司梵用季氏的钱,来挽救楚氏?”
楚乔点点头,如实道:“不会的。”
她回答的很肯定,想了想又补充,“就算是那样也无所谓,季司梵如果用季氏换取楚氏那更好,我求之不得!”
“为什么?”
权晏拓薄唇轻抿,不解的问她。
“如果失去季氏,他完蛋的更快!”楚乔眨眨眼,明亮的双眸如水。
权晏拓盯着她眼底的笃定,心头有些不是滋味。楚乔心里的那份把握,只能说明她很了解敌人,可这种了解,让他心里发酸。
刚才还好好的说话,这会儿就低下头不理人。楚乔狐疑的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权晏拓剑眉紧蹙,勾唇道:“江家的案子判了。”
“这么快?”楚乔微有讶然。不过想想也对,有权家出面,自然没人敢拖。
伸手圈紧身边的人,权晏拓一把关掉床头灯,声音低下来,“明天就能见报。”
楚乔应了声,还没来得及追问,唇就被男人堵住。
那近乎啃咬的吻,让楚乔蹙起眉,但又无力反抗。她郁闷的想,这大少爷又是抽什么疯,撒欢一样的往死里折腾她!
天还没亮,季司梵就离开家。楚乐媛听着关门声,眼底的光亮渐渐暗淡下来。
她单手撑着床垫坐起来,目光望向窗外。
这二十几年,她和楚乔从没有一件事情能够达成共识。可唯独现在楚乔做的事情,她保持着相同的信念。
赢回楚氏。
虽然她不能亲手实现这个愿望,但看到楚乔即将成功,她还是觉得开心。
楚氏可以说是从她手上丢掉的,如果能够重新赢回,对于楚乐媛来讲,也算是一种安慰。
只是,如果楚氏重回楚家人手里,季司梵必定血本无归,恐怕还要面临集团的危机。
掀开被子下床,楚乐媛走去浴室洗漱。她不能去想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头疼。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只能麻痹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蔡阿姨准时来上班,她将鲜奶提进厨房,随手将早间报纸放到桌上。
楚乐媛换好衣服出来,拉开椅子坐在桌前等着吃早餐。扫了眼报纸,她抿着唇拿起来,却在看到头版头条的内容后,俏脸一片惨白。
自从江虎出事后,他老婆压根连面都没有露过,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办好离婚手续。
江家最后能够依靠的后台倒了。
法院已经宣判,江虎因为故意杀人罪,最终被判处死刑。江文海也因为包庇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手中报纸犹如落叶般掉在地上,楚乐媛咬着唇,脸上毫无一丝血色。江家完了,真的完了!
江虎被判死刑,江文海被判有期徒刑十年。按照江文海现在的年纪,这十年牢狱他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未可知!
至此,轰动全市的大案,终于落下帷幕。
“太太,吃东西了。”蔡阿姨将早餐摆好,却见她面脸都是泪水。
楚乐媛怔怔回过神,目光呆滞的问她,“今天几号?”
蔡阿姨愣了下,“13号。”
哗啦——
楚乐媛咻的站起身,道:“我要出门。”
蔡阿姨忙的拿起东西要陪她一起出门,却被楚乐媛拦住,“我自己去。”
“太太?”
蔡阿姨为难的看着她,拿起电话要给季司梵打过去。
“不许告诉他。”楚乐媛按住电话,盯着蔡阿姨,道:“我很快就回来。”
她的眼神不对劲,蔡阿姨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答应。
坐上司机的车,楚乐媛吩咐将车开到城郊的看守所。她费尽关系打探的消息,也就只能知道江虎今天会在哪里执行枪决。
楚乔习惯性先来医院看看,然后才去时颜上班。
“爸爸,今天怎么样?”楚乔俯下身,含笑望着仍在昏迷的楚宏笙。
看护打来热水,道:“医生昨天给检查过,说您父亲这周就能醒过来。”
楚乔满心欢喜,给父亲擦洗过后才离开。
“我下班过来。”楚乔临走前叮嘱看护,似乎有些不放心。
如今像她这样的孝顺女儿很少见,看护将她送出病房,便折身回来。
楚乔开车从医院出来,直接去时颜。现在她只等着季司梵投降,乖乖将楚氏交还回来。
一个小时后,司机将车停在看守所外面。楚乐媛推开车门下来,双腿有些发软。
具体在什么位置,她并不知道。那些信息都是保密的,她打听不到。
楚乐媛咬着唇,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空地上,眼睛望着暗沉的天,心头一阵阵收紧。
她想要往前靠近,但被看守所外的执勤警察驱赶。
楚乐媛无计可施,只能退回到原来的地方。她抬起腕表,盯着缓缓旋转的指针,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蹦——
倏地,前方某个方向,有刺耳的声响划破耳膜。
楚乐媛随着那声音抬起头,眼前凝聚的水雾,瞬间滚落出眼眶。这声枪响,猝不及防刺入她的心底。
“哥……”
楚乐媛双腿一软,整个人慢慢跌坐在地。她捂着肚子,紧紧咬着唇,终于失声痛哭。
就让这声枪响,带走所有的罪恶。
她仰起头,盯着阴沉的天空,泪如雨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司机下车将她搀扶进车里。楚乐媛靠着车后座,手脚都使不出力气,她眼睛又红又肿,神情也透着绝望。
司机将车发动起来。楚乐媛轻抚着凸起的小腹,不知道在想什么。
嗡嗡嗡——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楚乐媛蹙眉将手机拿出来,只听到陌生的声音,“楚小姐,您的父亲病危,请马上到医院。”
爸爸病危?
楚乐媛神色大变,立刻让司机车开去医院。她此时心神大乱,完全没想到楚宏笙住院这么久并没有任何医生与她联系过,为什么突然有人通知她去医院?!
一上午都在开会,楚乔始终都心不在焉。会议刚刚结束,她的手机就响起来。
楚乔心里发慌,手指僵硬的滑开屏幕。
看护焦急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楚小姐,您父亲不见了。”
楚乔眼角一沉,动作迅速的赶往医院。
168 日记的奥秘
楚乔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聚集着不少人。医生护士都觉得奇怪,怎么病人突然间失踪,并且不知去向。
看护不过是出去打瓶热水的功夫,在回来时,病床上的楚宏笙就不见了。
医院的安保调出监控录像,然而住院部这层的录像,有五分钟的空白期。好像是被某种信号干扰,画面都是模糊的雪花,什么都没有录下来。
权晏拓接到电话,立即驱车赶来。他看到监控录像的空白后,基本上已经肯定是刻意的人为。这世上哪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可如果是刻意人为,那就说明楚宏笙的失踪是有人安排的。楚乔想不通,究竟是谁?
自从楚氏易主后,楚宏笙一直都住在医院里,他现在不跟外人接触,也没有任何仇家,为什么有人要把他绑架走?
好奇怪!
楚乔心慌意乱,因为这种猜测更加担忧!
权晏拓也没想明白,楚宏笙不过是个躺在床上起不来的病人,怎么会有人把他带走?目的是什么?勒索?还是别有其他?
“乔乔。”
身边的人脸色发白,权晏拓伸手将她纳入怀里,道:“没事,我已经让人去查,很快就有消息。”
楚乔直觉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她偏过头,看着空空的病床,满心酸涩。
须臾,权晏拓派人把楚乔送回家,他留在医院又把所有点位的监控都查看一遍,但可惜的是,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线索。
一家私立医院里,环境良好。
这家医院的设施是全市最高档的,医疗手段也与国外接轨。
透析室内,季司梵平躺在病床上,透着血色的管子盘绕成圈,顺着仪器延伸进去。他微微合着眼睛,脸色苍白。
不多时候,治疗结束。医生推开房门进来,问他:“感觉怎么样?”
季司梵从床上坐起来,护士帮他整理好,随后端着药盘离开。
“有问题吗?”听到医生这么问,季司梵敏锐的觉察出他有话要说。
医院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面容沉寂,道:“这个疗程的透析效果不算好。”
他盯着季司梵蹙起的眉,语气无奈,“我还是建议换肾。”
季司梵掀开被子下床,将皮鞋穿好。他抿着唇,并没有接话。
“季先生。”医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正在尽一切努力帮助你!关于你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互联网上,只要有合适的配型,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季司梵点点头,眼神含着感激。他穿好衣服,转身走出病房。
能够找到合适的配型,那是千万分之一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医院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季司梵刚走到门边,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接了电话,沉着脸上车,吩咐司机回家。
打开家门,蔡阿姨正在抹眼泪,看到他回来,忙的哽咽,“季先生,对不起!”
季司梵没有说话,转头看向助理,道:“怎么回事?”
助理垂着头,如实道:“太太今天去了刑场,回来的路上说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司机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没见她出来,进去找过才发现……太太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季司梵抬手松开衣领,质问道。
助理一怔,道:“医院里里外外都找过很多遍,都没有找到太太。”
季司梵薄唇轻抿,眼底的神色沉下去。如今在聿沣市,楚乐媛无处可去,她好端端从医院里消失,到底能去哪里?
“去查!”季司梵俊脸阴霾,透着几分寒意,“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废物!”
助理垂下目光,不敢狡辩。他吩咐手下人去查,不过并没有什么进展性的结果。
“都出去。”
季司梵靠着沙发,出声赶人。
众人急忙收拾东西走人,蔡阿姨也低着头走进厨房,不敢留下来打扰他。
须臾,季司梵起身走进桌前,眼底的神色渐渐沉下去。现在楚氏闹赔偿,季氏的股价也不稳定,楚乐媛在这个时候失踪,这中间肯定有蹊跷!
拿起桌上的电话拨过去,那端的人回报道:“总裁,季蕴一整天都在酒店的房间,并没有出门。”
季司梵放下电话,剑眉紧紧蹙起来。
晚饭没吃几口,楚乔一句话也没说,放下碗筷直接回到卧室。
权晏拓让人收拾好,随后也跟着上楼。
落地窗前,楚乔长发披散着,将头靠在窗前。她眼睛直勾勾盯着楼下的泳池,乌黑的眸子里一片落寞。
“在想什么?”权晏拓掌心落在她的肩头,顺势将她纳入怀里。
楚乔背靠在他的怀里,唇瓣动了动,“也不知道爸爸怎么样?”
“别担心。”权晏拓双手圈住她的腰,安慰道:“无论谁把爸爸带走,都肯定是有目的!只要对方有目的,绝对不会伤害爸爸!”
楚乔抿起唇,认同他的说法。但她心里依旧很担心,完全猜测不到,此时父亲会是什么情况。
“我想这两天,一定会有人跟我们联系。”权晏拓低下头,扫了眼她黯然的神色,语气笃定。
他已经让人去查过,处境记录没有楚宏笙。火车、汽车站、码头也都没有楚宏笙的踪迹。这说明,带走楚宏笙的人,一定将他困在某个地方。
而那个地方,肯定在聿沣市。
“这几天,你都不要去时颜。”权晏拓将她抱上床,跟着躺在她的身边。
楚乔抿唇,有些幽怨的看着他。那眼神显然是想反驳。
时颜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处理,与季司梵争夺楚氏也到了关键时候,她不能整天呆在家里。
“让苏黎把重要的文件都送来家里。”权晏拓看出她的意图,口气并没有软化。
听到他的这么说,楚乔勉强点点头,拿起手机给苏黎拨过去。
权晏拓看到她在打电话,剑眉皱的更紧。其实有件事情,他没有告诉楚乔,那就是楚乐媛也失踪了。
他没敢明着告诉楚乔,生怕她更加沉不住气。
……
夜晚,一栋老旧的别墅里,隐约有人影闪过。
楚乐媛慢慢睁开眼睛,揉着酸胀的后颈坐起来。她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她甩了甩脑袋,依稀记得自己赶到医院病房,却没见到楚宏笙。她心急的转身欲走,但只觉后颈一痛,整个人便失去知觉。
“宝宝!”
楚乐媛眼眸一沉,急忙伸手摸向小腹。感觉到那如常的温度后,她才松了口气。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有月光从窗口照射进来。楚乐媛转过头,房间内的景物慢慢看清楚。
她坐在沙发里,顺着亮光看过去,只见对面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隐约的身形熟悉。
楚乐媛将纱帘全部拉开,她狐疑的走到床边,在月光下掩映的那张脸,让她心头一震,惊诧道:“爸爸?”
楚宏笙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此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伸手握紧他的手,楚乐媛惊喜的叫他:“爸爸,你醒醒!”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楚乐媛渐渐发觉周围不对劲。这是什么地方?
这房间的布置,丝毫也不想医院。她挑眉仔细看过去,才豁然发觉,这是家里以前的老宅子。
以前她跟着江雪茵回过来两次,不过都是来取东西,并没有在这里住过。
她抚着肚子快步走到门边,手指覆上门把去拉,可并不能拉开。
门被锁住了。
“有人吗?”
楚乐媛伸手拍门,急得大叫:“开开门,我们被锁在里面了。”
别墅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开门!”
楚乐媛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一觉醒来,她和爸爸都被关在这里?!
嗓子喊的生疼,周围还是丝毫动静也没有。楚乐媛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掌心一片通红。
她转身回到床前,整颗心咚咚乱跳。
此时,楚乐媛终于意识到,她和爸爸是被人禁锢起来!可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把他们禁锢?!
“爸爸。”楚乐媛弯下腰看床上的人,却见他并没有清醒的意识。她抿着唇拉过被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楚乐媛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她在屋子里找了找,没有任何通讯类的东西,而她的皮包也不见了。
不能同外界联系,楚乐媛颓然的坐在沙发里,再一次全身发紧。
茶几上空空的,只有一瓶矿泉水。
楚乐媛伸手将瓶子握在手里,眼神再一次陷入绝望。除却这一瓶水,周围再没有任何食物。
三天,渺无音信。
苏黎早上带着一大堆文件过来,可见到楚乔她才发现,按照她目前的心情,恐怕没心思看那些东西。
“要不然我拿走吧?”苏黎盯着楚乔,一份合同,她竟然看了半个小时也没动静。
楚乔拿起笔画出两个红圈,转而递给苏黎,“这价钱还要再压。”
“哎哟!”
苏黎撇撇嘴,打趣道:“我还以为你没心思琢磨这些事情呢!敢情你是在算计,要把价格压缩多少啊?”
长长的叹了口气,楚乔将笔收起来,道:“公司的事情你盯紧点,关于楚氏的赔偿,也一定不能松懈。”
“明白!”苏黎点头保证,又跟楚乔说了说公司的其他事情便离开。
送走苏黎,楚乔反身回到卧室。
三天都没有什么线索,楚乔心里早就长了草,毛毛的,整个人都吊的七上八下。
回到卧室,楚乔坐在梳妆镜前,把抽屉拉开。拿出妈妈留下的日记,她再度翻看起来。
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楚乔无力的抿起唇,心情沉重。
“妈妈……”
楚乔长叹一声,将日记本贴在脸上,心头的滋味复杂。
窗外的阳光明媚,微风顺着开启的窗户吹拂进来,带着几分夏天的热气。
她把日记本平铺在桌上,一双乌黑的翦瞳紧紧盯着那空白的纸业,若有所思。
倏地,一阵微风吹来。
日记本的纸业被风轻轻吹起,楚乔坐在椅子里,顺着阳光直射下来的角度,恰好能够看到那吹起的纸业在她眼前闪过。
眼前一闪而逝的什么,楚乔还来不及扑捉。她咬着唇将日记本举起来,掀开一张纸业对准窗外的阳光,只见纸业中隐约有深深浅浅的印子。
应该是曾经用笔,很深的写上去的笔印。
馄饨的思绪瞬间炸开,楚乔抽出一支铅笔,将日记本放在桌上。她手腕轻转,将日记本用铅笔画上暗影,那些空白的字迹,终于一点点显现出来。
楚乔惊喜的盯着呈现出来的字迹,用同样的方法将之后的每一张空白都处理好。
半响,她笑着放下铅笔,一张一张翻看,直到看完最后一页。
嘴角的笑容逐渐收敛,楚乔缓缓仰起头,眼底的神情阴霾下来。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楚乔以为是苏黎,直接把电话接通。
“什么事?”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陌生,楚乔听着那个人的话,俏脸立刻紧绷:“我爸爸在哪里?”
“别墅外有辆黑色轿车,你只有十分钟。”
对方很快挂断电话。
楚乔握着手机走到窗口,果然看到别墅外面有辆黑色轿车。
她滑开手机屏幕,找出权晏拓的号码拨过去,但手机信号似乎收到干扰,电话怎么都拨不出去。
铃——
桌上的座机响起,楚乔眼角一沉,将电话接起来,“不许通知任何人,否则你见到的就是楚宏笙的尸体!”
还是刚才那道声音,楚乔心头紧缩。
她放下电话,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出去。敌人在暗处,她在明处。
如果硬来,爸爸会有危险。
扫了眼时间,楚乔拿起边上的皮包,将桌上的日记本塞进去,她直觉这件事情与那个男人有关!
捏紧手里的皮包,楚乔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她眼波一转,伸手探进脖颈中,猛然将她戴在脖子里的子弹项链拽断,丢在明显的地方。
随后,楚乔提着皮包出了大门。别墅的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并没有车牌,她拉开车门坐上车,黑色车身很快消失不见。
黑色轿车开出市中心,沿着高速来到市郊。直到开进一处墓园,才算停下来。
楚乔被人带下车,却在见到这座墓园后,心中的某一处微动。
这是安葬妈妈的墓园。
须臾,楚乔走到台阶上。她远远的就见到墓碑前,站着一道背影。
那身影有些眼熟,但她分辨不出来。
“来了。”
背对着她的人开口,楚乔对于声音辨识度很高,她听出声音的主人,吃惊看过去。
“是你?”
楚乔看清面前站着的男人,心中一片清明。
季瑾之,季蕴。
男人转过身,看向楚乔的目光,微微带着几分笑意。
这一刻,楚乔心底所有的疑问,犹如花瓣绽放般,一层层逐次剥开。
连续几天没有吃东西,楚乐媛早已饿得眼前发昏。她一个人挨饿倒也无所谓,可她肚子里还有宝宝!
“开门!”
楚乐媛靠着门板,敲门的力气微弱,“求求你们,把门打开!”
她艰难的扬起手,但全身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
“唔!”
小腹传来一阵酸痛,楚乐媛吓得双手抚着肚子,哽咽道:“宝宝不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她扶着肚子重新坐回沙发里,艰难的吞咽着口水。等到实在忍不了,才会拿起桌上那瓶水,小小地抿一口。
已经被关在这里好几天,她不知道还要继续多久。
捏着水瓶走到床边,楚乐媛小心翼翼倒在瓶盖里一些水,然后抬高楚宏笙的脸,将水喂进他的嘴里。
“爸爸,你也要坚持住!”楚乐媛看着他干裂的唇瓣,眼眶酸酸的难受:“我们都要坚强,都要撑过去。”
楚乐媛将瓶盖拧好,如今这瓶水,是他们全家的救命稻草。
她迈步走到窗前,隔着玻璃能看到外面的太阳。明明不是荒郊野外,可被困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来拯救!
这套别墅长久没人居住,四周的窗户都加固铁窗,想要从这里逃生,那是不可能的。
楚乐媛站在窗口,玻璃窗已经被锁死,根本打不开。
“司梵,你会来救我吗?”她依着窗,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她掌心贴在小腹上,心中存着唯一的希望。
就算季司梵怎么讨厌她,但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一定会来的。
“咳咳——”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楚乐媛惊愕的转身,却见床上躺着的人,渐渐睁开眼睛。
“爸爸!”楚乐媛走到床前,眼角滚出泪来。
躺在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混沌,他动了动嘴,艰难的开口:“这是哪里?”
听到爸爸的声音,楚乐媛止不住的欢喜,“爸爸,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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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被困
听到爸爸的声音,楚乐媛止不住的欢喜,“爸爸,你终于醒了。”
楚宏笙转了转眼睛,慢慢看清周围的景物。他撑着手想要坐起来,这才发觉右手根本使不出力气,无法用力。
楚乐媛忙扶住他的腰,帮他坐起来。她看到楚宏笙垂下去的右手,整颗心瞬间揪紧,眼角再一次湿润。
“我怎么在这里?”楚宏笙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以前的家,这间卧室就是乔婉的房间。
楚乐媛将一个枕头放在父亲腰后,道:“我也不知道,有人把门反锁,我们出不去。”
听到女儿的话,楚宏笙眼角沉了沉,已经猜出是什么人的作为。
楚宏笙右边身体不能动,他几次用力都没能抬起胳膊,颓然的放弃。他大概也猜测到,这就是留下的后遗症。
眼见他眼底的黯然,楚乐媛咬着唇,哽咽道:“爸,都是我不好。”
楚宏笙抬起头,目光顺着她的脸往下,最终落在她鼓起的腹部上,眼神一阵闪烁,“你,你……”
他颤着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我怀孕了,”楚乐媛也不避讳父亲的目光,将掌心贴向小腹,道:“已经五个月了。”
楚宏笙失神的摇摇头,轻声低喃,“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不!”
楚乐媛偏过头,额头抵在父亲的肩膀,“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任性。”
她张开双手搂住父亲的腰,眼底的泪水滚出眼眶,“可我……不后悔。”
闻言,楚宏笙黯然的眼眸滑过一丝心疼,他轻轻抬起左手覆在她的额头,脸上的神情透着难言的复杂与辛酸。
这又是一笔,剪不断理还乱的帐。
墓地的汉白玉石碑前,楚乔盯着面前的男人,嘴角的弧度挽起,“你就是季瑾之。”
季蕴笑了笑,算是默认。他转过身,轻轻蹲在墓碑的照片前,眼底的眸色逐渐变的暗沉,“你知道三国里,周瑜与小乔的故事吗?”
楚乔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开口。
“你妈妈的名字叫乔婉,与东汉乔公的女儿同名。我的名字是瑾之,所以上学时很多人都说,你们不就是周瑜与小乔吗?”
季蕴盯着照片,不禁笑出声,“当年的乔婉是美院的校花,是众多男孩子心目的女神。这中间也包括我。因为你妈妈的帮助,有很多同学都受益,这中间,还是包括我。”
“我爱乔婉,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很爱很爱她……”
墓碑前的男人微垂着头,指尖轻抚着他手腕中的表,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艰涩。
楚乔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扰他,只听他低声倾诉,乌黑的双眸闪过一抹精光。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处心积虑安排的。”听完他的话,楚乔秀眉紧紧蹙起来。
季蕴并不否认,在她面前坦然面对,“是,我筹划了二十几年。”
眼角一沉,楚乔捏紧皮包,冷冷笑起来,“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做?”
“为了乔婉,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季蕴站起身,面朝楚乔,眼底的神情阴霾。
“是吗?”
楚乔不屑的反问,红唇微微勾起,“可你不是周瑜,我妈妈也不是小乔,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闭嘴!”
季蕴忽然沉下脸,眼角的厉色闪过。
看到他骤然巨变的脸色,楚乔并没觉得害怕。她挑起眉,问道:“我爸爸在哪?”
“呵呵……”
季蕴低声耻笑,“果然是楚宏笙的女儿,父女情深。”
不想搭理他这种似笑非笑的话,楚乔瞪着他,道:“我要见他。”
“当然会让你见。”
季蕴抿起唇,伸手招来身后的保镖。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马上带着楚乔上车,将车从墓园开走。
黑色悍马开回别墅,权晏拓上午的签约只谈到一半,就心神不宁的赶回家。他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一颗心不安的厉害。
按开指纹锁,家里的一切都很正常。
“楚乔!”
权晏拓扫了眼客厅,没有看到楚乔。厨房也没有人。
他来不及换鞋,直接迈步往楼上走。卧室的门没关,他推开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影也没有。
“楚乔——”
权晏拓剑眉紧蹙,转去客卧,也没有人影。他沿着二楼的所有房间都找了个便,都不见楚乔。
快步回到主卧,权晏拓挑起眉拉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完整,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屋子里周围的东西也都没有被人碰过。
阳光顺着玻璃窗照射进来,恰好落在地毯上。有什么东西反射出刺眼的光,权晏拓眼角一挑,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子弹的冰冷落在掌心,权晏拓盯着托在手里的子弹项链,深邃的目光眯起。
链子断开的地方,应该是经过大力拉扯的。权晏拓想起楚乔平时对这条项链的爱惜程度,薄唇瞬间紧抿起来。
他转身往楼下走,边走边掏出电话让人去查。
车子开出别墅,权晏拓双手握着方向盘,眼底的神情阴霾。胆敢有人动他媳妇儿,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黑色悍马飞速行驶,很快就有电话回来。权晏拓带着蓝牙耳机接听,听着查到的线索后,俊脸的神情越加凛冽。
他转过方向盘,将车开去季氏。
顶层的办公室外,秘书一路阻拦,无奈权晏拓气势压人,没人能够拦住。
碰——
权晏拓一脚将大门踹开,秘书战战兢兢跟进去,“总裁对不起,我拦不住这个人。”
“出去吧!”
见到他来,季司梵抿起唇,眼神莫名。
秘书急忙离开,并把大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
季司梵剑眉轻蹙,看到权晏拓阴沉的脸色,忽然意识到不好。
“楚乔不见了。”权晏拓顾不上跟他绕圈子,直言道。
季司梵双眸一沉,几乎手指刚触到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已经响起。
“喂?”
“总裁,季蕴离开酒店,不知所踪……”
季司梵握着电话,薄唇瞬间紧抿。
“怎么回事?”权晏拓听到他电话里的内容,黑曜石般的双眸闪过厉色。
“季蕴就是季瑾之。”季司梵放下手里的电话,抿唇道:“也就是当年给乔婉写信的那个男人。”
权晏拓怔了怔,俊脸的神情霎时布满寒意。他一把揪住季司梵的衣领,吼道:“你他妈的早就知道是吧?知道你还瞒着,要是楚乔有半点差错,我弄死你!”
季司梵推开他的手,并没有反驳,剑眉蹙起的更紧。
黑色轿车停在别墅前,楚乔被司机带下车。她看到熟悉的别墅,心尖动了动。
“进去。”
保镖压着她,将她推进别墅大门。季蕴也跟进来,门外有两个保镖守着。
“爸爸!”
打开紧闭的房门,楚乔一眼瞧见里面的楚宏笙,忙的跑进去。
“乔乔?”楚宏笙眼见她也被带来,眉头锁的更紧。
“你没事吧?”
见到父亲竟然清醒过来,楚乔不禁暗自惊喜。她眼角一挑,见到边上的人后,再度惊诧,“你怎么也在?”
楚乐媛抿着唇,黯然的垂下头。
看到父亲和楚乐媛在一起,楚乔深邃的眼眸眯了眯,似乎猜到季蕴的目的。
“现在你们一家团聚了吧。”季蕴笑吟吟的走过来,只不过那笑意不达眼底。
楚乐媛此时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她勾起唇,道:“爸,你把我关在这里,司梵会担心的。”
“司梵吗?”季蕴转头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锐利,“乐媛,爸爸跟你打个赌,看看司梵究竟关心还是不关心你,怎么样?”
楚乐媛五指收紧,盯着他问:“你想做什么?”
保镖递上来一部手机,季蕴反手递给她,道:“给司梵打个电话。”
“你真让我打电话?”楚乐媛狐疑的挑眉,接过他递来的手机,用力握在手中。她下意识的看向楚乔,却见她也是一脸沉思。
“你只有一次机会。”季蕴笑着坐下,道:“别说爸爸没警告你。”
楚乐媛收拢掌心,滑动手指将号码拨出去。电话接通,她紧张的听着铃声,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喂?”
电话那端响起熟悉的声音,楚乐媛眼眶一红,哽咽道:“司梵……”
“是你?”电话那端,季司梵顺手把电话的扬声器打开,道:“你在哪里?楚乔和楚宏笙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嗯。”楚乐媛咬着唇,“我们都在一起。”
权晏拓瞬间扑倒桌边,却又强自按耐住冲动,并没有出声。他对着季司梵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话。
“你们在哪?”
楚乐媛流着泪,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已经被季蕴抽走。
“司梵,听清楚了吗?”
季司梵听到他的声音传来,眼神瞬间阴霾,“季蕴,不许伤害他们。”
“她们?”季蕴嘴角微勾,饶有兴味的问,“儿子,你说的她是指谁?是楚乐媛,还是楚乔?又或者,是你未出世的孩子?!”
季司梵俊脸一阵扭曲,因为他的话,面容沉寂。
季蕴话里含着威胁,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你想怎么样?”季司梵双手扣在桌面,抿唇问他。
闻言,季蕴低低一笑,道:“儿子,你这态度才对嘛。爸爸毕竟把你养大的,你心里怎么想,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偏过头,目光落在楚宏笙的脸上,笑道:“我要楚氏破产!”
“不可以!”
几乎在他的话音落下,楚乔便脱口而出。
权晏拓清楚的听见楚乔的声音,心尖跟着收紧,心中的怒火翻涌。
季蕴并没搭理她,只对着话筒道:“司梵,我要你召开新闻发布会,当众宣布楚氏破产,否则我生气起来,什么事情都会做的!”
“啊——”
电话里传来一阵尖叫,楚乐媛捂着肚子,躲闪开保镖伸过来的手,尖叫道:“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季司梵眼神一暗,垂在身侧的五指缓缓收紧。
“司梵,明天的这个时间,我会再给你打电话!”季蕴阴霾的语气传来,透着势在必得的把握,“爸爸等你的好消息!”
啪——
电话挂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
权晏拓狭长的桃花眼轻眯,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季司梵,这个新闻发布会你必须开!”
听到他的话,季司梵转身坐在转椅中,内敛的目光一点点黯然下去。
手机信号追查不到,季蕴的行踪也没有线索。
权晏拓派查出去的人,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先前楚乔坐上的车,没有牌照,而那车离开小区后就失去监控,方向不明。
虽说确定他们没有离开聿沣市,但想要在诺大的城市找出几个人,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并且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权家找人速度奇快。可权晏拓心急,考虑问题就有偏差,他只想到把全部精神集中到荒郊偏远的地方,完全忽略了繁华闹市,甚至距离他很近的地方。
既然找不到藏身的地方,那么季蕴开出的条件,势必就要答应。
季司梵吩咐助理去准备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权晏拓也把人都四散出去,沿着市郊边角那些暗隐的地方,一处处去找。
此时的等待,是最折磨人心的酷刑。
天色彻底黑下来,别墅里没有亮灯,想来是怕引起周围邻居的怀疑。
楚乐媛白天受到惊喜,此时双手护着肚子缩在床边,动也不敢动。
屋子里常年没人居住,阴森森的,空气也不好。楚乔转头盯着父亲干裂的唇瓣,问道:“爸爸,你怎么样?”
楚宏笙背靠床头,勉强挤出一抹笑,“没事。”
他们被抓来应该有三天了,看起来都没吃过东西,怎么可能没事?
楚乔起身走到门边,伸手敲了敲门板,道:“我们饿了,要吃东西。”
外面的人将门打开一条缝,低声道:“季先生吩咐过,不能给你们食物。”
“那你告诉他,如果有人出事,明天他的计划也别想成功。”楚乔红唇轻抿,语气透着笃定。
那保镖想了想,关上门给季蕴打电话。须臾,他又把门打开,只递给楚乔一个面包,还有半瓶水,随后又把门反锁。
三个人一个面包,这怎么够吃?
楚乔愤然转身,却又无可奈何。
她走到床边,将面包的包装纸撕开,从中间掰成两半,先递给父亲,“爸,吃吧。”
楚宏笙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并没有伸手。楚乔看出他的心思,硬是把面包塞给他。
“这个给你。”楚乔反手把手里剩下的半个面包,递给楚乐媛。
连续挨饿几天,楚乐媛见到食物,两眼忍不住放光。她手指已经伸过去,却在触及的那刻,强迫自己收回来。
“不饿?”楚乔见她收回手,低头蜷缩在角落。
楚乐媛咬着唇,一声不吭。
东西只有这么多,楚乔显然比他们好很多。她不过两顿没吃,还可以挺的住。
“你想让孩子也挨饿?”楚乔又把面包举过去。
须臾,楚乐媛抬起头,目光犹豫,“你自己吃吧。”
“切!”楚乔撇撇嘴,随口道:“从小到大,你不是最爱和我抢东西,怎么这次不抢了?”
听到她的话,楚乐媛眼神立刻黯淡。
眼见她垂下头,楚乔叹了口气,将面包塞到她的手里,道:“孩子最重要。”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楚乐媛红着眼睛拿起面包,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那么一小块,怎么可能吃饱,甚至连塞牙缝都不够!
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身体不禁互相依偎。虽然没有吃饱,但好歹有些食物下肚,楚乐媛强撑几天的精神也消耗很大。
她靠着楚宏笙的肩膀,渐渐合上眼睛。
楚宏笙艰难的抬起左手,将被子给她盖上,轻轻叹了口气。
“爸爸,你在想什么?”楚乔也靠着父亲,她盯着楚宏笙幽暗的目光,又想起季蕴的要求,心中的滋味复杂。
为了夺回楚氏,她如此费尽心机。可如果明天季司梵宣布楚氏破产,那她所做的这一切努力,不是全都付诸东流吗?
“乔乔,别想那么多。”楚宏笙将被子搭在她的身上,道:“楚氏如果保不住,爸爸谁也不怨。”
用力吸吸鼻子,楚乔靠着父亲,心头的滋味难言。她只怕,季蕴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毁掉楚氏!也许,他还有更恐怖的想法?!
伸手触了下后颈,楚乔摸到留下的伤痕,还有些沙沙的疼。早上被逼无奈,她只能把子弹项链扯断,以此来告诉权晏拓,她遇到危险。
虽然刚才季蕴那通电话里,只有季司梵一个人的声音,但楚乔隐隐感觉,权晏拓应该也守在电话边上。
甚至,楚乔闭上眼睛都能看到他紧蹙的眉头,还有他咬牙切齿的低吼:“楚乔,保护好自己,等着老公来救你。”
楚乔抿起唇,眼眶热热的发酸。她知道,权晏拓一定会找到他们。
170 清算罪恶(高潮)
夜晚的别墅周围亮着灯,波光粼粼的泳池一片宁静。
客厅的沙发里,权晏拓上半身后仰,黑曜石般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的某一处,似乎正在琢磨什么事情,眼球一动也不动。
那边厨房里,走出来一道颀长的身影。男人手里提着两瓶红酒,迈步朝着沙发走过来。
“你家的酒还不错。”
傅晋臣抬起两指,轻捏着酒瓶的顶端。他将瓶口对准薄唇,仰头抿了一口,“这酒是你选的?”
“不是,”权晏拓也灌了口酒,闷声道:“我姐夫选的。”
“我就说嘛!”傅晋臣勾起唇,双脚搭在茶几上,整个人靠近沙发里,“你没这品味!”
碰——
权晏拓抬起一脚踹过去,恨声道:“你他妈找死!”
“别这么快翻脸,”傅晋臣轻松躲开,继续玩笑道:“等找到你媳妇儿再翻也不迟。”
提起楚乔,权晏拓满身的戾气顿时收敛。他抿起唇,俊脸沉下来。
“你说,楚乔不会有事吧?”权晏拓握着酒瓶的五指收紧,语气透着心慌。
傅晋臣挑了挑眉,冷笑道:“那人就算是傻子,也能掂量出轻重。别说权家的分量,就算其他这些家族,又哪一个是一般人能招惹的起的?”
这话倒是不假,除却权家不论,他们身边这些朋友,哪一个家族不是让人仰望的。
听到他的话,权晏拓微微安下心来,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
“把靳扬叫过来,让他尝尝这酒。”傅晋臣伸手就要打电话,却被权晏拓拦住。
反手将电话放回去,权晏拓薄唇微勾,道:“他老婆坐月子呢,别闹他。”
傅晋臣剑眉轻佻,黑眸轻眯起来。他单手撑着下颚,笑着问身边的人,“阿拓,结婚有意思吗?”
这话问的?
权晏拓低低一笑,嘴角顿生几许笑意:“挺有意思的。”
“怎么有意思?”傅晋臣蹙起眉,诧异的盯着他。
茶几上摆放着楚乔平时用的画笔画本,权晏拓随手翻开,看到的就是楚乔还没画完的肖像。她画的是自己和他,两个人背靠背坐在地毯上斗嘴。
眼底的神情温柔下来,权晏拓撇撇嘴,道:“每天有个人跟你吵架拌嘴,每天有人坚持给你做饭,虽然很难吃,她也乐此不疲。每天睡觉的时候,伸手就能摸到她的温度……”
“睡觉?”傅晋臣挑眉,这个他听懂了。
“我每天晚上睡觉,身边都不缺女人!”傅晋臣抿唇轻笑,特自豪特自信。
“滚你丫的!”
权晏拓一脚踹过去,吼道:“爷说的不是找女人睡觉!我说的是跟自己媳妇儿睡觉!”
“女人和媳妇儿有区别?不都是女人吗?”
傅晋臣耸耸肩,反驳道:“而且媳妇儿不如女人,女人随时可以换,媳妇儿能换吗?”
“你他妈的,这是作死啊!”权晏拓指着他骂道。
傅晋臣并没放在心上,他拎着酒瓶靠过来,眼底的神情透着不怀好意,“阿拓,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
“放!”
男人冷着脸甩给他一个字。
傅晋臣凉薄的唇微勾,问他:“那个夏嫣然在你身边那么久,条件也不错,你怎么没上了她?”
我操!
权晏拓眼角一沉,看向他的眼神暴怒,:“傅晋臣,你丫真不想活了是不是?”
“喂!我就问问,你急什么?靠,你他妈真动手啊!”
“妈的,你丫找抽!”
客厅里一阵碰碰的动静,许久后,他们两人靠着沙发坐下来,气喘吁吁的盯着对方。
“你丫下手真狠!”傅晋臣抬起手背蹭了蹭嘴角,淬骂道。
权晏拓坐在地毯上,掌心里托着那条子弹项链。
须臾,他伸脚踹踹傅晋臣,道:“老四,你还在找那个女人吗?”
“哪个女人?”傅晋臣坐在地毯上,俊脸往后仰起,那双黑眸幽暗,看不出什么情绪,“是昨晚睡我床上的女人,还是明晚要睡我床上的女人?”
顿了下,他抬手松开衬衫的衣领,道:“本来今晚也有,都被你丫搅和了。”
“*!”
权晏拓不耻的瞪着他,道:“你不怕得病啊。”
“那叫享受。”傅晋臣反驳他,“只跟一个女人睡,你都不腻吗?”
“不腻!”权晏拓干净利落的回答,嘴角隐隐透着笑意,“我还没睡够呢!”
呸——
傅晋臣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男人最近生病了,一定是生病了!
男人眼里的不屑,权晏拓看得清楚,他并没解释,只是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与他碰了碰,道:“祝你早日找到想睡一辈子的女人!”
“操!你别咒我!”
傅晋臣漠然的盯着他,却见权晏拓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最后两人各自一瓶红酒见底,总算消停下来,窝在沙发里,一觉睡到天亮。
权晏拓这边出事,并没敢直接告诉家里。主要是怕老太太担心。
凌靳扬家里也忙,所以傅晋臣抽出时间赶过来,帮着忙前忙后。
早上起来,权晏拓带着傅晋臣,两人一起赶到季氏。
季司梵这边准备的也差不多,助理已经安排好记者招待会。
今天的季氏总裁办公室,是最为热闹的一天。诺大的办公室里,挤满了各种人员。
季司梵的手机、电话都已经被监控,只要有信号进来,就可以追踪对方的位置。
昨晚上,季司梵也是一夜没睡。他脸色很不好,透着灰白之色。
拉开抽屉,找出药瓶,季司梵倒出两粒药吞下去,剑眉依旧紧锁。
“没事吧你?”权晏拓见他脸色不对劲,不禁问道。
季司梵摇摇头,单手撑在桌面,“没什么。”
权晏拓见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没有深想。对面的沙发里,傅晋臣把带来的人叫过来,把将要做的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怎么样?”权晏拓回身问他,语气透着紧张。
傅晋臣笑了笑,自信满满:“如今,谁也别想从聿沣市飞出去,连只蚊子都不行!”
通往聿沣市外的各种关口,权晏拓已经都派人掐断。出了聿沣市,傅晋臣比较有把握,他们两边接应,真是插翅难飞!
“按照计划行事。”权晏拓拉过椅子坐在电话前,目光落在季司梵的脸上。
季司梵抿起唇,内敛的双眸闪了闪。
“你在犹豫?”权晏拓盯着他微闪的双眸,质问道。楚乐媛也在季蕴的手上,难道季司梵真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救吗?
“季司梵,如果你不想季氏也垮台,最好不要给我闹出什么花样!”权晏拓抿起唇,语气警告。
男人微垂着头,深邃的眼里一片黯然。他勾唇笑了笑,似乎含着几分自嘲,“你不需要威胁我。”
他蜷起手指,低喃道:“是我欠她们的,应该还她们。”
当初接近楚乔,是因为他知道父母的死因。后来娶楚乐媛,是因为他想用楚氏交换季氏。
这一切说起来,都与他有关!
权晏拓扫了眼时间,距离昨天季蕴来电话的时间很近了。他偏过头,吩咐其他人都准备好。
可时间过去十多分钟,电话也没响起来。
“你打过去!”权晏拓有些沉不住气。
季司梵摇了摇头,理智道:“别急,再等等!”
他的话音刚落下,桌上的电话便响起来。
默数一、二、三后,权晏拓示意可以接,季司梵才沉稳的拿起电话。
“喂?”
“司梵,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季蕴的声音透着听筒传来。
季司梵稳住心神,道:“已经按你说的准备好,四十分钟后,我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
“很好!”
“你什么时候放人?”
“呵呵——”
季蕴低声轻笑,声音透着莫名的阴霾,“司梵,既然你开口,爸爸总要给你一个面子。你自己来选,这三个人里,你可以选一个带走。”
三选一。
季司梵握着话筒,权晏拓计算着时间,用眼神告诉他要继承拖延。
“我选楚乔。”半响,季司梵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楚的传递过去。
电话那端,楚乐媛原本苍白的脸,在听到他的选择后,更加惨白。而楚乔显然也没想到,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
“不愧是我养大的儿子,果然痴心。”季蕴了然轻笑,道:“新闻发布会后,你一个人开车出来,路边会有一辆黑色轿车把你带来。”
顿了下,季蕴语气突然阴沉:“记住,不许跟爸爸玩花样,否则这三个人,你一个也别想带走!”
啪——
季蕴果断的将电话掐断,追踪的信号受到干扰,并没查到对方所在的地方。
“妈的!”
权晏拓俊脸阴霾,怒吼一声。
傅晋臣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没关系,他出不了聿沣市。”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季司梵亲自过去,他们才能找到对方藏身的地方。
四十分钟后,新闻发布会准时开始。
季司梵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站在话筒前。各大报纸,新闻电台的记者据悉到场,场面空前拥挤。
季蕴让人把电视打开,笑道:“你们好好看着,看看楚氏是怎么毁掉的。”
沙发里,楚乔抿起唇,“疯子!”
季蕴并没搭理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屏幕,目不转晴。
“下面我宣布,楚氏因为经营不善,无法承担巨额赔偿金,所以今天正式宣布破产!”
记者招待会后,季司梵立刻退出人群的包围。他从专属电梯下到地下停车,独自一个人开车从大厦出来。
路边的角落,果然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
季司梵按了按喇叭,随后见到有人朝着他走过来。那人打开车门,将车内彻底检查一遍,确认安全后,才转身上车,开车在前面带路。
这条路不算远,季司梵跟着前面的黑色轿车,修长的手指轻抬,将他腕表的侧面按钮按下去。
与此同时,季氏顶层的办公室里,追踪的信号红灯忽然亮起。
“权少,找到了。”
权晏拓俯身看向电子地图,眼神霎时阴霾。妈的,这个季蕴死狡猾,原来把人藏在这里!
难怪他翻江倒海的找,敢情人就在他眼皮底下。
“让人准备。”权晏拓反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沉着脸就往外面走。
“等等!”
傅晋臣喊住他,将手里的纸杯丢掉,“我跟你一起。”
权晏拓这时候还真需要有个能稳住的人在身边,他也没多说,两人一起从大厦出来,跃上那辆黑色悍马。
车子“嗡”的一声响,权晏拓脚下的油门踩到底,开车飞速赶过去。
当季司梵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季蕴紧蹙的眉头霎时舒展开。
楚乔坐的位置,正对着电视屏幕。虽然镜头只是一闪而过,但她还是精准的扑捉到权晏拓的身影。他一袭黑色西装,无论站在哪里都能让人瞩目。
楚乔看到他,心中的猜想也得到证实。看起来,他真的和季司梵联手,难怪刚才的电话里,季司梵会说选择她?!
权晏拓故意出现在屏幕里,其实也是希望楚乔能够看到,同时无声的给她传递出这个讯息。
这种默契,只有他们之间能够存在。
挑眉扫了眼身边的人,楚乐媛一直低着头,双手覆在小腹上,没有说话。
楚乔也不能解释,无声的叹了口气。
“楚宏笙,你看到没有?楚氏破产了!”季蕴忽然转过脸,眼神阴霾的盯着床上的人,道:“乔婉在天有灵,也会开心的。”
楚宏笙蹙起眉,轻笑道:“胡说!当初楚氏的资金,还有乔婉娘家的陪嫁,她会愿意看到楚氏破产,笑话!”
听到他提起乔婉,季蕴眼底的神情阴霾下来。
背靠着床头,楚宏笙盯着对面的人,眼神幽暗下来,“季瑾之,如果你想要给乔婉报仇,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不许伤害我的女儿!”
“你放了她们!”
“想得美!”
季蕴眼角涌起厉色,道:“所有与当年的事情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年楚乔才两岁,楚乐媛还没出生!”楚宏笙怒不可遏,喊道:“这些事情,与孩子们无关!”
“怎么无关?”季蕴沉下脸,目光落在楚乔的脸上,道:“她是你跟乔婉的女儿!楚乐媛是江雪茵的女儿,你们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疯了!这人彻底疯了!
楚乔抿起唇,道:“季瑾之,你真的爱我妈妈吗?”
“我当然爱她。”季蕴眼神沉了沉,立刻回答:“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就是我。”
“不对!”
楚乔摇摇头,笑道:“你不爱我妈妈,你爱的只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
季蕴蹙起眉,茫然的看着她。
门外的保镖走进来,低声在季蕴说了两句话。他抿起唇,道:“带他进来。”
他?
楚乔一怔,知道是季司梵到了。
季司梵进来的那刻,楚乐媛并没有抬起头。她依旧靠坐在沙发里,目光盯着脚尖,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们没事吧?”季司梵眼神动了动,目光越过众人,最后将眼神定格在楚乐媛鼓起的小腹上。
楚乔对着他摇摇头,同时微使了个眼色。
“可以放人了吗?”季司梵看到她目光的变化,抿唇问道。
季蕴坐在椅子里,眼神看向楚乐媛,笑道:“乐媛,你都看到了吗?这可不是爸爸逼他的。”
楚乐媛抿着唇,覆在小腹上的双手轻轻颤抖起来。她还是不肯说话,但垂下的双眸隐隐发酸,视线一片模糊。
季司梵沉着脸走过去,他经过楚乐媛身边的时候,脚步未停,直接拉起楚乔的手,握在掌心里,道:“我们走。”
楚乔被他拽着往外走,脚步有片刻的犹豫。她回头看着父亲,却见楚宏笙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包含着很多内容。
“等等——”
季蕴突然开口,道:“楚乔,你在离开前,还要做一件事情。”
他的声音透着寒意,楚乔转过身,戒备道:“什么?”
男人笑着站起身,让人将楚乐媛与楚宏笙按坐在一起,笑道:“你还没给你妈妈报仇!”
有人拿着一个炭盆进来,放在屋子的中间。
看到那些东西,楚乔整颗心,蓦然一阵收紧。
季蕴迈步走过来,将手中的打火机递给她,道:“杀了他们,为你妈妈报仇!”
楚乔双目圆瞪,五指瞬时收紧。
“季蕴,你想后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季司梵薄唇紧抿,声音含着冷意。
季蕴笑了笑,并没搭理他,只把眼神落在楚乔身上,道:“怎么,难道你忘记你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他手指轻抬,恨声道:“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杀害你妈妈的凶手!”
话落,季蕴立刻吩咐人将炭盆点燃。
“啊——”
楚乐媛尖叫一声,伸手拉住楚宏笙的手,叫道:“救命!”
保镖手里有枪,一把抵在楚乔身后。另外一把,抵在楚乐媛的身后。
季司梵僵硬的站在原地,寸步也不敢动。
“不可以!”
楚乔咬着唇,眼神凛冽的看向季蕴,道:“季瑾之,你才是杀害我妈妈的凶手!”
“我?”
季蕴阴恻恻的笑着,“你妈妈也是爱我的!”
“爱你?”
楚乔连连冷笑,她将带来的日记本拿出来,指给他看:“妈妈在日记里都写了,她最爱的人,是我爸爸!”
日记?
季蕴有些傻眼,他怎么不知道乔婉有写日记的习惯。
一把抢过楚乔手里的日记,季蕴看了几眼,随后惊诧道:“不对,当初小乔答应过跟我一起走的,为什么会这样?”
“不可能。”楚乔断然否决,道:“我妈妈不会跟你走的。”
季蕴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那纸因为年久的关系,有些泛黄,“小乔给我的信,她说过要和我一起离开。”
楚乔接过信纸看了看,乌黑的翦瞳沉下去。
“这不是妈妈的字迹。”楚乔红唇轻抿,道:“虽然模仿的很像,但不是妈妈的字迹。”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脸色一变。
楚宏笙想起那天与乔婉吵架的情景,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泯灭。乔婉是个对感情极端洁癖的人,她的性格很较真。当初她与季瑾之的通信被楚宏笙看到,她甚至都没多解释半句。
她没有解释,却选择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来证明她的爱情!
模仿那两个字,好像尖利的匕首,狠狠戳在楚乐媛的心头。她死咬着唇,脸上的血色褪尽。
无力反驳,也找不到理由请求原谅。
这一切的恩怨交错,都在那不知名的罪恶中注定。
是谁模仿了这封信,不用问也能猜到。
季蕴恍然大悟,他捧着信纸沉下脸,眼角的阴霾慎人。又是江雪茵?!
“如果不是你的纠缠,我妈妈和爸爸也不会有误会!”楚乔将信纸揉碎,丢弃在一边,“害死我妈妈的那个人,是你!”
“咳咳——”
屋子里的浓烟越来越多,保镖伸手将房门锁上。
“开门!”楚乔大惊失色,她想要从保镖手里夺下钥匙,却被他们推开。
“不许动!”
冷冰冰的枪口抵在额头,楚乔脚下的步子顿在原地。
季司梵伸手将楚乔拉到身边,他扫了眼紧闭的卧室门,低下头覆在楚乔的耳边,道:“你先走。”
混沌的思绪回笼,楚乔盯着他,红唇紧咬,“不行,要走一起走。”
别墅的大门外,忽然响起一片刹车声。
保镖看到外面冲进来的人,忙的将抢抵在楚乔的头上,“有警察!”
季司梵想要拉她,但被楚乔反手推开。她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看向不断冒烟的卧室,里面的声音渐渐微弱,已经几不可闻。
“楚乔——”
权晏拓最先冲进来,他看到有人把枪抵在楚乔的脑袋上,整颗心瞬间收紧。
这边守着人,救人不可能从卧室的门冲进去。
季司梵对着身后的人指了指,示意他们绕到后面的窗户,将围栏剪断,然后去救人。
“董事长!”
保镖靠过来,将季蕴护在后面,“后面有车,您先走。”
季蕴怀里抱着日记本,整个人呆呆的,似乎没有听到这话。
保镖硬是拉着他从后门出去,坐上黑色轿车离开。
人质在对方手里,外面包围的警察未敢马上拦截那辆车。
“放开她!”
权晏拓往前一步,眼底的神情都能杀人。楚乔看到他来,立刻涌起笑来:“老公。”
“不许过来。”
那人将抢口更加推进,直直抵着楚乔。
权晏拓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不过五米的距离,他却不敢再进一步。
楚乔撇撇嘴,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可她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楚乔被人要挟,季司梵并没去救人。他站在原地,试探着靠前。
“如果只是绑架,还不至于坐牢一辈子。”楚乔抿起唇,对着身后的男人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身后的保镖手里握着枪,眼神微微一动。
傅晋臣靠近权晏拓身边,他伸手将站在前方的男人,往边上拉了拉。
权晏拓怒目而视,却在见到傅晋臣的眼神后,心中一动。他眼角轻佻过去,见到对面屋顶上的布置后,也不自觉的闪身躲开,将角度让出来。
“你有女朋友吗?”楚乔这时反倒不慌乱了,她自顾与那人说话,语气越来越放松,“如果你女朋友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得和你分手啊?”
身后男人身体一僵,握着枪把的手指突然一松。
时机到。
碰——
斜侧布置好的狙击手,抓住机会,一枪稳稳的打中男人的肩头。
男人吃痛,本能的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飞出,朝着楚乔直射过去。
“小心!”
权晏拓反应已经算是很快,他看到男人扣动扳机,立刻往前去挡。但季司梵站的位置比他靠近,所以比他先一步抓到人。
楚乔只觉得手腕一紧,有人将她推开半步。
碰——
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再一次枪响,阻击手精准射击,成功将那人击毙。
“楚乔!”
权晏拓伸手将人搂在怀里,俊脸难得显出慌乱,“受伤没有?”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楚乔身体各处都没有觉得疼。她抿起唇,道:“我没事。”
那边卧室的护栏拆开,警察破窗而入,将里面的人解救出来。
惊心动魄。
权晏拓紧紧搂住怀里的人,薄唇在她额前轻轻吻了下。
从他怀里侧目,楚乔能看到身后倒下的人,那一片血色让人心颤,她转过头,轻轻合上眼睛。
危险解除,警察们冲进来继续排查。
外面的阳光直射进来,楚乔靠在权晏拓的怀里,目光落在季司梵的脸上。刚才的那个瞬间,她感觉到有人推开自己,那指尖的暖意带着几分熟悉。
楚乔挑眉看过去,恰好见到季司梵也投来的目光。那一刻,他眼底的笑容,明媚而温暖,亦如初见的迷人。
她心头微动,嘴里的话还没出口,却见季司梵脸色渐渐泛白,整个人往后倒去。
“司梵!”
楚乐媛一声尖叫,惊呼道:“快救救他,他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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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门做生意,她上门求交易,不料他一见存歹念,暗中怂恿,撕她衣服。
她出城看风景,他蒙面扮神秘,谁知她中途起杀意,手起刀落,夺他性命。
头一回她砸他店招牌,二一回他行刺反被刺。
偏偏两次都是她占了上风,他吃了暗亏。
又一回,狭路相逢两强相遇,男的皱眉女的挑眉:“怎么又是你!”
她腹黑,偏生他无赖,两人杠上了,便要比一比,到底是腹黑女收服无赖男,还是恶王爷俘获恶女心。
171 万念俱灰的选择
医院的走廊豁亮,阳光照射在地面上,光线刺眼。
手术室红灯亮起两个小时,楚乔盯着那抹红色,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
身边的人握起她的手,权晏拓掌心的温度炙热,传递给她的不只是暖意,还有深切的安抚作用。
长长的椅子里,楚乐媛一个人坐在边上,眼眶红红的,神情透着紧张。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打开。
穿着防菌服的医生走出来,楚乐媛咻的站起身,直接蹿过去,“医生,我丈夫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蹙起眉,道:“病人的枪伤并不严重,伤口已经处理好。只是……”
“只是什么?”
楚乔站过去,追问道。
“病人有肾病,你们知道吗?”医生眼神沉了沉。
肾病?
楚乔看向楚乐媛,却见她咬着唇,目光闪烁,显然她是知道的。
“严重吗?”楚乐媛手指紧缩,颤着声音问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道:“病人肾衰,应该及时换肾。”
听到医生的话,楚乔彻底震惊。季司梵有肾病,而且已经到肾衰的程度,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楚乐媛虽然先前知道他在服药,但他的病情具体到什么程度,她并不知道。如今听到医生说换肾,她咬着唇后退一步,整个人险些摔倒在地。
医生眼神扫过众人,问道:“亲属来了没有?一般来讲,亲属的配型会更高一些。”
楚乔眼神一暗,颓然的低喃:“他没有亲属。”
季司梵的事情,大家都已经了解。想到此,楚乔心头更加酸涩。
因为季蕴的一己之私,断送的是季司梵的一生。
闻言,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就需要寻找合适的配型,不过病人目前的情况,不算乐观,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楚乐媛眼前一片水雾,整颗心都跟着发紧。医生的话,无形中已经给季司梵宣判了死刑。
护士很快将病人推出来,送去加护病房。
那颗子弹划破皮肉,伤在右臂,伤口经过处理,包扎着白色的纱布。季司梵躺在病床上,深邃的双眸紧闭,唇瓣也泛着白色。
护士调整好点滴的速度,同时将仪器的数据记录下来。麻药还没过去,季司梵大概明天早上才能清醒过来。
楚乐媛坐在病床边,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落在他的脸上。
病房外,楚乔驻足停留片刻,并没有进去。
她挽起身边男人的手,道:“我们先回去吧。”
这种场合,她不适合进去。
权晏拓伸手环住她的肩膀,揽着她往外走。楚乔并没直接出医院,而是上到三楼住院部,来看楚宏笙。
楚宏笙苏醒后,医生进行了全面检查,除却他的右侧身体障碍后,其他倒是还算不错。
医生只说,如果坚持康复锻炼,右腿也许能恢复行走,但右手肯定不能用了。
这个消息算不上坏,楚乔坦然的面对。权晏拓跟着医生去办公室签字,她径自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爸爸?”
靠在床头的人,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并没听见她进来。
楚乔迈步走到他的面前,只能看到他呆滞的目光中并无焦距。
“爸爸。”楚乔坐下来,拉住他的手,又喊了他一遍。
楚宏笙微微转过头,黯然的双眸更加失神,“乔乔,你恨爸爸吗?”
他轻轻的问,那声音染满艰涩与沧桑。
楚乔敛下眉,心头的滋味复杂,“我恨过。”
她红唇轻抿,道:“在我看过妈妈的日记后,我恨过!”
楚乔仰起头,乌黑的双眸直勾勾望着他,“如果我恨你,可以换回妈妈,那我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楚宏笙抿起唇,目光彻底晦涩。
“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楚乔鼻尖酸了酸,道:“剩下的日子,我只想过得开心,过得快乐!而且妈妈生下我,一定是因为她爱你,所以……”
楚乔眼眶酸涩,声音哽咽起来,“我不想让她伤心。”
“乔乔——”
楚宏笙喉头哽咽,因为她的话,泪流满面。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楚乔一路都很安静。权晏拓单手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的瞥向她,却见她秀气的眉头一直紧紧锁着。
回到家,权晏拓伸手将她拉进怀里,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楚乔摇摇头,在他怀里蹭了蹭,道:“我先去洗个澡。”
“去吧。”权晏拓松开手,眼见她低着头上楼。
洗过澡,平复下心情,楚乔才打开浴室的门。权晏拓坐在床边等她,手里拿着吹风机,对着她招招手,道:“过来。”
楚乔走到他身边坐下,男人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长发,动作温柔的给她吹干湿发。
“媳妇儿,”权晏拓伸手将她拥在怀里,低喃道:“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他的怀抱温暖结实,楚乔靠在他的心口,听着那整齐有力的心跳声,不禁从他怀里抬起头,“老公,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权晏拓手指拂开她散下的碎发,含笑问她。
楚乔眼角微沉,嘴角轻抿,道:“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一定要亲口告诉我。”
“……”
权晏拓黑曜石般的双眸动了动,因为她那副认真的表情而摸不着头脑。
“要是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不会纠缠你,会放你走的。”楚乔吸了吸鼻子,语气酸酸的,透着哭腔。
汗!
权晏拓剑眉紧蹙,心想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些话,听的他心里发毛。
男人将她扣在怀里,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腰间,道:“知道我们家有个遗传吗?”
遗传?
楚乔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红唇微撅,“遗传长得帅?”
权晏拓轻笑出声,忙的点头:“嗯,这是遗传之一。”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楚乔瞪着他腹诽,这男人还真是够不要脸!
伸手板过她的脸,权晏拓让她面朝自己,两人眼睛直勾勾的望进对方眼中。他的表情严肃,楚乔也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我们家遗传从一而终。”权晏拓浅笑,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所以,收起你的担心,不需要琢磨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我们现在努力的,就是生个孩子!”
楚乔垂着头,眼角逐渐湿润。
“你看靳扬家的老二都生了,咱不能比他们落后啊!”权晏拓圈住楚乔的腰,笑道:“媳妇儿,你一定要让他们都知道老公的能力!”
“唔——”
楚乔捂着嘴,突然哭出声。
权晏拓见她哭,吓了一跳。他忙抬起她的脸,哄道:“哟哟,怎么说掉金豆子就掉了呢!好了,是老公说错了,咱不着急生孩子,不是给你压力啊,我就随口一说!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孩子,小孩子闹哄哄,又吃又拉的,多烦人啊!”
楚乔瞪着他,眼泪流的更凶。她一把抹掉眼泪鼻涕,伸手指着他,吼道:“老公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生个儿子!”
“噗——”
因为她的话,权晏拓忍不住笑喷。他伸手将楚乔搂在怀里,笑的前仰后合,道:“媳妇儿,咱生女儿也一样,女儿更金贵!”
“嗯,女儿也好。”楚乔点点头,在他怀里画圈圈,道:“我要生两个,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这种要求,权晏拓当然要满足。他翻身将楚乔压在身下,手指早已按耐不住的伸进去,几下子就把楚乔的衣服褪掉。
“今晚生女儿吧!”权晏拓笑着俯下脸,薄唇轻吻在楚乔嘴角,道:“就像我和我姐一样,有姐姐挺幸福的。”
楚乔哪里能说话,红着脸被他压着,恩恩啊啊的哼唧几声,整个人的意识都混乱起来。
第二天早起,楚乔很早来到医院。
当然,来医院前,权晏拓不免又刁难她一番。毕竟初恋什么的这种事情,总是让人心里忌讳,总会觉得不舒服。
楚乔软磨硬泡,总算把男人说动。不过权晏拓出门的时候,脸色还是不算好看。
来到病房外,护士端着药盘出来,见到楚乔笑了笑,显然还记得她,“病人已经醒了。”
“谢谢。”楚乔道了声谢,将病房的门推开。
病房里只有季司梵一个人,背靠着床头,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外。听到开门声,他皱眉转过头,却在看清面前的人后,眼底闪过惊讶。
楚乔提着皮包走进去,并没看到楚乐媛。
“你……”季司梵动了动嘴,受伤的右臂还缠绕着白色的纱布,动作不方便。
放下手里的皮包,楚乔从水瓶中倒了杯温水,问他:“要喝水吗?”
季司梵摇摇头,可见到她把水杯放下后,又低喃道:“喝。”
楚乔抿起唇,伸手将水杯喂到他的嘴边,看着他喝掉小半杯水。随后她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床边,道:“为什么瞒着我们?”
她语气低沉的问,季司梵眼底的神情变了变,俊脸低下去,“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意义。”
楚乔秀眉紧蹙,仰起头看向他,面前的这张俊脸憔悴很多,脸颊边都显出微微的凹陷。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才气纵横的季司梵,忽然就不见了。此时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是病入膏肓,甚至有可能永远离去的人。
“季司梵,你总是这样。”楚乔埋怨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男人薄唇微勾,轻轻笑出声。他蜷起的五指动了动,内敛的双眸轻眯起来,“是不是骂了我很久?诅咒我很久?”
噗——
楚乔忍不住笑,好奇的盯着他,问:“怎么不说,恨了你很久?”
“恨?”季司梵蹙起眉,俊脸闪过一抹失落,“乔乔,如果你肯恨我,也许我们之间就不会是今天的结局。”
楚乔眼底的神情沉了沉,心头闪过一抹莫名的滋味。
“其实,我希望你恨我,越恨越好。”季司梵忽然挑眉,嘴角带着几许笑意。
楚乔讶然,驳斥道:“你有病啊。”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季司梵定定望着她嘴角的笑意,深邃的双眸逐渐暗沉下来,“楚乔,如果我们两个人之间,注定有一个人不幸。我愿意,那个人是我。”
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幸福,都给你。
闻言,楚乔嘴角的笑蓦然收敛,眼角慢慢湿润起来。
那年的树下,他的笑容温暖干净,楚乔至今还能记得,那一刻她心底的悸动。
纵然时过境迁,但我们那一刻的笑容发自心底,那就足够了。
只是司梵,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之间还有第三种结局。
倘若当初你能放弃一切,带我远走高飞,那么今天所有的局面都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可惜,那只能是如果。
如果,永远都不能成真。
楚乔动了动嘴,并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口。如今多说什么都是无益,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挽回。
“司梵,不要灰心。”楚乔重又燃起笑,“我会帮你的,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帮你。合适的配型,一定能够找到。”
听天由命这种事情,季司梵已经看淡,他只笑了笑,并没有开口。
从医院回到时颜,楚乔的心情都不算好。楚氏已经宣布破产,早已覆水难收,她就算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留住。
楚乔靠进座椅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切她都已经尽力,回天的本事她承认自己没有,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晚上吃过晚饭,楚乔神秘兮兮的回到卧室。权晏拓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见她腿上放着笔记本,正对着电脑摆弄。
“干什么呢?”
楚乔听到他的声音,脸色一僵,想要关电脑也来不及。
“嘿嘿……”楚乔甜甜的笑,乖巧的往他身边凑。
权晏拓见她笑就知道有问题,偏过头扫了眼,俊脸沉下来,“你发微博找捐献者?”
“是啊。”楚乔点点头,道:“人多力量大嘛。”
“切!”
权晏拓伸手戳在她的额头,耻笑道:“你以为是献血啊?这是捐肾好不好,是有危险性的!”
“那又怎样?”楚乔揉着脑门,声音闷闷的,“反正我们有两个肾,捐一个嘛。”
权晏拓懒得打击她,健硕的身体往后躺在枕头里。
瞥着他的神情还算不错,楚乔撇撇嘴,试探道:“我明天也想去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配……”
“你敢?!”
男人咻的坐起来,锐利的眸子直射向她,“楚乔,你他妈作死啊!”
“干嘛骂人……”楚乔耷拉着脑袋,明显底气不足,“我就去验验嘛,也不一定能行。”
“那也不行——”
权晏拓一口回绝,语气坚定。
“那你让我见死不救吗?”楚乔沉下脸,怒声道。
“用的着你救啊!”权晏拓虎着脸,眼神阴霾,“那么多人,用你瞎凑热闹?”
“我就想尽一份力。”楚乔双手叉腰,挺直腰板,道:“要不然,我一辈子良心都难安。”
“不行,你死了这心!”
“权晏拓,你没权利这样做!”
“我怎么没权利,我是你老公!”
“……”
靠!
气死了!
楚乔气哼哼倒进床里,胸口的怒火翻涌。半响,她觉得有人靠近过来,然后男人炙热的胸膛贴上,将她圈在怀里。
“放手!”楚乔恼怒的挣扎,却被他抬腿压制住乱动的身体。
权晏拓搂住怀里的人,语气低低的,“要去验,也是我去验。”
“你验?不行!”
楚乔倏地转过身,揪住他的衣领道:“不行啊,你不能去。”
“我怎么不能去?”
“你是家里的独子,要是让婆婆知道了,会吃了我的。”
“那我们不让她知道。”
“那也不行。”
“不是你说要尽一份力的吗?”
“呃……,我是说了,可没说让你尽力嘛。”
权晏拓垂下脸,锋锐的下巴落在她的肩头,道:“睡觉。”
他说话的语气认真,楚乔都要吓死了,她双手环住他的腰,道:“老公你听我说啊,捐肾这种事情吧,女人比男人好……”
“唔!”
楚乔的话还没说完,权晏拓便低下头将她的唇瓣封住。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想搂着她睡觉。
不过不幸的是,第二天早起,楚乔还是被权晏拓拉去医院检查。
虽然她死说活说,但权晏拓就是不让她进检查室。她急的都要哭出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进去。
配型结果要三天后才能出来,权晏拓嘴角微微带笑,牵着一脸紧张的楚乔,两人从医院顶层下来。
经过二楼的化验室,楚乔无意识的一瞥,脚下的步子忽然停住。
恰好有个小伙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正在问化验室外的护士,“护士小姐,那个微博上捐肾的化验,是在这里吗?”
护士点点头,随手给他一个号码,道:“后面排队。”
楚乔扫了眼来化验的人,惊诧的嘴巴都合不上,“老公,真的有人来啊!”
她欢喜的拉住权晏拓的胳膊,心情雀跃起来。总是在即将对人性失去期盼的那刻,又会有什么温暖人心,让我们看到希望。
权晏拓撇撇嘴,黑曜石般的双眸闪过一抹精光。
这边化验室走出来两道熟悉的身影,楚乔挑眉看过去,不禁哑然,“老师!”
梅杰捂着嘴巴出来,脸色不算好。
“老师,你怎么来了?”楚乔忙的跑过去,将他拉到边上。寒秋阳也跟着从化验室出来,薄唇含着淡淡的笑意。
“老师晕血。”寒秋阳将袖子放下,随后补充道。
梅杰脸色发白,此时也没力气骂人,只是狠狠瞪着寒秋阳,那眼神充满警告。
楚乔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拉着他的胳膊,道:“老师,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哎哟,你个死丫头,晃的我头晕。”梅杰皱眉,骂道。
楚乔急忙松开手,笑道:“对不起老师。”
权晏拓见到寒秋阳倒是并没多少吃惊,只是见到梅杰也来,还是觉得惊讶。
寒秋阳将水递给梅杰,他喝了口,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
“我没想到你们也能来。”楚乔红唇轻抿,笑道。
梅杰顺了口气,脸色沉下去,“怎么说司梵那个臭小子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难道要我看着他……死吗?”
提起那个字的时候,梅杰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语气不禁停顿。
“不会的。”寒秋阳拍拍梅杰的肩膀,道:“我相信司梵能闯过这一关。”
医院的空气梅杰受不了,楚乔将他们送到大门外,站在车前笑道:“老师啊,你先回去休息,晚上我去看你啊。”
“嗯。”梅杰应了声,随后又补充道:“不许放我鸽子。”
“知道啦。”楚乔抿唇低笑,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
黑色轿车渐渐远去,楚乔心情愉悦的转过头,握紧权晏拓的手,道:“老公你看到没,还是好人多啊!”
楚乔自己也完全不敢想,不过昨晚一条微博,今天竟有几十个人来检查配型!
权晏拓掌心落向她的头顶,嘴角的笑容温柔。她脸颊边的梨涡浅浅,那双明亮的乌黑眼眸潋滟而清澈。
权晏拓看得心满意足,只是别开视线的瞬间,眼角闪过一抹异色。好人是有,不过那也是有条件的,爷悬赏出一百万,能没人来验配型吗?
三天后,配型检查结果出来。不过,化验报告不容乐观。所有来化验的人,竟然没有一个配型与季司梵适合,手术还是无法进行。
楚乔听到这个结果,心情异常沉重。虽然她这几天都在担心权晏拓的化验结果,可如今没有一丝希望的事实,还是让她感觉悲伤。
早上起来,蔡阿姨将炖好的汤倒进保温罐里。楚乐媛换好衣服出来,提着东西要去医院。
“太太,我陪您去吧。”
楚乐媛心领她的好意,道:“不用了,这几天您也很辛苦。”
司机开车来到医院,楚乐媛提着东西往楼上走。病房的大门虚掩,她刚要推开,却听里面的男人正在讲电话。
“我要立遗嘱,”季司梵捧着手机,薄唇苍白到不染一丝血色,“把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即将出世的孩子。”
楚乐媛怔怔站在原地,手脚的寒意四起。
“季太太,你没事吧?”送药的护士见到她神情不对,关心的问了问。
楚乐媛抬起手抹了把脸,看到指尖染满晶莹的泪水。她摇摇头,道:“没事。”
“哦对了,你的化验报告出来了。”护士端着药盘,“医生说等你来了,让你过去一趟。”
楚乐媛将手里的保温罐递给她,敷衍两句便去医生办公室。
“季太太,这是你的配型检查报告。”医生将检查结果给她。楚乐媛看不懂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
“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蹙起眉,神态似惋惜,又似惊喜,“你的配型点位与季先生最高,可以进行肾脏捐献。”
“真的?”
楚乐媛笑着站起身,黯然的双眸迸发出精光,“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这个……”医生扫了眼她隆起的腹部,为难道:“季太太,如果你要进行肾脏移植手术,那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孩子保不住?
楚乐媛瞬间白了脸,整个人跌坐在椅子里。
“医生,不可以这样!”楚乐媛哭着拉住医生的胳膊,哀求道:“求求你想想办法,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
医生颓然的叹了口气,如实相告,道:“如果胎儿满七个月,那么还有成活的希望。可是现在,胎儿的心肺功能都发育不全,就算早产,也完全没有成活的几率!”
“不——”
楚乐媛咬着唇,眼角滚出泪来。
“现在放弃孩子确实很可惜。”医生心有不忍,却也不可奈何,“但是季先生的病情已经恶化,如果错过最佳移植期,就算再找到合适的配型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顿了下,医生转头看向楚乐媛,沉声道:“季太太,孩子以后还可以再有。但是季先生要是错过这次机会,那就只能等死!”
孩子以后还可以再有?!
楚乐媛哭着摇摇头,她自己心里明白,失去这个孩子,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
轰——
楚乐媛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眼底的焦距一圈圈扩散。
为什么要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选择,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剜在她的心口。无论她怎么选择,结果都只有一个!
心底的绝望,在这一刻,彻底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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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是大结局,因为字数多,汐需要几天码字,大结局将于13号上传(下周三)!
ps:权初若的番外会在正文完结后,作为番外短篇来写。除此之外,亲们还想看谁的番外,这几天都可以来留言,汐会酌情安排滴,群么么~~
172 大结局
时颜从原先的工作室,搬到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办公区的面积比之前足足扩大五倍,员工从十位数,一跃成为百位数。
办公室四面,都是通透的玻璃墙。光线良好,设施一应俱全。
扣扣扣——
苏黎神色匆匆而来。
“进来。”
楚乔抬起头,见她眼神恍惚,“怎么了?”
“公司刚到一笔账。”苏黎抿起唇,把对账单递给她。她的语气和神态都不对劲,楚乔接过东西看了看,明亮的黑眸闪过一抹惊诧。
“他这是……”苏黎撇撇嘴,在她对面坐下,“还没找到合适的配型吗?”
“还没有。”楚乔视线透过玻璃窗,落向远处漂浮的白云。公司账面多出一笔巨款,她看到那笔数字就明白。
季司梵划账过来这笔钱,与之前他从楚乐媛手里拿走的股份等同。
昨天早上,季司梵宣布季氏破产,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清算所有资产。他把自己欠下的债,都还了。
“他的资料,咱们已经都发散到世界各地,我想总会有消息的。”苏黎叹了口气,眼神也透着惋惜。虽说季司梵一度让她厌恶,但毕竟曾是自己暗恋的对象。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希望季司梵下场太惨淡!
“去忙吧。”楚乔收回目光,语气平静。
苏黎点点头,转身前叮嘱她,“乔乔,有事你要及时告诉我,咱们同学都挺惦记季学长的。”
“我知道。”楚乔看到苏黎离开,嘴角的笑容才沉下来。
世人都在苦苦追求名利钱财,可到头来,名或利,哪样能挽救性命?在疾病面前,纵然你家产万贯,身份显赫,也同样无济于事。
等死,是这个世上,最悲哀的事情。
下了班,楚乔开车去医院看望季司梵。她上去的时候,护士刚从病房出来,告诉她病人刚吃过药睡着。
现在季司梵的精神越来越不好,药物能够帮他维持的生命,已经岌岌可危。
楚乔推门进去,躺在病床上的人合上眼睛,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他睡着很安静,呼吸极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这个世界消失。
眼角酸酸的难受,楚乔抬手给他掖好被子,悄无声息的退出来。她又在门外站了站,见他依旧睡的很踏实,然后才转身离开。
开车回到家,权晏拓正站在厨房里加热饭菜。最近楚乔事情很多,没时间做饭,每天的饭菜都是钟点工阿姨提前做好,等他们回家自己加热。
换好拖鞋走过去,楚乔伸手穿过他的腋下,两手扣在他的小腹上,“老公。”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权晏拓将她拉到身前,掌心贴向她的纤腰,“肚子饿了是不是?马上就能吃饭。”
微波炉昏黄的光线透出来,影影绰绰落在楚乔尖细的下巴上。权晏拓看的心动,张嘴轻咬上去,语气透着火热与呢喃:“媳妇儿,周末跟我去参加婚礼。”
“婚礼?”楚乔挑眉看他,揉着下巴落下的齿印,问道:“夏嫣然的婚礼?”
“嗯。”权晏拓应了声,眼神坦然,“我们要去吗?”
楚乔将加热好的饭菜端出来,一一摆上桌,而后将碗筷递给身边的男人,总算开了金口:“去!我们结婚展鹏给那么多礼金,咱们总要还回去。”
“好!”
权晏拓捧着饭碗点头,不停的给她夹菜。他美滋滋的吃着饭,心想他媳妇儿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市中心一栋高级住宅中,夜晚的景观灯错落有致。书房中,亮着一盏台灯。黑色转椅里,仰躺着一个人,她似乎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一本书。
夜晚的热浪不断,燥热的天气让人觉得不舒服。
微风顺着白色纱帘,吹拂进来。
“司梵!”
昏睡的人忽然惊醒,楚乐媛双手覆在小腹上,大口喘着粗气。她努力调整呼吸,试图从那个噩梦中摆脱出来。
原本俏丽的脸蛋憔悴黯然,楚乐媛抬手抹了把冷汗,只觉得小腹一阵耸动。她伸手摸了摸抖动的地方,语气尽量温柔,“宝宝不要怕,妈妈只是做梦了。”
小腹规律的颤动逐渐消失,楚乐媛掌心轻抚在腹部,眼角含着的泪水几欲滚落。
“太太。”
蔡阿姨敲门进来,犹豫着问她:“我要去给季先生送饭,您……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去了。”楚乐媛往后靠进转椅里,语气瞬间漠然。
蔡阿姨脸色一僵,又追问道:“那您有什么话要跟季先生说吗?”
“没有。”楚乐媛抿起唇,伸手托起怀里的书本,目光垂下去。
眼见她这副态度,蔡阿姨失望的摇摇头,转身拿起东西出门。先前楚乐媛每天都抢着去医院,可最近这段日子,她不但一趟医院都不去,甚至连季司梵的病情都不问。
老话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蔡阿姨手里提着袋子走进电梯,眼神惋惜。季先生这人平时还是不错的,对人客气,出手也大方。只可惜,年纪轻轻竟生那样的绝症。季太太还这样年轻漂亮,如果她为自己打算也是有的。
只是,可怜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蔡阿姨摇着头走进电梯,不禁为这家人的命运担忧。
关门声清晰的响起,屋子里重又恢复寂静。楚乐媛手里捧着一本书,她只翻开封面,眼睛直勾勾落在扉页上。手指轻覆上去,她指尖触摸的那一串黑色数字,早已刻入她的骨血。
缓缓合上眼睛,楚乐媛放空思绪,眼前出现的那张俊脸,亦如初见般让她心动。
那一年的午后,男人嘴角隐约的笑容,掳获她的芳心。虽然明知他的笑里,藏着毒药,可她还是一股脑的喝下去。
为什么?因为她不舍得。
即便喝下的,是他酿成的毒,她也已经中毒至深。此去经年,她的心,从未有片刻的改变。
往昔不变,现在不变,未来也不会变。
小腹再度传来一阵抖动,楚乐媛抚着肚子蹙起眉,看到桌上的时钟后才松了口气。这个时间,宝宝一定是饿了。
将书本小心的放好,楚乐媛拉开餐桌的椅子,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唇边勾起几许笑意,“宝宝,今天的晚饭很丰盛哦,告诉妈妈,你想吃什么?”
“想吃虾是不是?”楚乐媛夹起一个虾放进碗里,用手剥掉皮,咬了口鲜嫩的虾肉,“嗯,味道不错。”
“还想吃鱼?”她又把筷子伸向清蒸鲈鱼,挑刺最少的部位放到碗里。她将白色鱼肉放进嘴里,微微笑道:“多吃鱼宝宝会很聪明。”
“宝宝想吃什么?”
“我们吃点青菜好不好?油菜?还是菠菜?”
“原来宝宝喜欢吃猪肝啊……”
宽敞的餐厅里,楚乐媛一个人坐在桌前,面前的食碟里,食物越堆越多。
吧嗒——
静谧的空间里,有泪水滚落的声音。
楚乐媛紧紧咬着唇,乌黑的眼眸中染满腥红。她哽咽着,终于丢下筷子,颤抖的用双手环抱住隆起的腹部。
“宝宝。”楚乐媛低声喃喃,泪如雨下,“妈妈对不起你,可是妈妈不能看着爸爸去死!”
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似乎有感应般,在听到妈妈的话后,蓦然安静下来。他安静的不动,莫名的传递出一股深深的哀戚。
“宝宝……”
楚乐媛几乎绝望的拥着肚子,可她能触摸到的只有那隔着肌肤的轮廓。她是多么想看着孩子出生,亲亲他稚嫩的小脸蛋,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能够亲耳听见他叫一声妈妈。
可这所有的一切,终究都只能成空。
唇瓣上深深嵌下一排齿痕,楚乐媛绝望的仰起头,整个人不停的发抖,身体犹如飘落的秋叶,一季凋零。
报应!
妈妈,倘若当年你能心存善念,如今何至于殃及子孙?!
手术室的无影灯仰面照射下来,楚乐媛眼睛直勾勾盯着上方,并无焦距。护士正要为她进行麻醉,却被楚乐媛一把推开,“我不要麻醉。”
“啊?”护士愣愣的瞅着她,道:“如果不麻醉,你会很痛苦的。”
楚乐媛紧绷着脸,坚定的摇摇头,“我不要麻醉!”
病人坚持不肯麻醉,护士没有办法,只好把医生叫进来。
不多时候,医生穿着墨绿色防菌服进来,双手向上竖起。他扫了眼病人的脸色,皱眉道:“季太太,你确定不要麻醉?”
“不要。”楚乐媛咬着唇,眼睛里布满血丝,“我不能连对宝宝最后的感觉都失去!”
医生眼神暗了暗,没有再劝。他对着护士点点头,同意不给病人麻醉。
周围没有交谈声,只有器具碰撞时发出的叮叮声。楚乐媛双手紧紧攥住床沿,脸上的血色竟比盖在她身上的白布还要恐怖。
“不要害怕,我尽量减轻你的痛苦!”医生戴上口罩,语气温和的同她说话。
“不要减轻我的痛苦。”
楚乐媛哽咽着,无助的看向医生,眼角不断滑下泪水,“医生,求你一定要减轻宝宝的痛苦!不要让他难过,不要弄疼他!”
医生能够体会她此时的心情,急忙安抚,“季太太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当手术刀划下的那一刻,楚乐媛只觉得有股撕裂的痛传来。她嘴巴蓦然长大,可喉咙卡着声音却发不出来。
原来真的疼,是喊不出来的。
手术正常进行,有护士站在床前,不断用毛巾给楚乐媛擦汗。她死死咬着唇,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被剥落,消失。
“宝宝……”楚乐媛虚弱的低喃,那一阵大力的扯动,终于让她明白,她的孩子没有了。
“出来了!”护士发出一阵叹息,动作极快的收拾好。
楚乐媛偏过头,瞥见一团血色的东西。她抬了抬手,想要看看孩子,可这话没出口,人就昏厥过去。
无边无际的黑暗袭来,将她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彻底吞噬。
……
在聿沣市,展家算不上名门望族,但这些年展家父子从政,倒也积累不少的人脉。
周日清早,楚乔睁开眼睛,权晏拓已经跑步回来。听着浴室的水声,她撇撇嘴,从被子里滑出来,光着脚推开浴室的门。
浴室的花洒下,男人精壮的胸膛淌着水珠。温热的水流,顺着他壁垒分明结实肌肉流过,楚乔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某处看。
看到墙角立着一道影子,权晏拓惊诧的转过身,看清身后的人,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在看什么?”
“看大小。”楚乔回答的有模有样。
“哦?”
权晏拓关掉出水开关,面对面盯着她,坏笑着问:“是不是特自豪,你老公是大号的。”
楚乔撇撇嘴,上下打量他后,不确定的低喃,“反正我也没见过别人的,没有可比性!”
操!
权晏拓一把将她拉到身前,俊脸阴霾下去,“你还想看别人的?还想比较?!”
“呵呵……”
楚乔讨好的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又狡黠的盯着他。她手指轻抬,落在他的胸前画圈圈,语气娇柔,道:“老公,你弄疼我了。”
嘶——
这他妈的,该死的勾魂啊!
权晏拓从来都没见过主动求欢的楚乔,此时她媚态横生靠在他的怀里,他只觉得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啊!”
男人腥红着眼睛压下来,将楚乔抵在墙上。他有力的双臂托起她的腰,早已顾不上会不会弄伤她,动作没轻没重。
浴室里很快传出男人的喘息,与女人的娇吟。那暧昧的声响,伴随着浓浓的爱意,熨暖满室。
良久,男人单手撑在床边,盯着站在衣柜前挑拣的女人。楚乔皱眉,手指顺着衣架拨来拨去,眉头越蹙越紧。
“哪件好看?”楚乔挑选礼服,举棋不定。
权晏拓眼睛压根没看衣服,一双凛冽的眸子都落在她裹着浴巾的娇躯上。他勾起唇,轻声笑道:“哪件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楚乔狠狠剜了他一眼,咬唇选出一套黑色礼服。还是选平时穿惯的吧,这样保险点儿!她又给权晏拓选出同品牌,同颜色的黑色西装,反手递给他,道:“你穿这套。”
“哦。”权晏拓动作未变,依旧支在床上看她。
“快去啊!”眼见他不动,楚乔终于发飙。
男人不情不愿的站起身,站在床边换衣服。楚乔扫了他一眼,抱着礼服打开房门出去。
半响,权晏拓换好西装下来,见到站在客厅中的人后,眼前顿时大亮。
“怎么样?”
楚乔原地转了个圈,笑着问他:“好看吗?”
“好看。”权晏拓脚下的步子绊了下,差点摔倒在地。好久都没见楚乔这么打扮,该死的好看!
突然间,他有点儿不想带她出门了。不想把这么美的楚乔,分给任何人看。
“走吧。”楚乔伸手给他抚平衣领,挽起他的胳膊。
权晏拓反手拉住她,笑问:“我还需要点儿什么吗?”
他下意识的低头扫了眼自己,觉得从头到脚这一身太过普通,完全失去他平时的华贵。怎么说也是参加婚礼,总要穿的正式点儿吧!
“不用了。”楚乔视线从他脸上掠过,语气很淡。哼,他初恋结婚,还想让自己给他打扮那么帅,想得美!
“好吧。”权晏拓无奈的轻叹,拉着她的手出门。
开车来到酒店外,将车停好后,权晏拓揽着楚乔往酒店里走。
“等等。”临近大门前,楚乔突然停住脚步。她从皮包里掏出一面化妆镜,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随后又问身边的男人,“怎么样?没有脱妆吧?”
“很好。”
权晏拓薄唇微勾,道:“媳妇儿,你今天好美。”
“嗯哼!”楚乔满意的点点头,红唇溢出一丝笑意:“那当然,今天我绝对不能被比下去。”
比下去?
权晏拓剑眉轻佻,终于明白她的心思。难怪从早上起来她性情就反常,原来是因为这个?!
男人笑着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俊脸埋在她的耳边,暧昧低语:“放心,就算是天仙下凡,你老公都不会动心的。”
楚乔眨了眨眼,表示对他的话不信。男人的花言巧语,最不可靠!虽说不信,但她挽着权晏拓走进酒店时,嘴角的笑容还是不自觉的绽放。
婚礼现场在酒店最顶层,圆形的拱门处,摆放着巨大的婚纱照片。照片中,新郎俊逸的外表迷人,新娘精致的五官娇媚。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楚乔走出电梯,迎面就见到这八个大字。她挽着权晏拓的臂弯往里走,在入口处签名后将礼金送上。
主家道了谢,有人专门过来,将权晏拓请进去。
“好些年都没见到你了。”走过来的男人,看着和权晏拓差不多年纪。说话的口吻与他似乎很熟悉,并没有用敬语。
“你们不都嫌弃爷一身铜臭吗?”权晏拓微微一笑,同那人玩笑起来。
楚乔只在边上听着,大概猜到这个男人应该也是权晏拓儿时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权爷,这是埋汰我啊!”男人打趣,转头看到权晏拓身边的人,立刻笑起来,“这是嫂子吧!”
