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心依》 第一章 鬼上身还是穿越 尹一滨站在一江南小桥上,看着迎面互相嬉闹而来的几个衣着鲜丽的女孩子。 “我去,不就是拍个剧吗,姐姐比这华贵的衣服都是小case,你们这帮子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想当年姐姐拍《武后》穿的那一身金线手工缝制的凤袍,可是价值100万毛爷爷呢!”尹一滨看着朝小桥跑来的几个女孩子,心中一阵英雄当年勇。 “哎,真是没见过世面!”她嘴里唏嘘着,朝那帮女子走去,还未抬脚,她们已至尹一滨身边。 “我去,怎么回事,她们是瞎了吗?姐姐才被封杀几天,她们就不认识我这个昔日叱咤影坛的一姐了?”尹一滨见那几个女孩子站在自己身旁,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哎,我说”尹一滨伸手去拍身旁的粉衣女孩子,她神思忧愁,不若其他几位,嬉笑打闹,而是满脸幽怨,眼神愤恨。 突然,那粉衣女孩身后的绿衣女孩正伸手去推她。 “哎……”尹一滨挡在粉衣女孩之前,想挡住她,却发现自己像是有穿墙术一样,穿进了那女孩子的身体,接着,与她一起掉进了桥下的荷花池。 “救命啊……救命……我靠,老娘是个旱鸭子,什么都会,唯独游泳……”尹一滨嘴里碎碎念着,慢慢觉得身体向下沉……向下沉……直到失去意识。 …… “这是哪里?靠,姐姐知道自己很红,也不至于让你们像观看大熊猫一样围这么多人吧!”尹一滨睁眼,却见好多穿着古代五彩华服的女人俯身看着自己,整整围了一个圈。 有一老夫人拿着手中的丝帕抹着眼泪哭道,“芸楚,我的乖孙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奶奶啊!” “嗯,不错,老戏骨,给你点赞!”尹一滨心中一喜,抬手做点赞的手势,却觉得自己像是被绑在床上,死活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她扭头左右看看,却发现自己像是被装在透明的玻璃器皿中,而与她重叠躺在床上的,是她在小桥上挡住的粉衣女孩子。 “靠,大白天见鬼了?还有这种操作?”她一个深呼吸,想要起来,却发现只能头与脖子动弹,挣扎了半天,她吐出最后一口气,放弃了,又仰面躺了下去。 “哎哎哎……怎么回事”头接触枕头的一瞬间,尹一滨觉得自己像是被吸尘器吸附的垃圾一样,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附,她使出浑身解数反抗,却无疾而终,最后两眼一番,又没有了意识。 …… “我去,这是ng了多少次?累死姐姐了!”尹一滨疲惫地睁开眼睛。 “哎呀妈呀!”她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对依旧围观的众人摆摆手,说道“哎呀,这都收工了,你们至于这样恋恋不舍吗,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说完,她下床拖了鞋,捶打着自己的背,冲开众人向前走去,众人满脸不解的神情。 “老夫人,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像在梦中,好吓人!”,那老夫人身边的一婢女看着尹一滨,担心道。 “芸楚,芸楚……”那老夫人上前拉住她的手,“我儿可感觉有什不舒服?头可疼,身上可好?”,说着,她伸手摸摸尹一滨的额头,再拉着她的两只胳膊来回拨转她。 尹一滨被整的一头雾水,甩开老夫人的手,“哎呀,老戏骨,你看这天都黑了还拍什么,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不再是一月前连女一号都挑着出演的主了,如今我不过是个女四号,也不用加班加点的赶工了,你就让我走吧,我困着呢!” 