“楚乔。”权晏拓挡开他伸过来的手,覆耳在楚乔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你好。”楚乔礼貌的笑了笑,没主动同他握手。
男人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径自带着他们往里走。
“嘘——”
权晏拓牵着楚乔的手刚出现,周围就响起一片口哨声。紧接着起哄的声音不断,“嫂子来了!”
楚乔不自然的笑了笑,脸颊染上一抹绯红。这些人说话口没遮拦,肆无忌惮的让人难堪!
权晏拓一个凌冽的眼神飞过去,那意思让他们都安分点,不许惹事!
今天能来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从小一个院里长大的。如今各奔东西,但那份感情还在,关系也都不错。关于权晏拓跟夏嫣然的那段往事,这些人都装在心里,没人敢多嘴找不痛快!
毕竟权爷发脾气,那是要命的事情!
权晏拓拉着楚乔坐在身边,端茶倒水的琐事立刻有人上前。尤其对待楚乔,那真叫一个热情,让她觉得全身不自在,有些招架不住。
这些人平时也难得聚齐,此时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天。可聊着聊着,权晏拓就发现大家的眼神,都往他身上瞄,那一双双眼里含着惊诧。
权晏拓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西装,转过头看着身边饮茶的人,压低声音问:“媳妇儿,他们都笑话我的衣服不好看。”也是啊,平时权晏拓出现都穿的光鲜亮眼。他对衣着很挑剔,什么时候穿过这样的朴素?!
楚乔将茶水轻轻吹凉,然后递到他的手里,笑道:“是吗?!可我觉得你这样穿,很好看,很帅。”
媳妇儿说好看,那就是好看。
权晏拓笑吟吟接过她递来的茶碗,抿唇轻啜。他知道了,那些人是嫉妒,嫉妒他跟媳妇儿穿情侣装!
大家见到这两人的互动,俱都默默低下头,连惊诧的眼神也收敛起来。
都说红颜祸水,权爷这也是昏君的节奏啊!
上午十点十分,婚礼仪式正式开始。随着一阵礼花爆响,婚礼进行曲奏起。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挽着新郎的臂弯,缓缓出现。
哗哗哗——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众人都跟着起立。
人群中,夏嫣然微微垂着头,俏脸隐藏在头纱后面,看不出清楚她的表情。她脚下的步履缓慢,每踏出一步,都会有缤纷的花瓣落下。
经过最前面这桌的时候,夏嫣然脚步不自觉的放慢。她抬起头,目光隔着眼前的白纱,精准的落在权晏拓身上。
那目光停留驻足,即便只是短暂的,但楚乔还是看得分明。
楚乔红唇轻抿,黑眸中的神色沉寂。她不喜欢夏嫣然那样的眼神,带着浓浓的留恋。
留恋个屁!权晏拓现在是我老公,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楚乔握紧拳头,忍住不惹事。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权家的儿媳妇,一言一行要顾及权家的颜面,今天这场和不能给权家丢脸!
不就是看两眼吗?看就看吧,反正无论怎么看,她都没戏了!
这样想着,楚乔心里的不爽渐渐平息。
大厅的主台上,一对新人站在司仪面前,侧面并排坐着双方的家长。
展鹏的妈妈脸色一直淡淡的,看不出怎么欢喜,想来她对这个儿媳妇并不算满意。但是儿子非要喜欢,不听她的摆布,也是件莫可奈何的事情!
反观夏嫣然的母亲,倒是神情欢喜。她坐在轮椅里,看着女儿披上嫁衣,终于找到归属,不禁满心欣慰,也算是了却她的一桩心事。
“新郎,请问你愿意娶面前的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妻子吗?无论疾病困苦,贫穷或者富有,都会一生爱护她吗?”
司仪的提问声响起,虽然这问题老套,却是每场婚姻不能错过的主旋律。
“我愿意。”展鹏回答的掷地有声,台下立刻响起掌声。
“新娘,请问你愿意嫁给面前的这位男士,成为你的丈夫吗?无论疾病困苦,贫穷或者富有,都会一生爱护他吗?”
夏嫣然仰起头,明亮的双眸偏向权晏拓,刹那的目光交汇,她看到男人眼底的祝福与笑意,神色黯然的低喃:“我愿意。”
哗——
在亲朋好友祝福的掌声里,展鹏牵起夏嫣然的无名指,将结婚钻戒套进去,低头在她脸颊边轻吻:“老婆,我爱你。”
夏嫣然同样拿起婚戒,套在他的无名指中。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这辈子陪她走到老的人,再也不可能是那年背她回家,为她爬许愿树的男子。
有些人,注定要错过。
夏嫣然仰起头望着面前的男人,红唇勾起的笑容明媚,“展鹏,从今天开始,我也会学着爱你。也许我学的很慢,你愿意等我吗?”
“我已经等了很久,不是吗?”展鹏笑睨着她,紧紧扣住她的指尖,道:“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你慢慢学,我愿意等。”
在爱情里,再也没有比我愿意等,更让人动容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夏嫣然轻笑起来,眼底渐渐溢出幸福的泪花。
一片掌声里,楚乔嘴角勾起的笑容,含着最真挚的祝福。
她希望,他们能够幸福,永远到老。
“亲一个!”
台下又响起起哄声,好事之徒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展鹏温柔的笑了笑,见到怀里的娇妻首肯,这才把唇落在她的嘴角。这一吻,就此天荒地老,此心不变。
婚礼举办的很圆满,回去的路上,楚乔来时的阴霾尽扫。她靠着座椅,将车窗降下去,任由炙热的暖风扑面。
“想什么呢?”楚乔撇撇嘴,坏笑道:“再想人家去哪里度蜜月。”
度蜜月?
权晏拓听她说起这个,剑眉蹙了蹙,道:“咱们也去吧。”
楚乔眼底闪过一抹黯然,现在与季司梵匹配的肾脏还没找到,父亲的身体也不好,时颜需要她掌管,这么多事情压下来,她哪有时间去度蜜月。
见她耷拉着脑袋,权晏拓薄唇微勾,对于她的担忧心如明镜。他牵过楚乔的手握在掌心,道:“上次你出事,晋臣过来帮忙。听说他在那边新开了一家娱乐城,邀请咱们过去玩玩。”
傅晋臣,傅家老四。
楚乔耸耸肩,语气嘲弄,“他开的娱乐城,是不是低俗的那种?”
“呵呵……”权晏拓笑着摇摇头,轻声嗤笑,“老四在你眼里,是低俗的人?”
楚乔抿起唇,在她眼里,傅晋臣比低俗还要低俗!
参加完婚礼回家,时间还很充裕。楚乔换上家居服,钻进厨房烤蛋糕,好久没有弄,动作都有些生疏,她准备了两种口味的。巧克力的权晏拓喜欢,草莓的她喜欢。
权晏拓回到书房工作,等他揉着眉心走出来时,就已经闻到浓浓的奶油香气。脚下的步子顿时快了两倍,边走边喊道:“今晚有蛋糕吃?”
楚乔从厨房探出头来,对着他眨了眨眼,“快去洗手。”
权晏拓二话没说,直接洗干净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楚乔已经把蛋糕摆上桌,并且分成小块,方便食用。虽说做饭不咋样,不过楚乔烤蛋糕的手艺确实不错。权晏拓连着吃了两块,满足的眯起眼睛,“好吃。”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楚乔食量很小,早已吃饱。她双手托腮盯着他,忽然抬手捏了捏他的俊脸,幽怨道:“老公对不起,我把你养瘦了。”
当初刚结婚的时候,他比现在胖的,可现在,他的体重似乎有所下降。她做的饭味道咋样,楚乔自己非常了解。
“哪有?”权晏拓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笑道:“我要保持身材,万一哪天你嫌弃我怎么办?”
楚乔伸手环住他的腰,心底暖暖的。
第二天早上,楚乔刚从卧室出来,就见到权晏拓神色凝重的挂断电话,朝她看过来。
“怎么了?”楚乔心头一动,还以为是季司梵出事。
权晏拓拉着她出门,边走边给她说事情的经过。开车来到墓园,楚乔刚走到乔婉的墓碑前,便看到周围都是警察。穿着白大褂的法医从人群中走出来,紧跟着有两人抬着一个黑色塑胶袋。
早上权晏拓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是在墓地发现季蕴的尸体。最近都在通缉他,没想到找到他的人,竟然在这里。
有人报案,发现墓园有不知名的死者。经过法医鉴定,死者猝死,死亡原因是心脏病发作,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天前。
季蕴倒在墓碑前,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日记。
楚乔别开目光,抬着担架的工作人员从她身边经过。
那黑色塑胶袋里,装的就是季蕴的尸体。
“权少!”
有人过来打招呼,在他身边道:“既然人已经找到,那我们就回去销案了。”
权晏拓薄唇轻抿,点了点头。须臾,大部分人都撤离,只有少许工作人员还在取证。
楚乔走到墓碑前,掏出手帕将乔婉的照片擦拭干净。她知道妈妈喜欢干净,不想有人弄脏妈妈的墓碑。
“妈妈,一切都结束了。”
楚乔蹲在她的照片前,轻声呢喃。
随着季蕴的死亡,这场悲剧,终于可以划下句号。
寻找合适配型的工作仍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流逝,留给季司梵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病房的阳光充足,中央空调的温度恒温。
“季先生,您的所有财产已经清算出来。”律师打开文件夹,将资产汇总表给他。
季司梵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他抬手接过去,苍白的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律师拿出他之前要求的遗嘱,将不妥之处告诉他:“季先生,根据遗产继承法规定,继承人需要年满十八周岁才能行使权利,那么在您的孩子成年之前,那么大笔的财产,需要有人监管。”
季司梵薄唇轻抿,深邃的双眸动了动。
“您想要选定谁来监管?”律师挑眉看向他,试探的问道:“是您的太太吗?”
孩子跟在亲生父母身边,才是最幸福的。季司梵黯然的眼底沉了沉,低低应了声,“嗯。”
律师见他应允,便将楚乐媛的名字添加上去。
“我名下的所有不动产,两栋房子还有三间商铺,也都归于我太太的名下。”季司梵仰起头,薄唇勾起的弧度凛冽。
律师怔了下,按照他的要求记录下来,准备重新拟定遗嘱。
窗外的阳光明媚,季司梵似乎还记得,也是这样一个午后,他处心积虑靠近楚乐媛,然后看着她泥足深陷。
如果可以选择,他绝不会与她有任何的纠缠。可命运没给他这样的幸运,他选择复仇,同时又给他身上加诸一道罪孽。
他从她手里无情的拿走全部,如今理应把他夺走的,还给她。
楚乐媛,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
再多的,他真的给不起。因为他早已把生命中的全部,交给那笑起来,脸颊边有浅浅梨涡的人。
楚乔推门进去的时候,季司梵正对着窗外发呆,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才缓缓转过头。
阳光晕染开的光晕,洒落在楚乔的肩头。她迎着那抹绚烂,勾唇浅笑的模样,一瞬间让季司梵仿佛回到校园的树下。
他手执铅笔,在素描本上卖弄。楚乔看得专心致志,完全没有发觉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偷瞥着她,他薄唇一点点儿上扬,目光落在她脸颊边泛起的梨涡,再也移不开眼睛。
“季蕴死了。”楚乔站在病床前,沉声道。
季司梵收敛起心底的涌动,内敛的双眸幽暗。他已经接到警方的电话,心情异常平静。
动了动嘴,楚乔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瞧着季司梵日渐消瘦的脸,难过的别开目光。
扣扣扣——
病房的门叩响。
季司梵挑眉扫过去,“进来。”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人穿着一件白色长裙,黑色的长发垂在腰间。
看到病房里站着的人,楚乐媛先是愣了愣,随后便坦然面对。
“你终于来了。”楚乔蹙起眉,语气阴霾。季司梵病情这么重,可她却连探望都没有。
顿了下,楚乔眼波微动,视线顺着她的脸下滑,见到她平坦的小腹后,大惊失色,道:“你,你的孩子呢?”
随着她的惊叹,季司梵也将目光落在楚乐媛的小腹上。当他看到白裙下的平坦后,脸色刷的一变。
“没有了。”
楚乐媛抬手落在腹部,回答的很平静,“我把他打掉了。”
打掉了?!
楚乔只觉得脑袋一炸,完全不敢置信。
“为什么?”男人平静而颤抖的声音响起,带着绝望的逼问。
“为什么?!”楚乐媛笑着反问,看向季司梵的目光冷冰冰的:“季司梵,你真以为我会给你生孩子吗?真是笑话!在你对我做过哪些事情后,还指望我为你生儿育女吗?你做梦!”
“楚乐媛!”季司梵额上的青筋凸起,眼底深处一片腥红,“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当然是无辜的。”楚乐媛嘲弄的笑着,“可他是你的孩子,我恨你,自然也不会要他!”
“你——”季司梵咬着唇,俊脸痛苦的垂下。
“司梵。”楚乔急忙伸手扶住他,想要把医生叫来,但被他拦住。
望着他煞白的脸,楚乐媛眼眶渐渐酸涩,她咬紧唇,补上最恨的一刀:“季司梵,你都是快死的人了,谁会那么傻给你生孩子!我还年轻,我可不想为你守寡一辈子……”
啪——
楚乐媛的脸被煽偏过去,楚乔掌心震的发麻,心底的怒火翻涌。
“滚出去!”
反手擦了擦嘴角,楚乐媛笑吟吟的盯着楚乔,问:“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还想跟他再续前缘吗?”
打开皮包,楚乐媛从里面掏出离婚协议书,反手丢在病床上,漠然道:“请你尽快签好字,让律师通知我。还有,你必须支付我一定的赡养费,如果数目我不满意,我会让律师起诉你!”
楚乔脸色铁青,抬手指着大门口,吼道:“楚乐媛,你怎么不去死?!”如果不是顾及到季司梵的病情,楚乔真要抽她!抽死她!
转过身,楚乐媛笑着走出病房。背对过脸的那一刻,她含在眼眶中的泪水,倏然滚落。
“医生!医生!”病房里传来楚乔的惊呼声,医生护士快步往这边赶过来。
楚乐媛怔怔停住脚步,眼见医生指挥护士,为昏厥的季司梵进行检查。眼前的景物全都模糊起来,氤氲的水雾迷蒙着她的双眼。
司梵,如果恨也是一种感情,那我愿意让你恨我。
至少这样,你还能永远都记得我,不会把我忘记。
三天后,季司梵的情况平稳下来。同时医生也告诉他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与他相匹配的肾脏已经找到。大约一周后,就可以进行手术。
人们都说绝处逢生,楚乔听着这个消息,欣然落泪。
这几天,楚乔忙着安排季司梵手术的事情,多半都是下午才能去时颜。
送走权晏拓,楚乔站在厨房里煮粥。医生特别叮嘱,病人在手术前不能感冒,各项指标都要在合格范围内,才能进行手术。
楚乔帮他请了个看护,人很细心,照顾的还算周到。煮好粥,她要亲自送过去。
叮咚——
家里的门铃响。楚乔关掉火,走到监视电话前,看到大门外站着人,眼神霎时一沉。
原本不想搭理她,可转念一想,楚乔又抿着唇走出去。打开侧门,楚乔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厌恶的盯着她。
楚乐媛并没有生气,反而一张笑脸,“还以为你不在家。”
这么没营养的话,楚乔懒得回答,眼睛盯着脚尖。
“这件裙子,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楚乐媛将手里的袋子抬起来,道:“我看这衣服,我是没机会穿的,所以拿来还给你。”
楚乔认识那件连衣裙。她妈妈有一件,江雪茵也有一件。按理说应该丢掉,但裙子是妈妈最喜欢的,她勉强接过去。
“楚乐媛。”
楚乔挑眉盯着她,眼神阴霾,“我原本以为,你对季司梵的感情总是真的。可我现在才知道,你们这种人根本就不会有感情!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知道什么叫夫妻吗?”
“他好的时候,你就死抓住他不放。他生病了,你就一脚把他踢开?!楚乐媛,你跟你妈妈一样恶毒,你也会有报应的!”
楚乔盯着她空荡荡的小腹,眼神越发晦暗:“有多少人想要孩子都没有,可是你竟然忍心把他打掉?楚乐媛,你怎么能这么狠毒?那么一条无辜的小生命,你怎么下的去手?!”
楚乔骂的不解气,眼神透着诅咒。
“骂的好。”楚乐媛低低一笑,眼神里不带半点怒气,“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今天才知道吗?”
“死不悔改!”
楚乔俏脸生寒,恶狠狠的瞪着她,“楚乐媛,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季司梵,已经找到匹配的捐献者了吧?”
闻言,楚乐媛似乎微微惊讶了下,而后笑道:“是吗?那我还真是……没想到。”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楚乔抿起唇,锐利的眸子扫向她。
楚乐媛躲开她探究的目光,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祝他长命百岁。”
这话听不出好坏,楚乔提着袋子,不想再跟她浪费半句话。
“姐姐——”
楚乔转过身,却听身后的人忽然开口。她怔了怔,并没有回头。
“我知道,关于我妈妈做过的那些事情,不是道歉就能赎罪的。可我还是想跟你一句,对不起!还有以前,我曾经对你的那些伤害,对不起!”
“这二十几年,我们从来都没有亲近过。”楚乐媛盯着她的背影,眼眶逐渐湿润起来,“无论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此时我对你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的。”
她用力吸吸鼻子,将眼眶中的泪水逼回去,道:“姐,我祝你,从此后心想事成。”
楚乐媛缓缓弯下腰,对着她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姐姐,对不起。
楚乔秀气的眉头紧锁,等她转过身,身后的人已经走远。方才那一刻的错觉,为什么她好像听到类似心碎的声音。
楚乔打消这个可笑的念头,带着东西回到屋里。随后,她将煮好的粥装好,开车赶去医院。
病房里开着窗户,季司梵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站在窗口,深邃的眸子望向远方的某一处,许久都没有移动过视线。
楚乔将东西放下,站在他身后良久,可他看得入神,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医生特别交代过病人不能感冒,楚乔走过去,将敞开的窗户关上。
“这里风大,容易着凉。”楚乔关上窗,挑眉看向他。
季司梵菲薄的唇瓣透着青白,他敛下眉,沉声道:“你说,人死后会有灵魂吗?”
楚乔怔了怔,秀眉紧锁:“也许有吧。”
老人常说人死后灵魂并不散去,会徘徊在这世间的某个地方。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阴曹地府。
“楚乔,如果我被打入地狱怎么办?”季司梵勾起唇,俊脸透着迷茫。
他的语气含着几许惧怕,楚乔心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盯着季司梵泛白的俊脸,玩笑道:“放心,地府里装的坏人太多,像你这种的恐怕不会收。”
季司梵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还在为这种事情思考。
牵起他的手握在掌心,楚乔乌黑的双眸清澈豁亮,“司梵,你不用担心,手术成功的几率很高。”
她伸手覆在季司梵的肩头,语气笃定道:“老天对你已经很残酷了,我相信这一次,你肯定能够转危为安。”
季司梵漠然的低下头,语气渐沉,“楚乔,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知道。”楚乔打断他,道:“如果真有万一,你父母的坟,我每年都会去祭拜。”
男人深邃的双眸闪过浅浅的笑意,他欣慰这份懂得,也感恩这份懂得。
“谢谢。”季司梵轻轻握住她的手。
楚乔却并不接受,厉声道:“等你健健康康站在我的面前,在对我说这声谢谢。”
如果说他和她之间,哪种结局最好,此时此刻,这份难得的平静最好。
傍晚,楚乔吃过晚饭,将碗筷清洗干净。她擦干手出来,就见权晏拓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拿着笔写写画画。
“干什么呢?”她端着洗好的葡萄,在他身边坐下。
权晏拓将写好的单子递给她看,“看看我的行程安排,满意吗?”
楚乔大致扫了几眼,红唇微撅,“司梵下周就要手术了,我们不能离开。”
“怎么不能?”权晏拓皱眉,语气不悦道:“晋臣昨天又给我打电话,催咱们过去呢。”
将葡萄剥皮后,楚乔捻起一颗放进他的嘴里,道:“我不放心。”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权晏拓吃掉她递来的葡萄,剑眉微蹙。这些发酸的东西,他都不爱吃。
“看护我请了两个,医生也都安排好。”权晏拓搂住她的肩膀,将她纳入怀里,“咱们就去三天,下周三之前赶回来,不会耽误季司梵做手术。”
“这样啊……”楚乔犹豫起来,捻起葡萄放进嘴里,勉强点点头。
权晏拓黑曜石般的双眸轻眯,嘴角闪过一丝得逞的坏笑。
清早起来,权晏拓开车从别墅出来,沿高速公路一路往东,直奔比邻聿沣市的淮海市。两座城市相距两百多公里,驱车需要三个小时车程。
黑色悍马经过收费口,权晏拓将车减速。楚乔透过开敞的车窗往外看了看,唇边顿生一抹笑意。
虽说两座城市距离不算远,但淮海市是典型的沿海城市。环境好,气候宜人,竟连种植的树木都要比起其他地方茂盛粗壮。
果然是个好地方。
权晏拓见她看得有滋有味,不禁笑道:“怎么样?”
“挺好的。”楚乔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应了声。
过了高速收费站,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司机站在车前张望,看到权晏拓的车牌号,立刻小跑着过来。
权晏拓也见到那人,将车开到路边。
“权少!”
司机穿着深色西装,语气恭敬道:“四少吩咐我在这里等您。”
“有事?”权晏拓挑眉,问了句。
“四少说,让我在前面带路,沿路带您看看风景。”说话间,那人瞥了眼副驾驶的楚乔。
权晏拓心领神会,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傅晋臣这人看着挺冷,其实心思很细腻。他知道楚乔是头一次来玩,特别安排人带着她看看特色风景。
权晏拓点点头,道:“你带路吧。”
“是!”司机简单交代几句,立刻转身回到车上,将车开走。
前面的车速保持良好,权晏拓单手握着方向盘,牵过楚乔的手握在掌心,笑道:“晋臣不错吧,不是你想的那样。”
“谁知道。”楚乔撇撇嘴,眼睛只顾着看周围的风景。
权晏拓并没多解释,跟着司机的车一路行驶,遇见特别好玩的地方就会停一停,让楚乔下车去感受一下。
这边的海滩特别干净,海水蔚蓝。沙滩是白沙,踩上去脚感细腻,不会觉得扎脚。
楚乔拖下凉鞋,光着脚跑起来。她把裙子提起来,让海浪漫过她的脚面。
“好凉!”
她尖叫着笑出声,转头对着权晏拓招招手,道:“老公你快来啊,这里有很多小鱼。”
权晏拓走过去瞄了几眼,暗自唏嘘。这丫头是多久没出来玩了啊,看到一条不怎么样的鱼都高兴成这副模样?
“好玩吗?”权晏拓忍住笑,圈住她的腰问。
楚乔急忙点点头,脚丫不住的踢踏水面,“好玩。”
虽是盛夏,但早上的海水还是很冷。权晏拓生怕楚乔着凉,并不让她多玩,带着她重新上车,继续往淮海市里开。
不多时候,黑色悍马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前。楚乔站在车门前望过去,硬生生被惊呆住。这哪里是吃饭的地方,简直就是皇宫!
“阿拓。”
一道磁性的声音传来,傅晋臣双手插兜,嘴角含笑几分笑意,“我还以为你掉海里了,速度真慢。”
“滚!”
权晏拓一点儿好脸子也不给他,骂道:“我媳妇儿喜欢海,带她玩玩。”
“喜欢海?”傅晋臣挑眉看过去,“那还不简单,等下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他的眼神带着侵略性,楚乔尴尬的笑了笑,主动打招呼,“傅先生,你好。”
“客气什么?”傅晋臣薄唇微勾,道:“我和阿拓同年,你用不着跟我这么客气。”
“还是客气点儿好。”楚乔无心的嘟囔一句,却见傅晋臣咻的转过脸,目光直射向她。
与刚才的温和戏虐比起来,此时傅晋臣眼底的光犹如淬毒的剑。楚乔下意识的拉住权晏拓,往他身边靠过去。
“操!你丫什么眼神!”
权晏拓抬手往他脸上拍过去,吼道:“吓着我媳妇儿。”
听到他的话,傅晋臣眼底的厉色才收敛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又换上那副漫不经心的邪魅笑意,“小气样子!”
楚乔盯着他神情的变化,暗自心惊。这男人变脸太快,肯定心机深沉,不容易相处。
踏进这座金碧辉煌的酒店,楚乔真是看的两眼发直。她以前觉得,蓝调已经够奢侈,但如果和这里比,那简直被比下去不知道多少倍!
地上铺的都是青石地砖,那是古代皇宫里才会铺砌的东西。四周屹立的鎏金圆柱,直通到顶。
楚乔仰头望去,只见中央的圆顶呈层叠式,盘旋而下,一层层错落有致,足有九层。
额滴神啊!
拽住权晏拓,楚乔往他耳边凑过去,问道:“这间酒店,是他开的吗?”
权晏拓抿唇笑了笑,刚要张嘴,却被身边的男人抢白。
“我只有部分股份。”傅晋臣手中夹着一根香烟,嘴角勾起的笑意迷人。
楚乔撇撇嘴,心想她又没问他,这人真不懂礼貌,竟然偷听别人说话?!
“你老公也有股份。”她的脸色透着不悦,傅晋臣挑起眉,适时的补充一句。
闻言,楚乔惊讶的睁大眼,盯着身边男人问,“你什么时候投资的?”
“前段时间。”权晏拓环住她的腰,将她圈在怀里,“大家都认识,我就跟着凑个热闹,玩玩罢了。”
凑热闹?还玩玩罢了?
虽然她是学设计,不是学建筑的,但这些年经过见过也不少。修建如此大手笔的酒店,星级指数咱先别提,但看这精致与档次,那绝对是用真金白银搭建起来的。
土豪!
楚乔暗自腹诽,仰头覆在权晏拓的耳边,道:“土豪,跟我做朋友吧?”
权晏拓哭笑不得瞅着她,神情宠溺道:“你老公要是土豪,你就是地主婆。”
“……”
楚乔自知说不过他,识相的闭嘴。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进包厢。推门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楚乔算是彻底见识到什么叫档次!
九龙壁、雕龙的软塌、金丝楠木的书桌,最上面还有一把龙椅。
呃,真是龙椅。
那把椅子金灿灿的,四周都雕刻着飞龙,就和电视里那些皇上坐的椅子一模一样。
“不是吧?”楚乔抿起唇,讶然道:“要是这样的话,这里的女人是不是应该穿着满清的服饰,头上带着旗头,脚下踩着花盘底?”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从门外走进来清一色的服务员,个个皇宫里宫女的打扮。
“噗——”
楚乔一口茶喷出来,咳嗽的脸色发红。
权晏拓帮她轻抚着后背,叮嘱道:“慢点。”
缓过那口气,楚乔按耐不住的吐槽,“这也太夸张了吧。”
“晋臣就喜欢这调调。”权晏拓让人又给她换了杯茶,语气温柔,“你习惯就好。”
她才不要习惯。这种生活,她敬谢不敏。
“上菜吧。”傅晋臣手指轻叩在桌面,低声吩咐。
服务员抬起手,将手帕搭在肩上行李,清一色的强调:“是。”
楚乔恶寒,又被那阵语调弄的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淮海市楚乔第一次来,对于这边的环境陌生。她并不熟悉权晏拓儿时的朋友圈子,所以今天中午这顿饭,权晏拓特别叮嘱过,不让安排很多人。
尤其那些个心术不正的,权晏拓都不让傅晋臣安排出现,生怕楚乔看着恶心。
八仙桌前,楚乔盯着那一个个鎏金的盘子,半点食欲也没有。这顿饭要是吃下去,那要吃掉多少金片片啊?
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晃的她眼睛生疼。整顿午饭,基本上都是那两个男人说话。
楚乔不插嘴,一双黑亮的眼睛到处看,只觉得新奇。要说紫禁城,她上大学旅游的时候也去过。不过都是远观,没有机会近距离触摸。如今瞅着这仿若皇宫般的地方,楚乔心里不住的泛起痒痒。
尤其那把龙椅,虽然金光灿灿很刺眼,但每个人见到,都会忍不住想要坐坐。
为什么这样呢?答案很简单,君临天下的皇权,任何人都没有抵抗力。
眼见他们两人说的正高兴,楚乔起身往边上退开。她目标明确,直奔那把龙椅走过去,迈上九层台阶后,煞有介事的坐了下去。
“喂!”傅晋臣一眼瞥见,嘴里的声音还没出口,便被权晏拓拦住。
“别吓着她。”权晏拓挑眉看过去,楚乔正在摸扶手,嘴巴动来动去,似乎正在数着上面究竟雕刻着多少条龙。
“女人坐龙椅,不吉利!”傅晋臣狭长的桃花眼轻眯,脸色似有不悦。
此刻的傅晋臣,不过随口一说。可谁知道,当日后有另外一个女人坐上去的时候,他今日的戏言,却一语成谶。
权晏拓嗤笑一声,怒道:“滚你丫的!还真当自己是皇帝啊!”
“在淮海,爷就是皇帝!”傅晋臣仰起头,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精光,那副桀骜不逊的模样,简直欠抽!
“啧啧!”
权晏拓瞥着嘴,无奈道:“成,明年聿沣市新开发的那片山,算你一股。”
“一股?”傅晋臣蜷起手指,对这个数字不满意。
要不怎么说无奸不商,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都越来越无情了!
“只要你别招惹我媳妇儿,明年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权晏拓瞪着他,没好气道。
傅晋臣满意的笑了笑,眼神温和下来,“成交。”
权晏拓懒得看他得逞的嘴脸,站起身朝着楚乔走过去,“坐上面的感觉怎么样?”
楚乔眨了眨眼睛,如实道:“这个椅子好硬,不好玩。”
“切!”
那边桌前,傅晋臣不屑的轻笑。不过看到权晏拓撇来的狠厉眼神,他也只能闭嘴。
“不好玩,我们玩别的去。”权晏拓上去将楚乔带下来,拥着她往外走。
既然来到淮海市,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自然都是傅晋臣包揽。须臾,他开车带着他们夫妻,来到一家私人俱乐部。
俱乐部的装修风格,一改方才的奢华。周围的布景,包括配饰都是日系风格。
“这家私人俱乐部,还没正式对外营业。”傅晋臣在前面带路,边走边给他们介绍。
“还没营业?”权晏拓蹙眉,下意识的问了问,“不是去年就建好了吗?”
傅晋臣嘴角一沉,内敛的双眸闪过微微的波动,“我愿意!新装修有甲醛,爷放放味道行吗?”
楚乔差点笑喷,心想这男人会有这么好心?谁信啊!
权晏拓大致扫了眼,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他眼光毒辣,一眼瞥见大厅右侧有楼梯,直通到顶层的。
“那是什么?”
傅晋臣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回绝道:“那是给我自己留的,你丫别瞎惦记。”
“藏女人的?”权晏拓轻笑,语气锐利。
傅晋臣抬手打过去,却被权晏拓闪身躲开,“急什么,随便说说。”
虽说这里没有对外营业,但服务人员可一个都不少。每天灯光大亮,却又不纳客,这花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楚乔用生意人的眼光打量,心里立刻有了答案。傅晋臣不会做买卖!
将他们带到一间日式的包间外,傅晋臣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向权晏拓,“这里给你们准备的,好好玩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立时有穿着制服的服务员上前,将拉门打开。
眼前豁亮的那刻,楚乔再度震惊。一个巨大的圆形泳池出现在眼前,碧蓝的海水波光粼粼,屋顶的设计为通透式,仰起头就能看到蓝天白云。
楚乔下意识的往里走,嘴角渐渐上扬。这地方看着就让人心舒畅,是个好地方。
“阿拓,不用太感激我,咱们兄弟好说。”傅晋臣笑着拍拍权晏拓的肩膀,眼角闪过的神情邪魅,尤其他话里的韵味,更是让人遐想。
“滚吧。”权晏拓还算满意,笑着赏他两个字。
傅晋臣是什么人?他见权晏拓满意,立刻见好就收。
离开前,傅晋臣特别交代服务员,这间包厢要好好伺候,但不许靠近,除非里面的人有需要,其他时间谁也不许擅自闯入。
权晏拓勾唇,心想这丫还挺上道。看他表现不错的份上,他一定要找个下巴尖细的女人给他送来。
楚乔只顾着东瞅西看,压根没发觉身边已经没了人。而她身后的男人,正在危险靠近。
“喜欢吗?”权晏拓伸将她置于身前。
怀里的人一个劲点头,目光含笑。权晏拓低下头,薄唇覆在她的耳边,道:“咱们游泳吧。”
游泳?楚乔蓦然回过神,从他怀里退开身,“在这里游泳?”
“对啊,”权晏拓抿唇轻笑,道:“这里不就是游泳的吗?”
蹙起眉,楚乔仰头扫了眼周围的环境,立刻摇头,回绝道:“不要。”
这里屋顶上是透明的,楚乔会有种被人偷窥的错觉。
“我要!”权晏拓挑起眉,薄唇紧绷,“这里的泳池恒温,还有冲浪效果的。”
“冲浪?”楚乔咬着唇,有点小心动。
“可是……”她挑眉,努力寻找借口,“没有泳衣。”
这话正中男人下怀,权晏拓迈步走到墙边的柜子前,对她招招手,“过来。”
楚乔走过去一看,那柜子里好几十套泳衣,男款女款都有,而且那些尺码都是她能穿的。
“你……”楚乔含怒指着他,脸色很难看。
权晏拓握住她的手,将楚乔搂在怀里,语气温柔道:“我带你出来就是为补度蜜月的,既然来了,当然要好好玩嘛。”
这话倒也不错。
楚乔从里面选出一件还算比较保守的泳衣,可她看了看周围的布置,再度蹙眉:“这里没有换衣服的地方。”
“还需要那个吗?”权晏拓嗤笑,道:“这里就你和我。”
就算这里只有他们俩,但毕竟不是私密空间,楚乔还是觉得难为情。她抱着泳衣,犹豫的盯着对面的男人,那眼神分明在哀求。
可男人并不搭理她,反而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很快将身上的衬衫裤子脱掉,全无顾忌的换上泳裤。
“你看,多方便。”换好衣服,权晏拓笑着耸耸肩,转身跃入水中。
呸!不要脸的男人!
楚乔腹诽,却又不敢骂出声。
扑通——
男人跃入水中,瞬间游出几米远。他从水里探出头,对着岸上的笑道:“水温正好,快点下来。”他嘴角那抹该死的笑惹眼,楚乔看得七窍生烟。
人家都已经游上了,她一个人傻兮兮的抱着泳衣站在原地,还真是可笑。
一咬牙一跺脚,楚乔伸手开始接衣服扣子。
“这就对了嘛。”权晏拓裂开嘴笑,露出的牙齿洁白。他盯着楚乔一件件衣服褪下去,眼底的眸色逐渐深沉起来。
褪下身上全部的束缚,楚乔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这里防卫措施不错,应该不会有别的什么人进来,她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楚乔这个性格,最讨厌别人挑衅。权晏拓在水里气她,她就一定要找到什么办法还击!那套泳衣根本没有几块布,楚乔把心一横,将泳衣丢在边上,直接滑进泳池。
裸泳!
眼见她光溜溜的下水,权晏拓满脸惊愕。
操!她这是故意的吧!
哗啦——
一片水花浮动,转眼间楚乔就泳到他的身边。她抬起双臂圈住他的脖子,挺起胸往他怀里磨蹭,“老公,我游的好吗?”
权晏拓直勾勾盯着怀里的人,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只觉得小腹里腾起一股火,瞬间烧向他的四肢百骸。
他妈的,这个小妖精!
他眼底的眸色滚动着深切的*,楚乔嘴角勾起笑,一个转身游向岸边。她双手攀住扶手,挑眉望过去,心情顿时舒畅。
游泳池正前方是面玻璃墙。外面是宽广的海面,白软的细沙,一*海浪袭向岸边,卷起的白色浪花细碎。这里的泳池引用外面的海水,过滤后投放进泳池,所以海水有涩涩的咸味。
倏地,泳池平静的水面滚起波浪。楚乔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便贴上一具炙热的胸膛。
“老公……”楚乔心虚的喊了声,腰间紧了紧,男人将她扣在怀里,动弹不得。
权晏拓俯下脸,修长的手指拂开她湿润的长发,笑道:“这是冲浪效果,咱们尝试下。”
水波逐渐翻涌,楚乔有些吃不住,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双腿本能的踩上他的腰。可她一动才发觉不对劲,男人腰间滑溜溜的,什么遮掩都没有。
刚才他下水的时候,明明是穿了泳裤的啊?!
“你?”楚乔惊惧的抬头,却见水面上漂浮过来一条黑色男士泳裤。
权晏拓神情丝毫没有变化,嘴角的笑容温柔:“你裸泳,老公当然陪你。”
滚!谁要你陪!
楚乔心里这么骂,但俏脸却染满讨好的笑,声音甜腻,“老公,我错了。”
错了?现在才知道认错,晚了点吧!
“过来。”
“不要!”
男人步步紧逼,女人寸寸后退。
可这是在水里,退又能退去哪里?楚乔很快就发现无路可退,身前的男人俯身压下来。
他一手托住楚乔的腰,健硕的胸膛紧贴在她的胸前,“嘶!”
肌肤磨蹭产生的刺激,让男人闭上眼睛,享受的低喃一声。
流氓!
楚乔咬牙,屈腿想要反抗,但脚裸被男人轻松钳制住,“不许动。”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动?权晏拓将她整个人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两人面对面。
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楚乔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上冰冷的泳池边沿。那寒气与身前的火热交织,她咬着唇,忍不住嘤咛一声。
“想要吗?”
权晏拓修长的手指轻抬,准确按压在她的敏感点上,他并不深入,颇有耐心的磨蹭。那似有若无的挑逗,让楚乔平稳的呼吸渐渐急促。
“老公……”
她脸颊飘红,声音媚人,“会不会有人看见?”
男人勾唇浅笑,薄唇压下来,或轻或重吻在她的唇边,道:“我已经检查过了,肯定没有人。”
他顿了下,托着她柔软的身体轻蹭,唇角泛起的笑容邪恶,“前后五十米内,一个人都没有,你叫的大声点儿,也不会有人听见。”
楚乔咬着唇,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泳池里的水被加热过,温度适合体温。阳光透过玻璃屋顶照射下来,暖融的光线落在身上,更是带起一片热潮。
男人的眼神肆无忌惮游移,被他抚摸过的地方慢慢变的火热。楚乔意志开始松懈,全身心不自觉的随着他的亲吻放软,而后沉沦。
身体契合的那个瞬间,楚乔并没觉得痛。也许是在水里的缘故,她反而觉得很舒服。
“唔!”
男人忽然加重的动作,让她手足无措。楚乔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娇嗔道:“慢点儿,疼……”
她红着脸蛋求饶的模样,分外勾人。权晏拓额上的青筋紧绷,眼底的温柔转瞬化作凶狠。他咬着牙大力,泳池里飞溅起来的水花四溢。
楚乔往后仰起头,喉咙里挤出的声音破碎。她眼睛盯着那天空漂浮的白云,身体倏然迎来一阵颤栗,她无助圈紧他的脖颈,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的体力很不好,权晏拓见她哭着求饶的模样,只能偃旗息鼓。他根本没尽兴,俊脸阴沉沉的,明显给她看脸色。
楚乔也不生气,只要能从他的身下逃脱,看脸子算什么?
从俱乐部出来,太阳已经落山。俱乐部外面早有司机等着,见他们出来急忙跑过去,开车带着回到下榻的酒店。
酒店也是傅晋臣安排好的,亦如他的风格,就两个字,奢华。
楚乔已经见过不少,此时神情淡定下来。她站在浴室的花洒下,用着鎏金的淋浴器,脸色出奇的平静。
见过先前的那些,如今这点儿排场,那都不叫个事!
洗好澡,楚乔换上自己带来的睡衣。她不喜欢穿酒店提供的,神经质的觉得不干净。
下午在泳池泡了几个小时,现在她就觉得很累。权晏拓也洗澡出来,问她要去哪里吃饭。
楚乔摇摇头,倒在床上不想起来。她不怎么饿,只想睡觉。
她的脸色透着憔悴,权晏拓想起她最近的忙碌,便给服务台电话,在酒店订餐吃。很快的功夫,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恭敬的把热腾腾的食物送上来。
“想吃什么?”掀开盖子,权晏拓扫了眼送来的食物,颇为满意。
楚乔靠着床头,兴趣缺缺。她挑眉看了看,对那些油腻的食物一点儿食欲也没有,道:“我要沙拉。”
“要不要尝尝龙虾?”权晏拓把沙拉递给她,语气温柔:“这家酒店的龙虾做得很好。”
楚乔吃了几口沙拉,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权晏拓把龙虾肉剔出来,往她嘴边喂过来,“张嘴。”
原本不想吃,可看到他含笑的眼睛,楚乔勉为其难的张开嘴。虾肉刚进嘴里,那阵腥味立刻让她反胃。
楚乔捂着嘴巴跑进浴室。
“呕——”楚乔趴在马桶边上,吐的一塌糊涂。
“怎么了?”权晏拓追过来,蹲在她的身后,帮她抚着后背。
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楚乔吐的直流眼泪,到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嘴巴里苦苦的难受。
“哪里不舒服?”
看她吐成这样,权晏拓彻底吓坏了。他倒了杯温水给她,伸手将她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生怕她着凉。
漱口后,楚乔总算顺了口气。她全身无力的靠在他肩头,道:“我难受。”
“怎么难受?”权晏拓盯着她,只见她整张脸苍白无色。
楚乔摇摇头,“全身都难受。”
一听这话,权晏拓更是吓坏了。想起把她压在游泳池做的那些事,他不禁白了脸,拦腰抱起她要去医院。
不是真的做坏了吧?!
“不要去医院。”楚乔在他怀里挣扎,低声道:“我要睡觉。”
“乖,我们去检查一下。”权晏拓轻声哄她。
“不要!”楚乔瞥着嘴,眼眶瞬间发红,“我就要睡觉。”
好吧!
权晏拓拿她没辙,将她放到床上躺好,将被子给她掖好,“睡吧,老公陪着你,哪里不舒服要说话。”
“嗯。”楚乔勾住他的手指,乖巧的闭上眼睛。让她这么一闹,权晏拓也没了食欲。他脱掉鞋子上床,靠在她的身边。
倏然,楚乔咻的睁开眼睛,“今天几号?”
权晏拓怔住,随口道:“17号。”
17号?
楚乔掀开被子跳下床,从皮包里翻出个东西,又急匆匆跑进卫生间。前后动作不过五秒,等到权晏拓反应过来追上去。
可她把浴室的门,反锁上了。
“乔乔——”权晏拓伸手敲门,完全摸不着头脑,以为她身体又难受。
扣扣扣——
楚乔不耐烦,回道:“别吵,等一下。”听她的声音还好,权晏拓稍微松了松心,乖乖站在门外等。
“啊——”
浴室里忽然响起一阵尖叫,权晏拓眼角一沉,来不及想别的,抬脚就把门踹开。
“怎么了?”他闯进去,只见楚乔直立立站在盥洗台前,目光呆滞。
“媳妇儿,你别吓我啊。”
楚乔颤巍巍抬起手,指了指盥洗台上,道:“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权晏拓心急,将她指着的东西拿起来。手里攥着一个白色细长条的东西,看着有点像试纸,那上面隐约有两道红线。
“这什么?”权晏拓剑眉紧蹙,质问道。
“验孕棒。”楚乔喘了口气,回答他。
权晏拓深邃的眸子闪了闪,好像明白过来,“那现在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人咬着唇,眼眶瞬间发红。权晏拓看到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明白,立即将她拥在怀里,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下个月继续努力。”
楚乔抿起唇,将眼泪鼻涕抹在他的胸前,道:“不用努力了。”
“嗯?”权晏拓盯着怀里的人,目光不解。
拿过他手里的验孕棒,楚乔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眼眶湿润,“老公,我怀孕了。”
怀孕了?!
权晏拓脑袋嗡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轰然爆炸。半响,他一把抱起楚乔,笑道:“媳妇儿,你真的怀孕了吗?”
楚乔被他转的头晕,将脸靠在他的肩头,道:“应该是,不过还要去医院检查下。”
听到这话,权晏拓二话没说,立刻给她换好衣服,两人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当楚乔手里握着医院的诊断证明,激动的泪如雨下。
从这一刻起,她便荣升为准妈妈。九个月后,属于他们的宝宝即将出世。
兴高采烈回到酒店,每走一步,楚乔都分外小心谨慎。呼吸变的异常紧张,到处透着甜蜜。
回到酒店房间,权晏拓把她抱上床。刚才检查的时候,医生严重警告,怀孕初期不许同房。
想来是下午他干的坏事,被医生检查出来。所以此时的权晏拓真是后怕的要死,如果下午他多纠缠一会儿,没准就会伤到他们的宝宝。
“害怕了吧?”楚乔盯着他后悔的表情,故意逗弄他。
权晏拓点点头,态度诚恳,“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楚乔忍住笑,整个人往他怀里依偎进去。
这样的好消息,必须有人分享。
权晏拓马上给家里拨电话,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吃饭。电话是范培仪接的,听到这个消息后,她愣是傻了半分钟没反应,而后开口的第一声竟然哭出来。
“妈!”权晏拓叫她,道:“你哭什么啊?我早就说过,你儿子儿媳妇都很厉害的,肯定能给你生个孙子抱。”
“嗯嗯……”范培仪捧着电话一个劲的流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权老太太一把将电话夺过去,声音也隐隐颤抖,“去医院检查过了吗?医生怎么说的?”
“……”
权晏拓扶额,表情无奈。完蛋了,他家最英明睿智的奶奶也乱了,竟然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小子,你别带楚乔玩,别把他累着。”电话又过度到他老爹手里,权正岩的声音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这话也没啥营养。
“唉,让我说两句,妈您别跟我抢啊!”
“抢什么抢!这家里我说了算!”
“我还没教训完呢,你们别打断我……”
隔着电话,家里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楚乔双手落在小腹上,满心甜蜜。
“阿拓!”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权晏拓捧着电话笑起来:“姐,你也在家。”
“如果你不想一天电话不断,就早点把你媳妇儿带回家。”权初若握着电话,冷傲的脸上渐渐涌起一丝笑来,“祝贺你们。”
啧啧!关键时刻,还是他老姐啊,绝对的头脑冷静。
“谢谢姐,我们后天回去。”权晏拓挂断电话,俊脸带笑。
电话断掉,范培仪立刻动怒,吼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妈妈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等他们回来再说。”权初若搂着她的肩膀往餐厅走,抬起腕表指了指,道:“这个时间,您孙子应该饿了。”
“哦,对对。”范培仪连忙点头,可又想起什么,反手就要拿起电话,“我要叮嘱他们,什么东西要忌口……”
“妈,”权初若巧妙档开她的手,乌黑的双眸眨了眨,道:“阿拓他们后天回来,咱家那燕窝,要提前炖出来才滋补吧,你要是现在准备,应该还来得及。”
“对!”范培仪一拍大腿,道:“我现在就去弄。”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妈也给你准备一份。”
“给我准备干吗?”
闻言,权初若皱眉,嘴角的笑容冷下来,“我又不生孩子。”
“呸呸呸——”范培仪沉下脸,呵斥道:“不许胡说八道。”
这边范培仪忙着去准备燕窝,权老太太也没闲着,她把兰姨叫过来,叮嘱道:“后天咱们午饭要多准备点,孕妇口味刁钻……”
权初若捧着饭碗,撇撇嘴,“爸,你干嘛去?”
“查字典。”权正岩放下筷子,美滋滋往书房走。
长长的叹了口气,权初若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神情闷闷的。这些人,真是有孙子忘记女儿!哼,这都什么人嘛?难道没人看出她心情不好吗?!
在酒店休息一晚上,楚乔身体的不适缓解好多。睁开眼睛,窗外阳光明媚,她躺在被子里,掌心轻轻贴在小腹上,眼底闪过的笑意温柔。
宝宝,早安。
她低声呢喃,连带着呼吸都泛着甜。
身边的男人动了动,黑曜石般的双眸缓缓睁开。早上起来,他的眼睛特别明亮。
当然,早上起来,明亮的不只是眼睛。
权晏拓习惯性的把楚乔拉进怀里,侧身压到她的身上。他俊脸埋在她的颈肩,健硕有力的腰部,正在模仿某种动作,咬牙切齿的低吼,“小妖精,干死你!”
“唔!”
小腹一阵戳痛,楚乔狠狠拍在他的后背,吼道:“不许撞我的肚子。”
肚子那两个字飘入男人的耳朵里。他动作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整个人弹跳而起,满脸的*瞬间消散,“有没有压到你?肚子疼不疼?”
楚乔瞪着他,故意摆出一副痛苦的模样,道:“好疼。”
男人心头大骇,掀开被子跳下床,开始扒拉衣服往身上穿,“我们去医院。”
噗——
眼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楚乔终于忍不住笑喷。她捂着肚子,笑的肆无忌惮,“你上当了吧,哈哈哈……让你欺负我!”
“……”
权晏拓怔住,望着她那副模样,心头一阵火烧。操!老子吓得要死,敢情她还谎报军情!
该打!
男人丢开手里的裤子,重新跳上床,一巴掌朝着她的小屁屁招呼过去。不过下手的那个瞬间,他却根本没有用力,落在楚乔身上只能算是挠痒痒。
“乔乔。”权晏拓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深邃的双眸一片璀璨。他薄唇勾起的笑温柔,那眼眸深处的柔情,让她怦然心动,“我们有孩子了。”
望着他明亮的黑眸,楚乔眼角酸酸的,拉过他的手掌落在小腹上,笑道:“嗯,我们有孩子了,是属于你和我的宝宝,是我们的爱。”
是我们的爱。
权晏拓喜欢她这么说,他笑着俯下脸,轻轻吻在她的嘴角,爱意缠绵。
因为检查出楚乔怀孕,所以他们要提前回去。临行前一晚,傅晋臣特意安排在酒吧聚聚,要不然那么多人也没法交代。
楚乔一出场,口哨声四起。
“权爷,您这速度行啊!果然是枪里弹药充足!”
“哈哈哈——”
这帮人说话阴损,权晏拓抬脚踹过去,一人一脚,绝不脚软。
傅晋臣坐在圆形沙发里,瞧着二郎腿,他看到楚乔捂着鼻子皱眉,立刻将手里的烟掐灭,“都他妈把烟给爷掐了,不许呛着我干儿子!”
众人得令,吩咐将烟蒂掐灭。
这两天楚乔都没给过傅晋臣好脸色,此时他说的这句话,算是最顺耳的。她挑眉看过去,竟然对他笑了笑,道:“谢谢啊。”
艾玛,这话把傅晋臣惊的,立刻站起身,对她笑道:“嫂子你千万别说谢,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直说!”
仔细论起来,权晏拓比他大两个月。虽然平时这两人都你我相称,但到底有个大小之分。
傅晋臣随手抄起一瓶红酒给楚乔倒了半杯,却被权晏拓一巴掌拍回去。
“滚!我媳妇儿能喝酒吗?”
“我给忘了。”傅晋臣急忙换了个杯子,倒出一杯果汁给她,“这个应该可以。”
楚乔笑着接过去,并没有难为他。这帮人围绕楚乔怀孕的话题,开始没遮没栏的胡说。
楚乔坐在沙发里,喝着果汁,还算惬意。不过听着听着,她就开始咂嘴。宝宝才刚四十天,这些人已经把宝宝五岁以后的东西都包揽了。
这也太热情了吧?!楚乔暗暗咂舌,心想这些人果然都大手笔,烧包!
有孕妇在坐,权爷护媳妇儿护的紧,大家都放不开玩。权晏拓不想让大家扫兴,正巧楚乔也呆的累了,仰起头在他耳边轻问,“咱们能不能先走?”
“可以。”权晏拓放下酒杯,笑的特别温柔。现在她最大,一切都以她的意愿为先。
楚乔点点头,道:“我先去趟洗手间。”刚才喝果汁有点多,她站起身拉开门往外走。
“慢点啊。”此时人多,权晏拓也不好意思站起来跟她去。主要是楚乔脸皮薄,要是他跟着去,恐怕她当场就能发飙。
“哇,好肉麻!”
边上的人不断起哄,楚乔低着头走出包厢。
她前脚出去,权晏拓后脚就站起身,一脚踩在茶几上,吼道:“你们这帮孙子,要不是怕吓着我媳妇儿,爷今晚上一个个废了你们!”
说话间,他拳脚招呼过去,包厢里响起一片惨叫声。
楚乔洗干净手,拉开卫生间的门出来。她小步往回走,还是有点儿迷路。幸好她出来时记着包厢号,只要找到1001号包厢就行。
走廊两边镶嵌着水晶壁灯,一盏盏散发出昏黄的光线。楚乔盯着墙上的指示牌,错身的功夫,从她身边经过一个人。
那抹身影与她的身高差不多,高挑清瘦,楚乔挑眉看过去,不禁怔了怔。外面的人,平时都说她长得漂亮,靓丽。
可眼前这个女孩子,如果让楚乔来形容,她只能想到两个字,美人。
那个女孩子似乎也看到她,友善的瞅过来,菱唇微勾,勾起的笑容潋滟。她长着一张瓜子脸,纤细的下颌最为突出,宛如雕琢出来的。
四目相对,楚乔也对她轻轻的笑,眼神温和。侧身而过,那个女孩子收回目光,墨黑的长发齐腰,已经渐行渐远。
推开包厢的门,楚乔走到权晏拓身边坐下,神情如常。
不多时候,有服务员敲门,端着托盘来送酒。
开门的瞬间,大家都没看到是怎么回事,只见原本坐在沙发里的傅晋臣,忽然一脚踏在茶几上,踩着碎裂的酒瓶迈出去。
“啊——”
服务员吓得尖叫,却被他一把拨开,夺门而出。
包厢里的人都看傻了,心想老四这是怎么了?喝的好好的,这是唱哪出?
楚乔好奇的张望过去,隐约看到傅晋臣追过去的方向,似乎闪过一道清瘦的身影。那抹身影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楚乔蹙眉,盯着大门的方向发呆。
“想什么呢?”权晏拓偏过头,盯着她问。
楚乔耸耸肩,并没搭话,“咱们走吧。”
权晏拓拉着她的手站起身,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往外走。
刚出酒吧大门,只见傅晋臣沉着脸站在街口,对着前方漆黑的某个方向,若有所思。
楚乔惊讶的撇撇嘴,“他怎么了?”
男人似乎早就见惯他那副模样,习以为常道:“别理他,估计又看上什么人了!”
“哦。”楚乔也没多问。
司机将车门打开,她弯腰坐进车后座。权晏拓走过去,傅晋臣好像说了句什么。
坐在车后座,楚乔盯着他们俩嘀嘀咕咕的说话,无奈的耸耸肩。须臾,她猛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背影,终于记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那人不就是她从洗手间出来,迎面撞见的那个女孩子吗?
从淮海市开车回来,一路上权晏拓用了比平时慢两拍的车速。没办法,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开快车。
早上出来,到家都已经是中午。楚乔倒是没怎么样,把权晏拓累的不轻。性能卓越的悍马,愣是让他开六十脉,权爷怎能不吐血?!
车子刚进大门,范培仪就迎出来,那叫一个高兴,“乔乔啊,累不累?有没有晕车?”
“没有。”楚乔拉着她的手,道:“妈,我没事。”
权老太太还是站在屋檐下,见到他们回来,笑吟吟道:“丫头,气色不错。”
“奶奶。”楚乔乖巧的喊人,伸手挽着奶奶的胳膊往里走。
“妈,我晕车。”权晏拓后面跟上来,低声道。
范培仪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你一个大小伙子,晕什么车?!”
她快步上前,对着楚乔喊道:“乔乔,妈妈让兰姨炖好了燕窝,你趁热吃。”
“奶奶,我晕车。”
权老太太压根就没搭理他,直接拉着楚乔进屋,嘘寒问暖。
权晏拓怔怔站在原地,委屈的撅起嘴。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少爷,兰姨给你准备了红烧肉。”兰姨伸手拉过他,笑道。
权晏拓感激涕零,立刻环住兰姨的肩膀,“兰姨,这家里还是你最疼我。”
兰姨笑了笑,似乎想到什么,忽然转身小跑着往厨房去,“天哪,我的燕窝呀!”
“……”
“原来你也被无视了。”权初若双手环胸站在边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权晏拓耷拉着脑袋,往姐姐身边凑过去,俊脸低下来,靠在她的肩头,道:“姐,还是你对我好。”
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权初若红唇微勾,眼角闪过一抹精光,“也许有一天,我也能有这样的待遇。不过你嘛……”
她顿了下,眼神上下打量弟弟,轻笑道:“你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听着姐姐尖酸刻薄的话,权晏拓彻底黑了脸!
男人仰天长袖,默默的在心底吼道:姐夫,快来收了这妖女!
第二天早起,权晏拓亲自把楚乔送到医院,他才安心离开。现在她是全家照顾对象,竟连不拘言笑的权正岩都对楚乔嘘寒问暖,语气温柔。
“爸爸。”楚乔提着早餐来到病房,见护士正搀扶他下地。这段日子坚持康复锻炼,楚宏笙已经能够下地走路。
虽然这个过程很辛苦,但他都坚持下来。楚乔心里明白,爸爸是不想拖累她。
“玩的怎么样?”楚宏笙坐在椅子里,语气温柔。护士见到家属来,便拿着东西离开。
“挺好的。”楚乔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楚宏笙仰起头,笑问:“什么?”
楚乔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怀孕了,你很快就能当外公了。”
楚宏笙手里端着豆浆,整个人僵硬住,甚至都表情都没有。
“爸爸?”楚乔伸手推他,道:“你没事吧?”
“呵呵——”楚宏笙喜极而泣,抬手摸了摸眼角,哽咽道:“怎么会有事?爸爸高兴都来不及。”
他紧紧拉住楚乔的手,问东问西,唠叨起来没完。
自从楚乐媛流产后,他的精神一直都不好。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楚乔还是知道他很伤心,很难过,有时候一个人看着远处,怔怔出神良久。
是啊,那个孩子再有几个月就能呱呱坠地,却被无情的扼杀。楚乔每次想起来,整颗心都还在颤抖,都在心疼!
如今她终于体会到一个母亲的感觉,所以她更加痛恨楚乐媛!她怎么能恨得下心?!
眼角的余光瞥见什么,楚乔挑眉扫向房门,但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楚乔转过头,将早餐递给父亲,两人一边吃一边笑。
病房门外,楚乐媛背靠着墙,嘴角隐隐挂着笑意。
爸爸,祝你身体健康。
姐姐,愿你永远幸福。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她用一颗最真挚的心,为他们祈祷。
三天后,季司梵的手术如期进行。楚乔和权晏拓守在手术外,两人神情都有些紧张。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六个小时后,医生才疲惫的走出来。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告诉他们的是一个好消息。
楚乔长叹一口气,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护士将季司梵推进加护病房,医生观察了下,叮嘱他们,“如果这几天都没有排斥现象,病人就能度过危险期。”
楚乔把医生拉到边上,追问道:“医生,那位捐献者在哪里?我们想要感谢一下。”
“这个……”医生面色为难,借口道:“对方不让透露资料,我们院方也只能遵从捐献者的意愿,所以不能多说。”
楚乔失落的叹了口气,心想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一周后,季司梵终于从监护病房出来。他并没有出现排斥现象,一切指标良好。
“感觉怎么样?”楚乔带着午饭来看他,季司梵靠在窗前,眼神专注的捧着书看。
听到她的声音,季司梵笑了笑,道:“我想出院。”
“不能着急。”楚乔将碗筷摆好,把熬好的粥倒进碗里,“医生说,还要继续观察。如果下周你的情况很稳定,就可以出院了。”
季司梵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抿唇轻笑。他眼神动了动,开口道:“恭喜你。”
楚乔一愣,随后见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禁笑起来,“谢谢。”
虽然她的小腹还很平旦,但那里已经孕育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季司梵眼神咻的黯然下去,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
他的孩子,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到来,又在他力所不及的情况下离开。
原来他的人生,从头至尾就是一场悲剧。
楚乔看到他失神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掌心轻轻落在他的肩头,安慰道:“别伤心,我相信好人有好报。”
季司梵凄然一笑,眼角有泪光闪过。他手指动了动,似乎还能感觉到他曾经触摸到的胎动。他一直都以为,无论怎么样,楚乐媛都是爱那个孩子的,可事实总是这么残忍。
他人生中仅有的那丝曙光,终于还是无情的远离他。
如果问,他恨吗?恨楚乐媛吗?季司梵心里的答案模棱两可。
也许,这就是对他当初处心积虑的一种报应!
离开医院回到家,楚乔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权晏拓不时的盯着她看,担忧的问:“怎么不开心?”
楚乔低下头,忽然伤感起来,“司梵很可怜。”
确实挺可怜的。
权晏拓蹙起眉,道:“我们以后可以帮他。”
闻言,楚乔摇摇头,语气黯然,“没有那样的机会,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
这话权晏拓不爱听,心想她最了解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吗?!但是人家现在是孕妇,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他就是有怨气也不敢撒!
手术后,季司梵的情况一直都很好。医生说这个周末就能出院。
楚乔很开心,忙着帮他跑前跑后。权晏拓不高兴他们接触过密,自然很多事情都亲历亲为。
早上起来,楚乔眉头紧锁,脸上半点笑意也没有。
“谁惹你了?”权晏拓扶着她坐下,问道。
楚乔咬着唇,乌黑的双眸直勾勾盯着他,“老公,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权晏拓将小笼包吹凉,夹到她的碗里。
“楚乐媛最近什么动静?她出国了没有?”楚乔拿起筷子,问道。
好端端提起她多扫兴。权晏拓一脸厌恶,道:“不知道。”
“你查查看,”楚乔拉着他的手,“看她什么时候出国的?”
权晏拓拗不过她,只好拿起手机让人去查,“先吃饭,别饿坏我宝宝。”
楚乔撅起嘴,怒声道:“那宝宝妈呢?”
“嘿嘿……”男人讨好的笑,解释道:“宝宝妈更不能饿着了!来,宝贝,张嘴。”
楚乔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低头将小笼包吃掉。她这几天始终都在琢磨给季司梵捐肾的那个人,医院那边消息特别严,半点风声也不露。
早间新闻正在播报,主持人的声音清亮:“据本社最新消息,昨晚有一位爱心人士,为残疾儿童捐款五百万……”
“哎哟,最近好心人还真多。”权晏拓喝了口粥,随口笑道。
听到这则消息,楚乔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季司梵跟楚乐媛离婚的时候,曾经分给她赡养费有五百万。
心脏的位置咚咚乱跳,楚乔咬着唇,再也吃不下东西。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权晏拓接听后,神色诧异的挂断电话。
“楚乐媛没有出境记录。”权晏拓放下手机,面带不解。当初她不是嚷嚷着,离婚后拿着钱出国吗?怎么这么久都没离开呢?还是又在寻思什么坏主意?!
不对!
楚乔双手紧握,一把拉住权晏拓的手,道:“老公,你给医院打个电话,一定要查出来是谁给季司梵捐肾的?”
“别急别急。”见到她脸色不对劲,权晏拓忙的安慰她,同时拿起手机给医院那边拨过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连权晏拓打探消息都很困难。最后院方支支吾吾,只肯告诉说捐献人是为女性,姓楚。
轰——
楚乔咻的站起身,脸色一片苍白,“坏了!”她提着包就往外面走,权晏拓急忙跟她出来,突然间也意识到什么。
开车赶到季司梵的公寓,蔡阿姨将门打开,见到他们都很陌生,“你们是?”
“我是楚乐媛的姐姐。”楚乔推开门进来,直接找人:“她人呢?”
蔡阿姨倒是知道楚乐媛有个姐姐,她也没阻拦,让他们进屋,“太太刚出门。”
楚乔直接推开卧室的门,却见满屋子里贴的都是宝宝的图片。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孔,霎时刺痛楚乔的心。
她咬着唇,心里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什么。
“她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权晏拓剑眉紧蹙,追问道。
蔡阿姨见他们神情不对,忙的回答:“太太出门有半个多小时了,她今天心情很好,出门时穿的很漂亮!”
“老公——”楚乔红着眼眶,转头看向权晏拓。他们两人眼底,同时闪过一种肯定。
“别急!”权晏拓伸手揽住她的腰,道:“我马上让人去找。”
出门前,他又叮嘱蔡阿姨,只要楚乐媛回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留住她。
望着他们心急的表情,蔡阿姨好像隐隐猜测到什么,忙不迭的点头。
一辆出租车行驶向海边,司机是位五十来岁的大叔,人很热情,特别喜欢与乘客聊天。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他在说话。
“姑娘,你一个人来海边玩吗?”
楚乐媛摇摇头,看着逐渐清晰的大海,笑道:“我来找个归宿。”
“找归宿?”大叔抿唇笑起来,“现在相亲的人还真多,不过海边约会挺浪漫的。”
“您就在前面停车吧。”
“好嘞!”
大叔将车停稳,楚乐媛打开车门下来,从包里掏出钱夹。她想了想,随手将钱夹都交给那个大叔,“大叔,谢谢你。”
“姑娘,这钱也太多了。”大叔不敢要,想给她退回来。
楚乐媛一把按住他的手,语气温和,“大叔,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谢谢你一直陪我说话。”
她直起身,站在车边笑道:“祝您生意兴隆,全家幸福。”
“谢谢啊。”大叔憨憨的笑,只觉得这小姑娘看起来有点儿奇怪。
等她往前走远,出租车司机多留了个心眼,悄悄开车跟着她。他原以为,这小姑娘一定是富家子弟,单纯又漂亮,很容易被人欺骗。
大叔有些担心,在后面跟着她,害怕她相亲遇见坏人。可跟她来到海边许久,也没见有人来,海滩上孤零零的,只有她一个人。
抬起腕表看了看,楚乐媛眼角滚出泪来。一个月前的这个时间,她亲手把宝宝送上手术台,今天她终于能够去陪伴她的孩子。
“宝宝,妈妈来陪你了。”楚乐媛丢开皮包,一个人迈步朝着海里走。
“喂!姑娘,危险!”
出租车司机见她一个劲的往水里走,那水都已经淹过她的腰,忙的下车追赶过来。可惜大叔不会游泳,只能扯着嗓子喊她。
“危险啊姑娘,你不能再走了,再走会淹死的!”
那海水里的人,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自顾走向海水的最深处。
面前一片波光粼粼,随着水压越来越大,楚乐媛嘴角溢出一抹单纯的笑,“宝宝,一定要等妈妈,妈妈马上就来陪你!”
大叔见她一心求死,急忙掏出手机,报警。
权晏拓开车在市里各处寻找,但始终都没有楚乐媛的身影。家里没有,商场没有,就连江雪茵的墓地,他们都去找过,并无任何迹象。
“到底在哪?”楚乔喘了口气,面色焦急。
权晏拓将车停在路边,正在等派出去的人回信。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沉着脸接听,而后俊脸的神情渐渐阴霾下来。
“出了什么事?”看到他神情变化,楚乔就意识到有事发生。
挂断电话,权晏拓剑眉紧蹙,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楚乐媛,跳海自杀。”
“……”
楚乔张了张嘴,可喉咙里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我一个……”
“姐姐不要抢我的,呜呜……姐姐欺负我……”
“爱哭鬼!你再敢哭,信不信我揍你!”
“呜呜呜……,娇娇不哭,姐姐跟我一起玩。”
儿时的童谣萦绕耳边,楚乔咬紧唇,眼角滚出泪来。
……
半个月后,楚宏笙康复运动结束,可以出院。清早起来,权晏拓开车来接他,楚乔也跟着一起。
“爸爸。”楚乔走到窗口,伸手扶住他,“我们回家吧。”
楚宏笙挑起眉,朝着病房外的方向看了看。楚乔见到他的眼神,低声道:“楚乐媛出国了,据说她移民去法国。”
“移民?”楚宏笙挑眉,恨声道:“没良心的东西,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楚乔敛下眉,垂在身侧的五指收紧。
“爸,我们走了。”权晏拓立刻提起行李,上前扶着楚宏笙往楼下走。
别开视线的那刻,楚乔眼角闪过一抹水雾,神情黯然。
三个月后,季司梵身体彻底康复。他决然离开聿沣市,踏上前往英国的行程。
他离开的那天,权晏拓带着楚乔去机场送行。楚乔怀孕已经五个月,小腹隆起,整个人看起来也比之前要胖了一些。
她身上穿着一件孕妇装,但打扮依旧时尚,符合她的品位。
“孩子出生告诉我,我会准备一份大礼。”季司梵手里拿着机票,眼神温和。
权晏拓不怎么高兴,占有性的将楚乔楼在怀里。
“好啊。”楚乔倒是点点头,爽快道:“到时候一定通知你。”
“嗯。”季司梵笑了笑,朝着她伸出手,想要一个离别的拥抱。
楚乔迈步就要过去,却被身边的男人狠狠搂在怀里,威胁道:“你敢?!”
其实就是单纯的拥抱嘛,并不具备任何意义。楚乔盯着身边小气的男人,尴尬的脸颊飘红。
季司梵勾起唇,伸手同她握了握,道:“只要心意是一样的,形式都无所谓。”
他妈的,这话说的真让权爷郁闷!
眼前的人再度变回那个意气风发的季司梵,他笑起来,眼底的神色温柔。楚乔心头微动,握紧他的手,道:“季司梵,你要加油!”
“好。”
季司梵含笑望向她,眼底的神情莫辩。他薄唇微勾,在心底低喃:乔乔,祝你幸福,连同我的幸福一起。
从机场回去的路上,楚乔一直都在抹眼泪。她最近情绪很容易波动,经常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哭闹。
权晏拓特别去问过医生,说是孕妇都这样,身体激素分泌不平衡造成的。
“媳妇儿,咱不哭了。”权晏拓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道:“妈可说了,怀孕经常哭,将来宝宝也爱哭的。”
听到这话,楚乔立马将眼泪收回去,强迫自己笑。瞥见她又哭又笑的模样,权晏拓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嘴角亲了亲,“乖,老公晚上奖励你。”
“呸!”
他的话内藏玄机,楚乔羞怯的低下头。
回去的路上,权晏拓接到家里的电话。电话是权正宜家里的管家打过来的,说是池钧良又去家里纠缠,怎么赶都不走。
权晏拓剑眉紧蹙,沉着脸将车开去姑姑家。楚乔一路都在劝他,生怕他闹出什么事情。
别墅的客厅里,权正宜正襟危坐,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正宜,看在我们二十几年夫妻的情份上,你就原谅我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当初我就是走火入魔!我良心让狗给吃了!”
“那个女人是个骗子,她卷走了我所有的钱!那个野种也不知道是谁的!”
“老婆,咱们还有越越啊,你看在儿子的面子上,饶了我一次吧!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沾花惹草,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楼上的卧室门敞开,池越站在窗口,手中夹着一根香烟。他并没有吸,目光凛冽的看着它渐渐燃烧成灰烬。
“你说完了吗?”权正宜拢起肩上的披肩,看向跪在她面前的池钧良。这个男人,她曾经深爱过。如今回头去看,却只觉得可笑。
“老婆!”池钧良跪着爬到她的身边,哭求道:“我真的爱你,爱我们的儿子,爱我们的家啊……”
“爱我们的家?”
权正宜冷冷笑起来,耻笑道:“池钧良,你当初跟别人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爱我,爱儿子,爱我们的家呢?”
池钧良脸色一僵,霎时噎住。
庭院里开进来一辆黑色悍马,权晏拓推开车门,大步往里走。
“老公。”楚乔后面追上来,叮嘱他:“不要闹大。”
这件事情,好不容易已经平息下去,权家人谁都不想再提起。
“正宜!”
池钧良仰起头,眼角滚出泪来,“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过得很好!我承认,因为你的强势和家世,让我很自卑。我始终都觉得抬不起头来,总觉得你处处压我一头,让我在这个家里,找不到作为丈夫的尊严,可是经过现在的事情我才明白,这个世上真正对我好的人,真正心疼我的人,只有你啊!”
“你现在才知道吗?可惜啊,太晚了。”权正宜拂开他的手,眼底的神情平静,早已没有一丝波澜,“池钧良,如果你还记得越越是你的儿子,那就请你给孩子留点脸面,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正宜!正宜!”池钧良惊慌失措的拉着她,问道:“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原谅你?”
权正宜摇摇头,眼神轻蔑,“我早就原谅你了。那个曾经跟我生活过二十几年的池钧良,早就已经死了!”
“……”
池钧良脸色大变,眼神瞬间黯然。
“池钧良!”
权晏拓大步走过去,伸手将他揪起来,推搡着往门外哄,“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踏进这里半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权晏拓修长的手指轻抬,狠狠戳在他的脸上,“你是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碰——
权晏拓反手将他丢出去,俊脸的神情阴霾。
池钧良毕竟上了年纪,怎么可能抗的过权晏拓的拳脚。他颤巍巍站起来,哭喊道:“越越啊,爸爸想看看你!儿子,你出来让爸爸看看!”
二楼的窗口,池越脸色漠然的倚在窗边,缓缓将手里的烟蒂掐灭。家里的佣人出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终于把池钧良赶走。
楚乔望着他一瘸一拐走远的身影,无声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姑姑,以后这个混蛋还敢来,你马上给我打电话。”权晏拓揽住权正宜的肩膀,语气狠厉。
权正宜并不想让他掺和这些事情,“好了,你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做事要稳重些!”
“我不稳重吗?”权晏拓挑眉看向楚乔,问道:“媳妇儿,你说我稳重吗?”
楚乔抿唇偷笑,并不回答。
“乔乔想吃什么?”权正宜伸手将她拉过来,低头看看她的肚子,眼底的笑容温柔。
楚乔撇撇嘴,也没客气,“姑姑的红烧兔腿最好吃。”
“好,晚上在这儿吃饭,姑姑给你做。”权正宜拉开椅子坐下,拉着她的手聊天。
倏地,池越从楼上风风火火跑下来,捏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臭小子,你这是去哪?”权正宜蹙眉喊他。
池越跳上车,敷衍道:“有事,出去一趟。”
“有什么事情啊?”权正宜沉下脸,心想今天周末公司都休息,他这是要去哪?
“别管他了。”权晏拓笑了笑,看向姑姑笑道:“我听说,冯天真今天要出国。”
抬起腕表扫了眼,他薄唇轻抿,“应该是两个小时后的班机。”
听到这话,权正宜神色暗了暗。虽然她一直都希望冯天真能做自己的儿媳妇,可池越不争气,她也怨不了任何人!
只希望,这一次池越能够幡然醒悟,也许还有最后的机会?!
佣人将行李装上车。冯家父母正搂着女儿,眼泪汪汪的送行。
“爸妈,你们要注意身体,我到了马上给你们打电话。”冯天真流着泪,哽咽道。
冯妈妈爱女心切,眼泪流个不停,心疼的叮嘱她,“天真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呆的不喜欢就回家。”
“妈!”冯天真撅起嘴巴,不悦道:“你女儿是去进修学习,又不是去观光旅游。”
冯爸爸急忙从中间劝和,“好了,不是还有少恒陪着天真吗?那孩子很稳重。”
“天真,”冯妈妈拉着女儿,不忘问她:“妈妈觉得少恒这孩子不错,对你也上心,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只想好好上学。”冯天真敛下眉,沉声道:“妈妈,这三年我都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你这孩子……”
冯爸爸拦住妻子,对她使了个眼色。冯妈妈无奈的叹气,大概猜到女儿的心思。
提起女儿和池越的事情,她也有责任。当初如果不是她一味的撮合,也不至于让天真那么伤心!
嘎吱——
院前停下一辆车,池越来不及熄火,跳下车朝着别墅跑进来。
“冯天真!”
池越气喘吁吁,俊脸透着汗水,“冯天真,我有话对你说!”
说话间,他高大的身躯一站,立刻把出口挡住。
“你来干什么?”冯天真看到他,脸色变了变。
冯妈妈想要赶人,却被丈夫拉进屋子里。
“天真啊,到机场给我们来个电话。”冯爸爸对她笑了笑,很有眼色的拉着妻子进屋。
冯天真的应了声,佣人们也都相继离开。
庭院里只有他和她,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你想说什么?”冯天真扫了眼腕表,警告道:“只有二十分钟。”
池越咽了咽口水,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都卡在喉咙里,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没话说?”冯天真撇撇嘴,转身就要上车。
“等等!”
池越反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你真要走?真要离开我?”池越剑眉紧锁,盯着她问。
冯天真轻笑出声,“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池越厉目,神情坦然道:“你说过,这辈子要嫁给我的。”
听到这话,冯天真立刻沉下脸,怒声道:“对不起,那些话我早就忘了。
她推开池越的手,转身迈步,却听池越吼道,”可我没忘。“
池越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盯着她的背影,艰难的开口,”天真,以前的池越真的很混蛋!我轻视你,欺负你,伤害你,甚至利用你,这些都是我的错!“
他往前一步,越过冯天真,站在她的面前,”因为这些年你一直都对我很好,所以我习惯肆无忌惮接受你的好,接受你的爱,从来也没想过回报给你,完全没有顾忌过你的感受!天真,对不起,是我很坏!“
冯天真红唇轻抿,缓缓低下头,并不看他。
”可是现在,我知道错了。“池越想要伸手拉她的手,但却见冯天真惊惧的躲闪开。
他俊脸一沉,心口闷闷的难受。
”你有理由恨我!“池越薄唇轻抿,沉声道:”是我先挥霍了你的爱。“
冯天真垂下头,眼睛盯着脚尖,”池越,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我们不是挺好的吗?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日子,就让我们永远都像朋友一样。“
”不要!“
池越突然伸手将她拥在怀里,拒绝道:”冯天真,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怀里的人一阵挣扎,冯天真双手推抵着他的胸膛,语气震怒,”池越,你放开我!“
她的眼眶含着泪水,池越心尖一软,蓦然松开手。
冯天真气哼哼的瞪着他,心口不住的起伏。
”天真,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吗?“
池越变了脸,嘴角透着笑意。他微微弯下腰,对着冯天真笑道:”上来,我背你。“
揉了揉被他捏痛的手腕,冯天真一脸戒备,”不,我要去机场。“
”不会耽误你的航班。“池越勾起唇,狭长的桃花眼眯起来,”快点上来。“
冯天真叹了口气,只想快点把他打发走。她无奈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爬到他的背上。
”走喽!“
池越轻松将她背起来,只觉得背后的人,比起他记忆中的,似乎重了些。
”冯天真,你应该减肥了吧?“池越背着她绕院子走,耻笑道。
冯天真脸色一沉,抬手就朝着他后背打过去,”闭嘴。“
小时候在大院里,他们这些孩子常凑在一起玩。那时,冯天真最喜欢让池越背着,跟他玩猪八戒背媳妇儿的游戏。每次池越背着她,周围一大群孩子都跟着起哄。后来再大一些,池越渐渐懂得这里面的含义,再也没有背过冯天真。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池越背着她走,轻声问。
冯天真眼神暗了暗,嘴角勾起的笑容惨淡,”忘记了。“
”呵呵……“
池越低低一笑,显然并不在意她的话。他把冯天真往背上托了托,道:”天真,从小到大你都围绕在我身边,每天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所以我习惯你的存在,心底总是默认,你就是应该围着我转,随便我高兴或者不高兴,反正你是不舍得离开我。后来我们长大了,你还是天天围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反感,讨厌整天被你包围的压迫感。我想要自由,想要刺激,甚至想要不同的女人。“
覆在他背上的冯天真,眉眼低垂,视线透过他的肩膀,落在不知名的某一处。
”我没想过要结婚,也没想过要只专情一个女人。“池越脚下的步子慢下来,狭长的桃花眼轻眯,”直到我爸有外遇,当我看见我妈每天以泪洗面,看到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要跟我妈离婚,竟然敢不要这个家!“
”天真,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
冯天真吸了吸鼻子,轻声问他。
”我就想,我这副德行,是不是遗传池钧良啊?“池越薄唇勾了勾,笑容讥讽。
冯天真狠狠瞪了他一眼,闷声道:”真会给自己找借口。“
”不是借口,“池越托着她慢慢的走,语气沉寂,”天真,我妈妈就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池越,妈妈是这个世上最心疼你的人,可冯天真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如果放弃冯天真,这辈子到死,你都不可能再找到像她那样爱你的女孩子!“
冯天真怔了怔,红唇再度紧抿。
”要是以前我不会把我妈的话放在心上,可现在,我明白她话里的含义。“池越脚步停了停,语气认真:”当初见到楚乔,我一门心思想要把她抢过来。因为她,我都跟我哥玩手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混帐?“
”你嘛,本来就那样。“冯天真挑眉,目光犀利,”从小到大都那样,别人的东西你看上了,抢不过来就难受,总会想尽办法。“
”嗯,“池越点点头,并没有回避,”还是你了解我。“
”……“
冯天真动动嘴,忽然开口,”池越,你现在对我也是这样,因为看到有人追求我,所以你就……“
”我不是!“
池越偏过头,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的人,”对你不是。“
他顿了下,薄唇勾起的弧度凛冽,”冯天真,在我心里,你跟楚乔是不一样的。无论楚乔怎么吸引我,那都是短暂的,她不可能跟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不可能跟我从小玩到大,也不可能任我欺负揉捏,所以你跟她,一点儿也不一样!“
”池越!“冯天真怒极,俏脸一片寒意,”你他妈还能再欺负我吗?!“
她蜷起五指,小拳头纷纷落在他的背上,”欺人太甚!“
”喂!我不是那个意思……“池越双手托着她,不敢使劲挣扎,俊脸扭曲在一起,喊道:”不许打小爷的脸!“就是要打他那张脸!
冯天真怒极,伸手朝着他的俊脸掐过去,手指狠狠用力。
”冯天真,你找死啊!“池越呲牙咧嘴的叫唤,疼的额头直冒冷汗,”信不信我把你摔在地上?!“
他恶狠狠的恐吓,冯天真完全气炸了,暴戾道:”有种你就摔,姐不怕你!“
靠!
池越暗骂,心想要是以前他真摔,可现在不敢了。妈的,真是风水轮流转。
果不其然,任凭冯天真怎么扭捏他那张宝贝不得了的脸蛋,最后他都忍气吞声,双臂紧紧托着身后的人,反倒怕她情绪太激动,自己摔下去。
半响,池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咂咂嘴,闷声道:”掐够了吗?“
冯天真手指发酸,眼眶红红的难受。她咬着唇,语气低沉:”让我下去。“
伸手将她放下来,池越转过身面对着她。冯天真看了眼,立刻瞪大双眸。
见到她的眼神,池越心里一慌,摸着口袋就要找镜子,但被冯天真笑着拉着胳膊,”没有毁容,最多红肿两天。“
”……“池越咬牙切齿的盯着她,拳头攥的咯吱响。
他从小到大,最珍惜这张脸,冯天真暗叫一声不好,下意识的抱住脑袋,”池越你冷静点儿,真的没毁容!“
须臾,池越笑着拉开她的手,道:”干吗?以为我要打你?“
池越撇撇嘴,不屑道:”小爷从不打女人,放心吧。“
冯天真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就要离开,”你保重,我要去赶飞机了。“
”天真!“池越蓦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双手攀住冯天真的肩膀,狭长的眼眸轻眯起来,”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轻轻上前将她拥在怀里,池越低下头,薄唇覆在她的耳边,道:”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感觉。“
”切!“
冯天真嗤笑,伸手推他:”你哪来的自信?“
”你刚才哭了。“
池越低下头,紧紧盯着怀里的人。他抬手触上她的眼角,那指尖还沾染着湿润,”天真,我发誓,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伤心,不会再让你流泪!“
”如果池越做不到,我愿意去死……“
冯天真一把捂住他的嘴,吼道:”你要是死了,权妈妈也要哭死的。“
”那你哭不哭?“池越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他的温度落在手背,冯天真触电般的往回缩,没好气道:”我为什么哭?你死了多好,人间少一个大祸害!“
”真的吗?“池越抿起唇,神情透着失落。
他松开冯天真的手,”那我去死。“
”喂……“冯天真本能的伸手拽住他,却被池越用力扣在怀里。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虽然此时算不上俊朗,但是也很完美。冯天真咬着唇,语气沉下来,”池越,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和你在一起。“
池越嘴角勾起笑,深邃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道:”猪八戒背媳妇儿,一辈子可就背过一次,你能说他不够专一吗?“
”冯天真,我也只背过你一个人。“池越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一字一句道:”这辈子,我的背上,只会有你一个人。“
眼眶含着的泪水,‘吧嗒’一声滚落出来。冯天真咬着唇,心底的滋味复杂。
儿时那些交错萦绕的画面,她从未忘记过,那些记忆,永远都是最美的。
她眼角滚落的泪水晶莹,池越剑眉紧蹙,看着她哭,就觉得心里闷闷的。从小到大,只要冯天真哭,他一直都是心里闷闷的。
以前,他只以为是嫌弃她。可现在,他终于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池越往前一步,将她拥入怀里最温暖的那个地方,薄唇微勾,”不要哭,我不喜欢你哭。“
别墅里,冯家父母看到这一幕,心头也是五味杂成。冯妈妈流着泪别开视线,什么话都没有说。
胸前的衬衣晕染开大片水渍,池越见她哭的越来越凶,只觉手足无措。追女人他办法是很多,可哄女人,他确实不在行。
”天真,咱不哭了行吗?“池越笨手笨脚的给她擦眼泪,急得要命。
良久,冯天真才止住眼泪。她吸吸鼻子,红彤彤的眼睛瞪着他,”池越,这三年我们不要联系。“
”啊?“池越一怔,俊脸彻底黑沉。
”我要去进修,想要专心学习。“冯天真抿着唇,声音还有些抽噎,”如果三年后,我们都没有找到想要在一起的那个人,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三年?!池越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三年就是一千多天,凭借他的实力与魅力,他就不信冯天真能等到三年!
”一言为定!“
池越伸出小指,与她拉勾。他嘴角泛起温柔的笑,灿烂夺目,”你放心,我会很乖的等你回来。“
”嗯。“冯天真低低应了声。
她转过身,拽住池越走到车边,”快点儿送我去机场,赶不上飞机我饶不了你。“
池越将车开出别墅,俊脸扬起的笑容依旧肆无忌惮,”放心,小爷不让飞机起飞,谁敢飞?!“
”……“
冯天真无语的撇撇嘴,眼角悄然滑过一丝笑。
三年。
她告诉自己,如果三年后,他们都还在原地。那她就相信,这辈子他们的缘分剪不断。
……
楚乔怀孕六个月,肚子已经很大。她低头看下去,几乎看不到脚。
”怎么办?“对着镜子左右衡量,楚乔颓然的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小腹:”宝贝啊,你长得太大了,妈妈都没有衣服可以穿喽。“
”怎么没衣服?“推门进来的男人接话,语气带着几丝不悦。他拉开衣柜的门,从清一色的孕妇装中选出一套,在楚乔身前比了比。
”多漂亮。“权晏拓仰着下巴,眼神宠溺,”媳妇儿,你现在最漂亮了。“
楚乔接过他挑的衣服,勉强算是满意。她撅起嘴巴,不怎么相信他的话,”真的吗?“最近她食量很大,体重蹭蹭上涨。双下巴已经都出来了,而且大腿也很粗。
”当然是真的。“权晏拓帮她换衣服,这是他现在最爱做的事情。每次换衣服,至少半个小时。
汗!换件衣服需要半个小时吗?这要问权爷,他都在做什么?!
楚乔脸颊绯红的从他怀里抬起头,呼吸粗喘,”不要咬了,我今天要见客户。“
男人不情不愿拉起她,俊脸从她胸前离开,但眼神一直都盯着她。他给她将衣襟整理好,手指习惯性的捏了捏,道:”好像又长大了。“
楚乔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怒声道:”流氓。“
权晏拓并不还嘴,这次真的把她衣服扣子扣好。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没有之一。“
楚乔抿起唇,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老公,我要吃鸡肉粥。“
”没问题。“权晏拓扶着她的腰,基本寸步不离。现在照顾好她,就是他每天最重要的工作。
吃过早餐,权晏拓开车将楚乔送到时颜楼下。如今的时颜,已经租下十层的写字楼,发展迅速。
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时颜便能拥有整座写字楼。
”慢点。“权晏拓把楚乔送到楼上,护妻心切。
沿途有员工打招呼,眼里都带着羡慕:”乔总早。“
”早。“楚乔嘴角挂着微笑,语气礼貌。
如今权晏拓早晚接送爱妻,大家早已司空见惯。公司上下,对于他们这种明目张胆的恩爱,也已经习惯。
比如现在,站在办公室门外。楚乔抬手轻轻抚平男人的衣领,叮嘱道:”路上小心开车,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权晏拓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嘴角的笑容温柔:”晚上我来接你,乖乖等我。“
”嗯。“楚乔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下,满含爱意的目送他离开。
”咳咳——“
苏黎撇撇嘴,一脸的嫌弃,”你们两个要不要这样啊?注意点胎教行吗?!“
”羡慕嫉妒恨啊?“楚乔瞥着她,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苏黎撅着嘴进来,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怎么了?“楚乔笑了笑,问她:”早上起来就耷拉着脸,秋阳欺负你了吗?“
苏黎低着头,手指一下下扣在桌面,神情失落。她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见到她那副模样,楚乔大概也猜到一些。她双手托腮盯着苏黎,嘴角勾起的笑容不怀好意:”亲爱的,你们俩不就差一层窗户纸吗?捅破就ok了啊!“
苏黎咬着唇,脸色尴尬的瞪着她,”怎么捅?“
”噗——“
楚乔笑喷,眼神极度不纯洁。也许跟权晏拓呆在一起久了,她的思想也变的那啥了,反正她听到这个,很自然的联想到某件事情。
看到她笑,苏黎更加尴尬。抱着文件夹,灰溜溜的离开。
望着她那副纠结的模样,楚乔摇摇头,心里琢磨着,是时候给这两人加把火了!
楚乔怀孕九个月时,她才正式在家待产。公司里的事情,基本都交给苏黎掌管,有重大事情苏黎就会到家里来,一边谈事情,一边探望准妈妈。
”乔乔,“苏黎靠在沙发里,聊完公事聊私事。她吃掉一个香蕉,转头盯着楚乔的肚子笑道:”你马上就要生了,害怕吗?“
楚乔正在啃苹果,听到她的话,又看看自己隆起的腹部,蹙眉道:”有点害怕。“
”上次婆婆跟我说,她生我老公的时候就足足生了十个小时。“楚乔提起这个话题,脸色都跟着变了,显然是紧张。
苏黎听后也一个劲摇头,道:”我的妈呀,十个小时,疼死了!“
她丢掉香蕉皮,往楚乔身边凑过去,”不行你就剖腹产,反正现在很多人都手术生孩子,痛苦小嘛!“
”不要!“
楚乔摇摇头,道:”我还想再生一个,还是顺产比较好。“
”顺产?“苏黎眨了眨眼,一副奸笑,”听说顺产会让那里变的松弛,小心影响以后你和你老公性生活啊!“
楚乔皱眉,没好气道:”你现在懂得比我都多?说吧,你和寒秋阳到哪步了?“
闻言,苏黎挠挠头,躲闪开她的目光。
”你破处了啊。“楚乔好奇的问她。
苏黎杏目圆瞪,怒视她,”胎教知道吗?要是教坏我干儿子怎么办?“
”是干女儿!“楚乔瞥着嘴,伸手摸摸肚子,”宝贝,你乖乖睡觉,不要偷听妈妈说话。“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做梦梦见的。“楚乔得意洋洋的耸耸肩,告诉她:”我最近做梦特准,你要是想求什么,赶紧告诉我,没准我今晚就能梦见哦。“
”真的假的?“苏黎不信,但还是忍不住问。
”信不信随你。“
须臾,苏黎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问:”那你给我梦梦,我啥时候能结婚呗。“
”这个啊,“楚乔挑眉,勾唇笑道,”这个我给你梦了,这个星期肯定有人跟你求婚。“
”不是吧?“苏黎震惊,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乔乔,你现在真有这功能吗?“
”不信你等着。“楚乔丢给她一个绝对自信的眼神,然后扶着肚子站起身,去把烤好的蛋糕取出来。
昨晚上寒秋阳给她打电话,问苏黎喜欢什么样式的钻戒,这事情还能远吗?
情人节的早上,楚乔终于开始阵痛。权晏拓手忙脚乱把她送到医院,一家老小全部赶到,纷纷等候在产房外。
”怎么还没动静?“范培仪急的坐卧不安,一个劲的问护士。
护士只告诉他们,宫口开的不够大,需要继续等待。等到中午,还是没什么消息。权正岩让司机把老太太送回家,而后安排人把楚宏笙也送回家,他身体不怎么好,加上又担心,害怕他犯病。
权晏拓在待产室陪着,楚乔忍过那阵收缩的痛楚,下腹又变的毫无动静。她瞥着嘴,无奈的叹息:”咱们宝贝这是什么节奏啊,怎么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呢?“
”别着急。“权晏拓将剥皮的香蕉递给她,道:”一般大人物出场,都晚点!“
”噗——“
楚乔笑的眼睛眯起来,拉着他的手撒娇:”老公,你一定要陪我进产房,我害怕。“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嗯。“
楚乔点点头,忽然间眉头一沉,紧接着痛苦的咬紧唇。
”好痛!“
阵痛来的突然,楚乔只觉得下身一阵温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权晏拓急忙把医生叫来,一看是羊水破了。楚乔被推进产房,脸色煞白,整个人痛的冷汗直流。
产房里温度很高,楚乔躺在产床上,双腿被架高。她大口喘着粗气,俏脸惨白惨白的,看不出任何血色。
”媳妇儿,疼吗?“权晏拓拉着她的手,剑眉紧蹙。
楚乔咬着唇,”疼死了!“
女人分娩,是这世上最痛的痛!
”用力!“
医生站在楚乔身前,不时的教她用力的方法。但楚乔是第一次生孩子,紧张又疼痛,压根没掌握要领,白白浪费很多力气。
”我说一二三,你再用力!“
医生也急的不行,可越是着急,越不得要领。
”老公,我是不是快死了!“楚乔满头都是汗,唇瓣咬出一道血印子。她握着权晏拓的手,声音有气无力。
看女人生孩子,权晏拓绝对是第一次。他自己也冒出一身冷汗,尤其见到楚乔那副凄惨的模样,更是心疼的不行。
”媳妇儿,你不会有事的。“权晏拓低头吻着她的唇,眼神疼惜,”老公陪着你。“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安抚病人,”很快就要好了,你再用力一次!“
可楚乔全身都使不出半点力气,她咬着唇,大口喘着粗气。
权晏拓在边上看的着急,但又帮不上忙。他用力扣紧楚乔的手,道:”媳妇儿,你用力啊!我看着都想用力了!“
”混蛋!“
楚乔愤然,怒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用力!“
她张嘴骂人,咬牙卯足一口气,将最后仅有的一丝力气全都爆发出来。下身一阵收缩,楚乔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滑落出去。
”出来了!“
医生惊喜的声音响起,双手稳稳接住滑出的胎儿,将脐带剪断,并把孩子倒立着提起来,一巴掌朝着小屁屁打过去。
”哇——“婴儿嘹亮的哭声响彻整个医院大楼。
这嗓音,将来不当歌唱家都可惜。
”生了!生了!“
产房外,范培仪激动的泪如雨下,竟连一直沉稳严肃的权正岩,神情都透着激动。
毕竟是权家第一个宝贝,那种感情,无语言表。
楚乔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孩子,见到真是一个漂亮的公主,随后便昏睡过去。
见到她闭上眼睛,权晏拓上窜下跳把医生揪过来。
结果人家医生特别鄙视的盯着他,道:”这是累的,谁生完孩子不累啊?!“
”……“
权晏拓无语凝噎,默默的垂下头。丢脸了有木有?!
护士将孩子包裹好,抱出去给家属看。权正岩接过孩子的那刻,眼眶不禁微微湿润。这是一种血脉的传承,如论何时何地,这种血缘的亲情,总也难以割舍。
”宝贝。“权正岩小心翼翼抱着孩子,动作很不标准。虽然他有一女一子,但年轻时候他忙着工作,带孩子照顾家都是范培仪在料理,他很少有时间陪孩子们玩玩闹闹。
如今他老了,特别怀念这种感觉。尤其现在怀里抱着孙女,真恨不得把他这一生的所有都给她。
”你抱的不好,小心揉着孩子。“范培仪硬是从他怀里把孩子接过去,低头亲了亲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蛋,笑道:”真是个美人坯子。“
”大人出来没有?“权正岩望着产房,问护士。
”马上就能送去病房。“
范培仪将孩子递给护士,忙的带着兰姨先去病房准备东西。
须臾,有护士推着病床将楚乔送去病房,权晏拓在后面跟着。回到病房后,他从护士手里接过女儿,动作很是僵硬:”长得真丑。“
”胡说!“范培仪狠狠瞪着他,道:”你小时候生下来,还没宝宝好看呢!“
权晏拓撇撇嘴,似乎并不相信母亲的话。他长得这么玉树临风,怎么可能生下来很丑,”爸,我生下来难看吗?“
权正岩微微一笑,从他怀里把孩子接过去,道:”反正没我孙女长得好看。“
”……“
靠!
权晏拓备受打击,心想这还是他亲爸亲妈么?怎么一个个都打击他呢?
范培仪担心吵到楚乔休息,便让护士把孩子抱去喂奶。新生儿需要观察二十四小时,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才会送来母婴同床。
护士抱着孩子出去,范培仪不放心,兰姨陪着她也跟着去新生儿监护房。权正岩坐上司机的先回家,赶着给权老太太报喜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权晏拓拉过椅子坐在病床边,托起楚乔的手,静静等她醒过来。
两个小时后,楚乔终于睁开眼睛。她掀开眼皮,第一句话就问:”宝宝呢?“
”宝宝很好。“权晏拓伸手按住她的肩,不让她起床,”护士把她抱去喂奶。“
楚乔松了口气,嘴角染着几许笑意,”真的是女儿。“
”嗯。“权晏拓点点头,端起床头的温水给她。
”女儿漂亮吗?“楚乔刚才只看过一眼,五官模样压根没看清楚。
权晏拓撇撇嘴,把手机掏出来,将刚拍好的照片给她看,”还……行吧。“
楚乔托着手机看半天,俏脸的神情透着母爱的伟大,”好漂亮。“
权晏拓挠挠头,觉得特别郁闷。怎么大家都说漂亮呢?难道是他眼睛有问题吗?他怎么看着,就是皱巴巴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身子。唯一算作好看的就是那小胎发,又黑又亮,倒是不错。
他也没看出来孩子长得像谁,完全看不出轮廓嘛!不过这些话,他丝毫也没敢说,都默默的藏在心里。
”告诉我爸没有?“楚乔搂着手机躺下,眼睛就没离开过照片。
权晏拓帮她掖好被子,道:”告诉了,爸爸安排佣人炖汤,等会儿给你送来。“
”哦。“楚乔应了声,随后想起什么,又问身边的人,”老公,妈妈有没有嫌弃我生的是女儿?“
”绝对没有!“
权晏拓举双手发誓,道:”你是没看到妈妈那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那就好。“楚乔松了口气,安心捧着女儿的照片在看。
出院后,需要坐月子。楚乔是头一胎,处处都没有经验,而且她也没有妈妈照顾,全家人都不放心他们小两口回别墅。
最后还是权老太太做主,让他们回到祖宅坐月子。这下子,家里可热闹起来。孙女在祖宅,范培仪必到啊,最后权正岩也回来住,家里瞬间人气火爆。
早上起来,楚乔正在吃鸡汤面,她家小公主醒了,睁开眼睛就要吃,扯着嗓门大哭:”哇哇哇——“
孩子一哭,全家人的心都提起来。
老太太放下筷子,一把抱起重孙女,搂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哄。范培仪看着孙女哭,想要接手又怕老太太不高兴,只能站在边上干着急。
”妈,朵朵肯定是饿了。“范培仪说了句,看到孙女哭,她都想跟着流泪。
楚乔迅速吃完面,忙的跑过来去接孩子,”奶奶,我抱朵朵去喂奶。“
”你慢点儿吃,别着急。“老太太把孩子交给楚乔,关心道。
楚乔笑着点点头,忙的抱着女儿往楼上卧室跑。虽然她喂母乳,但还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喂奶,总觉得不好意思。
范培仪盯着她往楼上跑,叮嘱道:”慢点儿,别忘了喂完奶给朵朵拍拍背。“
”知道了。“
回到卧室,朵朵小公主的哭声依旧不减,楚乔急忙解开衣扣,让她吃到奶。
刚才还嘹亮的哭声,瞬间安静下来。楚乔坐在床边,温柔的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眼神温柔的不能再温柔。
”朵朵乖,好好吃奶,不要吵醒爸爸。“楚乔托着女儿喂奶,眼神瞥见还在睡觉的男人,眼里闪烁着疼惜。
这段时间,都是权晏拓晚上带孩子。换尿布,喂水,哄睡觉,这些工作都是他来做。为了不让楚乔晚上起夜,朵朵晚上喂奶,他都给抱到床上,不让楚乔下地。
分娩的时候,楚乔受罪吃苦,现在带孩子,权晏拓能多尽一份力就是一分。
最近,权晏拓都是下午去公司,然后五点准时下班,回家看他心爱的小公主。
朵朵已经二十多天,模样开始展开,曾经的小红脸,此时变的白白嫩嫩。原先皱巴巴的五官,此时也都开始伸展开。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几乎都跟权晏拓一模一样。如果说有像楚乔的地方,那就是笑起来脸颊边浅浅的梨涡。
楚乔心里嫉妒,可又透着浓浓的甜蜜。
小公主填饱肚子,咂着小嘴睡着了。楚乔伸手将她抱起来,让孩子的头枕在她的肩膀,然后她把右手攥成空拳,轻轻拍在她的后心。
听到女儿打嗝,楚乔才把她放在小床里,让她安安稳稳的睡。俯下身,在女儿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亲,楚乔为她盖上被子,盯着她睡熟后,才转身又回到床上。
身边的男人也在睡,这父女俩的睡姿都一样。楚乔无奈的撇撇嘴,低头在权晏拓的嘴角亲了亲。
睡梦中的男人动了动,本能的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她纳入怀里,”陪我睡觉。“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楚乔无语,却又不敢乱动,生怕吵醒他。她缩在男人温热的怀抱里,一会儿看看俊男,一会儿看看小美女,只觉得她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幸福,这两个字的味道,她终于深刻的品尝到。
三年后。
整个上午的例会,楚乔发了两次脾气。虽然她平时对员工很亲切,可她真的动怒时,还是很可怕的!
因为设计部的失误,时颜应该拿下的一个时装秀案子泡汤了。楚乔言语犀利,将设计部的负责人好好的教训一通。
散会后,楚乔沉着脸往办公室走。
秘书见到她来,恭敬的起身,道:”董事长,慕恋的寒总在里面等您。“
楚乔点点头,吩咐道:”两杯咖啡。“
”让你久等了。“楚乔坐进转椅中,看向对面沙发里的男人,神态抱歉。
”没什么。“寒秋阳从容的笑了笑,”你这里环境不错。“
今年年初,时颜再一次搬家。这次,楚乔大手笔买下市中心这栋写字楼,将这里作为时颜的总部。她要从这里开始,作为成功的起点,把时颜发展成为上市公司。
楚乔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两年后,她要亲手为时颜挂牌上市。
这是她的梦想,也是她的追求与信念。
”法国那家公司的设计案,好像有些问题,所以国际时装大赛,准备重新筛选。“寒秋阳端起咖啡喝了口,算是带给她一个好消息。
”真的?“楚乔一惊,总算顺了口气。如果时颜能够夺冠,将会在国外的时装圈中迅速崛起。
楚乔眼角挑过去,似乎想到什么,神情微微透着失落,”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你肯定也不会放过。现在你能重新拿笔,我也没把握赢你。“
”怎么会?“寒秋阳摇摇头,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下来:”有我老婆跟你里应外合,我才不是你们的对手!“
”苏黎最近好吗?“提起好友,楚乔也是一脸笑意。
寒秋阳勾唇浅笑,道:”还不错,就是每天闹着无聊。“
”女人怀孕都这样的,你要多陪陪她。“楚乔直接给他支招。如今苏黎专心在家待产,时颜少去这一员大将,楚乔万分不舍。只盼望她生完孩子,早点回来工作。
针对孩子这个话题,寒秋阳与楚乔聊起来,两人各自交换心得。
”对了,司梵下周回来。“寒秋阳想起正事,忙安排道:”老师也要回来,正好咱们几个人聚聚!苏黎昨晚上听说有聚会,高兴坏了。“
”好的。“楚乔爽快的答应,她也很想念老师和季司梵。
季司梵果然还是那个英明睿智的季司梵。不过三年的功夫,他用当初剩下的资产,创造出如今属于他的王国。
季司梵亲手创立的陶氏公司,已于三个月前正式成为上市公司。他的成功,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摆脱曾经的那些阴霾。
活在阳光下的季司梵,亦如当年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送走寒秋阳,楚乔一个人坐在椅子里,眼神有些发空。想起季司梵,她就会连带着想起某个人。
楚宏笙这几年的身体并不算好,半年前他第二次突发脑溢血,双腿彻底失去行走的能力。
最近父亲的体检报告,检查结果都不算乐观。
楚乔心里一直有个秘密,她算计着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了?!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楚乔看到号码接通,只听家里阿姨的声音传来,”少奶奶,朵朵在楼下等您。“
这个时间,她怎么跑来?
楚乔看了看腕表,恰好是午休时间,她跟秘书打过招呼,坐电梯从楼上下来。
”妈妈!“
权嘉楠小朋友看到妈妈下来,迈着小短腿蹭蹭跑过去,抱住妈妈大腿:”朵朵好想妈妈。“
楚乔弯腰将她抱起来,不禁轻笑。这鬼丫头每次这么说,必然会有要求!
”说吧,这次想要什么?“楚乔一语道破女儿的心事。
权嘉楠笑眯眯的扬起脸,对着妈妈一个劲的笑,”妈妈,朵朵下个月就要去幼儿园啦,可不可以买一件新裙子,好像兜兜姐姐那样的裙子?“
楚乔平时并不娇惯女儿,因为家里几个老人,已经都把她宠上天。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宠,如果再骄纵孩子,对她的成长并没有好处。
下个月权嘉楠正式三岁,要去幼儿园。女儿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楚乔点点头,答应下来。
”怎么你一个人来的?“楚乔抱着女儿上车,随口问她。
权嘉楠依偎在妈妈怀里,撒娇道:”我不要奶奶陪,她每次都会给朵朵买好多衣服。可是妈妈说过,朵朵每次只能要一件衣服。“
”真乖!“楚乔满意的低下头,在女儿脸蛋上亲了亲。
司机将车开到百货公司,楚乔牵着女儿的小手下车,乘坐电梯来到三楼的童装部。
女儿想要一件白色的公主裙,楚乔觉得每个女孩子都会有那样的梦想。所以她亲自为女儿选了件很漂亮的白色纱裙。
买裙子的过程中,楚乔心思微动。如今童装的发展前景也很好,时颜应该另辟一条童装专线,过不了多久,她的女儿就能穿上她亲手设计的衣服了。
给女儿买完裙子,楚乔又带着她来到二楼的女装部。苏黎爱漂亮,怀孕后身材臃肿,每次打电话都跟她抱怨。
楚乔特意来为她选几件孕妇装,打算去看看这个准妈妈。虽然寒秋阳早先收养了寒一诺,但她和苏黎相处的很好,两个人亲热的好像亲生母女一样。每次苏黎出门,都大包小包的给她买东西,见到人就说,我女儿漂亮吧!而寒一诺也改口叫她妈妈,外人谁也看不出,她们没有血缘关系。
楚乔选好衣服结帐,不过眨眼的功夫,身边的女儿就不见了。
”朵朵——“楚乔大惊失色,忙的从店里跑出来,心急如焚。
”阿姨,你身上的裙子很好看。“
身后响起一道稚嫩的童音,楚乔一眼看到女儿,急忙转身过去。
正在试穿衣服的一位女士,见到这个小女孩子模样可爱,忍不住同她讲话:”小宝宝,你觉得阿姨穿这件好看吗?“
”好看!“权嘉楠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一脸自豪,”阿姨穿很好看!而且这件裙子,是我妈妈设计的哦!“
”呵呵——“那位夫人露出笑脸,伸手摸摸的头,道:”真可爱。“
她反手将裙子递给服务员,”就要这件了。“
”朵朵!“
楚乔一把将女儿拉到身边,怒声道:”你怎么能一个人乱跑。“
权嘉楠笑着抬手,只给楚乔看,”妈妈,那位阿姨买下你设计的裙子,而且还说你设计的裙子很好看呢!“
楚乔挑眉扫了眼,有些哭笑不得。她伸手将女儿搂在怀里,道:”朵朵,以后不能离开妈妈,知道吗?“
见她脸色不好,权嘉楠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对,立刻点点头,”知道了,朵朵以后都不乱跑。“
伸手抱起女儿,楚乔转头看向那件长裙,嘴角闪过笑意。她曾经的理想,就是希望有一天,她设计的衣服,能够让大家喜欢。
如今,这个梦想变为现实。
带着女儿从百货公司出来,司机开车回到祖宅。
”太奶奶,奶奶,朵朵回来了。“人未见,可权嘉楠的声音已经飘进去。
范培仪快步迎出来,将孙女搂在怀里,”奶奶的心肝宝贝,外面热不热呀?“
”不热。“权嘉楠扬起笑脸,道:”妈妈给朵朵买了冰淇淋。“
楚乔跟着进去,听着女儿这小嘴巴,一刻未停的念叨。自从生了孩子后,楚乔和权晏拓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祖宅。他们平时工作都忙,没什么时间带孩子,所以家里有老人帮着照看,他们也能安心。
只有周末时,楚乔和权晏拓才会带着女儿回到别墅,去过三口之家的生活。今天是周五,楚乔把女儿喜欢的玩具收拾好,开车带着她从祖宅回到别墅。
权晏拓回到家,就听见这对母女在卧室里,讨论给朵朵生弟弟的问题。
”妈妈,弟弟是怎么跑进你肚子里去的?“朵朵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神,无知又懵懂的问。
楚乔蹙眉,琢磨着要怎么跟孩子解释,”朵朵喜欢小天使吗?“
”喜欢。“
”弟弟就是小天使派到妈妈肚子里的哦。“
”哇,好棒!“朵朵双手拍着巴掌,满脸欣喜,丝毫也没有排斥。
楚乔高兴的笑起来,心想女儿真是懂事。
”妈妈,“权嘉楠小盆友伸手,指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笑道:”朵朵也喜欢小天使,那朵朵的肚子里是不是也可以装进去很多小天使,好多好多的小天使!“
”……“
楚乔嘴角一僵,俏脸彻底黑沉。这孩子的理解能力,也太奇怪了吧!
权晏拓站在门外听,薄唇忍不住滑过一丝笑。他推门进去,朵朵见到他来,立马飞扑过去,”爸爸,朵朵肚子里有天使哦!“
汗!楚乔扶额,这什么情况啊?!
低下头亲了亲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权晏拓眉眼温柔的笑,道:”小天使不能去朵朵的肚子里。“
”为什么?“
对于爸爸的话,权嘉楠小盆友表示很不开心。为什么小天使不能去她的肚肚里?她的肚肚很大啊,应该可以装下很多小天使呢!
权晏拓抿唇轻笑,盯着女儿的眼睛解释道:”如果小天使装进朵朵的肚子里,那以后朵朵的肚子就装不下冰激淋,也不能装奶油蛋糕了。“
想起冰淇淋,还有奶油蛋糕,美丽的小姑娘果然鼓起腮帮子。她从爸爸怀里挣脱下来,再度跑回到楚乔身边。
”妈妈。“权嘉楠笑嘻嘻的看着她,小肉手拍拍楚乔的肚子,道:”那朵朵不要小天使了,还是让小天使去妈妈的肚肚里吧。“
说完后,权嘉楠小盆友笑着转身,蹬蹬蹬跑下楼,去找冰淇淋。
”唔……“
楚乔撇撇嘴,依偎进男人的怀抱里,抱怨道:”朵朵真难教,她那小脑袋都比我好用。“
”你承认不如朵朵智商高了。“权晏拓圈住她的腰,盯着怀里的人。从他的角度看下去,恰好能看到楚乔起伏的胸线。
自从生完孩子后,楚乔比起以前稍微胖了些,胸部也变大一个尺寸。
楚乔咬着唇,在他怀里腻歪。
”媳妇儿,你想生小天使了吗?“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抬,精准的朝着目标靠近。
楚乔把他落在胸前的手扒拉开,压低声音吼道:”门都没关,朵朵随时都能进来的。“
”我不管!“权晏拓沉下脸,俊脸磨蹭着往她脖颈处轻吻,”我饿了。“
饿你妹啊!
楚乔心想有他这个色胚,女儿也别想教好!她无奈的把男人已经伸进去的手拉出来,好言好语的哄他,”现在不行,晚上吧。“
”说话算话?“权晏拓眯起眸子,被她放过太多次鸽子,语气充满质疑。
楚乔仰头在他嘴角亲了下,打趣道:”今晚肯定翻你牌子。“她可是很有计划的,一定要在时颜上市前,把第二个宝宝生出来。这样以后,她才能全力以赴的投入工作!
因为父母的伟大造人计划,权嘉楠小盆友吃过晚饭,很不幸的被爸爸送回卧室睡觉。
权晏拓坐在床边,很有耐心的给女儿读童话书。朵朵睁着眼睛,盯着爸爸俊美的脸庞,红润的小嘴唇抿起笑来,”爸爸是最好看的爸爸。“
听到女儿的赞美,权晏拓得瑟的笑了笑。他俯下脸,在女儿额头亲了亲,问道:”那爸爸和妈妈,谁长得最好看?“
爸爸和妈妈?
权嘉楠瞥着嘴,蹙起眉,纠结的回答:”妈妈。“
”为什么?“权晏拓气闷,心想这个小没良心的,从她出生开始,几乎每天夜里哭闹,都是他第一时间过来抱着哄着,怎么她还是说妈妈好看?
权嘉楠伸手拍拍小肚子,回答的有模有样,”因为妈妈把朵朵小天使从肚肚里生出来,很辛苦很辛苦,所以妈妈永远是最最漂亮的妈妈。“
权晏拓眼角一沉,俊脸渐渐涌起温柔的笑意。女儿懂事又乖巧,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朵朵很快禁不住爸爸的诱惑,合上眼睛进入梦乡。
眼见女儿睡熟,权晏拓给她盖好被子,又把床头灯调到最暗,然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她的房间。
主卧里没有人,权晏拓进去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楚乔的人影。他俊脸一沉,以为她又放自己鸽子,却不想听到楼下有水声。
走到窗口往下看,只见波光粼粼的泳池中,一抹身影站在水里,正对着他招手。权晏拓薄唇微勾,眼神瞬间火热起来。他飞速走进浴室冲凉,而后换上游泳裤跑下楼。
扑通——
男人入水的声音清晰,楚乔回身想要躲开,可他转眼间就游到自己身边。
”老公。“
楚乔主动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神情妩媚,”你小点儿声音,不要把朵朵吵醒。“
怀里的人温香软玉,权晏拓心神一荡,掌心贴在她的腰上往怀里压,”等下还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大?!“
因为他的话,楚乔脸颊微微飘红,忽然拉下他的脖子,将红唇覆上去。
她也太主动了吧?!
权晏拓伸手扣住她的后脑,火热的唇疯狂的席卷下来。他灵巧的火舌探入,勾起楚乔的小舌吸允,啃咬。
楚乔吃痛的皱眉,觉得舌头都要被他咬掉了。可他胸前的温度火热,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渐渐让她也脸红心跳,想要的更多。
”老公……“楚乔断断续续的娇吟,往后仰起头。
男人薄唇顺着她精致的锁骨流连,烙印下一个个红色的吻痕。他俊脸紧绷,伸手沿着她的泳裤伸进去,想要把遮挡物都褪下。
”爸爸,妈妈!“
身后蓦然响起一道童声,权晏拓脸色大变,一把将楚乔扣在怀里。
”朵朵?“权晏拓看向游泳池边站着的女儿,俊脸黑沉,”你怎么出来了?“
也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出来的?看到多少?
楚乔咬着唇,从他怀里抬起头,盯着女儿道:”朵朵,你怎么不睡觉?“
”我不想睡。“
权嘉楠忽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失落道:”为什么爸爸和妈妈玩,不和朵朵玩?“
”爸爸和妈妈没有玩,爸爸在教妈妈游泳。“权晏拓无奈,只能耐心解释。
看到爸爸和妈妈都穿着泳衣,权嘉楠羡慕的撅起嘴,道:”朵朵也要学游泳。“
话落,权嘉楠小盆友穿着睡裙,灵活的跳入水中,吓得权晏拓一个猛子扎过去,将女儿拖住。
”哇,爸爸好厉害!“女儿高兴的拍手呐喊,权晏拓绝望的抱着她,默默心酸。
好好的激情浪漫夜,硬是被她搅和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楚乔也无奈,但同时又心生警惕。朵朵已经长大了,以后她一定要注意,不能再被孩子撞到!
接到家庭医生的电话,楚乔心情很沉重。医生说,楚宏笙的心脏不太好,血糖也高,这都不是好现象。其实她心里早有准备,有些事是无力回天的。
开车带着女儿回到家,家用的佣人将门打开:”大小姐回来了。“
楚乔点点头,牵着女儿的手进门,”爸爸呢?“
”老爷在楼上。“
权嘉楠换好鞋,一溜烟往楼上跑,边跑边喊,”外公,朵朵来了。“
楚乔提着包,跟着女儿的身影上楼。
”外公!“
楚宏笙听见外孙女的声音,早就笑着转过轮椅,只等她扑过来。
”想外公了吗?“楚宏笙左手搂着孩子,语气温柔。
”嗯。“权嘉楠往他怀里磨蹭过去,双手攀住他的脖子,低声跟他讲话。
楚宏笙听着听着,不禁放声大笑,”我们家朵朵真聪明!“
楚乔坐在边上,并没有打扰他们。这些年,她一直都想把父亲接过去跟他们一起住,可他始终都不同意,非要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里。
纵然他不说,楚乔心中也明白。楚宏笙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对于那些旧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释怀。
”朵朵,外公有礼物送给你。“楚宏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推到外孙女面前。
权嘉楠瞥了眼楚乔,见她应允后,才把盒盖打开。
”好漂亮的珍珠项链。“孩子惊诧,瞪大了眼睛,”外公,这是送给朵朵的吗?“
”当然是。“楚宏笙盯着朵朵看,见她笑起来脸颊边浅浅的梨涡,不禁暗暗失神。楚乔的模样并不怎么像她的母亲,倒是遗传楚宏笙很多,像的只有笑起来的梨涡。而朵朵的五官,却与乔婉很像。尤其她笑起来的模样,简直与乔婉一模一样。
看到父亲黯然的眼神,楚乔抿起唇,心中五味杂陈。
”这条项链,你妈妈和……“楚宏笙语气顿了顿,道:”这是外公送给朵朵的嫁妆,等到将来朵朵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它。“
权嘉楠爱不释手的摸着项链,目光不解的盯着他,问:”外公,什么叫结婚啊?“
”结婚就是朵朵打扮最漂亮的日子。“楚宏笙望着朵朵天真无邪的眼睛,笑着解释。
最漂亮的日子。
权嘉楠眨了眨眼,爱美的小姑娘很高兴,”哦,那朵朵要结婚。“
”哈哈哈……“楚宏笙仰起头笑,伸手将朵朵搂在怀里。
张了张嘴,楚乔望着父亲两鬓的白发,心底的某处艰难的挣扎。这三年,父亲虽然一次都没有问过楚乐媛的近况,但他总会拿着那张合照,一个人独自发呆。
楚乔无声的叹了口气。
清早起来,楚乔把女儿送去祖宅,开车回到家。她把楚宏笙从家里接出来,说是带他去个地方。
楚宏笙还以为,楚乔是开车带她出来散心,也没多问。这几年,楚乔忙着发展公司,要带孩子做家务,对他也很孝顺。
每次楚宏笙都在想,有这个女儿,真是他上辈子积赞的福气。
”到了。“楚乔将车停下,将轮椅打开后,扶着父亲坐进去。二次中风后,楚宏笙就不能走路,如今出入都需要轮椅。
”怎么来这里?“楚宏笙看到是家疗养院,不解的问女儿。
推着父亲往里走,楚乔红唇轻抿,沉声道:”爸爸,我带你来见一个人。“
一个人。
楚宏笙眼角倏然一沉,猛然间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变。
”楚小姐,你来了。“沿路有护士同楚乔打招呼,显然她经常过来。
楚乔抿唇轻笑,将楚宏笙推到一间病房外。隔着带护栏的房门,透过玻璃,他能够依稀看到站在窗口的那抹身影。
”她,她……“楚宏笙颤巍巍抬起手,语气哽咽起来。
楚乔看向父亲的眼神,缓慢的点点头,”她没有出国。“
当初楚乐媛跳海自杀,被营救上来后送去医院抢救。楚乔赶到的时候,楚乐媛有片刻的清醒,只紧紧抓住她的手,叮嘱道:不许告诉爸爸!不许告诉季司梵!
这是仅有的一次,楚乔答应她的要求。后来,楚乐媛陷入深度昏迷,她足足昏迷一年,就在医生都觉得她永远都不可能醒来的时候,她却奇迹般的睁开眼睛。
但是,苏醒过来的楚乐媛,因为大脑缺氧严重,部分脑组织损伤,神经方面出现问题。她不会与人交流,不会哭闹,只是一个人呆呆的坐着,从早上到夜晚。
在她嘴里,唯一能够听到的,只有两个字:宝宝。
楚乔明白,失去孩子是每个母亲心尖永远的疼。即使她已经这般模样,却还是无法忘记那份伤痛!无可奈何之下,楚乔只能把她送到疗养院,希望康复治疗对她能起作用。
不过医生做出过结论,楚乐媛的这种情况,康复的机会几乎为零。
”爸爸,“楚乔看向父亲,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她这个样子……“
楚宏笙拍拍楚乔的手背,”爸爸明白。“他叹了口气,眼眶渐渐发红,”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
”楚小姐来了。“
有护士端着药盘过来,对着楚乔笑道:”你上次送来的洋娃娃,病人很喜欢,最近情绪好了很多。“
护士推门进去,走到窗前将楚乐媛扶过来坐好,哄着她把药吃掉。
楚乐媛很乖,不吵不闹,护士伸手她就接过去,把药丸吞下去。只是那微微的苦涩让她皱眉,急忙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表现不错。“护士弯下腰,语气温柔。
楚乐媛抿唇笑了笑,紧紧抱着怀里的洋娃娃,低声道:”宝宝,妈妈哄你睡觉好不好?“
病房外,楚宏笙眼神黯然,神情更加憔悴。
”乔乔。“楚宏笙拉过楚乔的手,深邃的眼睛望向她,艰涩道:”能不能再答应爸爸一件事?“
”你说。“
”答应爸爸,照顾她。“
楚乔红唇轻抿,脸上的神情郑重其事,”爸你放心,我不会不管她。“
听到女儿的保证,楚宏笙颤巍巍握紧她的手,泪流满面。
父亲的要求,楚乔早就已经做到。这几年,她一直都在照顾楚乐媛。
转头看向病房内的人,楚乔暗自唏嘘。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因为有些事情,她终究无法忘记。有些伤害,终究无法抚平。
楚乔能够做到的,就是绝不让怨恨,延续到下一代。
疗养院的草地前,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枝繁叶茂。一群人簇拥而来,将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包围在圈子里。
”季总,谢谢您为疗养院的捐款。“院长亲自出来迎接,无比感激季司梵大手笔的捐赠。
这几年下来,季司梵的身影遍布全世界。所有他能去到的地方,都会留下一笔不小的捐款。他捐助的对象,多是孤儿院、学校、残疾人士,还有这些专供残障人士的疗养院。
季司梵孑然一身的背影挺拔,他站在人群中,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温柔。
”这是应该的。“季司梵扫了眼这家疗养院的设施,道:”我的家乡在这里,如今回来做点儿善事,也算有所回报。“
”是,是。“院长一个劲的点头,对于他的乐善好施非常感激。而且他为人亲和,并不见有什么架子。
季司梵常年出入这些地方,对各种残障人士都很有爱心。他蹲下身,主动与脑瘫的患者交流,甚至帮忙喂饭。
那边树荫下,护士整理好病房,出来找人。楚乐媛乖乖的抱着洋娃娃,坐在树下,动也没有动。
”十六床,我们回去啦。“护士对着她招招手,叫她进去。
树荫下的人缓缓抬起手,冲着护士笑了笑,随后她抱着怀里的洋娃娃,起身往里走:”宝宝,我们回去睡觉。“
眼角倏然闪过一道身影,季司梵端着饭碗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他勾起唇,深邃的双眸闪了闪,随后再度低下头,认真喂饭。
等到季司梵喂完饭,守在边上的助理忙的跑过来,道:”董事长,我们要回去了。“
松开挽起的袖子,季司梵薄唇轻抿,又与院长交谈几句后,便起身离开。
踏出疗养院的大门,季司梵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他再度回身挑眉看过去,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可究竟是什么,他又不知道。
”开车。“季司梵坐上车,吩咐司机。
司机应了声,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公司的总部,季司梵设在聿沣市。虽然每年大多数的时间,他都在全世界的跑,但固定会有三个月留在这片土地。
这里有他眷念的故土,有他牵挂的人。还有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那年树下他执起画笔,亲手镌刻的永恒。
八个月后,楚宏笙病逝。
同年,楚乔顺利产下一子。
权晏拓终于兴奋的迎来,儿女双全的美好时光。
清明时节,权晏拓带着楚乔,还有一双儿女去墓地祭拜。按照楚宏笙死前的遗愿,在他去世后,楚乔将他与妈妈合葬。
楚乔跪在墓碑前,献上一束白色的玫瑰,”爸妈,我们来看你们。“
朵朵很懂事,跟着跪在妈妈身边。权晏拓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儿子,也跪在墓碑前。
”时颜马上就要上市了,“楚乔掏出手帕,将墓碑周围都擦拭干净,”我一定会好好打理公司,不会让你们失望。“
楚乔红唇轻抿,眼眶微微有些发酸。如今,她的人生已经很圆满。若说还有什么不足,那就是父母不能亲眼见证她的成功!
从墓地出来,楚乔没有坐车。全家人难得出来踏青,郊区的空气很新鲜。
沿着林荫小路,楚乔推着婴儿车,盯着正在啃大拇指的儿子,眼底的神情温柔。
朵朵围着婴儿车转来转去,道:”妈妈,让我来推弟弟吧。“
楚乔低头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将车把给她,”慢慢推,不要摔跤。“
”嗯。“
朵朵特别喜欢推车,她一边推车,一边还对着车里的弟弟,笑道:”弟弟啊,姐姐给你唱歌好不好?昨天姐姐在幼儿园新学的一首歌,唱歌给你听哦。“
权晏拓伸手圈住楚乔的腰,两人相视而笑。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嘎嘎嘎嘎,真多呀真多……“
朵朵扯着嗓门唱,虽然五音跑走不少,但却异常卖力的表演。她先是清唱,后来干脆停下推车,站在原地,对着弟弟又唱又跳。
楚乔和权晏拓两人看着,努力憋住笑,生怕让女儿失望。
”老公,天真回国了吗?“楚乔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目光落在身边的女儿和儿子身上。
池越这个笨蛋,这些年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好像快了。“权晏拓耸耸肩,耻笑道:”池越这小子太逊了,这么久都没搞定!“
楚乔挑眉,道:”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当初欺负人家的。“
”欺负怎么了?“权晏拓不认同的蹙眉,质问道:”我当初没欺负过你吗?可你看咱们俩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你什么意思?“楚乔怒了,眼神危险的眯起来,”按照你这么说,那就是我活该被你欺负了?!“
”……“权晏拓挠挠头,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男人勾起唇,笑着将楚乔搂在怀里,道:”媳妇儿,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
”……“
楚乔瞪着他的脸,又想起他昨晚狠狠折磨自己的种种恶行,神情越来越难看。
眼见她那副模样,权晏拓意识到不好,刚要张嘴,却听儿子放声大哭。
”哇——“
权晏拓一惊,连忙把儿子抱起来。他皱着小鼻子,对姐姐的演唱满脸嫌弃。搂着爸爸的大拇指,一个劲往嘴里塞。
看到他那的动作,权晏拓就知道孩子是肚子饿了。他要把儿子交给楚乔,却见她偏过头,领着女儿的手往前走。
”媳妇儿,他饿了。“权晏拓可怜巴巴抱着儿子,从后面追上去。那父子俩人的悲催表情,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哇哇——“
儿子很给面子的又哭了两声,楚乔见到儿子瞥着小嘴的委屈模样,立刻心软了。她把儿子抱过去,权晏拓让紧随在后的黑色轿车开过来。
权晏拓命令司机把黑色挡板升起。
隔绝起来的空间,绝对隐秘。
权嘉楠看到弟弟用力的吸允,本能的咂咂嘴,也觉得很馋。她窝在爸爸怀里,很快的功夫也吸允着大拇指睡着。
吃饱奶,小家伙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睡着。权晏拓抱着女儿凑过去,压低声音在楚乔耳边,道:”我也饿了。“
”呸——“
楚乔狠狠瞪他,顾及到睡着的孩子们没有发怒。朵朵睡着后,本能的寻觅着妈妈身上的味道爬过去。
没有办法,楚乔一手抱着小儿子,让女儿躺在她的大腿上,把两个孩子都搂在怀里。
这种幸福,只有为人母才能感觉。即使辛劳,楚乔甘之如饴。
权晏拓见到他们三个人亲密相拥,很嫉妒,很受伤。他菲薄的唇瓣轻抿,咬牙切齿的在楚乔耳边,危险低语:”看爷今晚回家,怎么收拾你?“”
楚乔仰起头,明亮的双眸落在他的脸上,红唇勾起温柔的笑意。
幸福是什么?
不过是她最爱的人,与最爱她的人,整天厮守在一起。
她想,她要的幸福,就在身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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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全部结束,又是连续半年多的连载,感谢亲们一路的支持相随,爱你们。关于新文的开坑时间,请大家关注通知,不要将这本书下架哈!
明天更新池越与冯天真的番外,15号(周五)开始更新权初若与陆景亨的番外!
番外 池越&冯天真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几天,路况并不是十分的好。
阁楼窗边,趴着一道清瘦的身影。女子穿着鹅黄色卫衣,灰色运动裤,双手托腮倚在窗前。玻璃上凝结出一层冰花,她张嘴哈气,眼底飘过失落。
同宿舍的很多人都找地方逍遥去了,还有不少人跟着本地的学生回家去过圣诞节。冯天真不怎么喜欢热闹,所以不想去。
这栋小别墅,专门供给国外的留学生租住。冯天真虽然家境不错,但她只想这几年上学吃点苦,磨练意志。
住在阁楼挺冷的,不过卧室面积倒是不小,那个小露台是她最喜欢的,也是她当初执意住在这里的原因。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沉下来,远处别墅依稀点亮灯光。冯天真缩了缩肩膀,抬手拿起边上的羊绒外套披上,把壁炉点燃。
火光亮起,顿时有扑面的热气袭来。冯天真拉过椅子坐在壁炉前,揉搓着双手烤火。这就是她当初想要住在这里的第二个原因,她喜欢壁炉。
今年的圣诞节,她需要准备论文资料,没有时间回家。在这里,圣诞节等同于中国的新年,所有人都会在这天放下工作,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冯天真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看了看,打消打电话的念头。这个时间,家里那边应该是深夜,爸爸妈妈肯定在睡觉。
算了吧!听到他们的声音,只会让她更加想家。
扣扣扣——
房门响,冯天真还以为是房东过来邀请她去过节,忙的将门打开。
“merry—christmas!”
门外的男人,突然现身。冯天真吓了一跳,怔怔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池越手里提着行李箱,努努嘴道:“东西很重,让我进去啊。”
冯天真抿起唇,无可奈何的让开身。她反手把门关上,狐疑的盯着他:“你来怎么不告诉我?”
“想给你个惊喜。”池越把行李箱放在墙角,扫了眼她住的地方,剑眉蹙起来:“这地方不怎么样,挺冷的。”
“还可以。”冯天真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巧克力奶,“喝些热的就暖和了。”
池越接过去尝了尝,挑眉问她:“你煮的?”
“嗯。”冯天真偏过头,盯着他带来的行李箱若有所思。
冯天真很早前就会做家务,她的厨艺也很好。池越早就知道的,他捏着杯子把手里的巧克力奶喝光。
放下杯子,池越走到行李箱边,打开锁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饭盒。
他转过身,对着冯天真笑道:“吃晚饭没?”
今天是圣诞节,大家都出去玩,冯天真一个人在,正准备随便弄点什么糊弄一下。她盯着他手里的饭盒,回道:“没有。”
池越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走过来把饭盒递给她,道:“打开看看。”
他那副故作神秘的态度让人不怎么喜欢,但冯天真还是把饭盒打开,眼睛瞬间放亮,“饺子?!”
“我妈包的饺子。”池越笑着补充一句,随后把外套脱下来,四处找寻,“厨房在哪?”
冯天真撇撇嘴,带着他从楼上到一楼。别墅只有一个厨房,平时都是大家共用的。
其实那些人基本都不会做饭,所以厨房利用率最高的就是冯天真。
“平底锅。”池越挽起袖子,将手洗干净。
把锅递给他,冯天真挑起眉,问他:“你要……做饭?”
“饺子凉掉了,油煎过的更好吃。”池越站在厨台前,往锅里倒入油,等到温度升高后,用筷子将饺子依次放进锅底。
平时在家,池越是什么都不会做的。现在竟然站在这间厨房里煎饺子?!
冯天真大为惊讶,偷偷掏出手机拍了张他的照片,算计着要不要发个微博什么的。
“你什么时候会这个的?”瞥见他有模有样的动作,冯天真完全不敢置信。
池越转头盯着她,薄唇微勾,“小看我啊?这几年,我学会很多事情。”
闻言,冯天真撇撇嘴,没在开口。当初她来美国上学,曾与池越有过三年的约定。如今三年早就期满,但她还没完成学业,需要延期一年。
池越找到理由,非说约定只能是三年为限。既然她要延期一年,那这一年当中,他随时都有权利见她!
黯然的叹了口气,冯天真觉得,她自己又上当了。
“好了。”池越关掉火,笑吟吟的端着盘子往楼上走。
饺子的香气弥漫整个厨房,冯天真肚子叽里咕噜的叫,忙的拿着碗筷跟他回到楼上。
小方桌前,池越与冯天真面对面的坐着。他俊脸染笑,语气温和:“慢点吃,小心烫。”
“唔!”
冯天真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满足的眯起眼睛。三鲜馅饺子,是她的最爱。尤其权正宜包给她吃,里面更是放足了材料。
“好吃。”冯天真点点头,夸赞道:“真好吃。”
她连着吃了三个,这才想起对面的人:“你也一起吃吧。”
眼见她夹过来饺子,池越下意识的档开,急忙开口:“我吃饱了。”
他紧绷着俊脸别开视线,不想再看。为了练习煎饺子,池越在家里足足锻炼一周,饺子煎了多少,他就吃了多少。
现在看到饺子,他彻底产生抗拒心理。
冯天真并没察觉他的异常,高兴的开吃。池越忽然想到什么,又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玻璃瓶递给她,“差点忘记这个。”
吃饺子,当然要搭配腊八醋,那才是美味。
“哇,还有这个啊!”冯天真笑出声,闻了闻那味道,“是我妈腌的吧。”
池越点了点头,眼见她把整盘饺子都吃光。
“哎呀,真好吃!”
吃饱后,冯天真往后靠进沙发里,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饱了?”池越问她,见她红扑扑的脸蛋,眼神不禁动了动,“走吧,我带你去外面转转。”
“现在?”冯天真皱眉,指了指书桌,“我还有资料要准备。”
“冯天真,怎么说我也算客人,今天这样的日子你要我留下陪你看书?”池越剑眉轻蹙,俊脸闪过一丝不悦。
今天这样的日子,闷在家里看书,确实不怎么样?冯天真拿起外套穿好,跟着他出门。
别墅外停着辆黑色轿车,冯天真坐上去,司机立刻礼貌的打招呼,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这位爷的排场,她一直都知道,懒得计较。
“去哪里?”池越问身边的人。
冯天真耸耸肩,笑道:“你安排吧。”
这次倒是挺识相,池越告诉司机地点,黑色轿车朝着市中心开去。
市中心聚集出来庆祝的人们,场面浩大。池越和冯天真挤在人群中,随着人流往前涌去,他们并不知道方向,只跟着大家的脚步运动。
今晚人很多,池越害怕走散,把冯天真搂在怀里,拥着她一起往前走。
走到中心广场,巨大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走过。
人们全部围拢在这,等待着十二点钟声敲响的礼花。
冯天真仰起头,眼睛盯着秒针,嘴角泛着笑容。
“冷不冷?”池越伸手将她的围巾裹好,覆在她的耳边问。
冯天真仰起头,目光恰好落在他的眼神深处,“不冷。”
碰——
广场中央一声巨响。
随着礼花绽放,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璀璨的烟花腾向天空的最高处,坠落下来的火树银花,映衬出半边天际亮如白昼。
池越拥住怀里的人,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微微撅着嘴,菱唇抿起的模样煞是好看。那一刻,他心脏的位置,剧烈跳动起来。
“天真,我们结婚吧!”
周围烟花声不断,冯天真挑眉看向他,大声叫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尖叫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池越颓然的摇摇头,心想这时候说什么都听不见。他张开双臂,将冯天真紧紧护在怀里。
半夜回到家,池越硬是说天黑路不好走,不要去酒店。路况确实不算好,考虑到安全问题,冯天真只能退步,道:“今晚就先住在这里,但是明天一早你就要搬去酒店。”
“好。”池越信誓旦旦的保证。
不过睡觉倒是个问题,这里只有一张床,沙发很小,躺不下成年男人。冯天真无奈的抱着后被子,自己窝在沙发里睡觉。
“冷不冷?”床上的男人轻问,声音隐约带着戏虐。
冯天真把被子裹紧,闭上眼睛不搭理他。
须臾,有脚步声靠近。冯天真刚睁眼,池越已经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往床边走。
“你干吗?”冯天真挣扎,脸色大变:“放我下来。”
将她抱到床上,池越按住她踢动的手脚,道:“放心,我不会动你。”
他掀开被子上床,语气坦然,“沙发太冷,你会感冒的。”
说话间,池越翻身躺下,动作没有半点逾越。冯天真眨了眨眼,只觉是她反应过度,有些不好意思的缩进被窝里。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晕染开一片银白色。
池越侧身躺着,目光落在冯天真的脸上。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努力压制急促的呼吸。
须臾,他忍过那阵冲动,沉声道:“天真,我绝对不会勉强你。”
表决心后,池越咻的转过身,背对着她。他薄唇抿紧,俊脸隐忍的神情辛苦。
冯天真掀开眼皮,见到他紧绷的背,并没有说话。不过,她红唇勾起的弧度,渐渐上扬。
第二天早上,池越打开门出去,立刻接受到各种目光的崇拜。尤其他一张俊美的脸庞,更是吸引女孩子目光的法宝。
冯天真跟在他身后,眼神瞬间阴沉。那些女人一个个都什么眼神,没见过帅哥吗?
“天真,他是你男朋友吗?”隔壁的玛雅问,典型的白人,却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池越拿着东西下楼洗漱,只听冯天真扬起嗓音,道:“对啊,他是我男朋友!”
男人笑着勾起唇,眼见那一双双失落的眼神在他身上徘徊。
吃过早餐,池越很主动的提着行李离开,说是去找住的地方。冯天真上午有课,也没送他,只说晚上联系。
下课后,冯天真一眼就看到外面等她的池越。男人二话没说,拉着她上车,直接把她从学校带走。
距离学校不远有片别墅区,一栋白色两层别墅,田园风格的装修。
冯天真站在光线良好的客厅中,神情微有惊讶:“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喜欢吗?”池越含笑问她。
地点很好,装修也不错。冯天真点点头,觉得还可以。
“我让人把你的东西全都搬过来了,在楼上的主卧。”池越拉着她的手,想要带她去二楼参观。
冯天真怔了怔,甩开他的手,道:“池越,谁让你这么做的?”
“急什么。”看到她变脸,池越伸手圈住她的腰,硬是把她拽到楼上。
推开主卧的门,池越抿起唇,道:“这是你的房间。”
冯天真沉着脸,不想多看。
眼见她这副模样,池越抬手揉揉她的头,语气沉寂,“你放心,过几天我就回去。”
听到他的话,冯天真再度讶然。
“冯爸冯妈担心你,”池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这栋别墅我已经交了房租,如果你不来住,那也浪费了。”
“池越,你……”
“嘘!”
池越打断她的话,笑道:“不要皱眉,容易长皱纹。”
冯天真眼角一沉,瞬间松开眉头。
虽然不愿意,可考虑到父母还有房租,冯天真还是搬到这栋别墅来住。好在,池越自动睡在客卧,并不怎么影响她。
清早起来,冯天真出门前,池越非要送她去上学。她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
上午有大课,冯天真夹着书本往教学楼走,对着身后的男人摆摆手,“我去上课了,你回去吧。”
“嗯。”池越轻笑,叮嘱道:“下课我来接你。”
冯天真转身往里走,迎面走出来几个同学,同她热络的打招呼。有个高大的美国男生,同她说了几句什么,便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碰——
冯天真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一阵尖叫声,随后拥抱她的男孩子瞬间倒地。
“操!”
池越出手奇快,一拳不解恨,紧接着又抬腿扫过去。
“池越,你疯了!”
冯天真丢开书本,急忙拉住他,却被他反手推到安全地方。
“不许过来——”
池越警告她,语气早就没了刚才的温柔。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池越和那个美国男孩便动手打起来。
闹到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进了警察局。两个小时后,律师将池越保释出来,并且把他们送回别墅安排好。
“池少,”律师语气恭敬,叮嘱道:“最近这段时间,请您务必好好表现,绝对不能再惹事,否则有可能被驱逐出境!”
妈的,不就打个架吗?至于这样嘛!
“知道了。”池越抿起唇,俊脸阴霾。律师见他脾气不好,识相的开溜。
送走律师,冯天真反身回来,沉着脸坐在池越身边,厉声道:“池越,你到底抽什么疯?”
“我怎么抽疯了?”池越俊脸紧绷,瞪着冯天真问:“冯天真,你敢在我面前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要是我没在这儿,你还想干吗?”
“胡说八道!”冯天真怒极,吼道:“那怎么叫搂搂抱抱?人家要回国了,跟我道别,我礼貌的拥抱一下,有什么问题吗?这是基本礼节你不懂吗?!”
原来是告别拥抱啊!
池越俊脸一抽,但嘴里依旧硬气,“不行!小爷的规矩里,没这条!”
“哼!”
冯天真气的脸色发白,“池越,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跟你拥抱过的女人少吗?跟你亲密接触过的女人更不少!”
转身回到楼上,冯天真碰一声摔上门。
“靠!”
池越皱眉,整个人瞬间泄气,“打人不打脸,说人不说短嘛!”他低头嘟囔半天,见楼上的人半天都没下来,终于忍不住上楼。
“天真。”池越站在房门外,语气低沉:“你别生气了好吗?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个混蛋是来告别的,我以为他想泡你。”
“泡你妹!”
冯天真愤然拉开门,骂道:“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个德行啊?”
池越撇撇嘴,这次竟然没回嘴,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的嘴角有些瘀青,冯天真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下楼,道:“你去沙发里坐着,我去煮鸡蛋给你揉揉吧。”
“好啊,多煮几个,我饿了。”池越眨了眨眼,乖乖坐进沙发里等着。
冯天真无语凝噎,与他这种人计较,生气的只能是自己。
幸好对方看在是误会的份上,并没有起诉池越,这件打架风波也算平息下来。
晚上吃过饭,冯天真盯着对面的男人,蹙眉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池越手指不停的滑动,正在玩游戏。他挑眉,薄唇微勾,“马上有人跟你视频。”
他的话音刚落下,冯天真的手机就响起来。
“妈!”
“天真啊!”冯妈妈看到宝贝女儿,笑眯眯的开始逼婚辩论,“邻居王阿姨家的女儿昨天又生了个儿子。李阿姨的女儿下个月也结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妈,我还没毕业呢!”冯天真蹙眉,眼见老妈又要滔滔不绝的烦人,求助的看向池越。可他只低着头玩游戏,压根不看她。
“毕业算什么啊?你可以先结婚,再上学啊!”
“妈,那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天真啊,你今年都29岁了,过年你就要30岁了,你知道爸爸和妈妈多着急,多担心吗?”
“哎哟,你们操心什么啊?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现在人家都说女人过了25那就是剩斗士,过了30那就是必剩客!宝贝啊,你不急,可是妈妈等不了啊……”
冯妈妈一边说,一边心情极度郁闷。明明她在女儿刚出生后就物色好准女婿,她下手绝对算是最早的,可到最后怎么起大早赶晚集呢?!
冯天真被妈妈说的喘不过气,她一脚朝着池越狠狠踢过去,吼道:“池越,你倒是说句话啊!”
吃痛的闷哼一声,池越慢悠悠从她手里接过手机,俊脸染笑,“冯妈妈您放心,我们可以先领证,等到天真毕业后再办婚礼。”
“这个方法好!”冯妈妈笑出声,大加赞赏,“还是越越聪明!”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明天就去注册结婚,越越啊,你一定要盯着天真,妈妈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喂,妈!妈妈?”
冯天真想要抢回手机,却被池越先一步挂断。
“妈妈撂了。”池越无辜的眨眨眼,俊脸的神情温柔。
冯天真眯了眯眼睛,阴沉沉的笑,“池越,这才是你的目的?”
“呵呵——”
池越薄唇微勾,神情不慌不乱,“这样多好啊,你妈妈安心,我妈妈也放心。”
抬手指了指他,冯天真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咬着唇回到卧室。
经过一夜深思熟虑,冯天真终于妥协。反正这件事情上,她基本没有发言权,家里早就把她结婚的东西都准备好,权妈妈那边也一心盼着这个儿媳妇。
清早起来,池越开车带着冯天真来到结婚注册的地方,人不是很多,他们坐在椅子里等着。
“开心吗?”池越问身边的人,却见冯天真抿着唇,眼眶发红。
“池越,你还会骗我吗?”冯天真秀眉紧蹙,哽咽道:“你会不会有外遇?”
闻言,池越眼底的神色黯然下去。他伸手将冯天真搂在怀里,沉声道:“天真,我发誓,我会对你忠诚,对我们的婚姻忠诚,对我们的爱情忠诚。”
他抬起冯天真的脸,一字一句道:“冯天真,如果我做不到,我的惩罚就是一辈子不幸福!”
冯天真仰起头,含泪的目光中,只能看到池越又黑又亮的眼睛。她咬着唇,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向他的心口。
毫无风险的爱情,都是童话中的美好故事。既然她想要,那就只能相信他!
结婚注册手续并不算复杂,很快的功夫,他们两人捧着结婚证出来。
先给各自家里打去电话报喜,听着父母们喜极而泣的声音,冯天真觉得,她的人生终于圆满了。
开车回到别墅,冯天真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下来。她盯着坐在沙发里不动的男人,不禁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去机场,要赶不上航班的?”
“什么航班?”池越小心翼翼将结婚证放好,微微有些失落。虽然这边的结婚证不是红色的喜气,但也是合法夫妻。
冯天真挑眉,问道:“你不是订了今天回家的机票吗?”
“哦,”池越勾起唇,眼底染着笑意,“我退了。”
“为什么?”
“陪读。”
“……”
冯天真杏目圆瞪,震怒道:“池越你这个大骗子!”
“老婆,我哪里骗你?”池越笑着上前,伸手将她纳入怀里,“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反正半年你就毕业了,有我跟你作伴多好。”
冯天真咬唇,心头怒意翻滚。她就不应该相信他的话!
“你干什么?”男人伸手将她拦腰抱起来,迈步往卧室走。
“老婆,今晚是我们新婚夜,绝对不能浪费!”
池越抱着爱妻走进卧室,心想今晚上小爷可是合理合法的睡老婆!他轻笑,如果他和她的宝宝能在这里出生,那也不错!
------题外话------
冷傲犀利女律师pk腹黑狡猾银行巨子,他和她的这场婚姻,究竟谁主沉浮?!
权初若:“人证物证俱全,这场婚姻的主导,完全在我手中!”
陆景亨:“谁是主导无所谓!重要的是,咱们晚上的位置,谁上谁下?”
亲妈:“敬请期待……”
……
明天开始更新权初若的番外,有兴趣的亲们不要错过哈,群么么~~
001 吻痕
机场大厅。
接机口外面护栏前,站的满满都是人。有人举着牌子,不住挥动手里的陌生人名。
前方走出来的女子,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职业套装。她长发整齐盘在脑后,带着一副黑色眼睛,脚下的步子有条不紊。
虽然她脚踩八寸高跟鞋,但迈出的步子掷地有声。
助理推着行李车,小跑跟在她的身后,“权姐,还是回家好,外面的气候太干了。”
权初若红唇轻抿,偏过头扫了她一眼,并没开口。
她的眼神凛冽,助理立刻闭紧嘴巴,推着行李车跟在她的身后。
助理大学毕业后就跟在权初若身边工作,这几年磨砺下来,对于她的脾气有所了解。这位老板虽然严苛点,但在她身边能够学到东西。
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助理听了听铃声,急忙把包打开,“权姐,您的电话。”
助理乘机偷瞥一眼,却失落皱眉。
权姐的所有电话都不保存姓名,永远都是一串串数字。助理非常诧异,这么多数字,她难道都能记得住吗?
这究竟是什么脑系?!
“喂!”权初若扫了眼号码,把电话接通。
“你怎么才开机?”
“飞机误点。”
电话那端的男人薄唇轻抿,道:“我妈四十分钟后到家。”
“四十分钟?”权初若捏着手机往外走,迈步频率比起刚才快一倍,“那我到不了。”
从机场开回市区,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助理眼见她加快脚步,忙的推车跑步跟上。
“帮你延长二十分钟。”电话那端,陆景亨握着手机,语气听不出喜怒。
走出机场大厅,司机将车开过来。权初若将她需要用的公文包放进车里,转身吩咐助理:“证人的供词今晚准备好,明天给我。”
“明天?”年轻漂亮的助理撅起嘴,“权姐,能不能多给我一天时间?”
这次出门寻找证人,足足一个月。先不说外面条件艰苦,每天奔波劳累也是疲于应付。
权初若挑起眉,看向她的目光漠然,不带半点感情,“你明天的房贷需要还吗?”
“啊?”助理一怔,颓然道:“要还。”
权初若拉开车门,让司机下来。她扫了眼耷拉着脑袋的助理,面无表情,“明天我要看到供词,不能出错。”
“知道了。”助理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答应。
权初若扣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去,咻的将车开出去。黑色轿车犹如离弦之箭,瞬间开出很远。
双手握着方向盘,权初若将脸上的眼睛摘下来,脚下的油门又一脚轰到底,再次提速。
平时出入都是司机开车,今天她亲自上阵,倒是少见。
高速公路上,那辆黑色商务轿车,却硬是开出专业赛车的速度。时不时的车身移动,让人有种玩漂移的错觉。
四十五分钟后,权初若将车停在楼下。她将车熄火,把黑色眼睛带上,拿着公文包从车里下来。抬起腕表看了看,她抿唇走进电梯。
时间计算准确,她做事习惯给自己留出余地,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打开房门,权初若将公文包放好,换上拖鞋进屋。这是一套两百平米错层,三室两厅两卫,纯欧式风格的装修。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地板光洁如新。权初若伸手将贴在门板上的便签纸条撕下,边走边看。在她回家的路上,陆景亨已经安排人过来“布置现场”。
厨房灶台上正在煮炖汤,开着小火。权初若回到主卧,推开房门后,秀气的眉头蹙了蹙。
卧室大床上,新换的床单被罩,码放整齐的两个枕头相亲相爱的靠在一起。床上还有男士衬衫、领带、内衣裤不规则的散落,顺着床沿延伸到地板。
权初若蹙眉,眼神闪过一抹厉色。安排的人,还真是细心周到,尽职尽责。
叮咚——
家里的门铃响,权初若走到门边,轻轻拉开大门。当她见到门外的人,原本绷起的嘴角瞬间上扬,“妈,您来了。”
大门外站着的贵妇人,不是别人,正在权初若的婆婆,陆景亨的老妈,闵素素。
“哎哟,初若你回来了啊。”闵素素提着最新款的lv女士提包,笑着走进门。
权初若将门关上,主动给婆婆把拖鞋拿出来,摆放好,“刚下飞机不久。”
“屋子很干净。”婆婆换好鞋,亲热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景亨说你今天才回家,妈妈特意过来看看你。”
“谢谢妈。”权初若笑不露齿,神态自若的跟着她往屋里走。
闵素素看到收拾整齐的房间,满意的点点头。她拉着儿媳妇的手,毫无避讳的推开主卧的门,妆容精致的脸上霎时一沉:“这……”
“妈,”权初若勾起唇,神色不见丝毫慌乱,“景亨平时都这样,他换衣服总是挑三拣四。”
听到她的话,闵素素颇为赞成的点点头,道:“这倒是,景亨这孩子从小就臭美!不过这也是遗传我,我们景亨的眼光一向很好!”
权初若嘴角保持优雅的笑容,俏脸看不出喜怒。
“什么味道?”闵素素蹙眉,往厨房看了眼,“你在煲汤?”
“是,”权初若伸手拍拍婆婆的肩膀,转身往厨房走过去,“您先坐,我去看看汤。”
“去吧。”闵素素轻笑,望向她的眼神温和。
卧室的确很乱,闵素素放下皮包,动手收拾儿子的衣服。这孩子平时眼光是高,穿衣服挑剔,做事挑剔,选女人更是挑剔。
陆景亨在家最小,大家都宠他。闵素素最疼他,但也没少被他气着。说来也奇怪,虽然小儿子处处跟她作对,但在娶老婆这件事情上,母子俩倒是一拍即合。
权家的长女,要学历有学历,要家世有家世。虽然那脾气差了点儿,但其他条件样样符合陆家儿媳妇的标准,她这个婆婆一眼就相中。
闵素素弯腰把地板上的衬衫拾起来,顺便观察这间卧室的布置。她是过来人,毕竟有经验,先从浴室开始检查。
毛巾两条,梳洗用品一套,浴室的衣篓里堆放着换洗衣服,角落里还挂着女士内衣。
嗯,还不错。
闵素素满意的退出来,转而打量卧室。大床上摆着双人枕头,她顺手将儿子的内衣裤捡起,却见床头柜的抽屉半开着。
“妈!”
权初若从厨房出来,没见到婆婆就来卧室找人。她看到婆婆手里拿着个东西,脸色显然没有方才的和煦。
“初若啊。”闵素素开口,对她招招手。
权初若走过去,瞥见她手里捏着的东西,瞬间蹙眉。
闵素素叹了口气,指了指手中的盒子,道:“难怪你跟景亨结婚都一年了还没动静,原来你们俩一直用这些东西?”
权初若盯着被婆婆捏在手里的避孕套,黑眸轻眯起来。
靠!
这种东西也敢往她抽屉里放?!
须臾,大门响动,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妈,我回来了。”
陆景亨扫了眼坐在沙发里的母亲,道:“怎么了?”
“哼——”
闵素素不悦的哼了声,把东西丢到儿子面前,“谁让你们避孕的?”
“你偷看我们*。”陆景亨伸手捏起一个避孕套,薄唇微勾。
“臭小子!”
闵素素抬手对他打过去,道:“还敢给我耍贫嘴,陆景亨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尽快给我生个孙子,我跟你没完!”
“急什么?”陆景亨上半身往后靠过去,修长的手指轻抬,将他捏起的那个套套,精准的投入到盒子里,“我哥不是刚给你生的孙子吗?”
啧啧!这牌子的套套,不是他喜欢的品味。
“怎么叫给我生的?”闵素素沉下脸,呵斥道:“你们这一个个没良心的,妈妈这么操心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你们好?”
“妈妈,是我说错话。”陆景亨搂住她的肩,打岔道:“您儿媳妇呢?”
“在厨房忙着呢。”闵素素对着厨房努努嘴,“初若这孩子很乖,我很喜欢。”
陆景亨扫了眼厨房里的背影,薄唇悄然滑过一丝笑意。从这个角度看,她的动作好像正在摘菜,完全一副贤妻的模样。
可他算计着,再多五分钟,她就撑不下去了!
陆景亨撇撇嘴,俊脸涌起笑来:“妈,我想吃您煮的饭。”
儿子有要求,闵素素立刻站起身,去厨房接替儿媳妇。
须臾,权初若从厨房走出来,长长的松了口气。她经过沙发,挑眉看向对面的男人,道:“时间把握的还不错。”
话落,她走进主卧的门,并把房门反锁。陆景亨盯着她消失的背影,神色从容的站起身,双手插兜走进厨房,陪母亲去聊天。
权初若换好衣服出来,晚饭已经端上桌。她主动把碗筷摆好,又换来婆婆的称赞。
“妈,您多吃点这个。”权初若指了指面前的菜,笑道:“美容养颜的。”
“老婆,我也想吃。”陆景亨把饭碗伸过去,对着权初若笑道。
男人那张俊脸摆出的表情温柔,权初若从他手里接过筷子夹菜,然后才放进他的碗里。
陆景亨低头吃干净,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味道不错。”
他伸筷子,动作温柔的给权初若把菜夹进碗里,道:“你也多吃点儿!”
望着面前食碟多出的菜,权初若抿起唇,神情沉下来。她最讨厌互相夹菜,那种口水的交流她无法忍受。
平时在家吃饭,她的饭菜都是单独分出来的。
对面婆婆射来的目光犀利,权初若抿唇温柔的笑,但那些菜她一口没吃。
用过晚饭不久,闵素素很识相的离开。儿媳妇刚回家,这小两口不是小别胜新婚吗?!
“妈,您慢走。”
权初若站在门边,礼貌相送。一晚上她都忍了,这会儿绝对不能出错。
婆婆的身影刚消失,权初若立刻收起嘴角的笑。
身边的人冷若冰霜般走远,陆景亨撇撇嘴,伸手将大门关上。
今天下飞机就回家,权初若半口气都没松。她把房门关上,伸手将脸上的眼睛摘下来,同时把盘起的长发松下来,转身走进浴室洗澡。
洗过热水澡,整个人全身都舒服。权初若站在镜子前,将长发吹干。她打开衣篓,瞥见那里装的男士内衣后,俏脸再度阴霾。
扣扣扣——
拉开卧室的门,陆景亨倚在门框边上,深邃的双眸染满笑意:“老婆,我枕头在你床上!我晚上认枕头,没有它睡不着。”
闻言,权初若抿唇走向床边,同时把浴室中的衣篓拎出来,一并都给他:“我建议你,换个助理!”
陆景亨怀里抱着枕头,薄唇微微勾起,“我觉得也应该换,连我用的套套牌子都不知道,这种人留着有什么用?!”
权初若冷笑一声,反手将门关上,转身上床。
结婚到现在已有一年,这中间她经常全国各地的跑,陆景亨也是空中飞人,他们能够住在这间房子里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她和他碰不到面。
当初相亲,权初若与陆景亨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双方应邀而来。
第二次,有细节需要详谈。
第三次,签订协议。
见面三次,他和她闪婚。
权初若觉得,这场婚姻效率很高。
陆景亨觉得,这场婚姻性价比很高。
婚前协议,双方财产属于各自支配,婚后生活互不干预。需要演戏,对方必须全力配合。
最后一条,也是这份协议的核心,两年后,双方无条件离婚。
用两年的束缚来换一辈子的轻松自在,权初若觉得,这场案子有的打!
清早,权初若准时起床。她将长发盘起,换上黑色职业装,那副黑色眼镜框罩住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
“早!”
陆景亨见她出来,微笑着打招呼。男人上半身穿着一件宝蓝色衬衫,鎏金的袖扣一字排开,阳光倾洒下来,晃的人眼迷离。
权初若提着公文包要出门,但被身边的男人拉进怀里。
迎面压下一股男性气息,权初若戒备的仰起头,语气沉下去:“放手。”
“嘘——”
陆景亨手指轻点,内敛的双眸一片笑意,“你知道我妈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
权初若瞪着他的眼睛,眼神彻底冷下来,“陆景亨,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我妈是演员,”陆景亨并没搭理她,径自开口:“对于你昨晚的表现,你有自信吗?”
“……”
权初若蹙眉,俏脸冷冽。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她茫然的眼神,陆景亨撇撇嘴,俊脸忽然朝她压下来。权初若只觉得脖颈一痛,等她反应过来,白嫩的颈间已经落下一枚清晰的暗红色吻痕。
“你?!”权初若下意识的抬腿,膝盖朝他下身顶撞过去。
陆景亨掌心轻转,轻松将她膝盖档开。
“脾气真不怎么样?”陆景亨嫌弃的皱眉,道:“我是在帮你。”
叮咚——
门铃响起,陆景亨转身把门打开,对着身后的人眨眨眼。
见到再次出现的闵素素,权初若已然蜷起的拳头,缓缓松开。
------题外话------
亲们,番外更新速度是两天一章,汐要休息,而且还要为新文存稿,所以亲们见谅哈!
下次更新时间是17号(周日)早上9点55,大家不要忘记哈~~
002 心动
清晨,阳光明媚。市中心西侧,有条僻静的小路。虽属繁华闹市,却有另一番风情。
白色独栋小洋楼,少说也有一百多万的历史,算不上文物,但也挺金贵。周围的建筑物,都是经过久远年代的,徜徉在整条大道,有种历史的沧桑感。
这条路算是全市最有名的道路之一,常有外地人慕名前来参观。
权初若喜欢这种带着历史感的建筑,当初能在这里租下小洋楼,实属不易。
洋楼的木质地板保持原貌,年头久远,踩踏上去,难免发出咯吱声。
助理宋雯抱着文件夹站在桌前,盯着权初若阴霾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她双腿站立笔直,有时候忍不住脚底发麻,地板时而发出响动。
“供词整理的还可以。”权初若目光内敛,将手里的资料浏览完毕后,才给出答案。
听到她这么说,宋雯终于松了口气,“权姐,另外的供词我下午整理好给您。”
“嗯。”权初若合上资料夹,轻轻应了声。
宋雯跟在她身边几年,别的本事没学会,眼光犀利倒是学的很透彻。她忍住笑,保持一副神态自若的表情,伸手点了点脖颈的位置:“您这里……”
权初若看到她的动作,嘴角霎时一沉。
“等下您还要出庭,这样好像不太好。”宋雯语气很委婉,说的也格外小心。其实这种事情轮不到她一个小助理多事,但权姐要出庭,如果带着暧昧的吻痕示人,多么影响她素来犀利的作风。
权初若红唇抿紧,轻轻握着手中的钢笔,道:“有什么办法吗?”
“嗯?”宋雯一开始没明白,后面反应过来后,立马跑到外面找东西,而后快速回来。
她把手里的遮瑕霜放在桌上,眼睛盯着权初若,解释道:“权姐,这是我昨晚新买的bb霜,还没用过呢,送给您了。”
权初若拿起来那个小瓶子看了看,目光平静。她抽出钱夹里的票子,反手递给宋雯:“谢谢。”
“不要钱。”宋雯急忙摆手,道:“这是我送您的。”
挑眉看向她笑吟吟的脸,权初若皱眉,语气沉下来,“我可不想看到你后面半个月天天吃盒饭。”
闻言,宋雯眼神暗了暗,伸手把钱接过去,心头渐暖。
也许外人看来,权初若又冷又傲,可与她相处久了就知道,她这人很关心下属,赏罚分明。
宋雯新买的房子需要还贷,权初若不仅给她涨工资,平时能想到的小细节也都很照顾。几百块钱的bb霜不算贵,但确时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权姐,我去工作了。”宋雯简单的跟她说了说使用方法,便出去工作。
办公室的门关上,权初若再度拿起那个小瓶子,目光逐渐深邃。她详细看过瓶身后面的说明,沉着脸走进浴室。
站在镜前,权初若微微仰起头,右侧脖颈中露出的吻痕颜色鲜艳。一眼看过去,就能清晰的入目,那丝丝缕缕的红痕,暧昧的留在她颈间。
早上闵素素杀个回马枪,幸好昨晚布置的现场还没整理,没被婆婆看出什么。而她颈间这抹吻痕,显然让婆婆很满意,兴高采烈的离去。
出门前,闵素素拉着她的手,一个劲的笑:“初若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妈妈和我都等着抱孙子呢!”
伸手拧开遮瑕霜的盖子,权初若挤出一些,用指腹涂擦在颈间。粉底有效的覆盖住那抹红色吻痕,虽不是彻底消除,但总算用肉眼很难识别出来。
ok!
权初若走出浴室,回到桌前,继续埋首手里的动作。这些小插曲,并不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今早的事情,权初若开庭后格外咄咄逼人。这件案子,不过开了两次庭,竟然就结案下来。
权初若完胜,丝毫也没给对方律师任何机会!
走出法庭,权初若紧蹙的眉头松开。庭审后已经是下班时间,她没回律师楼,而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家。
走进家门,昨天的布置现场依旧。权初若换下鞋想要收拾,却在想到什么后,又没有动。
关上卧室的门,权初若走进浴室洗澡。她换好衣服出来,走到厨房找晚饭。
幸好冰箱昨天被填满,各种食物丰富。权初若找出一个西红柿,一个鸡蛋,还有一袋方便面。西红柿面条是她的拿手菜。
一碗面味道不错,权初若吃饱后,将碗筷清洗干净。
明天又有新的案子需要准备,权初若戴上眼镜坐在笔记本前,正在浏览资料。大门有响动,她眼神闪了闪,知道是谁回来。
不过陆景亨这个时间回家,还真是少见?!
“吃饭了吗?”陆景亨倚在门边,含笑问她。
权初若点点头,算是回答。身边有人她无法专注,蹙眉道:“有事?”
男人手里拎着一个望远镜,对她招招手,“你过来看看。”
须臾,权初若狐疑的走过去,被他置于身前。陆景亨把窗帘撩开一道缝隙,将望远镜对准楼下一部黑色轿车,指给她看:“看到没有,车牌号后三位都是一致的那辆车。”
“看到了。”权初若捧着望远镜,问道:“那是谁的车?”
“我家的车。”陆景亨耸耸肩,如实道:“估计是我妈派来监视咱们的。”
“监视?”
权初若丢开望远镜,反问:“为什么监视?”
“因为孩子。”陆景亨回答的有模有样,嘴角的笑容轻佻,“我哥刚生完,现在我妈就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身上了。”
“你妈没权利这么做,”权初若转过身,走回书桌前坐好,俏脸的神色漠然,“非法监视私人活动属于侵权行为。”
陆景亨挑挑眉,看向她的目光透着淡淡的笑意。他单手撑在桌面,微微弯下腰,俊脸朝她靠近过去,“要不然,咱们生个孩子。”
意料中的发飙恼怒并没发生,权初若仰起头,眼神凛冽的盯着面前的男人,道:“当初签订的协议里没有这一条。”
“那我追加条款。”陆景亨俊脸压低,薄唇轻勾。
权初若伸手推了推脸上的黑色镜框,俏脸的神情看不出任何起伏,“追加条款,需要双方同意,达成共识。”
顿了下,她红唇轻抿,语气冷冷的,“陆景亨,我觉得这个玩笑不好笑!”
权初若抬起腕表,指着表针道:“你已经耽误我十三分钟二十八秒。”
“你这个人真无趣!”
陆景亨摇摇头,眼角的厉色一闪而过,“跟你谈话,毫无快感!”
快感?!
权初若皱眉,觉得他用词很不准确。
“我妈肯定会闹一阵子,这段时间,你和我最好都谨慎一些。”陆景亨抬手松开衬衫的衣领,起身往外走,“从明天开始,我会按时回家,希望你也是。”
吧嗒——
卧室的房门关上,权初若盯着他消失的身影,俏脸沉下来。
清早起来,权初若提着公文包下楼。昨晚停车的那个位置,此时已经空空的。不过那上面屹立一个禁止停车的牌子,并不让其他车辆停靠,显然这事情还没完。
上午要开庭,权初若精神饱满的投入。几乎她接手的案子,十之*都是胜诉,在这一行,权初若绝对算得上是后起之秀。
庭审结束后,权初若看了看时间,吩咐司机把车开回家。坐在车后座,她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头,身上的戒备一点点放松下来。
既然婆婆敢明目张胆的监视,必然是与她家里串通好的。权初若抿起唇,神情不悦,她要尽快解决这种禁锢!
司机将车开到禁路,黑色轿车开到门卫时,有穿着军装的警卫过来检查。
见到权初若坐在后座,警卫马上立正行礼,这才放行黑色轿车进去。
权正岩早年从政,而权家老爷子一生戎马生涯,这大院里的人们都知道权家老爷子的丰功伟绩。
司机将车停在大门口,权初若没让他进去。这段路,她小时候天天玩闹,如今长大了确是很少经过。
推开车门下来,权初若提着皮包往里走。小路两侧都种植着梧桐树,枝叶茂盛,这些树龄远比她要大,还记得儿时他们这些孩子们,最爱的就是爬树。
总是比谁爬的高,谁爬的快。
虽然她是女孩子,但她并不比那些男孩子差。还记得五岁那年,权初若带着只有三岁的弟弟,跟别的男孩一起比赛爬树。
人家男孩子都比她年纪大,但权初若硬是不服气。她把弟弟放在树下,一个人英勇无畏的爬上几十米高的树干。
那次差点就能赢,可弟弟忽然哭闹,她分心就从树上掉下来。原本以为肯定要摔胳膊断腿的,可树下有人稳准的接住她。
她落进那个温暖的怀抱,灿然一笑。
站在这棵树下,权初若仰头望上去,树枝交缠,枝叶茂盛。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洒落,她盯着那点点金黄,眼前逐渐拼凑出一张俊脸。
他深邃的黑眸,总是让她悸动。
人们都说她性情清冷,那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
因为她记得,每次见到他,她嘴角的笑容总是明媚。
“首长!”
身后蓦然响起一阵军礼声,权初若转过头,迎面军用吉普车里走来的男人,身形高大,面容冷峻。
他一身戎装飒爽,那双深邃的黑眸,亦如往昔。
权初若抿起唇,只觉心口的某处,再度不受控制的悸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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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一更,下一章更新时间19号~~
003 撞见
“首长!”
军礼声齐刷刷而至,迎面走来的男人,一身戎装飒爽。他薄唇微挑,那双深邃的黑眸沉寂,看不出什么起伏。
“小丫头,不认识我了?”廖凡驻足,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权初若双手轻轻攥起,敛眉盯着脚尖,“我不是小丫头,我今年满三十了。”
男人轻笑出声,眼神温柔,“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小丫头。”
“你很老吗?”权初若仰起头,望向他微蹙的眉头。
“不老吗?”
权初若摇摇头,眼底有细碎的光影闪过,“不老。”
不就比她大十三岁吗?哪里老?!
廖凡薄唇轻勾,道:“我当作这是你的夸奖。”
权初若红唇挽起,嘴角的弧度上扬。从小到大,她就喜欢跟这个男人斗嘴。
无论胜负,权初若喜欢的是那种感觉。
“你怎么突然回来?”
“很突然吗?”廖凡挑眉,笑道:“这几天刚好有假期,所以就回来了。”
他这个假期可不好等。权初若记得,距离他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七十三天。
“彤彤让你回来的吧?”权初若一语道破,“她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不错,你应该回来帮她庆祝。”
“爸爸——”
前方出现一道身影,闪电般窜过来。廖凡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飞扑过来的女儿。
廖彤双手攀住爸爸的脖子,整个人好像只无尾熊挂在他的身上,“我睁开眼睛就等你,你怎么才回来啊?”
“对不起,爸爸早上临时有事要处理。”
廖彤撅起嘴巴,低声嘟囔,“你的工作总是比我重要!”
男人眼角一沉,却见女儿转过头去,“权权阿姨。”
廖彤从爸爸怀里下来,跑到权初若身边,亲热拉着她的手,道:“爸爸不回家,你也不回家,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权初若伸手挂了挂她的鼻子,“我去外地出差了。”
“这样啊,”廖彤咂咂嘴,道:“那我就原谅你吧。”
听到她的话,权初若红唇微动,嘴角染着几许笑意,“你的班主任给我打过电话,说你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不错,想要什么礼物?”
“嗯……”廖彤蹙眉,眼睛弯弯的笑,“我还没想到。”
看到女儿的言行,廖凡无奈蹙眉,问她:“彤彤,你也太不客气了。”
“我跟权权阿姨不需要客气。”廖彤转头看向爸爸,得意道:“爸爸你不懂。”
廖凡剑眉轻佻,却见权初若脸上也带着同样的笑,他只能无声的叹气。女儿和她,永远都是一个战壕里的。
“权权阿姨,你要去我们家吃饭吗?”
权初若低下头,掌心落在廖彤的头顶,“今天不行,阿姨有事。”
“哦。”廖彤乖巧的应了声,拉着身边的男人转身。
“等等!”
权初若目光落在男人的侧身,眼神关切,“你的伤彻底好了吗?”
廖凡冷硬的侧脸线条分明,他伸手拍了拍右边肋骨,回答道:“完全好了。”
闻言,权初若点点头,目光他们父女离开。
权初若总是想不明白,如他这样的男人,还需要那么拼命吗?这二十几年,他大伤小伤就没断过,最近一次受伤是在她结婚前。因为特种兵集训时有个新学员涉险,廖凡为救人右侧肋骨断掉两根。
拼命!
权初若叹了口气,眼神发暗。在战场上的廖凡,她曾经亲眼见过,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只能是英勇无畏!
客厅的落地窗前,权晏拓侧身倚在窗边,嘴角勾起的笑容刺眼,“哎哟姐,你笑的真荡漾?!”
权初若扫了眼客厅,脸色平静:“妈呢?”
“陪奶奶去看戏。”权晏拓转身跃进沙发里,双腿搭在茶几上,“听说妈逼你生孩子。”
放下手里的公文包,权初若在他身边坐下,端起茶碗喝了口水,道:“权晏拓,你自己的麻烦都没收拾好,少管我的事。”
“爷有什么麻烦?”权晏拓不服气的盯着她问。
“楚乔去罗马前,可是去我那里签过离婚协议的。”权初若不紧不慢的开口,眼见他眼底的神色变的凛冽。
“她想得美!”
权初若抿起唇,语气犀利,“我喜欢她的性格,决定就不后悔!而且甩掉你,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靠!”
权晏拓瞬间变脸,怒声道:“有你这样的姐吗?”
权初若低头喝茶,懒得搭理他。
权爷一个人叽叽歪歪半天,最后没辙往她身边蹭过来,“姐,其实我觉得吧,你特有当后妈的潜质,看你对廖彤多好,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
“你想尽快离婚?”权初若盯着他,目光渐渐沉寂下来。
眼见姐姐变脸,权晏拓立时闭嘴,道:“姐你温柔点行吗?我是你亲弟弟,也没见你笑过几次,可你每次看到廖凡都笑的好像朵花似的。”
“我……有吗?”权初若抬手摸摸脸,觉得脸颊发酸。
“当然有!”权晏拓很肯定的点头,还重演她刚才的表情。
权初若扫了眼,倒是觉得他学的有几分像。
“姐!”
身边的男人忽然正经起来,环住她的肩膀,道:“你都跟姐夫结婚了,咱不能朝三暮四知道吗?”
他薄唇抿起,黑曜石般的眼眸轻眯起来,“廖凡哥跟你,没可能。”
权初若敛眉,脸上的神情看不出起伏。
姐姐的执着,权晏拓心如明镜。可惜她是女人,即便强势,但有很多事情,她并不能明白男人的考量。
“我上楼等妈。”权初若扒拉开他的手,很不给面子的起身。
“姐!”
权晏拓喊她,却见她径自离开。他叹气,深邃的眼神透着几分担忧。每次只要提到廖凡,无论是谁,权初若都不给机会深谈。
权晏拓明白,廖凡在她心里就是死穴,谁碰谁死!
隔天清早,权初若正在研究卷宗,桌上的电话响起,“权姐,有位廖……首长找您。”
一楼前台的小姑娘,扫了眼男人军装上的两杠四星,双眼蹭蹭发光。
权初若握着电话微笑,语气并没有什么波动,“我知道了。”
须臾,她从楼上走下来,远远就看到站在阳光下的男人。
“影响你工作吗?”