说完,她又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身后的老夫人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穆家究竟造的什么孽,孙子战死疆场,现在连孙女也变得疯疯傻傻,我不活了!” “剧本里面有这一出吗,我怎么不知道?”尹一滨转身看着瘫坐在地的老夫人和扶着她的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都没有剧本,演的这是哪出?导演呢,编剧呢?”她心中寻思,四下里瞧瞧,却发现屋内没有一个穿着现代衣服的人,没有灯光,没有摄像……什么都没有。 她再低头伸出两只胳膊看看自己,一身白色内衬,再看看撑在屋里的粉色罗裙,与白日里掉下荷花池的女孩子所穿一模一样。 尹一滨心里紧张起来,在屋内搜索一番,迅速跑到一妆台坐下,仔细瞧着铜镜里的人。 “啊……”她突然双手抱头,发出惊悚的叫声。老夫人立刻止了哭,大伙儿都诧异地扭头看向她。 尹一滨平复情绪,深呼吸几次,睁开眼睛,看着铜镜里一张陌生的脸,“这是鬼附身还是穿越?这狗血剧,我只在戏里演过,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她欲哭无泪,心中思绪万千。 她扭头看看用惊异目光看着自己的众人,“哎呦……我头好痛!”她突然伸手扶住这颗不属于自己的脑袋,微弱着声音叫唤起来。 “哪里痛,我的芸楚哪里不舒服?”那老夫人拄着手中的拐杖,由几个丫头婆子扶着,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她身边,担心地问。 “这里,还有这里,还有这里,哪哪都痛!”尹一滨说着,一手在满头乱指一通,“还有这里,心也痛!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我家在哪里,都不记得了,呜呜呜……”她一边说着,偷偷瞄几眼周围的人。 “现在不明形式,只能佯装失忆,看这个家族,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官家门阀,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看书里写的,古代装神弄鬼的东西实在是可怕,要是一不小心,被弄个灰飞烟灭,我的毛血旺,我的麻辣烫,我的火锅,可就都是话了……” 尹一滨心里一番盘算,决定假装失忆,既然都寄宿在这副躯体里了,那就先把自己的三魂七魄保住。 “我说这位淹死的小姐啊,你可千万不要找我报仇什么的,不是我推你下水的,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和你共用一副躯体,要知道,在我们的时代,我可是红透半边天的国民妖精啊,你发发慈悲,千万不要找我啊,等我回去了,我给供奉我最爱的麻辣烫和火锅!”尹一滨心里一番祈祷。 “不对,要是我在这里回不去,寿终正寝,或者再遭人陷害呢,看看今天在小桥上的情形,剧本里的宫斗和大家族的斗争还真……不是假的!……哎,反正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应付这些,姐姐我游刃有余!” 第二章 家族成员 “芸楚,芸楚”突然,老夫人的呼唤声把尹一滨从自己的臆想中拉回来。 “啊?怎么了?” “你想什么呢?这位是从皇宫请来的郑药医,郑药医的医术在整个天齐国是最好的,你不是说难受吗,让药医给你瞧瞧!” “哦!”她悻悻地回答。 那被称作郑药医的白须老者将一块丝帕放在她的手腕处,闭着眼替她把一会脉,睁眼问她,“芸楚小姐,您可还有什么不适?” “原来我在这里叫芸楚!这应该是名,mu芸楚,哪个mu呢?”尹一滨心中琢磨这。 “芸楚小姐?”那白须老药医看她神情恍惚,再唤她。 “哦……没有什么不适,但是我一觉醒来便什么都忘记了,我姓甚名谁,是谁家的女儿,我的家人都有谁,我家在哪里……我都不曾记得!” 