廖凡转过身,冷峻的嘴角带着笑。他常年在部队,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种。可每次见到权初若,他总是尽量微笑,担心吓着她。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落在男人的肩头。那点点光影眩目,权初若眯起眼睛,面前的这张容颜比起从前,更加深邃分明。
“不影响。”权初若站在他的对面,平行的目光只能落在他的肩膀。
廖凡低头,看着她脸上的那副黑色镜框,眼底隐隐透着笑意,“彤彤说,今天想跟我们一起吃饭。”
“午饭还是晚饭?”权初若抬起腕表,开始算计时间。
廖凡知道她工作忙,道:“晚上吧,彤彤中午还有课,我也有些事情要去办。”
“好。”权初若一口答应。
男人手掌轻抬,想要落在她头顶的动作变为轻拍她的肩头,“工作不要太辛苦。”
权初若看到他的变化,眼角闪过一抹异色。她盯着他的眼睛,失笑道:“工作狂没资格教训别人!”
“呵呵……”
廖凡轻笑出声,眼神温柔,“我说不过你。”
他把手里的一个黑色袋子,放进权初若的手中,道:“这款镜片是国外进口的,对视力没有任何伤害。”
权初若怔了怔,俏脸掠过一丝红晕。她把东西接过去,低下头把盒子打开,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
这些年她打官司上法庭,性情早已收敛起当年的骄纵。不过廖凡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偷偷跟在自己身后,缠着他学打枪时,哭的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
他总是觉得,她哭起来,一双眼睛宛如清泉,潺潺流动。
路边那辆军用吉普开走,权初若盯着车身远去才回到律师楼。
下班后,权初若先去把预订的礼物取了,然后才开车去蓝调。她到的时候,廖凡已经接了女儿过来,正在窗边的位置等她。
“在这里!”
兴高采烈的小姑娘踮起脚,朝着权初若拼命招手。
权初若快步走过来,小姑娘眼尖见到她抱着的礼盒,伸出两只小手,道:“是送给我的吗?”
“彤彤,没有礼貌!”
廖凡蹙眉,开口教训女儿。
“哼!”廖彤压根不搭理她老爹,将权初若递过来的礼物拆开。
“哇!”
廖彤惊喜的尖叫,“最新款ipad,国内还没上市呢!”
“每天只能玩半个小时。”权初若扣住她的手,神情严肃,“如果你违规,我就会没收。”
“知道了。”廖彤耷拉着脑袋,一点儿也不敢反驳她的话。
廖凡看着她们之间的互动,内敛的双眸动了动。
“点菜吧。”
廖凡把菜单递给权初若,她反手推到廖彤面前,道:“今天请她吃饭,彤彤你来点!”
还是权权阿姨合她心意,廖彤翻看着菜单,有模有样的点菜。
许久都没见到女儿,每次回来,廖凡都觉得她又长大好多,懂事好多。
点好菜,服务员转身离开。
廖彤读小学四年级,性格外向,在班里是尖子生,老师重点培养的对象。有她在,绝对不会冷场。
权初若认真听着她的笑话,眼神温柔。这孩子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常年不在家,跟着奶奶爷爷长大。
孩子能得到的关爱太少,权初若希望她能够健康成长。
“陆叔叔!”
倏地,廖彤惊喜的大叫,眼睛盯着正前方。
权初若偏过头,果然见到陆景亨俊脸含笑,迈步朝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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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时间21号,两日一更~~
004 陪她玩到底
蓝调餐厅整面玻璃窗通透,海浪一*袭向岸边,波光粼粼。
权初若盯着走来的男人,嘴角的笑容缓缓沉寂下去。
“你好!”
廖凡主动打招呼,与走来的陆景亨握手。
当初在婚礼上,陆景亨曾经见过他,虽然只一面,但如廖凡这样的男人,绝对让人过目不忘。
陆景亨笑着打过招呼,客气的问候几句。随后他将目光落在廖彤身上,“彤彤,你好。”
“叔叔好。”廖彤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笑道。虽然她经常出入权家,但陆景亨并不能经常见到,算起来她只见过一次。
权初若蹙眉,心想这小丫头记性还真好。不过是上次陆景亨回去吃饭,正巧碰见廖彤,没想到她竟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你们点菜了吗?”陆景亨拉开椅子,在权初若身边坐下。
“点了。”廖彤很有礼貌的回答,“叔叔喜欢吃什么,都可以点哦,今天是我爸爸请客。”
陆景亨挑起眉,薄唇含笑。
“你没吃饭吗?”权初若看向身边的男人,语气平静。刚才见到陆景亨跟几个男人一起出来,应该是用过晚饭的。
“没吃。”陆景亨眼睛看着菜单,回答的有模有样,“我本来想回家吃的,没想到你在这儿。那正好,反正你在哪里,我就在哪吃。”
廖凡端起手边的水杯,轻抿了口水,目光深邃。
权初若蹙眉,因为他的话,一时间接不出下文。
什么叫她在哪里,他就在哪吃?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
“这里的牛排最好。”陆景亨合上菜单,看向廖彤问,“要不要试试?”
闻言,廖彤咂咂嘴,点头道:“要。”
她仰起头,看向廖凡,“爸爸,我点的那份餐,你能不能帮我吃掉?”
“可以。”廖凡难得带女儿出来吃饭,不想让她扫兴。
“谢谢爸爸。”廖彤感激的往爸爸怀里磨蹭过去,又拿起ipad继续游戏,等着餐点送上来。
餐厅背景音乐低沉,权初若敛下眉,耳边的交谈声不绝于耳,她真是觉得奇怪,一个整天手握枪杆的男人,同一个天天算计投资利息的男人,是怎么聊到一起的?
而且这两个男人,竟能滔滔不绝,对待彼此的领域各抒己见!
这是什么情况?!
好在餐点很快上桌,缓解这种诡异的和谐。
“哇,牛排好吃。”廖彤眯着眼睛笑。
陆景亨轻笑出声,抬手摸摸她的头,道:“听说你期中考试成绩不错。”
“你也知道啦。”廖彤得意的仰着小下巴,眼睛落在权初若身上。
手里的刀叉顿了顿,权初若狐疑的偏过头,但陆景亨正在低头切牛排,动作优雅。
廖凡吃饭从不交谈,但他眼底的那抹温柔,此时此刻却让权初若心情压抑。
“权权阿姨,你尝尝牛排。”廖彤主动切下一块牛排,想要放进权初若的盘里,可被廖凡伸手按住。
权初若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她目光落在廖凡脸上,唇角淡笑。
“三文鱼太单调了,牛排真的不错。”
权初若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男人已经将切好的牛排送到她嘴边,道:“张嘴。”
她眼睛盯着叉子,又瞪着送到嘴边的牛排,瞬间沉下脸。
“乖,听话。”陆景亨双眸轻眯,薄唇勾起笑。他俊脸靠近过去,在她耳边低喃:“就吃一口,你要在彤彤面前挑食吗?”
“……”
权初若心头的怒火渐起,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的男人,忽然沉了沉,竟然慢慢张开嘴,把牛排吃掉。
“味道怎么样?”眼见她张嘴,陆景亨微有惊讶,嘴角的笑意更加深刻几分。
权初若端起果汁,很快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她不能深想,要不然肯定会吐出来。
“爸爸,你给我切,”廖彤揉着手腕,皱眉道:“用刀叉好累。”
廖凡眼神宠溺的摇摇头,端起女儿的盘子放在面前,将牛排切成小块后,才放回到她的面前。女儿算不上娇生惯养,但一年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他每次回来都会尽量满足她的愿望。
权初若端着果汁,见到廖凡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五指忍不住收紧起来。
用过晚饭,一行人走出蓝调。夜色不错,满天的繁星闪亮。
廖彤吵着要去山顶看星星,说是今晚会有流星。廖凡牵着女儿的手,将她抱上军用吉普,对身后的人道别:“我们先走,改天有机会在聚。”
“一定。”陆景亨内敛的双眸微闪,冲着正在招手的廖彤笑了笑。
权初若站在原地,眼见那辆车驶离。她手里提着皮包,语气沉下来,“陆景亨,你演戏也演的太过了吧!”
“过吗?”
陆景亨手里捏着车钥匙,笑道:“我有义务演好每一场戏。”
权初若脸色微变,黑眸深沉几分。
“这家的牛排,是不是很好吃?”陆景亨薄唇轻勾,神情看不出喜怒。权初若听到他的话,眉头立刻皱的更紧。
男人手指轻佻,晃了晃指间的车钥匙,问她:“你开车了吗?”
权初若别开视线,丝毫也不想搭理他。现在看到他的脸,她就会想起那口牛排,全身都不舒服。
她的表情厌恶,陆景亨耸耸肩,径自转身离开,并没有继续纠缠。
望着他漠然走远的背影,权初若只觉得,此时的这个男人,与刚刚那个人,完全判若两人。
陆景亨演戏的功夫,还真是遗传!
开车回到家,权初若果然没回来。因为要吃这顿晚饭,她肯定又去加班。
推开卧室的门,她的东西摆放整齐,房间纤尘不染。陆景亨倚在门边,并没有踏入她的地方,其实她应该算是有洁癖,每样东西从什么地方拿的,非要还放回原处。
有必要这样吗?累不累啊!
陆景亨回到隔壁卧室,随手扯下领带丢在床脚。他站在浴室的镜前,内敛的双眸轻轻眯起。
廖凡,现役军官,今年四十三岁,妻子早逝,留下一个女儿。
男人解开衬衫扣子,冷峻的侧脸滑过一丝淡笑。这样的条件,究竟哪里好,他怎么半点儿也没看出来?!
陆景亨伸手打开花洒,仰起头站在下方。他麦色的肤色性感,精壮的胸膛勾起的线条紧绷,温热的水流顺着他锋锐的下颚淌下,交织的水流密集。
须臾,陆景亨关掉开关,拿过边上的浴巾围在腰间。隔着浴室的水雾,他那双黑眸幽暗如潭,分外明亮。
权初若,这场游戏,我还就陪你玩到底了!
窗外华灯初上,律师楼外的景观灯错落有致。下午开庭有些不顺,这一年多还是头一次让权初若觉得棘手。
她手里捏着笔,迟迟没有落下,似乎正在琢磨什么事情。证据不够充分,难怪被对方律师节节逼问。
权初若烦躁的走到窗口,一眼见到楼下的那辆军用吉普。他什么时候来的?
桌上的手机恰好响起,权初若看到号码,笑着接通,“有事?”
“这么晚还在加班?”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低沉,权初若捧着手机,蹙起的眉头舒展,“嗯,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你在哪?”
“我要回部队。”廖凡坐在车后座,挑眉盯着楼上亮灯的那个办公室。
权初若眼角一沉,将纱帘轻轻合上,道:“现在吗?”
“对!”廖凡应声,“忽然有任务,所以必须回去。”
又是必须?
权初若抿唇,眼睛直勾勾盯着楼下的那辆车,“你在跟我道别吗?”
“算是吧。”男人似乎笑了笑,声音听不出起伏。
握着手机的五指收紧,权初若目光沉下去,“为什么不当面跟我道别?”
“时间来不及了。”廖凡收回目光,抬手拍了拍前方的座椅。司机得到指令,立刻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来不及?
权初若眼神黯然,眼见那辆军用吉普开走。她转过身,冷声道:“我知道了,会照顾好彤彤。”
电话那端的男人似乎愣了愣,然后才开口,“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帮我照顾彤彤,谢谢。”
权初若眉头越蹙越紧,情绪阴霾,“除了谢谢,你还会说什么?”
“……”
廖凡被她呛声,声音低沉,“保重身体。”
愤然的掐断电话,权初若俏脸一片寒意。每次他离开都是这两句话,不是谢谢就是保重!可她想听的不是这些,廖凡,你怎么就这么气人!
说一句,等我回来,能死吗?!
再度走回窗边,权初若挑眉望下去,路边早已没了那辆车。她摘掉脸上的黑色镜框,明亮的双眸逐渐失去神采。
廖凡,我会等你回来。
开车回到家,权初若提着皮包进门,换好拖鞋往卧室走。她目不斜视,并没发觉周围异常。
“你怎么在我房间?”
推开卧室的门,床上大刺刺坐着的男人,让她讨厌。
陆景亨轻笑,朝着外面指了指,“我的卧室在装修。”
权初若心情不怎么好,懒的同他斗嘴,“那就睡客厅。”
“客厅也在装修。”
转头往身后扫了眼,权初若怒声道:“陆景亨,这套房子我也有使用权,你装修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装修的是客厅和我的卧室,是我经常出入的地方。”男人上半身靠在床头,薄唇勾起的弧度迷人,“你的地方,我没动。”
权初若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老婆!”
陆景亨盯着她的背影,笑道:“我妈安排的车还在楼下,你这个时间出去,估计明天来兴师问罪的,不只是我妈一个人!”
权初若回身瞪着他,黑眸轻轻眯起。
“你觉得呢?”陆景亨无视她凛冽的眼神,那张俊脸噙着的笑容,真想让人一巴掌煽过去。
------题外话------
关于番外的更新,汐在这里说一下。虽然是番外,但对于我来说,都会当作全新并且独立的新文来写,所以需要重新构思情节。番外接着正文写,没时间存稿,更新时间只能是两天一更!
亲们一路支持汐走到今天,我能做的,能回报给大家的,只有用心写文!哪怕只是番外,我也是用心在写,希望亲们能够理解!
005 强吻
隔壁的房间正在装修,客厅里面的沙发也被搬走,只有主卧这一张床。今天晚上,他和她注定是要共处一室。
权初若蜷起的五指缓缓松开,带着黑框的眼睛射向他,“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话问的?怎么就不能相信他?!
陆景亨背靠着床头,伸手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道:“当初这张床是我特别定做的,尺寸足够大,我们各睡各的,不会互相影响。”
这张床倒是真大,睡两个人绝对不成问题。但是权初若不习惯与人同床,她敛下眉,衡量着如果现在离开将在未来一周带来的麻烦,只好妥协。
睡就睡吧,总比耳根不清净好的多!
打开卧室的门,权初若放下皮包,径自走到衣柜前把需要换洗的衣物找出来,转身走进浴室。这过程中,她一眼都没打量陆景亨。
可陆景亨那双内敛的眼眸,紧紧落在她的脸上。她秀气的眉头皱起,往日那副清冷的神情更加漠然,即使他不问,也能看到权初若心里那一百个不愿意!
不愿意是吧?
浴室响起锁门声,陆景亨微微一笑,随手把电视打开,将音量调到合适。他反手端起床头柜上的酒杯,手腕摇晃间红酒的暗芒浮动。
她越是不愿意,他还就越要睡她!怎么说,他们也背着夫妻的名分,难道还能白白浪费不成?权初若,我还就不信,睡不到你?!
洗过澡,权初若站在镜前,将长发吹干。她想起外面的男人,又把黑色眼镜戴好,然后才打开浴室的门出来。
卧室里的灯光变暗,只有床头灯亮着。这种光线,让她全身不舒服,忍不住伸手打开屋顶的水晶灯。
“嘶——”
陆景亨正在看美剧,面对突然的强烈光线不满,“都要睡觉了,你开这么亮干什么?”
男人大刺刺躺在被子里,神态自若。他挑眉投来的目光犀利,权初若盯着盖在他身上的丝被,语气泛冷,“那是我的被子。”
低头扫了眼身上的丝被,陆景亨似乎恍然大悟,薄唇微勾:“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用。”
男人眼底的戏虐明显,权初若不想与他斗嘴,重新拿出一套新的被褥抱在怀里,走到床的另外一侧躺下。
卧室的光线再度黯淡下来,权初若盯着他看的美剧,再次感叹。他一个开银行的,却要看悬疑剧,这完全不搭调。
“这部剧挺好看的,可惜每周一更新,才出到第三季。”陆景亨手里握着遥控器,偏过头对她解释,语气温柔。
权初若每天都在接触案情,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她都经历过。她现在对悬疑半点兴趣也没有,看到都头疼。
“你要睡觉吗?”眼见她缩进被子里,陆景亨体贴的将音量调小,笑道:“晚安。”
虽然他们的距离算不上远,但也并不靠近。权初若仰起头,黑眸恰好落在他的侧脸。男人深邃的双眸全神贯注盯着电视屏幕,目光并没有偏移。
“晚安。”权初若转过身,背对他躺好。纵然不习惯,但他循规蹈矩,她也没必要剑拔弩张。
这场婚姻对她来说,只意味着好聚好散。
身后的男人呼吸细微,空气中飘散的男性气息带给她一种压迫感。权初若拉着被子往边上躲了躲,尽量处在她认为安全的地带。
电视里的音量很小,但那声响却有效缓解她的紧张。深吸一口气,权初若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她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床头,强撑的精神终于耗尽,逐渐进入梦想。
床上多出一个人,总是有些不一样。陆景亨瞥着她僵直的背影,紧抿的薄唇动了动。她的不安与急促都写在脸上,很容易看穿。
白天的权初若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晚上回到家,她也看不出半点笑容。陆景亨特别好奇,整天紧绷着神经,她都不觉得累吗?
每周一集确实很磨人,陆景亨看了看其他电视剧,没找到什么喜欢的,就把电视关掉。
关上电视,周围顿时冷清下来。陆景亨睡觉需要彻底的黑暗,他剑眉紧蹙,撑起身体要把权初若那边的床头灯关上。
那光线照在他的脸上,根本不能入睡。
男人侧身靠过来,单手撑在她的身边。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很容易触到开关,却在触及的那刻,停住动作。
陆景亨低着头,深邃的双眸落向熟睡的人。她紧闭双眼,去掉那副黑色眼镜,整张脸的五官轮廓霎时清晰起来。
他手指轻转,拿起她那副眼镜看了看,很快放回原位。明明视力正常,偏要戴上这么一副眼镜,她这自欺欺人的做法,还真是……幼稚!
男人俊脸压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开她散下的长发。权初若平时不喜欢涂抹有特殊味道的东西,香水她基本不用,最多用一些护肤产品。
陆景亨盯着她干净的脸,目光搜寻良久也没找到什么瑕疵。她的皮肤白皙,血管处透着淡青色,如果只看外表,谁也不会想到,她今年有三十岁。
男人轻笑出声,眼底涌起几分笑意。权初若在他见过的女人里,算不上最漂亮,顶多算是中上,但她一副清清冷冷的姿态,哪个男人能喜欢?
但是陆景亨不得不承认,当初相亲见到她,就是因为她这个调调,他才会对她有印象。因为他觉得,娶个这样的女人回家,能够免去很多麻烦与纠缠!
果不其然,结婚一年多,她恪尽职守,严格按照当初的协议内容,没有提出过任何非分要求!
可她是不是也太过冷情了,难道当他陆景亨不存在吗?!
啪——
男人关掉床头灯,侧身躺回被子里,内敛的眼眸一片深壑。
第二天早起,权初若睁开眼睛,习惯性摊开手脚伸懒腰。她动作刚舒展开,蓦然想起什么,急忙收回手脚。
身边的位置并没有人,只有男人睡过的被褥凌乱。权初若蹙眉,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尴尬的脸色平静下来。
幸好他没在,要不然得多失态。可她习惯一个人,完全不适应有人闯入她的私密空间。
吧嗒——
浴室的门响,穿戴整齐的男人走出来。权初若听到声音,已经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好,表情恢复如常。
“早。”陆景亨看到她起床,语气如常的打招呼。
权初若拥着被子,沉声问他:“什么时候能装修好?”
“大概一个星期。”陆景亨站在镜前,将颈间的领带整理好,透过镜子恰好看到床上的人,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
“我妈对咱们最近的表现很满意,今晚让我们回去吃饭。”陆景亨垂下手,转身看向床上失神的人。
“今晚?”权初若想了想,道:“好吧,我会准备好。”
她说准备好,那意思就是,她会好好演戏,不会出纰漏。
陆景亨拿起车钥匙,转身前问她:“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
权初若摇头,盯着他睡过的被褥皱眉,“我自己开车去。”
“晚上见。”陆景亨并没多加纠缠,捏着车钥匙转身离开。
男人已经出门,权初若掀开被子下床,先把自己睡过的被褥折叠好,又瞪着陆景亨留下的被褥发呆。
权初若抿起唇,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把他睡过的被褥收拾好。虽然不愿意,但她忍受不了凌乱,尤其是她的卧室,必须一板一眼的整洁。
收拾好东西出门,权初若开车来到律师楼。今天算是比较清闲的一天,没有排期上庭,她也不需要绷紧全身的神经。
整个上午都在整理前几期的案件,权初若翻看着卷宗,想要从中找到突破。虽然那几场案件她都打赢,但她并不算满足,希望下次有同类案件,她能够赢的更加漂亮!
“权姐,您午饭想吃什么?”
助理宋雯推门进来,笑吟吟的问她。
时间过得真快,晃眼就到中午。权初若收拾好东西,道:“我下午有事,不回来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宋雯点头应是,目送她离开。
开车从律师楼出来,权初若也没什么地方去,算计着先回家吃饭,然后再去准备晚上去陆景亨家里的东西。
回去陆家的次数不算多,但每次回去,权初若都会精心准备好礼物,绝对不会失礼。
权初若将车停在院外,迈步往里走,“奶奶。”
权老太太正在院子里修剪盆栽,看到孙女回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那双锐利的眸子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权初若弯腰瞅着她的盆栽,笑道:“送我一盆呗。”
“不送。”权老太太毫不给面子,直言道:“我的宝贝到你手里,就是个死。”
闻言,权初若不高兴的撇撇嘴,转身进屋。
客厅的沙发里,范培仪唉声叹气的坐着,情绪显然不佳。
“你怎么回来了?”见到女儿进门,范培仪蹙眉,道:“你先打个电话回来,妈妈好给你准备爱吃的菜。”
“不用,我不挑食。”权初若在她身边坐下,见她神情不对劲,“怎么了?”
“哎……”范培仪眼神发暗,“楚乔回来了。”
“那是好事啊。”权初若端起水杯轻轻吹凉,倒是没感觉惊讶。
“好什么?”范培仪忧心忡忡,只能对着女儿发牢骚,“你奶奶护着她,阿拓又不想离婚,可她一门心思要闹,你说这日子怎么过?”
“妈!”
权初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阿拓的事情,你让他自己解决吧。”
“初若,妈不喜欢楚乔,那孩子跟你弟弟的性格一样,两个人都这么硬,怎么能好好过日子?”范培仪拉着女儿的手,语气充满担忧。
“当初夏嫣然你也不喜欢,硬是给拆散的。”权初若红唇轻抿,不小心踩到地雷。
“夏嫣然怎么能行?!”范培仪脸色一沉,声音立刻提高,“不要说我不喜欢夏嫣然,就是她的出身,我也不会答应。”
“我知道,”权初若无奈的摇头,道:“不看夏嫣然,就说她妈,你也不会答应是吧?”
“你这孩子,存心气我?”范培仪冷着脸瞪她,声音沉下去,“初若,如果你是妈妈,你也不会同意的。”
“妈,”权初若眼神动了动,揽住母亲的肩膀,“你和爸爸结婚前就见过一面,为了他,你至于这样吗?”
范培仪挑眉,目光渐渐平和下来,“有些人见过一面就忘不了,有些人见了一辈子也没记住。”
“……什么意思?”权初若蹙眉,显然没能理解她的话。
范培仪笑着望向女儿,道:“傻女儿,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
权初若茫然的看着她,却见范培仪站起身,唇角涌起笑来,“妈去给你做炸酱面。”
眼见母亲离开,权初若颓然的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妈也开始说这种高深莫测的话,她完全听不懂。
须臾,权老太太拄着拐杖进屋,见到孙女正在发愣:“有心事?”
权初若挑眉,心情欠佳:“不告诉你。”
“切!”
老太太撇撇嘴,同她斗嘴,“不告诉拉倒。”
末了,权老太太转身走进厨房,自己找乐子去了。
“喂——”
权初若盯着奶奶走远的背影,低声嘟囔:“怎么说走就走。”她撅起嘴,烦躁的摘下脸上的眼镜。
她的心事已经有二十多年,全家人有谁不知道吗?!
中午的炸酱面很好吃,权初若难得回碗。吃饱后,她溜达到后面花园,来看她的宝贝。
“祸祸!”
权初若好心的拿来青菜,蹲在铁笼前喂食。可笼子里的小家伙,显然已经吃饱,对于主人的食物丝毫不感兴趣。
“又挑食?”权初若皱眉,盯着它恨声道:“真想把你吃掉!”
祸祸是只宠物兔,全身洁白的绒毛,只有两只耳朵和眼睛周围是黑色绒毛。它今年三岁,圆滚滚的小身子煞是可爱。
“他又走了。”权初若蹲在笼子前,一个人暗自低喃:“也不知道,他这次要多久才能回来。”
祸祸盯着主人递来的青菜,勉强张嘴叼进窝里,小口吃着。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权初若看到号码,笑着接听,“彤彤,有事?”
“权权阿姨。”廖彤的声音不对劲,含着几分哭腔,“我爸爸,生病了……”
权初若脸色一沉,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开车赶到军区医院,权初若快步往三楼走。她手里捏着一张条子,是特批后才能进来的凭证。
这间军区医院,平时并不接诊普通病人,甚至军区家属生病,也很难进来这里。
三楼的病房区很安静,楼梯口还有军警看守,避免闲杂人等靠近。
权初若把手里的条子递出去,立刻有人带着她走进病房。
病房面积不大,是单人间,设施齐全。躺在病床的人,面色苍白,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闭着,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首长高烧还没退,医生说晚上才能醒。”警卫员简单交代几句,转身离开,并且将病房的门关上。
部队打电话到家里,恰好是廖彤接的。她没敢告诉爷爷奶奶,直接打电话给权初若。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加湿器细微的响动。权初若站在床边,盯着躺在那里的男人,一颗心瞬间收紧。
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缩回手。
医生说是高烧引起肺部感染,需要住院治疗。
权初若拉开椅子坐下,眼睛盯着输液瓶的液滴,整颗心都还在扑通乱跳。接到电话,然后赶到医院,前后她只用了四十分钟。在这四十分钟里,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呼吸都透着恐惧。
廖彤表述的不清楚,权初若听到她哭着的话,整个人彻底吓坏了。廖凡平时大伤小伤不断,所以她听到孩子哭,自动的想象成他身负重伤的模样。
长长的舒了口气,权初若全身紧绷的那根神经,倏然断开,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整个下午,医生进来观察两次,并且给廖凡测量体温。他的高温逐渐消退,这是个好现象,人应该很快也能苏醒。
窗外的夕阳渐落,权初若守在病床边,一双黑眸落在他的脸上,心底的滋味复杂。好像有很多年,她和他都没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最后一次是在他妻子病逝后。
那时候廖彤刚出生不久,他守在妻子的灵柩前,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权初若还记得那天,天空飘着小雨,他站在灵堂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曾经她以为,那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看着廖彤从牙牙学语到懂事上学,却始终都等不来他的那句话。
那一年,她落进他的怀抱,男人温柔的笑容镌刻在心底。
他的笑,如同三月里最轻柔的春风,让人过目不忘。
权初若敛眉,望着昏睡的男人,心头酸涩。他给她最温柔的笑,却也给她最致命的伤。
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动容。
廖凡,你是铁石心肠。
兜里的手机一直震动,权初若不想搭理,直接关机。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权初若抬头,只见廖凡已经清醒,并且要自己撑着坐起来。
“别动。”权初若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
廖凡听话的躺回去,嘴角涌起几分笑,“是彤彤告诉你的?”
“嗯。”权初若喂他喝了些水,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不那么烫了。
“吓坏了吧。”廖凡轻笑,俊脸隐约透着憔悴,“我说过不让他们通知家里,不过就是发烧,没什么大事。”
“发烧也会死人的。”权初若没好气道。
廖凡笑了笑,并没反驳。他看着窗外的天色,剑眉微蹙:“很晚了,你早点回家。”
醒来就赶她走?权初若沉着脸,心里也凉了半截。
“我不想耽误你工作。”眼见她垂下脸,廖凡犹豫着补充。
须臾,权初若提着皮包起身,叮嘱道:“我明早带彤彤过来。”
“好吧。”犹豫了下,廖凡才点头答应。
权初若拉开门出去,临走前交代勤务员几句。
病房的窗口前,廖凡侧身倚在窗边,直到权初若的车子离开,他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
“咳咳——”
勤务员将他扶上床,忙着去安排晚饭。
一路开车回到家,权初若提着皮包上楼。她边走边琢磨,似乎有什么事情没做,可又没想起来。
打开房门,家里漆黑一片,客厅里的开关都被拆除。她借着细微的光亮,往卧室里走,倏然间想到什么。
坏了!
权初若怔了怔,脸色大变。今天答应过要去陆家的,可她忘记的一干二净?!
摸出手机,权初若翻看刚才的来电,才发觉是陆景亨的号码。她急忙回拨过去,但电话无人接听。
这个时间,陆家肯定已经吃过饭了。她没回去,也没通知一声,没准又给自己惹来麻烦!
权初若抿起唇,转身要往外走,手腕竟被人从后面扼住。
“啊——”
黑暗中,有人迎面压下来,权初若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抵在墙上。
“你……在家?”
银色的月光洒进来,权初若惊讶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觉得心里松了口气。他已经回来了,看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为什么失约?”男人俊脸紧绷,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
“有事耽误了。”权初若神色歉然,道:“这次是我的疏忽,忘记通知你。”
她被陆景亨压在怀里,下意识的伸手推他。可几次推搡,她都没能从他怀里挣脱。
忘记通知?
陆景亨盯着怀里的人,俊脸俯下来,在她身上轻嗅。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刺鼻,沾染上去很难去除掉。
“权初若,我们协议里怎么规定的?”陆景亨欺身上前,健硕的胸膛彻底将她压制住,不给她任何挣扎的空间。
“今晚的事情,是我违约。”权初若尽量退开,但她身后是墙壁,躲也没地方躲。
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让她全身紧绷。权初若冷下脸,道:“你放开我,就算要谈,我们也应该换种方式。”
“这样不好吗?”陆景亨低头,薄唇朝她靠近。
不好。
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权初若只觉得面前一热,男人的吻已然落在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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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字数很多滴,哇咔咔~~
006 又亲又摸
唇上落下一片温热。
权初若全身僵直,四肢麻木的好像被人施过魔咒。她扬起的视线里,只有男人那张冷冽俊朗的脸庞。
唇齿被他撬开,口腔里钻进一条热热的,软软的东西。权初若混沌的大脑重新运转,她屏住一口呼吸,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他的舌头。
口舌相缠。
权初若脸色大变,伸手就去推他,可她身体禁锢在男人的怀抱里,根本无法动弹。这种亲密的唾液融合,是她无法忍受的,她心里一个劲发颤,身体泛起鸡皮疙瘩。
陆景亨!
她在心底咒骂,可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陆景亨的火舌放肆在她口中翻搅,完全不给她任何挣扎或者说话的机会!
这种被人侵犯的感觉崩溃,权初若心头的怒火渐渐攀升,那双黑眸涌起的火焰能够杀人!
男人手指微抬,轻松钳住她的下颌,制止住她想要闭紧牙关的动作。他深邃内敛的眸,落在她愤恨的双眼里,早已被千刀万剐。
权初若气的全身轻颤,但因为手脚被控,并无施展的空间。她想要呼吸,周围都是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这股味道更让她心尖收缩。
舌尖传来一阵刺痛,权初若皱眉,含怒的眸子更加怨恨。他这是要吃人吗?
陆景亨双眸闪亮,舌尖沿着她的唇形细细描绘,就在她以为有机可趁的时候,他又再一次将舌尖深入,勾住她的小舌吸允。
“唔!”
权初若忍无可忍,唯一能动的只有左手。她扬起手朝着他的俊脸袭击,在指甲接近男人脸颊的那刻,倏然被他按住。
“动作粗暴可不好。”
陆景亨突然抬起头,俊脸抵在她的鼻尖,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脸颊,“给你三秒钟呼吸。”
“……”
权初若脑袋一片空白,因为他的话,露出懵懂的眼神。
什么情况?她完全没来得及消化。
这男人变脸的功夫也太快了吧!
此时的她,僵硬的扬起脸,黑眸直勾勾落在他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慌乱。陆景亨薄唇微抿,伸手将她脸上的黑色眼镜摘下,随手丢在边上。
少去眼镜的遮掩,权初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映入他的眼底,他俊脸含笑,望着她因为怒气而铁青的脸色,并没有半点妥协。
“呼吸够了吧。”陆景亨笑问,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再次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唇上。
再一次被吻住,权初若彻底暴怒!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后背依旧抵在墙上,身前的人不断挤压,权初若秀气的眉头蹙起。因为摩擦的力度,她背心渗出一层冷汗。
男人健硕的胸膛压在她的身前,隔着单薄的衣物,很容易就能触摸到彼此敏感的地方。权初若脸色微红,胸前某个地方逐渐发热,发胀。
这种状态绝对不能再持续。
陆景亨没有看到她眼神的变化,唇上的吻辗转,动作慢慢变的温柔。他的手掌一点点滑动,沿着权初若身体的曲线,逐渐往下。
这种肆无忌惮,彻底挑起权初若的怒火。她趁着男人松动的机会蜷起膝盖,朝着他的腹部撞去!
“嘶——”
陆景亨虽然反应机敏,但他只顾着舌吻,等他伸手去挡的时候,有些晚了。所以权初若的膝盖,精准撞上他的小腹。
不过幸好他挡了下,所以只撞到小腹。
原本权初若那膝盖,是朝着他小腹下面的部位撞的。
“你想干吗?”陆景亨剑眉轻蹙,掌心反转包裹住她撞来的膝盖,“对你老公下手这么狠,要是把我撞到不举,对你有好处吗?”
权初若冷冷一笑,拂开他的触碰,并上双腿站好,目光凛冽:“陆景亨,这是你自找的。”
“啧啧!”
陆景亨单手撑在墙上,高大的身躯依旧笼罩着她,“我怎么自找的?别忘了,今晚是你失约在先,我不就亲了你一下,至于这样吗?”
“亲一下?”权初若瞬间厉目,眼神含怒道:“你是亲了一下吗?”
不只是亲,还又亲又摸。
陆景亨盯着她愤怒的俏脸,薄唇勾起几许笑意,“不是吗?那你说,我亲了几下?”
“……”
面前的男人语气戏虐,权初若收敛起心底的怒火,整个人缓缓镇定下来。她挑起眉,看向他的眼神沉寂:“陆景亨,你是想要违约?还是想早点解除协议?!”
“生气了?”男人俯下脸,却见权初若闪身躲开,远远拉开与他的距离。
她的动作,让他心头霎时不爽!
躲什么?
陆景亨薄唇轻抿,深邃的双眸看不出喜怒,“今晚你先失约,都是我在家里帮你费力周旋,要不然你现在早就被叫回家盘问去了。”
顿了下,他转过身,面对面盯着权初若,道:“还有,别跟我撒谎!”
陆景亨剑眉紧蹙,刚才还和煦的眼神,此时阴沉下来,“我们协议里写的清楚,彼此都有配合对方演戏的义务,虽然你今晚违约,但我也不想跟你计较,这事情就算了吧。”
话落,男人优雅的转身,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靠!
眼见他关上浴室的门,权初若气的差点追进去,破口大骂!
她一个天天上庭的律师,竟然没有说过这个开银行的?!
陆景亨喋喋不休的诡辩,权初若完全没找到机会开口,最后的结果,反倒变成她无理取闹了?!
第二天早上,权初若来到律师楼,所有人都发觉她情绪不对劲。
“权姐。”
助理轻敲开门,小心翼翼的问她:“您要咖啡吗?”
“嗯。”权初若上半身靠近转椅里,低低应了声。
苏雯本来是受众人委托,进来探探虚实,结果看到她阴霾的脸,立刻转身离开。
权姐只有打输官司才会是那副表情,众人见状,全都自动自觉的打起精神,生怕工作出错,被当作出气筒!
昨晚几乎没有合眼,权初若红唇轻抿,心头的怒火还在翻滚。
当初决定与陆景亨签订协议,她并没发觉这个男人竟然也能如此不要脸?!这一年多来,他和她相处还算融洽,可是昨晚的事情,必须让她重新考虑这个男人!
看起来,他不只会演戏,还卑鄙无耻!
烦躁的抬起手,权初若对着镜子,再次拿起纸巾擦嘴。从昨晚到今早,她刷了至少五遍牙,可还觉得全身不自在!
昨晚他火热的舌,在她口中翻搅的那种感觉,如同强力胶水,黏在心尖上怎么都清除不掉!
长到三十岁,权初若还是第一次跟男人有这种纠缠。即便是廖凡,也最多就是抱抱她,还是不带任何*,只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爱拥抱。
想起廖凡,权初若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是啊,他和她相识这么多年,他甚至都不曾对她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
不能想,想到这些事情,权初若就会心乱如麻。
她打开电脑,开始查看卷宗,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刚清闲两天,就有案子找上门。权初若欣喜的同时,心头也闪过淡淡的疲惫。虽然她外表强悍,可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常年紧绷神经,怎么可能不累?
这两天忙,她抽不出时间去看廖凡。趁着午休时间,她把电话打过去,医院里的护士却告诉她,廖首长今早已经出院了。
权初若愣愣的放下电话,眼神一片失落。住院不告诉她,出院也不告诉她,在他心里部队永远是第一位的,其次是女儿和家人。
那她排在第几?
还是,他心里压根就没有她的位置。
手机握在掌心,权初若并没有拨出号码。她沉着脸丢开,心头的滋味酸涩。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主动给他打电话?
傍晚,权初若走出律师楼。周围的景观灯逐一亮起,错落有致。她打开车门坐进去,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出神。
当初她在为选办公地点头疼,这栋小楼是她最喜欢的,但因为有可能成为军队办事处,所以迟迟没有下文。就在她要放弃,另寻他处的时候,竟然告知这栋楼可以出租。
事后权初若才知道前因后果,她明白,一定是有人帮她。
虽然廖凡从没提起过,可她知道是他。
从五岁那年起,这二十多年里,在她不想依靠父母的时候,都是廖凡暗地里帮她!
既然这么多年都关注着她,可为什么每次见面,他总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
廖凡,你究竟在想什么?!
权初若敛下目光,沉着脸发动引擎。她总是猜测他的心,可每次就在她以为能够触到他的时候,他又会决然转身,只把背影留给她!
开车回到家,权初若犹豫了下,还是不得不打开车门。如果她忽然回家去住,只会引起爸妈的猜测,既然是演戏,那就演到底吧。
权初若低着头往里走,并没有看到在她身后不远处,停靠的那辆军用吉普。
身侧有人影靠近,权初若下意识的抬头,恰好撞入男人深邃的眼中。
“真有默契。”陆景亨手里捏着车钥匙,笑望着她。
见到他,权初若就会想起昨晚的那幕。她抿起唇,不想搭理。
“老婆。”权初若只觉腕间一紧,陆景亨动作迅速的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
“放手!”
怀里的人震怒,陆景亨低下头,薄唇覆在她的耳边,道:“别动,我妈派来的车子就在咱们身后,你不想惹麻烦吧。”
权初若挣扎的动作霎时收敛,她眼角余光隐约看到那辆黑色轿车,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只能靠在他的怀里。
“我们回家。”
陆景亨微微一笑,薄唇顺势在她脸颊轻吻。这个吻,算是蜻蜓点水,但搭配他们相拥的动作,却让人觉得格外恩爱。
权初若偏过头,本能的躲开他的触碰。
她的厌恶,陆景亨清楚的看到,他俊脸噙着的笑,温柔而缱绻。
男人轻轻抬起头,深邃的目光滑过对面那辆军用吉普,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
那辆车很好辨认,虽只见过一次,他也知道是谁!
既然是演戏,权初若也尽力配合。她想应该表演的已经都演完,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快步走进楼门。
继续站在这里,依据陆景亨的表演天赋,不知道还会怎么样?权初若转过身,嘴角的笑容立刻隐去,她冷着脸迈步,走进楼门。
对面的军用吉普车里,男人放在车门的手指僵硬的收回。
“咳咳——”
廖凡手背抵在唇边,俊脸隐藏在暗影中,看不清表情。
警卫员微微侧身,瞥着怀里抱着的保温桶,问了句:“首长,您……”
“回去吧。”廖凡抬起头,冷峻的脸庞没有什么变化。
司机不敢质疑,回道:“是。”
发动引擎后,警卫员颓然的摇摇头。明明今早出院就去超市买材料,回家又洗菜又煲汤,见到首长下厨还是第一次,可怎么等了一个小时,说走就走啊?!
用过晚饭,陆景亨洗好澡出来,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电视。权初若坐在梳妆镜前,正盯着笔记本电脑查资料。
平时在家,她也是全部精神对着工作。陆景亨双手抱肩,眉间似有不悦。
不就是个律师事务所,需要这么忙吗?
“老婆,我们睡觉吧。”
男人笑吟吟的开口,那张俊脸的神色很欠抽!
权初若关上电脑,并没有搭理他,径自打开杂物间的门,从里面找出一个袋子。
她抱着袋子走到客厅,在已经整理干净的地面上,开始搭帐篷。
经过昨晚的事情,权初若觉得,她再也不可能与他同睡一张床上。尤其他嘴角那抹得意的笑,让她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如果身为金牌律师的她,因为故事伤人罪被告,到底还是不好!
陆景亨跟着追出来,见她摊开的东西,眼角一沉,“你在干什么?”
搭帐篷难道没见过?
权初若动作熟练的将支架连接好,很快的功夫就把帐篷支起来。以前上学她经常去野营,尤其在廖凡带她去过一次后,她更是热衷这项运动。
“一周装修,你只剩下最后两天。”权初若把帐篷支好,然后才转身瞪着身后的男人,警告道:“两天后,这个家必须恢复原样。”
将干净的被褥铺好,权初若弯腰钻进帐篷,并把拉链拉上。
她的神情清冷淡漠,重又恢复往日的那个权初若。陆景亨倚在门边,望向帐篷的眸色逐渐阴霾下来。
007 情敌
还记得那年暑假,权初若穿着白色连衣裙,梳着两条麻花辫,整天窝在家里复习功课。
那一年,她十七岁。并没有如同那些花季少女捧着言情小说,幻想白马王子。她把所有能够利用的时间,都用来准备高考。
虽然时间还算充裕,但她却不敢马虎大意。
因为从五岁开始,她心里一直有个愿望,想要考取军事学院。
很多人都问她,你这么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去当兵?做个大学教授,或者出国留学不是更好。
每次权初若都只笑笑,随口敷衍道:“我喜欢军装。”
是的,她的确喜欢军装。但她只喜欢,那个男人穿着军装的模样。
在她心里,他穿军装特别帅,特别好看。
那时的权初若,因为心底的秘密,懵懂而憧憬。
午后的阳光酷热,知了藏在树叶后面,不停的叫唤。此时的大院里,分外安静,权初若从房间的阳台偷爬下来,趁着大人们午睡,又溜去廖凡家玩。
权家的祖宅在第一排,廖家的房子在第三排。大院里房屋的排列,也是按照等级划分的。
廖凡父母都是普通人,只随着儿子才能住进这里。
权初若轻轻推开小院的门,见到鞋柜边上有换下来的军靴,靴底还沾染着不少泥土。
她心底惊喜,知道是廖凡回来了。
权初若笑着往楼上跑,虽然满心欢喜,但脚下的步子却放的极轻。她刚才还在数着日子算计,转眼这人就出现了?
轻轻推开房门,床上果然躺着一抹身影。他身上的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人已经倒在床上,合上眼睛睡熟。
权初若听爸爸提起过,廖凡这次去执行特殊任务,危险性挺高,但他完成的很出色,算是授勋归来。
弯腰坐在床边,权初若忽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男人古铜色的肌肤,冷硬的五官,即便熟睡还在紧蹙的眉头,无论哪一处,对于她来说,都喜欢的不得了。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
“廖凡哥哥。”权初若伸手推了推他,男人睡的很沉,没有什么反应。
他的脸上染满疲惫,想来是几天没睡。权初若微微蹙眉,有些心疼。她大着胆子往他身边凑了凑,更加近距离的盯着他看。
因为常年在部队训练,他的身材健硕,全身没有一丝赘肉。权初若盯着他性感的喉结,一张俏脸渐渐泛起红晕。
权初若低头靠近,鼻尖嗅到一股男性的独有气息。那是一股很阳刚的清冽味道,并没有邋遢的汗臭味。
距离越近,权初若的心也跳的越快。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头微微一动,竟然低下头,将她的唇落在男人的嘴角。
唇瓣相贴的那刻,权初若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触到男人唇上的温热,整颗心无法控制的悸动。
可是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是笨拙的用唇瓣碰了碰他的唇,然后便红着脸直起腰,好像做坏事的小孩子。
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权初若伸手拍了拍火烧的双颊,狂跳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还好他没醒,要不然丢脸丢大了!
权初若懊恼的撇撇嘴,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的自己,到底是被什么力量驱动的?怎么就敢去亲他?虽然她很想这么做!
须臾,躺在床上的男人动了动,似乎睡的不舒服,翻动身体背对过她。
权初若没叫醒他,坐在床边双手托腮,盯着他的背影,很有耐心的等他自然苏醒。
“廖凡!”
权初若睁开眼睛,映入眼底的是一片蓝色。她眨了眨眼,逐渐回过神来。
她昨晚睡在帐篷里,不期然的又做起那个梦。
深吸一口气,权初若心口的悸动,随着梦醒,逐渐平静下来。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她拉开帐篷的拉链,探着身子往外看了看。
屋内果然没人,陆景亨已经离开。
权初若从帐篷里出来,动作迅速的收拾好。她把东西放回原处,然后回到卧室洗漱,很快换好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准时出门,开车去律师楼。
新接手的案件还算不错,是一桩离婚案。权初若打这种官司,从来没有输过。不过这件案子,涉及到婚后的财产分割,双方僵持不下,倒是有些棘手。
权初若翻看卷宗,想起前几天见到的当事人,眼底闪过一丝感叹。所谓婚姻,不过是因某种利益关系而捆绑在一起,彼此需要就互相配合,不需要就一拍两散。
若能散的干净还好,可牵扯到金钱利益,一个个争的脸红脖子粗,生怕自己是吃亏的那个!
这样的婚姻,除了可笑与悲哀,还剩下什么?
见的太多,权初若已经麻木。她经历过不少案子,一开始那两个人都爱的死去活来,可后来离婚时,也闹的死去活来。
为钱闹,为女人闹,为利益闹。
总之,没人因为责任闹。她想,那时候什么狗屁爱情,在他们心底,早就一文不值。
翻看完卷宗,已经临近中午。权初若摘下脸上的眼镜,揉了揉头酸胀的眉头。外面的人都说,律师是种只认钱,不讲感情的职业。
凭心而论,这种职业,确实算不上讲良心。有时候为了找寻对自己当事人有利的证据,她也会无情的罔顾人情世故。
现实便是如此残酷,她想要打赢官司,就不能顾及太多。
面对败诉当事人的谩骂与仇视,权初若并不能过多解释,她为自己找到的理由是,这一切都是她的工作,仅此而已。
久而久之,她的性情也发生变化。时间磨砺掉她当初的纯真,现实将她变的冷酷无情。
她心底唯一保有的,是对廖凡的那份悸动。
纵然所有人都反对,可她依旧默默的等待。她想要看看,在她破釜沉舟后,他是不是能够转身一次。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权初若看了眼号码,蹙眉接听,“妈,怎么了?”
“你回家一趟。”范培仪声音发沉道。
权初若应了声,把电话挂断。她明白,肯定是弟弟和楚乔的事情。
开车回到家,果然见到一脸愁容的范培仪。权初若放下包,走到她身边坐下,“阿拓呢?”
“追到罗马去了。”
范培仪语气不佳,一脸愁容。权初若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安慰她:“这样不是很好吗?难道你真希望阿拓离婚吗?”
听到她的话,范培仪蹙起眉,道:“那倒不是,可楚乔这孩子的性格……”
“我也是这样的性格啊,”权初若勾唇,直言道:“怎么,你女儿你喜欢,儿媳妇就不喜欢了?”
范培仪伸手拍了她一下,声音沉下去,“其实楚乔这孩子也挺让人心疼的,从小就没妈妈,只是我怕阿拓跟她总要是闹,以后的日子难过。”
“不会的。”权初若肯定的回答,眼神明亮,“阿拓已经长大了。”
女儿的话,让范培仪心中感觉安慰。回想着这些日子儿子的表现,她不得不承认,儿子改变很多。作为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媳妇儿放低身段,她并不高兴。
可反过来想,她这个儿子一直桀骜不逊,有个人能拴住他的心,总归是件好事。
“还是女儿好,”范培仪眉头舒展,抬手摸摸女儿的脸蛋。
权初若撇嘴,反驳道:“是吗?女儿好,当初你们还要生儿子?”
“你这孩子!”
范培仪眼神宠溺,笑道:“妈妈生几个孩子,你永远都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
闻言,权初若勾起笑,伸手拥住妈妈。
范培仪搂着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妈妈其实最担心的是你!女儿的心事,永远都逃不过妈妈的眼睛。”
权初若脸覆在范培仪的心口,眼神缓缓沉寂下来。
“廖凡是不错,可他跟你不适合。”范培仪掌心落在女儿的额头,“你是爸爸和妈妈的掌上明珠,权家的长女,不是咱们家注重门第,而是妈妈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妈,我不会觉得委屈。”权初若咬着唇,声音发酸。
“傻孩子,”范培仪笑了笑,道:“人这辈子还有很长,你现在的年纪有很多事情并没有经历过。廖凡会是个好军人,但他永远不可能是个好丈夫!”
“初若!”范培仪拉起女儿,第一次很严肃的看着她,道:“爸爸和妈妈也有私心!我们的私心就是,希望我们的儿女能够永远幸福!能够一生无忧!”
天下的所有父母,都有这样的私心。
权初若动了动嘴,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要说早些年她年纪小,可如今她也有三十岁,很多事情随着岁月的累加,慢慢在她心底有种领悟。
权晏拓去罗马,奶奶去听戏,父亲是惯有的忙碌。权初若陪着范培仪吃饭,心情沉重起来。也许是妈妈的话触动到她,整顿饭下来,她都没有笑。
用过午饭,权初若还要赶回律师楼工作。她提着包,从祖宅走出来,到路边取车。
一辆军用吉普开进来,从她眼前闪过。权初若看到那个车牌号,沉寂许久的俏脸染上一丝笑意,她本能的抬脚跟过去。
廖凡刚回部队,她没想到这次,他能这么快回来?
院落的门前,军用吉普车停下。车边站着两道人影,又说又笑甚是和谐。
“首长,这是我爸爸配的中药,你要按时喝。”一个穿着军装的小姑娘站在廖凡身边,个头只到他的肩膀,“苦是苦了些,可良药苦口啊!”
“谢谢。”廖凡微微一笑,冷硬的俊脸霎时染上暖意。
那小姑娘看的眼神发直,双颊布满红晕。她羞怯的低下头,掩饰的摸摸耳朵,“不谢啊,能为首长拿药,我很开心的。”
廖凡勾唇,瞥见她羞红的脸,眼底骤然闪过某种似曾相识的情景,心头颤抖起来。
“咳咳!”手背抵着唇,廖凡剑眉轻蹙。
小姑娘见他咳嗽,急忙将车里的外套拿下来,披在他的身上,“天气凉了,您的肺炎还没好,千万不能感冒。”
权初若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黑眸阴沉下来。
“她是谁?”
甚至没有开场白,权初若冲口而出的就是质问。
廖凡惊讶的抬头,恰好看到她眯起的双眸。
“您好!”
小姑娘见到身后的人,自动自发的行了个军礼,道:“我叫林琳,刚分到特种部队的。”
权初若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犀利如刀。
林琳可是个机灵鬼,她见到如此不友善的目光,立刻识相的闪人。
“首长,我明天按时送药过来,您一定要按时服药哦。”林琳上车前,嘴角含着的笑容调皮:“如果害怕苦,可以吃糖哒。”
廖凡无奈的笑了笑,眼见她上车离开。
“回家?”
须臾,廖凡收回目光,问了句很没营养的话。
权初若抿起唇,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你的病还没好?”
廖凡点点头,道:“部队让我休假一段时间。”
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休假,还真是难得?!
“吃饭了吗?”廖凡见到她阴霾的脸色,笑着问她。
权初若垂眸,看都没有看他:“为什么不吃饭?这都几点了还不吃饭?”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廖凡内敛的双眸动了动,问她:“心情不好?”
挑眉盯着他平静的双眸,权初若冷着脸,笑道:“跟你无关。”
她甩下这句话,转头大步走开。
廖凡剑眉紧蹙,眼见她开着黑色轿车离开,车身很快消失不见。
整个下午,律师楼都弥漫着训斥声。
很久都没见过权初若发这么大的脾气,大家完全摸不着头脑,纷纷退避三舍。
下班开车回家,权初若提着东西上楼。她打开家门,客厅已经恢复原貌,周围的一切也都收拾干净。
关上大门,权初若冷冷一笑。看起来,还是要警告,看现在的效率多快!
她把买回来的东西拿进厨房,然后回到卧室换衣服。
傍晚,陆景亨开门进屋,俊脸瞬间变色。
“什么味道?!”
男人剑眉紧蹙,急忙将客厅的窗户打开通风。他回过身,找寻臭味的来源,见到坐在沙发里泰然自若人,脸色立刻沉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
“榴莲。”
权初若盘腿坐在沙发里,正在听相声。她随手掰下一块榴莲的果肉,递给面前的男人:“要吃吗?很甜的。”
“拿开!”
陆景亨马上捏着鼻子,厉声道:“权初若,谁让你在家里吃这种东西的?”
“想吃就吃喽。”
权初若并没生气,将他嫌弃的榴莲果肉拿回来,美滋滋的塞进嘴巴里,“嗯,真的好甜!”
靠!
陆景亨俊脸一阵扭曲,因为空气中飘散的阵阵榴莲气味,难受的反胃。
008 喜欢,我吻你吗?
空气中飘散的阵阵榴莲气味,充斥在呼吸里,对于不吃这种东西的人来说,真是一种考验与折磨。
陆景亨剑眉紧蹙,捏着鼻子问她:“有完没完?”
他俊脸阴霾,厉声道:“你还要吃多久?”
这种气味,他绝对不能再多忍受,哪怕一分钟都要崩溃!
权初若又往嘴里塞块榴莲果肉,终于大发慈悲的从沙发里站起来,道:“好了,今天不吃了。”
抱着半个榴莲走到厨房,权初若找出一个密封性极好的饭盒,把剩下的果肉掰出来,码放在盒里密封好,放进冰箱的冷藏室。
明天还能美美的吃一顿!
眼见她抱着东西离开,陆景亨再度回到窗边站好。他松开紧捏的鼻子,把脸转到窗外深吸一口气,缓解窒息的那种感觉。
靠!
这什么毛病,好好的人吃什么榴莲?臭死了!
虽然门窗大开,但陆景亨还是觉得空气里有那股臭味。他找到空气清新剂,对着房间的各个角落不停的喷洒。
“阿嚏——”
权初若从厨房走出来,陆景亨手里的空清新剂,正巧朝着她的方向喷过来,她捂着鼻子,闷声道:“用得着这样吗?”
不就吃个榴莲吗?犯得上把房间,弄成五星级酒店的味道吗?!
“当然用得着。”陆景亨厌恶的皱眉,道:“以后不许在家里吃。”
“这里不是我的家吗?”权初若挑眉,丝毫不退让,“我想吃就吃。”
男人瞬间厉目,瞥向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寒意。他并没动怒,笑着往她面前压过来。
“你说什么?”
陆景亨微微低下头,薄唇勾起的弧度迷人。他手指轻抬,落在权初若尖细的下颚间轻抚,“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他的语气虽然平常,但那双深邃的瞳仁逐渐暗黑。权初若观察力极强,她戒备的后退,冷冽的表情似有松动。
她红唇轻挽,一眼扫到他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问道:“那个,我们去外面转转吧?”
陆景亨愣了愣,眼底闪过狐疑。自从结婚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邀约。
“去哪里?”他双手撑在墙上,高大的身躯将怀里的人笼罩住。
男人薄唇吐出的热气扑面,权初若眼神闪动,难得开口笑道:“今晚夜色不错,开车兜兜风。”
她的提议听着还不错,陆景亨收起双臂,往后推开一步,没有反对。
权初若转身回到卧室,动作迅速的换套运动装,把盘起的长发梳成马尾。她拉开门走出来,陆景亨沉寂的眼神眯了眯。
少去一身职业装的束缚,权初若凌冽的气势顿减。她简单的梳着马尾,看起来充满活力,黑色眼镜也被抛弃,那双乌黑眼眸,忽闪忽闪的,分外明亮。
“走吧。”
权初若收拾妥当,对着愣神的男人催促。
陆景亨没想到她穿成这样,身上的西装来不及换去,他顺手拿起车钥匙,两人一起出门。
外面的夜空辽阔,仰头看去,满天的星辰闪烁。今晚的天气确实不错,也预示着明天会是晴天。
“想去哪里?”陆景亨手指勾着钥匙,绅士般的询问。
权初若咂咂嘴,嘴角染笑道:“山顶吧,看星星去。”
听到她的话,陆景亨再度震惊。今晚她不仅主动邀约,竟然还选择那么个浪漫的地方。
她究竟想干吗?!
“好啊。”虽然心中疑惑,但陆景亨面上未露异色。
打开车门前,身后的人突然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让我开车行吗?”
陆景亨微微侧目,盯着身后的人问,“你想开?”
“嗯。”
权初若扫了眼他新买的骚包跑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想试试,这款兰博基尼reventon跑车。”
闻言,陆景亨眼底一亮。他这辆车买回来已经有小半个月,身边的人都只问价格,并没一个人懂行。
他完全没想到,权初若竟能一眼看出车的型号。
“你懂赛车?”陆景亨挑眉,笑问。
权初若耸耸肩,俏脸的神情不卑不亢,语气笃定道:“兰博基尼reventon跑车,全球共发行20辆,当然不包括兰博基尼公司自己预留的2辆,出售价格最少200万美金。设计灵感来自于战斗机,动力改装达到650匹,最高时速可以达到340km/h。”
“啧啧……”
陆景亨双手轻拍,深邃的双眸染笑,“真没想到,我身边还有个行家。”
“可以上车了吗?”权初若脸色平静,挑眉问道。
陆景亨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她,目光中含着几分期待,“难得你有点见识,也不算辱没我的宝贝!”
说话间,他掌心落在车前盖轻拍,道:“今晚给你换个主人。”
权初若没在多话,拿着车钥匙转到对面,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置。随后,陆景亨也弯腰坐进来,并把安全带扣好。
“你先开着,如果发现驾驭不了就停下。”男人嘴角的笑容,分明带着挑衅。
权初若看了看表盘位置,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看向陆景亨,问道:“你不晕车吧?”
“嗯?”陆景亨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
权初若眼神如炬,油门踩下的同时,道:“坐好了。”
轰——
性能卓越的兰博基尼流线型黑色车身,犹如暗夜中的精灵蹿出。车身瞬间远去,那若隐若现的车灯,很快便消失不见。
晚上九点钟,高速路上车流不算拥挤。黑色兰博基尼行驶在车道上,车速简直可以用“飞速”来形容。
沿着笔直的高速路,权初若双手握紧方向盘,脚下的油门再度踩到底。
嗡——
大马力的车身,再度呼啸而过。
副驾驶的位置,陆景亨双手扣紧安全扶手,俊逸的脸庞逐渐泛白。他眼睛一直盯着车速表,不停的提醒:“慢点!慢点!”
权初若正开的尽兴,哪里能搭理他的话。可他不厌其烦的提醒,只让她觉得厌烦。
一把松开后脑的马尾辫,权初若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她将车窗降下来,任由清凉的夜风灌进车厢里。
再次提速,她尽可能发挥这辆车的潜能!
身边的人披散着长发,彻底卸下全身的严谨。陆景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权初若,他薄唇抿起,眼神落在她的侧脸上。
昏黄的路灯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晕染开一层金色。他眯了眯眼,指尖不禁轻动,很想伸手摸一摸她垂下来的黑发。
“害怕吗?”权初若全神贯注开车,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眼神。她微微侧目,见他表情紧绷,双手紧拉着安全扶手的动作,有些可笑。
妈的,开到300迈,谁不害怕啊?
陆景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腾出一只手,将脖颈中的领带松开。
周围都是风声,男人剑眉紧蹙,扯着嗓子大喊,“权初若,你开的太快了!”
“放心吧!”权初若单手握着方向盘,扬起一只手伸到车窗外面,脸上的表情放松,“我得过赛车冠军,技术很好的。”
赛车冠军?
陆景亨紧蹙的眉头松了松,心想这丫头还得过赛车冠军啊!
望着他舒展开的俊脸,权初若眼角闪过一丝精光,红唇勾起的弧度莫名,“不过,是业余赛车冠军!”
“……”
陆景亨双眸染怒,瞪着她的眼神突突喷火。她这是逗自己玩呢?!
身边的男人脸色阴霾,权初若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她转过头,再度提速,道:“坐好了,咱们上山去。”
陆景亨憋着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他双手勒紧安全扶手,紧张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黑色兰博基尼风驰电掣般行驶,权初若很快将车开到山顶。她选了处位置极佳的地方停下,舒爽的推开车门,叫道:“就是这里。”
这个地方,是整座山顶最佳的观星地点。她大学毕业的那年,廖凡曾经带她来过。
可是后来,他却再也不肯带她来。
陆景亨坐在车里缓和许久,然后才解开安全带,推门走下来。
“权初若——”
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四周顷刻布满寒意。
“嘘!”
权初若转身,食指抵在唇边,“别说话,看星星。”
面前的人眼神清澈明亮,她说话的时候,红唇噙着浅笑,嘴角的笑容能够算是温柔。
温柔,这两个字,真是难得出现在她身上。
全身的怒火,在她讨好的语气中,消失殆尽。陆景亨走到她的身边,冷冽的俊脸逐渐平静,他抿唇看向身边的人,却只见她仰头盯着夜空,手指轻点,似乎正在数星星。
“数清楚了吗?”
须臾,陆景亨笑着靠近,在她耳边轻问。
权初若蹙眉,不悦的瞪着他,“谁让你说话的?我刚才数到多少来着?是2234,还是2235?”
数数的话,陆景亨可是行家。他剑眉轻佻,眼神不屑道:“你这样数,就算数到天亮,也数不清楚的。”
“你有办法?”权初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忽闪着眼睛问她。
今晚的她,确实很反常。一个精明锐利的大律师,竟会问如此幼稚的问题。就算是小学生都知道,天上的星星是没法计算数量的。
“到底多少颗星星?”见他不回答,权初若秀眉紧蹙,质问道。从小她就想知道,天上的星星究竟有多少?
陆景亨撇撇嘴,菲薄的唇瓣轻勾。他眼角沉了沉,想起小侄女前几天给他出的脑筋急转弯,回道:“天知道。”
权初若狠狠瞪了他一眼,知道被算计,俏脸阴沉。
“喜欢星星?”
男人主动搭讪,权初若继续数星星,不想搭理他。
陆景亨并没生气,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耻笑道:“你这个人吧,真是无趣。”
他瞥了眼周围的良好气氛,嘴角的笑意轻佻,“人家来这里都是谈情说爱的,你来这里就为数星星?”
推开他的手,权初若皱眉,恨声道:“陆景亨,你再敢说话我揍你!”
她刚刚数到多少来着,是1102,还是1103?
陆景亨,你不说话能死啊?!
哎!
陆景亨扶额,她掰着两只手算数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他都要笑的内伤,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金牌律师,这数学考试究竟及格吗?
“算清楚了吗?”陆景亨不由分说将她拉到怀里,“你两次数的加一起,是3337颗。”
“啊?”
权初若一怔,诧异的盯着他,又见他一脸肯定,便认同道:“好吧,那我继续。”
还要继续?陆景亨头疼,他冒着生命危险跟她来山顶,可不是来数星星的。
权初若眼睛只盯着天空的星星,所以并没看到男人渐沉的目光。陆景亨掌心轻抬,落在她柔顺的黑发间轻抚,眼神缓缓灼热。
想起那天吻她的感觉,陆景亨内敛的双眸轻眯。他伸手扣住她的下颚,在她惊诧的目光中,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男人的热吻猝不及防,权初若伸手推他,可拳头都被他掌心拢住,轻松扣在怀里。她被陆景亨禁锢,找不到退让的机会。
“唔!”
权初若呜咽着,嘴里的声音尽数被男人的吻淹没。
她没由来的心尖发颤,迟疑的片刻,男人火热的舌技巧探入她的口中,肆意的侵占,吸允。
舌尖酥酥麻麻的,连带着全身颤栗。权初若双腿发麻,逐渐失去重心,幸好男人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喜欢,我吻你吗?”
松开她时,陆景亨唇角染笑,薄唇抵着她的鼻尖,邪恶的低问。
权初若通透的黑眸泛着湿润,他低头看过来,满目都是她无辜懵懂的眼神,纯净诱人。
下腹一阵紧绷,陆景亨嘴角沉下去,身体出现强烈的反应。
呼吸顺畅后,权初若混沌的大脑才清醒。她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他给吻了,而且被他吻的一塌糊涂,立刻怒火攻心。
这什么情况?难不成这男人会*术?!
“放手!”
权初若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她回想着刚才自己的表现,脸颊染上几许不自然。
她安慰自己说,是今晚心情不好,所以她需要发泄。
怀里的人脸色不悦,陆景亨占到便宜,识相的放开手,不在纠缠。
经过方才那缠绵悱恻的吻,权初若满身不自在,她敛下眉,道:“回去吧。”
陆景亨认同的点点头,反正他现在心里想的跟看星星半点也不沾边。回想着刚把她抱在怀里的温软触感,他薄唇扬起的弧度更大。
淫笑!
权初若瞥见他的笑意,简短的给出答案。她愤然抬手,整理了下运动服的上衣,胸口的位置斜斜的,显然是刚被人摸过的。
上次舌吻,这次摸胸,陆景亨这个衣冠禽兽!
权初若琢磨着要怎么出气,却听身边男人开口:“我来开车。”
抢先一步从她手里夺过车钥匙,陆景亨从容上车。因为来时权初若的表演,他再也不敢尝试!
回去的路上,权初若坐在副驾驶,偏头盯着车窗外。本来今晚的心情就不好,此时她烦躁的皱眉,只觉更加沉闷。
想起廖凡,权初若明亮的双眸霎时黯淡。她靠着椅背,一言不发。
陆景亨见她忽然变换神色,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他只笑了笑,并没有解释或者多说什么,直接把车开回家。
第二天,陆景亨起床后,权初若已经离开。他看着主卧空荡荡的那张大床,深邃的双眸一寸寸幽暗下来。
离婚案打的多了,总会厌烦,尤其是现在的权初若。她把前几天接到的案子交给手下人,又重新接手一桩土地纠纷案。
这次的当事人在乡下,权初若倒是第一次主打这种案件,不禁生出几分兴致。
喜欢挑战,算是权家人的遗传。
当初权正岩弃政从商,曾有多少人劝他止步,但他毅然决然的投入商海,这十几年打拼下来,依然能够独占鳌头。
“权姐,要不要我陪您去?”助理宋雯帮她收拾东西,关心的问道。
乡下的路不好走,权初若是第一次去,宋雯有些担忧。
“不用了。”权初若将随身物品放进包里,神情清冷。
助理知道她的脾气,也没在多劝,只是很详细的把路况对她说了说。
权初若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不认路,不是还有导航吗?”
“那倒是。”宋雯终于放心,将她送出大门外。
开车从市区出来,周围的空气逐渐清新。权初若把车窗微微降下,嗅着飘散过来的稻花香,沉闷的心情得到纾解。
不过权初若忽略一点,纵然有现代化的导航系统,可也要考虑到具体的环境与地理位置。这么偏僻的山区,有很多地图都是导航系统中找不到的。
幸好是白天,权初若几经问路后,终于找到她要见的人。
张大爷年逾五十,身体健硕,他站在村口等,见到权初若出现,立刻笑着迎上前。他腿脚不太方便,又赶上家里农活儿多,不能去见她。
权初若虽然常年奔走,但来到这样的乡下,她还是第一次。环境虽然简朴,但一切都是纯粹的自然风光,不加人工雕琢,别有滋味。
老农热情,权初若也有心留恋,这样磨蹭下来,她离开时天色已经不早。临走时,张大爷看了看天,告诉她要有大雨,让她开车走一条近路。
权初若道谢后,忙的离开。她按照张大爷的指引开车,可走着走着,她就觉得这路好像不对劲,她好像在原地打转。
打开导航系统,完全搜索不到现在的地图。
权初若皱眉,只听外面轰隆隆一声响,黑云卷着狂风,暴雨瞬间坠下。
不是吧?
权初若哀嚎,她运气真是太好了!
倾盆暴雨急速落下,斗大的雨滴打在车顶,噼里啪啦的响。权初若打开雨刷,前方的视线依旧模糊,她把车速降低,静下心来找路。
雨大,天黑。很快的功夫,权初若就明白,她是真的迷路了。
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权初若从包里拿出手机,只能找人求助。找路这种事情,她不需要问第二个人,本能的给廖凡打电话。
接到她的电话,廖凡立刻扬起唇,却在听到她的话后,再度沉下脸,“跟我说说你现在的位置?”
位置?
权初若坐在车里,四周黑漆漆的,她不怎么看得清楚,“我看不清外面,不过我周围有很多果林,往南的位置还有一座发电站。”
廖凡丢下手里的筷子,无视家里人探究的目光,抓过外套就往外走,“你千万不要把车停在树下,把车灯开着,停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动。”
见她不说话,廖凡心头揪紧,声音微微发颤,“初若,不要怕,等着我!”
等着我。
这三个字,霎时熨暖她的心。权初若捧着手机,嗯了声,便把电话挂断。
按照廖凡说的话,权初若将车开出那片果林。她双手握着方向盘,正要将车靠到边上,忽然间车身一阵耸动,左边车身倾斜下去。
车轱辘‘喀拉’一声响,权初若脸色大变。要不要这么倒霉啊,这个时候车陷进泥里?
推开车门,权初若冒雨从车里钻出来,她瞥见陷入深坑中的后轱辘,颓然的咒骂一声!
短短几十秒,权初若身上的衣服尽数湿透,她赶紧回到车里,再度拿起电话。可是手机竟然没有信号,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陆景亨开车从市郊往家赶,路上就开始下雨。天气预报还挺准,他把车速降下来,路况不算很好。
手机铃声响起,他以为是家里,带着蓝牙耳机接听。
“景亨啊。”
电话里是范培仪的声音,陆景亨星眸微闪,“妈,您有事?”
范培仪声音担忧,道:“初若联系不上。”
“怎么回事?”陆景亨眼角一沉,问道。
“初若这孩子,从来不听天气预报。”范培仪蹙眉,道:“我给她打手机不通,就给律师楼打电话,他们说她中午开车去乡下,现在都没回来。”
“外面雨很大,又联系不到她,我都要担心死了!”范培仪捧着电话,语气明显紧绷。
“我知道了,妈您别担心。”陆景亨在路口将车转头,又朝着城外开。他安慰好范培仪,立刻把电话打到律师楼,详细的询问权初若去的地方。
大雨并没有消减的趋势,乡间的泥土道路变的泥泞湿滑。这种路况,如果一不小心,很容易发生意外。
权初若将车灯打开,双手抱肩坐在车里。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湿,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特别冷。
权初若从车里翻出一条毛巾,勉强裹在身上保暖。她算计着时间,距离她给廖凡打电话,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她安慰自己,廖凡应该很快就到。
须臾,前方的暗黑中,逐渐亮起一束车灯。权初若见到那束光,整个人欣喜若狂。
她望着开过来的银色车身,眼神变了变。
这车不是廖凡的车。
车里的人推开车门,撑着雨伞,步履蹒跚的走过来。权初若盯着靠近的男人,心底涌起的滋味复杂。
009 相拥而眠
前方的车灯刺眼,权初若伸手挡在眼前。直到男人撑着雨伞,朝她走来。
陆景亨!
权初若明亮的双眸,闪过一抹失落。她整颗心揪了下,为什么廖凡没来,而他却出现?!
“陷进去了。”
陆景亨撑伞走到车边,扫了眼深陷的车轮胎,摇头道:“这样的天气,不可能出的来。”
他打开车门,直接把车里的人拽出来,搂着她往自己的车里走。
“你干吗?”权初若秀眉紧蹙,挣扎抗拒。
将她塞进车里,陆景亨收起雨伞,开始左右查看地形。刚才一路开过来,泥泞的土地几次打滑,险些出现意外。
这里地势不平坦,陆景亨也不熟悉路况。能够顺利找到权初若,也是因为他先找到那个老农,在指点下才能找过来。
如今大雨,如果不幸再度迷路,那他们真要被困住。
陆景亨不想冒险,这山路崎岖也不是闹着玩的。他锐利的眼眸四处打量,忽然发觉果林外面有处亮光。
他刚才找过来心急,并没仔细看。如今回想起来,果林外面确实有两间平房,应该是果林的主人为看护搭建的住处。
今晚是不能回去了,陆景亨瞥着身边全身湿透的女人,沉声道:“咱们今晚将就下,找个地方住一晚。”
“住一晚?”权初若惊诧,问他:“有地方住吗?”
陆景亨指了指前方的亮光,道:“那里有人,我们可以去问问。”
“不去。”权初若很不给面子。
“你想整晚都呆在车里?”陆景亨把暖气开大,见她还是全身发抖。
权初若双手环肩,眼睛不停的朝着外面张望,似乎正在等人,“不会。”
她回答的胸有成竹,陆景亨不禁暗暗耻笑!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在找人,这黑幽幽的山区,此时还下着大雨,哪有人给她等?除非权初若告诉过什么人她被困在这里,等着那人来救她。
陆景亨低低一笑,眼底闪过精光。那人还能有谁,肯定是廖凡!
“权初若,我冒着风雨来找你,你连句谢谢都没有?”陆景亨薄唇轻抿,突然开口质问。
听到他的话,权初若眼神微动,算是勉强挤出一抹笑:“谢谢。”
让她说句谢谢,还有自己主动讨要,这种感觉不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雨依旧不停,雨势强劲。周围的天色彻底黑下来,完全没有一丝光亮,唯一亮光的地方,只有陆景亨打开的车灯。
车里的暖气开着,权初若只觉得身上的湿衣服更冷。她咬着牙,唇瓣渐渐发青。
陆景亨见她的脸色不对劲,伸手拔掉车钥匙。
“干吗?”四周暗沉下来,权初若一惊,问道。
陆景亨撇撇嘴,回答的有模有样,“车快没油了。”
纵然知道他在撒谎,可权初若此时拿他没辙。她靠着座椅,只在心底祈祷:廖凡,你快点来!
她又撩开腕表看了看,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怎么廖凡还没到?
男人见她没有要动的意思,终于按奈不住怒火,道:“下车!”
“不要!”
权初若坐着不动,脸色坚定。
看她那副模样,陆景亨没由来的动怒,伸手握紧雨伞,威胁道:“那好,我就把你锁在车里。”
“你敢?”
“敢?”
陆景亨挑眉,嘴角的笑容凛冽,“让你看看,我敢不敢?!”
他的神情不想开玩笑,权初若眼见他撑着雨伞出去,反手把车门狠狠关上。
“陆景亨——”
权初若尖叫一声,本能的开门出来。外面还下着大雨,陆景亨将雨伞撑在她的头上,伸手勒住她的腰,道:“走吧,我肚子饿了。”
权初若愤愤咬牙,盯着黑漆漆的山路,心底阵阵失落。也许廖凡找不到这条路吧,毕竟这么偏僻的地方,他没有来过,想要找到很困难。
这样想着,心底的某处渐渐松动。她裹紧披在肩上的毛巾,跟着陆景亨往果林外面走。
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来,权初若沿路都拉着陆景亨的胳膊,害怕自己狼狈滑倒。
大雨滂沱,陆景亨单手撑着雨伞,腾出另外一只手把权初若拥在怀里。雨伞不是很大,他右手撑起的伞往左边斜靠,尽量把怀里的人罩在伞下。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如果再淋雨要生病的。
权初若眼睛盯着脚下,不敢分心。此时她顾不上多想,纤细的手指揪住陆景亨的外套,牢牢的攥住。
雨势很大,权初若瞥见他淋湿的衣服,心中轻轻一动。他刻意把雨伞偏向自己,是为不让她淋雨吧!
权初若敛眉,脚下的步子小心翼翼,心头却因为他的小动作,倍感温暖。
走出果林,陆景亨拥着权初若来到那处亮着灯的房子前。一座不大的小院,盖着两间瓦房,屋子里有灯光。
陆景亨把雨伞递给身边的人,道:“你站在这儿别动。”
他快步走到屋檐下,抬手轻敲门板。
“谁啊?”
屋里有人影闪过,一位花白头发的大娘打开门,“小伙子,你找谁?”
陆景亨有礼貌的笑了笑,道:“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了。”
他往身后指过去,薄唇微勾:“我和我老婆迷路,又赶上下大雨,想找个地方借宿一晚。”
借宿?
这年头,很少遇见这种事情。
大娘看了看撑伞站在雨中的权初若,又看看一脸温和的陆景亨,觉得这小两口很般配,也不想是坏人,就多问了两句:“小伙子,你们是来旅游的吧?”
附近山里有个度假村,平时也会有游客来果林采摘。
陆景亨忙的点头,“是啊,我本来带老婆出来玩玩,没想到下大雨。”
闻言,大娘抿唇轻笑,转身喊道:“老头子!有对小夫妻迷路了,想在咱们这里住一晚。”
陆景亨对着权初若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权初若缩着肩膀,快步朝他走过去。
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陆景亨对着走过来的大爷笑了笑,道:“我们不会白白的打扰。”
说话间,陆景亨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
那大爷脸色沉了沉,扫了眼老伴,沉默的转过身,没有说话。
大娘是个热心人,见老伴没有反对,笑着对陆景亨道:“小伙子,快把钱收起来,我家这老头子太倔!”
陆景亨了然,立刻把皮夹放回兜里,“谢谢大娘。”
他嘴很甜,大娘眉开眼笑的拿起一串钥匙,直接把他们带到隔壁的房里。
房间不大,收拾的干净。农村多是土炕,权初若没见过那东西,好奇的左右张望。
“你媳妇儿长得水灵灵的。”大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同陆景亨搭腔。
陆景亨耸耸肩,俊脸得意,道:“还行吧。”
有人夸他老婆好看,是个男人都觉得有面子!
大娘动作麻利的将屋子收拾好,又找出一套干净的被褥给他们,“今晚你们将就下,我们乡下地方条件有限。”
大娘虽然年纪大,但眼神很好。她看着这两人身上的穿着,就知道是有钱人。
“大娘,您有换洗衣服吗?”陆景亨细心的问道。
经他一问,大娘也见到他们两人全身都湿透,她点点头,走回隔壁房间。不多时候,大娘手里抱着两套衣服送来,还有一暖瓶热水,道:“都是旧衣服,凑合穿吧。”
“谢谢您。”权初若伸手将东西接过去,礼貌的道谢。
大娘没什么文化,但喜欢文化人。看着权初若的言谈举止,她就觉得这丫头是个有文化的。
“你们洗洗,我去热饭。”
大娘转身出去,顺手把房门给关上。
换衣服是个问题,这房间一眼能看过来,没有遮挡的地方,权初若蹙眉,闷声道:“怎么换?”
陆景亨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对于她的问题很鄙视,“脱衣服换啊。”
废话!谁不知道脱衣服换?关键是,这衣服要怎么脱?
权初若一把按住他解衬衫的手,“陆景亨,要不然这样吧!你先换,我背过去,等你换好叫我,我保证不偷看!”
“没关系,”男人边笑边握紧她的手,刻意放在掌心捏了捏,“我不怕你偷看。”
“……”
晕!
权初若撇嘴,这男人还有这种嗜好?!喜欢被人偷看?
权初若神情锐利,回道:“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偷看你。”
男人含笑的嘴角僵硬,继而变的阴沉。他大大方方的解开衬衫扣子,道:“好啊,那你转过去。”
权初若二话没说,直接转过身,又往前走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身后响起窸窣声,权初若眼睛落在墙上,正巧有倒影投映出来。男人解开皮带,将外裤脱下来,然后走到水盆前清洗身体,那哗哗的水声格外刺耳。
权初若慌张的低头,眼睛盯着地面,但脸颊渐渐发红。
须臾,陆景亨清洗干净,把衣服换上,道:“可以了。”
权初若屏住一口气,轻轻转回身。她下意识的扫了眼,紧绷的那口气,瞬间破功:“噗……”
男人穿着老农的衣服,裤褂都不够长。他露着手腕脚踝,那身粗布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完全不协调。
“干吗?”陆景亨俊脸发黑,口气很冷。不用看也知道这衣服穿上啥效果,但只有这些,他没有挑选的余地。
权初若努力憋住笑,连忙摆手,“没什么,挺好的。”
话落,她全身猛打了冷颤,手脚的寒意四起,“那个……”
权初若抿唇,道:“你去外面,我要换洗。”
“外面在下雨。”陆景亨挑眉,故意逗她。
似乎早就想到他要这么说,权初若举起雨伞递给他,道:“打伞就不会淋湿了。”
“……”
陆景亨接过伞,不情不愿走到屋檐下站着。
眼见他关上门,权初若终于松了口气。她换了盆新水,立刻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用热毛巾擦洗后,才把干衣服换上。
雨还在下,滴答声不断。陆景亨打伞站在屋檐下。背后一片昏黄灯光,身前浓黑的夜色,而他站在一明一暗间,深邃的双眸微微闪动起来。
窗户并不严实,到处都是缝隙。他不是有心偷看,稍有侧目就能看到里面的人。权初若背对他站,露出的后背肌肤白皙,泛着珍珠的幽光。
他内敛的双眸轻眯,身体燥热再度攀升。
屋里的人正在擦拭,没有察觉门外偷窥的男人。这里条件有限,权初若将就清理干净,然后把大娘的衣服套在身上。
衣服不是新的,但洗的很干净,还带着阳光的干燥味道。穿在身上肥大,总算能够遮体。
门外有说话声,权初若快速收拾好,忙把门打开。大娘端着晚饭送过来,还细心的煮了姜汤,让他们每人喝一碗。
陆景亨端着东西进屋,见到她身上的衣服,很不客气的嘲笑回去,“你穿成这样,就是村姑。”
这男人,真小气?!
权初若不想跟他做口舌之争,她肚子很饿,闻着饭菜的香气坐过去,端起碗开始吃。
农村人吃饭不讲究,而且他们这个时间来,人家都已经吃过的。大娘将饭和菜都放在一个碗里,平均给他们分配好。
乡下的食物虽清淡,但都是自己种植的,纯绿色食品。权初若吃的很香,有好久她吃饭都没觉得这么香了。
“好吃吗?”陆景亨看她吃的一脸惬意,笑问。
权初若点头,顾不上回答,一个劲往嘴里塞。
这饭菜确实好吃,陆景亨也不敢耽搁,生怕她吃完自己的那碗,来抢他的。
果不其然,权初若吃完自己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碗。如果不是接受不了唾液交缠,估计她真要动手抢了。
吃过饭,又把热热的姜汤水喝下,权初若觉得此时真幸福!
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这房子盖在果林边上,也没电视看。外面下着大雨,权初若靠着土炕,觉得越来越暖和。
大娘害怕他们晚上睡觉冷,把这边的土坑也给烧上。
不过炕上只有一床被子,晚上睡觉是个难题。
“怎么睡?”权初若瞪着上床的男人,本能的揪住被子。
陆景亨钻进被窝里,对着身边的人眨眨眼,“被子这么小,为了节省空间,我们最好……搂着睡。”
搂你妹啊!
权初若心底咒骂,表面未动声色。她把被子摊开,躺下的时候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各睡各的。”
不管怎么说,今晚陆景亨都是为她才来的。她总不能太不近人情,各睡各的,她还是可以忍受。
背对过身,权初若没搭理身后的男人,主动将距离拉开。她摸出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
外面的雨太大,通讯设施出现故障。
颓然的叹了口气,权初若眼底的神情黯淡。也不知道廖凡来没来,如果他没找到自己,此时会不会心急如焚?
彼时。
一排军用吉普车沿着泥泞的山道开进来,为首的那辆车看到陷在果林附近的黑色轿车后,一脚刹车踩下。
“初若!”
廖凡推开车门跳下车,雨伞根本都没打。
后面的吉普车陆续停下,马上有勤务兵带伞追上来,“首长,您的病还没好,不能淋雨!”
黑色轿车已经熄火,车里并没有人。廖凡心急的左右查看,可雨很大,四周留下的脚印与车胎印记很快就被冲刷干净,让他无处找寻。
“马上派人去找。”廖凡薄唇紧抿,雨水顺着他的俊脸冲刷下来。
“是!”
后面的人听到命令,纷纷立正转身,沿着周围开始搜寻。
勤务兵将手里的雨伞递上,却被廖凡一把推开,吼道:“你也去找人,别老盯着我!”
“首长!”
勤务兵动动嘴,见他阴霾的脸色后,只能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这里的基站出现问题,手机没有信号。廖凡沿着黑色轿车左右转悠,整个人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初若,你在哪里?不是告诉你,等我来吗?
为什么要乱跑?
廖凡双拳紧攥,这么多年行军打仗,还是第一次让他觉得害怕。天色黑暗,又下着大雨,他不敢想象权初若一个小丫头,能去哪里?
难道是她遇见什么坏人?或者什么危险?!
想到此,廖凡整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正要喊人,却见有人跑回来,“报告首长,前面有辆银色轿车。”
银色轿车?
廖凡几步跑过去,看清那辆银色轿车后,眼神动了动。他的记忆力很好,这辆车他见过,知道是陆景亨的车。
他的车在这里,而权初若又不在车里,那就意味着,他们是一起消失的。
按耐住心底的慌张,廖凡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热的大脑重新冷静下来。照此情况分析,应该是陆景亨找到权初若,并且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首长!”
再度有战士回来报告,道:“前方一公里发现有民房,应该是果园的主人住在这里。”
有民房?
廖凡挑眉看过去,果然见到前方有光亮。紧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却也在这一刻,泛起浓浓的苦涩。
为什么,她和他,总是要差一步?总是要错过?!
“首长,需要过去找人吗?”
身边有人在问,廖凡深邃的双眸动了动,道:“收队!”
“是!”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廖凡下令,其他人立刻回到车上。
天空的大雨逐渐转小,廖凡站在原地,勤务兵打着伞站在他的身后,忧心不已。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攥紧,他定定望着前方房子里的灯光熄灭,始终都没有迈步。
“回去。”
半响,廖凡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原路返回。车轮碾压的痕迹,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干净,好像不曾留有任何印记。
睡到半夜,权初若悠悠转醒。她动了下,发现自己枕在他的臂弯中。而陆景亨的手,霸道圈在她的腰间。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她刚回过神,面前就落下一片暗影,男人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010 挫败逼问(精)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她刚回过神,面前就落下一片暗影,男人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你干什么?”
权初若双手抵在胸前,刻意阻挡开他压下来的健硕身躯,她没有退路,只能脸色镇定的望向他,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正在玩心理战术。
男人沉重的身体压下来,权初若有些承受不住。尤其她睁开眼,本来是要去解决生理问题的。睡前喝了一大碗姜汤,她想去厕所。
“那个……”
眼见他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权初若秀眉紧蹙,推了推他道:“你让开,我要下去。”
男人依旧没反应,那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权初若心头沉了沉,心想这男人是不是睡的发癔症啊?怎么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就睁眼盯着自己看呢?
“陆景亨?”权初若伸手,下意识的碰了碰他的脸。
男人内敛的双眸闪过一丝精光,他掌心缓缓下移,贴向她的小腹轻压,“你要去干吗?”
他突然开口,权初若不禁吓了一跳。他手掌扣在小腹,忽然的压力让她酸胀的腹部,越加难受不已。
靠!这个混蛋!
权初若忍不住爆粗口,用力拉开他的手,厉声道:“起开,让我下去!”
“不让!”
男人回答的有模有样,“求求我!你求我,我就放开!”
“……”
这种事情,还用求的吗?权初若愤愤咬牙,这他妈是什么人啊!
陆景亨身形高大,此时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那被紧紧挤压的小腹,传来阵阵腹胀感。怎么办,她真的要憋不住了!
“不求是吧?”陆景亨笑睨着她,那张外表温润的俊脸此时邪恶无比,他手指轻抬,落在权初若的锁骨上滑动,道:“那你就躺着吧,有本事尿在床上!”
权初若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一双黑眸简直要喷火。她打官司这么多年,多难缠的当事人她都见过,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景亨这种流氓!
不对,不仅是流氓,简直是卑鄙无耻!
“陆、景、亨——”
权初若咬牙切齿的低吼,俏脸逐渐泛白。她很用力的忍耐,但有些身体因素,不是她用毅力就能抵挡住的。
“干吗?”陆景亨见到她变白的脸色,强压她的身体轻轻抬起,卸去压在她腹部的重量。他的语调轻飘飘的,好像犯错的人是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这个头,她低的不甘心!
“我真的……憋不住了。”权初若咬着唇,清澈的双眸波动如一汪春水。
陆景亨心头紧了紧,俊脸忽然压下来,狠狠吻住她的唇。好在他这次理智清醒,浅尝辄止后立刻松开她,终于起身让开。
权初若顾不上计较刚才被他亲吻,她咻的坐起身,穿上鞋就往外跑。
“等等!”
男人跟着她下地,把外套给她披上,随手拿起手电筒。外面大雨已经停歇,但这里是山区,晚上没有路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
厕所也盖在小院里,想要出门,只能借助唯一的家用电器,手电筒。
“走吧,我陪你去。”陆景亨把外套穿上,拽着她往外走。身边的人不动,他蹙眉看过去,见到她一脸的不情愿。
“不要我去?”陆景亨反问,扬起手里的手电筒,问她:“你确定,你一个人能搞定?”
权初若瞥了眼外头黑黝黝的夜色,踌躇片刻后,终于点头,“一起吧。”
倒不是她害怕,只是人就两只手,她顾得上这边,肯定顾不上那边。
找到小院里搭建的厕所,权初若终于体会到何为远古时代。那一扇木门后面,挖下去的深坑,看着就让人心惊。
深吸一口气,权初若无暇计较什么。她推门走进去,陆景亨把手电筒高高的举起来,细心的为她照亮。
“进去没有?”陆景亨站在木门外,纵然隔着些距离,但那味道也不怎么样。
里面的人半天没动静。须臾,她才紧绷着声音,道:“陆景亨,你站远点儿行吗?”
隔着一道门,什么隔音效果也没有。权初若全身神经紧绷,完全解决不了。
事情真多!
陆景亨听到她的话,薄唇不悦的勾起。他举着手电筒往后倒退几步,又把脸转去别处。
感觉光亮逐渐远去,权初若终于松了口气。她解决后,立刻整理好衣服出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陆景亨回身给她照亮,却并没有再开口。
权初若裹紧外套,不敢走的太快。刚下过雨,土地泥泞,她有气也不敢撒,只能把头压低,但双颊泛起一片红晕。
丢脸!
今晚上,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尴尬的一晚!也是被人欺负最惨的一晚!
该死的陆景亨!
回到屋里,陆景亨把门插上,掀开被子钻进去。被窝里的温度正好,他舒服的叹了口气,对着愣神的人招招手,道:“进来啊。”
权初若沉着脸钻进被子里,翻过身背对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晚她狼狈不堪,没能力反击。
身后的男人也没动静,连声音也没了。权初若还以为他要继续得瑟,没想到他许久都不出声,等她仔细听去,耳边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权初若转过头,瞪着身后的男人,却见他侧着脸,一副睡熟的模样。
耳畔的呼吸声绵长,男人那双深邃的双眸合上,敛去刚才的锐利。那张俊脸的尖刻藏匿,此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竟有一丝温润。
如果是以前,权初若还相信他是个绅士,最起码人前他表现的面面俱到,无论是在权家还是在陆家,他都能表现出一个疼惜妻子的丈夫角色。
可经过最近的接触,权初若已经完全认定,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伪善,内里奸诈狡猾,同时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危险人物!
四周万籁俱寂,权初若缩在被子里,情不自禁想起那个男人。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心头隐隐不安。
整晚上,权初若都在琢磨,如果廖凡没有找到她,会不会着急?
第二天天亮,权初若睁开眼睛,入目的景物让她失神。片刻后,她回想起置身何处,急忙抱着被子坐起身。
屋里没人,陆景亨不在。屋外有浅浅的交谈声,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逗的大娘一个劲的笑。
权初若掀开被子下床,在屋里转悠一圈。昨晚换下的衣服还湿着,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立刻皱眉。
穿成这样,她要怎么离开?
咯吱——
房门被人推开,陆景亨穿戴整齐的进屋,看着她笑起来,“醒了?”
权初若目光都被他的穿戴吸引,昨晚他的衣服也都湿了,怎么转眼他就有干净的衣服穿。望着她猜测的眼神,陆景亨不想同她逗弄,直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道:“换上,出来吃早饭。”
接过去一看,权初若秀眉紧蹙。衣袋里有全套的换洗衣服,竟连内衣裤的尺寸都是她穿的,而且颜色和款式也都是她喜欢的,分毫不差。
还没等她追问,陆景亨转身关上门,自觉的走到外面。
须臾,权初若换好衣服,梳洗好走出来。
小院里,摆着一张四方桌。大娘将早餐准备好,正等着她出来,一起吃饭。
“姑娘,睡的好吗?”大娘很热情,让她坐下,还主动给她盛饭。
权初若礼貌的笑了笑,忙接过她递来的碗,“挺好的。”
她瞥了眼小桌,问道:“大爷人呢?”
“老头子起的早,上山去了。”大娘含笑,早饭她已经跟自家老伴儿吃过,这些都是重新给他们做的。
“我们乡下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这些菜都是自己种的。”大娘把碗里的菜往他们前面推了推,脸上的笑容憨厚。
陆景亨没动筷子,一直在等她。他闻着菜香,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大娘,您的手艺很好,家里人是不是都爱吃您做的饭?”
这话正巧说进大娘的心坎上,她颇为得意的笑了笑,道:“是啊,我家几个孩子,还有老头子都喜欢我烧菜。”
权初若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神轻蔑。溜须拍马的功夫,陆景亨总是一流!在家里把范培仪哄的团团转,认准他是举世无双的好女婿!
不过饭菜的味道确实极好,权初若懒得拆穿他,只顾低头吃饭。
用过早饭,大娘把东西收拾好。权初若进屋去拿东西,出来的时候只见陆景亨与大娘正在互相推诿什么,大娘一脸拒绝,却不知道陆景亨对她说了句什么,她笑了笑便收下。
权初若没有靠近,但也能看到陆景亨递过去的是一摞钱。
反正他家开银行的,也不缺钱。
走出农家小院,权初若这才看到外面有辆黑色轿车。车里有人下来,几步朝陆景亨跑过来,“少爷,少奶奶的车已经有拖车拖走了。”
“嗯。”陆景亨点点头,算是对他的办事效率还算满意。
那人看到他的眼神,转头冲着权初若礼貌的笑了笑,随后上车离开。
权初若终于知道那些衣服哪里来的,原来是他打电话叫人送来的。想到此,她急忙掏出手机,果真看到手机有信号。
来不及拨电话,陆景亨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前走,“上班要迟到了。”
权初若被动跟着他的脚步,重新走到昨晚他们停车的地方。
昨晚她陷在坑里的轿车果然不见,权初若眸光闪了闪,下意识的往四周打量,却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上车。”陆景亨打开车门,发动引擎催促道。
权初若收回目光,弯腰坐进他的车里。男人一脚油门踩下去,很快将车开出那片果林。
银色轿车沿着高速一路行驶,很快的功夫就开回市里。陆景亨先把车开到律师楼,将她放下后,冷冰冰丢给她一句话,“晚上早点回家。”
望着他突然阴霾的神情,权初若只觉得好笑。好好的他还发脾气,明明应该生气的人是她好不好?!
整个上午,权初若都心神不定。她总在想昨晚的事情,无数次查看手机,可始终都等不来廖凡的电话。
终于,她再也沉不住气,坐上出租车回到祖宅。
出租车不让开进大院,权初若在大门外下车,一个人提着包脚步慌乱。她心里憋着一口气,直接往廖家方向走。
“权权阿姨。”
远远的,廖彤见到她飞跑过来。
权初若伸手拥住她,嘴角泛起笑来,“你怎么在家?”
“今天学习没课。”廖彤拉着她的手,上下仔细查看,“权权阿姨,你没事吧?我听爸爸说,你昨晚迷路了。”
权初若心尖一暖,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
“那就好。”眼见她站在面前,廖彤拍拍胸膛,“我还打算去看你呢。”
“小丫头。”权初若捏了捏她的鼻尖,红唇染笑。这孩子很懂事,也很乖巧,不枉这几年她尽心尽力的照顾。
“你爸爸呢?”拉起她的手,权初若带着廖彤往回走。
廖彤眨了眨眼,似乎在斟酌,最后只能如实道:“爸爸回部队了。”
“回部队?”
权初若讶然,低头问她:“什么时候?”
“昨晚啊。”廖彤撇撇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昨晚爸爸出去后,一直都没回来,肯定是回部队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几丝失落,权初若整颗心沉到谷底。
难怪她苦等一晚都没消息,原来他根本就没来!
半响,权初若把廖彤送回家,脸色阴沉的走出大院。她站在路边,心头的滋味复杂。
这长久以来的折磨,总要给她一个答案,不是吗?
就今天吧,她不想再等!
特种部队,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权初若生平第一次动用关系,拿着特批的条子走进那扇大门。
有人带着她走过训练场,穿着迷彩服的战士们,正在训练。
时光如昔,权初若眼神一闪,豁然想起她考上高中那年的军训。她也是穿着迷彩服,头顶炙热的朝阳,站在空旷的操场上垂头丧气。
当教官吹响口哨,权初若仰头看过去,整个人瞬间怔住。那个高高大大,古铜色肌肤的教官,不就是廖凡吗?
喉咙里的呐喊蠢蠢欲动,权初若心情犹如过山车,起起落落之后,只余满心悸动。
那场军训,是她经历最严格,最一丝不苟的。却也是最让她终生难忘,甚至总想要重新再来一次!
哪怕顶着日头跑圈,可每次她抬头,见到廖凡步履整齐的跑在身侧,他汗湿的短发,让她整颗心暖暖的。
有廖凡陪着,她什么都不觉得辛苦。
“到了。”警卫员将她带进小楼,站在一间房门外停住脚步。
权初若回过神,盯着格局统一的大楼,眼神莫名。有很多年,她都没有进来这样的地方,此时此刻,心绪难平。
警卫员看着权初若,欲言又止,道:“权姐,首长昨晚一夜没睡,他刚才打过退烧针。”
权初若敛眉,没有说话。连夜赶回来执行任务,当然整晚没睡。廖凡就是这样的人,只要部队有任务,他带病上战场,绝对没有二话。
爱惜身体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知道了。”权初若应了句,推门进去。
警卫员不好跟进去,担忧的摇摇头,便转身离开。
“咳咳——”
站在窗边的男人,背对着门口。他高大的身形挺拔,冷硬的侧脸线条分明。廖凡手抵在唇边,不住的轻咳。
权初若握着皮包的手指紧了紧,来时胸口的怒火,逐渐淡去。她扫了眼这房间,一张硬板床,两张书桌,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柜。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
“你来了。”廖凡侧目,看向进门的人。
权初若放下皮包,倒了杯水走到窗边,伸手将打开的窗户关上,“医生都说了肺炎还没好,你非要站在这里吹风?”
“这里空气好。”廖凡接过杯水,牢牢握在手心。
权初若挑眉看向他,面前这张俊脸泛着苍白,略有疲惫之色。
“没事吧?”廖凡敛下眉,目光无意中看到她锁骨上的红痕,眼神霎时黯淡,“昨晚部队有任务,我没来得及去找你。”
“没关系。”权初若抿起唇,语气平静。
四目相对,相视无言。这诡异的沉默,刺激着权初若的神经。
垂在身侧五指蜷起,权初若黑眸望向廖凡,鼓足勇气问他,“如果只是昨晚你不去找我,那我可以原谅你。”
顿了下,她再度仰起头,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男人,问道:“廖凡,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只是昨晚不去找我,还是这辈子都不会找我?!”
“初若……”廖凡剑眉紧蹙。
“不许回避问题。”权初若鼓着腮帮子,眼神染怒。
廖凡放下水杯,幽暗的目光落向远处,“对不起,我昨晚失约!不过有人能把你安全带回来,我也是放心的。”
如果此后有个人,如他一般护在她身边,那他真的可以放心。
权初若心头一揪,质问道:“可你应该知道,他不是我想等的人。”
这么多年的心有灵犀,权初若不相信廖凡没有感觉。女人的心,都是敏感且锐利的,她心里清楚,廖凡对她是有感觉的。
缓缓往前一步,权初若从背后抱住他,她第一次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廖凡,我结婚只不过是个幌子,我和陆景亨有协议,结婚两年无条件离婚。如果我也离过婚,是不是距离你又近了一步?”
脸颊贴着他坚硬炙热的后背,权初若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眼神温柔下来,“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廖凡微微低着头,没人能看到此时他眼底的情绪。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攥紧,又慢慢的松开。
转过身,廖凡拉起身后的人,清幽的目光望进她的眼底,“初若,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
权初若皱眉,怒声道:“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廖凡语气沉寂,听不出半点波澜。
这句哪里都不合适,瞬间刺穿权初若的心。坚守这么多年,他就用这句话把她打发了吗?
“廖凡,你不后悔吗?”
手脚蹿起一片寒意,权初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廖凡的眼睛。
廖凡轻笑出声,掌心落在她的头顶,语气自然,竟还透着几分暖意,“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小妹妹,从未变过。”
小妹妹?从未变过!
黑眸凝聚的光亮,终于暗沉下去。权初若勾起唇,不知道自己挤出来的是什么表情。她几乎是夺门而逃,狼狈跑出他的视线。
望着她慌乱的身影,廖凡伸出去的手指,僵硬的一寸寸收回。他直勾勾盯着权初若消失的方向,脑袋里嗡嗡的响。
还记得权初若大学毕业那年,权正岩亲自来部队找他。廖凡惊讶之余,心底也预感到某种答案。
廖凡当初进入部队,权正岩曾是他的首长,知遇之恩,永生难忘。
“廖凡,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出色的军人。”权正岩拍着他的肩膀,眼含希望。可他话锋一转,又把廖凡打入地狱,“但身为一个父亲,我不能把女儿嫁给你。”
廖凡没有忘记那天的回答。他立正行了个军礼,道:“首长,我明白。”
我明白。
这三个字,犹如沉甸甸的大山,每日每夜压在他的心头。如今,他看着廖彤日渐长大,终于能够体会权正岩那日的叮嘱。
身为一个父亲,我不能把女儿嫁给你。
“咳咳——”
廖凡单手撑在桌边,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忍不住弯下腰。男人额头轻靠在桌面,始终都没有直起腰。
许久后,他的咳声逐渐消散。男人俊脸低垂,宽阔的双肩,隐约轻轻的,轻轻的颤动。
011 信不信,我进去
傍晚八点,市中心一栋豪华公寓,灯光大亮。
男人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深邃的双眸盯着墙上的挂钟,俊脸的神情透着一层怒气。
明明早上告诉过她,要她早点回家,这都八点多了还不见人?!
陆景亨薄唇轻抿,眼角闪过寒意。桌上的电话再度响起来,他蹙眉把电话接通,“喂,妈。”
“怎么回事?”闵素素口气不悦,问道:“你们还没回来,家里的亲戚们早就到了。”
“妈!”
陆景亨嘴角的弧度紧绷,语气沉寂道:“初若今晚有些不舒服,我们不能回家了。”
“不舒服?”闵素素豁然扬声,声音染怒:“陆景亨,你以为你妈这么好骗吗?今天早上不是说的好好吗,怎么没听她说不舒服?现在家里亲戚朋友都到了,人家都想见见陆家的儿媳妇,她却不肯露面,这是给我脸色看吗?”
“妈,初若真的不舒服。”陆景亨眯了眯眼,烦躁的松开衣领,“昨晚上我们都淋了雨,她有些低烧,刚吃过药睡下。”
“真的?”闵素素听到儿子的话,狐疑的问。
“当然是真的。”陆景亨轻声低笑,诱哄道:“我美丽睿智的母亲大人,您儿子哪有胆子说谎话?”
“切!”
闵素素嗤笑一声,总算松了语气,“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不过下次她要是再敢失约,别说我这个婆婆翻脸!”
“保证不会。”陆景亨嘴甜,闵素素最吃小儿子这套。他又哄了母亲几句话,便把电话挂断。
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陆景亨又给权初若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须臾,他沉着脸起身,吩咐手下人去找。虽说在聿沣市权家找人最快,可陆家也不是吃素的。
陆景亨起身走到窗前,远处鳞次节比的街灯闪亮,将这座不夜城装点的尤为迷人。
手机很快响起来,陆景亨听到回报的消息后,俊脸彻底黑沉。他抓起车钥匙,边走边把外套穿上,驾车离开公寓。
开车来到迷色,时光正好。这里的夜生活,刚刚拉开帷幕。
陆景亨将车停好,抿唇大步往里走。
“陆少。”大堂经理见到他来,小跑着上前。全市这些贵人,他过目不忘,打起全部精神伺候,生怕得罪到谁。
“您一个人来?”大堂经理见他一个人,颇感意外。平时这些人都是成群结队,三五成欢的。
陆景亨心情不悦,径自往一楼的舞池走,冷冷丢给他两个字,“找人。”
眼见如此,大堂经理识相的回避,没有多问。
一楼的环境嘈杂,各色人种都有。舞池里放着劲爆的音乐,震耳欲聋。
满目的奢靡,暧昧的扭动,迷乱的*。
陆景亨厌恶的蹙眉,明亮的黑眸快速查找周围的人群。平时来迷色消遣,他只去楼上的包厢,这里他倒是第一次下来。
不远处的吧台前,坐着一道清冽的身影。那高高的盘发,黑色的职业装,在这样的欢场中,很容易辨认。
可她都穿成这样,怎么身边还围着男人?
陆景亨脚步凛冽的走过去,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原本过来搭腔的男人愣了愣,先是眼神不屑的打量,却在看到陆景亨的穿着后,不情不愿的走开。这年头找女人,也要看实力!
怀里的人显然喝过不少酒,脸颊微红,眼神迷离。她握着酒杯,笑着伸过来,“喝酒,干杯!”
权初若仰起头,模模糊糊看着眼前的人,觉得熟悉,又看不真切!
陆景亨落在她腰间的五指收紧,盯着她那副似醉非醉的媚态,心底的怒火翻涌。刚才他没出现,她也是这样对着凑到身边的男人笑?
权初若,你敢对别的男人这样笑?!
“怎么不喝?”权初若举着酒杯,却不见男人喝酒,不禁蹙眉,心想这男人怎么不喝酒啊!
陆景亨薄唇紧抿,掌心越收越紧。
“疼!”权初若放下酒杯,俏脸升起一丝怒气。这男人怎么掐她?
闻言,陆景亨低沉的轻笑。很好,还知道疼!
下一刻,权初若只觉得手腕收紧,紧接着她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跌跌撞撞扑进男人的怀里,被他强制带着往外走。
“喂!”
权初若挣扎着叫了一声,转瞬便被淹没在音乐声中,“放手!”
陆景亨双臂微微用力,夹住怀里挣扎的娇躯,沉着脸将她带出舞池,直接往迷色外面走。
“陆少——”
大堂经理快步走来,脸色为难。他看到陆景亨急匆匆带走的女人,正在为难要不要阻拦。
“没事。”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吟,大堂经理转身,目光中霎时敞亮,“权少!”
“那人是我姐。”权晏拓双手插兜,黑曜石般的目光盯着前方的人影,薄唇含笑,“还有我姐夫。”
“啊?”大堂经理经一阵哑然,明白过来,“哦。”
原来是两夫妻,难怪刚才陆少脸色那么难看?!
权晏拓手中掂着车钥匙,薄唇露出的笑容暧昧。姐夫,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银色跑车一路飚车,陆景亨脚下的油门越踩越越大。副驾驶的位置上,权初若左右摇晃,胃里一阵阵翻涌。
“不许吐!”
陆景亨厉声警告,脸色阴霾,“给我忍着,不许吐车里。”
这是他的爱车,没人敢碰!
权初若脑袋混沌,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发出警告声。可这车开的左右摇晃,她捂住额头,难受的要命。
“停车!”
权初若一手捂住嘴巴,伸手往路边指,那意思就是让他靠边停车。
车在高速路上,没办法停车。陆景亨瞥着她发白的脸色,只能把油门踩到底,加速前进,大概还有三公里就能下高速。
权初若见车不停,再也忍不住。她弯下腰,呕的一声,全都吐在车里。
“靠!”
陆景亨紧开慢开的赶,结果她还是吐自己一身,真是懊恼的想杀人!
胃里舒服,权初若直起身,背靠着座椅,渐渐合上眼睛。
车里的味道弥漫,陆景亨把车窗全部打开,狠狠瞪着身边装死的人,真不得掐死她!
大概十分钟后,陆景亨将车开回家。他把车熄火,瞥着一身的狼狈,心底的怒火再度翻涌。拿出手机,他忙的叫人过来清洗车子,而后把副驾驶的人拖下车。
“别碰我!”
权初若迷糊的挺美,忽然被人拉出来,心情很不爽。
她身上也都是污秽物,陆景亨厌恶的皱眉,直接抱起她,快步走进电梯。
回到屋里,陆景亨冷着脸把她丢在沙发里,转身走回卧室清理。他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走进浴室洗澡。
洗过澡,那股恶心的味道才算消失。陆景亨穿着黑色睡袍,把脏衣服丢进垃圾袋,从浴室提出来,直接打开大门丢掉。
丢掉垃圾,陆景亨紧蹙的眉头才算松开。他想起沙发里的女人,挑眉看过去,却没见到她的人影。
沙发里没有人,原木色的地板上,散落着几件衣服。
女人的黑色小西服,黑裙,黑色丝袜,从客厅蜿蜒着,一路到主卧。
陆景亨剑眉紧蹙,按照这条轨迹迈步,推开卧室的门。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那个惹祸精趴在床上,乖乖的一动不动。
惹完祸,她倒是睡的心安理得?
陆景亨冷哼了声,大步走到床边,却在见到躺着的人后,眼底的眸色骤变。
权初若历来有洁癖,她下意识把脏掉的衣服脱掉,但没力气洗澡,整个人倒在床上睡觉。
外衣全部脱掉,竟连她必戴的黑色眼镜也摘掉。此时她身上,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裤。
黑色蕾丝内衣,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那白皙的肌肤,映衬着极致的黑,两种强烈的视觉效果,格外勾人。
陆景亨呼吸粗重几分,他慢慢俯下身,掌心在她脸颊轻拍,“不许睡,先去洗澡。”
睡的好好的,有人来打扰。权初若烦躁的皱眉,本能的挥手,道:“滚开!”
男人黑眸霎时阴沉,刚才那笔账还没跟她算,这时候还敢撒酒疯?!
陆景亨掌心落在她的腰间,微微用力就将她翻过来,他整个人压下去,轻松将权初若置于他的身下。
“你让谁滚开?”陆景亨捏着她的下巴,阴霾的问。
下颚一阵吃痛,权初若渐渐睁开眼睛,终于看清面前的这张脸。
“你怎么在这?”她呆愣愣的问,声音透着迷惘。
陆景亨轻笑出声,想起自己爱车的惨相,语气更沉,“这是我家,我的床,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揉了揉酸胀的额头,权初若眨着眼睛,还是没想起来。男人的重量让她喘不过气,她难受的动了动,在他身下轻蹭。
“别动!”
陆景亨咬牙低语,她身上就穿着内衣,他身上就一件睡袍,原本就已经火热的下腹,此时一触即发。
权初若也发觉不对劲,她瞥了眼自己的光裸,脸色瞬间大变,扬手朝他煽过去。
“是你自己脱的。”陆景亨按住她的手腕,无辜的解释。
脸颊燃烧起来,权初若回想起来,她咬着唇,闷声道:“你出去。”
出去?
陆景亨眼神幽暗,那双深邃的眸子眯了眯。凭什么让他出去?
想起她今晚的所作所为,陆景亨心头的怒意渐起,他冷着脸,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往下摩挲,指尖轻松触到那条蕾丝内裤。
“出去?”陆景亨薄唇微勾,邪恶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我不会出去,只会进去。”
权初若明白他的话后,双颊燃烧的更加炙热。
“信不信,我进去?”陆景亨盯着她,凛冽的问。
权初若全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却还逞强的嗤笑,“你敢?!”
黑色内裤除掉,权初若惊得脸色煞白,嘴里的呼声都被身体里忽然闯入的异物怔住。
陆景亨没想用强,他把握着力度,并没有全部进去。当他触到那一层薄薄的阻隔时,整个人也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这两人,男上女下,大眼瞪着小眼。陆景亨一脸不可置信,慢慢的,他深邃的眼底泛起一片精光,嘴角溢出笑来。
012 她逃不掉
维持僵硬的姿势,权初若头皮发麻。下身微微的刺痛,让她全身泛起寒意,她不敢喊,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陆景亨——”
她盯着压在身上的男人,一个字一个字,艰涩道:“你出去!”
因为神经紧绷,她开口的时候,语调带着颤音。
陆景亨低下头,沉如黑潭的眼睛看着她,目光复杂。他抵着的那层薄膜,足以说明她的清白,这个认知,他承认有些意外。
如他们这种家世的,有谁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圈子里的混乱,陆景亨心如明镜。他并不是刻意计较什么,只是权初若年纪不小了,他觉得,她不会是一张白纸。
更何况,不是还有个廖凡吗?!
相较于她的纯真,在情事上他早已游刃有余,可此时权初若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恐惧且哀求的望向他,他心底微乱起来。
想要一个女人很简单,他再往前动动,这个女人就属于他了。
权初若心底的害怕越来越强烈。她咬着唇,沉声道:“如果你敢,我就告你强奸!”
“强奸?”陆景亨轻笑,恶作剧般的动了动,吓得权初若脸色一阵惨白,“我们结婚了,哪里来的强奸?”
“结婚也可以构成强奸。”权初若双手攥紧,想要推他,又怕自己的行为激怒他。
这种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以为我不懂法?”陆景亨手指落在她的鼻尖,轻点道:“婚内强奸在司法界一直争议很大。”
权初若暗暗咬牙,心想这混蛋知道的还挺多。她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但身体的私处如此贴近交缠,她只觉得脸颊火烧,整颗心扑通乱跳。
她脸颊绯红的模样很好看,陆景亨剑眉紧蹙,要进不进的那处,已经要把他折磨疯了!可权初若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忽然让他感觉,如果他要继续,真的没法过自己这关。
深吸一口气,陆景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头一次,他隐忍自己的*,将身体缓缓退出来。
腿间的不适消失,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并没有动。权初若刚要松口气,却见他薄唇俯压下来,狠狠吻住她的唇。
那不能算作吻,根本就是咬。
权初若只觉嘴唇火辣辣的,被他用牙齿咬的生疼。
这是要吃人啊!
直到她的唇瓣都要咬出血来,陆景亨才算松口。他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身体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
“消失!”
男人薄唇微启,权初若愣了楞,一时没明白过来。
“躲我远点——”陆景亨阴沉着脸,嗓音沙哑。
这次,权初若算是听明白了。她从他身下起来,顾不上其他,直接跑进浴室,并把门反锁。
锁上门,权初若靠着门板,不住的喘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她双手环住肩膀,冷的一个劲发抖。下身空空的,什么遮掩衣物都没有,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脸颊再度火烧起来。
不敢回忆刚才的画面,她走进淋浴房,打开花洒,开始洗澡。
卧室的大床上,陆景亨望着头也不回逃走的人,薄唇轻轻抿起。他眼角一闪,修长的手指勾起落在床边的那条黑色蕾丝内裤,深邃的眼眸沉了沉。
热水澡有效缓解僵硬的肌肉,权初若平时洗澡二十分钟,今天她足足洗了五十分钟。洗好澡,她穿上睡衣,站在镜子前将长发吹干。
很快的功夫,镜中的人又恢复那个冷静干练的权初若。她伸手拍拍脸,一遍遍给自己心里暗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不存在。
可她转身迈步的瞬间,双腿间的不适感还是存在。那种异样的感觉,直接通过末梢神经传递,眼前不期然的出现方才的画面。
男人深沉锐利的眼眸,冷峻的脸庞,健硕的胸肌,还有他昂扬的某物。
“唔!”
权初若捂着脑袋,烦躁的哀嚎一声。她绝对不是有心回想,可那画面无孔不入,她越是不想,偏偏越出现在她眼前,不断的闪烁。
要疯了!
半响,权初若拉开浴室的门出来,床上并没有人。卧室里空空的,门早已关上。
还好,那个混蛋总算给她留点面子。给彼此留点面子!
掀开被子要上床,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权初若沉着脸走到衣柜前,找出一套新的床单被罩,将床上这套换下去,丢在边上。
重新换上新的被单,那股淡淡的花香,冲淡刚才的不美好回忆。
权初若倒在床上,累的长吁一口气。她搂着被子,把床头灯关上,勒令自己睡觉。
但翻来覆去,无数次,困意迟迟不来。
第二天早上,果然顶着两个黑眼圈。权初若洗漱好,换上如常的职业装。只是她再穿上黑色,下意识的就会不舒服。
呼——
权初若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要把衣柜中所有黑色系都换掉。她抓起眼镜,戴好后拉开卧室的门。
预期的场面没有出现。
原本权初若打定主意,无论陆景亨怎么样耍流氓,她都无视!
客厅里干净如新,权初若眨了眨眼,完全看不到昨晚的狼藉。她低头找了半天,记得昨晚脱下来的衣服是丢在外面的,可怎么找都没找到。
餐厅的桌上,摆着一份早餐。权初若抿唇走过去,心底颇感讶异。
这是给她准备的吗?
昨晚没吃饭,胃里确实很空。权初若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亏待自己的胃。她坐下来,很快将早餐消灭,收拾好餐具后,便提着皮包离开。
从公寓开车到律师楼,权初若神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助理推门进来,细心发觉她的异常。
“权姐,您昨晚失眠吗?”宋雯捧着记事录,八卦的问。
权初若头也没抬,冷声道:“给我一杯咖啡。”
“好的。”宋雯点头,随后补充道:“临睡前喝杯牛奶,有助睡眠。”
小丫头转身离开,权初若盯着她走远的背影,目光沉了沉。
那件土地纠纷案,权初若还在研究细节。这次的案件她以前没接触过,所以准备起来更加谨慎,不是输赢的问题,而且她忽然觉得,那片山林如此美好,应该长期保存下去。
自从那晚的事情发生,权初若也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开始躲避回家。最近的案件不算棘手,可她每晚都加班。
有时候甚至无事可做,坐在办公室玩游戏。她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想起那晚陆景亨明亮的黑眸,还有他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整颗心波动起来。
一局对战结束,权初若输的惨烈。
关掉电脑,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夜色朦胧,她头倚在窗边,眼睛却不知落在何处。
熬到夜里一点多,权初若才开车回家。她大概知道陆景亨习惯晚归,所以她只能选择比他更晚回来,这样才能避免与他见面。
客厅亮着一盏壁灯,玄关处放着一双黑色皮鞋。权初若把门关上,知道他已经回来。
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权初若动作麻利的关门,终于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是如此,不到深夜绝不回来。本想住在办公室,可又怕人多嘴杂,传出什么消息,只好硬着头皮回家。
放下手里的东西,她走进浴室洗澡,洗去一身的疲惫。
换好睡衣出来,权初若真觉得累。她掀开被子上床,却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牛奶。
怔了怔,她抬手摸了摸杯子,还是热的。
刚才洗澡,明明锁上门的。权初若咻的转头,但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深吸了口气,嗅到空气中有股清冽的薄荷味。
陆景亨身上的味道。
这是他的房子,他有每个房间的钥匙很正常。权初若背靠着床头,伸手捧起牛奶杯,可她觉得奇怪,他进来没惊动她,只放下牛奶就走了?
幼稚?!
权初若轻斥一声,但还是仰头把牛奶喝掉。希望这东西能让她睡个好觉。
晚上她晚归,早上他早走。这样碰不见面,权初若觉得自在,她很是不想看到他。
快到中午,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权初若看着号码,不敢不接:“妈,我还在忙。”
“知道你忙,”范培仪声音带笑,关切道:“今晚回家吃饭,妈妈给你做炸酱面。”
上次她迷路后,家里人一直担心,她应该回家,“好吧。”
“早点回来啊,景亨也来,别老让他等你。”挂断电话前,范培仪特意叮嘱她。
权初若眼神一暗,抿唇将手机放下。
晚上六点,陆景亨准时来到权家祖宅。范培仪准备好各种小吃,等着女婿回来。
“妈!”
陆景亨进门就喊人,准备的礼物更是能讨丈母娘欢心。范培仪拉着他坐在身边,嘘寒问暖的关切,外人看着,还以为是亲生儿子。
老太太听见他的声音,也笑着走出来。
“奶奶。”陆景亨起身迎上去,扶着她走到沙发里坐下。老太太平时都挑人的,可家里的孙女婿,还有孙媳妇,她都很满意。
正说着,庭院里开进来一辆黑色悍马。权晏拓搂着楚乔走进来,动作亲昵,毫不掩饰。
“姐夫。”权晏拓带着楚乔过去,在大家身边坐下。
陆景亨对着自己小舅子笑了笑,又看到他身边的楚乔,嘴角的笑容越深。
楚乔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的事情起起落落,全家人都跟着操心。
“媳妇儿,用不着不好意思。”权晏拓没皮没脸的笑,道:“咱这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楚乔瞪了他一眼,这男人就不知道低调吗?
范培仪摇摇头,拿这个宝贝儿子没辙。不过好在这两个小冤家总是定下来,婚礼在即。
“还需要什么吗?”陆景亨开口,那话里的意思明白。
权晏拓立刻凑过去,讨好道:“明年我有个项目,打算开发东面那片山,银行那边……”
“好说。”陆景亨薄唇轻抿,“都是一家人,钱不钱的,不就那么回事。”
啧啧!他家姐夫绝对上道啊!
老太太吩咐开饭,范培仪皱眉放下电话,道:“初若这孩子怎么回事?手机一直不接。”
陆景亨眼角沉了沉,抿唇没有说话。
“也许权姐有事忙。”楚乔看到陆景亨脸色不悦,急忙打圆场。
范培仪也意识到说错话,笑道:“是啊,这孩子一定上庭了,咱们先吃吧。”
说话间,她忙起身去招呼,让佣人上菜。
“知道,你姐在哪吗?”
权晏拓闻到炸酱面的味道,拉着楚乔正要起身,却听身边的男人问。
他是多通透的一个人啊,听见陆景亨的口气,心底就有数了。颓然的松开楚乔的手,他低头在她耳边叮嘱,“你先去吃,我去看看我姐。”
楚乔点点头,走进餐厅。
“谢谢了。”陆景亨站起身,拍拍权晏拓的肩膀,也转身走进餐厅。
权晏拓怔了怔,立刻耷拉下脑袋。果然是有求于人啊,到嘴的炸酱面都吃不到!
姐夫,算你狠!
开车来到律师楼,周围的景观灯错落有致。权晏拓把车停好,径自走到小楼的后花园。
草坪四周有小射灯,投影出来的光束打在墙上,绚烂夺目。
花园的铁艺桌前,坐着一道瘦弱的背影。权晏拓站在她的身后,黑曜石般的目光动了动。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姐姐这样的落寞背影,他无声的叹息,心疼不已。
“家里有饭不吃,要在这里吹冷风。”拉开她身边的椅子,权晏拓坐下来。
权初若手里握着一瓶红酒,仰头灌下一口,瞥了瞥他,“哎哟,你还有心情来看我。”
男人也不恼,笑道:“姐,你是不是看我要结婚,吃醋了?”
“醋你个头!”
权初若抬手招呼过去,厉声道:“就你这个德行,人家楚乔肯要你,咱们家就烧高香吧。”
“我怎么德行了?”权晏拓捂着脑袋,不服气的问。
“要我说说吗?”权初若喝过酒,双眼闪闪亮亮的,犹如暗夜里的精灵。权晏拓心虚的别开脸,不敢再与姐姐造次。
“喝吗?”权初若把酒瓶递过去,权晏拓却一把推开。
眼见他这副模样,权初若抿唇笑了笑,眼底的神情逐渐温柔下来。
“姐!”
权晏拓偏过头,目光落在权初若脸上,道:“不要再等了,你等不到那个人。”
闻言,权初若手里的酒瓶一顿,动作僵硬住。
“这么多年,你已经尽力了。”权晏拓拿过她手里的酒瓶,语气疼惜。
权初若微微低着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她还记得当初家里要她嫁进陆家,这臭小子可是投的赞成票。
“阿拓,你也觉得,我等不到?”权初若抿唇,声音很低。
权晏拓剑眉轻佻,道:“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如果你想要找一个人坚定你的想法,那我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和廖凡不可能有结果!”
“你……”权初若蹙眉,嘴角扯出一抹笑,“要不要说的这么明白,你想打击我啊?!”
权晏拓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俊脸低垂,眼底的神情温柔,“姐,在我心里,你的位置远比妈妈和奶奶还重要。”
“切!”权初若嗤笑,道:“少来,你不是最爱媳妇儿吗?”
权晏拓薄唇轻勾,眼底的眸色染笑,“在我心里,你的位置永远都和楚乔平等。”
“平等?”权初若仰起头,盯着弟弟的俊脸。
权晏拓额头轻点,嘴角扬起,“如果所有人都不站在你身边,你弟弟也一定,永远都敞开怀抱,让你依靠!”
不过比他大两岁,却从小处处都要管治他。权初若眨了眨眼,眼角逐渐酸涩,她抬起手,指尖落在弟弟的脸上,笑道:“我们家毛毛,终于长大了。”
毛毛。
权晏拓听到这两个字就炸毛,可此时怀里的人眉眼温柔,他只能把不满咽回去,张开怀抱将姐姐拥进怀里。
“姐,你有多好,连你自己也不知道!”权晏拓低低一笑,神情温暖。
权初若脑袋有些发懵,没听清楚他的话。她靠在弟弟宽阔的怀里,心底的那些烦躁与不安,慢慢平复下来。
她眼角酸酸的,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为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她却硬是坚持了这么多年?
权初若,你傻不傻啊?!
不多时候,权晏拓开车,将权初若送回家。她的酒量一直不小,可今晚的她,似乎醉的很容易。
权晏拓把车停下,副驾驶的人已经睡熟。他推开车门出来,果然见到陆景亨双手插兜,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睡着了。”权晏拓指了指车里的人。
陆景亨收回视线,感激的点点头。他抿唇走过去,就要拉开车门。
“姐夫!”
权晏拓按住陆景亨的手背,黑曜石般的目光深邃。他俊脸的神情凛然,道:“其实我姐就是一张白纸,她什么都不懂,却逞强这么多年。”
一张白纸?陆景亨挑了挑眉,想起他亲身验证过的那张白纸,眼底的神色柔和。
“阿拓,谢谢你。”陆景亨敛起笑,郑重其事的看向他。
他的神情,足以说明一切。权晏拓紧蹙的眉头松开,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陆景亨将车里的人抱在怀里,脚步不加迟疑的转身,走进电梯。
任务完成,权晏拓跳上车,急忙发动引擎。媳妇儿啊媳妇儿,炸酱面一定要给我留着!
身体躺进暖床中,干涸的喉咙有温水滑过。权初若舒服的叹了口气,眼皮酸涩沉重,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陆景亨用热毛巾为她擦拭,动作温柔。
床头灯的光线昏暗,陆景亨盯着沉睡的人,冷峻的脸庞染上几分暖意。他轻握她的手,扣紧的无名指,套着同款的结婚对戒。
权初若睡的迷迷糊糊,可意识并没有完全消退。她闭着眼睛,可还是能见到陆景亨那双深邃的眸子,耳边似乎回荡着他的声音:“傻瓜,你以为能逃得掉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在这暗夜里,蛊惑人心。权初若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唯一能感觉的,只有激烈跳动的心,还有那莫名的心悸。
她逃不掉了吗?!
------题外话------
权姐和首长可怜滴错过,所以她的第一次,要好好安排滴!咳咳,姐夫英勇无比什么的,亲妈更要好好让他发挥,哇咔咔~~
013 醉酒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权初若不想见陆景亨,上次不接电话没回家。范培仪一直给她追命连环电话,不断的催促,在她耳边反复念叨。
终于忍无可忍,权初若捧着电话,无奈道:“妈,我今天中午一定回家,求求你挂了行吗?”
听到她妥协,范培仪满意的笑笑,简单叮嘱几句话,把电话挂断。
“权姐?”办公桌前,助理宋雯忍着满心的好奇,不敢直接问出口,“那个……,你下午还要见的当事人,需要我帮你另外约时间吗?”
权初若烦躁的蹙眉,语气沉下去,“不用了。”
宋雯知道她的行事风格,也不再多问,记录好她交代的几件事,转身出去工作。
经过这通电话,权初若沉闷的心情更加阴霾。前段时间,家里给她施压,让她尽快生个孩子,后来不知道陆景亨用什么方法把事情平息下去。可这几天,家里人又把这件事扯出来,并且提到议事日程上,每天不间断对她轰炸。
耳边絮絮叨叨就是,什么女人年纪太大了,生孩子不好生。要不就是,女人生育的黄金年龄是三十岁以前,要讲究优生优育。
甚至于,范培仪刚才电话里直接问女儿:“初若啊,你老实告诉妈妈,你和景亨结婚这么久都没孩子,是不是你身体哪里有问题啊?”
靠!
权初若气的摔了笔,俏脸阴沉。这还是她亲妈么?好端端怀疑自己女儿有问题,她怎么不想是陆景亨有毛病呢?!
气死了!
不过,这也可见陆景亨平时的功课做的多好,把她家人哄的团团转!
扫了眼时间,反正也没心思工作。权初若开车从律师楼出来,她手机里日期记录提醒,今天是廖彤的生日。
每年的今天,她都会提前订好酒店,还有生日蛋糕,等着廖凡从部队回来,他们两个人一起给廖彤庆生。
习惯性的找出电话,权初若盯着酒店的电话,犹豫良久后才把号码删除。
有些事情,原本就不应该她做。
虽然生日宴她不想出席,但廖彤一定会期待,她不想让孩子伤心。
开车来到商业街,权初若把车停好,来到三楼的童装部。廖彤已经算是大姑娘,那些娃娃玩具什么的,她都不喜欢了。
权初若选了件今年新款的小礼服,这件礼服,上身红色,下身的黑色蓬蓬裙外,罩着一层樱花图案的蕾丝,时尚又亮眼。
权初若一眼相中,想象着小姑娘穿上肯定很美,便把衣服买下。
答应中午回家,权初若从商场出来,也没耽搁,直接开车回去。礼物买好,她正好顺便给廖彤送过去。
将车停在庭院外,权初若并没进门,而是提着袋子,往廖家走。她记挂着廖彤,正在寻思着,她如果问起今晚为什么不给她庆生,自己要如何回答。
前方院门前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车里的人并不陌生。权初若是律师,识人的本领不能算过目不忘,但很少记错。
此时坐在驾驶位的那个女孩子,她见过,就是上次给廖凡送中药的林琳。
从她所站的角度看过去,豁然见到副驾驶是她熟悉的身影。只不过,男人靠在椅背里,林琳俯身低头凑过去,将他的脸挡住。
距离不算近,但也不远。权初若眼睁睁看到林琳俯下脸,与他脸贴着脸,亲吻。
双腿僵硬住,无论如何都迈步开步子。
权初若怔了怔,然后慢慢收敛起目光,她转过身,沿着原路返回。
走到前方岗哨,权初若停下脚步,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让把东西送去廖家。
警卫迟疑了下,敬礼后把东西接过去。
走回去的路很短,可权初若觉得走了很久很久。她双手环住肩膀,红唇渐渐勾起一丝嘲弄。
原来如此,她以为难如登天的事情,换一个人,却这么简单。
所以权初若,你根本,不是他要等的人。
一阵秋风扫过,落叶纷纷飘落眼前。权初若裹紧身上的外套,自嘲的笑了笑。
廖凡,就到这里吧。
从此后,我们回到最初,她永远都是他心里的小妹妹。
车厢里,开着暖风。林琳熄火后,转身想要叫醒身边的人。可她看到廖凡紧蹙的眉头,迟迟没有开口。
部队连着几天集训,廖凡身体还没恢复,硬撑着坚持下来。今天特意请了半天假,要回家陪女儿过生日,晚上还要回部队。
林琳叹息的盯着他看,心疼不已。在她心里,这位英俊冷酷的首长,就是她的男神,是她愿意为之赴汤蹈火的人。
“首长,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儿?”林琳神色黯然,眼角的余光瞥见车窗外出现的人影,眼眸闪了闪。
想起上次廖凡看权初若的眼神,还有权初若看廖凡的眼神,林琳撇撇嘴,心头一阵气闷。那眼神,她看得懂啊,根本就是情意绵绵!
虽说不讲究前来后到,有些不仗义。可爱情这东西,没有谦让的道理!
林琳眼珠转了转,忽然转身,将脸朝着廖凡低下去。她俯下身,近距离的盯着沉睡的男人,一颗心扑通乱跳。
距离他的薄唇,只差0。01的距离。他呼出的热气,尽数落在她的唇瓣。林琳脸颊瞬间蹿红,竟然不知所措,怔在那里不敢动。
这样的距离接近廖凡,她还是第一次啊!紧张,紧张到不能呼吸!
要不要吻?如果吻了,那可是她的初吻啊!
廖凡常年当兵,曾经接受过特殊训练。基本上有人靠近他,他无论在如何沉睡的状态,都能瞬间清醒过来。
林琳靠近过来,几秒钟后,廖凡便感觉到,并且睁开锐利的眼眸。
“首,首长!”
男人咻的睁开眼,林琳吓了一跳,迅速移开脸,脸色火烧。
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刹那触到廖凡心底的某处。还记得那年的夏日午后,他执行任务回家,刚刚睡着就被惊醒。
但惊醒他的那股气息,他很熟悉,几乎闭着眼睛就能准确分辨。所以廖凡装睡,并没有睁眼与她四目相对。
他不想让权初若尴尬,更因为,他被自己的反应吓住。
当权初若吻上他的那刻,廖凡心底竟会突生一股冲动。他真想伸手抱住她,将她压在身下深深吻住,比她的吻热烈一百倍!
这样的念头,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特种兵训练意志,也许他脑海中的那幕,便会真实发生!
事后,廖凡一遍遍问自己,他究竟是怎么了?他根本无法相信,那样肮脏龌龊的想法,如何从他脑袋里冒出来的?!
在他心里,权初若于他来说,只是邻家的小妹妹,可爱又天真。即便她偶尔表露出来的情意,他也只认为是她青春期的必经阶段。
却原来,他内心深处,竟也隐藏着一头张牙舞爪的恶魔!
那年,权初若不过十七岁,根本不谙世事。可他已经三十岁,家里人苦苦催促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那晚上,是他有生以来的失眠,一夜没有合过眼。
第二天醒来,廖凡便接受父母的意见,用最快的速度相亲结婚。他把那个邪恶的念头从脑海里拔除,可却管不住午夜梦回,在他耳边轮回的那声轻唤:“廖凡哥哥。”
生不逢时,纵有万般情意,也只叹落花流水。
廖凡心底的起伏逐渐平静下来,他直起身,脸色看不出异常,“我睡着了?”
听到他的问话,林琳急忙点头,慌张的躲开他的视线,但双颊忍不住蹿红。她也不能肯定,刚才廖凡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动作。
如果他看到了,会怎么想?
廖凡伸手解开安全带,语气如常,“开车技术不错。”
说话间,他从副驾驶下来,打开车后座,将蛋糕盒子拿下来。
“首长!”
林琳轻快的喊了声,刚刚的尴尬一扫而光。她性格奔放,敢想敢做。
“这件裙子是我亲自选的,”她也从车里拿出一个袋子,笑着递过去,“祝你女儿生日快乐!”
廖凡目光沉了沉,望着她眼底洋溢的笑,并没拒绝,“谢谢。”
“不用谢。”林琳摆手,笑道:“希望明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庆祝!”
她清澈的双眸明亮,廖凡薄唇轻抿,并没回答。
此时,有卫兵跑过来,将刚才权初若交给他的袋子送过来。
廖凡挑眉,眼神慌张的朝前方看过去,但那抹熟悉的身影,早已消失。半响,他薄唇轻抿,将那个袋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林琳盯着那个衣袋,同样的商标让她不禁腹诽。她们眼光还真是相像,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首长,外面风大,进去吧。”林琳往前一步,不偏不倚挡住廖凡远眺的目光。那眼神太*裸,她非常不喜欢。
廖凡又道了声谢,提着怀里的东西,转身进屋。
目送他进去后,林琳才抿唇笑了笑,得意的跳上车离开。首长肯收她的礼物,说明她又进一步嘛!
在家吃过午饭,权初若开车从大院出来。权晏拓与楚乔的婚礼定在明天,应该准备的东西,家里都准备好,她这个姐姐并没出什么力。明天是权家的大场面,她再怎么不喜欢热闹,也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出错。
心情莫名的烦躁,权初若也说不出原因。她开车绕着马路转,毫无方向感。
手机铃声响起,权初若带着蓝牙耳机,接听道:“喂。”
“权姐。”宋雯捧着电话,压低声音道:“您在哪啊?当事人已经到了。”
权初若一脚油门踩下去,正好在路口的指示灯转红前过去,她降下车窗,沉声道:“改期!”
啪——
挂断电话,权初若双手握着方向盘,从下个路口转弯。
宋雯怔了怔,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什么情况?
工作狂权姐,竟然也有失约当事人的时候?!
权初若开车来到迷色,将车停好,便闪身进入。天色微暗,这里的客人并不算多。她在吧台坐下,点了杯红酒。
最近都在失眠,她琢磨着,明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办,今晚一定要睡个好觉才行。所以她来这里,为自己找一剂入眠的良药。
晚上八点,店里的客人逐渐多起来。舞池里,响起嘈杂的音乐声。
权初若的酒量,算是天生的。在女人堆里,她绝对是属于千杯不醉的那种。
手腕轻晃,她盯着杯中妖娆的红色液体,嘴角染着几许笑意。
舞池中男男女女,或搂或抱,暧昧的,迷乱的,千万种。
为什么,她想要的那么简单,却永远都等不到。
仰头灌下一口红酒,权初若眯了眯眸子,眼底的神情一片清冽。
桌上的手机嗡嗡振动,权初若勾起来扫了眼,迟疑片刻后竟然接通,“喂……”
她那边的背景声混乱,陆景亨瞬间发怒,声音冷的一个劲掉冰渣,“你在哪里?”
权初若轻笑出声,直言道:“酒吧。”
闻言,陆景亨挂断电话,拿起车钥匙离开家。
男人赶来的速度很快,权初若眨了眨眼,盯着朝她走来的凛冽身影,心头竟有一丝发怵。从小到大,权晏拓最怕的人是权正岩,可她谁也不怕。
但见到陆景亨阴霾的脸,她下意识的抿起唇,心头止不住的泛起涟漪。
她也没想明白,刚刚怎么就告诉他自己在酒吧?
“喝多少了?”陆景亨走到她身边,冷冽的气场扑面而来。权初若秀眉紧蹙,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
她还没回答,酒保就先一步邀功,“这位小姐喝了有大半瓶。”
陆景亨扫了眼那瓶红酒的年份,脸色更加难看。他转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恰好她也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
周围的画面迷乱,权初若仰头看过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薄唇轻抿,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天边最亮的星辰,霎时照亮她凄惨的世界。
他的眼神明明极冷,可他握住她的掌心,竟是如此温暖。
如果她一定要经历人生那些必经阶段,那么就是他吧。
权初若红唇微勾,将头轻轻靠在他的怀里,低声道:“带我走。”
怀里的人软绵绵靠过来,陆景亨满心的火气还没撒,就已经散去。他从皮夹里掏出钱付账,拥紧怀里的人,将她带出迷色。
开车回去的路上,陆景亨俊脸阴霾,怒声质问道:“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最近她经常喝酒,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明天是她弟弟结婚,今晚她还敢撒疯?!
“陆景亨——”
权初若靠着座椅,抬手将车窗降下来。她偏出头看了看,嘴角滑过笑,“我们去山顶。”
她的目光含着希冀,陆景亨薄唇轻抿,不自觉将手里的方向盘调转,往山顶的方向开去。
------题外话------
权姐:懒得选了,陆景亨就你吧!
姐夫:老婆,其实失眠什么的,不用喝酒也能治疗。
亲妈(双手叉腰):陆景亨,你老婆都发话了,还不快去洗白白,准备今晚侍寝?!
咳咳,有木有想要近距离观看滴,前排占座啊喂~~
014 秀色可餐
开车来到山顶,陆景亨用了四十分钟。他开的很快,生怕权初若再次醉酒,又把他心爱的车子弄脏。
不过这次,她表现的很平静,没闹没哭,更没有撒酒疯。
将车停好,陆景亨熄火后,偏过头问她:“你没醉?”
“你才醉了呢!”权初若沉着脸推开车门,脚下的步子微有虚浮。
男人剑眉轻蹙,眼见她下车往山边走,忙的快步跟过去。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让她站在自己身边,心底顿生疑惑。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山顶的风很大,耳边呼呼的风声灌入。权初若缩起肩膀,恰好被落下的温暖包裹住。
肩头落下的西装外套,带着男人身体的热度。权初若愣了愣,觉得腰间一紧,陆景亨已经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很冷。”陆景亨将她纳入怀里,语气听着不怎么好,“这么冷的天,跑来山顶做什么?”
鼻端有清冽的气息,权初若心底的浮躁渐渐平息。她放松紧绷的身体,靠近他的怀里,道:“看星星啊,多美。”
美倒是挺美的。陆景亨仰头扫了眼,不过也没必要来这吹冷风!
他没说话,权初若也不想说话。
面前的星空,璀璨绚烂。权初若盯着目光所及的范围,很迅速的找到其中最亮的一颗指过去,嘴角染着笑容,“那颗星星是我的。”
“嗯?”陆景亨没听清楚,低头看她。
权初若抬了抬下巴,轻笑道:“那颗星星,是我的幸运星。”
陆景亨没接话,鼻音中有轻笑声溢出。权初若脸贴在他的胸前,听的分明,她俏脸沉了沉,扬声质问道:“陆景亨,你笑话我?”
可不就是笑话吗?谁能想到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大律师,竟然还相信幸运星什么的?这是多幼稚啊?!
“你就是很幼稚!”陆景亨回答的毫不客气,在她愤怒的目光中,目光含笑。
权初若鼓着腮帮子,吼道:“羡慕我幼稚是不是?切,你想幼稚还幼稚不起来呢?”
“……”陆景亨无语凝噎。
周围的寒风四起,陆景亨上身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他挑眉盯着她微红的小脸,心底的某处在这片沁凉中,暖暖的,竟不觉得冷。
“你喜欢星星?”陆景亨黑眸闪烁,声音磁性。
权初若眼光紧紧盯着远方那个亮点,不自觉的回答,“我喜欢我自己的星星。”
男人摇头轻笑,因为她的固执,又因为她的单纯。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不就是个星星,回来送你。”
送星星?
权初若讶然,然后完全不屑的瞥着他。这男人,好能吹牛!
她的眼神很容易看透,陆景亨不愿意多解释。掌心的凉意让他皱眉,反手扣住她的腰身,男人将她拉入怀里,“走吧,我们回去。”
权初若怔了怔,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抬头,缓缓道:“我,我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陆景亨抿唇,问她:“你打算今晚睡在山顶?”
“不是。”
权初若摇摇头,神情是她无法掩饰的紧张,“我们去……别的地方。”
原本陆景亨没明白,可看到她心虚的眼神后,他倏然领悟过来。他握着她冰冷的双手,沉声道:“这附近有个温泉度假村,我们去住一晚。”
“好。”权初若嘴里那个好字刚出口,陆景亨已经搂着她上车,随后将车从山上开下来。
从山顶开车到温泉度假村,只要二十分钟车程。陆景亨到的时候,度假村里早有人安排好,一字排开站在大门外迎接。
“陆少!”
权初若下车看到这阵势,本能的往他身后躲。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去。
大家的眼光齐刷刷落在权初若的身上,那种被人穿透的目光,比她上庭时备受瞩目还要让人难以接受。她红唇轻抿,总觉得这画面,好像是有夫之妇带着小三来酒店偷情!
“放心,”陆景亨低下头,薄唇靠近他的耳边,“他们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权初若尴尬的垂下目光,双手揪紧肩上的西装外套。
走进电梯,终于躲闪开众人的热烈目光。权初若暗暗松了口气,大脑重新恢复运转能力,“这家度假村是你的?”
“是我哥的。”陆景亨回答的简练。
好吧,是他哥的,与是他的,本质上没什么分别。权初若识相的闭嘴,直到走进房间,都没有再开口。
顶层房间,能够将整片度假村的美景尽收眼底。权初若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有袅袅的白烟升起,那一个个水池中,还有不少浸泡在里面的游客,“那是温泉吗?”
陆景亨洗过手出来,听到她的问话直翻白眼。这里是温泉度假村,不是温泉,难道还是澡堂子?
这个季节泡温泉最好,陆景亨走到窗边,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薄唇勾起的弧度上扬,“想不想试试?”
泡温泉,权初若还真没有经历过。以前她都是从电视里看过,但总觉得穿成那样与很多人在一起,不好意思。
见她犹豫着不说话,陆景亨似乎看透她的心思,掌心落在她的腰间捏了捏,道:“那边有小别墅,别墅里都有单独的温泉池。”
“单独的?”权初若挑眉盯着他。
陆景亨点点头,道:“私密空间,没有外人的。”
他回答的很技巧。如果他直接说,只有我们俩的,权初若八成要拒绝。可他只说没有外人,权初若自动自发想象成自己泡温泉的画面,完全把身边男人给忘记。
“好啊。”她笑吟吟的答应,满心兴奋。
陆景亨不紧不慢走到桌前,把电话打到前台,吩咐人去准备。很快的功夫,电话重新响起来,他接听后,简单的叮嘱几句。
“走吧。”陆景亨拿起外套给她披上,拉着她从房间出来。
权初若跟着他的脚步,从房间坐电梯下来。酒店侧门直接通向那片别墅区,陆景亨熟门熟路的带着她,几分钟的功夫就溜达过去。
这栋别墅,是陆景亨独享的。别墅外有服务生等着,见到他们走过来,忙把大门打开。陆景亨拉着权初若进去,服务生又把别墅里外全部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迅速离开。
独栋别墅,分为上下两层。一层是通透的客厅,还细心的准备一个小型厨房。二楼是休息区,卧室布置的温馨。
别墅前面的庭院里,有个圆形的温泉池。袅袅的白雾蒸腾,水色清透。
权初若看得眼睛发直,这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很喜欢。
“换衣服去。”陆景亨拍拍看傻的人,催促道。
权初若反应过来,正想说什么东西都没带,转眼就看到茶几上,摆着好几套泳装,款式和颜色各异。
“自己去选。”陆景亨坐进沙发里,好整以暇的睨着她。
权初若看看他,又看看泳衣,弯腰把衣服抱起来,蹬蹬蹬跑上楼,关上门选去了。
她的行为,让陆景亨忍俊不禁。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窃窃私语。这丫头,真有三十岁吗?
须臾,权初若换好泳衣,身上裹着浴巾走出来。她站在楼梯口,为难的徘徊。这些泳衣都很暴露,全都是分体的,露出小蛮腰在所难免。
她想要不接受,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换上。
陆景亨早就换好衣服,手里握着酒杯,坐在沙发里等的有些不耐烦。换个衣服这么久,她到底什么情况?
他刚要起身,楼梯前走下来一道身影。虽然她把浴巾裹的严严实实,但只能遮住上半身,下半身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美腿。
陆景亨深邃的眸子眯了眯,沉声道:“喜欢吗?”
唯一煞风景的就是她脸上那副眼镜。
权初若当然知道他问的是泳衣,她撇撇嘴,回道:“凑合吧。”这种环境下,她不能直接说不喜欢。
“那就好。”陆景亨笑了笑,放下酒杯,站起身迈步,“出来吧,磨磨蹭蹭的慢死了。”
“等等——”
眼见他往外走,权初若几步挡在他前面,问道:“你,你干什么?”
陆景亨好笑的望着她,指了指温泉池子,“我都穿成这样了,你说干什么?”
看到他身上的睡袍,权初若怔了怔,“你也要泡?”
“废话。”陆景亨闪身躲开她,走到池边将浴袍脱下来,袒露出一具健硕的男性身体。
权初若咻的低下头,一颗心扑通乱跳。
前方有水声,权初若鼓足勇气抬起头,只见陆景亨已经整个人没入温泉池中,只露出脑袋和肩膀,他惬意的勾起唇,问她:“站着不冷吗?”
他浅笑的话语,竟透着宠溺。
权初若全身颤了颤,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就穿着单薄的泳衣,站在露天庭院里,果然很冷。她轻吐出一口气,舒缓心底的慌乱。
这样不是挺好吗?要不然,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松开裹在身上的浴巾,权初若走到池边,抬脚迈进去。池中的水温稍高,她不敢直接下水,坐在池边将水往身上泼了泼,适应温度。
她身上的泳衣,是桃红色的低胸款,大v的领口设计,让她的胸线若隐若现。陆景亨眼睛死死盯着她看,眼神越来越沉。直到他下腹一阵火热,尴尬的别开目光。
他心口的那团火,远比这池水要热。
半响,权初若适应水温,一点点将身体浸泡在池里。她坐在池中的石头上,温泉水刚好遮在她的胸口。
温泉的舒适,搭配周围的清新口气,让权初若舒服的叹了口气,唇畔生笑。
她笑起来,眼睛明晃晃的。陆景亨不想看,但又不受控制的靠近。他滑过水面,往她这边靠近,“怎么样?”
权初若泡了一会儿,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本来是喝过酒的,可此时酒精蒸腾出来,醉意全消,“很好。”
她手指动了动,拨动着水面,“挺舒服的。”
水雾迷蒙间,面前的人双颊绯红。陆景亨额头两边的青筋不停跳跃,他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将她脸上的眼镜取下来,随手丢在边上,而后把她拽进怀里,低头含住她的唇。
失去保护,权初若心头大惊,但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个吻。
吻来的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唇便被他封住。她呜咽的低喊,但那断断续续的声响,在这暗夜中,显得尤为暧昧。
身体泡在温泉水中,唇上又被夺去呼吸,权初若几乎窒息。她挣扎的用双手推他,却换来更加肆虐的舌吻。
男人的火舌顶开她的贝齿,凶恶的钻进去,勾住她的小舌紧紧缠住,吸允。
舌根一阵发麻,权初若皱眉,五指本能的蜷缩,指甲在他肩膀滑出一片红痕。
“嘶——”
陆景亨吃痛的松开嘴,俊脸微微抬起,盯着她问:“你打我?”
打?
权初若大口喘息,因为紧张与难受脸颊更加红透,“我怎么打你了?”她怎么是打他,好像只是抓了他一下吧!
陆景亨抬手摸了摸右肩,看向她的眼神让权初若心尖一紧,心脏的跳动加快。
“我泡够了。”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小声道。
肩膀被划破,粘到热水就会痛。陆景亨也没在坚持,主要是如果继续这样待下去,他保证忍不住把她吃掉!
哗啦——
权初若急忙从水里出来,找了半天眼镜都没有找到,她觉得身后那双眼睛锐利,只好放弃找寻,将池边的浴巾披在身上,快步走进屋里。
池里的水依旧温暖,可失去她的气息,陆景亨也觉得无趣。他跟着从水里出来,披上浴袍直接走进浴室,先去洗澡。
陆景亨洗好澡出来,一楼的沙发里空空的,并没看到权初若的身影。茶几上那瓶红酒不见了,他剑眉蹙了蹙,抿唇往楼上走。
楼上卧室的门没关,落地窗前的沙发里,权初若穿着睡衣,手里抱着酒瓶,空气中有酒香浮动。
又喝酒?
陆景亨沉下脸,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权初若,你还敢喝酒?”
坐在沙发里的人并没动,眼神直勾勾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男人狐疑的蹲下身,靠近的那个瞬间,嗅到她身上的香气,与他身上的味道重叠。这个发现,让他心情莫名好转。
他手指轻抬,捏过她的下颌,让她面朝自己,“为什么一直在喝酒?”
权初若心头一突,面对他深邃的双眸,喉咙瞬间发紧。为什么喝酒?因为她紧张啊!
她咬了咬唇,艰涩的挤出一抹笑,“差不多了。”
陆景亨没明白她话里的含义,却见她忽然扬手,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红唇轻启,“陆景亨,你上次没做完的事情,今晚可以继续。”
这话,彻底让陆景亨怔住。他内敛的双眸动了动,从她一脸的羞涩中,慢慢品味出什么。
权初若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卯足全身的力气,甚至她刚才又喝了些酒,才能让她发抖的身体平静下来。
可他迟迟没有反应,她再也没有勇气开口。
万般无奈之下,权初若只能学着他刚才的动作,将唇贴在他的唇上,笨拙的磨蹭。
其实她不会接吻,只是伸出舌头胡乱的舔舐。
陆景亨眼底的眸色骤然一沉,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双臂轻松一托,便将她抱起来,两人转身倒在卧室的大床上。
身体被压进床垫,权初若松开唇瓣的纠缠,眼神清明的望向他。
“你……”陆景亨眼神喷火,咬牙问她:“你真的想好了么?”
决然的点点头,权初若不给自己后退的机会,“想好了。”
她眼里的紧张与不安足以说明一切,陆景亨看得清楚,但又不愿意揭穿她。他手指轻抬,落在她的发丝间轻抚,“权初若,招惹我的话,你就没机会脱身了。”
权初若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的情形,压根没听清他这句话。她胡乱的点头,甚至主动伸手去脱他的睡衣,只为不让自己退缩。
她冰冷的手指擦过男人健硕的胸膛,陆景亨只觉得脑袋嗡一下,全部的思考力瞬间停滞。他反手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火热的吻落在她颤抖的肌肤上。
身体被撑开的那个瞬间,远比预想的要恐怖。权初若手指勾住身下的床单,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的肩膀一个劲抖,陆景亨眉头紧蹙。他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下下吻在她的嘴角,柔声低语的安抚她:“乖,放松!”
权初若发誓她也想放松,可身体的痛让她没法无视。她咬着唇,一双黑眸氤氲起水雾,吼道:“你又不疼,当然能放松!”
陆景亨心想,你怎么知道我不疼。她那样紧,他怎么可能不疼?!
可看到她眼底晃动的晶莹,陆景亨整颗心瞬间柔软下来。他只能再度低下头,将她吻住,在她意乱情迷的那刻,彻底占有。
“唔!”
权初若瞪大双眸,口中的痛呼都被他吞进肚子里。
后面的步骤与细节,权初若大抵都没记住。她脸色潮红的躺在男人身下,不住的喘息,那种又痛又心痒的感觉,是她从没有体会过的。
她终于明白,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做ai。这爱是做了,身体也被填满,只是她的心呢?!
015 弄疼你了吗?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照射进来。暖意融融的温度,柔柔唤醒沉睡的人。
权初若睁开眼睛,整个人都发懵。她呆滞几秒钟,脑海中才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身后紧贴着一具火热的身体,她偏过头,看到陆景亨闭着眼睛,还没醒。
轻吐出一口气,她挪动身体躲开,可腰间的酸涩差点让她惊呼出声。这腰是要断了吗,又酸又痛!
“该死!”
权初若咬牙低语,双眸含怒等着身后的男人。禽兽!不就上个床吗,至于这么卖力?弄得她全身都疼,要死了!
双手撑着床垫,权初若勉强坐起来。可她身上什么都没穿,想勾到床脚的那件睡袍都很困难,手臂使不出力,她甚至都不敢弯腰。
“想要这个?”身边的男人忽然出声,将睡袍勾到手中。
权初若惊讶的转头,眼见他嘴角的笑容邪魅,“其实没必要穿,反正这房间里也不冷。”
一把拽过他手里的睡袍,权初若愤然掀开被子,忍住双腿的不适,坚强走进浴室。她睡着没有知觉,可清醒后无法忍受与他赤身相对。
关上浴室的门,权初若双手扶着盥洗台,贝齿紧紧咬着唇瓣。全身骨骼都在痛,尤其是腰和腿。双腿间火辣辣的痛,让她心尖发颤。
低下头,她目光不经意的落下,腿间隐约有干涸的血渍与白色痕迹。
权初若愣了愣,明白过后来,脸色霎时火烧。
扣扣扣——
浴室的门被人敲响,陆景亨倚在门外,薄唇微启,“泡个热水澡吧,那样会舒服点儿的。”
权初若抿唇,没有出声。她侧耳听着脚步声远去,然后才走到浴缸边放热水。
这样的身体,确实应该泡个热水澡。好在浴室里也有温泉水,她坐进浴缸里,身体浸泡在一片温暖中,顿时放松下来。
虽然泡着很舒服,但权初若也不敢耽搁。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她算计着时间,从浴缸出来,冲洗后披上睡袍。
卧室的床上一片凌乱,权初若不忍细看。陆景亨没在卧室,主动去楼下的浴室清洗。但是昨晚来的突然,她的换洗衣服都没有。
“洗好了?”门外有人进来,权初若见到陆景亨已经穿戴整齐,并且今天的穿着分外正式得体。
“你的。”陆景亨把手里的衣袋递给她。
权初若接过去,目测所有衣服都是齐备的,连她事先选好的礼服,也在这里面。
“快点换。”陆景亨低声催促她,眼神无害。
时间已经临近,权初若盯着他,沉声道:“你出去。”
“为什么?”陆景亨耸耸肩,指了指那件礼服,笑问:“你确定自己能拉上拉链?”
礼服的拉链在背后,从后颈一直延伸到腰部,权初若气馁,自己拉当真很有难度。
“我只想帮忙。”陆景亨双手抱胸,说的一本正经。
男人深邃的目光从她胸前掠过,笑道:“而且,昨晚开灯做的,所以我看得很清楚。”
靠!
权初若强忍怒气,告诉自己不能发火。今天是权晏拓的好日子,她为了弟弟,也不能挠花这个男人的脸!
“帮你。”说话间,陆景亨伸手解开她睡袍的带子,将内衣裤拿出来,直接送到她的面前。
原本还觉得羞涩,可此时陆景亨这样使坏,权初若反倒平静下来。做都已经做过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两个人动手,按道理说应该速度更快。但问题是一男一女,很简单的换衣服,却足足折腾半个小时。
最后忍无可忍,权初若红着脸,直喘粗气,“陆景亨,你给我把爪子收回去!”
她刚穿上,他就伸手解开,只是个内衣就来来回回折腾几十遍。
眼见她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是暴怒的边沿。陆景亨识相的举起手,保证道:“好,我收回。”
深吸一口气,权初若双手颤巍巍扣好扣子,动作迅速的将内衣穿好。接下来换礼服,陆景亨都没捣乱,并且很配合的将拉链给她弄好。
“ok!”陆景亨扫了眼穿戴整齐的人,嘴角的笑容温柔。
权初若抬起头,看了眼镜中的人,心底微有惊讶。她很少穿的这么正式,平时出庭也都是职业装。如今这套香芋色的晚礼服穿在身上,让她有一种女人的妩媚与娇柔。
只是少了眼镜,她下意识的找寻,但被陆景亨制止。
“你这样很好看。”他的声音低低的。
权初若只觉脖颈一凉,钻石的耀眼光芒四射,陆景亨动作温柔的将链扣扣好,薄唇微勾,“喜欢吗?”
女人没有不喜欢钻石的。
权初若红唇轻抿,黑眸闪了闪。其实她性格有些另类,从小对这些珠宝首饰都没有太大感觉。可此时此刻,在陆景亨专注又温暖的眼神中,她竟然缓缓点头,嘴角泛起笑。
“谢谢。”权初若道了声谢,指尖触上那条钻石项链。
拿过黑色皮毛披肩给她披上,陆景亨掌心落在她的腰间,“我们现在出发,时间刚好。”
早餐没有来得及吃,权初若以为要饿肚子的。可上了车,陆景亨递给她一个保温桶,里面有热气腾腾的红枣粥,还有奶油馒头。
“吃吧。”陆景亨双手握着方向盘,神情沉寂。
权初若动了动嘴,忍不住问他:“你吃了吗?”
“吃过了。”陆景亨将车开出度假村,沿着高速路往市里方向开,“你洗澡的时候,我就已经吃了。”
原来如此。
权初若撇撇嘴,没在说话,低头开吃。昨晚没怎么吃东西,今天预计也没机会吃,要是现在不填饱肚子,那真要挨饿了。
开车来到酒店,外面已经停着不少车。陆景亨把车交给门童,牵着身边的人往里走。
今天阳光明媚,气温也稍高。权初若拢紧披肩,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只是她双腿发酸,走不快,只能小步。
陆景亨扫了眼她的动作,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笑。
来到顶层的宴会厅,果然已是人头攒动。范培仪看到女儿女婿来,欣喜的招招手,“哎哟,你们可算来了,快过来。”
陆景亨拉着身边的人过去,乖巧的喊人:“妈,您今天真漂亮。”
范培仪对于女婿的夸赞很受用,她亲切的拍拍他的手,道:“景亨啊,你去看看你爸那边,他一个人应付不来那么多客人。”
“好的。”陆景亨点头,转身前捏了捏权初若的手。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权初若手中的温暖瞬间消失。她握紧五指,攥住的是一团空气。
“初若,你帮妈妈包红包。”范培仪随手递给她一把红包,吩咐道:“你按照名单的人名写上字,千万别错了啊。”
眼见女儿愣神,范培仪抬手推了她一下,“初若,听到没?”
“哦。”权初若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笔,规规矩矩往上写名字。这些琐碎的事情,只能家里人做。
上午十点十分,婚礼准时开始。新郎后场的时候,权初若提着裙摆偷偷跑过去,帮他把领结整了整,将刚才司仪叮嘱的话告诉他。
“姐,我帅吗?”权晏拓薄唇微勾,得意的问。
权初若看着弟弟桀骜的脸,发自心底的笑,“帅呆了!”
这姐弟俩相视一笑,有了姐姐的吹捧,权晏拓自恋的笑出声。
宴会厅外有动静,权初若从台上走下来,一眼就见到父亲身边站着的男人。他今天没有穿军装,鲜少的西服领带,少去那身威严,平添几许柔和。
权正岩看到廖凡来很开心,握着他的手不放,两人低低的说些什么。而站在廖凡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也穿着与他同色系的黑色小礼服,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张望。
林琳见到权初若,毫不避讳的跑过来,主动打招呼,“权姐。”
权初若皱眉,敷衍的笑了笑,“你好。”
这种结婚的场面,林琳是第一次见到。她兴奋的握着拳头,问道:“哇塞,你弟弟结婚场面真大,婚宴有多少桌啊?天哪,还有那么多首长……”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说,完全没看到权初若越来越冷的脸色。
“准备好了吗?”
陆景亨快步走过来,见到林琳一愣。
“你好,我叫林琳。”林琳主动伸手,自我介绍道:“我是跟着廖凡一起来的。”
她倒是一点儿不避讳,权初若别开目光。
听到她的话,陆景亨薄唇动了动,道:“你好,我是陆景亨。”
陆景亨?林琳有些尴尬,她不认识这个人。
见她一脸懵懂,陆景亨抬手落在权初若的肩上,嘴角的笑容温柔:“我是她老公。”
“哦……”林琳一惊,脸上是惊讶的雀跃。
婚礼进行曲奏响,廖凡从人群中退出来,看到这边的情况忙走过来。林琳对他频频招手,笑容甜蜜。
权初若烦躁的别开视线,抓起陆景亨的手,拉着他往前排去。
她的手心冰冷,陆景亨反手扣住她的五指,眼角不自觉的沉了沉。
当全场都响起“我愿意”那三个字,权初若心底的滋味复杂。她亲眼见证自己最爱的弟弟成家立业,眼眶酸酸的。
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总是想为姐姐出头,可权初若并没给他那样的机会。她是家里的老大,弟弟比她小,她的潜意识里总会想要保护他。
这姐弟俩都存着这样的念头,一个比一个强势独立。到头来,还是弟弟被姐姐欺负的多,算计的多。
其实哪里是欺负算计呢?权初若心里清楚,弟弟只是哄她开心。他用自己的那种方法,来给姐姐宠爱与呵护。
“你们要幸福。”权初若鼻尖发酸,眼眶里有晶莹打转。她看到同样眼含热泪的母亲,轻轻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婚礼的场面很感人,陆景亨心头微动,回想着他当初的婚礼现场,有些细节已经记不住。能记住的,就是那天他喝了很多酒。
后面不远处,廖凡面带微笑的俊脸侧了侧,下意识寻找权初若。她此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可廖凡即使看不到,也能猜到她一定眼含热泪。
他们姐弟的感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场婚礼,因为凌靳扬全家三口的出席,显得更为热闹。兜兜年纪虽小,可活跃气氛却是一流的。
她站在爸爸的腿上,第一个高喊出声:“亲亲哦——”
大家都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竟能说出这种话来。童念当时就震惊,而凌靳扬无奈的扶额,俊脸染满担忧。
他家这个小魔女,长大后可怎么得了?!
因为兜兜的开场,众人都跟着起哄。口哨声,此起彼伏。
权晏拓对着兜兜竖起大拇指,一大一小默契的交换眼神。这小丫头,真没白疼,关键时刻绝对没有掉链子!
好样的!
婚礼仪式过后,酒宴正式开始。那一百多桌的盛大场面,权初若看着都头晕。大家卯足了劲头想要灌醉新郎新娘,必须有人能镇住场面。
原本有权正岩在,大家都不敢造次。可今天是婚宴,讲究的就是敬酒,没有办法约束。
凌靳扬要照顾妻女,还有帮权晏拓档酒,有些力不从心。池越倒是活跃,前后跟着跑来跑去,可他本身就疯闹,还没怎么样,自己就已经喝的差不多。
权初若洗了把脸,从卫生间出来。她正往回走,手腕一紧,忽然被人拉到怀里。
鼻尖的气息熟悉,她抬起头,果然看到陆景亨的俊脸。
“你怎么在这儿?”权初若蹙眉,问他。
陆景亨揉了揉额头,声音有些发闷,“你们家这喜酒,是多少度的?”
啊?
权初若暗叫一声不好,嗅到他身上的酒气,知道他也喝了不少。
当初选酒是她选的,她选了种自己喜欢的,高度酒。忽略了这度数,很多人都难接受。
“没事吧?”权初若盯着他看,只觉得他一双眼睛分外明亮。不过他的状态还好,说话清楚,大脑思维也正常。
“你别去档酒了。”权初若心头有些火起,这帮人一个个找死啊,欺负人都欺负到她家了!
她迈步要走,又被陆景亨伸手按回去。
唇上一热,她眼见陆景亨俯下脸,将吻落下来。唇齿间的纠缠不断,权初若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抗拒的力度逐渐软化。
半响,陆景亨满足的松开唇,盯着她的脸,笑道:“这样好看多了。”
他指腹在权初若的唇瓣上轻蹭,抚着被他亲吻红肿的唇。
权初若还在喘息,脸颊微微飘红。她靠在男人健硕的胸前,整颗心剧烈的跳动。
转角的侧面,屹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陆景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薄唇压的更低,靠在她的耳边,轻问,“昨晚,我弄疼你了吗?”
权初若抿唇,没法回答。她仰起头,却意外的看到前方转身走远的背影。
那道身影如此熟悉,她不会看错。刚才他的距离不远,这些对话,他肯定都能听到。
权初若眯了眯眸子,离开陆景亨的怀抱,沉着脸往宴会厅中走去,“我去看看。”
她错身离开,陆景亨剑眉轻佻,眼底的神情冷下来。
016 爱的初体验
婚宴大厅里,起哄声此起彼伏。权初若提着礼服的裙摆走过去,中途有人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一边,“那些人都闹疯了,你过去肯定要被灌酒。”
耳边的声音熟悉,权初若挑眉,廖凡的俊脸清晰倒映。有段日子没看到他,他整个人看起来并没什么变化,只好像清瘦不少。
轻轻推开他的手,权初若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浮现出他从未见过的疏离,“今天这日子,他们要闹也是肯定的,可是我们家人,没人能欺负!”
廖凡怔了怔,望向她的目光沉寂下来。她说‘我们家人’,这个我们家的人里面,是不是也包括陆景亨?
深知她的脾气秉性,廖凡笑着收回手,道:“那走吧,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权初若目光闪了闪,望向前方的某个人,“林小姐也喝多了,你去照顾她吧。”
话落,权初若抿唇从他身边经过,脚步未有停留。
廖凡一怔,眼见她头也不回的走远,眼底的光亮逐渐黯然。须臾,他偏过头,果然看到林琳手里捧着酒杯,一个人笑嘻嘻的灌酒。他薄唇轻抿,快步朝她走过去,伸手按住她手里的酒杯。
林琳看清面前的男人,立刻起身敬礼,道:“首长!”
她两颊绯红,全身酒气,廖凡不自觉的皱眉,扣住她的肩膀,让她坐进椅子里,不许乱动。
带来的人醉酒,廖凡只能先离开,他同权正岩道别后,忙的拉起林琳,两人一起离开。
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权初若黑眸沉了沉。她转过头,阴着脸走到闹声最大的那桌前,吼道:“是分着喝,还是一次干?”
大家愣住,看到她都心里发紧。权初若的酒量,这些人大都有数,轻易不敢跟她造次。可这板都叫到这儿了,要是临阵退缩,太没面子!
“一次干!”
有人硬着头皮发话。
权初若点点头,把一瓶白酒倒进大茶杯里,分给对面的人。她端起杯子仰头就灌,二话都没有。
池越被灌的四面楚歌,看到有人给撑腰,兴奋的一个劲笑,骂道:“你们这帮孙子,等着我姐发威吧!”
权晏拓压根没说话,俊脸靠在楚乔的肩头,薄唇轻勾,别有一番算计。
倒是楚乔担心不已,她看着权初若那一杯酒,几次都想要阻拦,始终没找到机会,只能眼睁睁看她一饮而尽。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权初若倒举手里的杯子,目光望向众人,“怎么着,还喝吗?”
池越已经倒在椅子里,昏沉起来。
楚乔算是彻底惊讶,她没想到权姐的酒量这么好!
“不,不喝了!”这酒量,谁还敢往枪口上撞?!
权初若丢开手里的杯子,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那都给我散了,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
众人垂下头,迅速散场。
楚乔不放心,轻声问她,“权姐,你没事吧?”
“新婚快乐。”难得她口齿清楚,嘴角生笑。
第一次看到权初若披散着长发,明艳照人的模样。楚乔不禁愣神,等她反应过来,看到有人影朝着这边快速走来。
“姐夫。”楚乔开口。
陆景亨瞪着身边的某人,心底突突冒火。他得体的与楚乔聊了几句,一把将权初若拉进怀里,掌心扣住她的腰。
这是见到廖凡,又被刺激了吧?!
“权、初、若——”
陆景亨声线紧绷,全身的寒意四起。
“你说什么?”权初若从他怀里抬头,眼神闪闪发亮,“大声点儿啊!”
楚乔眼角一沉,暗叫不好。完了,还是醉了!
陆景亨勾了勾唇,靠近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而后他俊脸阴霾的扣紧怀里的人,大步离开。
楚乔不放心,把权晏拓安排在沙发里坐下,随后便跟出去。
电梯门一开一合,只能看到权初若将头倚在男人的怀里,而陆景亨嘴角闪现的那抹笑意,终于让楚乔安心。
旁边电梯有几个人出来,其中两个人吃力的抬着什么,目测高度有一米,并且上面还盖着红色的绒布。
“权太太。”有人走到她面前,礼貌道:“傅少让我们送来一份贺礼,请您签收。”
楚乔愣了愣,心想这些人怎么知道她是权太太。她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的红色旗袍,立刻明白过来。
她穿成这样,谁都知道,她是新娘子。
“什么东西?”楚乔刚才听权晏拓说过,说是傅晋臣有重要的事情不能过来,但是有贺礼派人要送来。
那人笑了笑,将红布掀开。
楚乔挑眉看过去,双眼都被晃了下。额滴神啊,足有一米高的纯金双喜字,金金闪闪,晃瞎人的眼啊!
这什么情况?!
后面抬着东西的那两个人都要累的吐血,楚乔叹了口气,总算签收下来。
但是这么个物件,要怎么处理?而且傅晋臣这作风,真让楚乔咂舌!
一路驾车回家,副驾驶的人已经睡着。陆景亨将车停好,打开车门权初若还没知觉,睡的又香又沉。
陆景亨沉着脸把她抱出来,快步往电梯走。进了门,他直接将人抱进卧室,并且把她身上的外衣脱掉,又给她盖上被子。
整理完她,陆景亨气喘吁吁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松开衣领,盯着床上的人,阴霾道:“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再收拾你!”
他转身走进浴室,门都没有关。
陆景亨恶狠狠的语气邪魅,权初若闭着眼睛,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
浴室里的水声很快停止,陆景亨腰间裹着浴巾出来,一眼看到被窝里缩着肩膀的人,倾身靠近过去。
“装睡?”男人单手撑在床上,火热的胸膛往她身后贴近。
身边的人不说话,也没回应,可陆景亨能感觉到她身体轻颤的气息。
男人修长的手指伸进被子里,很快解开她礼服的拉链,轻松把她身上的礼服脱下来,毫不吝惜的丢在床脚。
“别——”
虽然很想装,但他火热的身体尽数压下来,权初若不得不睁开眼睛。
其实车子停下她就已经醒了,可她不想睁眼,不想面对。
“不装了?”陆景亨眯了眯眸子,俊脸一点点俯下来,薄唇贴着她的鼻尖,轻轻的来回磨蹭。
他薄唇微动,吐出的呼吸里,隐约带着酒香,“要不要洗澡?”
这话太具有暗示性,权初若手指紧扣,道:“不要。”
陆景亨盯着她紧绷的小脸,心底的怒火逐渐散去,“不要啊,那也没关系。”
男人低下脸,鼻尖落在身下人的颈间轻嗅,笑道:“你很香。”
白皙的颈中被一股热流熨烫,权初若全身打了个寒颤。她抿起唇,瞪着身上的男人,语气沉沉的,“那个,你去你的房间睡吧。”
“我的房间?”陆景亨挑起她的一缕黑发,笑答:“这里都是我的房间。”
权初若噎住,脸色紧张起来,“陆景亨,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男人嘴角的笑容温柔,他笑起来眼睛特别亮,那深邃的眼眸勾引人沉沦,“这里是我们的家,你是我老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在自己老婆的身边,有什么问题吗?”
“……”
理论上讲,确实没什么问题。从专业的角度说,权初若觉得,他的伦理论据都很充分,她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可是我们协议上说,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权初若心头轻颤,在他*裸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竟然无措的寻找借口。
“这个我记得,”陆景亨笑,笑的丝毫无害,“可协议上没说,我不能睡老婆,对吧?”
睡老婆?
权初若脑袋有些发懵,她还真的努力去回想那份协议的细节。那里面,好像真的没有这一条!
身下的人傻呆呆的表情,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陆景亨盯着她看,不舍得打断她那副模样。如果是清醒的权初若,应该是攻击力十足,咄咄逼人的张狂。
可醉酒的她,却有让人恋恋不舍的纯真。这样的权初若,陆景亨真是爱死了!
“那个……”醉酒的小白兔,终于琢磨出问题,含糊道:“我要修改协议。”
陆景亨手掌轻抬,掌心落在她的发丝间轻抚,“修改吗?可以啊,不过要等明天了,我们现在睡觉好不好?”
睡觉?
权初若脑袋昏沉,点头道:“好,睡觉好。”可她没想明白,身上趴着一头狼,怎么能睡的着觉?
半响,权初若奋力推开身上的男人,气喘吁吁的问他:“你骗人,不是说睡觉吗?”
陆景亨轻笑,眼神无辜的望向她,“乖,老公哄你睡觉好不好?”
权初若眨了眨眼,抬手摸摸红肿的唇瓣,然后她秀气的眉头紧皱,坚定的摇摇头,“不好,我要自己睡。”
陆景亨抿唇,心想都醉成这样了,保护意识还是很强啊!
身体火热紧绷,陆景亨不想在让自己难受。他刚才的前戏已经做的差不多,足够让她承受。
伸手将她压在身下,陆景亨俯下脸,薄唇落在她的唇上,啃咬吸允。
权初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但身体虚软,无力反抗。再次与他融为一体的感觉,比起昨晚,少去撕心裂肺的痛,蔓延出无限的欢愉。
当*冲破顶点,权初若只觉身体彻底放空。她恐慌般圈紧男人的脖颈,轻轻的哭泣,在他耳边低喃,“陆景亨,陆景亨……”
这种极限的快感,让她害怕!