尹一滨一脸委屈地说,又伸手指指身边的人“她,她,他,……还有她,我统统都不认识!” “郑药医,这……芸楚她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着急地问他。 “老夫人莫急,可能是芸楚小姐今日失足落水,在水中浸泡太久,伤了脑,才至忘了所有的事情,我们医者称此为‘消忆’!” “消忆?”那老夫人一个趔趄,两腿瘫软,向后倒去。 “老夫人!”几个婢女婆子扶住她,叫唤着。 “老夫人不必担心,小姐只是失了记忆,其他一切安好,若幸运,会忆起所有的事情的!”那老药医捋捋白须,说道,“老臣替小姐开几副养身的方子,这夏日的湖水虽受日头照射,却也是有寒气的,小姐本就体寒,又在这湖中浸泡多时,若是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那老夫人伸手在老泪纵横的脸上抹一把,止了哭声,“那就有劳药医!玉娥,你等了郑药医开的方子,速去抓了药回来煎给小姐!”她向尹一滨身旁的黄衣丫头命令道。 “是,老夫人,玉娥这就去!” 丫头说罢,随着白须老药医出了门。 老夫人走到尹一滨身边,拍拍她的背,“我的芸楚不要担心,失了忆也没什么不好,把以前那些不好的全数废了,再重活一遍就好了,奶奶定护我儿周全!至于你的身份,你的家人,奶奶再一一地讲于你听便是了,不打紧,不打紧!” “奶奶?这老夫人看似是这府中的一把手,很有威严,不管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先靠着再说!”尹一滨心里一阵盘算,抬头问老夫人“那你是我奶奶的话,我是谁,我们家是干什么的,奶奶先将这些告诉我,免得孙女出门丢人!”她说着,撒娇地两只胳膊紧紧搂住老夫人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 “你呀,是我穆家的女儿穆芸楚,我们穆家是这天齐国的开国功臣,这里是护国大将军府,你的父亲是百战百胜的护国大将军穆容靥,你的母亲是南宫世家的女儿,我齐天国的第一才女兼美女,南宫婉,你的哥哥是天齐国的驻疆将军,可惜……”说到这里,老夫人又掩面哭泣。 “嗯?”尹一滨挣开老夫人的手,抬头看她,“奶奶,您怎么哭了?” 老夫人拿手帕揩了泪,哽咽道“可惜,半年前疆北叛乱,他在平乱时战死沙场了……”,说着,又流下泪来,“芸楚,奶奶现在就你这个心头肉了,你可千万不能再……”。 “看来这老夫人真真喜欢她的这一双孙子孙女!”尹一滨心中感叹一番,“奶奶,您不要伤心了,哥哥为国捐躯,却保了万千子民的安乐,也是值得,更是我将军府的荣耀,不是还有芸楚吗,芸楚以后好好侍奉奶奶!” “哎呦喂,这话说出来,我都浑身鸡皮疙瘩五颜六色的掉,尹一滨,你可真是不要脸,人家正在伤心头,你却……”尹一滨心里鄙视这自己,肚子却咕噜噜的响。 “我的小馋猫是饿了,去,给小姐准备晚膳,滋补桌!”老夫人听尹一滨肚子一叫,破涕为笑,立马吩咐下人去准备晚膳。? 尹一滨很奇怪,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来的除却老夫人与几个丫鬟婆子和看似是各房的姨娘之外,却不见老夫人口中将军府的将军与她那个才貌双全的娘。 “奶奶?”尹一滨开口双手紧紧抱着老夫人的胳膊,脑袋紧贴在她的胳臂,娇气道。 “我知道我的芸楚今日受了惊吓,现在已经饥肠辘辘,奶奶呀,已经让人去准备了,马上就好!”老夫人以为她撒娇地黏住自己,是今日掉入荷花池受了惊吓,才在她跟前找安全感。 “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假,但是我想问奶奶的,不是此事!”她拉着老夫人的胳膊,头靠在她肩膀处。 “那就是又要使你那百试不爽的招,不肯吃药?你呀,每次生病,教你吃药,比登天还难!”老夫人宠溺地看一眼搭在自己肩膀处的一张脸,又拿手指轻轻刮了刮她小巧而挺的鼻梁。 “是啊,难于上青天!”她嘟囔一句,“不过这小姐还真是,这一点倒是与我很相像!”尹一滨心中一喜。 “但是奶奶!”她兀地站直,两眼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老夫人,“不管了,直言不讳,直言不讳!”她心中一鼓气,开口道“我都掉下荷花池差点与奶奶阴阳两隔,为何不见父亲母亲,只是这一帮子的丫鬟婆子?” 尹一滨早已想到,老夫人将这护国将军府的将军与夫人一语带过,必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难道这将军也战死沙场,夫人跟着殉情了?这不是穿越版的杨门女将吧? “你父亲,他常年驻疆,极少回府,你娘……在你哥哥罹难后便代发修行,吃斋念佛,要在冰灵寺为你哥哥超度三年!” “还好还好,还不至于是一寡妇之家!女人当家可受人欺负了,这世上有几个佘太君啊!”尹一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她深呼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 老夫人见她之状,又担心地问她,“丫头,你怎么了,可又是何处不舒服?” 她呵呵干笑几声,“没事没事,芸楚只是一觉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又觉得女儿出这么大的事,哪有做爹娘的不心疼之理,还以为……” “哈哈哈……以为你是孤儿?”老夫人何等精明之人,可是当年随着老将军上过战场的人,现封壹品诰命,怎会对她的这点小心思不知。 “奶奶!”尹一滨撒娇道,两只小手紧握,嘟起嘴,两只脚在地上砰砰地跺。 第三章 心虚 “老夫人!”门外传来男丁的声音。 “讲!” “圣后听闻小姐之事,携御子,大圣子,三圣子,七圣子与九公主,还有几位圣妃,圣侍,前来探望小姐,现已入了府街了!” “知道了,穆廉,你先去准备着,将圣后等人接待在大厅,就说丫头尚未醒,让她用了晚膳再去!” “但是老夫人,郑药医那边……” “嗯,他是个聪明人,能少说的从来不开口,放心去吧!” “穆廉领命!” 尹一滨听那男丁的脚步声远了,凑近老夫人问道“奶奶,圣后是什么呀?” “你这丫头,真是被水泡的脑袋不灵光了!圣后呀,就是圣帝的后宫之首!” “那不就是皇帝的皇后吗,那御子就是太子喽?圣子就是皇子,圣妃就是皇妃,圣侍就是贵人,常在等?活了这么些年,还没听过如此称呼,真是活久见啊活久见!”尹一滨嘴里嘀咕着,撇着嘴摇摇头。 “又鬼机灵什么呢?你这一觉醒来,倒是活泼不少!”老夫人见尹一滨又思想抛锚,对她鼻梁又是一刮。 “啊!奶奶!”这一刮倒是挺用力,她捂着鼻子,两只眼睛早已泪眼婆娑。 老夫人两眼心疼又宠溺地看着眼前这个大难不死的孙女,呵呵地笑着。 “老夫人,小姐的晚膳好了!”门外传来婆子的声音。 “快端进来!”尹一滨不等老夫人开口,早已将目光移向门口,大声唤道,老夫人欲言又止,看着她无奈又宠爱地摇头直笑。 “丫头,你在此安心用晚膳,待会奶奶差人来唤你!”老夫人拉着尹一滨的手,轻拍道。 “那奶奶去何处?奶奶陪我一起吃吧!” “又耍赖!圣后亲自来府中看你,我们怎能失了礼数,岂有教君上等臣下之礼!奶奶先去应对着,你吃饱了再来,就说你方才醒!” 说罢,老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婆子出了门。 “对,人是铁饭是钢,填饱肚子才是正事!”尹一滨心中一嘀咕,跑到桌边坐下。 “小姐,瑶儿为小姐布菜!”一婢女恭恭敬敬地跪在桌边,撩起右手的袖子,往碗里夹菜,“这个是凤求凰,是小姐最喜欢的菜肴,这是百步瑶,这是千里堤,这是玉焚香”瑶儿一边布菜,一边说着各菜名。 “打住!”尹一滨突然一声,吓得瑶儿丢了手中的筷子,将夹往碗里的菜洒在桌上。 “瑶儿知错,请小姐责罚!”瑶儿连忙退下宴台,趴跪在地上。 “什么凤求凰,不就是蒸蛋黄上放一颗红豆而已嘛!”尹一滨吃一口,“呸呸呸,还是甜的?”她眉头一皱,抱怨道。 “还有这个叫什么百步瑶的,不就是凉粉吗,还有这个千里堤,就是一碗滚蛋汤而已,这个玉焚香,不就是切糕吗?这明显是金玉其外吗,谁起的这么高大上的名字,实物却是亮瞎了我的双眼!” 