陆景亨敛眉,薄唇轻吻在她的嘴角,整颗心都在她的低喃细语中,彻底软化。
------题外话------
姐夫啊,您是有多腹黑,把我们冷静睿智的金牌律师逼迫的没有反击能力?!
还有我们傅四少,您是多有钱啊,晃瞎人眼啊啊啊啊!
017 神秘老公
醉酒加上纵欲,第二天早上,权初若想死的心都有。当然了,她肯定不是想自己死,而是想身边的男人,去死!
男人的手臂压在胸前,权初若觉得呼吸不畅。她翻不过身,只能抬脚往后踹了踹还在昏睡的男人。
“唔!”
陆景亨闭着眼睛,剑眉轻蹙的闷哼一声。
几秒钟后,男人放在胸前的手臂总算挪开。权初若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可腰间一紧,他的胳膊落在她的腰间抱住。
权初若腰间一紧,男人手臂收动,瞬间把她纳入怀里,并且两具身体贴合的紧密。
“陆景亨!”权初若皱眉,俏脸染怒。她想掰开他的手,可又找不到地方下手。他五指贴合在她的腰侧,并无缝隙留给她。
恼怒,心底的火焰立刻高涨!
“陆景亨,你给我放开!”
权初若一巴掌狠狠拍下去,打在他的手背上,动静不小。
这次,男人总算给点反应,紧闭的双眸眨了眨,莫名的看向她:“干嘛打我?”
怎么又打他?
权初若郁闷的吐血,这男人是纸糊的吗?根本不能碰?!
“没打你,”看着他茫然无辜的眼神,权初若竟然觉得心虚,语气也缓和下来,“你放开我,让我下地。”
陆景亨怔了怔,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又看看闹钟,道:“这才六点,我们还能睡半个小时。”
靠,谁要跟你睡?
权初若腹诽,抬起胳膊推他,“我不要睡,让我起来。”
她那意思就是,要想睡你自己睡,让她起床。
男人偏过头,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嘴角的笑容无害,“对不起,我睡觉的时候要有人哄,一个人睡不着。”
“喂!”权初若恼怒,眯着眼睛瞪他:“陆景亨你发癔症吗?现在天都亮了,谁要哄你睡觉?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哪那么多破事,睡个觉还要人哄,你几岁啊!”
“年龄与生活习惯没有直接关系。”陆景亨并不生气,回答的不紧不慢。
权初若气炸,又找不到理由反驳。这男人,真他妈可恨!
“好了,我不想跟你辩论,我要起床。”权初若抿起唇,给出最后答案。
陆景亨单手撑在她的身侧,望着她含怒的表情,黑眸中看不出半点波澜,“老婆,我也说过了,我躺在床上,你就不能下床。”
权初若深吸一口气,被他气的脸色发青。
男人薄唇轻扬,低头在她嘴角吻了下,道:“乖,生气长皱纹。”
哎哟,权初若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他这完全是油盐不浸,软硬不吃啊!
“陆——”
在她开口前,陆景亨手指轻抬,点在她的唇间,眼神发暗,“亲爱的,你别这么一声声叫我行吗?男人晨起最容易冲动,而且你叫的又这么好听。”
说话间,他一把拉住权初若的手往下,明目张胆把她的手,落向那处火热。
权初若脑袋嗡一声,惊恐的想要缩回手。可手腕被他扣住,男人有意拽紧,愣是不让她抽回,硬是将她的手固定住。
这种动作,权初若从没有做过。她两颊一片火烧,急的都要喷火,“流氓!”
“嗯,”陆景亨赞许的点头,眼底的神情温柔,“男人在床上都是流氓,不过你老公是温柔的流氓,对吧?”
权初若无语凝噎,气的一个劲喘粗气。要说这些年打官司,她经多见光,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过,什么难缠的官司都打过,可此时此刻,她被陆景亨压在身下,被迫伸手摸他的那个地方,她竟然完全没有对策,找不到还击的武器!
因为怒火,她的眼睛水润润的,脸颊也泛起绯色。比起昨晚在他身下娇喘迷离的那副模样,这样的权初若别有一番滋味。
其实陆景亨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习惯,只是他喜欢逗弄她。她越要下床,他就偏偏不让她离开。她越是想要跟他撇清关系,他越是要提醒她,她整个人已经都属于他!
不过她的脾气,陆景亨是知道的,不能因为一时逞强,后患无穷。又磨蹭几下,他总算松开她柔软的小手,舒服的叹了口气。
他喉间溢出的声音低沉,权初若瞪着他的眼睛,全身轻轻颤抖起来。她也说不清那颤抖是因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蜷缩起五指,权初若咬着唇,手指都在发胀。她握紧拳头,似乎还能感觉出掌心的坚硬火热。那种触感,深深停留,无法退去。
权初若难受的别开脸,不敢去看陆景亨的眼睛。她脑袋里自动自发,幻化出他没穿衣服的画面,而她昨晚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他的那个地方。
要死了!
权初若全身惊出一身冷汗,这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是吧,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色情,怎么能想到那种画面?
望着她俏脸不断变化的表情,陆景亨只笑,并不说破。他心如明镜,如果这时候伸爪子逗弄她,那可真是找死。
他才刚开荤,还不想吃素!
强势搂着身边的人,陆景亨薄唇微勾,俊脸的神情温柔。他被吵醒,肯定是睡不着的,可他就是要耗过那半小时,不为别的,就为了要治治权初若那臭脾气。
早上八点钟,权初若准时从家里出门。陆景亨乖乖跟在她的身后,即使两人的距离很远,他都能感受到怒火与寒意。
权家大小姐,金牌律师权初若,何曾受过这种钳制与鸟气?!
眼见她要上车,陆景亨快步上前,叮嘱道:“今晚六点,我们家有聚会,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亲戚都会到,你必须把时间空出来。”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陆景亨已经反复说过三遍。权初若不耐烦的挑眉,道:“你用得着这么啰嗦吗?未老先衰?”
好吧,就知道她有仇必报。
陆景亨抿唇,道:“是你记录不好,有失约的前科。”说话间,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资料,那是他趁着洗漱的时间,准备好的。
“这个给你,”陆景亨把东西递给她,道:“中午你好好看一下。”
权初若接过去,直接塞进包里。她知道那是陆家的人员名单,陆家是个大家族,人丁兴旺,零零总总的亲戚家不少,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当初婚礼上,她只见过一次,去年过年的时候,她为了躲清净,特别出差不在。所以这次见面,陆景亨才给她准备资料。
眼见她发动引擎,陆景亨伸手敲了敲车窗,沉声道:“下班我去接你。”
听到他的话,权初若目光一闪,倒是没有拒绝。目送她的车子开走,陆景亨才转身,开车离开。
上班的路上,权初若正在琢磨事情。眼角余光瞥见路边的牌子,她脸色一沉,急忙把车停在路边。推开车门,她提着皮包,低头走进药店。
权初若没来过这种地方,她找了半天,才鼓足勇气到计生用品区。
售货员看她斯斯文文,不想不正经的人,问话语气也客气些,“小姐,您要什么?”
权初若脸色茫然,一时间很难开口。
售货员见她表情不自然,立刻明白,“要72小时的,还是24小时的?”
权初若虽然没买过,但因为她的职业,也会对这些有了解。她红唇轻抿,道:“72小时的。”
从药店出来,她快步回到车里,沉着脸开向律师楼。
才一个周末而已,宋雯敏感的发觉权初若不对劲。她抱着文件,敲门进来。
“权姐。”
权初若站在桌前,对着手里的药盒发呆,见她进来,眼神沉下去,“有事?”
察觉到气氛不对,宋雯早有准备,道:“周五的当事人,您要约什么时候见?”
权初若拉开椅子坐下,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腿间被磨蹭的生疼。她忍住痛呼,表情更加阴霾,“后天。”
“哦。”宋雯打开记事簿,把时间记录好。她眼尖,刚才进门就看到权初若手里的药盒。
犹豫良久,她还是忍不住八卦,“权姐啊,吃那种药副作用挺大的,对身体不好!我知道一种进口的,能长期服用,对身体没什么伤害!”
权初若咻的厉目,黑眸轻眯,“出去。”
眼见她发火,宋雯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转身。
“等等!”
宋雯神色一变,小脸吓得一阵惨白,“权姐,我男朋友刚失业,您千万不能辞退我!我保证,以后都不敢多嘴了!”
她哭丧着脸,心想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种破嘴,看穿老板的私生活,这不是作死吗?
权初若先是一愣,然后紧绷的神色稍有舒缓。她丢过来纸笔,声音很是不自然,“把你刚才说的那个药名,写下来。”
宋雯惊讶的长大嘴巴,根本忘记动作。还是在权初若的厉色中,她才回过神来。
“那个……”宋雯笑嘻嘻的靠近,试探道:“那种药我经常去买,药店的人给我打折,要不然我去给您买?”
当然不是为打折,只是权初若拉不下脸去买药。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钱给宋雯,道:“午休时间去。”
“好嘞。”转危为安,宋雯开心不已。
宋雯屁颠颠离开,权初若丢开手里的笔,再度拿起桌上的药盒发呆。须臾,她看了看服用说明,抠出药片,用温水服下。
苦涩的味道滑过喉咙,权初若眼神暗了暗,将药盒揉扁,丢进垃圾桶。
一上午的工作都没什么效率,因为权初若发现,宋雯那句警告果真应验。这种药吃完后,她的胃就很不舒服,整个人也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真要命,怎么这样?
她又把捏扁的药盒找出来看看,见到副作用那里的解释,她的反应倒是在正常范围,只能说她体制敏感。
午休时,宋雯把买回来的药拿进来,并且体贴的送来一杯热牛奶,道:“没什么胃口就喝牛奶吧,过几个小时就会好了。”
权初若点点头,无力的靠在转椅里。
中午躺了一会儿,权初若觉得好一些。前几天积压的案子,她都没来得及整理,时间上不能再耽搁。
好在下午的症状逐渐减轻,手头的工作勉强算是做好。
下班的时间,陆景亨准时出现在律师楼。他停好车走进去,立刻引来众人的围观。
平时来找权初若的,除去当事人,也就只有权晏拓。大家都知道权晏拓是她弟弟,权爷虽然是钻石级别,可又冷又冰,没人敢靠近。
今天陆景亨一出现,整个律师楼都骚动起来。
“这男人谁啊?”
“他来找权姐的,你们说这男人什么来头?”
“不知道,可是他好帅啊,笑起来好温柔。”
陆景亨脸上的表情得体,在众人围观的眼神中,气定神闲走到二楼。
在这一片骚动中,宋雯特自然的上前,丢给众人一个‘你们放心,我一定找出答案’的眼神,无所畏惧的迎上去,“请问先生,您是哪位?”
陆景亨礼貌的笑了笑,深邃的眼神透着精光,“我是陆景亨。”
陆景亨?这名字一出,周围的抽气声无数。
陆家的银行,聿沣市的人,谁能不知?!
“您找权姐?”宋雯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又问道。
陆景亨薄唇轻勾,道:“我来接老婆下班。”
“啊——”
全场响起惊呼声。
原来,陆景亨就是权姐的神秘老公!
宋雯呆滞几秒钟,总算回过神来。她跟在权初若身边最久,听说她是结婚的,可权姐没有宣布过婚讯,也没邀请过大家去参加婚礼。
外界的谣传很多,宋雯一直以为不属实。毕竟这快两年的时间里,他们一次也没见过有男人来接送过权初若,也没见她跟什么男人有过纠缠。
唯一有印象的,是上次来的那个穿军装的男人。但宋雯觉得,那个首长的年纪,并不适合权初若。
“那个……”宋雯有些结巴,“我进去问问。”
“好。”陆景亨并不着急,语气温和。
沉醉在他迷人的笑容中,宋雯心想这男人肯定不是骗子!
扣扣——
宋雯敲门进去,神色染着惊喜,“权姐,您老公来了。”
老公?
权初若满头黑线,秀眉紧蹙,“陆景亨来了?”
“对,对!”宋雯一个劲点头,“他就在外面呢。”
这个混蛋,好端端出现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他,让他在外面等我。”权初若不买账,继续低头看卷宗。
宋雯欲言又止,无奈的转身出来。她撇嘴,叹气道:“陆……姐夫啊,权姐说让您去外面等她。”
闻言,陆景亨剑眉一挑,随和的起身,“好的,你告诉她不着急,我等她。”
啧啧啧,这么体贴温柔的男人,世间少见啊!
宋雯捧着小心肝颤颤,嘴甜道:“姐夫,权姐还有一个卷宗要看,大概二十分钟,您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陆景亨轻笑,扫了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笑着转身下楼。
送走陆景亨,宋雯不禁偷笑。这下好了,以后有机会要多多表现一下,她买房子贷款就是在陆氏银行,要是能搞好关系,贷款利率降降啥的,那不是小事一桩嘛!
办公室里,权初若再也无心工作。她微微撩开百叶窗,看到办公区里交头接耳的欢闹场面,心头的怒火翻滚。
陆景亨,有你的!
磨磨蹭蹭从律师楼出来,已经是晚上六点。权初若故意出来的晚,拉开车门坐进去后,看向身边的男人,“对不起,我耽误了。”
“没关系。”陆景亨回答的有模有样,在她得意的目光中,微笑开口,“我们家七点开饭,现在回去,还能提前二十分钟。”
“……”权初若红唇紧抿,捏着皮包偏过头。明明是七点,却故意说六点,狡猾的男人!
银色跑车一路行驶,权初若让他在路边停靠。她虽不喜欢去陆家,但既然去了,总要买点东西。
她提着包走进水果店,很快的功夫,心情颇好的回来。她袋子里的东西,陆景亨看得清楚,并没阻拦,如常开车回家。
聿沣市的陆家,算是金融业最先起家的家族。这些年,子嗣繁衍,儿孙满堂。
陆景亨将车停下,立刻有佣人过来,恭敬道:“三少爷,三少奶奶。”
权初若礼貌的点头,提着手里的东西,跟着陆景亨往里走。
客厅中,人声喧闹。权初若前脚踏进去,整个人就惊呆住。
沙发里,满满的都是人。小客厅、餐厅、甚至窗边的阳光房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阵势比她平时上庭人数都要多。
陆景亨一出现,原本聊天的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朝他们看过来。
“哟,你们回来了。”闵素素是陆家的女主人,如今更是当家主母,气度自然不一样。
她对着权初若招招手,笑道:“初若,快过来喊人。”
权初若脑袋发懵,她盯着那些亲戚,彻底傻眼。忽然想起早上陆景亨塞给她的那份资料,如今还在她的包里,压根就没动过。
手提袋密封性不算好,权初若特意挑选的开裂榴莲,幽幽散发出特殊的气味。
不知道是谁嗅觉灵敏,捏着鼻子叫道:“这是什么味道?!”
那股气味传播很快,众人再度把视线落在权初若的身上。她低下头,脸颊一阵阵火烧,真想把手里的袋子立刻丢掉。
权初若黑眸黯淡,心想这次完了,原本想让他难堪的,可如今要丢脸的肯定是她!
018 晚上怎么谢我?
纯欧式装修风格的客厅中,渐次拼接的地砖图案繁复。屋顶的水晶吊灯一层层垂落下来,圆形的多面水晶球散发出来的光芒四射。
l形的沙发里,陆家的众位亲戚高座。无数双眼睛齐刷刷落在权初若的身上,她无处回避,也不能躲闪。
偏巧她手里提着的袋子中,还有两个刚从超市买的榴莲。挑选榴莲的时候,她只顾自己的喜欢,随手就选有裂口的榴莲,这样吃起来更甜。
可此时此地,她手提散发着幽幽异味的榴莲,站在陆家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头顶着陆家三少奶奶的身份,这是何等喜感的画面。
权初若咬牙,脸颊逐渐僵硬。如果有地缝,她真的要钻进去。
丢脸啊,从小到大,她还没这么丢脸过!
“妈,这是初若孝敬您的。”陆景亨往前跨出半步,站在权初若身边。
闵素素绝对是个精明的主儿,她看到儿子嘴角的笑意,心里就猜到八成。更何况,这东西她确实喜欢,当即笑着上前。
“哎哟!”闵素素抿唇轻笑,从木纳的权初若手里接过袋子,眼神温柔:“你们看看我这儿媳妇,多招人喜欢,就知道我爱吃这个。”
顺着她的话茬,权初若终于回过神。她手里一轻,惯有的职业机警度恢复,“只要妈喜欢就好。”
她红唇轻弯,嘴角的笑容得体。
闵素素点头,得意的勾唇,反手把东西交给佣人,叮嘱要保存好。
“你们回来的最晚,大家都等着呢。”闵素素拉起儿媳妇的手,带着她往里面走。那架势,是要把她带到陆家的圈子里。
今晚,应该算是第一次见面。权初若脸色颓然,忽然觉得自己很失礼。陆景亨在家虽然排行老三,但他下面还有不少侄子侄女,她作为长辈,总不能对孩子们空手才好。
“初若,快喊人。”闵素素拉着她的手,不停催促。这家里的人物,一个个都不是好打发的,挑礼什么的都很精通。
权初若再次为难,这些人她压根分不清谁是谁,怎么喊人啊?
“我们今天回来的匆忙,初若来不及准备什么,就是一些小礼物。”陆景亨轻声开口,权初若狐疑的转过头,只见有两个佣人一前一后走进来,手里提着满满的礼品袋。
那些东西……她确定不是自己的。
眼神瞥了瞥,她看到陆景亨的车门开着,心中顿时明了。
冰冷的五指被一阵暖意包裹,权初若挑眉,男人已经牵过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他薄唇俯下来,拥着她走过去,边笑边在她耳边,道:“二叔,今天没去打高尔夫?”
权初若没有挣扎,乖乖跟在他的身边。她十分配合的顺从,陆景亨开口一句,她忙的跟在他后面喊人。
这样一圈下来,她倒也勉强应付过去。
闵素素眼里不揉沙子,她看到儿子如此袒护权初若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悦。可家里都是亲戚,她脸上并没有丝毫表露,始终都保持得体的笑。
礼物分发下去,小辈们都来道谢。权初若笑的腮帮子僵硬,偷偷拿了杯茶,躲到角落休息一下。顺便努力记住那些亲戚的辈分,就算不能全记住,记住大半也是好的。
幸亏她是读法律出身,又常年打官司,记忆力极好。这次下来,家里的亲戚她基本上都已经认得,下次再见,应该不会出错。
“很累?”身后有人开口,权初若惊讶的转头。
她喝掉手里的茶水,道:“你们家人太多了。”
权家虽是名门望族,但人丁远不及陆家兴旺。逢年过节的,也没有这么多亲戚。
陆景亨双手插在口袋里,薄唇微勾,“习惯就好。”
深吸一口气,方才的紧张总算散去。权初若眨了眨,不算情愿的开口,“谢谢你。”
“谢我什么?”
权初若握着茶杯,语气低下去,“谢你帮我解围。”
男人剑眉轻佻,在她失神的功夫伸手,掌心落在她的腰间。
夺过她手里的茶杯,陆景亨放在桌上,薄唇动了动,“这套茶杯可是我爸最喜欢的,打碎我也赔不起。”
“啊?”权初若被他唬住,俏脸闪过慌张。
陆景亨唇角轻扬,在她恐慌的目光中,薄唇贴近她的耳边,低喃:“晚上回家,我等着你来谢我,好不好?”
咳咳!
权初若怔怔失神,在他邪魅的笑容中脸颊飘红。难道是她理解有问题,为什么这话听着,如此的暧昧不明呢?!
晚餐桌上,那阵势更吓人。不过好在陆家老爷子有事没在家,亲戚们也不需要那么拘谨,有说有笑倒也热闹。
暗暗松口气的,不只是亲戚们,权初若也放松不少。陆厉她只见过三次,每次见到都让人全身紧绷。要说权正岩已经够不爱笑,可她这位公公,更加不笑。
想到此,权初若微微偏过头,看向陆景亨。他爸爸那么严肃,怎么儿子就能笑的如此温暖?!
“初若啊,你可真是有心。”
开口说话的是陆景亨的三姑,也是陆家最难缠的一位人物。权初若回过神,打起精神去应对,“三姑,您客气了。”
“这裙子不便宜吧。”陆家三姑嫁的最好,丈夫是高干家庭,一双儿女也都有出息。平时说话都是趾高气扬的。
权初若轻笑,黑眸闪了闪,“我弟弟兴趣广泛,这两年接手家里的服装业,我想着都是一家人,也就没去其他地方挑。”
这话里的意思多明显,恰到好处抬高权家的气势,但也没有贬损陆家。
听到她的话,三姑想要挑错的嘴脸收敛起来。权家在聿沣市,还没人敢惹!
闵素素正在夹菜,听见权初若的话,红唇轻轻勾起,笑而不语。
轻握住她的手,陆景亨深邃的眼眸眯了眯,嘴角扬起的弧度好看。都说三姑平时太嚣张,好端端招惹他老婆干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她是律师啊,还要往枪口上撞!
“老婆,”陆景亨低下头,眼睛盯着权初若盘发后露出的白嫩耳垂,轻声道:“律师可以说谎吗?”
那些东西明明都是他出钱买的,而且还出力呢!
权初若呼吸一紧,转过头狠狠瞪他,却见他眼底满满都是柔色。
刹那间,权初若心跳加速。她下意识的抬手扶了扶眼镜,别开目光。
这个小动作,每次都用来掩饰她的紧张。
整顿饭,权初若都没什么胃口。满桌子的人夹菜,她只看着就不想动筷,更别说吃了。而且胃里还是不太舒服,完全不想吃东西。
“三婶。”
耳边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权初若看过去,眉间立时泛起笑意。
穿着粉色毛衣裙的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特别乖巧。在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小姑娘,穿着与她一样的裙子,两个孩子的长相模样也几乎相同。
她们可是陆家的宝贝,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姐妹。权初若抿唇轻笑,问道:“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我是姐姐。”站在后面的小姑娘抢着回答。
权初若摇摇头,伸手将她们两个一起抱在怀里。这对双胞胎是陆景亨二哥的女儿,也就是经营温泉度假村的那位。
“妈妈呢?”权初若拿来一些水果,分别给她们吃。
妹妹比较活泼,喜欢说话。她嘟着小嘴,往楼上指了指,“妈妈在楼上给弟弟喂奶。”
闻言,权初若眼底的笑意更浓。
“三婶,你怎么不吃?”姐姐好心把橘子剥给权初若,却见她推开。
权初若不喜欢酸的东西,她现在心里就惦着被拿去厨房的榴莲,寻思着晚上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再去买一个。
“哦,三婶有小宝宝了。”
妹妹忽然拍起巴掌,好像发现什么惊喜,站在原地蹦达起来。
众人听闻,目光一怔,随后都盯向权初若的肚子。
权初若皱眉,满头黑线。
这什么情况?!
陆景亨一把抱起双胞胎中的妹妹,放在他的大腿上,“告诉三叔,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妈妈有弟弟的时候,也不吃橘子。”孩子的回答很天真,众人顿时哄笑。
原本就觉得尴尬,这样一闹,权初若算是彻底呆不下去了。
因着孩子的无心之言,晚饭后,全家的聊天话题都落在生孩子的上面。权初若听着头皮发麻,脸颊一阵阵火烧。
要命啊,矛头都直指向她!
好不容易大家散场,闵素素在大门外拉着权初若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她。那话里的意思就说,我们景亨已经三十三了,他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有孩子的。而她也三十岁,再不生真是忧患!
好吧,权初若无力反驳,只能陪笑脸。
好在陆景亨出来的及时,把孤立无援的权初若解救出来。
“这个带着。”闵素素虽然人精明,嘴巴厉害点,但心地很好。她对待儿媳妇们都很好,算是挺善解人意的婆婆。
权初若看到袋子里的榴莲,心中顿觉安慰。也不枉费这一晚上被欺压,为了它,忍了吧!
“没想到咱们娘儿俩口味还一样。”闵素素是南方人,一直都喜欢榴莲,就是北方人不怎么接受,还有榴莲本身的特殊气味,她尽量克制少吃。
“嗯。”权初若特开心的点头,找到知音也不错。
陆景亨听到她们谈论榴莲的其他吃法,赶紧将这两人分开。回头等他爸回家,要知道他妈吃榴莲的方法是他老婆教的,他肯定要倒霉。
开车回去的路上,权初若抱着袋子,神情透着笑意。
陆景亨默默鄙视,她这追求,还真是不怎么高?!
回到家,换好拖鞋。权初若抱着榴莲,立刻跑进厨房。她晚饭没吃,肚子正闹空城计,这榴莲无疑就是美餐。
陆景亨剑眉紧蹙,唯一能做的就是防范,他先把家里的窗户打开,同时把空气清新剂放在伸手能够到的地方。
须臾,权初若把榴莲的果肉放在盘子里,笑嘻嘻往客厅走。她刚咬一口,却见陆景亨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朝她怒视过来。
“怎么了?”权初若松开嘴,还没意识到危险。
陆景亨俊脸阴霾,举起手里的药盒,问她:“这是什么?”
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权初若眼神一沉,神情立刻不自然,“你翻我东西?!”
“哼!”
陆景亨目露不屑,道:“是你太兴奋,丢开包就走,皮包掉在地上,我好心帮你捡起来。”
看到散落在外的东西,权初若收起理直气壮。
“回答我,这是什么药?”陆景亨又问了一遍,语气明显冷下来。
拉开椅子坐下,权初若心里敲鼓,竟有种做错事的感觉。她敛眉,不敢看他的眼睛,“避孕药。”
啪——
陆景亨将手里的药盒丢开,俊脸极冷,“权初若,谁允许你吃的?”
“不需要人允许。”
权初若挑眉,眼神也冷下来,“我已经是成年人,完全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再说一遍?!”
陆景亨伸手捏着她的下颚,眼中翻动的火苗,足以把她烧毁。
下巴一阵酸疼,权初若心头也火起。她一把拍掉他的手,语气清冷,“陆景亨,你没资格质问我!”
他没资格质问她?
陆景亨双眸轻眯,眼底的暖意尽数褪去。他蜷起的五指紧握成拳,那双深邃的眸底有种权初若看不明白的情绪。
“我……”
权初若还想开口,却见他冷冷一笑,淡漠的转身走开。
碰——
卧室的门被狠狠甩上,权初若坐在椅子里没动,但总觉得,那一下子好像甩在她的脸上。脸颊火辣辣的,心里也火辣辣的,烧的她整个人坐立难安。
------题外话------
腹黑姐夫生气啦,权姐你准备接招吧,哇咔咔~~
019 冷战,谁先服软?
权初若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陆景亨这样的人,也能生气,并且他气性比自己还长。
整整三天,陆景亨每晚回到家都保持惯有的冷漠。
准确的说,他不只是冷漠,而是变成陌生人。他在这个家里出入依旧,习惯依旧,甚至呼吸的味道都依旧,唯一改变的,是他的安静。
以前每晚吃过饭,他都会笑嘻嘻寻找各种借口,把权初若套牢在身边,听音乐或者看电影,可这几天晚上,他回家后都自己在书房忙事情,直到需要睡觉,他才回到卧室。
即便回到卧室,他也神色蓦然的脱衣上床,眼神都不给权初若一个。
好吧,权初若终于明白,这男人是在冷战!
可凭什么他冷战?
权初若觉得,她没做错什么。
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她和他各自分置一边。以前她一个人睡,也没觉得很空。但这段时间,有他在死皮赖脸的在身边挤着,她渐渐也习惯那种相拥而眠的亲密。
刚习惯那种温度,又回到一个人的凄凉,权初若心头微微有些刺痛。
两个人背对背,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权初若无法捉摸他的心思,可她骨子里的傲气,又绝对让她拉不下脸去求和。
而且她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他们的婚姻是合法存在,但有婚姻不代表一定适合有孩子。虽然她三十岁才知道什么叫男欢女爱,但不代表她心智幼稚。
不幸福的婚姻她见过太多太多。每一对来找她打官司的夫妻,最后问题的纷争都是孩子。
所以对孩子,权初若心底有一种很郑重,或者说是很珍重的考量。她不会轻易生孩子,可如果真的有孩子,她必须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完整的,充满爱的生活环境。
如同她一样。
虽然在她的记忆中,父母也经常发生争执。但她的童年很快乐,有父母的陪伴,有弟弟的相偎,她可以说应有尽有。
当初与陆景亨结婚,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误打误撞发展到今天,权初若有很多事情都没琢磨明白,她还欠自己一个交代。
所以孩子,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迷迷糊糊睡到天亮,权初若睁开眼,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在。她迟疑几秒钟,拥着被子坐起来,神情蔫蔫的。
浴室传来开门声,陆景亨洗好澡出来,走到衣柜前找衣服。他身后的大床上,权初若盯着他镇定自若的宽衣解带,羞怯的别开目光。
柜门上有穿衣镜,陆景亨一边扣着衬衫钮扣,一边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内敛的双眸闪了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嘴里半点声音也没出。
他抽出一条领带,心头愤愤的想:权初若,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臭毛病!
男人身上沐浴后的味道清新,与她身上气味一模一样。权初若心头忍不住柔软,她叹了口气抬起头,却见陆景亨穿戴整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靠!
蹬鼻子上脸是吧?!
权初若心底的怒火瞬间点燃,她光脚下地,跟着追出去。但是只听到碰一声响,大门已经被男人关上。
“陆、景、亨——”
权初若真气炸了,她刚才还给自己暗示,只要陆景亨先开口,她就原谅他,不跟他计较。可这个混蛋,竟然连看都没看她,直接走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
权初若挽起袖子走进浴室,站在盥洗台前洗漱。她手里握着牙刷,脸色阴沉到极点。
傍晚奉旨回家,权晏拓带着媳妇儿,两人手牵着手,甜蜜蜜的进门。
权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电视里正在放戏剧,她看得津津有味,只对孙媳妇笑了笑,道:“回来了。”
面对奶奶的漠视,桀骜不逊的权爷恼怒。他松开楚乔,转身坐在奶奶身边,“喂,老太太,你这样不厚道吧?”
权老太太视线平移,丢给他一个‘有屁快放,别影响我看戏’的眼神。
男人薄唇轻抿,道:“现在你眼里是不是没我啊?”
“臭小子!”权老太太跺脚,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想把我老太太耳朵震聋!”
噗——
楚乔憋不住,笑喷。
“丫头,过来。”权老太太还是不搭理他,让楚乔过来到身边。
楚乔得意洋洋的仰着小下巴,坐在奶奶身边。权晏拓气的俊脸紧绷,眯了眯眸子看向楚乔,那眼神里布满危险的气息。
看到他的脸色,楚乔悄悄收敛起得意。她不想逞一时之快,晚上又被他整治的下不了床。
“上楼看看去。”权老太太抿唇,抬手往楼上指了指。
“嗯?”楚乔没明白,狐疑的问,“楼上怎么了?”
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眼眸闪了闪,薄唇轻抿,“我姐回来了。”
他说的肯定,刚才经过花园进来,见到笼子里的兔子有吃食,他就知道是姐姐回家。
权老太太总算正眼看向自家孙子,沉声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啧啧啧!自从他把楚乔娶回家,他家老太太极度偏心!
伸手拉起楚乔,权晏拓扣紧她的腰,搂着她往楼上走,同时丢给奶奶一句话,“这是我媳妇儿,不给你玩。”
“……”楚乔无语,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权老太太动了动手里的拐杖,差点打到权晏拓身上,被他灵活的躲闪开。眼见他们上楼的背影,老太太紧蹙的眉头松开,专心致志的继续听戏。
这两年权初若不怎么回家,平时她回来,也是因为廖凡要回家。所以她姐回家的预兆,好像天气预报,只要她出现,意味着廖凡的身影就在不远处。
可今天,她竟然中午就回家,而且廖凡压根没影子。
这是什么情况?!
扣扣扣——
象征性的敲了门,权晏拓拉着楚乔进去,一屁股坐在床边,笑问:“姐,你怎么回来了?”
权初若腿上放着卷宗,俏脸冷冷的,“用你管。”
楚乔挑眉看过去,见她手里的笔并没拧开,而她腿上的卷宗的页数只停留在第一页。
“权姐,妈刚才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权初若敛下眉,语气不算好。
虽然姐姐对谁都这样清清冷冷的模样,但不代表能对他媳妇儿这样。权晏拓剑眉轻蹙,锐利的双眸眯了眯,“你跟姐夫吵架了?”
权初若握紧手里的笔杆,心头火起。她倒是想吵架,可那个该死的陆景亨给她玩沉默。
眼见她不说话,权晏拓冷哼一声,直言道:“那肯定是你做错事。”
“靠!”
权初若恼怒,仰头瞪着他,“权晏拓你是谁的弟弟?你姓什么?”
“事情的对错,与姓氏没任何关系。”权晏拓耸耸肩,薄唇扬起,“我姐夫那么好好脾气,都被你气着了,可见你多过分!”
“你……”权初若眼角一沉,还是第一次被弟弟说的哑口无言。
楚乔坐在边上听着,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忽然间,权晏拓伸手拉住姐姐的手,一把拽到眼前,指着她左手背上的大片红痕,语气沉下来,“怎么弄的?”
权初若尴尬想要抽回手,但被他拽紧。她心不在焉的倒水,一杯刚冲泡的咖啡都洒在手上。
“陆景亨打你?”权晏拓黑眸凛冽,眼神不复刚才的玩闹。
没想到他能联想至此,权初若愣了愣,眼底悄然闪过一抹异色。
她不回答,权晏拓心底更加认定这种猜测。他薄唇紧抿,俊脸的神情阴霾下来,“他妈的,敢欺负我姐,丫的找死!”
他起身就要离开,楚乔伸手拉他,被他甩开。望着他走远的身影,楚乔无奈的摇摇头,心想这笨蛋,什么眼神啊?
不过他走了更好,有他在这儿,叽叽歪歪也影响她问话。
庭院里的汽车发动声响过,权初若轻轻松了口气,嘴角似乎有笑意。
“权姐,利用我老公,很好玩吗?”楚乔抿唇,盯着她。
权初若哑然,脸色不自然的看向她,“咳咳,偶尔利用一下下。”
“那也不能白用。”楚乔撇嘴。
“你想怎么样?”
“我们聊天吧。”楚乔往她身边靠过去,乌黑的翦瞳清澈。权初若怔了怔,欣然一笑。
就算楚乔不说,她也很想找个人聊天。
陆景亨开车回到家,推门下来往楼上看,见到屋里的灯黑着。他心里一突,正要转身,迎面就见到气势汹汹走来的男人。
“陆景亨!”
权晏拓沉着脸过来,眼神危险,“你敢对我姐动手?!”
陆景亨蹙眉,冷声道:“她说的?”
“啊……”权晏拓挠头,想想倒是不确定。他姐,好像没说吧!
望着他的表情,陆景亨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嘴角滑过笑意。他拍了拍权晏拓的肩膀,道:“走吧,咱们上去说。”
权晏拓点点头,“好。”
二十分钟后,客厅的沙发里爆出一声低呵。权晏拓手里端着酒杯,怒声道:“姐夫,我姐都敢吃药,你怎么不收拾她?!”
“怎么收拾?”陆景亨神色不动,轻声问他。
“把她压在床上,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权晏拓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心软。
陆景亨挑眉,薄唇微勾,“你姐是那么好压的吗?”
“那……倒是。”权晏拓认同的点点头,道:“告诉你,我姐可彪悍了。小时候总欺负我,可怜我的日子苦不堪言!”
碰——
陆景亨抬手与他碰碰酒杯,赞同道:“理解理解。”
可不是理解吗?陆景亨想起权初若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绝对理解权晏拓的悲哀。
这边,楚乔也从权初若嘴里,听明白事情的前后原因。她忙的掏出手机给自家老公拨过去,可手机接通后,她立刻头大。
权晏拓口齿不清,说话的语气明显醉了。楚乔愤然挂断电话,权初若秀眉紧蹙,暗暗记下那个男人的另一条罪行。
陆景亨,你还敢欺负我弟弟?!
用过晚饭,楚乔开车离开祖宅。她把醉酒的权晏拓接回家,并且把从权姐那里知道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他。
“原来这么回事啊。”权晏拓靠着沙发醒酒,声音低沉。
楚乔把浓茶递给他,道:“所以说姐姐和姐夫的问题,压根不是什么避孕药。”
将身边的人搂在怀里,权晏拓挑起她的下巴,道:“媳妇儿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这样,我绝对让你下不了床!”
楚乔伸手戳在他的脑袋上,恨声道:“你脑袋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别的?”权爷无辜的眨眨眼,拦腰将她抱起来,大步往路上走。
“权晏拓,你干吗?”
“生孩子去。”
“喂!”楚乔咬唇,吼道:“你今晚喝酒了。”
“喝酒怎么了?”权晏拓撇嘴,“我姐就是我爸妈新婚夜有的,咱要有个这样的女儿多稀罕!”
楚乔还没来得及还嘴,男人已经回到卧室,把她往床上一丢,俯身压下来。
吃过晚饭,权初若把手里的工作都做好。她收拾好上床,躺在她熟悉的地方,却毫无困意。
又失眠?
烦躁的皱眉,权初若拥着被子坐起来,上半身靠在床头。她没有开灯,有月光透过纱帘照射进来,洒满银白的光华。
夜很静,愈发显得她心绪难平。
权初若脑袋里闹哄哄的,情不自禁想起廖凡。她望着外面浓黑的夜色,不知道此刻,他是否已经安眠。
眼前的那张俊脸逐渐变化,等她看清的时候,竟然是陆景亨嘴角含笑的模样。
权初若心头一怔,红唇紧紧抿起。
一夜几乎没睡,天亮后,权初若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范培仪看到女儿脸色不佳,几度欲言又止,但都被权老太太给拦下。
“别逼她。”老太太盯着她走远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范培仪也明白老太太话里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
上午的例会,陆氏银行的高级部门主管发觉,今天的总裁心情欠佳。因为这两个小时的例会中,总裁一次都没有笑过。
用过午饭,陆景亨的两位助理都进来汇报工作。
男助理跟在陆景亨身边比较久,算是元老级别。他看起来斯斯文文,年纪不大,三十多岁。
“总裁,下周美国南部有个例会,您要去参加吗?”宋立捧着日程表,恭敬的问。
“你老婆要是吃避孕药,原因是什么?”
陆景亨突然开口,宋立怔住,随后道:“总裁,我,我老婆都快生了。”
闻言,陆景亨抬眸,眼神无比阴霾。宋立全身一个寒颤,心想完蛋了,他家总裁这是羡慕嫉妒恨啊!
“呵呵……”
有人失意,自然有人得意。新来的女助理抿唇轻笑,道:“总裁,这种问题,女人比较好回答。”
“说!”
陆景亨敛眉,口气很冷。
“一般情况下,已婚女人服用避孕药,肯定是不想生孩子。而在所有不想生孩子的理由中,最高的原因就是男人没给女人安全感!”
安全感?
陆景亨深邃的黑眸动了动,薄唇轻抿。
半响,他丢开手里的笔,拿起外套往外走。
“总裁?”
陆景亨转头,看向刚才开口的功臣,“年终奖加倍。”
女助理一阵欢喜,“谢谢总裁。”
“宋立,后面的事一概取消。”陆景亨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抓起车钥匙夺门而出。
宋立默默点头,心想总裁你不能这么偏心!好歹我也回答了,为啥不给我年终奖双倍啊?!
彼时,律师楼。
在宋雯被第十五次被叫进办公室,终于彻底崩溃,“权姐,我错了行吗!我就是想跟姐夫拉好点关系,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给我的贷款降降利息什么的,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
权初若红唇轻抿,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空杯子,道:“咖啡。”
“您不能再喝了。”
宋雯咬牙,冒死进谏,“一个下午,您喝三杯咖啡,胃受不了。”
权初若揉了揉额头,语气缓和下来,“给我换杯茶。”
“……好吧。”宋雯端着杯子出去,须臾又反身回来。
“怎么是清水?”权初若蹙眉,盯着她问。
宋雯笑嘻嘻的,语气讨好,“茶也伤胃,还是白开水好,美容养颜。”
话落,她麻利的钻出去,生怕又被骂。
看到她吓坏的模样,权初若转头对着镜子看了看,闷声道:“我有那么吓人吗?”
熬到下班时间,权初若开车直接回到祖宅。路上她曾经犹豫过,可想起陆景亨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就火大。
将车停好,权初若无精打采的进门,却见范培仪一脸笑意的站在玄关等她。
“回来了。”女儿工作辛苦,范培仪弯腰拿出拖鞋,让她换上。
“有事?”权初若盯着妈妈笑弯的眉眼,戒备的问道。
范培仪握着她的手,对她使了个眼色,“景亨来了很久,买了好多你最喜欢的大闸蟹。”
惊喜的转头往客厅看过去,权初若怔了怔。只见坐在沙发里的男人,嘴角的笑容浅浅,温暖如旧。那一瞬间,她心尖轻颤,淡淡的酸涩滋味满溢。
020 谁上谁下
陆景亨带回家的大闸蟹,外面绝对买不到。这些货色,一个个都是金毛大闸蟹,光看蟹腿就知道相当肥厚。
范培仪怎么看,怎么感觉女婿有本事,这样的东西,恐怕连权家都买不到。她瞥着那满满一竹篓蟹,左思右想还是给儿子打了电话,让他们晚上也回家吃饭。
权初若的脸色不算好,范培仪怕她又给陆景亨闹脾气,让权晏拓回家活跃一下气氛。而且有楚乔在,权初若也不会闹的。
“哇——”
外面一声惊呼,范培仪转身,笑道:“你们回来了。”
权晏拓踮脚瞥着水池里的大闸蟹,手掌落在楚乔腰侧:“媳妇儿,今晚咱们有口福了。”
“妈。”楚乔规规矩矩喊了声。
“别进来沾手,”范培仪不让楚乔进厨房,语气温柔,“你们都去外面坐,去陪着姐夫。”
“这也就我姐夫,谁也买不到这样的螃蟹。”权晏拓脱掉外套,拉着楚乔的手往客厅走。
楚乔没敢多问,跟他走进去,看到沙发里坐着的两人后,不禁抿唇轻笑。
空荡荡的沙发里,权初若坐在右边,低头看手里的卷宗。她一直都这样,楚乔并不觉得奇怪,可陆景亨竟然就坐在她身边,与她保持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姿态。
偏巧他一双黑眸落在权初若的脸上,嘴角的笑容浅浅。但是权初若压根没搭理他,冷色如常低着头,神情专注,不受外界干扰。
“咳咳!”
权晏拓轻咳一声,走过去坐下,“姐夫,你从哪里买的大闸蟹?”
他平时压根不管买菜的事情,纯粹是没话找话。楚乔没多话,倒了杯茶给陆景亨递过去。
“不是买的,”陆景亨接过楚乔递来的茶杯,道了声谢,道:“自家养的。”
“哇靠,你家连这个都养?”权晏拓讶然。
陆景亨微微一笑,颇有耐心的解释,“我二哥前两年找人圈了片湖,养的这些,为的平时家人吃起来方便。”
权晏拓撇撇嘴,心想就算他们家有钱,也没享受至此。这陆家果然是不同反响!
这边沙发里,权初若一页页翻看着卷宗,心底不懈的鄙夷。什么叫家人吃起来方便,明明是他二哥特意给自家老婆养殖的。
陆家人都知道,陆家那对双胞胎的父母,及其恩爱。二公子出名的宠老婆,只要是老婆喜欢的,他肯定都会准备的妥当。上次建温泉山庄,也是因为他老婆一句话。
“权姐,喝水。”楚乔看到权初若轻轻翘起的嘴角,笑着将茶杯送过去。
权初若抬起头,接过茶杯,“谢谢。”
中间隔着两个人,陆景亨目光如炬打量她的神色,眼底的笑容逐渐温暖。
明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脸上,可权初若就是不看他。其实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想法,不想看,也不愿意看。
“我去喂祸祸。”放下手里的东西,权初若起身要走。
权晏拓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姐,你那破兔子有什么可喂的,吃的胖死了!”
“你再敢说一遍?”权初若眯了眯眸子,语气冷下来。
权晏拓撇撇嘴,心里发颤。
“我跟你去吧。”陆景亨优雅的起身,伸手握住权初若的手。
掌心的温度莫名熟悉,权初若抽回手,道:“不喂了。”
“吃饭。”
那边餐厅喊人,权晏拓眼疾手快扣住姐姐的肩膀,把她往餐厅推。
陆景亨似乎并没生气,笑着转身,与楚乔一起走进餐厅。
晚饭很丰盛,可惜老太太出门看戏,权正岩有事不能回家。范培仪招呼孩子们坐下,让人把大闸蟹端上来。
“赶快吃。”范培仪挑出最大的给女婿和儿媳妇,倒是不偏心。
“谢谢妈。”陆景亨嘴尤其甜,一句句妈喊的特别亲热。
权晏拓低头,剑眉轻蹙。心想姐夫果然不好斗,看起来他家老姐很难赢,还是趁早站好对,免得最后受连累!
从小到大,权初若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唯有两样东西,一个是榴莲,再一个就是大闸蟹。可今晚她看着陆景亨左右逢源的笑,又瞪着盘里红光油亮的大闸蟹,心头苦苦挣扎。
到底要不要吃啊?!
吃了很没骨气!可是不吃,闻着那阵阵香气,她是有多亏?!
身边的人一脸挣扎,陆景亨将打开的蟹壳递过来,薄唇靠近她的耳边道:“如果是赌气不吃,吃亏的肯定是你!”
权初若总算给他一个正脸,那眼神真要把他活活掐死。可杀人是犯法的,她作为熟读法律的律师,绝对绝对不会那么做。
小人!
权初若心中暗骂,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蟹壳,把大块的蟹黄剥出来,往嘴里塞。该死的陆景亨,不吃白不吃!
楚乔偏过头,看向权晏拓的眼中染着笑。
范培仪抿唇摇了摇头,紧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她这个历来与众不同的女儿,总算能遇到一个对手!
权初若心里憋着气,这两天没吃好,也没睡好。今晚这顿饭很对胃口,大闸蟹她一口气吃了三个,还是陆景亨拦住她要再伸出去的手,道:“咱下次再吃,胆固醇太高。”
要你管?!
这三个字权初若憋在心口,狠狠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收回手。
这东西一次吃太多,确实不好。以前每次吃,廖凡也是在她身边,唠叨个没完!
心头微微痛起来,权初若别开视线,眼里的神情黯淡下去。
她的神情瞬间变化,陆景亨眼角余光瞥着她的举动,薄唇轻抿。
用过晚饭,大家都坐在客厅聊天。权老太太听说孙女婿回来,特意赶回家,有老太太坐镇,谁还敢造次。
晚上九点钟,老太太打个哈欠,毫不客气的赶人:“权子他们两口子留下,景亨你带着初若赶快回家。”
“好的,奶奶。”陆景亨笑了。
“为什么?”权初若皱眉,愤然的瞪着奶奶。
权老太太抬抬下巴,语气凛冽,“你瞪那么大眼珠子干吗?你现在是陆家的媳妇儿,总睡娘家算怎么回事?!乖乖给我回去!”
“不要!”权初若顶嘴。
“敢!”权老太太动了动拐杖。
权初若委屈的撇嘴,求助的看向母亲,却见范培仪从厨房走过来,笑道:“初若啊,妈妈把榴莲给你剥好了,回家就能直接吃。”
权初若咬唇,又把目光落在权晏拓身上。
“姐,今晚我跟我媳妇儿住下,你睡隔壁不好吧?!”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那话里的暗示意味,让楚乔羞红了脸。
权初若抬手指了指他,恨声道:“你给我等着。”
权晏拓嘻嘻哈哈的笑,故作委屈的往奶奶怀里靠,“老太太,姐又欺负我。”
“……”
权初若头皮一阵发麻,在众人含笑的目光中,脸颊一阵火烧。好啊,你们这一个个的,都给我等着!
肩头落下一片暖意,权初若仰头看过去,目光落进男人温柔的眸中。那一刻,他眼底有细碎的光影流淌,让她沉寂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
怎么被他牵着离开住宅的,权初若都没记住。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坐在车里的副驾驶位置,而陆景亨双手握着方向盘,将车发动离开。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和她都没有说话。只是陆景亨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柔荑,牢固的扣在掌心。
怎么挣扎也不行,权初若最后放弃。扭来扭去,弄的她手指生疼。
二十分钟后,陆景亨把车开到家。他松开手,权初若立刻解开安全带,沉着脸打开车门,往电梯走。
他动作迅速的挤进电梯,两人一起回到家。
晚饭吃的很多,权初若把带回来的榴莲放进冰箱,今晚是没胃口吃了。她转身走进卧室,始终都没说过话,也不看陆景亨。
关上浴室的门,权初若深吸一口气,缓和掉心底的异样情绪。她走进浴房清洗,随后换上睡衣,将头发吹干,才打开门出来。
卧室里亮着一盏台灯,陆景亨坐在床头,身上穿着睡袍,显然也是刚洗过澡。
眼见他巍然不动的架势,权初若不想废话,走到床边拿起枕头就要去隔壁。腰间一紧,她整个人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拖上床,直接压在身下。
“去哪?”陆景亨双臂撑在她的身边,阴沉的问。
“隔壁。”
男人抬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目光幽暗。他墨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光,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你一晚上都不看我,是不是忍的特别辛苦?”
权初若怔了怔,愤怒的目光落向他的俊脸,“陆景亨,你有病吧!”
这样自大的男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有病吗?”陆景亨撇撇嘴,一副思考状,“你指的哪个方面?”
说话间,他健硕的身体往下压,火热的身体紧密贴合上她的。这两具身体都是熟悉的,权初若感觉到腿间抵着的坚硬,脸色霎时大变。
“起开!”她俏脸阴霾,吐出的话语含着警告。
男人伸手点在她的唇上,薄唇抵在她的鼻尖,“这是生理反应,不是我的错。”
权初若眯了眯眸子,已然濒临爆发点。
“好了,是我的错。”陆景亨掐准时间,主动开口,“不许发火,咱们好好谈。”
“谈什么?”权初若语气极冷。
陆景亨微微松开身下的人,总算缓了口气,“你杀死了我的孩子,不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杀死他的孩子?
权初若脸色大变,质问道:“陆景亨,谁杀死你的孩子了?”
“你啊。”陆景亨敛眉,“你吃避孕药的结果是什么?”
“……”权初若思考几秒钟,愤然道:“你以为我愿意吃药吗?”
不愿意你还吃?
陆景亨腹诽,薄唇轻轻抿起来。
两个人沉默几秒钟,权初若没好气道:“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做?”
“你指什么?”
“避孕!”
陆景亨深邃的黑眸轻眯,盯着身下的人,模样无辜,“你是说,让我自己杀死自己的孩子?!”
“……”
权初若哑口无言。
半响,她竟然轻轻笑起来。
“陆景亨,你没做律师,真可惜你这张嘴!”权初若撇嘴,语气嘲弄。这男人的嘴皮子功夫,她可算服了。
男人笑的漫不经心,回答的有模有样,“我以前的专业就是法律,只不过临阵转业,才给你们这些人留口饭吃。”
“陆景亨,你死不死啊!”
权初若终于忍无可忍,彻底爆发。这混蛋,到底闹哪样?!
“肯定死不了。”
男人话落,猝不及防低头,吻在她的唇上。他知道,如果不先下手为强,今晚上是别想睡在这张床上。
这两天他都没睡好,就等着今晚补眠呢!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本身就悬殊,再加上那个男人刻意为之。权初若想要反抗挣扎都没任何效果,而且她被人压在身下,处在弱势,想要逃脱,更是没门。
所有的路,都被陆景亨堵死。权初若手脚并用,也没丝毫见效。反正陆景亨是豁出去了,只要能达成目的,随便她闹,甚至动手都行。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权初若以前从未体会过。可与陆景亨在一起后,她几乎经常如此。她的性格独立要强,如今被他压制,心底自然一百个不甘心。
于是这场战争,逐渐升级演变。最后俨然形成,谁上谁下的问题!
“唔!”
权初若红着脸喘息,盯着身上的男人,黑眸染着一片水雾。
“一定要在上面?”陆景亨故意逗她,薄唇轻轻吻在她的嘴角,含着她的耳垂,道:“别着急,我可以让你先休息一会儿。”
权初若欲哭无泪啊,这男人太不要脸了!
她无力靠在他的怀里,手脚都使不出什么力气。他说休息一会儿,她心底竟然涌起几分感激,总算可以放过她了吧!
怀里的人闭上眼睛,委委屈屈缩在他的怀里。陆景亨薄唇微勾,手指撩开她脸颊边汗湿的黑发,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下。
“嘴硬的家伙!”陆景亨薄唇落在她的鼻尖,眼神宠溺。他拉过掉在床下的丝被,轻轻盖在他们的身上。
今晚分不出谁上谁下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的夜晚,咱们来日方长。
021不许咬我
一整晚,权初若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如何折腾的,她只记得,身体翻来覆去被碾压。一次次的熨烫,让她全部的神智,都徘徊在迷离的边沿。
可这种混沌的状态中,权初若清晰的记得,陆景亨那双明亮黑沉的双眸,还有他嘴角浅浅的笑意。那抹笑,飘忽间在她心里某个位置,轻轻落地。
窗外的阳光明媚,陆景亨剑眉蹙了蹙,随后睁开眼睛。他的生物钟很准,这些年无论醉酒还是身体不舒服,他从没迟到过。
当然了,纵欲过后,他脸上也不显疲惫,反而神清气爽。
怀里的人还在睡,半张小脸靠在他的胸前,一呼一吸间,痒痒的逗弄着他的心。陆景亨笑了笑,偏过头在她鼻尖亲了亲,她只蹙眉动了下,却不见醒来的迹象。
扫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陆景亨薄唇微勾,掌心落在她的肩头,动作温柔的轻抚,似乎在哄她睡觉。
算了,晚就晚吧。
如果他现在起床,权初若肯定也就醒来。他喜欢被她依靠的感觉,迟到又算什么?
男人怀抱的温度舒适,权初若磨蹭着小脸,在他臂弯间枕好。她睡相很好,不会抬胳膊或者压腿,更不会踹人挤人,基本上睡觉前什么姿势,睡醒后也不会变。
清晨的卧室一片安宁,陆景亨微微低头,盯着怀里沉睡的人,嘴角缓缓上扬。
撩开她额前散下的碎发,他很认真的看了看她,锐利的眸子轻眯。都说女大十八变,人家是往好看打扮,她可倒好,明明长得不错,偏要戴上一副黑色眼镜,故意遮住那双明亮的眼眸。
幼稚!
陆景亨在心底轻斥,唇角涌起淡淡的笑意。难怪当初相亲见到她,他没任何感觉,只觉得她清清冷冷的,倒是与他往日见到的女人不同。
后来协议婚姻,平时也不经常见面。就算偶尔在一起,她也是穿的死气沉沉的职业装,一副黑色镜框遮面,所以他压根就没深想。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去权家吃饭,在她卧室看到那张奖状,他还真就没认出她来。
权初若。
这个名字,他早就没什么印象。但那天在台上,她莞尔一笑,轻道的那声谢谢,至今萦绕耳边。
原来是她。可怎么如此巧,就是她呢!
忙来忙去,就忙到过年。今年权家和陆家都很高兴,权家娶了儿媳妇,陆家又添金孙,两家人早有默契,要一起聚聚。
按照中国人的习俗,年夜饭要在婆家吃,女儿要等初二才能回家。去年三十晚上,权初若提前按排好出差,躲过陆家的聚会。
今年陆景亨先下手,早已堵住她的花样。所以年三十下午,权初若给员工们安排好假期,便被陆景亨压上车,回到陆家过年。
看起来,怎么都躲不过去,她也只好打起精神应付。
好在今晚是除夕夜,陆家的其他亲戚也都在家里守岁,只有本家人聚在一起。
偌大的客厅中,陆厉一身宝蓝色唐装,脸色凛冽。他只坐在沙发里,天生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本事,没人敢造次。
可他这阵势,吓唬的了子辈,却唬不住孙辈。家里几个孩子聚在一起,该说该玩,压根没人看爷爷的脸色。
尤其陆家那对双胞胎,一个坐在爷爷的左腿,一个坐在爷爷的右腿,两个小美人把爷爷哄的团团转,“爷爷,红包拿来。”
这对小宝贝一开口,陆厉紧绷的脸霎时染笑,“现在不能给,要等十二点过了给爷爷拜年。”
“爷爷小气!”
双胞胎中的姐姐开口,道:“爷爷先给一个,拜年时再给一个嘛。”
妹妹搂着爷爷的脖子,使劲往他脸上印口水,“爷爷,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哈哈哈——”
陆厉没辙,搂着宝贝孙女们,亲了又亲。
“素素。”
陆厉喊人,闵素素笑着走过来,伸手点点两个孙女的小脑袋,“先把红包给孩子们。”
“老陆,你从前可不这样宠着儿子们。”闵素素轻笑,同样也拿这对古灵精怪的孙女们没辙。
陆厉抿唇,摇头道:“那几个臭小子,怎么能跟我孙女比!”
这话说的,闵素素无奈的叹气。都说人老了,就会隔辈疼,看起来他们真是老了!
“初若啊,”闵素素把权初若召唤来,拉开抽屉把事先准备的红包拿出来,交给她:“你拿去,分给孩子们。”
“好。”权初若双手接过去,乖巧的应了句。
公公面前,权初若也不敢靠近。她只是举起手里的大红包,小家伙们一个个见风使舵,纷纷朝着她跑过来,小嘴巴个个都甜如蜜。
这次回家,权初若特意精心准备的礼物,每个孩子都有。所以孩子们对这位三婶,更是发自心底的喜欢。
陆景亨跟哥哥们在边上聊天,他眼神瞥着客厅这边,嘴角不禁泛起笑来。嫂子们都不愿意哄孩子,宁可钻厨房都不靠近那些捣蛋鬼,可她围坐在孩子们中间,时而轻笑,时而轻怒,尤其那双眼睛,一直闪闪亮亮的,特别好看。
厨房里的事情,权初若一样不会。她很有自觉性的躲开,不想闹笑话。平时在家,她都不想这些事情,也没想过嫁到陆家做媳妇,应该学一两样防身。
算了,装什么的,她也装不了,还不如自然一点儿好。
晚饭前,陆家刚出生的金孙睡醒后被抱下楼。这孩子长的浓眉大眼,不用仔细琢磨,也能知道将来长大错不了,肯定又是帅哥一枚。
人家父母良好基因摆在那里,想来孩子也不会差。
小家伙精神头很大,才刚过完百天,脑袋瓜便直立立的,到处张望。闵素素抽空抱起孙子亲了亲,然后又去忙。
陆厉不敢抱,害怕搁着孩子嫩胳膊嫩腿,逗弄一会儿后,就把儿子们都叫进书房,例行在年夜饭前训话。
陆景亨上楼前,回身丢给权初若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习惯和权正岩差不多,权初若倒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初若,景亨很疼你的。”彭佳抱着儿子,边上坐着一对可人的双胞胎女儿,笑吟吟的开口。
权初若一愣,脸色有些不自然,“二嫂,你说笑了。”
怀里的小家伙不认生,小手指勾住权初若的长发,抓起来就往嘴里塞。权初若握住他的小手,轻轻挣脱开后,笑道:“小宝贝,你是不是饿了?”
她目光温柔,语气也很宠溺。
“妈一直都在念叨景亨,”彭佳搂着儿子,含笑看向权初若,“是不是催你们生孩子?”
权初若敛眉,点了点头。可不是一直催嘛,刚才趁着空闲,闵素素又对她唠叨一遍。
哎,两边家里都催,烦!
“你们年纪都不小了,确实应该要了。”彭佳性格挺外向的,虽然与权初若见面次数不是很多,但妯娌之间的关系,确实不错。
权初若红唇轻抿,没有接话。
年夜饭开桌后,家里又是一番热闹。陆景亨跟哥哥们一起把庭院里的鞭炮都放了,还剩下那些烟火,等着饭后跟孩子们放。
圆桌前,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只看着就欢喜。不过与这么多人同桌吃饭,权初若还是不习惯。她握着筷子,几乎没怎么动过。
陆景亨知道她嫌弃什么,有佣人端着托盘过来,将事先预留出来的菜放在权初若面前,“三少奶奶,请用。”
权初若哑然,挑眉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他并没多言,只笑着说,“快吃,吃完带你放烟火去。”
她这个毛病,其实挺不招人待见的。原本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饭,开开心心多好,夹菜也是一种礼貌,甚至是一种亲热的体现。
可她偏就不喜欢那种,总是神经质的感觉不卫生。
好在她是权家的女儿,大家都觉得,大户人家讲究多,也没人跟她计较。
饶是这样,权初若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异样。她低头夹菜,心底暗暗的琢磨,这习惯是不是应该改改啊?!
儿子的一举一动,难逃闵素素的法眼。她轻轻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发沉。虽说陆家娶权家的女儿,算不上高攀,但到底权家在聿沣市是三大家族之首,压过陆家一头。
权初若自从嫁进陆家,并没有如同其他儿媳那样与家人亲近过。陆景亨总说她性格如此,平时在家也清清冷冷的,不爱说话。
可既然是陆家的媳妇儿,完事总要以夫家为先。况且,她和儿子结婚这么久,肚子一直都没动静,难免让闵素素猜测,他们这婚姻,能不能长久?!
这顿饭,吃的真慢。女眷们早就吃饱,可男人们聊个没完,杯中的酒也没少喝。
最后还是陆厉一声令下,这哥几个才算散席。不过权初若敲出门道,发觉一个问题。
她瞪着陆景亨面前的空酒瓶,又看他神智清醒的模样,连连心惊。
这男人的酒量,应该是她之上啊!
敢情上次阿拓结婚,陆景亨是装醉博同情?这混蛋,奸诈!
大人们散席,孩子们又按奈不住,一个个都等着去外面放烟花的。权初若不怎么喜欢这种热闹,原想托词不去,可陆景亨把外套给她穿上,直接拉着她的手出去。
碰——
庭院里已经放上了,权初若刚出门,眼前就是一片闪亮。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夜空中腾起一束七彩的星状烟花,璀璨夺目。
孩子们欢呼的声音响在耳边,权初若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
兜里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她掏出来接通,耳边都是范培仪唠唠叨叨的声音:“初若啊,吃饭没有?陆家那边热闹吗?”
“吃过了。”权初若捧着手机,找安静些的地方站。
“初若啊,今年算是你第一次在婆家过年,不许闹脾气,也不许给人家冷脸看,知道吗?”
权初若听着母亲的叮嘱,秀气的眉头紧锁。怎么这样啊,难道她在大家心目中这么差劲?!
“喂,你在听妈妈说话吗?”范培仪听不见回答,扯着嗓子问。
权初若撅着嘴,心里不服气。
“妈,初若很好。”手机突然被他拿过去,陆景亨抿起唇,声音沉沉的,“她很好,我很喜欢,我们全家都很喜欢。”
听到女婿的话,范培仪安心的挂断电话。
权初若惊诧的仰起头,恰好看到他低眉浅笑的模样。他收起手机,深邃的黑眸落在她的脸上,“冷不冷?”
男人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脸颊,有淡淡的酒气弥散。权初若望着他潋滟闪动的目光,心底的某处随着他上扬的嘴角,一圈圈飘荡起来。她敛眉,躲闪开他炙热的目光,“不冷。”
今年的除夕不冷,这是权初若的感觉。
陆景亨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他解开外套,把她整个人捂在心口最暖的位置。
最后的一个烟火,是陆景亨带着权初若放的。当烟火腾空的那一瞬,权初若只觉得心中的什么东西,也随着那抹亮光,破体而出。
夜空的最高处,绽放出耀眼的火树银花。她红唇轻抿,在交相辉映的绚烂中,心头温暖。
客厅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新的一年到来。陆家的客厅里,佣人们把垫子放在地上,儿孙们依次下跪,给父母拜年。
陆景亨带着权初若,跪下给父母拜年,领过厚厚的红包。
唯一不和谐的,人家哥哥们都带着老婆和孩子,只有陆景亨身边只有老婆,显得孤单。
闵素素开心之余,还是有淡淡的失落。她给红包的时候,眼神不经意在权初若的身上停留几秒,欲说还休的模样。
权初若知道她要说什么,心底微有起伏。并不是她有心联想,只是这一对比,她和陆景亨确实尴尬。
年三十晚上,陆家儿子们都留宿在家,这是陆家的规矩。权初若虽有准备,也难免紧张。
陆景亨拉着她的手,带她回到三楼。他在家排行最小,家里人都宠他,所以三楼整个一层,都是他的地方。
推开卧室的门,床上喜庆的红色床品,让人有种新婚的错觉。
“我妈让人弄的。”陆景亨拉着她进来,随手把门关上。不过他老妈准备的倒也不错,他和权初若还真算新婚,有名有实的夫妻关系刚开始。
“咳咳……”权初若低头轻咳,道:“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一起洗。”陆景亨松开衣领,笑的不怀好意。
权初若瞪他,警告道:“这是在你家,你收敛点行吗?”
“嗯。”陆景亨迈步走过去,伸手将她压入怀里,“我家的床也很大,足够我们折腾。”
“……”
权初若蹙眉,一把推开他,“陆景亨,你想吵架?!”
“嘘——”
陆景亨手指轻点,在她唇角轻抚,“老婆,措施以后我来做。你也答应我一件事,行吗?”
措施?
权初若怔了怔,明白后脸颊微红。这个流氓,非要说出来吗?
“什么事情?”权初若没好气的问。
陆景亨指了指她的眼镜,道:“以后不要带这个。”
他不喜欢权初若戴眼镜,差点就让他没有认出来。如果不是那张奖状,如果不是她还保存着那张奖状,也许这辈子,他都认不出她来。
好险!
“戴眼镜怎么了?”权初若蹙眉,这眼镜从大学毕业她就戴,已经很多年了。
“丑死了!”陆景亨回答。
权初若瞪眼,犹豫片刻后,妥协道:“好吧,那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我可以不戴。”
这样算不算进步?
“好。”陆景亨低头,在她嘴角亲吻。
他的口中还有酒气,权初若有些害怕。她抗拒着往后躲,嘴里不断提醒,“陆景亨,明早亲戚们都会过来拜年,我们要早起。”
“嗯。”陆景亨不紧不慢的出声,薄唇一下下吻在她的嘴角,压根没搭理她。
浴室的门推开,交缠的身影进入。权初若糊里糊涂被带进圈里,等她回过神后,才发觉身上的衣服已经半褪。
怎么这样?今晚她没喝酒,怎么醉的那个人,好像是她?!
“陆景亨!”
浴室里响起一声暴怒,细碎的喘息过后,是女人无奈的低喃:“不许咬我……”
陆景亨低沉的笑声撩人,他当然不会咬,他只喜欢被咬。
------题外话------
亲们,圣诞节快乐~~
ps:权姐竟然忘记如此英俊潇洒的姐夫,你们说肿么办?要不要让姐夫用实际行动,帮权姐恢复记忆什么的?!咳咳~~
022悸动的心
大年初一早上,果然不是睡懒觉的时候。
早上八点钟开始,拜年的亲戚朋友们络绎不绝的赶来。陆厉和闵素素早就起来,收拾妥当后等着亲戚们过来。
平时大家都忙,只有年节才有机会相聚,家人见面也是分外亲热。陆家亲戚多,陆厉商业圈里的朋友也不少,大家赶早来拜年,小坐一会儿后很多人都离开。
闵素素早年是演员,她的交际圈子也不小。来的这些阿姨们,曾经也都是风华万千,虽说年纪大了,但气质都不减当年。
“素素啊,咱们这些人里,就你嫁的最好。”穿着白色貂绒大衣的阿姨开口,语气充满羡慕,“当初你嫁进陆家的时候,也是闹过风雨的。”
闵素素轻笑,端起茶碗轻啜一口。陆家世代经商,陆厉在家是长子,闵素素出身一般,而且还是演员,只是她的职业,已经让陆家质疑。
当初陆厉力排众议,甚至不听从父母之命将她娶进门,确实曾留下很多演绎的版本。
三楼的楼梯间,格外安静。雕花铁艺扶手前,权初若穿着睡裙,饶有兴味的趴在栏杆上,静静聆听楼下喧闹的谈话声。
并不是她有心偷听,而是这些人说话太大声,她又浅眠,早就被他们吵醒。既然睡不着,躺在床上挨着那个男人又充满危险,那她只能出来透透气。
谁想到听见这些人聊天,权初若承认自己也有点小心思。好奇心谁没有啊,尤其还是婆婆与公公的风流韵事,她眨了眨眼,却没听到下文,心里有些失望。
到底怎么回事?权初若撇嘴,心想要找个机会问问陆景亨!
“没想到,你有这种爱好。”
身后靠近一片温热,紧接着耳根火烧,男人的气息萦绕。
权初若秀眉轻蹙,不敢大声,“你睡醒了?”
“嗯。”陆景亨低下头,薄唇沿着她的脸颊亲吻,转而落在她的颈肩细吻。
他的吻带着灼热,权初若全身都被烫到。她就站在楼梯口,害怕有谁仰起头见到,急忙伸手拉他:“别闹。”
“我没闹。”陆景亨并不买账,双手圈住她的腰,竟然反手将她抱起来,放在楼梯的扶手上。他往前一步,健硕的身体直抵在她的面前。
“陆景亨!”
权初若一声惊呼,却又因为高扬的分贝变了脸色。她咬着唇,往楼下瞥了眼,随后气急败坏的瞪着他,“放我下来。”
“不放。”陆景亨勾起唇,很享受她因为惊吓,而双手拥紧他的感觉。他微微低头,明亮的黑眸盯着她,笑道:“除非……”
他故意拉长声调,权初若不耐烦,质问道:“除非什么?”
“给我拜年。”陆景亨看到她眼底燃烧起来的小火苗,嘴角的笑容无害。
拜年?权初若愣了下,觉得这条件太简单了吧?!按照陆景亨的卑鄙无耻,他应该提出不要脸的要求才对。
“不许诬陷你老公!”男人手指点在她的唇上,眼神锐利,“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噗——
权初若笑喷,他这样的还敢装清白?!
眼见他眯了眯眼,权初若冷静的分析自己所处的位置,急忙开口:“新年快乐!”
她唇角扬起笑,眼神闪闪亮亮的,透着暖意。
陆景亨怔了怔,双臂用力一收,将坐在围栏上的人抱起来,转身回到卧室。
“闹够没有?”权初若心惊,看到他的眼神以为又要被压回床上,她心里憋着气,压低声音反抗:“楼下都是客人,你真要闹笑话吗?”
怀里的人左右挣扎,陆景亨按住她有些吃力。他烦躁的皱眉,低头吻住她的唇,终于让她安静片刻。
“这样才乖。”陆景亨亲了亲她的鼻尖,在她急促的喘息声中抬起头。他伸手撩开权初若的长发,俊脸再度低下去,往她脖颈落下。
没完没了?
权初若急了,她蜷起手肘往他脸上撞去,幸好陆景亨反应快,掌心稳稳推开她的撞击。
“真暴力。”陆景亨掌心一转,巧妙的将她手臂都扣在怀里。他摊开手掌,将攥住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我思想很纯洁。”
他的掌心里有一条白金项链,项坠是钻石打磨而成的奇怪形状,并不似以往钻石项坠的形状。
“这是?”权初若眨了眨眼,狐疑的问。
陆景亨手指微勾,把项坠挑到她的面前,道:“怎么,自己的幸运星都认不出来?”
“嗯?”权初若发懵,“我的幸运星?”
“对啊。”陆景亨笑了笑,伸手解开链子的搭扣,神情专注的给她把项链戴好,“我上次就说过的,回来送你个星星玩,这算是新年礼物吧。”
项链戴在她的脖颈,长度刚刚好,在锁骨往下一指。那颗被打磨成不规则的黄色钻石,散发出的光晕夺目。
“很适合你。”陆景亨眼角染笑,很满意自己的创意。
权初若对着镜子一看,再度皱眉,“真是我的幸运星?”
“这是按照你说的那个星星微缩比例打磨出来的,”陆景亨得意的仰着下巴,耐心解释,“这颗钻石被打磨出来的形状,与你的幸运星一模一样。”
权初若抿唇,情不自禁抬手覆上项坠,指腹轻轻摩挲。这是她的幸运星!
眼角滑过一丝笑意,权初若扬起脸,红唇在他脸颊亲了下,“谢谢。”
这声谢谢,权初若说的名副其实。虽然她不太懂这些,但听他说是按照微缩比例缩小的,她就知道这中间过程艰难,并且价值肯定不菲。
扣扣扣——
门外有人敲门,陆景亨不悦的蹙眉,“什么事情?”
“三少爷,老爷太太让您和三少奶奶下楼,家里亲戚都到了。”佣人没敢推门进来,只在外面回话。
权初若一听到声音,立刻回过神。她低着头跑进浴室,反手把门锁上。她动作肯定比陆景亨慢,所以要先占地方,要不然铁定被婆婆骂。
陆景亨薄唇轻抿,打发走佣人后,失落的撇撇嘴。他瞧见权初若的紧张,也没有再逗弄她。今天家里人多,太闹也不好,他不想让父母对她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半个小时后,陆景亨带着权初若下楼。两个人动作都算很快,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神清气爽的下楼,可怜权初若临时找衣服,原本的黑色长裙不能穿了。
为啥不能穿呢?因为那件裙子是低领的,可权初若洗完澡后才发现,自己脖颈中有两个暗红色的吻痕,那位置是遮掩不住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换上这里准备的衣服,幸好当初他们结婚,闵素素特别给儿媳妇准备不少衣服,以备他们回家来住的时候换洗。
闵素素比较偏爱暖色,所以为权初若准备的衣服颜色也都靓丽。从衣柜中挑出一件羊绒浅粉的长裙,领子半高,算是勉强遮住吻痕。
浅粉是年轻女孩子的最爱,权初若并不想装嫩,可能选的颜色就这么多。她站在穿衣镜前,将长发披散下来,脖颈中那条钻石项链熠熠生辉,她心头一热,抓住眼镜的手指松了松,竟然没有戴上。
楼梯间,走下来的两道身影,吸引人们的视线。
闵素素挑眉看过去,怔了怔后,眼底逐渐拉开笑意。她自己的儿子帅,这点毋庸置疑。可今天的权初若,穿衣打扮第一次让她觉得满意。
当初选这个儿媳妇,闵素素曾经嫌弃过她的年纪,虽然她比陆景亨小,但那年纪相比二十出头的姑娘,还是大很多。
最后考虑到门第与联姻,她才点头同意。
可此时走在一起的两人,闵素素心头的担忧尽扫。多么般配的两个孩子,原该他和她就是天生的一对儿!
陆景亨盯着走在身边的人,五指一根根收紧,与她的手指交握。
十指相扣的那个瞬间,悸动的心,又何止一颗?
初一从早到晚,除却吃晚饭能坐一坐,权初若几乎一整天都站着。她不喜欢这种应酬,可身在这种门第,终究也躲不过。
将近午夜,陆家的门庭才算安静下来。闵素素这一天累的也够呛,没精打采的,“大家都累了,早点回房间休息。”
她一声令下,儿子们都带着老婆闪人。
回到卧室,权初若一股脑倒在床上,连喊累的力气都没了。天哪,这体力消耗的,比她连续开庭都要累!
“我先去洗澡。”陆景亨拍拍她的腰,起身走进浴室。
权初若趴在床上,轻轻嗯了声,根本没力气动。等到陆景亨洗好澡出来,她早就闭着眼睛睡着了,呼吸均匀。
真是累坏了。
陆景亨伸手将她抱起来,轻轻放进被子里躺好,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亲。难为她一整天都勾着笑脸,应付他们家那些难缠的亲戚。
拿来温热的毛巾,陆景亨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知道她有洁癖,如果不是真的累,她绝对不会不洗澡就睡觉的。
须臾,陆景亨关掉床头灯,心满意足的搂着身边的人安睡。
大年初二,姑爷要来丈母娘家。范培仪早早就准备好,吩咐佣人午饭要准备的菜色,都是女儿和女婿喜欢的口味。
“妈!”
大老远的,权初若就喊人,鲜少的搂住范培仪的脖子撒娇。
“这孩子。”范培仪宠溺的笑,因为她的亲密满心欢喜,“怎么还撒娇了?”
“我不能撒娇吗?”权初若撅起嘴,不满的嘟哝。她把脑袋往妈妈怀里靠,道:“累死我了。”
范培仪轻轻拍了她一下,“不许胡说。”
陆景亨后面跟上来,笑着给她解释,“妈,昨天我们家亲戚多。”
闻言,范培仪了然的点点头,招呼他们进屋。
“奶奶,过年好。”陆景亨先去拜年,拿到大大的红包。
权初若撇嘴,道:“你偏心。”
权老太太坐在沙发里,嘴角微有笑意,“是你嘴巴不如景亨甜,怪得了谁?”
“奶奶!”权初若鼓着腮帮子瞪她,质问道:“以前阿拓就说你偏心,我现在也发现,你还真是偏心的厉害啊!”
“呵呵——”
权老太太难得心情好,没有骂她。她笑吟吟的站起身,丢给孙女一句话,“我就偏心了,你能咋地?!”
“……”权初若无语凝噎。
陆景亨在边上憋着笑,都要憋出内伤了。他可算明白权家这对姐弟为啥都那么嚣张火爆,敢情是从老太太这里遗传来的!
“还笑!”权初若有火没地方撒,一把朝着陆景亨的大腿掐过去。
陆景亨吃痛,求救道:“奶奶,初若打我!”
“皮痒了?!”老太太回头,一级凶狠的眼神扫过去。权初若心头发怵,急忙松开手。
这两个孩子闹,范培仪看着也高兴。可她更心疼女儿,见她脸色不太好就知道昨天是真累坏了。她忙的把两人往楼上赶,“你们去楼上躺躺,一会儿吃饭妈叫你们。”
“爸呢?”权初若有些不好意思。
“你爸有些事情,中午就回来。”范培仪拉着女儿女婿的手,往楼上推。
陆景亨牵过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带我参观下你的卧室吧。”
权初若敛眉,转身带他上楼。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的装修与家具,并没什么女性气息。按照惯例,女孩子的卧室,应该充满粉色系,堆满毛绒玩具,各种水晶饰品。
可她的卧室里,这些东西都没有。
白色的家具,天蓝色的壁纸,其他任何装饰性的挂件,或者摆件,几乎都没有。
这间卧室干净整洁,亦如她的风格。桌面分门别类,即使有厚厚的卷宗,也都分门别类整理好。书桌后面是巨大的书架,上面的书籍很多。
唯独算得上摆件的,就是长桌上摆着的奖状,记载着权初若的童年。
陆景亨眯了眯眸子,迈步走过去。他眼睛精准的落在其中一张奖状上,内敛的眸子闪了闪。眼前似乎浮现出那天的情形,他毕业后受邀回到学校为辩论会颁奖,而那场辩论会中,夺得第一名的就是权初若。
陆景亨大学的专业是法律,当初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却回到家来接手家族事业,放弃他的专业。
那天在学校的大礼堂,陆景亨坐在评委席,听着学弟学妹们精彩的辩论,只觉得后生可畏。他特别留意到一个模样清丽的女孩子,因为她的观点与伦理论据,总是能让人耳目一新,能把对手精准的逼入死角。
这种风格,与他有些相似。陆景亨勾唇,别有深意的关注。
结果不出所料,那个女孩子脱颖而出。虽说只是校级的辩论会,但大家都知道这所高校出来的学生,几乎以后都能成为业界有名的律师。
导师让陆景亨上台颁奖,他接过证书看了看,转手递出去的那刻,只看到那个女孩子仰起头,黑眸亮晶晶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谢谢。”
“嫉妒我?”
耳边传来一声调侃,陆景亨转头,恰好对上权初若含笑的眉眼。他眼眸动了动,语气沉下去,“你还记得在学校参加的辩论会吗?”
“记得啊,”权初若难掩得意,“那次是我第一次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然后呢?”陆景亨点头,还真是片甲不留。她一个人对峙五个男同学。
权初若耸耸肩,指着那张奖状,道:“然后就有了这张奖状。”
陆景亨抿唇,“那给你颁奖的人呢?”
“谁知道。”权初若轻笑,毫不在意。
她的表情,强烈伤害了陆景亨的自尊心。靠!怎么说他也算玉树临风啊,怎么这丫头对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怎么了?”权初若见他蹙眉,关心的问。
陆景亨眉间薄怒,正要开口,却听外面有蹬蹬蹬的跑步声,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权权阿姨,权权阿姨。”
权初若听到廖彤的声音,笑着走出去。
卧室的门打开,陆景亨眼角一沉,薄唇缓缓抿起。人家拜年都是初一,廖凡偏要初二来,这司马昭之心,用的不怎么高明?!
023 如胶似漆
中午,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过年。
原本廖凡要带女儿离开的,可权正岩回家看到他们,欢喜的把廖凡留住。许久没见面,每次见他,权正岩都好像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
圆桌前,权老太太坐在首座,嘴角微有笑意。她把廖彤揽在身边,不时的给她夹菜,神色间难掩疼爱之情。
这孩子命运多难,从小没有妈妈疼,廖凡又常年不能在家,怎能不让人揪心。
座席上,范培仪坐在最外面,方便给大家夹菜,招呼众人。廖家同权家的关系一直很好,而且廖凡对权正岩素来敬仰有加,这些年每到初二,他都会来拜年。
权初若坐在她的位置,眼神看不出什么起伏,格外平静。当她的眼神与廖凡的眼神交流时,她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或者轻笑,或者很快收敛起目光。
其实廖凡并不是有意初二来拜年,而是他每年初一都要轮班,只有初二才能从部队回家,在家最多呆上三天,又要回部队。
每年几乎都是这样,如果赶上他有任务,过年也不能回家。
这些年下来,权初若早就习惯,所以每年的大年初二,她是必须回家的。因为想要见他一面很难,每年当中也就那么几天,只要有机会,她都会格外珍惜。
可如今,她敛眉,心底的滋味复杂。
权正岩拿出珍藏的五粮液,兴高采烈的开瓶,“景亨,喝这个行吗?”
女婿平时不怎么喝酒,权正岩特别关心的问了句。
“我来倒吧。”陆景亨微微一笑,接过岳父手里的酒瓶,起身给大家倒酒。
今年高兴,老太太也举起杯,示意陆景亨给满上。
“半杯吧。”陆景亨轻笑,语气格外温柔:“这酒放的日子长,容易上头。”
权老太太在家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多大的事情,多小的事情,都没人敢跟她讨价还价。平时权家这对姐弟纵然受宠,可也没少挨老太太的骂。
但是今天陆景亨开口,权老太太多一个字也没说,抿着唇小口喝酒。
权初若眨了眨眼,心中更加不服气,她把奶奶笑容温和的嘴脸拍下来,给权晏拓微信发过去,照片还有标注,‘毛毛,姐深感我们被孤立了。’
很快的功夫,权晏拓回过来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附和道:‘姐,咱们要崛起!’
随后,权初若给他发过去一个握拳的表情,他同样回复过来。这姐弟俩人,默默达成共识。
“干什么呢?”陆景亨见她低头盯着手机,好奇的张望。
权初若不动声色,把手机收起来,将面前的杯子推过去,“给我一杯。”
虽然酒瘾不大,但看到总会有些馋。权初若挑眉,盯着陆景亨手里的酒瓶。
“没规矩。”权正岩蹙眉,低声斥责了一句。
她的酒量不是特殊练出来的,而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范培仪撇撇嘴,心想当爹的还要数落女儿,也不想想这毛病是随谁?!
廖凡握着酒杯的手指动了动,他正要开口,却见陆景亨把手里的酒杯递过去,“喝我的,只给你半杯的量。”
“小气!”权初若低头嘟哝一句,心想半杯总比没有好。那瓶酒还是她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存的,如今算下来也有十多年了,不喝多可惜?!
端起他的酒杯,权初若仰头一口灌下去,惬意的挑了挑眉,“嗯,这酒确实不错。”
陆景亨眼疾手快的把酒杯抢回去,斟满后在她耳边低语,果然换来她凶狠的眼神。
“权权阿姨,”廖彤突然开口,语气透着失落,“你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我?”
权初若抬起头,看到她黯然的目光,心头一紧,“对不起彤彤,阿姨最近事情很忙。”
“这样啊,”廖彤咬着一个鸡腿,重拾笑脸,“那我原谅你喽。”
她擦了擦带油的小手,朝着权初若伸出手,“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每周都要接我的电话,如果你很忙,要让我去看你。”
自从廖彤出生起,权初若对她的关爱就很多。有时她做的事情,已经替代一个母亲的行为。如今孩子有这样的要求,权初若觉得心头发酸,很不好受。
这段时间,因为她自己的情绪,从而忽略她。孩子的心灵是纯净无垢的,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伤害到廖彤。
“我保证。”权初若伸出手,勾住廖彤的小手指,眼神染笑。
范培仪看着自家女儿,又看看对面眼神发直的廖凡,无声的叹了口气。
“爸爸,权权阿姨同意了。”廖彤放下筷子,转头对着廖凡报喜。
廖凡神情无奈,揉揉女儿的头顶,目光权初若的脸上,“初若,谢谢你了。”
又是谢谢。
权初若敛眉,连笑容都欠奉。
廖凡看到她的表情,似乎并没放在心上。他端起酒杯,仰头把整杯的酒,灌入喉咙。辛辣的滋味呛鼻,他眯了眯眼,恍惚间一片晶莹闪过。
午饭吃完,权正岩同廖凡两个人都喝多了。范培仪扶着权正岩回到卧室,佣人们把餐桌都收拾干净。
廖凡喝的也不少,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这么多年,权初若还是第二次看到他醉酒。
第一次,好像是她结婚那天。廖凡出任务受伤,原本以为他不能出席,可酒宴开始的时候,见到他赶来,权初若当时心底还小小的兴奋了下。
但是她一番搜寻下来,没有见他有任何不寻常的举动。没有生气,没有失望,更没有伤心。
婚礼的酒宴开始,权正岩那天嫁女儿,开心的不得了。廖凡帮他挡酒,结果父亲喝多了,他也喝多了。
权初若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平静下来。廖凡酒品很好,喝醉不吐,更不会大闹,最多就是脚步不稳,说话有些发飘。
“走吧。”陆景亨拉了拉权初若的手,那意思是要送廖凡回家。
眼见廖凡靠在沙发里,权初若撇撇嘴,心想她自己肯定扶不动。她站起身,把廖彤喊过来,先给孩子穿好衣服。
“等等。”临出门前,权初若喊住陆景亨。她把沙发里那条方格围巾拿起来,小跑着到廖凡身前,踮起脚尖给他围好。
“天冷,他要戴上围巾。”权初若放开手,拉过廖彤的小手先去开门。
陆景亨怔了怔,扫了眼廖凡脖颈中的围巾,眼神倏然沉寂下去。
廖凡的后颈就在她结婚前受过伤,后来医生特别叮嘱过不要受寒,天冷出门一定要带围巾保暖。此时他脖子里带着的那条围巾,还是当初她特别从国外给他买回来的。
百分之百的毛绒,黑白格的图案,很适合廖凡的气质。这条围巾价值不菲,权初若苦寻许久,一眼相中就买下。
她牵着廖彤走在前面,为陆景亨带路。这条小路很近,可她今天走起来,心间格外平静。即便脑海中回忆着往事,她也能够坦然面对。
“到了。”走到廖家的院门前,权初若松开廖彤的手,转身走到廖凡的另外一侧,扶起他的手,跟陆景亨一起进门。
廖家父母都在,看到权初若都很高兴。须臾,安顿好廖凡,权初若并没过多停留,简短的寒暄后,便带着陆景亨出来。
一路走回去,权初若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想着什么。她没有察觉身侧的男人目光幽暗,盯着她失神的脸庞,眼神翻涌。
在家里用过晚饭,权初若才离开家。过年是团聚的日子,她的性情纵使冷然,也总是恋家的。
大门外,权初若挽着范培仪的胳膊,问道:“爸怎么样?醉得厉害吗?”
“还好。”范培仪拍拍她的手,“你爸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吗?”
权初若点点头,没有再问。
陆景亨手掌落在她的腰间,轻笑道:“妈,我们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开车。”范培仪把一个大袋子递给陆景亨,那里面装的都是权初若爱吃的小菜。她平时工作辛苦,也只有过年这几天才能休息。
坐上车,陆景亨发动引擎。权初若眼睛还盯着家门口,对着摆手的范培仪笑了笑,示意她外面冷,快点回去。
“恋家了?”陆景亨盯着她问,见她抿唇点头。
双手握着方向盘,陆景亨将车开出庭院,腾出一只手握紧她的五指,语气温和:“以后有时间我们就回来吃饭。”
“嗯。”权初若应了声,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她很喜欢这种温度。
回到家,权初若提着妈妈给带回来的袋子去厨房收拾,她把小菜一样样放进冰箱里,不住的低声感叹,还是有妈妈好,幸福啊!