尹一滨指着一桌菜肴,统统批判一番,“这桌菜加起来,还不如这一碗米饭看着实在!”她端起眼前的一碗米饭,拿起手边的筷子在碗边敲两下。 瑶儿谨慎的抬起头,偷偷瞟一眼尹一滨,“这不都是小姐爱吃的吗,名字……名字,也是小姐亲自起的,现在整个皇城的酒楼,都这么叫了!” “oh,my god!”尹一滨翻个大白眼,“这小姐都是什么爱好,身在这样一个大富之家,竟然爱吃这些东西,还起这么文雅的名子,你要是生在21世纪,肯定是个奸商!”尹一滨心中为自己感叹,“难道我以后只能吃这些嗖汤甜食度日了?我可是无辣不欢的食肉动物啊!” “撤了撤了都撤了,本小姐今日经此大难,你们就给我吃这些清汤寡水,不吃了!”尹一滨将手中的筷子扔在桌上,板着脸抱怨道,“一点肉都不曾有,奶奶不是说了要滋补的吗,这都是什么呀!” 瑶儿一叩首,抬头解释“小姐或许是忘了,以往您大病初愈或者心情不好,都是这一桌吃食,这是您专门吩咐过的,所以老夫人就称这桌菜肴为滋补桌!” 尹一滨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姐还真是奇葩界的极品! “我不管,我要吃肉,不要肥肉,不要汤!如今本小姐想通了,能吃一日是一日,若哪天再一个不小心死了,岂非辜负了这一身皮囊?”她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还不快去!” 瑶儿浑身一抖,“是!”便收起桌上的碗筷,撤了满桌的菜肴,退了出去。 “你们都下去吧,我困了!”尹一滨摆手对屋内的其他丫头婆子说道。 “小姐还未用晚膳,老夫人让老奴等小姐用完膳,带小姐去前厅见圣后!” “去吧去吧,不是有瑶儿在吗,稍后我让她来叫你!”尹一滨胳膊肘伏在桌案上,撑着脑袋不耐烦地绕手道。 “吱”门打开,又关上。尹一滨竖起耳朵听出门的几人脚步声远了,小心翼翼地扭头看看屋内,除却自己,已是空无一人。 “哎呦妈呀,虽然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什么角色都是手到擒来,如今真要做戏,还得每天对着一群毫无瓜葛的人呼长唤短,真是难为本小姐了!” 她一脸愁苦状,自言自语地说着,又走至妆台上的铜镜前坐定,认真地审视这张陌生的容貌。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曹雪芹,你这诗中之人,还真存在于现实之中!”她伸手摸摸这张美颜,又收起手撑住脑袋,自言自语道“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现在也在另一个时空呢?” 不多会,只听得轻微的呼吸声,她已经伏在妆台上睡着了。 …… “尹一滨,尹一滨,醒醒,快醒醒!”。 尹一滨迷离双眼,“dior,你就让我再睡十分钟吧,最近赶通告赶的我都睡眠严重不足!”说罢,她又倒头睡去。 “尹一滨,尹一滨,你好好看看,我不是dior,我是你啊!” “别开玩笑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我?尹一滨可是这世上的……尤物!” “不对,dior是男的,这是女孩子的声音,是……我的声音!”尹一滨突然从梦中惊醒,腾地坐在席梦思大床上,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眼前的人果真和她一模一样,一样的肤白人美大长腿,一样的浅笑梨涡,一样的及腰长发。 “你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都是我的?”尹一滨上前拉住女孩子帅气西装的衣领,大喝“你今天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小姐今天就让你五马分尸,别给我说是我孪生姐妹,这样的狗屁剧情只有电视剧里才有!”说着,她已经用练过跆拳道黑段的手脚和眼前的女孩子拧做一个大麻花。 “我就是你啊,你看看你现在灵魂出窍,寄宿在别人的身体里,我才是你的身体!”女孩子说着,吃力地递给她一面镜子。 尹一滨接过镜子,放到自己眼前,只见镜子里穿着粉色衣裙,珠钗玉饰的陌生古代女子。 “啊!”她一声惊悚的叫,把手中的镜子丢了好远。 第四章 并非一无是处 瑶儿刚走到妆台边想叫醒趴在妆台上睡觉的小姐用膳,她却突然大叫着惊醒,把妆台上的东西全数逮落在地。 “小……小姐!您可是做了不好的梦?”瑶儿小心翼翼地靠近,问她。 尹一滨一觉睡得二迷两愣的,又做了个被拆穿身份的梦,已是被吓的灵魂出窍,两眼直直地盯住瑶儿,也不说话。 “小姐?小姐?”瑶儿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她立马三魂七魄归位,“哦,是做了个不好的梦,梦见又掉进了荷花池,没人救我!恐怕是对今日之事尚心有余悸吧!”她摆摆手向餐桌走去,“晚膳好了?” “嗯,都是按小姐吩咐重新准备的,不知道合不合小姐的口味!”瑶儿跟在身后,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看着尹一滨的反应。 “不打紧,只要不是清汤寡水,不是甜食青菜就行!还有,以后所有的菜色必须有盐有辣!知道吗?” “小姐不是最喜欢甜食吗,说嘴里甜了,心里就不苦了,怎么掉进荷花池一次,又失了记忆,又转了性子,竟然连口味都反过来了?”瑶儿站在餐桌旁边,心里一阵疑虑。 “你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尹一滨不见瑶儿回应,抬头看她,却见她一个人失神,便又开口。 瑶儿思绪被打断,赶紧上前拿筷子一边布菜一边应声“瑶儿记住了,以后小姐的吃食都要有肉,不能清汤寡水,不能没有盐和辣。瑶儿都记住了!” “啊……”尹一滨伸手在嘴边轻拍几下,打着哈欠道“如今我又困了,你别忙活了,去叫今日屋里的婆子,让她赶紧带我去见什么圣后,早去早回,我还得睡觉呢!” 瑶儿停了布菜的手,问道“小姐不用晚膳了?” “这会儿饿过时了,不吃了,太晚吃东西对胃不好,你赶紧去吧,就是那个穿青衣,嘴角有一颗大痣的驼背婆子!”她从矮凳上起身,再伸个懒腰,眯着双眼说道。 “小姐说的是咱们院里的主事嬷嬷孙嬷嬷,女婢这就去叫!” “这丫头还挺机灵,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特意解释一番,双商仅次于我!”尹一滨看着匆匆离开的瑶儿,心里一番评价。 她又踱步到妆台前,双眼紧盯着铜镜里的面容,“既来之则安之,有这一副身体,总比孤魂野鬼强吧,何况幸运的是没有像老师说的,穿越到太监身上,已经是上天厚爱了!”,她一边捋着满头的青丝,左顾右盼地照着铜镜,一边自言自语着。 不知何时,那叫孙嬷嬷的婆子已经在她身后,“小姐是不能这样蓬头垢面的去见圣后,老奴给小姐梳洗打扮好了再去!”孙嬷嬷笑嘻嘻地说着,已经伸手抓起木梳替她顺满头的青丝。 尹一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腾的从椅子上跃起,刚好撞上孙嬷嬷手中去梳头发的的木梳。 “啊……”她一手摸着被木梳齿戳疼的头皮,皱着眉头问孙嬷嬷“你何时到的,竟与鬼一般,你……都听到了什么?” 孙嬷嬷依旧满面慈祥的笑容,伸手拉她坐下,继续替她梳着头发,笑道“嬷嬷呀,看见小姐两只手拉着两鬓的头发在镜前来去打量,就知道小姐定是又为这个为难,就来帮小姐梳头来了!” “这么说,我失忆前也不会梳头了?”她问,心里却又是一番琢磨“失忆只是在电视剧里出现过,要是人真的失忆了,难道连这种东西也会忘记吗?” “小姐是将军府的小姐,从小受将军和世子耳濡目染,也不喜欢女孩儿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偏爱舞刀弄枪,自然不精针织女红,不擅琴棋书画了!”孙嬷嬷说着,已经替她梳好了头发。 “oh my god !”尹一滨在心理对着个小姐鄙视一番“古代女子最重针织女红,琴棋书画,你竟然是个另类!