最后一个盒子里放着剥好的榴莲肉,权初若两眼放光,顿时觉得妈妈是最伟大的人。
客厅的沙发里,陆景亨双腿交叠,他手里握着电视遥控器,随便调出一个台,满腹心思显然都没在那上面。
鼻息间吸进一股臭味,陆景亨剑眉紧蹙,回头就看到权初若捧着饭盒,坐在餐厅的椅子里吃榴莲,“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唔!”
权初若咬了一大口,惬意的眯起眼,含糊不清的问:“为什么要改?”
她争辩道:“吃榴莲又不犯法。”
陆景亨扶额,被那股味道熏的头疼。他站起身,朝着浴室走进去,“等我出来,你必须要吃完。”
望着他逃跑似的身影,权初若勾唇浅笑,心底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他总是嫌弃榴莲不好,要是有天他自己也爱上这种味道,那就没人再唠叨了!
陆景亨洗好澡,想起她刚才吃榴莲的陶醉模样,特意在浴室多逗留一些时候。他估摸着差不多,才拉开门出去。
客厅的味道都已经散去,隐约有种空气清新剂的香气。陆景亨紧提着的心放了放,阴沉的脸色舒缓下来。
“洗好了。”身后响起轻问,陆景亨转头就看到权初若换上家居服,手里端着一个果盘走过来。
她扬起手里的水果,打趣道:“看好了啊,都是你常吃的。”
陆景亨眼睛没看水果,她披散着长发,那副黑色眼镜已经摘去。他深邃的双眸动了动,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扣在怀里,“你真好看。”
权初若蹙眉,推开他靠近过来的脑袋,故意绷着脸,“吃水果,看电视。”
面对她的冷漠,陆景亨竟然没恼怒。他抱着怀里的人在沙发里坐下,拿起边上的遥控器,语气温柔的问她:“想看什么?”
“……韩剧吧。”权初若嘴里塞了瓣橘子,“这几天要结局了。”
韩剧?
陆景亨哑然,心想她这口味,变的真够快的。
把手里剥好的橘子递给他,权初若蜷起双腿,懒散的靠近他的怀里,“这橘子挺甜的。”
她的手刚摸过榴莲,陆景亨嫌弃的皱眉,远远躲开。
看懂他的眼神,权初若切了声,道:“放心,我洗过手,刷过牙了。”
“真的?”陆景亨不相信。
权初若猛点头,信誓旦旦:“我刷过两次牙……”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陆景亨已经低下头,含住她的唇。他的舌轻巧的探入,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气萦绕。
权初若回过神,想要抽回被他卷紧的小舌。可他死霸着不放,她难受的蹙眉,手指伸到他浴袍里面,往他腰间掐去。
“嘶——”
陆景亨吃痛,抬起头盯着她红肿的唇,声音低沉:“行啊你,长本事了。”
被他压在沙发里,权初若气息不稳,“废话,难道总让你欺负吗?”
闻言,陆景亨笑了,笑得别有深意,“那好,下次让你欺负我。”
“……”
权初若读懂他眼底的戏虐,暗暗在心底补充一句。她可没那个体力欺负他!
过年这几天的休假,过得很舒服。虽然权初若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可陆景亨有心隐瞒,她也看不出破绽。
陆景亨抽出一天的时间,带她在附近的地方转转。最后那一天,他们两人就窝在家里,自己做饭自己吃,难得享受着两人世界。
那天晚上,权初若睡到半夜醒来。她望着身边拥紧她熟睡的男人,怔怔失神良久。
恍然间发觉,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是她要相守一辈子的人。
她好像还没适应,可又好像已经投入。心底的某个地方,有些乱,有些不确定,但更多的,还是温暖。
权初若轻轻挪动身体,往他的怀里靠近。冬日的夜晚,有一份暖意伴她入眠,是她以前从不敢想的奢望。
陆景亨,是不是你?
她下一站要等待的人,是不是他?!
024 迟来的表白
清晨睁开眼,被子里的暖意环绕。权初若蜷缩着身子动了动,男人的手臂横梗在腰间,霸道的将她圈住,带着不轻不重的力度。
她轻笑,扬起唇在他嘴角一下下浅啄。她心里知道,只有这个动作才能让他身体放松,从而能有机会从他的怀里起身。
果不其然,陆景亨剑眉蹙了蹙,强健有力的手臂逐渐松懈下来,也让权初若找到机会离开他的怀抱,光着脚丫下床。
卧室里的窗帘厚重,权初若拉开最外面的那层。她站在白色纱帘前,轻轻把窗户推开一道缝隙,立刻有清新的空气灌入。
从她所站的角度俯瞰下去,周围的树木已然披上新绿。权初若心头微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前几天还是光秃秃的枝干,转眼间春意盎然。
哗啦——
权初若将窗帘全部拉开,她把窗户彻底推开,笑着转身回到床上,伸手去拉懒床的男人:“陆景亨,赶快起床啊!带我出去玩……”
陆景亨蒙上被子装睡,可权初若跳上床又抓又咬,闹的他不得不睁开眼睛,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都说她最近长本事了,竟然敢主动调戏他?!
虽说在床上,他并不介意谁上谁下,但男人应该有的雄风,绝对不能被她轻视了。
只不过可怜陆景亨的回笼觉,他原本想着睡美了,再吃美了,下午带她出去玩。可看她欢天喜地的模样,他又觉得起早就起早吧,就当今天加班!
陆景亨穿衣打扮都很臭美,权初若是了解的。卧室的衣柜里,大部分都是他的衣服,从西装外套到领带内衣,都是世界知名品牌。
平时对穿衣,权初若不怎么讲究。因为职业的关系,她都穿职业装,颜色也偏深重。她早早换好衣服,把长发盘起来,又将那副黑色眼镜戴好。
收拾整齐,权初若从浴室出来。卧室的衣柜前,陆景亨只把衬衫套在身上,还在选领带,他来来回回挑拣,十几分钟过去,还没选好。
这速度真慢,浪费的时间足够她见完一个当事人。
“用得着那样吗?”权初若走过来,站在他身后。
陆景亨没抬头,眼睛继续盯着领带,道:“当然啊,男人的穿衣品味很重要。”
权初若撇撇嘴,心想他打扮那么风骚干吗?还嫌弃身边飞的蝴蝶不够多吗?!
“这条黑色吧。”权初若上前抽出一条,代替他做决定。
黑色?
陆景亨低头扫了眼身上的湖蓝色衬衫,微微皱眉,“不好,完全不搭。”
被他嫌弃,权初若敛眉,语气微怒,“陆景亨,你有完没完?”
“灰色怎么样?”陆景亨不搭理她的怒火,径自抽出一条银灰色的领带放进她的手里,笑道:“给我带上。”
打领带?权初若傻眼,摇头道:“不会。”
她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种事情,在家里父亲的穿衣打扮都是母亲负责,弟弟的穿衣品味是他自己负责。她甚至都很少买男士衣物,唯一买过的也就是给廖凡,但都是很简单的素色衬衫,要符合他在部队的穿衣风格,不能太花俏。
所以打领带,权初若真的不会。
听她说不会,陆景亨深邃的眸子沉了沉。上次见她给廖凡挤围巾动作麻利熟练,怎么轮到自己身上,打个领带就不会了?
他冷着脸抽回手,硬是把领带往她手里塞,“快点。”
快什么快?
权初若抿唇,脸色愠怒,“我不会!”她反手把领带丢给他,转身出去了。
靠!
陆景亨沉下脸,瞪着她的背影磨牙。不打就不打吧,还摔他的领带!
烦躁的走出卧室,权初若红唇紧抿。她走到沙发边上,摸出手机上网,快速找寻打领带的方法。可那个图解,一时半刻也看不明白,她只好放弃。
须臾,陆景亨穿戴整齐出来,俊脸的神情明显不悦。
“走吧。”权初若有些心虚,提着包开门出去。一路从电梯下来,陆景亨都抿着唇,什么话都没有说。
走到停车场,按照往常的习惯,陆景亨都会抱抱她,然后柔声细语的叮嘱她什么话。可今天,陆景亨径直走到自己的车前,把车倒出停车场,直接走人。
望着他的车身远去,权初若站在原地皱眉,嘴巴不自觉的撅起来。不就是不会打领带吗,这男人太小气了!
来到办公室没多久,权初若就把助理叫进去。
宋雯听到权初若的安排后,不禁乍舌,“权姐,您真要买领带?”
“有问题?”
“没,没问题。”
宋雯连连摆手,暗自心惊。她挑眉看向窗外,心想今天的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您要什么牌子的?什么颜色?什么款式?”宋雯问,语气含着小心。
想起早上陆景亨选的那条领带,权初若把牌子写下来递给她,道:“颜色和款式要今年最新款。”她拿出钱包,抽出一打钱。
陆景亨惯用的牌子,价位都不低,至少五位数。
宋雯点头记下,拿着钱去跑腿。律师楼距离商业街不远,她打车去打车回,前后不过只用了四十分钟。
把领带送进去,宋雯笑着退出来。随后的整个上午,她透过百叶窗偷偷往里面瞄,只看到权初若手里摆弄着领带,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正在学习打领带的方法。
噗——
宋雯捂着嘴,低头偷笑。原来啊,她家冷傲超然的权姐,也有这么可爱的行为!
临近中午,权初若接到家里的电话,范培仪的语气很不好,她心里一沉,忙的拿起车钥匙回家。
车子开进大院,权初若推开车门下来,脑袋里还在寻思打领带的步骤。她已经练习整个上午,虽然还不算很熟练,但勉强会了。
庭院里玉兰花都冒出花骨朵,权初若脚步微顿,嘴角染上几许笑意。今年的春天来的很早,竟连这么娇气的花木都早早绽放。
眼前蓦然出现陆景亨生气的脸,她勾起唇,眼底的神情温柔。好吧,今晚回家给他一个惊喜,让他看看自己苦练一上午的成果!
“妈。”权初若换了鞋走进客厅,家里空荡荡的。范培仪坐在沙发里,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她心里一惊,忙的坐到她身边。
“妈,出了什么事情?”权初若握紧母亲的手,她的掌心很冷。奶奶没在家,也许是被范培仪刻意支开。
“初若啊……”范培仪攥紧女儿的手,声音发颤:“楚乔,楚乔她……也许不能生孩子。”
权初若怔住,心尖一阵颤抖,“妈,你胡说什么呢!”
“妈没胡说。”范培仪咬着唇,把楚乔的化验单拿出来给她看,“她去检查的,医生说不容易受孕,即使有了孩子也会流掉。”
“……”权初若张了张嘴,有些失声。她看不太懂化验单上的专业术语,秀气的眉头紧皱。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说怎么办?”范培仪哽咽起来,“咱们家只有阿拓一个,全家人都指望他呢,如果楚乔真的生不出孩子,让你弟弟怎么办?!”
“先别急。”权初若揽住母亲的肩膀,心底一片混乱。她打官司也遇见过类似的事情,因为女方不能生育,丈夫无情的提出离婚。可此时此刻,这种桥段发生在自己家里,她很难接受!
“我的儿子好可怜。”范培仪流着泪,哭诉道:“初若啊,妈妈只有阿拓一个儿子,我绝对不能看着他无后,几十年后一个人孤零零的。”
“不会的,不会的。”权初若红唇紧抿,一个劲的安慰母亲。
这样一闹,权初若午饭也没吃几口,她心情沉重的离开家,开车出了大院后,一时间不知道要去哪里。
想去看看楚乔,可此时见到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权晏拓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她答应过要保密,暂时不让弟弟知道。
开车在街上转了一圈,权初若看到前方医院的指示牌,方向盘徒然一转,将车开进医院。
那张化验单,无形中刺激到权初若。她今年已经三十岁,早就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她以前从不考虑这些问题,可今天她的心情极其复杂。
来到妇产科,权初若挂了号,医生问她哪里不舒服,她琢磨半天,要求做个孕前的全面检查。
全面检查需要检查的项目不算少,她上楼下楼的跑,一通折腾下来,足有两个多小时。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待结果,她竟然紧张起来。
直到此时,权初若才终于明白,她不过也是个女人,与那些平凡的女子没有任何区别。到了一定的年纪,她也会渴望家庭,渴望孩子,渴望有一个人能够陪伴她,一生一世的相守到老。
曾经大把的青春,都被她肆意挥霍掉了,如今回想起来,她有些后悔!
“35号,权初若。”
护士出来叫号,把化验结果递给她,道:“进去吧,医生在里面。”
权初若接过一摞厚厚的化验单,心情忐忑的走进医生办公室。医生先把其中几项主要的看了看,然后又把其他的看完,才抬起头看她。
“今年三十岁了?”医生笑着问。
权初若掌心里渗出一层湿汗,她点了点头,问:“医生,我的身体,适合生孩子吗?”
医生笑了笑,道:“从你的检查结果来看,还算不错。只是你的血小板有些偏低,平时要加强锻炼,多吃一些含铁的食物。”
“年纪不小了,应该考虑生育的问题。”医生把化验单给她,颇为耐心的叮嘱,“平时工作不要太累,如果怀孕后要记得按时来医院做产检,你的年龄属于大龄产妇,要多听医生建议。”
“医生,”权初若松了口气,又追问了句,“我的身体可以生孩子吧?”
“当然可以。”医生见她问的小心翼翼,扶着眼睛笑了笑。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权初若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后她记下医生的话,从医院出来。
回到车里,权初若呆坐良久。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第一个想要打电话的人就是陆景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号码还没拨出去,手机却先响起来。权初若看到那个号码,狐疑的接通,“喂?”
这个时间,廖凡怎么会来电话?
“权姐。”电话里的声音不是廖凡,是他身边的勤务员。
权初若一怔,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稍后她挂断电话,犹豫良久还是开车赶去军区医院。
廖凡生病了。从昨晚起,他高烧不退,刚才测试体温,竟然烧到39度。
权初若赶到的时候,病房外的勤务员正在不时的张望。他见到前方的身影,急忙跑过来,“权姐,首长病的很严重。”
“怎么回事?”权初若蹙眉,廖凡不是个容易生病的人。
勤务员低下头,斟酌用词,“自从上次首长发烧肺部感染就没好,后来他又淋雨……二次发烧,肺炎的症状就更严重。”
那晚上为了找权初若,廖凡冒雨找了一整夜,后面病情更加重。
“首长这病根就没去,前两天他一直闷闷不乐,昨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个人跑了20圈,半夜就高烧不退。”勤务员不敢提雨夜那晚的事情,巧妙的回避开。
权初若抿唇,俏脸微有怒色。这人也是的,都不想想自己什么年纪,竟然一口气跑20圈,这不是找病吗?
推开病房的门,扑鼻而来的消毒水味道。权初若走到床边,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心底的滋味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勤务员叹了口气,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转身出去,把门关上。
拉开椅子坐下,权初若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她心惊。男人不比女人,这样的持续高烧,身体是受不了的。
“廖凡!”权初若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唤。
耳边轻柔的声音熟悉,廖凡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映入的这张容颜,让他整个人都欢喜起来。他本能的伸手,攥紧她的手,“你来了。”
权初若盯着他看,只见他的薄唇干裂,俊脸染上一片不正常的红。
“初若,”廖凡五指收拢,紧紧拉住面前的人,“你要快些长大,知道吗?”
权初若皱眉,这人真是发烧都烧糊涂了。
廖凡抬起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此时他内敛的双眸卸去伪装,眼底的目光温柔如水,“等你长大,廖凡哥哥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呼吸瞬间一滞,权初若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因为他的低喃,心脏的位置骤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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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13年的最后一天,又是一年的相伴,因为有你们的支持与爱护,我才能坚持到今天!希望新的一年里,大家还能一如既往的不离不弃!让我用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爱你们,群么么~~
提前献上祝福,祝亲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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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初恋情人
护士端着药盘离开,床上的男人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注射过退烧针,廖凡的体温,正在慢慢下降,双颊的潮红也一点点褪去。
权初若坐在病床边,许久都没有动。明亮的玻璃窗外,绯红的晚霞一片片挥洒进来,那点点的绯色,撩拨人的心弦。
远方最后一点光亮垂落,那无边的黑暗笼罩大地。
轻抬起手,重又覆上他的额头,温度比之前,已经降下来不少。权初若给他掖好被子,黑眸不禁落在男人憔悴的脸庞上。
廖凡。
在心底轻轻喊着这个名字,权初若心头的滋味酸涩。从她五岁遇见他,就一直用尽所有的办法想要与他靠近。
可等到最后,她颓然的放手,不得不选择放弃。
为什么,让她听见这句低喃。为什么,让她见到,他落寞绝望的眼神。
廖凡,你真的好可恨!
拉开病房的门,权初若提着皮包走出去。警卫员还守在门外,见她出来,立刻关心的问:“权姐,您晚饭想吃什么?”
权初若把门关上,仰起头看向他,“给他家里打电话吧,病成这样,总要有个亲人照顾。”
警卫员愣了愣,眼神缓缓黯淡下去。她话里的意思,很容易让人明白。
既然无可挽回,那就不要拖泥带水了吧。
病床上的男人昏睡的无知无觉,权初若收敛起目光,提着皮包离开。她从医院大楼出来,打开车门坐上车。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权初若双手握紧方向盘,用力的指尖泛起白色。
远处的街灯一盏盏亮起,鳞次节比。那昏黄的光影在她眼前重叠,慢慢变得模糊。心口压抑的难受,权初若降下车窗,才能呼吸顺畅。
用力深吸一口气,眼角还是忍不住酸涩起来。这二十五年的点点滴滴,宛如电影拉长的慢镜头,一幕幕从她心尖滑过。
二十五年啊,在她人生中占据着多么重要的地位。那几乎是她人生最美好的岁月,在那段日子里,她的心底,从来都只有廖凡一个人,从来都是。
如果说不难过,权初若觉得,她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与等待。
可若说惋惜,这一切又能怪谁呢?!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权初若垂着目光,清瘦的脸庞隐藏在暗影中,看不清她的表情。有些事情,终究失去意义,不是她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挽回的。
廖凡,我们注定要错过。即便很早前,我就爱上你,但命运没给我们在一起的机会。
权初若轻叹,挑眉望向三楼那间亮着灯的病房。
开车从医院出来,权初若觉得肚子饿了。她踩下油门,一路往家赶。
推开家门,客厅亮着灯。她换了拖鞋进去,陆景亨沉着脸坐在沙发里等她。
“你回来了?”权初若往厨房瞥了眼,没看到饭菜,“我好饿。”
陆景亨盯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锐利,权初若走到他的身边,问他:“怎么了?”
“你去哪里?”陆景亨剑眉紧蹙,语气很冷。
“医院。”权初若脸色变了变。
陆景亨紧蹙的眉头松了松,神情缓和道:“去医院做什么?”
“检查身体。”权初若回答,她今天确实去医院检查身体,这样也不算说谎。
听到她的话,陆景亨深邃的双眸沉了沉。他盯着权初若的眼睛看了好久,在她再次开口前,忽然勾唇一笑,拉起她的手,道:“走吧,吃饭。”
权初若本来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去看过廖凡。可看他没事人一样的表情,她又把话咽回去。陆景亨很小气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晚饭挺丰盛的,不知道陆景亨从哪里淘换来的,反正饭菜很符合她的口味。她端着饭碗,吃了几口,秀气的眉头蹙起来,“你认识什么老中医吗?”
“怎么?”陆景亨挑眉。
权初若撇撇嘴,还是把家里的事情跟他说了。陆景亨听过后,好像并不怎么惊讶,递给她一张名片,道:“王老的号不好排,不要错过时间。”
“哦。”权初若把联系方式接过去,嘴角染笑:“谢谢。”
陆景亨点点头,继续低头吃饭。他表情看不出喜怒,权初若想着楚乔的事情,也没发觉他的神情不对劲。
第二天早起,陆景亨洗漱后,依旧站在衣柜前选衣服。他刚抽出一条领带,便被权初若伸手按住,从而把她手里的领带递过去。
“带这个。”权初若将她昨天练习的领带套进他的颈中,动作不算熟练的摆弄。
陆景亨愣了下,低头就看到她手指在自己胸前穿梭。她长发披散下来,柔顺的发丝磨蹭在他的手背上,逗弄的他痒痒的。
男人修长的手指已经抬起,可想到什么,他又蓦然收回。
领带终于打好,权初若细心的整理一遍,对于自己的技术还算满意。她双手扳过他的肩膀,让他整个人对着镜子,“怎么样?”
领带打的结扣不熟练,勉强还算凑合。陆景亨薄唇轻抿,声音低沉:“还可以。”
随后他挑了件与这条领带相配的西装外套,动作麻利的穿好。
权初若眨了眨眼,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如此冷淡。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好歹也要说个谢谢吧?而且这领带还是她亲手打的,怎么他连个笑脸也没有?!
讨厌!
权初若敛眉,很生气。
“我有早会,先走了。”陆景亨拿起车钥匙,丢下这一句话后,头也不回的走远。
靠!
权初若握拳,俏脸瞬间沉下来。陆景亨,怎么能如此无视她?混蛋!
电梯的镜面门关上,陆景亨紧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他手指轻抬,指腹抚着脖颈中的领带,菲薄的唇瓣一点点上扬。
他喜欢的牌子,颜色和款式也都是今年流行的。
哼!他这条领带,不比那条围巾便宜!
最重要的是,打领带要比戴围巾有难度啊,所以还是他赢!
电梯门打开,陆景亨满面春风的走出来。他来到公司开早会,一个小时的时间,无数次触摸戴在他脖颈中的领带。
起先没人留意,可这个动作做久了,有的聪明人就发现端倪。于是乎,整个早会,大家都针对总裁这条新领带品头论足。
陆景亨俊脸低垂,上翘的嘴角尽显风骚。他很满意这帮人的见风使舵,难得今早没有因为业绩而发脾气,众人都逃过一劫。
因为早上陆景亨的冷落,权初若整个上午心情都糟糕。好几个人进去汇报工作都挨了骂,垂头桑去的耷拉着脑袋出来。
鉴于此等情况,宋雯聪明的回避。她还没摸清权姐发脾气的原因,所以不敢贸然进去挨骂。
卷宗摊开在眼前,许久都没有翻动过。权初若眼神怔怔的望着某处,显然是在想别的事情。昨晚她睡的很不好,脑袋里翻来覆去都在琢磨廖凡的事情。
到底对她,还是有些影响。这也难怪,她曾经苦等二十几年的答案,竟然是在昨天那样的情形下才得知。
真是讽刺!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权初若看到那个号码,脸色一沉,“喂。”
电话那端停顿几秒种,随后男人深沉的嗓音响起,“初若,是我。”
“我知道。”权初若五指蜷起,脸色紧绷。
“昨天你来医院看我?”廖凡的声音听着很无力,隐约还带着咳嗽声。
“嗯,我去看你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初若!”廖凡轻轻喊她,语速极为缓慢,“我昨天……说过什么吗?”
他似乎鼓足很大的勇气问,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权初若自然听的出来,她握紧手机,明亮的眼眸渐渐平静下来,“你昨天烧糊涂了,我去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昏睡。”
“是吗?”
许久,廖凡才又开口,那低沉的嗓音中隐藏着某种情绪,“那就好。”
他说,那就好。
权初若敛下眉,红唇不自觉的抿起。
挂断电话后,权初若秀气的眉头深锁。她放下手机,明亮的双眸滑过一抹暗色。
廖凡哥哥,曾经我们共同经历过的那些美好岁月,永远都会深藏在我心底最深的某一处。我不恨你,也不怨你,只希望从今后,你和我都能坦然面对。
午餐没什么胃口,权初若好歹吃了一些,觉得吃的太急,胃有些不舒服。她端着杯子出来,想去茶水间冲一杯热咖啡。
“哇塞,‘铁嘴周’回国了!她还是那么漂亮!”
“可不是吗?这女人都三十三岁了,怎么皮肤还那么嫩……”
“喂,你们知道吗,她和权姐同一所大学毕业,不过比权姐高出几届。”
“切!”
吃饱喝足的宋雯凑过来,笑眯眯的开始爆料,“你们知道的,都不叫新闻。”
她把桌上那本娱乐杂志扣住,俯下身趴在桌上,道:“这个周诗诗不仅跟权姐同校,跟陆景亨还是同班同学呢!早先就有人说过,她是陆景亨的初恋……”
“啊——”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随后有人眼尖看到什么,对着唾沫横飞的宋雯一个劲使眼色。可她说的太兴奋,压根没看到同事的警告眼神。
自从上次陆景亨出现在律师楼,大家也就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尤其是他与权初若的夫妻关系。如今听到姐夫的绯闻,大家自然都好奇不已。
可是看到权初若瞬间冷下来的脸色,众人那点好奇心,也都被她的冷气场给冻死了!
饶是宋雯说的口若悬河,也渐渐发现不对劲。虽然背对着,但她慢慢感觉出从身后渗透过来的寒意。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捂住嘴巴回过头,果然见到权初若冷着脸,目光凛冽的瞪着她。
“权,权姐——”
宋雯吓得一个寒颤,立刻低下头,心虚的不敢看她。
“午休时间太长了是吗?”权初若端着杯子的五指收紧,声音透着丝丝寒意:“你们的工作不能准时交给我通过的,下班一个也别想走!”
碰——
办公室的门狠狠摔上,众人哀嚎一声,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不敢懈怠的开始工作。
宋雯灰溜溜回到位置,她几次想要找借口进去看看,可想起权初若关门前那张阴霾的脸孔,又把她给吓退回来,不敢靠近。
回到办公室,权初若有很长时间都在失神。
周诗诗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不算陌生。曾经是她的学姐,比她早出道几年,在律师界算是个才女,什么案子到了她的手里,那都是稳赢不输。
周诗诗和陆景亨?他们有故事的吗?!
手中的鼠标不自觉的滑动起来,权初若把网页打开,开始搜索关于他们的新闻。只不过,陆景亨平时还算自律,他的花边新闻极少。而周诗诗是出了名的铁嘴,哪家娱乐杂志也不敢轻易招惹她,关于她的新闻也查不出太多!
整个下午的心情,比起上午更烦躁。临近下班,宋雯捧着大家的工作成果,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权姐,您要的东西。”
权初若没说话,表情很冷。
宋雯咬着唇,试探的解释:“那个,我中午说的话,都是胡说的,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权初若丢过去一个狠厉的眼神,宋雯吓得白了脸,不敢再说。
开车回家的路上,权初若一直都在想,原来陆景亨与她是同校,只不过比她大几届,可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呢?
停好车,权初若推门下来。她还没迈步,就看到前方站着一男一女。那女人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春装套裙,性感又时尚。
权初若整个下午几乎都在关注她,那个刚刚回国的‘铁嘴’,周诗诗。
不远处,与周诗诗并肩而站的男人,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他微微侧着身,权初若恰好能看到他的脸,他脖颈中的那条灰色领带,还是她今早亲手为他戴上去的。
题外话
淡定的权姐,是否也会羡慕嫉妒恨?或者吃吃姐夫小醋啥的?!哇咔咔,大家期待不?!
026吃醋
前方站着的一男一女,两人的距离并不是很近。可他们相视而笑的模样,特别和谐。那轻轻愉悦的交谈声,伴随着女人明艳的笑声,尤为刺耳。
权初若提着皮包的手指,忍不住收紧。她的呼吸还算平稳,只是心脏的位置明显感觉到激烈的跳动,好像要跳出胸膛般的节奏。
好在权初若这几年历练颇多,喜怒不形于色倒把握的极好。她踩着脚下的高跟鞋走过去,惊动了正在聊天的两个人。
周诗诗偏头看过来,只一眼,就让权初若的心彻底沉下去。她本人要比杂志上漂亮好多!
“这么早回来?”陆景亨嘴角微动,语气温和的开口。
今天回家的时间确实比平时早一些,要不然也不会撞见他们!
权初若敛眉,没有开口。男人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左手自然而然环在她的腰间,“这是我太太,权初若。”
“这是我大学同学,周诗诗。”
陆景亨薄唇轻启,礼貌的介绍。因为他的动作,权初若微蹙的眉头松开。
“你好,”周诗诗先伸出手,红唇微勾,“我认识你。”
人家握手,权初若也不好不回应。她虚握了握,随后便把手收回。
“上次那场土地纠纷案,你赢的很漂亮,而且分文不收,可真是一段佳话。”周诗诗笑吟吟的看着她,目光若有深意。
这个圈子里,周诗诗比权初若出道早,算是她的前辈。权初若脸上的表情平静,客气的回了句,“让大家见笑了。”
“怎么会?”周诗诗摇头,眼神郑重其事,“如今像你这样的律师,已经不多见了。”
权初若不敢领这顶高帽子,但笑不语。
“景亨,你太太很漂亮。”周诗诗忽然改口,这声亲昵的称呼,让权初若秀气的眉头再度紧紧蹙起。
自从结婚到现在,权初若都不曾唤过‘景亨’这两个字。
“果然是同行,很有的聊。”陆景亨目光如炬,因为周诗诗的称赞,薄唇不自觉的上扬。
眼前这对夫妻站在一起,无论是从外形还是从气质上,都很般配。周诗诗敛下眉,明亮的双眸滑过一抹深深的失落。
下一刻,周诗诗扬起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对面的男人,“好了,我也算把你安全送到家,可以功成身退了。”
因着周诗诗的话,权初若才发现陆景亨的右手受伤了。她望着男人红肿的手背,一把拉到眼前,心急的问:“怎么弄的?”
“没什么。”陆景亨盯着她担忧的表情,俊脸的神情温和。
“去医院了吗?”
陆景亨想要抽回手,却被她攥的更紧,“去过了,只是轻微烫伤。”
“烫伤?”权初若抬起头,陆景亨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
耳边响起一道歉疚的声音,周诗诗愧疚的开口,“是我不小心把咖啡打翻的。”
是她?
权初若眼角沉了沉,握住陆景亨的手指松开。
“这里不好叫车,我让司机来送你吧。”陆景亨这话是对着周诗诗说的,他伸手摸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发沉,比之刚才透着几分锐利。
周诗诗弯唇一笑,目光明亮,“不用麻烦,我刚才已经叫过车,估计这会儿都到了。”
随后,她礼貌的点点头,靓丽的身影转身离去。
从楼下回到家里,权初若都没开口,甚至连陆景亨受伤的手,都没再看过。
小气!
陆景亨跟在她的身后进去,暗暗腹诽。不过她这种小气,倒是让他挺受用的!这是吃醋了吧?!
“有话问我吗?”陆景亨瞅着身边的人,笑着开口。
权初若挑眉扫了他一眼,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你想要我问什么?”
她说话的语气不变,手指轻推了下鼻梁上的黑色眼镜。陆景亨剑眉紧蹙,声音不自觉的紧绷,“周诗诗为什么开车送我?”
“这个她已经回答过了。”权初若正襟危坐,垂在身侧的五指蜷起。哼,刚刚周诗诗已经恰到好处的解释清楚了,傻子都能听明白。
陆景亨蹙眉,又问:“那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哦,这个问题吧,似乎应该问问。
权初若点点头,学着他的模样,重复一遍,“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和她在一起?”
“银行最近闹了点纠纷,我想要聘请她作陆式银行的法律顾问。”陆景亨抬起左手,动作笨拙的松开领口。
她的表情模样,怎么看着那么平静冷漠呢?
权初若耸耸肩,报以微笑,“眼光不错,周诗诗专打经济案子,你找她稳赢。”
“……”陆景亨沉下脸,心头暴怒。他要的不是这种效果啊?哪家的老婆听说老公的初恋情人出现,不都要上窜下跳,气急败坏的逼问,然后不许让他们单独见面的吗?
怎么,他家的老婆,竟然一副怡然大度,绝不争锋吃醋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我和她的关系,你……知道吗?”陆景亨抿唇,小心的试探了句。
权初若笑的明媚,回答的不紧不慢,“知道啊,你们是同班同学。”
说话间,她站起身往厨房走,红唇微勾,“晚上想吃什么?西红柿鸡蛋面行不行?”
好吧,陆景亨盯着她的背影,终于败下阵来。
他愤然的站起身,灰头土脸的往浴室走,“我去洗澡。”
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转身的背影,权初若嘴角的笑容悄然收敛。她五指握紧冰箱门把手,眼底的神情蹭蹭冒火。
尼玛的,初恋情人不说,还想要请人家当法律顾问?饶是端茶递水,还把手给烫了,陆景亨,你这个混蛋!
今晚陆景亨洗澡的速度,比起从前慢了很多。权初若站在浴室外面,几次想要进去帮忙,他右手不能用,动作肯定迟缓。
可想起周诗诗那张明艳妩媚的笑脸,权初若伸出的手,毫不犹豫的收回来。
活该!谁让他招蜂引蝶?!
等到陆景亨洗好澡出来,客厅里已经飘着饭菜香。餐桌上摆着两个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难得还有一道菜,蔬菜沙拉。
“你做的?”陆景亨颇为惊讶。
权初若低头吃饭,轻轻“嗯”了声。
“你认识周诗诗吗?”吃了两口面,陆景亨停了停,抬头问她。
权初若夹起一口面条吃进去,语气如常,“上次在香港见过她,一面而已。”
西红柿鸡蛋面算是她的拿手饭,可今晚的味道,怎么如此酸?难道她什么佐料放多了吗?
她回答的简练且毫无表情,陆景亨颓然的抿起唇,专心吃面。
对面的男人吃的一切正常,权初若撇撇嘴,又尝了口面,还是觉得酸。她想要问问陆景亨什么感觉,可他一碗面吃的都已见底,她又把话咽回去。
第二天早起,权初若起床后,神情亦如往常。出门后,陆景亨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深邃的目光透着一抹失落。
“要不要我送你?”停车场前,权初若转身问身后的人。
陆景亨想起昨晚的事情,乖乖的摇头,道:“不用,我可以自己开车。”
眼见他动作娴熟的驾车离去,权初若俏脸的神色立刻阴霾。好啊陆景亨,你还敢给我装,明明自己能开车,还让人家送?!
他妈的,罪名又加一条!
迎着旭日的朝阳,陆景亨脸色凝重的走进办公室。助理宋立今天到的很早,只等着今天boss开心,大加犒赏。
“总裁!”
宋立兴高采烈的喊人,拍马屁道:“您今天气色不错。”
拉开椅子坐下,陆景亨锐利的眼神嗖嗖扫射过去,那冰冷的寒意,冻的宋立一个冷颤。怎么这种表情,难道事情有变?
“宋立,”陆景亨平静的开口,神情看不出喜怒,“你昨天献计的时候,怎么承诺的?”
宋立怔了怔,如实开口,“我说,如果总裁夫人不吃醋,我就去……洗厕所。”
“嗯。”陆景亨点头,修长的手指轻叩在桌面,“你可以去了,记住整层楼的厕所都归你洗。这一周都不准在我面前出现!”
“总裁——”
宋立脸色一白,哭丧着脸求饶道:“您不能发配我。”
陆景亨挑眉,双眸锐利如刀。
“总裁,我将功赎罪行不行?我还有一个办法……”
“滚!”
在陆景亨震怒的声音中,宋立耷拉着脑袋逃窜。洗就洗吧,总比被总裁用其他方法整治要好!
须臾,男人修长的手指覆上脖颈中的领带,冷峻的眉眼俱都温柔下来。算了,跟她计较什么呢,她原本就是这种性格!
昨晚的西红柿鸡蛋面,是被加料的。那特别的酸,足足让陆景亨的胃难受一整天。他提前下班,打算带着权初若去外面吃。
有一家私房菜馆,那家的粥很养胃。
陆景亨出现在律师楼,众人再度沸腾起来。男人面容温和,在大家各种崇拜爱慕的眼神中,从容淡定。
“姐夫,您找权姐?”宋雯见到陆景亨出现,急忙迎上前。
陆景亨深邃的目光越过她,落进里面的办公室,但没看到人。
“权姐出去了,”宋雯笑了笑,道:“今天要上庭。”
陆景亨点点头,回身坐在休息区的沙发里,“那我等她。”
稍后,宋雯屁颠颠端着咖啡出来,放在陆景亨的面前。她眼光一扫,见到他脖颈中的领带,眼底的笑意更深,“姐夫,这条领带真的很适合您。”
领带?陆景亨眼眸轻眯起来。
宋雯管不住嘴,一口气都显摆出来,“这条领带是我亲自去买的,亲自选的颜色和款式,我琢磨着,您带上就很好看!”
闻言,陆景亨嘴角的笑意,一寸寸僵硬。
从律师楼出来,陆景亨沉着脸开车离开。他把脚下的油门踩到最大,车速飞快的行驶。
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腾出另外一只手把脖颈中的领带解开。他忽然冷冷勾唇,黑眸闪过的笑容讥讽。
陆景亨,你看你是有多可笑?为了她,连这种小孩子的把戏都玩?可你在她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还他妈试探个屁啊!
将手里的灰色领带狠狠丢在一边,陆景亨双手握紧方向盘,黑眸腾起一片深沉的怒火。权初若,究竟你是有多敷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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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咳嗽,头晕脑胀的,今天身体不舒服,更新字数少一些!
027狡猾的陆景亨
权初若回到律师楼,很多员工都已经下班。助理捧着文件夹,站在办公室门外,神色惴惴不安,满腹心事的模样。
“怎么还没走?”权初若回来取一份资料,看到宋雯脸色古怪。
宋雯见到她站在身后,不禁吓了一跳。她抚着胸口,惊呼道:“权,权姐!”
权初若推门进去,拿起书桌上的黑色文件夹,转身见她还在门外,站着没动。
“有事?”她转身出来,站在宋雯面前。
宋雯蹙起眉,想起刚才陆景亨含怒走远的背影,心里并不确定,“那个,权姐啊,刚才姐夫来过。”
陆景亨来过?
权初若挑眉,听出她语气中的异常,追问道:“有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宋雯犹豫着,谨慎回答,“姐夫好像生气了。”
好好的为什么生气?
权初若的目光透着审视,宋雯总觉得不对劲,生怕因为她的话引起什么误会,“姐夫听说那条领带是我买的,脸色就变了。”
“权姐!”宋雯咬着唇,沮丧道:“对不起,我太多嘴了。”
权初若敛眉,脸上的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可她越是这个表情,宋雯越是愧疚,急得眼圈发红,“权姐,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要不然我去找姐夫解释清楚。”
须臾,权初若抬起头,伸手拍拍她的脸颊,道:“没事的。”
她抬起腕表,指了指表针,“你不去超市买菜吗?过了六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啊?”宋雯撇嘴看她,不确定的问:“您真的不生我气?”
“你知道的,我都是按时间收费,要是生你气,你要付给我多少钱?”权初若勾起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宋雯傻了眼,颓然的开口,“我没钱。”
这丫头其实很不错,工作算是吃苦耐劳,这些年跟她东奔西跑,也算是功臣。
“好了,快点下班吧。”权初若并没深说,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宋雯屁颠颠跟在她身后下楼,神情蔫蔫的。她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这张嘴!
开车回去的路上,权初若有些走神,等她回过神来后,惊觉车已经开到楼下。她暗暗呼出一口气,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车安全开回来的。
打开家门,屋子里黑漆漆的,陆景亨并没回来。她把客厅里的落地灯打开,拉开皮包将手机掏出来,上面也没有任何来电显示。
生气了吧?!
权初若坐进沙发里,双手捧着手机发呆。犹豫良久后,她才滑开屏幕,把电话给他拨过去。
铃声一遍遍响起,可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听。
按照陆景亨平时接电话的速度,权初若抿唇挂断,这男人肯定是故意不接。
起身回到卧室,她换了套家居服,随后走到餐厅找吃的。陆景亨不回来,晚饭总要吃的。
冰箱里的食材满满的,权初若左看右看,最后只挑了个苹果。洗干净苹果,她坐在沙发里,把电视打开,眼睛盯着墙上的挂钟,偶尔咬一口苹果。
自从高考结束后,权初若还没有过如此忐忑心情的等待。当年她满怀欣喜的报考军校,可接到的录取通知书竟然是法律学院。那一刻,她哭着跑去质问权正岩,却换不回她想要的结果。
烦躁的咬了口苹果,权初若看了看时间,红唇轻抿。她心头莫名的慌乱起来,真怕今晚等到的结果,如同高考那天一样。
整颗心紧紧揪在一起,权初若脑海中,幻想着各种他的表情,紧张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权初若心虚的蜷缩在沙发里,明亮的双眸黯然失色。其实那天让宋雯去买领带,她完全没有深想,但今天她安静的坐下来回想,心头隐隐觉得亏欠。
想想也是啊,送给人家的礼物,却是让助理去买。她只是一个付钱的人,如果今天这种事情换作是陆景亨所为,她也会很生气!
窗外的夜色已深,权初若不知道第几次拿起手机,但都没有再拨出去。她已经打过一次,如果陆景亨想要回电话,一定能看到。
她有属于她的骄傲,从不为任何人妥协。纵然是廖凡,她也没有放下过身段。
大门动了动,权初若挑眉看过去,陆景亨站在玄关换鞋。
他的神情看不出异常,权初若心头微动,主动开口,“你回来了。”
男人把外套脱掉,目光清冷,“嗯。”
“吃饭了吗?”
陆景亨走到沙发边,眼神落向茶几上的苹果,剑眉微蹙,“你没吃?”
“呃……”权初若尴尬的偏过头,道:“吃过了。”
陆景亨深邃的双眸闪了闪,转身坐进沙发里。
“你去找过我?”权初若倒了杯茶给他,语气试探,“可是为什么不接电话?”
喝了口水,陆景亨薄唇勾了勾,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临时有事,来不及通知你。”
权初若挑眉看过去,见到陆景亨松散的领口,眼神蓦然一沉。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带着那条领带,难道就这么小气?!
“你晚上和谁在一起?”原本想要问他领带去哪里了,可出口的质问,连权初若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怎么会问这个?
“案子有些变化,周诗诗约我见个面。”陆景亨回答的很连贯,看不出说谎的嫌疑。权初若在判断真假这方面,算是有些心得,但她根本判断不出陆景亨的话是真还是假。
昨晚遗留在心底的酸涩感觉,此时一股脑翻涌而出。权初若五指渐收,脸色难看起来,“陆景亨,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什么?”男人浅笑,似乎并未听懂她的话。
权初若最恨他这副气人的表情,“你和周诗诗,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知道吗?”陆景亨反问,眼角悄然滑过一抹笑。
这话是自打嘴巴吧!昨晚她还大言不惭的回击过,可此时此刻,她却好像个妒妇一样,坐在这里质问自己的丈夫?!
明明知道要住口,可权初若抑制不住心底膨胀的情绪,失控的还嘴:“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同学,周诗诗还追过你。”
陆景亨剑眉轻佻,惊讶的看向对面的人,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错愕。
须臾,他起身朝着权初若走过来,微微弯下腰,俊脸抵在她的眼前,“老婆,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他调笑的语气,深深刺痛权初若的自尊心。她咬着牙,俏脸铁青。
眼见她的神色变化,陆景亨眼底的笑意更浓。他伸出两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颚,低头在她嘴角吻了下,道:“她追过我四年,可我一直都没答应哦。”
这算是解释吗?
权初若怔了怔,等她回过神,面前的男人已经转身,走去卧室洗澡。不对啊,她明明是想要解释领带的事情,可怎么变成这样?
尤其陆景亨刚刚丢给她的那个胜利表情,立刻让权初若火冒三丈!
混蛋,又使诈!
这个男人太阴险了,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啊啊啊啊!
虽然输掉这一局,可是权初若并没觉得不甘心。她望着浴室里晃动的人影,嘴角缓缓勾起。心口的压抑感卸除,人立刻觉得饿。
权初若走到厨房,拿出冰箱里的食材,开始做西红柿鸡蛋面。本来她只下了一个人量的面条,谁知道陆景亨洗完澡出来,把她那碗面吃的干干净净,俨然没吃饭的模样。
抢不过他,权初若颓然的放弃,又给自己煮了碗面。
清早起来,陆景亨站在衣柜前选领带。权初若主动伸手,抽出一条黑色的,搭配他今天的银灰色衬衫,很是协调。
权初若微微低下头,眼神专注的给他打领带。她动了动嘴,问他:“那条领带呢?”
“送去干洗。”陆景亨薄唇勾了勾,深邃的双眸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语气温和。
两人心照不宣,巧妙的回避开尴尬。这件事情是她缺理,权初若不想再提。
手牵着手来到楼下,陆景亨伸手搭在她的车门前,问道:“今晚一起吃饭?”
看在她昨晚的醋意,以及今早为他小心翼翼打领带的模样,陆景亨大人大量的想,原谅她这一次吧!
权初若眨了眨眼,语气温柔,“我不知道要到几点,你等我电话?”
“好。”陆景亨弯下腰,帮她扣好安全带,顺便讨要一个吻。
望着她远去的车身,陆景亨薄唇轻轻动了动。权家最近都在为孩子的事情闹腾,连带着让他的心情也发生变化。
最近每天早上醒来,他都觉得,如果在他和她中间躺着一个小宝宝,那应该也是件很惬意的事情,是不是?
很多报道都是关于陆式银行,聘请‘铁嘴周’作为法律顾问的消息。权初若放下手里的报纸,心里一片平静。
不过有陆景亨一句话,她翻搅几天的心情就能得到平复。
权初若单手托着下颚,若有所思。半响,她拿出铅笔和白纸,修修改改涂鸦着什么。
权家经营的范围很广,权初若虽然无心经商,但多少也受到过一些熏陶。她用了两个小时,在纸上设计出一条男士领带。
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权初若觉得还不错。她拿起车钥匙,开车去找行家看看。
权晏拓没想到姐姐能大驾光临,当他看到面前的这副设计图纸,黑曜石般的双眸瞬间眯起,“姐,这是你画的?”
“嗯。”权初若故作镇定的点点头。
权晏拓伸手摸了摸鼻子,薄唇轻抿。
“怎么样?”权初若往他面前凑过来,笑问。
“不……怎么样。”权晏拓嗤之以鼻,毫不留情。
权初若咬着唇,想把东西收回来,却被他一把按住,“给姐夫的礼物?”
“要你管!”权初若皱眉,很生气。她生平第一次设计,能不能给点鼓励啊!
难得看到姐姐吃瘪的模样,权晏拓忍住笑,道:“姐,这东西我也不行,让我媳妇儿给你修改下肯定没问题。”
听到楚乔,权初若觉得比较靠谱。她松开手,厉声道:“好,我相信楚乔。”
“啧啧——”
权晏拓撇嘴,打趣道:“姐,你变了。”
闻言,权初若心底一突,默不作声。她变了吗?
最近家里都在闹楚乔不能生孩子的事情,权晏拓心乱,权初若心疼他们,可这种事情又帮不上忙。把设计图纸留下,她也没多留,不想看弟弟强颜欢笑的模样。
开车回到律师楼,她还没上去,宋雯就从楼上蹬蹬蹬跑下来。
“权姐,有人找您。”
“谁?”权初若问,一楼大厅没看到人。
宋雯摇摇头,如实道:“我也不知道,她不肯说,只说是您的朋友。”
朋友?
权初若蹙眉,顺着宋雯指的方向看过去。花园的太阳伞下,坐着一道纤瘦的背影。
是她,林琳。
律师楼后面有个小花园,花草植被的很好。墨绿色的遮阳伞下,权初若盯着对面的女孩子,她今天没穿军装,长发披散下来,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尽显青春靓丽。
“找我有事?”权初若先开口,她跟林琳并不熟悉。
林琳点点头,双手拢紧面前的咖啡杯。她白皙的脸上并无笑容,一副做错事的慌张模样。
权初若问了许久,林琳都没开口。她叹了口气,再度试探道:“跟廖凡有关?”
这一次,林琳沉默的表情大变,乌黑的双眸闪了闪,“我……”
她紧紧咬着唇,难以启齿的模样。权初若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似乎预感到某种结果。
面前的人,是唯一能够帮她的。林琳鼓起腮帮子,不得不如实开口,道:“我把廖凡给……睡了。”
睡了?!
权初若瞠目结舌,耳边回荡的只有那两个字。
------题外话------
咳嗽很难痊愈,整晚的咳嗽不止是多么悲惨啊!鉴于亲妈受伤的心灵,是不是应该找个人出来虐一虐啊?!
028男人的伤心精
有很长一段时间,权初若脑袋是空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整个人回不过神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重新听到声音的时候,林琳已经平复下情绪,缓缓开口。
“他生气了,”林琳双手握拳,微微垂着头,一双明亮的眼眸黯然失色,“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廖凡那么的生气!”
其实这话她说的不算完整,准确的说,廖凡是生自己的气!
权初若敛眉,心口闷闷的难受。她可是领教过廖凡生气的,高考的志愿被权正岩改掉,她曾不顾一切要跑去外地,哪怕重新再考一年,还是坚持要报考军校。
当时廖凡从部队匆匆赶回来,满身的怒火是她不曾见过的狠厉。虽然过去那么多年,她还是能记得,那天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吼道:“权初若,你要是敢跑,这辈子我就不见你。”
廖凡是个严肃的男人,但只对别人。权初若眼里的他,一直都是温柔的,好像永远都是儿时的大哥哥,把她扛在肩上呵护。
但那唯一的一次,却能让她永远记住。
“我害怕。”林琳撇嘴,垂着小脸,低低的嘟哝一句。
听到她的话,权初若眼底的眸光也跟着闪了闪。廖凡生气起来,的确让人害怕。
“权姐。”林琳忽然仰起头,无助的求救,“前几天他住院不让我去看他,不肯见我,也不接我电话,他气性真大啊。”
暗暗吐了口气,权初若抿唇,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我是廖凡,也会生气的。”权初若皱眉,声音很平静。
是啊,人家堂堂一个特种兵的大校,竟然被个小丫头给睡了!这种事情,放在哪个男人身上,不觉得憋屈?!
难怪廖凡跑了二十圈,把自己给跑病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林琳咬着唇,明艳的小脸逐渐被一股深沉的失落取代,“那晚我们在聊天,他主动跟我说起你的事情。”
权初若咻的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向面前的人。
“他说了很多,”林琳笑,只是嘴角那抹笑容很无力,“我越听就越觉得,我跟他之间没戏!”
虽然她特别希望廖凡能告诉她,关于他和权初若的故事。可当她真的听到,除去震撼外,还有揪心的疼。
因为他们共同拥有的,是任何人都不能融入的。
“可是我不想错过他。”
林琳双手轻叩在一起,黑眸落在权初若的脸上,“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最快得到他的办法。”
权初若的心,狠狠颤了颤。最快得到他的办法?她轻轻勾起唇角,心底的滋味复杂。
不得不承认,林琳这小丫头挑选的是条捷径,并且是她不屑一顾的捷径。
廖凡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他不会轻易承诺,但他答应的事情,绝不食言。
如果她肯放下身段,那么她和廖凡,早就会是另外一番结果。
也许,这就是天意。
林琳离开后,权初若独自一个人又呆坐良久,等她回到律师楼,大家都在吃午饭。宋雯把她的饭端出来,还是温的。
“给我一杯咖啡。”权初若推门进去,宋雯见她脸色不好,一句话也没敢问。
咖啡的苦涩滋味,萦绕在口腔里。权初若几次想要集中精力,但都能没法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她终究还是很难装作若无其事。
是嫉妒?还是愤怒?
权初若抿唇摇摇头,不是,都不是。
她起身走到窗前,眼神落在远处喧嚣的街道上,心头紧了紧。没有嫉妒,没有愤怒,如果非说有点什么,那就是遗憾。
伸手拿起手机,权初若拨通廖凡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男人惊讶的声音里包含几许急切,“初若,有事?”
“嗯,”权初若应了声,道:“今晚,我们见个面吧。”
廖凡捧着手机站住,后面一排人都齐刷刷停在他身后。他剑眉紧蹙,语气紧绷起来,“可以。”
挂断电话,权初若转身坐进黑色的转椅里。这一面非见不可,为了她,更为了廖凡。
扣扣——
助理推门进来,“总裁,我都已经安排好,您家里也都布置好了。”
陆景亨放下手里的笔,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总裁?”女助理神情犹豫,但同事一场,她总要帮个忙。
陆景亨抬手打断她的话,不必她细说,已然明白,“让他回来工作吧。”
总裁给了特赦令,宋立洗厕所的悲催人生终于能够结束。
“去工作。”陆景亨语气如常,助理感激的离开,跑去通知这个好消息。
办公室的门关上,陆景亨再次抬头,目光落在时钟上。约好晚上吃饭,他特别安排助理在蓝调订了位置。
掐不准权初若几点能下班,陆景亨只能自己早早处理好事情,想要去律师楼接她,顺便给她一个惊喜。
今晚算是个特殊的日子。
按道理说,律师的记忆力都很好。但权初若只对工作的事情过目不忘,生活中的事情,她没一件放在心上的。
比如,今天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她肯定不会记得。
她就是有这样的坏习惯,不听天气预报,天气变化也不知道添加衣服。更可气的是,对于他的事情,一件也不伤心。就连一条领带,还是让别人去买的?!
想到此,陆景亨黑眸眯了眯。新帐老账一起算,今晚上别想他能放过她!
两年了。
陆景亨轻笑出声,回想起当初结婚前的那一幕,他依旧觉得好笑。那份合约还放在家中书房的抽屉里,他琢磨着要找人裱起来,摆在家里当作纪念品。
提前下班,陆景亨绕道,先去花店取花。花束包装精致,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鲜花,历来都是女人的最爱,他薄唇轻抿,心情很好的开车驶向律师楼。
权初若推掉下午的所有活动,只等廖凡从部队回来。她接过电话出来,提着皮包站在路边,眼神定定望向远处的某一个点,并无焦距。
十分钟后,前方出现那辆熟悉的军用吉普车。开车的男人,面容俊朗,浓密的剑眉隐隐透着一股威严。
权初若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真是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没有迟到。
吉普车稳稳停下,车里只有廖凡一个人,其他人显然都被他支开。他拉开右侧车门,道:“等很久了吗?”
“没有。”权初若提早下来的,所以廖凡不算迟到。她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放弃自己开车。
如果陆景亨知道她喝过酒开车,一定会狠狠狠狠教训她的!
权初若坐在副驾驶,伸手把扣好安全带,廖凡见她坐好,才踩下油门,把车开走。
这辆军用吉普车很显眼,陆景亨一眼就看到。当然显眼的不只是车,还有人。
权初若大刺刺坐上廖凡的车离开,两人温柔注视的目光,让他眼底的神情瞬间冷冽下来。
“我们去哪?”廖凡转头问身边的人,声音温和。
权初若仰起头,神情看不出什么波动,“山顶。”
廖凡有片刻的失神,他握着方向盘的五指并拢,语气低沉,“好。”
吉普车沿着山道开上去,车子停在开阔的平地上。这里廖凡并不陌生,他还能记得第一次带权初若来这里看星星的情景。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墨黑的夜空一颗颗繁星闪亮。权初若站的累了,回身想要坐在地上。
廖凡一把按住她的手腕,看到有块圆润的岩石,才把她拉过去,道:“地上很凉。”
他自然而然的细微动作,这些年并没变过。权初若抿起唇,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道:“过来吧,我们一起坐啊。”
廖凡怔了怔,慢慢坐到她身边。
拉开皮包,权初若掏出事先带来的红酒,在他眼前轻晃,“看到没,我可是有备而来。”
“没吃饭,不许喝酒。”廖凡蹙眉,口气很冷。
“切!”权初若低斥,“我已经吃过东西了。”她也怕喝酒伤胃,被陆景亨数落,所以吃了些面包和水果垫底。
打开酒瓶,权初若仰头喝了口,道:“嗯,还不错。”
顿了下,她耸耸肩,脸上顽皮的勾起笑,“可惜你开车,不能喝酒喽。”
很多年都没有看到她这样笑,那种天真烂漫,仿佛把他们到带回到很早前。廖凡心头动了动,眼神温柔下来,“初若,你有话对我说?”
权初若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不自觉的抿唇,“能不能先让我喝点儿酒?”
她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廖凡眼神黯淡下去,没在说话。
山顶的斜侧方,开上来一辆银色跑车。车里的男人瞪向拿着酒瓶灌酒的女人,真恨不得立刻过去掐死她!
他都明令禁止过多少次了,这女人还敢喝的如此明目张胆?!
陆景亨把车熄火,下车朝着他们走过去。他要把人拽过来,尤其听到权初若柔声细语的声音,他更是头皮发麻,心口像被火烧。
靠!他的老婆,凭什么陪着别的男人坐在山顶喝酒?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她的暗恋对象!
连着喝了几口酒,权初若觉得她能把握住情绪,才慢慢开口:“林琳找过我。”
廖凡脸色一沉,几乎是惶恐的望向她。他眼里的神情太过复杂,参杂的东西很难一时看清,不过权初若清楚的看到愧疚。
一种发自心底的深深愧疚。这份愧疚,是为她吗?
“我……”廖凡动了动嘴,却找不到说辞。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还能解释什么。
权初若抬起手,将脸上的黑色眼镜摘下来,并把目光落向很远处,“两年前我答应结婚,是想要找到一条能够与你在一起的路。我当时算计着,只要我结过婚,又离婚,他们就再也没有理由反对,再也不能阻止我们。”
廖凡薄唇紧抿,听着她的话,心尖颤抖。
山顶没有路灯,只有夜空璀璨的星光洒下。在这片幽暗中,陆景亨僵硬的站在原地,伴着风声,权初若的话一字不漏灌入他的耳朵里。
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那双深壑的眼眸漆黑不见底。那细碎的光影里,陆景亨菲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
这就是她结婚的目的?!
陆景亨无声冷笑,眼角闪过的寒意四起。山道侧面有微弱的灯光闪过,那辆银色跑车转瞬疾驰而去。
岩石上并肩而坐的两人并未察觉,权初若握着酒瓶,笑了笑,“林琳说的对,我选了一种最笨,最慢的方法。”
廖凡额头的青筋紧绷,蜷起的手背骨节凸起。
“廖凡,我们已经错过了。”权初若忽然低了声音,道:“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男人垂着眸子,冷硬的嘴角动了动,艰涩的开口:“对不起!”
听到他亲口说这三个字,权初若眼眶霎时泛红。这一刻,好像这么多年埋藏在心底的所有委屈,尽数爆发出来。
曾经她极其痛恨这三个字。二十几年的等待,她等到的从来都只有这些说辞。但是今天,此时此刻,权初若打从心底里感激这三个字。
如今她能承受的,只剩下这句,对不起。
廖凡哥哥,你终究还是懂我的。
山顶的夜风吹过,泛起的丝丝寒意慑人。廖凡偏过头,恰好看到权初若含泪的目光,他心口一阵收紧,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原以为,这辈子不能与她相恋,但能够永远守在她的身边。可是如今,他竟连这种奢望也要失去,因为他没资格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权初若笑出声,明亮的黑眸望向他的眼睛,“廖凡,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也有幸福的权利。”
抓过她手里的酒瓶,廖凡仰头灌下一大口,有殷红色的酒渍滴落在他素白的衬衫上。
“喂!”
权初若伸手阻止,厉声道:“你不能喝酒。”
他还要开车的,怎么能喝酒?
“没关系。”廖凡擦了擦嘴角,俊脸的神情染着几分笑意。这么多年,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服从命令,这把枷锁让他觉得累。
前方夜空,那颗幸运星闪闪发亮。权初若红唇微勾,掌心覆上锁骨。戴在她脖颈中的星座钻石有些凉,可想起陆景亨的眼睛,她立刻就觉得温暖。
举起手中的酒瓶,权初若蹙起的眉头一寸寸舒展。她笑了笑,目光灼灼的望向身边的男人,“廖凡哥哥,你要幸福!我从小到大的愿望,都是希望你能幸福!”
即使这幸福不是我能给你的,我也还是希望你要幸福!
廖凡胸口狠狠痛起来,犹如被人一闷棍击中要害,痛的全身痉挛。缓和良久,他才有力气抬起手,将掌心落在她的头顶轻抚,如同儿时那样。
“你也是。”
他轻轻的开口,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深意。
这句回答,听的权初若心尖一松,她喝了口酒,反手将酒瓶递给廖凡。两人相视的目光中,她潋滟红唇,弯起的弧度明艳。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和他的故事停在今晚,停在对彼此的祝福里,是多么难得!
开车将她送回家,廖凡并没熄火,他看了看权初若的脸色,问道:“觉得怎么样?”
“放心,”权初若解开安全带,打趣道:“我的酒量,我自己知道。”
不过是半瓶红酒,她绝对不会醉的。而且她也不敢喝醉,要不然回家要被陆景亨骂死!
拉开车门前,权初若挑眉看向廖凡,语气带着笑意,“吓唬吓唬她就行了,人家年龄小,可禁不住你这么吓!”
想起林琳,廖凡脸色霎时铁青,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权初若偷笑,直言道:“真要把她吓跑了,你还要去追。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老胳膊老腿,不一定追的上啊!”
“我很老吗?”廖凡蹙眉,不满的追问。
权初若耸耸肩,黑亮的双眸闪着狡黠。有些话点到即止,她相信廖凡的处事能力。
“路上小心开车。”
廖凡点点头,目送她转身离开。直到前方的身影走进电梯,他嘴角的笑容才收敛起来。
这是他答应她的最后一件事情,所以,廖凡你要幸福。
家里的大门没锁,权初若推开门走进去,客厅里亮着灯。她换上拖鞋往里走,迎面就见到坐在沙发里的男人。
“我回来了。”
陆景亨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无视她的笑脸,目光极冷,“今天是什么日子?”
权初若被他问的发懵。眼角的余光瞥见周围摆满的红色玫瑰花,还有茶几上那瓶红酒,她霎时想起什么。
完蛋了!她说好今晚要跟他一起吃饭的,结果忘记的彻底!
“今天是什么日子?”
对面的男人又重复一遍,权初若心虚的低下头,道:“对不起啊,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忘记打电话?
陆景亨撇撇嘴,她何止是忘记打电话。在她心里,何曾重视过他吗?只要那个男人一出现,陆景亨这三个字,随时会被淹没的无影无踪!
啪——
面前丢过来什么东西,权初若狐疑的看过去,头顶传来的声音冷冽:“两年前的今天,我们签署了这份结婚协议。”
权初若一愣,暗叫不好。难怪家里布置成这样,原来今天是结婚纪念日?!
“那个……”权初若朝他走过去,寻思着这事情要怎么解释。
哎哟,怎么这样巧啊,她去跟廖凡告别,却赶上结婚纪念日!
再多的解释都没意义,陆景亨扬起下颚,手指轻点在那份协议上,道:“有个问题,我一直都很好奇。”
他说话的语气古怪,眼神更是冷到冻人。权初若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问。”
“你当初和我结婚,究竟是什么目的?”
没有想到他问起这个,权初若怔怔,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紧张的双手握在一起,可看在某人眼里,就是心虚的明证!
“不愿意回答?”陆景亨挑眉,语气凛冽。
权初若蹙眉,不喜欢他那种嘲弄的表情。这件事情她早晚都要解释,但怎么解释才能不让他误会,她还没想好。
“陆景亨!”权初若叹了口气,神情歉疚,道:“今晚是我不对,我把结婚纪念日给忘了。”
她当然是忘了,凡是关于他的事情,有哪样她是放在心上的吗?
眼见他神情无动于衷,权初若烦躁的皱眉,“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解释?”
男人不明所以的笑了笑,语气犀利:“你是要告诉我,你嫁给我,跟廖凡有关吗?”
“……”
权初若惊愕不已,被他轻蔑的语气刺伤。
“你当初和我结婚,是不是为了和廖凡在一起?”陆景亨的质问响在耳边,权初若脸色一阵发白,心口闷闷的难受。
“陆景亨,你听我说……”
那心虚的眼神足以出卖她,陆景亨捏着那份协议走过去,那双温柔的眼睛,此时让人不寒而栗,“我不想听你解释!”
他微微弯下腰,俊脸抵在她的眼前,“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陆景亨的咄咄逼人,权初若是领教过的。她咬着唇,整颗心缩成一团。
终有一天,还是要把事情说出来的,回避不了。
“是。”
怔忪良久,权初若卯足一口气,选择坦白。
闻言,陆景亨眼底的眸色顷刻阴霾,他捏着协议的指尖,泛起白色。
“呵呵——”男人低沉的笑声刺耳,权初若张了张嘴,竟然语塞。
“权初若,那如你所愿。”
陆景亨直起身,侧脸的线条紧绷。他丢开手里的那份协议,锐利的眼眸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平静的语气打破沉默:“我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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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知道姐夫生气很可怕,吃醋很可怕,其实姐夫伤心,更可怕滴!嗯哼~~
029 假戏真做
一夜昏昏沉沉,各种扑朔迷离的梦境萦绕。权初若睁开眼的时候,被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刺激到,伸手遮挡在眼前。
几秒钟后,她才适应那抹强光,渐渐松开手。
卧室里没有人,客厅里也没有人。房间里静悄悄的,陆景亨没有回来,遗留下来的只有满屋子的玫瑰花,还有茶几上那瓶与权初若出生年月相同的红酒。
昨晚他丢下那句话,根本不给她回答的机会,人便夺门而出。他这一走,整夜都没有回来。
权初若秀气的眉头紧锁,她从杂物间找出两个大花瓶,将屋里的鲜花放进花瓶里,放上水养着,不想让这么娇艳欲滴的花儿凋零。
伸手拿起茶几上那瓶红酒,权初若小心的放置起来,眼角扫到标签上的出产日期,她紧抿的红唇忍不住上扬。
那年出产的红酒很少,想来他搞到这一瓶,肯定不容易。
好吧,看在他这么有心的份上,权初若心头的怒火渐渐散去。他昨晚说的那句话,她可以当作是他口不择言,可以原谅他!
收拾好东西出门,权初若开车来到律师楼,她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又给陆景亨打了个电话,但是那个男人竟然敢关机!
啪——
权初若沉着脸把手机丢在桌上,满心阴霾。明明是他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丢下一句离婚就闹脾气,这男人真小气!
话虽这么说,可从昨晚到今天都不知道他的消息,权初若到底是不放心的。她拿起桌上的电话,先给陆家拨过去,是家里佣人接的,说是陆景亨压根没回家。
没回家他能去哪里?
权初若扫了眼时钟,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出去。
“权姐。”宋雯看她神色匆匆的模样,急忙问道:“您中午还有个当事人要见。”
“约别的时间。”权初若脚步未停,直接下楼离开。
这个当事人很重要的,宋雯耸耸肩,心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权姐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开车来到银行,权初若想要见陆景亨一面很难。公司里没人认识她,更不知道她就是总裁的老婆,这算是怨她自己吧,平时是不是太低调了点?!
最后没办法,权初若给陆景亨的助理打电话。宋立算是唯一认识她的人,当初结婚的事情,他曾经帮着跑前跑后,见过权初若一面。
“夫人。”
电梯门打开,宋立快步跑过来,道:“您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
权初若笑了笑,神情倒是温和,“我是路过这里。”
呼——
她撒谎的表情很僵硬,宋立挑眉看看她,嘴角暗暗闪过一抹笑意。
也许是心虚,权初若总觉得对面的人眼神不对劲。她尴尬的偏过头,尽量保持语气平静,“陆景亨在吗?”
“您要找总裁?”宋立抿唇,故意明知故问。
暗暗吐了口气,权初若明知被算计,也不能发脾气。她点点头,笑容得体,“是,我找他。”
听到她的话,宋立不禁皱眉,脸色为难道:“那个,总裁不在。”
“不在?”
权初若蹙眉,追问道:“他去了哪里?”
看起来,她是真不知道!难道事情很严重?
宋立撇撇嘴,只能如实道:“总裁出差了,今天一早的班机直飞美国分部。”
闻言,权初若眼底的眸色一沉,提着皮包的五指握紧。
从银行出来,权初若的心情一落千丈。她坐在车里良久,都想不出要去哪里,直到自己把车开回家。
沮丧失落的时候,总会想到回家。
家里的佣人见她回来,笑着迎上来,“大小姐,您回来了。”
权初若换好拖鞋,轻声应了句,“奶奶和我妈呢?”
“老太太没在,”佣人递上一杯清茶,言辞间颇有犹豫,“太太在客厅里。”
顿了下,佣人还是补充的开口,“刚才少爷回来了。”
看到佣人的眼神闪烁,权初若就猜到有事,她握着杯子快步往屋里走。她这个妈妈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如果她要是做出什么事情,铁定家里又要不得安宁。
可怕什么来什么,权初若走进客厅,看到范培仪哭的委屈模样,她心里已经猜到大概。
“初若。”见到女儿回来,范培仪眼底的神情更加伤心。
走到她身边坐下,权初若环住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伤心?”
范培仪擦了擦眼泪,语气哽咽道:“阿拓刚回来,跟我闹了一场。”
“怎么回事?”
听到她问,范培仪目光微有闪烁。她心里实在堵的难受,家里人又不能说,只能与女儿发发牢骚,“我想要阿拓跟别的女人生个孩子,可是楚乔死活不同意,你弟弟刚才跟我发了好大的脾气!”
权初若怔了怔,许久才回过神来。哎,您做出这种事情,阿拓不发脾气才怪!
不过弟弟的臭脾气比起以前,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如果是当初,范培仪敢说这样的话,他不把家里的房盖挑了才怪呢!
“妈!”
权初若沉下脸,瞪着范培仪开口:“您是不是糊涂了,这种事情都能想得出来?”
“我……”范培仪低着头,明显底气不足,“我也是为了他们好。”
“什么叫为了他们好?”权初若敛了他们好?”权初若敛眉,声音透着责备,“您那样的安排叫为了他们好?妈,您也是有老公的人,难道不明白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被女儿教训的说不出话,范培仪理亏的低下头。
“妈,”权初若见她一个劲掉眼泪,也不忍说太重的话,边安慰边开导她,“阿拓和楚乔都那么好,怎么会没有孩子?”
范培仪愣愣的抬头,盯着女儿发呆。
“咱们家,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权初若看着母亲,厉声问她。
范培仪抹了把眼泪,坚定的摇头,“没有啊,绝对没有!”
“那不就行了。”
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权初若轻轻笑起来,“那您担心什么?我相信阿拓和楚乔,他们一定能生个健康的宝宝。”
“初若……”范培仪激动的握紧女儿的手,感动的泪流满目。果然啊,还是有文化好,这话说的让人心情舒畅,没文化太可怕了!
“好了。”权初若帮她擦干眼泪,软硬兼施的哄她,“以后不许再闹啊,要是让奶奶知道,肯定骂你。”
范培仪点点头,答应下来。她顺过这口气,这才发现不对劲,“你怎么突然回来?有事啊。”
被妈妈问话,权初若脸色不自然起来。原本她心情不佳,想要回家寻个安慰,可家里的事情也是乱成一团。
“没什么。”
她的脸色不算好,范培仪眉头轻蹙,问道:“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
权初若敷衍的笑了笑,眼珠一转,转换话题,“我肚子饿了。”
女儿极少在她面前撒娇,这孩子性格打小就独立。范培仪破涕为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柔声道:“妈去给你做,你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初若看到她走进厨房,脸颊挂着的笑容才收敛起来。
原本回家想要求得一丝安慰,可最后她反倒把安慰给了别人。从家里出来,天色已经有些黯淡,权初若没心思工作,只好开车回家。
掏出钥匙打开门,扑鼻而来的香气袭人。红色玫瑰花娇艳绽放,浓郁的花香占据着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好香!
权初若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到花瓶前。她俯下身,凑近闻了闻,那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以前对这种鲜花,她没什么感觉,可此时她眼底都是妖娆的红色,心头也跟着滑过暖流。
洗干净手,权初若给花瓶换了水,重新把玫瑰花放进去。转身走进厨房,她拉开冰箱的门准备做晚饭。
冰箱里的食材很多,可想要做顿像样的饭,权初若似乎并不会。她只会煮面,还是千篇一律的西红柿鸡蛋面。可就算如此,平时她煮面都有陆景亨陪她吃,但今晚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陆景亨不在家,好像带走的不只是他的气息,还有她的欢乐。
权初若拉开椅子坐下,索性也不想开火。她把冰箱里的水果找出几样,洗干净削皮后,切成小块放进玻璃碗里,然后打开一盒酸奶倒进去搅拌。
水果拉沙做好,她又拿出两片面包放进烤箱,简单的晚餐倒也做好。
只是,一个人的餐桌,一个人的家,出奇的安静,竟连轻轻的咀嚼声都如此清晰。
权初若双手托腮,眼神直勾勾望向前方的某处。她忽然想起来,以前陆景亨也经常出差,经常不见人影,可那时候她却觉得很清静自在。
同样的情景,为何此时重演,她的心境变化的如此大呢?!
洗过澡,权初若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她掀开被子上床,空气中飘散着熟悉的薄荷味道,隐隐触动她的心房。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美国那边已经是清晨。她咬着唇,心底挣扎良久才把屏幕滑开。
虽然他不辞而别,但起因也是情有可原。权初若告诉自己,给他打个电话吧,先低一次头也没什么的,不是吗?
电话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权初若紧张的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她在心里默数,但数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铃声嘎然而止,权初若抿唇挂断电话。
电话那端,陆景亨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他头上的短发还滴着水,脚步匆匆的赶过来,却只看到手机的背光灯暗下去。来电显示的号码熟悉,他薄唇动了动,握着安静的手机坐在床边,静等着她再次拨来。
良久,掌心里的手机都没在响起。陆景亨深邃的眸子暗沉无比,冷硬的嘴角勾起的弧度透着一股怒气。
权初若,不过是个电话,你都不肯再打一遍?!
一个人的生活,陌生却又熟悉。每天早上醒来,身边的位置空空的,那骤然失去的暖意,让权初若完全适应不了。
都说养成一种习惯,想要改掉需要很久。她把对廖凡养成的习惯改掉,已经用尽心力,所以她不想再戒掉陆景亨。
洗手间的镜子前,权初若望着自己不算好的模样,心底莫名烦躁。她不喜欢自己这副表情,满满都是失魂落魄。
这样的权初若,让她觉得陌生。
换上一套干练的职业装,权初若提着公文包从卧室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墙边的花瓶中只剩下逐渐枯萎的花儿。
前几天还娇艳的玫瑰花,转眼间便已经开始凋零。
不过一个星期而已,这么漂亮的玫瑰,花期竟然如此短竟然如此短。纵然再美好的事物,总有破败的那一刻。
权初若伸手碰了碰枯萎的花朵,心中涌起淡淡的哀伤。她说不清那翻涌起伏的情绪,是为花,还是为她自己。
来到律师楼,大家都井然有序的工作。权初若提着公文包回到办公室,一路上半点表情也没有。
扣扣——
宋雯推门进来,谨慎的放下冲泡好的咖啡。这几天权初若神情都不太好,每天极少说话,但都习惯进门先喝一杯咖啡。
“谢谢。”权初若并没抬头,眼睛都落在卷宗上。
宋雯见她几天都闷闷不乐,关心的问道:“权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权初若端起咖啡喝了口,表情看不出破绽,“你的手艺见长。”
不是手艺见长,而是她最近天天喝很多咖啡,宋雯怕她伤胃,自己掏钱买的上好的咖啡豆,每天都给她现磨的。
她有事不愿意说,宋雯看得出来,心里着急。
大半天见了三个当事人,这工作效率让人咂舌。宋雯倒是没什么,她跟在权初若身边多年,早已习惯这样的工作效率。
临下班前,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权初若还在琢磨明天上庭的案子,并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端的人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夫人,是我。”
是陆景亨的助理。权初若听得出他的声音,立刻蹙眉,急声道:“出了什么事情?”
“没出事没出事。”助理安抚她,道:“我就是想告诉您一声,总裁回来了。”
陆景亨回来了?
权初若咻的抬起头,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开车赶到银行,权初若用了生平最快的车速。她把车停在大楼外,握着方向盘的掌心里都是汗。将车熄火后,她平复掉来时的激动心情,才打开车门出来。
这个时间,公司的员工都已经下班。权初若乘电梯来到顶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她瞪着那抹光亮,沉寂的心激烈的跳动。
走廊铺着厚重的地毯,权初若踩着高跟鞋踏上去,软绵绵的并无声响。办公室的门开敞着,隐约有低沉的说话声传出。
“怎么样?案子有多少把握?”
陆景亨的声音辨识度很高,权初若握着皮包的手指紧了紧。
“放心吧,虽然有难度,但我还是有胜算。”另外响起的女声,同样不算陌生。
权初若往前的步子顿住,来时的那抹兴奋被失落取代。
“陆总,公事谈完了,能不能让我问个私人问题?”
“什么?”
周诗诗倚在桌前,明亮的双眸落在对面男人的脸上,潋滟的红唇上扬起来,“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你一直都说要独身,后来为什么结婚?”
当初?
陆景亨深邃的双眸动了动,俊脸的神情沉寂下来。他薄唇轻抿,回答的巧妙并且无懈可击,“陆家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我逃不了。”
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权初若双腿僵硬的怔在原地,整颗心霎时凉透。她慢慢回忆起那年的画面,那时陆景亨双腿交叠坐在她的面前,确实是这样说的。
“我们结婚是家里的意思,所以只要你能答应做好陆家的儿媳妇,需要演戏的时候全力配合,我们的婚姻就可以进行。”
“好,两年为限。”
这是当初签署协议的时候,他和她的对话。如今回想起来,竟是历历在目。
演戏?
对啊,他们说好要互相配合,彼此有演戏的义务。可这一路走来,她是假戏真做了吗?!
权初若仰起头,望着前方那片光影里,透出来的男人背影,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030 气疯陆景亨败阵精
对了,她就是律师,还是专打离婚案的,这些事情她弄起来,不是手到擒来吗?
陆景亨脸色铁青,口角上半点便宜没有占到。 他看着权初若拉着行李箱出来,俊脸的神情越加阴霾,“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权初若笑着点点头,道:“如果我有东西落下,你可以打电话通知我。”
她握紧行李箱的拉杆,心里琢磨着这样算是好聚好散吧,并不违背她曾经的初衷。
想要尽早处理完美国那边的纠纷,陆景亨从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连夜坐飞机回来就在飞机上吃过简单的套餐,今天加班到现在才回家,原本想着好好吃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这下可倒好,饶着饭没吃到,还气的他胃疼!
权初若,你有种!
不想再看他怒火翻腾的表情,权初若拉着行李箱出门,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
电梯的镜面门关上,权初若紧握的指尖泛起白色。她抬起头,望着对面倒映出的轮廓,深深吐出一口气。
很好,这样的权初若,才应该是她原本的模样。
将行李箱放到车上,权初若拉开门上车。小区里人影稀疏,天色也深沉,她抬起腕表看了看,已经是午夜。如果这时候回家,恐怕会惊扰家里人。而且她提着行李箱,铁定会被盘问。
权初若抿起唇,发动引擎将车开出小区,朝着律师楼而去。她没地方去,今晚只能在办公室将就一晚了。
律师楼里没人,只有院外的保安室有人值班。值班的大爷看到是她回来,不禁狐疑道:“权律师,您怎么回来了?”
“有点事情要处理。”权初若笑了笑,语气温和。
大爷急忙拿着钥匙出来开门,扫到她拉着行李箱进去,疑惑的摇摇头。随后,他又把大门锁上,回到值班室。
办公室的条件还算不错,平时权初若不怎么讲究,除了书柜和办公桌,还有一张沙发。她倒了杯热水,又从茶水间找到一盒泡面,凑合着填报肚子。
折腾一晚上,她觉得很累,拿出一条毯子躺进沙发里,抬手把灯关上。办公室没有枕头,她把靠枕垫在脑袋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高了,她总觉得不舒服,翻来覆去睡不着,情不自禁想起家里的那张大床。
停!
权初若拍拍脑门,强迫给自己下达指令,不许再去胡思乱想。她狠狠闭上眼睛,宁可闭着眼睛睡不着,也不允许自己再去想那个该死的男人!
同一时刻,陆景亨洗完澡躺在床上,从床头折腾到床尾,怎么都没找到舒服的地方。他无论怎么躺,都觉得不对劲。说不出来的不对,全身每个细胞都跟着难受!
随手抄起边上的枕头,陆景亨扬手丢出去很远,枕头碰到门板,碰的响了一声,然后直线般坠落在地板上。
枕头一落地,陆景亨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他咻的坐起身,掀起被子光着脚下床,把被丢在门边的枕头弯腰捡起来,并且用手小心翼翼的弹去灰尘,搂在怀里抱上床。
这是她睡过的枕头,上面还沾染着属于她的气息,清淡并不浓烈。
陆景亨沉着脸把枕头搂进怀里,想象着她临出门前的那副可恨表情,俊脸的寒意越来越深。他一个翻身把枕头压在身下,嘴里恶狠狠的骂道:“压你压你压你——”
发泄式的言行,并没有派遣陆景亨心底的怒火。反而因为这样熟悉的动作,让他全身沸腾起来,当他看着自己火热坚硬的某处,无力的哀嚎一声!
真他妈自食恶果啊!
连续在办公室住了两晚,外面的闲话议论源源不断。权初若并不关心这些,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反而精神振奋。
八卦是人们的天性,大家都在议论,有陆景亨这样帅气多金且家世雄厚的老公,权姐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怎么还敢搬出来住?
宋雯有些听不下去,捧着杯子溜进办公室。
“权姐。”她把咖啡换成柠檬水,放在桌上,“您晚上想吃什么?”
权初若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随口答道,“随便,简单点就行。”
“哦。”宋雯点点头,转身出来。她拿着钱包跑到附近的超市,很快的功夫出来,手里提着两个很大的袋子。
枕头,薄被,还有日常的洗漱用品。权初若盯着这些东西,微微有些惊讶,“你这是?”
“没有枕头睡的不舒服,”宋雯把新买的枕头拆开,又把新买的床单被子都扑在沙发里,“晚上还是有些凉,这个丝被暖和。”
权初若怔了怔,望着宋雯忙碌的背影,嘴角微勾,“谢谢。”
“不谢。”宋雯收拾好东西,又把买回来的饭菜放在她的面前,道:“先吃东西吧,午饭您也没吃几口。”
权初若动了动嘴,把出口的道谢咽回去。她笑了笑,沉声道:“给我一杯水。”
“好。”宋雯重新端来一杯热水,外面的同事已经都下班,整个律师楼里空荡荡的。
她站在边上,看着权初若不算好的脸色,心疼道:“权姐,您别怪我多嘴,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说的,为什么要搬出来住?”
权初若吃了两口饭,晦涩的勾起唇,“也许是很严重的事情。”
听到她的话,宋雯心头揪了下。虽然她还没结婚,但有个相恋几年的男友,感情这种事情她也算通透,所以只看权初以只看权初若的表情,她大概也能了解一些。
婚姻这东西,早就有人预言过,那是爱情的坟墓。可总有人前仆后继的走进围城,宋雯想,大抵还是有幸福这回事的。
“权姐。”宋雯叹了口气,劝她:“有事要慢慢解决,您总是睡在这里也不行啊。”
权初若挑眉盯着她,并没有恼怒,“我明白。”
既然她这么说,宋雯也不好再唠叨,她把其他事情都做好,最后一个离开律师楼。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沉下来,权初若捧着茶杯走到窗前,望着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眼神缓缓的沉寂下来。
她回身看着沙发里铺着的被褥,明亮的双眸动了动。是啊,这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躲是躲不过的,总要面对才是。
傍晚时分,权初若拉着行李回到祖宅。家里人都在餐厅,范培仪一眼看到女儿回来,笑道:“初若回来了。”
权初若点点头,神色漠然的拉着行李箱,直接往里走。范培仪见她身后拉着个箱子,霎时皱眉:“你要出差吗?”
“不是,”权初若脚步顿了顿,扫了眼奶奶还有父亲探究的目光,大声回答,“我搬回家住了,从今天开始。”
搬回家?
范培仪半天才缓过神来,急忙起身朝她走过来,“初若啊,你告诉妈妈,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权初若敛下眉,不想再解释。她拉着行李箱上楼,无视范培仪絮絮叨叨的质问,硬是一句话不再说。
“妈!”范培仪见女儿不开口,急得脸色发白,“您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权老太太坐在椅子里,脸色也沉下来。她抬头与权正岩交换一个眼神,握着手里的拐杖,没有说话。
洗过澡,换上清爽的睡衣,权初若觉得整个人舒服不少。她站在镜子前,把湿漉漉的长发吹干,房门也恰好响起。
“进来。”
兰姨端着餐盘,笑吟吟的走进来。
权初若闻着那阵香气,红唇不自觉的上扬,“葱油饼。”
“快过来吃,刚出锅的。”兰姨把东西摆在桌上,笑着将手里的筷子递过去。
兰姨在权家几十年,这姐弟俩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全家人没有一个将她当作下人看待。权初若急不可耐的夹起一块,往嘴里塞,“嗯,好吃,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慢点。”兰姨给她盛了碗粥,笑眯眯的盯着她瞧,“这几天怎么瘦了?”
权初若很快消灭一块饼,道:“瘦点好看啊。”
“胡说。”兰姨驳斥她,“你又不胖,身体健康最重要。”
权初若也不顶嘴,新出锅的葱油饼又香又脆,她可没功夫斗嘴。
眼见她吃的狼吞虎咽,兰姨轻轻摇了摇头。
半响,兰姨收拾完东西,推开老太太的房门走进去。
“怎么样?”雕花窗边,权老太太拄着拐杖,眼神莫名。
兰姨叹了口气,如实道:“咱家的孩子您还不了解吗?那小嘴硬着呢,脾气也硬!”
听到这话,老太太抿起唇,心里已经有数。
这边范培仪也睡不着,她背靠着床头,一个劲的喘粗气,“正岩你说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说要搬回家住?这小祖宗到底闹什么?”
权正岩正在看报纸,深邃的双眸动了动,并没开口。
“哎……”范培仪担忧的叹气,神色失落,“阿拓和楚乔已经够让我操心的,要是初若再闹出些什么事情,咱们家可怎么办啊!”
权正岩沉着脸放下报纸,摘下脸上的老花镜,拍拍她的手背,道:“先别瞎猜,明天你给景亨打个电话问问,看他怎么说。”
“好,我明天一早就给景亨打电话。”范培仪一时急昏了头,竟然把陆景亨给忘记。她非常满意这个女婿,即便还没问过,心里早已认定是自己女儿不对。
况且她自己生的孩子心如明镜,就权初若那个臭脾气,范培仪都觉得头疼,更何况是人家陆景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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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姐夫极度腹黑,但是权姐也不是吃素的!哼,丫敢欺负我家闺女,往死里虐他~~
031 想离婚门都没有
临近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舒爽宜人。
白色的纱帘被微风吹动,庭院里隐隐有说话声,虽然极轻,但对于浅眠的人来说,还是能够听的清楚。
伸手拿起床头的闹钟,权初若轻轻按下去。还没到设定的时间,她却已经醒了。
身下的这张床,她足足睡了二十几年,从前遇见再大的压力,再烦心的事情,只要躺在她的床上,全身紧绷的神经总能等到纾解。
可昨晚,她几乎可以说失眠。与前几天在办公室一模一样,迷迷糊糊睡不了多久,总是因为哪里不对劲而醒过来。
独自一个人醒来的夜晚,怎么都无法再继续闭上眼睛。
这算不算失眠症?
权初若双手撑着床垫坐起来,靠在床头失神。早前就有人说过,律师这个职业工作压力太大,每天精神绷紧,非常容易患上失眠症。
可她才三十岁,如果真的失眠,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掀开身上的薄被,权初若趿着拖鞋走到窗前。兰姨站在庭院里,指挥着家里的佣人打扫,她低声叮嘱那些人,哪几盆盆栽是***宝贝,千万动不得。
天才蒙蒙亮,这条街道都没有人影。权初若转身走进浴室,动作麻利的洗漱后,换上一套运动装,从卧室出来。
以前上学时,她经常早起跟弟弟一起晨跑。后来工作太忙,这项运动被她搁置。
今天心血来潮,权初若换上早先跑步的运动服,尺寸并没改变,竟然还能穿。她脖颈里搭着条白色毛巾,将长发梳成马尾,没有戴眼镜。
“兰姨,早。”权初若小跑出来,同院子里的人打招呼。
兰姨回身看到她,只见到个背影,她已经跑出院子,朝着前面林荫大道而去。
望着她清瘦的背影,兰姨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厨房,忙着去准备早餐。她特别准备几样小菜,都是权初若爱吃的。
早上跑了几圈,全身出透了汗,身体自然舒服。权初若洗过热水澡,重新换上干练的事业装,再度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精神恢复不少。
看起来,以后每天都要早起跑步,运动果然对身体很好。
顶着一家老小的探究眼神,权初若气定神闲坐在椅子里,早餐吃的津津有味。随后,她驾车离开家,按时来到律师楼。
大家看到她精神饱满的出现,不禁又是一番议论。
那些八卦,并没影响权初若的心情。整个上午她都精力充沛,中午吃饭,她食欲也不错,宋雯欣喜之余,又难免暗暗紧张。
权姐这是想通了,还是钻进更大的牛角尖里?
下班时间,权初若准时离开办公室。她开车回家的路上,在超市外面停下车,进去买了些零食和水果,兴高采烈的回家。
从今天开始,她又要恢复单身的生活。住在家里,吃穿有人伺候,又有大把的时间投入到工作里,过起两点一线的日子。
没男人多好,简单充实。不用生气,不用操心,还不用被人当丫鬟使唤。
自由自在!
回到家,正好赶上开饭。权初若闻着香气,动作迅速的洗好手,拉开椅子坐下。
红烧肉,这道菜老少皆宜,备受追捧。
眼见她吃的狼吞虎咽,范培仪忍不住心疼,一个劲给她夹菜,“慢点吃,有的是。”
这些日子没吃好,没睡好,权初若是真的饿啊。她难得有这么好的食欲,手里的筷子自从坐下就没停过。
“咳咳——”
老太太咳嗽了声,对着儿媳妇使眼色。
范培仪会意,放下手里的筷子,开口道:“我今天给景亨打过电话。”
权初若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继续开动,似乎压根没听到。
“景亨说,你要离婚?”
“唔!”
嘴里的红烧肉卡在喉咙里,权初若端起面前的汤灌下去,总算没被噎死!
“他这么说的?”权初若瞪着母亲,语气染着怒火。
这个混蛋,竟然敢倒打一耙?!
还没等范培仪说话,她已经站起身,冷着脸就要出门。
“站住——”
身后响起权正岩低沉的吼声。好像自从高考后,父亲已经很多年没对她疾言厉色的。
“给我坐下。”权正岩摔了手里的筷子,脸色沉下来。
权初若转过身,重新坐进椅子里。
“胆子越来越大了,”权正岩盯着她,口气不善,“谁给你的胆子让你闹离婚?!”
权初若敛下眉,回道:“离婚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放肆!”
权正岩拍了桌子,彻底动怒,“权初若,你以为自己还小吗?做事都不走脑子的,嗯?!”
听到父亲的话,权初若脸色一沉,挑眉看向他,“我怎么不走脑子了?当初你们要我结婚,好,我嫁了。现在我要离婚,你们又想干吗?反对吗,我告诉你们,这个婚我是离定了!”
啪——
权老太太手里的拐杖动了动,敲在地板上发生巨响。
“给我闭嘴!”
老太太对她沉下脸,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权初若对父亲是敬畏,对奶奶才是真的怕。虽然从小奶奶就护犊子,可只要她真的生气发怒,她跟权晏拓谁也不敢造次。
范培造次。
范培仪起身拉过女儿,动手推了推她,“不许让奶奶生气。”
权正岩缓了脸色,忙伸手扶住母亲,“妈,您别动怒。”
老太太神情阴霾,不看任何人。她举起手里的拐杖,敲了敲权初若面前的饭碗,厉声道:“你给我听着,只要我活着,咱们家就不许出现离婚这种事情!”
“奶奶——”权初若惊诧,却见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由兰姨扶着起身回房间去了。
家里老太太说话一言九鼎,没有人敢反驳。
权初若鼓着腮帮子,气的七窍生烟。陆景亨,该死的陆景亨,你到底给我们家人灌了什么迷药,怎么一个个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好了,赶快坐下吃饭。”范培仪过来拉她,把筷子递过去。
权初若咬着唇,脸色铁青的跑上楼。气成这样,还吃什么饭?
“初若……”
“让她饿着。”
权正岩嘴角紧绷,还在气头上,“越大越不懂事,都是让你管得。”
“怎么是我?”范培仪蹙眉,反驳道:“从小你就给阿拓冷脸,对女儿总是放纵,难道不是你管得?”
闻言,权正岩自觉扫了面子,呵斥道:“好了,吃饭。”
权初若脸色不好,人也瘦了一圈。范培仪看她碗里没动几口的饭,怅然的叹了口气,“这些个孩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说话间,她去厨房重新盛了饭,又给她拨出菜,端着餐盘上楼。
望着妻子上楼的背影,权正岩并没有阻拦,毕竟是他的心头肉,看到女儿闷闷不乐,有哪个父亲是不心疼的?
扣扣扣——
房门响,权初若从床上坐起来,把揉乱的长发抚平,稳了稳声音,“进来。”
范培仪端着餐盘走进去,把晚饭摆在茶几上,“过来吃吧。”
若论骨气,权初若肯定不吃。可她肚子咕噜噜叫,瞪着红烧肉咽口水。哎,在面子与不想饿肚子间衡量,她最后还是保全后者。
看到她捧着饭碗,大口吃饭,范培仪忍不住又叹气。她这一双儿女啊,就是天生来折磨她的,从小到大,她总有操不完的心,真是小冤家!
“初若,”范培仪给她添了碗汤,沉声问她:“你要跟景亨离婚,是不是因为廖凡?”
廖凡?
权初若挑眉,俏脸一阵气结。她要离婚,跟廖凡有什么关系?
“妈!”权初若放下饭碗,秀气的眉头紧锁,“你别瞎猜行不行?跟廖凡有什么关系?”
她的解释,看在范培仪的眼里就是掩饰。这个女儿的心思,她这个当妈的还能不明白吗?这么多年她都看在眼里,心疼又心急,可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改变这孩子的心意!
“如果跟他没关,你为什么和景亨过得好好的,硬是要离婚?”范培仪抿唇,神情含着怒气。
权初若敛眉,闷声闷气回了句:“你怎么知道是好好的?”
“不好吗?”范培仪瞪她,语气中显然偏袒某人,“人家景亨对你还不够好?”
什么叫还不够好?
权初若气急,不服气的开口:“妈,到底陆景亨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女儿?”
这话说的真幼稚,范培仪勾起唇,轻笑了声。她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人,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什么也别说。”权初若没有听出深意,负气道:“我的事情,你们都别管。”
范培仪忽然沉下脸,表情是她从未看过的严肃,“初若你给我听着,这家里没人同意你离婚!”
撂下这句话,范培仪拉开门出去。
眼见母亲动怒而去,权初若不禁抿起唇,心头委屈。在家里,妈妈是最宠她的人,即便那些年因为廖凡她与父亲闹的不可开交,妈妈也没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又是陆景亨,都是因为他!
烦躁的趴在床上,权初若伸手把头发散下来,面朝下躺在床垫上。她咬着唇,双腿来回的蹬踹,“陆景亨,你这个混蛋!”
这个混蛋搅乱她的生活,更搅乱她的心!
快刀斩乱麻,是处理所有棘手事件的良方。所以权初若第二天来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拿起电话,给那个罪魁祸首拨过去。
“喂?”电话那端的男人,语气平静。
权初若握着话筒,道:“今天下午两点,带着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在我办公室见。”
随后,她挂断电话,眼底的眸色深沉。
不让她离婚,那她就偷偷进行,先斩后奏也是个好办法。自从上次林琳来找过她,权初若就发现一个窍门,万事都有捷径可走,她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
吃过午饭,权初若很早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在午休,小楼里很安静。
午后的阳光照射进来,权初若靠在黑色转椅里,手指轻轻抬起,落在锁骨的位置上。那颗星星状的钻石项链,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熠熠光辉。
权初若指腹不住的摩挲,明亮的双眸逐渐染上一层辩不明的情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宋雯推门进来,“权姐,姐……陆景亨到了。”
宋雯站在桌前,语气慎重。
权初若转过身,脸上的神色淡然如水,“请他进来。”
“哦。”宋雯点点头,挣扎着想要说什么,“说什么,“权姐,您真的……”
“两杯咖啡。”
权初若头也没抬,语气中却已经含着警告。
宋雯毕竟只是个小助理,这种事情,她只能心急,但插不上手。转身出去,她只好把陆景亨请进屋。
对面的座椅里,陆景亨正襟危坐。权初若挑眉看过去,峨嵋轻蹙,“你一个人,没带律师?”
陆景亨薄唇微勾,深邃的双眸看不出任何起伏,“不需要。”
这三个字说的简短有力,权初若的心却狠狠揪了下。看吧,他竟然连个律师都没带,显然就是不想周旋,决定离婚!
宋雯进来送咖啡,然后被他们两个人的冷冽气场冻到,迅速撤离。噢买糕的,这是真要离啊!
“开始吧。”
权初若翻开卷宗,见他把离婚协议书推过来。她拿起来扫了几眼,咻的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射向他,“没签字?”
离婚协议空白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哪有陆景亨的名字?!
男人单手撑着下颚,漫不经心的抬眸,含笑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想要离婚,总要把欠我的东西还我。”
“欠你的东西?”权初若眯了眯眼睛,质问道:“陆景亨,我欠你什么?”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叩在桌面,薄唇微勾,“结婚时,我给过你什么,你现在把它拿出来吧!”
“嗯?”
权初若眨了眨眼,“你给过我东西?”
“当然!”陆景亨回答的肯定,眼见她懵懂的眼神,心底闪过一抹失落。早就知道她不会记得,凡是关于陆景亨的事情,她没有一件是放在心上的。
他回答的肯定,权初若不禁心里打鼓。难道他真有什么东西,放在她这里的?
“很重要?”权初若缓和语气,如果那东西很值钱,她可以折算现金给他。
陆景亨盯着她的表情,俊脸忽然沉下来。他冷笑了声,薄唇勾起的弧度危险,“权初若,找不到东西,你就别想离婚!”
撂下这句话,陆景亨漠然的转身离开。
权初若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刚刚他眼底的坚定,让她头疼,这混蛋要是认准什么事情,谁多解释也没用!
好吧,有东西在她这儿是吧,那她马上去找。
整个下午,权初若都在回忆当初结婚时的情景。可她那时候心不在焉,压根什么都没记住,脑海中什么记忆也没有。
离开家的时候,权初若确认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她把办公室也翻了一遍,却没有任何收获。
开车回到家,她进门就回到卧室,一句话都没有说。范培仪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模样,狐疑的拿起电话,偷偷给陆景亨打过去!
一个小时后,权初若已经把她卧室的东西全都翻出来。可都是她自己的东西,压根没有其他,更没有陆景亨的东西啊!
拿起手机把电话拨过去,权初若累的气喘吁吁,“陆景亨,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电话那端的男人,好整以暇的坐在转椅中,嘴角轻轻勾起,“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的语气嘲弄,权初若瞬间黑脸。
“你如果求求我,也许我会考虑告诉你。”陆景亨背靠着椅背,眼神望向远处逐渐亮起的街灯。
这个混蛋真不要脸!
“去死!”权初若俏脸紧绷,吼道。
陆景亨不怒反笑,低沉的嗓音穿透话筒,传进权初若的耳朵里,“老婆,慢慢找吧,我不着急。”
靠!
权初若一把丢开手机,气的脸色煞白。妈的,陆景亨你怎么不去死!
那边,陆景亨听着挂断电话的嘟嘟声,脸上的神情平静。须臾,他起身走到窗边,盯着左手无名指中的结婚戒指,眼神沉寂下来。
权初若,你想要离婚,门都没有!
------题外话------
人家姐夫真有很重要的东西给老婆啊,可惜权姐压根就没记住~~
032 曾经为她颁奖的人
今年的夏天好像来的特别早,不知不觉已经是盛夏。
清早起来,闷热的天气让人烦心。权初若站在镜前,将长发盘起,随后带上那副黑色眼镜。她整理好下楼,餐厅里的早餐便已准备好。
权老太太起来先去锻炼,权正岩习惯早出门,餐厅里只有范培仪一个人。
看到女儿过来,范培仪端起一杯牛奶放在她坐的位置,眼神落在她的脸颊,不禁暗暗叹息。这一晃眼,两个多月过去,她住在娘家,把人家陆景亨晾在一边。
这孩子的性格就是这样,越是逼她,她越反抗。好在陆家也没什么闲话,范培仪紧提着的心还算松了松,想来是陆景亨周旋的好。
可这年轻夫妻,总是两边分着也不行,早晚还是要闹起来的。
“初若,”范培仪蹙眉,神情忧心,“你跟景亨的事情,怎么打算的?”
权初若把面前的煎蛋吃掉,眼皮都没抬,“放心吧,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离开。
“唉……”范培仪后面还有话,可女儿已经起身走远。她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更加担忧。最近家里没有一件开心的事情,大家都是愁眉苦脸。
上班的路上,权初若全神贯注的开车。在路口等待红灯的间隙,大批的行人从斑马线匆匆而过,她淡淡勾唇,烦乱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离婚的事情,被陆景亨恶意搁浅。这两个月,她把家里的东西前前后后翻过不止十遍,但依旧没有发觉陆景亨嘴里的‘所谓东西’。
至此,权初若彻底认定他就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有什么东西的存在。
办公室整洁明亮,权初若提着公文包上来的时候,宋雯早已等着她,“权姐,有人找您。”
捏着公文包的五指紧了紧,权初若抬起头,尽管极尽掩饰,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瞒不住任何人。
宋雯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权初若已经快步朝着办公室走进去。
进门前,权初若深吸一口气,按耐住起伏的心绪。她掌心按住门把,轻轻把门推开。
坐在沙发里人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权姐。”
看清对面的人,权初若眼底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她眉头轻蹙,挤出的笑容僵硬,“你怎么过来了。”
楚乔装作没看到她失落的表情,勾唇笑道:“我来送领带。”
听她一说,权初若才想起领带的事情。她把手里的包放下,亲自倒了杯茶,放在楚乔面前,“这种事情让阿拓来就行,还麻烦你跑一趟。”
“不会。”楚乔拉开皮包,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推过来,“最近好久没回家,我也很想你,所以过来看看。”
对于楚乔,权初若是满意的。配她那个不可一世的弟弟,绰绰有余。
拆开礼盒的盖子,权初若看到里面的领带后,眼角掠过赞叹,“很好。”她把领带拿出来,放在手里细细的揣摩。
领带的花纹样式都是按照她的设计,只有细节几处楚乔加以修改,但总体方向没有变化。展开领带的下端,末尾右侧位置绣着两个字母,h&r。
这两个字母叠加在一起,彼此缠绕,权初若眨了眨眼,红唇不自觉的勾起。
楚乔小心翼翼观察权初若的神色,心中已有几分把握。她总要掌握确切的情报回去,用以应付权晏拓的逼问。
因为生孩子的事情,全家人都跟着操心。如今权初若又闹离婚,家里老人们更是愁眉不展。
“权姐。”楚乔扬眉,嘴角含笑,“我的服装公司虽然不算大,但对待客户的要求历来全力满足,如果你想要定制领带,我们完全可以做到独一无二。”
“真会做生意。”权初若点头,笑道:“乔乔,有你在阿拓身边,姐姐就放心了。”
楚乔顽皮的眨了眨眼,盯着她指腹摩挲的那两个字母,终于安心下来。
送走楚乔,权初若盯着领带一直发愣。直到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号码,颇为意外的接听,“陈老师,您有事找我?”
“初若啊,”陈老师是她大学的班主任,当年对她特别关爱,“老师有件事情求你帮忙。”
“不要说求,有需要您直接说好了。”权初若握着手机,语气低沉。
须臾,她挂断电话,把宋雯叫进来,“取消下午的安排。”
自从毕业后,权初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回到学校。陈老师请她回来,给即将毕业的学生做个求职前的问答会。
走进大礼堂,权初若站在高台前,心绪随着翻飞。还记得大二那年参加辩论赛,也是在这里,她以一敌五,漂亮的赢得那场比赛。
望着台下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权初若不禁暗叹。时光如梭啊,她早已逝去青春年少,曾经那份炙热的爱恋,最终只能无果收场。
问答会进行的圆满,权初若对于学生们的提问都给予耐心的回答。关于就业的问题,大家都很关心,她在正确引导的同时,又鼓励那些有志向的学生,可以独闯一片天地。
哗哗哗——
问答会结束在一片掌声里,权初若被请到主任办公室,陈老师给她泡了杯龙井茶,“老师也没好招待你的,这是今年的新茶,尝尝看?”
权初若并不挑嘴,以前在学校,甚至很少有人知道她家里的身份。她轻啜了家里的身份。她轻啜了口茶,笑道:“嗯,好茶。”
陈老师抿唇轻笑,这孩子一直都很性格独立,处事随和,并没有依仗家族。
迎面墙上,挂着不少照片。权初若好奇的走过去,眼神一张张掠过,“老师,您还存着我们那届的照片啊。”
听到她的话,陈老师起身过去,笑道:“我教过的学生里,只有你们那届让我最骄傲。”
权初若看着曾经的同学,心底感触颇深。毕业后大家都忙工作,鲜少能够碰面,偶尔见到也是匆匆一别,随后又各奔东西。
同窗友谊不止是一种感情,也是对待往日美好的追溯。权初若叹了口气,寻思着哪天是不是组织一个同学聚会,大家热闹热闹。
无意中看到她在辩论会得奖的照片,权初若挑眉看过去,却在看到某张熟悉的面孔时,脸色瞬间紧绷。那手持奖状,颁发给她的男人,怎么是陆景亨?
“老师,”权初若伸手,指尖点在那张照片上,问:“他……”
“你说景亨啊,”陈老师看到她指着的男人,笑道:“他不是我带的学生,不过他比你们高三届,他们那届中出的律师最多,‘铁嘴周诗诗’就是那届的学生。”
口中的话全都咽回去,权初若怔怔望着照片出神。照片中的男人穿着白色t恤,米色休闲裤,他把证书放在她的手里,唇角勾起的那抹笑容,温柔如水。
怎么是他?
权初若心头鼓动,她对于这件事情,根本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不过她知道自己与陆景亨同校,却从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的交集。
从学校出来,权初若坐在车里,并没有发动引擎。她看着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心底涌动着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廖凡,除却他以外的男人,都不会入眼。难怪上次回家看到奖状,陆景亨会问她还记得什么,原来他早就想起这件事情?!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权初若觉得心烦。她降下车窗,发动引擎想要开车离开。也不知道手怎么碰到的,车里的置物抽屉‘啪’的跳开。
抽屉里有不少平时不用的东西,权初若低下头,想要伸手把它关上。然而眼角扫过的什么,却让她霎时僵直住背脊。
半响,权初若回过神后,伸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握在掌心的两本结婚证书,红的刺眼,她怔怔出神,渐渐回想起陆景亨的话,“这两本都由你保管,反正以后我也用不上。”
结婚登记那天,走出民政局后,陆景亨就是这么对她说的。当时权初若并没放在心上,上车后随手一丢,放进车里的抽屉,两年过去,早就被她遗忘。
可现如今,她瞪着手里这两个红本本,忽然眼眶发酸。离婚时候,必须用到结婚证书,陆景亨把属于他的那本放在自己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他从来都没想过离婚?!
心中的坚定,忽然因为某种猜测而动摇。她把车开回家,将自己关在卧室,晚饭也没吃。
手机嗡嗡的振动,权初若滑开屏幕,微信里跳出来的内容是明天的天气预报。自从她搬回家,每天晚上,陆景亨都会给她发送一条消息。
却也只有天气预报,再无其他。
以往她收到天气预报,都会快速删除。可今晚她手指滑动,迟迟没有动作。原本平静的心湖,又被他给搅乱。
陆景亨,你真讨厌啊!
一年到头,几乎每天都要跟法庭打交道,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权初若也不是铁人,也会觉得累。整个上午,她眼睛瞪着电脑屏幕,但是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
宋雯进来问她午饭想吃什么,权初若看看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总是闷在屋里,对身体很不好。
“我去外面吃。”拿起皮包,权初若开车往商业街而去。
她平时不常逛街,今天心血来潮想要逛逛。同样不经常逛街的两人遇见,彼此先是一愣,而后同时轻笑出声。
“好巧。”权初若抿唇,嘴角上扬。
廖凡穿着便装,同样勾唇,“是啊,好巧。”
“你来买东西?”权初若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闻言,廖凡深邃的目光闪了闪,脸颊飘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权初若想起昨晚廖彤给她打电话汇报的内容,笑道:“来买戒指?”
“呃……”廖凡撇嘴,怎么这都被她看出来的?
权初若伸手往前指了指,道:“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珠宝店,带你过去看看?”
然被看穿,廖凡也不再矫情,跟着她过去。
柜台前,廖凡看着那一片片的亮色,脑袋发懵。这种玩意,他从来没有买过,当初结婚都是家里父母操办的,他只是在结婚那天回家而已。
“哪款好?”廖凡皱眉,问身边的人。
权初若也不太懂,她手上戴着的结婚戒指,是陆景亨买的。
导购小姐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枚钻戒,笑道:“我觉得这位小姐的气质,比较适合这款。”
权初若怔了怔,盯着那枚戒指的款式,摆手道:“不是我戴。”
这话并没有错,可廖凡心底却闪过什么,快的让他抓不住。
“这款吧。”权初若给出意见,她觉得太沉稳的款式不适合林琳。
琳。
随后,导购小姐把她指过的那枚钻戒拿出来,放在托盘里介绍。廖凡端详着戒指的款式,极其满意的点头,“就要这款。”
望见他嘴角温柔的笑,权初若心里也跟着开心。她希望廖凡幸福,一直都是。
这边亲亲热热挑选戒指的两人,压根都没注意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那抹身影。陆景亨从珠宝店出来,手指紧紧握住丝绒盒子。
靠,这他妈的,连戒指都选上了?!
廖凡付款后转身,常年受训的他,眼角能见的范围极广。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背影闪过,他挑眉看过去,见到陆景亨阴沉着脸坐进银色跑车,不禁眯了眯眼。
从商业街回到家,权初若还没踏进客厅,就听到范培仪激动的声音传来,“什么?你说什么?”
这语气不对劲,她鞋也没换,快步往里走。
范培仪捧着话筒还没回过神,权老太太已经抢过去,开始质问:“楚乔真的有了?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这里几个人乱作一团,权正岩都跟着凑热闹。权初若无语的翻个白眼,趁机把话筒抢过去,冷静的开口:“恭喜你们。”
权晏拓听到姐姐的声音,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定,“谢谢姐。”
挂断电话,权初若止不住的开心。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来的太快太突然,让所有人都招架不住。
范培仪忙作一团,又是炖补品,又是唠叨孕妇的注意事项。被冷落的权初若顿觉伤心,一个人回到卧室。
卧室的桌上,摆着很多奖状奖杯。权初若伸手拿起那张大学辩论会的奖状,黑眸轻轻动了动,红唇勾起的弧度上扬。
她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名字,那刚劲有力的笔法,确实与陆景亨的字迹很像。
陆景亨,又是陆景亨!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陆景亨?!
三天后,陆式银行的顶层办公室。
助理宋立推门进来,犹豫着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总裁,有人送来的。”
陆景亨抬眸,盯着那醒目的红色结婚请柬,伸手打开。他与廖凡的关系谈不上相熟,但却莫名有种联系。
男人眼波下转,柬落款新娘的姓名时,他深邃的双眸霎时眯起。
午后的律师楼中,大家恪尽职守,井然有序。
宋雯把泡好的绿茶送进去,随手掩上办公室的门。权姐最近又变得精神恍惚,这完全不是她的作风啊!
一个简单的离婚诉讼案件,权初若准备几天都提不起劲。她烦躁的丢下笔,觉得自己真要休个假期,放松一下。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滑开屏幕看到号码,秀眉立刻蹙起。犹豫几秒钟,她还是把电话接通:“妈,您有事?”
“初若啊,”闵素素语气温和,言辞间透着关切,“这阵子都没见你回来,景亨说你工作太忙,千万要注意身体。”
权初若和陆景亨闹离婚的事情,陆家并不知情,在陆家人眼里,她还是陆家的儿媳妇。
“谢谢妈,我知道。”权初若敛下眉,回答的还算自然。
闵素素嘘寒问暖几句话,便转到重点话题,“这周末是我的生日,妈妈好久都没见你,你能不能回来?”
闵素素的生日?
权初若抿起唇,心头一番挣扎。凭心而论,在陆家这些日子,闵素素这个婆婆对她是很好的。如今婆婆过生日,她没理由不回去。
迟疑片刻,权初若指尖轻握,道:“好的。”
亲耳听到她答应,闵素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满意的挂断电话。
婆婆过生日,全家人肯定都在,陆景亨也定然在。权初若拉开书桌的抽屉,拿起里面的两本结婚证书,这就是他当初给自己的东西,如今她已经找到了。
权初若明亮眼眸掠过的神色复杂,她双手交握,将两本结婚证书轻叩在一起,那亲密相贴的红本本,象征着紧紧依偎的一对男女。
她心底五味杂陈,转头望着窗外的阳光,久久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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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难养,老公太凶猛
亲们可以从“作者其他作品”那栏中找到连接,群么么~~
033吻不够怎么办
盛夏的傍晚,落日余辉格外美丽。
用过晚饭,权初若回到卧室,洗过澡后换了一条海蓝色长裙。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她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来散步。
庭院里,兰姨不知道烧的什么植物,看着好像枯枝一样的东西,刚烧起来有种刺鼻的味道,但过一小会儿味道逐渐清淡下来。
这东西很神奇,有它点着,附近都不会有蚊蝇。
每晚饭后,兰姨都会在庭院里点上这种植物,用来驱蚊,效果一流的。
权初若提着裙摆在院子里转了转,没找到好玩的。她溜达着走到花丛的角落,弯腰蹲在笼子前面,拿起边上放着的菜叶往里面塞。
“怎么不吃?”她塞了半天,祸祸只是动动鼻子轻嗅,但不张嘴。
这小东西现在口味很刁钻,权初若无奈站起身,从屋里拿出一个香蕉,重新蹲在它的跟前。
说来也奇怪,权初若刚扬起手里的香蕉,祸祸两只前爪霎时立起来,趴在笼子边上,鼻子嘴巴一起抖动。
“啧啧!”
权初若把香蕉伸进去点点它的头,骂道:“看你吃的这个胖,真想把你炖了。”
笼子里的祸祸似乎听懂她的话,缩着脖子躲开,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香蕉,模样委屈极了。
权初若勾了勾唇,将剥皮后的香蕉塞进去,看着祸祸埋头闷吃,她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起来,“祸祸啊,我后悔了。”
她手指拨弄着脚边的青草,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不想去陆家,不想看见陆景亨。”
“看到他为就心烦!”
“哎,可我已经答应我婆婆回去了,你说我怎么办?”
“祸祸?祸祸!你怎么不说话,就知道吃啊!”
笼子里面的祸祸极度伤心欲绝,主人啊主人,人家冤枉啊!要是人家开口说话,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滴!
咳咳——
身后响起轻咳声,权初若转头看过去,随后又瞥着嘴低下头。
权正岩看到女儿那副表情,不禁叹了口气。他迈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都这么大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幼稚吗?
权初若看看祸祸,撅起嘴巴,“我愿意。”
天底下只有儿女们敢对父母说这三个字,这代表肆无忌惮的特权。
权正岩历来是个严肃的男人,从小对儿子,他始终贯彻疾言厉色。对女儿也总是板着一张脸,虽然脸色不好,但他没有骂过女儿一句,更没动手打过一下!
“初若,”权正岩剑眉蹙了蹙,盯着她的侧脸,沉声道:“爸爸知道你心里总是记着廖凡的事情,这些年我都没有跟你解释过,今天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让我重新再选一次,我也还是不能让你嫁给廖凡!”
“为什么?”权初若咻的抬起头,眼神万分不解。
“因为我是你爸爸!”权正岩回答的冷硬,几乎不讲任何情面,“我这一生阅人无数,廖凡是个栋梁,这毫无疑问!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注定不会是个好丈夫。”
当年权正岩当过兵,从过政。后来阴差阳错回家接手权氏,如今回想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他面对家人缺失的关爱与责任,永远都无法弥补。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只要命令下达,无论是枪林还是弹雨,永远都是往前。他曾经问过廖凡,是否愿意离开部队,那一刻,他看到廖凡眼底的黯然之色。
他能够理解廖凡,可他也是个父亲,有他的掌上明珠。所以,他也有他的自私。
“你不讲理——”
权初若反驳,声色俱厉,“因为廖凡敬你重你,你就给他施压?”
女儿轻蔑的眼神,权正岩完全落在眼底,他勾唇笑了笑,道:“你要这么理解,也不算错。”
“所以我就被当作筹码,送去与陆家联姻?!”权初若气的沉下脸,别开视线。
这孩子脾气倔犟,权正岩明白今天不跟她说清楚,她心里永远都会挤着一个疙瘩。他缓缓蹲下身,在她身边,道:“让你嫁进陆家不假,但那不是联姻。因为陆景亨出色,爸爸才会选他。别说一个陆家,就是十个陆家,就能把我女儿换走?”
权正岩目光逐渐柔和下来,他掌心落在女儿的肩头,语气低沉,“爸爸相信不会看错人,如果你和景亨真的合不来,或者过得不开心,爸爸绝不阻止你离婚。这世上,谁敢让我女儿受委屈?!”
权初若怔了怔,几乎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她眼里的神色惊诧多过理解。
眼前的女儿已经长大,再也不是每次见到他就紧紧搂住他脖子不肯撒手的小宝宝。权正岩深邃的目光动了动,心底五味杂陈。他抬起掌心,轻轻落在女儿头顶,“爸爸妈妈都没让你受过委屈,谁还能有资格让你难过?!”
父亲的眼神温柔和煦,权初若紧绷的心房倏然抖动起来。她印象中总是聚少离多的爸爸,让她并没有感受过多少父爱的爸爸,却原来是这般视她如珍宝。
权初若,其实你什么都不懂,不过是个任性又自以为是的孩子罢了!
“爸爸……”权初若抿起唇,轻轻靠在父亲宽阔的怀里,眼角湿润。这么多年,她从未理解过父亲的苦心,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权正岩拍拍她的肩膀,心底热热的。他揉揉女儿的头顶,沉声道:“初若,你已经三十岁了,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这次,爸爸把决定权交给你,你自己来决定。”
覆在父亲的胸口,权初若咬着唇,点了点头。
周五傍晚,权初若刚回家就听到客厅的笑声。她笑着往里走,远远就看到权晏拓那张骚包的脸。
“姐,我带我媳妇儿回来了。”
权晏拓怀里搂着楚乔,说话间眉飞色舞。如今他可是家里的功臣啊,他媳妇儿怀上了!
“松手!”
这边话音还没落,权老太太手里的拐杖就招呼过去,骂道:“你别碰她肚子。”
“嗷——”
权晏拓捂着手背,哀嚎。
范培仪一把将他推开,恶狠狠的瞪他:“喊什么啊,仔细吓着乔乔。”
“奶奶,妈,我没事的。”楚乔努力憋住笑,柔声开口。
范培仪小心翼翼扶起她,把她往餐厅带,“妈给你炖了补品,过去尝尝?”
“好,我正好肚子饿了。”楚乔乖巧的站起身,众星捧月般离开。
“唉?”
“喂!”
权晏拓可怜巴巴撅着嘴,委屈的看向姐姐,“姐,怎么会这样?”
放下手里的包,权初若算是早有预见。她耸耸肩,笑道:“阿拓,你这辈子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谁让你不会生孩子呢!”
“……”
权晏拓无语凝噎,心头愤然。
见好就收,权初若不在招惹他,提着东西准备上楼,却听他喊了句,“卧室里有件晚礼服,是我媳妇儿亲自选的,明天晚上记得穿啊!”
权初若往前的步子顿了顿,随后脸颊一片火烧,尴尬道:“谢谢。”
望着姐姐羞怯的脸色,权晏拓低低轻笑,收起脸上的玩笑。他掏出手机把电话拨通,压低声音对某人汇报情况去了。
回到卧室,床上果然放着一件晚礼服。酒红的颜色,浓烈并不张扬,低沉而又妩媚。
这个颜色的衣服,权初若从来都没穿过。她平时的衣服颜色偏暗,大都是职业装,甚至连粉色都很少尝试。
这件礼服,还未上身,权初若却已经心动。
周六早上起来,权初若特别开车出去,要给婆婆选件生日礼物。名贵的珠宝首饰,家里很多,想来她也不稀罕。
早先闵素素是演员,所以平时穿衣打扮她是极讲究的。权初若逛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条国际知名品牌的丝巾。
那暖色系的渐进颜色晕染,明艳靓丽。权初若一眼看中,满意的买下来。
陆家的生日宴定在晚上,权初若中午在家吃的饭。吃过午饭她就独自回到卧室,足足两个小时后才收拾妥当,拉开门出来。
范培仪第一眼看到女儿,差点没认出来。她快步往前,拉着权初若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我女儿真漂亮。”
很漂亮吗?
权初若仰起头,盯着镜子里的人,红唇隐隐上扬。其实她也不太会弄,又不好意思让化妆师来,只好自己一边上网查,一边自己摆弄。
“不吓人吧?”权初若心里没底。
范培仪撇撇嘴,笑道:“怎么会?我女儿美极了!”
“好了好了,”权初若觉得不好意思,别扭道:“哪有你这么夸自己孩子的。”
“怎么没有?”范培仪拉起她的手,拽着她下楼,“不信你去问奶奶。”
权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报纸,听到她们母女的说话声抬起头,她眼角扫过权初若的脸,不禁暗暗点头。
“妈,您看怎么样?”范培仪把女儿推上前,问道。
权老太太眼睛盯着报纸,目光没有动,“还行。”
奶奶的反应平淡很多,权初若心底有些失落。她反手拿起皮包和车钥匙,瞥着嘴往外走,“我出门了。”
前脚刚刚踏出大门,老太太低沉的嗓音紧随而来,“晚上别急着回来,或者不回来都行。”
权初若眼角一沉,听懂老太太话里的暗示后,脸颊咻的飘红。
“奶奶!”她回过身,气的跺跺脚,却看到范培仪眼底同样流露出暧昧的眼神。
怎么这样?
权初若咬唇,这还是她妈跟她奶奶吗?这两人脑袋里都想的什么啊!
开车来到陆家,权初若准时在六点前出现。别墅外面停着满满的车,家里的管家看到她来,立刻跑过来,恭敬道:“三少奶奶,您来了。”
“嗯。”权初若把车钥匙交给他们,转身走进去。
家里的热闹程度,与她预估的差不多。花园里搭着不少凉棚,有很多客人都坐在外面。里面的客厅也是人满为患,衣着华丽的宾客络绎不绝。
权初若直奔主题,看到闵素素后,规规矩矩开口,“妈,祝您生日快乐。”
“初若!”
闵素素从贵妇圈里走出来,迎向小儿媳妇儿,“你可算回来了。”
她亲热的挽住权初若的手,脸上的笑容温柔,“最近忙坏了吧,瞧瞧这小脸瘦的。”
权初若笑了笑,表情拿捏得当。她拉开皮包,把买好的生日礼物拿出来,“这是我买给您的,您看看喜欢吗?”
闵素素笑着接过去,拆开后,立时惊艳。她扬起手里的丝巾,得意的显摆去了。
周围议论声四起,大家都夸赞闵素素几个儿媳妇都乖巧孝顺,真是有福气。权初若听着那些阿姨们的赞扬,越来越心不在焉。
她眼神不知道已经扫视过几次,但都没有找到陆景亨的身影。难道,他今天没在家?
“婶婶!”
前方忽然响起叫声,权初若还没来得及回头,有两道小身影已经飞扑过来。
两个孩子同时撞过来,力道也不算小。权初若脚下踩着的高跟鞋足有8厘米,她还没熟练的掌握平衡,脚跟不稳的同时,后腰往后一闪,碰在桌边。
哗啦——
身后的桌上摆满饮料酒品,权初若只觉得后腰一凉,有果汁的味道散开。
彭佳快步走过来,把双胞胎女儿们拉进怀里,“初若,没事吧?”
“没事没事。”权初若摇摇头,倒是没有撞疼,只是礼服湿了。
看到她后面浸湿一大块,彭佳皱眉,为难道:“衣服都湿了,这可怎么办?”
这边有动静,闵素素立刻赶过来。她看到两个宝贝孙女惹的祸后,宠溺的弯下腰,给两个孩子嘴里,一人塞进一块巧克力,道:“今天咱们家人多,你们给奶奶乖乖的,不许闹事,知道吗?”
“嗯。”两个鬼丫头吐吐舌头,被佣人们带下去玩。
看到权初若弄脏的晚礼服,闵素素挑眉,笑道:“初若啊,上楼去换一件,那衣柜里有不少礼服的,你去挑喜欢的换上。”
楼上的卧室里,确实有不少她的衣服。权初若顾不上多想,后背粘腻腻的难受,她应了声后,提着裙摆,从楼梯侧面上去。
楼上走廊很安静,她踩着地毯走到陆景亨的卧室外,伸手推门进去。屋里很干净,隐隐还有他身上的清冽味道。
权初若眼神动了动,心口莫名涌起一股失落。
须臾,她走到衣柜前,挑了件紫色的小礼服,打算换上。
褪下身上这套酒红色晚礼服,权初若站在衣柜前,慢慢将新换的礼服往身上穿。
但是这件紫色礼服,设计的拉链在身后。她伸长胳膊往后,也只能将拉链拉到一半。还剩下一半,她却怎么都拉不上了。
冰冷的指尖,忽然被一双温热的手掌包裹。有人伸手捏着拉链,‘哗啦’一声,轻松的扣上。
权初若整个人僵硬住,她惊诧的转过头,眼底映入的那张俊脸,带着她熟悉的悸动。
男人微笑着站在她身后,深邃的双眸熠熠生辉。
“你怎么在这?”
权初若转过身,脸颊飘过几丝红晕。
陆景亨盯着她的脸看,举起手里的托盆指了指,笑道:“给你送这个。”
白色瓷碟里,一个个浅绿色的榴莲班戟诱人。权初若蹙眉,刚要开口质问,却见他捏起来一个甜品送到她唇边,“张嘴。”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榴莲味道,权初若抵抗不住诱惑,乖乖的张嘴把榴莲班戟吃进去。
软滑的表皮,包裹着浓郁奶油的榴莲果肉。嗯,真是人间极品!
权初若吃的惬意,微微眯起双眸。
面前的男人低着头,黑眸望着她迷人的表情,抑制不住的俯下脸,将唇落在她的嘴角。
唇上落下一片温热,权初若猝不及防。她还没来得及反抗,男人火热的舌便已经伸进来,肆无忌惮的翻搅。
“唔!”
半响,陆景亨薄唇微退,剑眉轻轻蹙起来。
权初若双颊潮红,她迷离的眼神落在他脸上,尴尬道:“呃……我刚刚吃过榴莲。”
“嗯。”陆景亨点点头,掌心贴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都压进怀里,“我尝到了。”
男人火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权初若全身轻轻颤栗起来。她看到陆景亨皱眉的表情,以为他接受不了榴莲的味道,红唇紧抿在一起。
她扬起脸,漂亮的五官因为窘迫,颓然的皱起,“那你不要亲我啊。”
她低低的开口,柔软的嗓音滑入陆景亨的心底。他俊脸低垂,轻抵在她的鼻尖,笑问:“老婆,你这么说,是想我吻你,还是不想?”
“……”
权初若鼓着腮帮子,再一次窘迫的说不出话来。这是陷阱,怎么说怎么错!
怀里的人眼波流转,陆景亨看的移不开目光。他眼底的眸色渐沉,俊脸朝着她的红唇伸过去,那滚烫的吻,伴随着他的喘息而至。
“我还要吻,吻不够,怎么办?”
耳畔的呢喃醉人,权初若嘤咛一声,毫无悬念的仰头回应他的热吻,酥麻了半边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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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婚后第一次,昏暗逼仄的车厢里。
她被压进座椅,眼见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噙着笑。
“我们的大小合适,深浅匹配,极度契合!”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034 和好如初
“我还要吻,吻不够,怎么办?”
耳畔的呢喃醉人,权初若嘤咛一声,毫无悬念的仰头回应他的热吻,酥麻了半边身子。
交缠的两具身体,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彼此身上的衣衫一件件飘落坠地,空气中浮动的灼热气息,能够将人燃烧。
夜晚的微风,卷起白色纱帘。一阵沁凉的晚风吹过,让权初若混沌的大脑有片刻的清醒。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双臂紧紧圈住陆景亨的脖子,那种扣紧的力度,使她羞涩。
怎么就抱的那么紧?那么主动?!
“嘶——”
唇上狠狠刺痛起来,权初若委屈的挑眉,湿漉漉的双眸瞪着他,“为什么咬我?”
“不许想别的。”陆景亨宽大的手掌落下,剔除她身上最后一件衣服。
男人修长的指尖滑过,惹的权初若身体敏感的颤栗。她咬着唇,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嘴角轻轻上翘。
陆景亨眼角一沉,手中的动作倏然停顿下来。他还没见过权初若有这样诱人的表情,这样娇嗔的眼神,他心口热热的,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
他缓缓低下头,薄唇浅啄在她的锁骨间,烙印下一个个濡湿的印记。
“咬疼你了?”陆景亨低沉撩人的嗓音滑过,他眼底的神情温柔宠溺,彻底攻陷权初若的防守,“让老公补偿好不好?”
几乎在下一秒,权初若已经仰起头,激烈的回应他。她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停顿在对自己的惊讶与震撼中。
从没想到过,权初若竟也有如此疯狂的一面。她愿意为眼前这个男人,放低身段。
这个两个多月分开,陆景亨早就把持不住了,更何况她还如此配合。这种极度的热情,完全让他欣喜若狂,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起来,叫嚷着冲出体外。
兽血奔腾,这**的狂潮,彻底将他和她淹没。
“唔!”
权初若声音嘶哑,散落的长发汗湿的贴在脸颊两边。她轻咬绯红的唇瓣,断断续续,吐出哀求声,“慢点……你……慢点……”
慢?
陆景亨俊脸紧绷,深邃双眸里染着的神情近乎暴虐。这么久没有碰过她,你让他怎么慢啊?就算是这样用力,他还是觉得不够,一点儿也不够!
“忍着!”
陆景亨伸手将她翻过去,健硕的胸膛压下来。他极少在这种时候疾言厉色,权初若虽然吃痛,但也不敢反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景亨皱眉暗骂一句,他微微离开些身子,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似乎正在找什么东西,但又因为找不到而急的脸红脖子粗,那眼神足足能够杀人!
关键时候没有套套,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权初若偏过头,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渐渐明白什么。她媚眼如丝,勾起手臂将他的俊脸拉到面前,潋滟的唇瓣轻勾,“不要带了。”
恨不得把抽屉拆了烧火的某人,听到她的话,不禁愣住。
明白过来后,陆景亨俯下脸,薄唇抵在她的鼻尖,道:“真的不要?”
他问,声音里含着几分惊喜,尾音经不住上挑。
“嗯。”
权初若点点头,伸手捧住他的脸,笑道:“不要了。”
靠!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陆景亨有些招架不住。他兴奋的身体发颤,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染满名为甜蜜的东西。
良久,这场极度的缠绵才平息下来。陆景亨搂着怀里的人,双眸落在她红潮的小脸上,眼底的神情分外迷人。
心脏相贴的部位,传来一致的频率。陆景亨满足的勾起唇,在她额头轻轻的吻。
怀里的人并没睡着,她枕在陆景亨的胸前,闭着眼睛不肯睁开。不好意思对他面对面,今晚的权初若太过失态,太过疯狂,她自己都觉得汗颜。
走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轻响。
“三少爷,太太准备切蛋糕了,请您和三少奶奶下去。”
佣人站在门外,声音不大不小,似乎有人特别吩咐过的。
陆景亨眉头轻皱,他拥紧怀里的人,根本没打算起来。蛋糕哪有他老婆好吃,他好不容易有肉吃,才不要起来呢!
屋内没有人回答,佣人也不多纠缠,很快便转身下楼。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权初若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身边的男人,俏脸的双颊染满一片红晕,连带着脖子都红起来。
太丢脸了!
婆婆让人上来叫,可他们两人都不出现,锁在卧室里不出去。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们做了什么吗?
“生气了?”身后的男人靠近过来,手指落在她白嫩的耳垂上揉捏。
权初若撅起嘴,一把拍掉他的手,没好气道:“都是你。”
怎么是他?陆景亨皱眉,心想刚刚是谁那么热情,随他扑倒的?这怎么才吃饱,翻脸就不认账了啊!
男人深邃的眼神,落在权初若露出的肩头。她右边肩膀,有一小块暗红的吻痕,是他不久前留下的。陆景亨心头温柔,不想跟她争辩,随她说什么是什么。
“你饿不饿?”
权初若敛眉,肚子真的很饿。中午在家饭没吃多少,然后忙着化妆收拾,刚才又进行了剧烈运动,不饿都奇怪?!
可是对于陆景亨之前的腹黑,权初若自以为聪明的回绝他,“不饿。”
她扬起唇,暗自腹诽:如果回答饿,陆景亨一定扑过来说,我也饿了。
哼,她才不会上当呢!
陆景亨看到她嘴角的笑意,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他伸手圈住怀里的人,轻轻用力将她翻转过来,让她覆在自己身上,“好吧,那我饿了,你来喂我。”
“……”
权初若杏目圆瞪,瞬间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她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男人得逞了。
第二天早起,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权初若躺在男人的怀抱里,无力的掀开眼皮。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全身没力气,腰部以下又酸又痛,懒得起床。
肚子从昨晚就咕噜噜叫,她哪还有睡意。可身边的男人明明也没吃饭,却看不出疲惫,睡的很安稳。
讨厌!
权初若抬起一根手指,坏心眼的戳在陆景亨的鼻梁上,同时扭着身子在他怀里滚,“陆景亨,快起床,起床!”
“嗯……”
陆景亨剑眉轻蹙,闭着眼睛环住她的腰,低喃:“乖,再睡一会儿。”
肚子饿,怎么睡的着?
权初若委屈的撇撇嘴,低低叫道:“陆景亨,我好饿,要饿死了。”
听到她的话,男人咻的睁开眼睛,舔着舌头,眼里散发出来绿油油的光芒。
权初若这次有先见之明,她绷着脸,怒声警告,“我要吃饭,要吃饭!”
好吧,小母老虎发威也是很可怕滴!为了日后的性福生活,陆景亨将她抱起来,两人一起去浴室洗漱。
半个小时后,权初若换上一件七分袖的长裙,脚步缓慢的下楼。她肩膀,小臂都是吻痕和指印,为避免引起家庭暴力的猜测,她只能忍住闷热,把自己包裹起来。
“你们起来了。”餐厅里,闵素素坐在桌边,含笑望着小儿子小儿媳妇。
陆景亨牵着权初若的手,带着她来到桌前坐好,“妈,早。”
“早。”闵素素点点头,扫了眼这两人的面色,满意的勾起唇。她急忙吩咐佣人准备早餐,品种要丰富些。
权初若浑身不自在,婆婆虽然没问什么,但她眼底的笑意,却**裸的说明,大家都明白的,不需要多加解释!
眼见她脑袋都要埋到胸前,陆景亨忍住笑,帮她解围,“妈,您今天不是要去张阿姨那里吗?”
闵素素会意,识趣的站起身,“是啊,我要出门了。”
她伸手拉住权初若的手,叮嘱道:“初若,妈妈先出门。”
“好,妈您慢走。”权初若礼貌的回应。
“乖。”闵素素轻笑,暗暗对着儿子使了个眼色,随后便转身离开。
早餐端上桌,还有昨晚的蛋糕。这是闵素素特别给他们留的,权初若吃了一块,脸颊的红晕犹存,她戳着盘子里的煎蛋,再也没了食欲。
经过昨晚的事情,权初若觉得,从此后她在陆家都抬不起头了。这是有多丢人啊!
回到卧室,陆景亨站在衣柜前换衣服,权初若坐在床边,脸上的神情失落,道:“我要回家。”
陆景亨转过身,目光不解的问她:“怎么了?”
这种话说不出口,而且昨晚她也很主动很配合,也不能怪罪陆景亨。权初若心情极度郁闷,紧绷着脸,“没怎么,我就是想回家。”
这好好的,怎么又不高兴?
陆景亨皱眉,伸手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问她:“为什么不高兴?”
权初若瞪着他,丢给他一个自己去想的眼神。她瞥着嘴,手指拨弄着他衬衫上的扣子玩。
她微微低着头,散下的长发露出白皙的后颈。陆景亨昨晚没怎么尽兴,顾念着她身子的承受力,此时娇躯在怀,他想要坐怀不乱,几乎是不可能的。
“唔——”
直到被他压在身下,权初若才知道他是玩真的!这混蛋还敢来?!
权初若双手推他,吼道:“陆景亨,你不嫌丢人啊!”
丢人?
陆景亨眼角一挑,终于知道她闹什么别扭。他薄唇俯下来,还没亲到人,就听卧室的门板被拍的震天响。
“三叔,婶婶,快点出来——”
陆家那对双胞胎,吵闹声此起彼伏。
权初若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倒在陆景亨的怀里。
陆景亨狠狠皱眉,不得不扣好权初若的衣服,同时在她耳边低喃:“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这四个字轻轻划过心尖,权初若仰起头,明亮的双眸清澈见底。她勾起唇,在他脸颊亲了下,眼神明媚,道:“嗯,我们回家。”
开车回到权家祖宅,家里笑声不断。自从楚乔怀孕后,全家上下只有笑声。
“我们回来了。”权初若拉着陆景亨的手,两人一起走进去。
范培仪笑着迎上去,道:“这么早回来,吃早餐了吗?”
“奶奶,妈。”陆景亨语气如常,很有礼貌,“我们在家里吃过了。”
权老太太扫了眼这手牵手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她对着陆景亨招招手,道:“景亨,过来奶奶这里。”
陆景亨松开权初若的手,在她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非常无辜的看看她,屁颠颠走过去在奶奶身边坐下。
老太太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陆景亨嘴角噙笑,语气温柔道:“奶奶我知道的,她其实心里特别爱我!”
噗——
这边喝水的权晏拓呛着,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楚乔憋住笑,抬手帮他轻拍后背。
权初若俏脸涨成猪肝色,狠狠瞪着陆景亨。
有奶奶庇护,陆景亨完全有恃无恐。权初若拿他没辙,又不能在大家面前翻脸,只能默默忍受下来!
“哎哟!”
权晏拓顺过那口气,挑眉看到权初若身上的长裙,狭长的双眸轻眯起来,“姐啊,这么热的天,你脖子胳膊都闷着,不热吗?”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暧昧,说话间处处透着不怀好意。
权初若沉下脸,眼神已经透着危险。
眼见她变脸,楚乔一把捂住权晏拓的嘴巴,忙的陪笑脸,“姐,你别理他。”
权初若眼底的戾气慢慢散去,要不是看在楚乔的肚子上,权晏拓你丫找收拾!
在权家吃过午饭,权初若把行李箱收拾好。陆景亨从楼上提下来,直接放到车上。
门庭外,一家老小都站在屋檐下相送。权初若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她自己的事情,让全家人都跟着操心。
权正岩也赶回家来,他看着女儿女婿,欣慰的笑了笑。
“爸,妈。”陆景亨紧紧牵住权初若的手,微微弯下腰,鞠了个躬,“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很好的。”
听到他的话,范培仪满意的点头。这个女婿,她是相信的。
权初若红唇轻抿,眼神落在权正岩的脸上,笑道:“爸,我会记住你的话。”
闻言,权正岩轻叹了口气,嘴角的笑容温柔,“有你这句话,爸爸就放心了。”
权晏拓搂着楚乔,两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再说什么,间或有轻笑声。
“好了,别让他们大日头底下晒着!”权老太太发话,威严犹存。
老太太手里握着拐杖,眼底隐隐透着笑意,“周末给我滚回家来吃饭!”
“知道了。”权初若撅嘴,嘟哝一声,“唠叨老太太。”
权老太太听力极好,举起拐杖就要打,却被陆景亨眼疾手快的护在怀里,拉着她走下台阶。
车子开出大院,权初若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陆景亨双手握着方向盘,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问她:“这么快就想家,咱们周末又回来了。”
权初若没回答,她拉开皮包,把里面的红本本取出来,道:“陆景亨,你给我的东西找到了,咱们可以去离婚了。”
“啊——”
陆景亨疾呼,一脚刹车踩下,把车停在路边。
“老婆,我们不是和好了吗?”陆景亨低眉顺眼的开口,权初若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离婚是你先提的。”权初若敛眉,堵他的嘴。
陆景亨抬手摸了摸鼻子,耍赖道:“不是我!”
早就知道他有这招,权初若扬起手里的结婚证书,道:“无所谓,反正这东西在我这,想要离婚很容易的。”
“不许!”陆景亨伸手扳过她的脸,在她没回过神前,动作麻利的将那两个红本本抢过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这东西以后归我保存,这样比较安心。”
好险啊!
望着他得意的俊脸,权初若并没生气。她忽然勾起唇,将手中轻握的奖状打开,眼神温柔:“陆景亨,我们早就见过?”
陆景亨愣了下,缓缓点头,“嗯,早就见过,可惜你把我忘了。”
心尖涌起一片酸涩,只为他失落的低喃。权初若倾身靠过去,扬起双臂圈住他的肩膀,黑亮的眸子如水清澈,“老公,对不起!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忘记你。”
陆景亨怔怔望着她,胸口翻滚的热潮汹涌。这世上,‘不会忘记你’远比‘我爱你’更加动人。这是她的誓言,也是她的承诺。
陆景亨心头热热的,满溢的幸福灌满全身每个细胞。他掌心落在她的指尖,十指交扣的缠绕,预示着他们的天荒地老。
男人笑着低头,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轻轻亲吻在她的嘴角,“我相信你。”
权初若抿唇轻笑,眼底辗转的流光溢彩。她将脸覆在陆景亨的肩头,放眼望着远处漂浮的白云,忽然心血来潮,“我们去度假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这不知道有多好。
陆景亨薄唇微勾,在她耳边厮磨良久,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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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一次,昏暗逼仄的车厢里。
她被压进座椅,眼见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噙着笑。
“我们的大小合适,深浅匹配,极度契合!”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
名门权贵的傅家,暗潮汹涌。他冷眼旁观,无情的见证她被阴谋吞噬。
这场婚姻,她赔尽所有,亦能潇洒走远。
而他稳操胜劵,竟在黑暗降临的夜晚,辗转无眠。
当爱覆水难收,要拿什么拯救。
原来他早已画地为牢,为自己判处了无期徒刑。
035 大结局
对于那些一年到头都在工作的人们来说,能够享受每天睡到自然醒,没有手机电话打扰,不接近网络的彻底放松,那才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惬意生活。
早上八点钟,权初若枕在男人温暖的怀抱,慢悠悠转醒。最近她的生物钟,自动调节,完全适应如今的假期生活。
身边的男人还在睡,权初若挑起眉,看着他俊逸的脸庞,不禁低低一笑。仰起头,在他嘴角极轻的亲了下,她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穿衣服下床。
洗漱之后,权初若换了套运动装,她把长发梳成马尾,从楼上卧室下来。
这座温泉度假别墅,设施一流。整片别墅区,地处幽静的山间,四周绿树环绕,有山有水,空气清新。
别墅区外面有片空地,建造着不少大棚。那里面种植着各种蔬菜,水果,现吃现摘,绝对新鲜绿色食品。
这些东西都是度假村特供的,凡是住在这里的游客,都能随时来采摘。
权初若提着一个竹篮,悠哉的迈着步子来到大棚。她弯下腰拔起一撮小葱,晶莹的水珠剔透,鲜嫩程度可见一斑。
这边茄子长得也不错,权初若挽起袖子,开始摘菜。两个茄子,三个西红柿,还有土豆和青椒,摘好蔬菜,她又从隔壁大棚摘了不少新鲜的草莓,这些食物,足够她和陆景亨一天吃的。
回去的路上,有个小院,里面圈着十几只鸡。第一次来拣鸡蛋,权初若害怕的直往陆景亨身后躲,后来老农告诉她,只要不攻击那些鸡,它们都很安分。
顺利的拣出两个鸡蛋,捏在手心里甚至还有温度。权初若心满意足的往回走,边走边琢磨着早餐吃什么。
回到别墅,她洗干净手走进厨房,带上围裙后开始准备早餐。半个小时后,陆景亨洗漱下楼,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眼底的笑容温柔。
“老婆,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腰间环上一双大手,权初若并没挣扎,嘴角的笑容拉开,“那当然,其实做饭不是很难。”
她把揉好的面团擀好,把平底锅放上油,开始煎葱油饼。来度假前,她特别跟兰姨学做的,这段时间锻炼下来,竟然也能有七分像。
陆景亨低头,将下颌垫在她的肩上,神情慵懒而放松。他每天极为享受这种生活,有老婆伺候,两人一起摘菜做饭,每晚手拉着手在山里走走,看看星星,闲暇还能去钓鱼。
“出去等着。”权初若推了他一下,有他在身后捣乱,她施展不开手脚。
陆景亨并没有纠缠,在她脸上亲了亲,转身离开厨房。他拿着碗筷出来,自动自发的摆好桌子,然后把电视打开。
客厅这台电视,算是他们唯一的娱乐工具。原本别墅里通好的网线,陆景亨也让人拆了。既然是度假,那就应该是二人世界,没有任何打扰。
很快的功夫,权初若端着盘子出来,笑道:“可以吃了。”
小葱拌豆腐,煮鸡蛋,小米粥,还有葱油饼。这丰盛的早餐,看的陆景亨都要流口水。他帮着盛好粥,拿起筷子开吃。
“嗯,好吃。”咬了一口酥脆的葱油饼,陆景亨赞不绝口。
权初若笑了笑,自己也尝了口。虽然还是比不上兰姨的,但也不差,味道极好。
“老婆,我们中午吃什么?”陆景亨喝了口粥,挑眉问。
早上这顿还没吃完,就惦记中午?果然是吃货!
权初若撇撇嘴,往菜篮方向指过去,道:“喏,都在里面。”
男人扫了两眼,神色稍有失望。虽然农家饭好吃,可他是食肉的啊,天天吃素,这个有些受不了!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钓鱼吧?”陆景亨勾起唇,试探的问她。
又钓鱼?
权初若明亮的双眸闪了闪,这个星期都已经第三次了,钓鱼很有意思吗?其实不用说她也明白,陆景亨是嫌弃午饭太素,没有肉吃条鱼也是好的。
不想虐待他,权初若乖顺的点点头,并没戳穿他的小心思。
用过早饭,陆景亨主动洗碗,他动作麻利的收拾好,便带着渔具,拉着权初若走出别墅,往后面的池塘走去。
这座度假温泉村,是陆景亨的二哥投资修建的,因着陆家二少爷的爱妻程度,整座度假村的设施都很人性化。基本上游客能想到的,这里都有。
不过钓鱼是个有耐心的事情,对于性格急躁的权初若来说,不能不算作煎熬。陆景亨下了钩,耐心的坐在遮阳伞下等,他稳稳坐上良久,不说话不斜视,神情自若。
但是权初若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只觉得要抓狂。平时上庭,她不怕对手激烈,只怕没有刺激,让她过瘾。
可现在她干巴巴的坐在这里,面对着毫无起伏的鱼竿,彻底郁闷!
“陆景亨,还要等多久啊?”抬起腕表,权初若又一次瞪着表,不耐烦的问。
“嘘——”陆景亨手指点在唇边,小声道:“快了,别着急。”
池塘挺大的,里面的鱼都是野生的。周围没什么人,除去他们,还有两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也是同样的气定神闲。
颓然的叹了口气,权初若觉得后悔。她就不应该出来,在家睡觉多美?跑来这里晒太阳做什么,热的要死!
想起热,她更觉得阳光毒辣,把头上的遮阳帽压的更低。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边滴落,运动装的后背都潮湿。权初若鼓着腮帮子,终于忍无可忍,“陆景亨,我不钓了!”
“上钩了——”
陆景亨咻的站起身,按住她的手背,动作奇快的往后收鱼线。权初若手指被他牵着,只能随着他的动作一起。
鱼竿有种下坠的感觉,鱼线转动起来也不算顺滑。权初若原本并没当回事,可她盯着鱼竿弯下的弧度,心底竟然也升起某种期盼。
须臾,当她看到自己鱼竿上吊着那条大鲤鱼,瞬间换了副模样,激动的跳起来,“哇,我钓到鱼了。”
陆景亨看着在他怀里,兴奋到不能自已的权初若,笑问:“好玩吗?”
“嗯。”权初若肯定的点头,将水桶提过来,她把鱼钩松开,将钓上来的鱼放进去,蹲在边上看,忍不住赞叹,“好大啊,真漂亮。”
这条鲤鱼的尾巴有些发红,通体的鱼鳞完整光华,它摆着尾巴游来游去,胡须摆动。
陆景亨偷笑,伸手揉揉她发红的小脸,道:“我们回去,天热了。”
回到别墅,权初若很小心的把鱼从水桶里倒出来。她特别腾出一个很大的木盆,将鲤鱼养在里面。生怕它饿着,她还掰了一些馒头喂养。
陆景亨倚在门边,见到她有些可笑的举动,不禁勾唇,“临刑前都要吃饱。”
临刑?
权初若抬起头,瞪着对面的男人,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吃鱼啊。”陆景亨眼神发亮,心想这条鱼肯定鲜美,“老婆,咱们是红烧还是清蒸。”
“不许!”
权初若蹭的站起身,双手叉腰,“陆景亨,不许你吃它!”
“为什么?”
“不许杀生,它多可爱啊!”
“……”
陆景亨敛眉,耐心的解释,“老婆,鱼就是给人吃的。”
“谁说的?”权初若瞪他,恨声道:“陆景亨,你能不能有点爱心?”
吃鱼和有爱心,有什么关系?
“老婆,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
权初若护着盆里的鱼,大有一种‘你敢吃它,我就吃你’的凶悍!
好吧,陆景亨败下阵来,黯然转身。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在家睡懒觉,辛辛苦苦钓鱼还不给吃,这是什么情况啊?!
叮咚——
别墅外面有人来,陆景亨扫了眼监控器,把门打开。
“三少。”度假村的经理,按照吩咐过来送东西,“这是二少让我送来的。”
打开保温盒,陆景亨闻到肉香,双眼瞬间来神。宫保鸡丁、糖醋古老肉、黄焖牛肉,还有权家久负盛名的红烧肉。
“二少说,让您和三少奶奶尽情吃,明天我还会送来。”经理将东西都留下,然后识相的闪人。
好久没吃肉,权初若也有些馋。她拿来碗筷,看到陆景亨已经下手开吃,鄙夷道:“慢点吃,有很多。”
这几样都是他爱吃的,怎么慢啊?
红烧肉的味道跟家里的一模一样,权初若吃了几口,心头微动。出来度假快一个月了,她有些想家,想家里人。
午饭饱餐一顿,陆景亨换上泳裤下来,不顾权初若的阻拦,强迫她也换上泳衣,将她拉进院中的池中,跑鸳鸯温泉。
这个时候泡有些热,好在温度已经控制过。权初若靠在池边,舒服的叹了口气,“哎,这种生活,可真是好,无忧无虑,无欲无求。”
陆景亨往她身边蹭过去,清澈的池水中,权初若身上海蓝色泳衣下包裹的身段玲珑有致。男人掌心托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压在怀里。
无忧无虑倒是真的,可无欲无求,这怎么可能?
他现在满身血液都在沸腾,想要一直将她压在身下,欲求不满!
“唔!”
权初若秀气的眉头紧锁,压抑的低喘伴随着娇嗔,“别……咬我。”
“呵呵——”
男人低沉的笑声,夹带着他不怀好意的逗弄,池中飞溅起来的水花起伏,“那你求求我,嗯?”
因为这种事情哀求,很没有面子。可此时他们在露天的温泉池中,虽说这片别墅区隐秘性很好,但如果有人看到,权初若还是没法接受。
她只希望他能早点结束,早点放过他。
“求你,好不好。”权初若微微直起身,双手攀住他的肩膀,扬起红唇在他耳边低喃。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陆景亨的耳后,他全身肌肉瞬间紧绷,眼底的神情在片刻间变的凶如猛兽。权初若突然意识到不好,她本是真心求饶,可怎么好像变成挑逗,更加刺激了他呢?
“说,你爱我吗?”陆景亨俯下身,健硕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
池边搭着湿漉漉的泳衣,权初若手指勾紧,咬着唇出声,“嗯。”
她低低的轻叹,几乎不敢开口,生怕抑制不住喉间的呻吟。
陆景亨不满意,勒住她的腰,强势逼问。
“爱我吗?”
“嗯……爱……”
“有多爱?”
“……很爱。”
“愿意让我爱你吗?”
“愿意……”
“爱你哪里?这里,还是这里?”
男人手指轻点,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权初若卯足一口气,猛然间伸手推开他,骂道:“陆景亨,你真不要脸!”
“这种时候不需要脸,”陆景亨反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动作更加占有,“不要脸你才喜欢,对不对?”
权初若回答不了,唇瓣被他咬住。她摆脱不了那一阵阵的狂热,身体在叠加到某个点时,不可抑制的颤抖爆发。
喜欢吗?
权初若垂下头,整个人虚弱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嘴角的弧度轻勾。大抵是喜欢的吧,这种缠绵的占有,没人能够抗拒。
晚饭是在床上吃的,权初若双腿都发酸,窝在被子里不想动。陆景亨端着餐盘进来,见她气鼓鼓的一张小脸,很明显是在生他的气。
怨他弄疼她了。其实陆景亨自己也知道,可那种时候他总是不受控制,完全掌握不好力度。
“吃饭了。”陆景亨把饭菜端到床边,俊脸的笑容温柔。
权初若背靠着床头,见他笑的一脸荡漾,心里的怒火更旺。她沉着脸,那小眼神嗖嗖的飞射,好像尖刀般锋利。
她用表情告诉他,她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尝尝这个。”意识到她要发火,陆景亨事先想到对策。他掀开盖子,将煮好的玉米浓汤捧到她的面前。
玉米的香气浓郁,还伴随着奶油香味。权初若本能的咽了咽口水,犹豫着要不要喝?如果她喝了,陆景亨是不是更加有恃无恐?!
眼见她犹豫挣扎的纠结模样,陆景亨好笑的拿起勺子,将他汤轻轻吹凉,送到她的嘴边,道:“乖,先把肚子填饱,然后再想怎么治我。”
还算他有点自知之明,哼!
权初若接过勺子,低头开始喝汤。这个季节的玉米应季,甜甜糯糯的口感,尤其好吃。一碗玉米浓汤很快见底,她意犹未尽的咂嘴,忽然想到什么,挑眉盯着面前的男人,“陆景亨,你会做饭?”
她突然发飙,陆景亨差点招架不住。他忙的举起手,选择坦白从宽,“我只会煮这个。”
“真的?”
陆景亨把碗放好,表情诚恳的点头,“真的。”
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权初若也没在逼问。把晚饭吃掉后,她满足的倒在床上,轻轻舒展开四肢。失去的体力,终于补充回来。
山里边的夜晚,比起城市算是凉爽的。洗过澡,权初若穿着睡衣坐在露天阳台,微微仰起头欣赏着满天的繁星。
这里空气好,污染少。夜晚的星空,比起城市都要美。
陆景亨跟着出来,在她身边蹲下,将驱蚊药水抹在掌心揉开,而后往她身上涂,“怎么又忘记用这个?前几天谁被蚊子叮的满身痒。”
权初若坐在躺椅里,把胳膊和双腿都架起来,非常享受他的伺候。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晚上蚊子多,而且那蚊子的个头,真是吓人!
“好了。”陆景亨给她涂完花露水,又从屋里拿出吹风机。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湿润的发丝,道:“以后要把头发吹干,夏天也会感冒。”
他平时不怎么喜欢说话,可遇见权初若的事情,陆景亨的性格就会反差,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权初若听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她偏过头,明亮的双眸落在他的脸上。
阳台墙上有壁灯,昏黄的光线晕染在男人的额头,暗影下他的五官轮廓清晰。权初若心头微动,眼角的神情温柔,“老公,你会永远都对我这么好吗?”
头发差不多吹干,陆景亨关掉吹风机,薄唇含笑,道:“现在知道,我对你好了吗?”
“小气!”
权初若知道他还记着以前的事情,不禁轻斥。她抬手圈住陆景亨的脖颈,将脸靠在他的肩头,“如果再过五十年,我们八十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那副画面,陆景亨也曾经想象过。他握着怀里人的手,轻轻托在掌心,道:“我们会老了,身边会有一大群的孩子,有儿子有女儿,有孙子有孙女。”
“噗——”
权初若在他怀里轻笑,打趣道:“你真能想啊,连孙子孙女都想到了。”
“如果咱们的孙子争气,没准还有重孙子。”陆景亨笑着补充,深邃的双眸泛起的神色温和,丝毫不见往日的厉色。
随着他的话,权初若眼前也勾勒出幸福洋溢的画面。孩子们围绕在他们身边,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真好。
半响,权初若高高的仰起头,神情虔诚的望着夜空,沉声道:“感谢。”
陆景亨看着她严肃的模样,狐疑道:“你感谢谁?”
抬手往天上指了指,权初若眼底带笑,直言道:“感谢老天让我遇见你。”
听到她的话,陆景亨先是一愣,继而温柔的笑起来。他伸手捧住权初若的脸颊,慢慢俯下脸,将唇落在她的嘴角。
这个吻,不含任何**的色彩,只是表达他此时心底的动容。
“老公,”权初若努努嘴,冲着前方指过去,“咱们应该买块地,等到我们退休以后就来这里盖间房子,回归田园。”
“嗯。”
陆景亨赞同的点头,“在这片度假村的后面,我三年前就选好了一块地。”
“哇,你早就买了啊!”权初若惊讶,同时暗暗佩服,还是她老公眼光好,有远见。
陆景亨抱紧怀里的人,低头盯着她明亮的眼眸,一字一句,缓缓开口,“以后我们来这里养老,无论那时候我们有多老,我的身边有你,你的身边有我,那就好。”
权初若眼角微湿,紧紧扣住他的手指,彼此交扣的十指缠绕。所谓婚姻的本色,无非就是有一个人,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悠哉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来度假村放假已经有一个多月,权初若有些乐不思蜀,她放松下来,便不想投入到那种整天紧绷着神经的日子。
这天吃过晚饭,权初若收拾好东西回到卧室,陆景亨在楼下摆弄东西。她全身都是汗,忙的走进浴室洗澡。
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整个人也跟着舒服很多。权初若站在镜前梳头,她眼角的余光一瞥,看到架子上什么东西后,霎时怔住。
她上个月经期是什么时候?
权初若记得,她来度假的时候正好赶上大姨妈未完,所以多带了几包卫生巾。可这个月她根本没用过那东西,大姨妈也没有光顾。
打开浴室的门,权初若匆匆翻出包里的记事本。她习惯在经期第一天,用红笔圈住日期。当她看到上个月画红圈的日子后,俏脸立刻僵住。
按照这样算,她经期已经过去十天,可是大姨妈并没有来。这是以前都不会出现的情况,回想着最近这段日子她的反常情况,权初若心中隐隐肯定什么。
夜晚躺在床上,身边的人翻来覆去睡不着。陆景亨蹙眉,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怎么失眠了?每天你都是小猪一样的作息时间,今晚这是怎么了?”
权初若枕在他的心口,轻轻咬着唇。她知道陆景亨很想要孩子,所以没有确定前,她不想告诉他,害怕空欢喜一场。
“我想回家了。”权初若伸手圈住他的腰,低低的开口。
她的声音透着失落,陆景亨算计着出来这么久,也应该回去了。毕竟他们都是有工作在身的人,不可能脱离太久。
“好,我们明早回去。”在她额头亲了下,陆景亨语气安抚。
权初若嗯了声,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她听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很快的功夫进入梦想。
第二天早起,陆景亨亲自准备的早餐。他特别去摘的玉米,煮的玉米浓汤。最后一顿早餐,他们吃的尤其丰盛。
早饭后不久,便有司机将车开过来。陆景亨将收拾好的行李箱搬上车,牵着她的手,从别墅里走出来。
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权初若对这栋小别墅很有感情。她恋恋不舍的回头,那模样看着很伤心。
陆景亨将她抱在怀里,诱哄道:“以后咱们放假就回来小住,行不行?”
“这是你说的。”权初若抓住他的承诺,生怕他耍赖。
男人轻笑出声,心想这个小傻妞儿,他还乐不得回来住呢!住在这里多好,有人专门伺候,还能随时随地把她扑倒,贪恋这里的人,是他好不好!
“我答应你。”陆景亨在她嘴角亲了下,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权初若坐在副驾驶,伸手扣住安全带的时候,手下的动作特别轻柔。她小心的将带子移开,生怕会勒住肚子。
陆景亨扫了眼她的怪异行为,并未放在心上。
“慢点开车。”
权初若柔声叮嘱他,在他眼神专注开车的间隙,她将掌心轻轻贴在小腹上。这里面,是不是真的已经孕育着一个属于他们的宝宝?
回到聿沣市,陆景亨先带权初若回到陆家。这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们,家里人都甚是想念,中午在陆家吃的饭,晚上回权家吃的,等回到他们自己的小家,都已经是晚上。
这一天两边跑,权初若可是累了。洗过澡,她头发也没来得及吹,人就倒在床上睡熟。陆景亨从浴室出来,见到她趴在床上睡着,立刻拿着吹风机过来。
将风速开到最小,陆景亨蹲在床边,动作温柔的给她吹干头发。他盯着呼吸均匀的权初若,不禁轻笑,睡的可真沉,这样都没醒。
第二天清早,权初若在闹钟的铃声下,准时起床。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如今她做饭很有心得,并且手艺精进。
早餐过后,陆景亨牵着爱妻的手,两人准时出门。帮她拉开车门,他细心的叮嘱,“小心开车。”
权初若点点头,坐进车里。须臾,车窗咻的降下去,她探出头来,“你今天加班吗?”
陆景亨回过身,并没深想她的问题,只以为她在撒娇,“不加。”
原本好久没有上班,办公桌上肯定堆积如山,不过她要是不开心,工作可以慢慢做。
闻言,权初若嘴角拉开一抹笑,“好,我知道了。”
目送她将车开走,陆景亨薄唇微勾,心情大好的坐上车,也朝着银行而去。
回到律师楼,权初若让宋雯把她后备箱里的东西搬下来。她去的山里度假,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把那些纯天然绿色蔬菜和水果带回来,分给大家尝尝新鲜。
“哇塞!”宋雯盯着手里的草莓,捏起一个尝了尝,不住的点头:“真甜真甜,是我小时候吃的味道。”
现在的东西品种虽多,但多数都吃不到儿时的味道。
权初若抿唇笑了笑,低头处理着手中的卷宗,眼神并没看她,“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们都去玩玩,那地方真的很好。”
“好啊,”宋雯听见这个最来精神,立刻献计,“权姐啊,不如咱们年底开年会的时候就去度假村吧,痛痛快快玩两天。”
权初若放松回来又投入工作,进入状态很快。她把手里处理好的卷宗推过去,道:“先去好好工作,工作好了才有奖励。”
“是!”宋雯敬了个礼,嘻皮笑脸的。
“等等。”权初若喊住要出门的人,吩咐道:“下午我要出去一趟,三点以后不要安排事情。”
宋雯怔了怔,关心的问:“您有事?”
“嗯。”权初若点头,神色看不出起伏。
宋雯努力抑制八卦的毛病,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这次,权初若一反常态,并没有斥责她,潋滟的唇瓣微勾,“也许是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宋雯很想这么问,不过鉴于她再三保证过要戒掉八卦,只能识相的闭嘴,乖乖去工作。
开车来到妇产医院,权初若挂号后等着检查。轮到她的时候,医生简短的询问过后,便开了单子,让她去验血。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权初若看着化验单,心头预知到什么。但总要医生亲口说了,她才觉得这是真实的。
“恭喜你。”医生接过她的化验单,嘴角染笑,“你已经怀孕3周半。”
纵然心里已有准备,可当医生亲口印证时,权初若还是忍不住眼眶发酸。她抿着唇,心口翻涌的情绪火热。
她真的怀孕了!
从医院出来,远处的天边逐渐泛起红霞。权初若坐上车,稳了稳心神后将车开回家。
晚上六点,陆景亨按时归家。他回来的路上,特别去超市买了条鱼。在度假村时,他们经常去钓鱼,权初若烧鱼的手艺很不错。
“我回来了。”陆景亨提着新鲜的鱼,走进厨房。
权初若带着围裙,正在煲汤。他走过去在她侧脸亲了下,并把手里的鱼递过去,“老婆,我想吃你做的鱼。”
“好腥!”权初若捂着鼻子,秀气的眉头紧锁。
陆景亨一愣,心想这鱼很鲜的,他买的时候还是活的。可见她皱眉的模样,他也只好作罢,反手将鱼塞进冰箱,等着钟点工来做。
“洗手,吃饭。”权初若将晚饭弄好,催促着身后的人。
陆景亨洗过手出来吃饭,热腾腾的饭菜都摆上桌。吃晚餐时,他总是盯着权初若看,但她脸上神情如常,并没让他发现异常。
晚上洗过澡,陆景亨在书房处理邮件。他心思总是不安,最后主动来到客厅找她。
“老婆,你是不是有事?”
权初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小。她拉开皮包,掏出里面的诊断证明书,递给他看。
“这是什么?”陆景亨看不懂。
权初若伸手指给他看,嘴角漾溢的笑容幸福,“这里面的数值说明,我怀孕了。”
碰——
陆景亨心头有什么炸开,这个消息有些突然。虽然这段时间都没避孕,可他没有想到孩子竟能来的如此之快。
“傻了?”权初若见他微张着嘴不说话,很是失落,“陆景亨,你的表情好差劲!”
缓过那阵心神荡漾,陆景亨眼神往下移动,停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不确定的问,“你的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
都说怀孕了,这话问的多白痴?
权初若撇嘴,心想智商高的人,也不过如此。她肯定的点点头,牵过陆景亨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沉声道:“这里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几秒钟后,权初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陆景亨双臂稳稳将她托起来,抱在怀里使劲的亲,“老婆,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啊,才一个月就怀上了!”
那是!
权初若心里尤其得瑟。不过她面上保持优雅的笑,讨好道:“老公,你也很厉害哦!”
就因为她这句奉承,陆景亨一直到睡觉前都在琢磨,到底是哪次怀上的?是在温泉那次,还是山上那次?
权初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男人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她抵不住困意,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着。
权初若怀孕,这个巨大的好消息彻底振翻陆权两家。前面楚乔已经有孕,所以权家是双喜临门,范培仪笑的合不拢嘴,觉得这幸福来的真快啊!
怀孕三个月,权初若第一次来医院产检。陆景亨全程陪同,寸步不离。按照医生的话讲,她的年纪怀孕,算是高龄产妇,各方面都要注意。
一些列的检查完毕,医生从b超室出来,洗干净手坐在桌前,含笑看着这对恩爱的夫妻,“你们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权初若整理好衣服出来,就听陆景亨开口,“女孩。”
他想要一个女儿,最好五官长得像权初若。
医生抿唇轻笑,转头问准妈妈,“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权初若坐在椅子里,想了想回道:“男孩。”
她想起自己出嫁那天,范培仪哭的泪眼模糊,心头狠狠揪了下,不想自己也经历那样的悲伤。
听到他们两人的答案,医生把刚才做的b超单子推给他们,颇为风趣的笑道:“你们的愿望,都有可能达成哦。”
都有可能达成?
陆景亨怔了怔,随后看到b超单子显示的结果,彻底愣神。权初若见他表情不对劲,急忙拿过去看,随后也惊呆。
双胞胎!
这个天大的消息,陆景亨决定先通知权家。他开车带着权初若回到祖宅,两人停好车下来,不远处走过的人影熟悉。
“爸爸,彤彤要背高高。”
“啊!爸爸好棒!”
“哈哈哈,妈妈你看,爸爸是不是好棒?”
廖彤撒娇,这么大了还要让廖凡扛着。拗不过女儿,廖凡只能将她背在肩上。
在他们身边,林琳手里拿着饮料,一边给廖彤擦汗,一边叮嘱道:“廖凡你慢点,别摔着她!”
“妈妈你放心吧,爸爸很厉害的。”廖彤玩的正高兴,彻底得意忘形。
小孩子眼睛尖,廖彤坐在爸爸肩膀上,视野很宽。她一眼看到权初若,立刻叫道:“权权阿姨,权权阿姨。”
她这样一喊,大家的目光都投过来。
廖凡把女儿放下来,牵着林琳的手朝他们走来。
“权权阿姨!”廖彤跑过来,抱住她的腰,“奶奶说你去度假,彤彤好想你的。”
“乖!”
权初若伸手揉揉她的头,眼神温柔,“权权阿姨也想你。”
廖彤很喜欢陆景亨,见他也在,急忙礼貌的打招呼,“叔叔好。”
“你好。”陆景亨薄唇轻抿,转头对着廖凡和林琳笑道:“好久不见。”自从参加过廖凡的婚礼,他们有段日子没有见过。
廖凡依旧是温和的笑,他眼神定格在权初若不一样的笑脸上,轻问,“初若,你有什么事情?”
她的表情大抵是瞒不住人的,权初若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要当妈妈了。”
“真的吗?”林琳惊讶之余,不忘祝贺,“恭喜你。”
“谢谢。”
权初若眼眸闪了闪,下意识的看向廖凡,却见他眼底泛起的神情亦如当年她从树上掉下来,被他稳稳接在怀里般,让她觉得温暖。
“恭喜你们。”廖凡主动伸手,与陆景亨握了握。
陆景亨笑着上前,与他握手的间隙,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廖凡眼底的眸色一变,俊脸闪过惊叹,“真的恭喜你们。”
这句恭喜,从廖凡口中吐出,权初若觉得很有分量。她望着前面的男人,心底的情绪平静。真好,她的廖凡哥哥还在,一直都在。
回去的路上,廖彤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林琳低着头,情绪比起刚才似乎有变化。她犹豫半天,才鼓起勇气问身边的男人,“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廖凡转过头,目光落在远处那株茂盛的大树上,眼底的神情温柔如水,“女孩吧。”
听到他的话,林琳眨了眨眼,勾住他的手指,道:“那好吧,我会努力的。”
闻言,廖凡怔了怔,低头见她羞红的脸颊,嘴角忍不住上扬,“我们一起努力。”
这算是林琳第一次听到从廖凡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她用力握紧他的手,满心悸动的同时,又在心底暗暗承诺。
首长,我一定会让你幸福,让你不会后悔遇见我。
权家祖宅的客厅中,老老少少都坐在一起。楚乔月份比较大,五个多月的身孕,已经能够看到凸起的小腹。
权初若这边还没显怀,身材还很苗条。
“检查结果怎么样?”范培仪端来鲜榨的果汁,女儿和儿媳一人一杯,不偏不倚。
权晏拓干巴巴的看着,心头不服。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怀孕吗?哼!
“挺好的。”权初若小口喝果汁,眼神不时瞥着弟弟,故意气他。
陆景亨是女婿,待遇也不错。范培仪把新鲜的水果切好,递给女婿吃。
这一幕,看得权晏拓心酸不已,可怜权家的太子爷,如今落魄到没人疼的地步!
“我的小乖乖,你要快快长。”范培仪摸着权初若的肚子,嘴里念叨着。她把昨天新买的婴儿衣服拿出来,分给楚乔和女儿,每人一份。
陆景亨剑眉轻佻,镇定的开口,“妈,您准备的东西少了。”
范培仪皱眉,不解的看向他。
权老太太听着这话,忽然挑眉看过来,似乎猜到什么。
“医生说,我老婆怀的是双胞胎!”陆景亨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双胞胎?!”
“真是双胞胎?”
“姐,姐夫,恭喜你们!”
家长们都高兴傻了眼,只有楚乔回过神,开心的搂住权初若道喜。两位准妈妈,兴高采烈的交换着育儿心得。
沙发里,权晏拓颓然的叹气。完蛋了,从今后他在这个家里,算是彻底没地位了!
这一年,权家双喜临门,不仅迎来孙女,同时还迎来一对讨人喜爱的龙凤胎。
五年后。
权初若下班后,开车回到陆家别墅。自从生了孩子,她和陆景亨就搬回家住,家里两个孩子都需要人照看。
“三少奶奶。”佣人接过她的车钥匙。
权初若应了声,提着皮包上楼。绕过旋转楼梯,来到三楼,自从陆家这对龙凤胎降生后,三楼就成为他们的专属。
陆家之前已经有个一对双胞胎,后来又添龙凤胎,一时间在全市成为热门话题。这些年还有不少人津津乐道。
刚走上楼,迎面扑过来一具小身子。权初若赶快伸手接住,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美美,不许跑这么快。”
美美梳着小辫子,穿着一件白色公主裙,对着妈妈讨好的笑,往她怀里腻歪,“知道了。”
权初若伸手将她抱起来,边走边问,“哥哥呢?”
“看书。”
推开书房的门,权初若抱着女儿走进去,果然看到儿子坐在窗台上,腿上放着一本书。她叹了口气,秀眉微蹙。
小家伙穿着一条背带裤,脸上带着个黑色眼镜框,老气横秋的端坐,一丝不苟的表情。这孩子智商很高,他的年纪与他掌握的知识程度,完全不成正比。
“天天,在看什么呢?”权初若把女儿也放在窗台上,笑着往他身边凑过去。她觉得自己就够不爱笑了,可她儿子更不爱笑。
“你没兴趣。”天天推了推黑色眼镜框,面无表情的回答。
权初若眼角一沉,他的语气,丝毫也不像五岁的孩子,成熟干练的让她头疼。
“哥哥,你给我讲故事好吗?”美美扭着小身子,往哥哥身边凑。
天天根本不买账,眼睛依旧盯着书本,“浪费时间。”
哥哥不讲故事,美美很受伤,委屈的往妈妈怀里靠,“妈妈,美美也想要朵朵那样,她有弟弟陪她玩,为什么我没有?”
呃——
权初若撇嘴,心想这个问题要怎么解释?
正在为难之际,一双大手抱起女儿,搂在怀中安抚,“美美乖,你有哥哥不好吗?”
“哥哥不跟我玩。”美美靠在爸爸怀里,表情很伤心,“朵朵说,她妈妈肚子里有小天使。美美也想要小天使!”
陆景亨伸手给女儿把眼泪鼻涕擦干,笑道:“这样啊,那爸爸也给妈妈肚子里放进一个小天使好不好?”
权初若脸色一僵,狠狠的瞪着陆景亨。
美美眨了眨眼,瞬间不哭了,“真的咩?”
陆景亨亲了亲女儿的额头,那表情很认真,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爸爸,把美美交给我。”忽然间,沉默是金的儿子开口。他从窗台上跳下来,站在陆景亨面前,那副表情,活脱脱是个哥哥。
陆景亨把女儿放下,只见天天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哥哥带你去玩捉迷藏。”
对于儿子的一反常态,权初若很不解。她拉着陆景亨的手,两人靠在门边听着这对兄妹下楼的对话。
“哥哥,能不能不玩捉迷藏?”
“那你还要小天使吗?”
“要。”
“那就要玩捉迷藏。”
“呜呜呜,哥哥,为什么这样?”
“傻瓜,如果你想要妈妈肚子里有小天使,爸爸就会让我们玩很长很长时间的捉迷藏!”
“……那我不要……小天使了。”
楼梯间的说话声渐渐远去,权初若脸色铁青的回头,吼道:“陆景亨,你不要脸!”
陆景亨摸了摸鼻子,伸手把卧室的门锁上,“老婆,这次换我们玩捉迷藏。”
一个小时后,玩捉迷藏玩的很彻底的两个人,大汗淋漓的倒在卧室的床上。权初若动了动手指,脸颊潮红的骂道:“陆景亨,你平时都是怎么教孩子的?”
“我教的没错啊。”陆景亨亲了亲她红肿的唇,餍足的低喃:“玩捉迷藏,是最花时间的游戏。你以为咱儿子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权初若无语,咬牙切齿,道:“陆景亨,儿子还不是像你!”
“呵呵……”
陆景亨但笑不语,眼底的神情温柔。像他吗?明明很像她才对,头脑冷静,性格内敛,不拘言笑,甚至做事认死理的毛病都一模一样。
楼下的花园里,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传来。陆景亨低头吻住妻子,深深的热吻。
权初若本能的回吻住他,嘴角的笑容潋滟。她轻轻在心尖低喃,一遍又一遍:陆景亨,我爱你,爱我们的所有!
这世上最浪漫的事,是有他(她)陪你慢慢变老,永远捧你在手心。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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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一次,昏暗逼仄的车厢里。
她被压进座椅,眼见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噙着笑。
“我们的大小合适,深浅匹配,极度契合!”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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