那我爹地妈咪从小培养的我这一身黛玉的本事岂非全让你这个文盲给辜负了?” “好了,小姐换身新的衣裙随老奴去前厅吧!”孙嬷嬷放下梳子,说道。 尹一滨在铜镜里打量一番,起身问孙嬷嬷“听嬷嬷这样说,我岂非是个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会耍一些花拳绣腿了?” 孙嬷嬷呵呵一笑,“小姐说的哪里的话,小姐虽不擅长,却不是一窍不通,只是比上御亲王府的宛茹小姐稍逊色罢了,比起其他官家女子,小姐还是出类拔萃的呢!” 听孙嬷嬷这么一说,尹一滨心里舒坦了不少,“那是我真人不露相,哪天我露相吓死你们,要知道,本姑娘可是当红女星,从三岁就是被照着黛玉打造的,虽然后来成了王熙凤的心吧,却是万里挑一的才貌双全尤物!”她在心里自得意一番。 “那听你说,我是不是以前特能打,是以一当十还是当百?”她兴奋地拉住孙嬷嬷的胳膊。 孙嬷嬷看看抓在自己胳膊的两只手,心里一阵开心“小姐这次之后真是让人亲近不少,她之前可是从不近人三步的,就是老夫人也得与她有一定的距离呢!” “我的傻小姐,你当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了,虽然嬷嬷从没见过小姐以一当十还是当百,但是三年前的比武大赛小姐可是拿了榜眼的!” “榜眼不就是第二名吗?”尹一滨心里一寻思,又开口问孙嬷嬷“那状元呢?难道还有比本小姐牛逼的?” 孙嬷嬷脖子一抽,笑道“我的傻小姐,状元当然是世子了,那比武大赛可是圣帝专门为选拔武官召开的,只许男子参加,你不听老爷的劝,硬是女扮男装去凑热闹,结果名满皇城,圣帝闻此大悦,夸你文武双全,才收你做义女,封了你做了这楚武郡主!” “哦,原来如此啊!”尹一滨点点头,“那你们以后私下里还是称我做小姐吧,郡主听着太别扭!”。 “好,这事啊,小姐之前就嘱咐多次,只是老夫人的命令在,我们做下人的,不好违背!哎呀小姐,再晚圣后该怪罪了,老奴来时已经让瑶儿去前厅禀报了,赶紧换了衣裙,随老奴走吧!”孙嬷嬷说着,匆匆的找来一件翡翠色绫罗纱裙,麻利地给尹一滨换上,拉着她匆匆地出了院子。 第五章 身世 尹一滨耷拉着脑袋,下垂两肩膀,一摇一晃地往前挪着步子,不时地踢到脚下的石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孙嬷嬷,怎么还不到,这将军府究竟多大?”她跟在孙嬷嬷身边,皱着眉头抱怨道。 “不远了不远了,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啊,就到了!”孙嬷嬷转身笑笑,说道。 “小姐今日遭了难,自然比平日里没精神。”孙嬷嬷继续在前面带路,伸手抹抹湿润的眼角。 “老奴给小姐讲讲您之前的事吧,小姐不是将前尘往事都忘了吗,这样我们走路也快一些!”孙嬷嬷掉头,走到已是两眼惺忪的尹一滨身边,征求她的允许。 尹一滨已经是一副瞌睡遇见枕头的模样,哪里还听得孙嬷嬷说什么,微闭着双眼,点头“嗯”了一声。 孙嬷嬷便一手扶着她,讲着她的过往,随她慢慢地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 “小姐生于腊月二十四,但是小姐出生时白雪皑皑,那年偏遇雪灾,不少人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将军便给小姐取名芸儿,寓意上天怜悯芸芸众生,后来老夫人不同意,说上天福泽万民,定是将芸芸众生的灾祸由小姐一人担了去,又说小姐生来肤白貌美,是个美人胚子,便又取了楚楚动人的寓意,如此小姐便名唤芸楚,又作翘楚之才!” 孙嬷嬷讲罢,抬眼看看脚底下不稳的尹一滨,她像是醉酒一般,全靠孙嬷嬷搀扶着,“小姐,您在听吗?”她试探的问。 “嗯,在听,芸楚,作芸芸众生与楚楚动人,又做翘楚之才!”尹一滨似是说梦话一般回答孙嬷嬷,“嬷嬷继续!” “小姐虽失了记忆,这一心二用的本事倒是更炉火纯青了呢!”孙嬷嬷心里一喜。 “小姐啊,不喜欢甜食,却非甜食不入口!” “这是为何?”这一句,倒像是驱赶瞌睡虫的良药。尹一滨站直身子,伸手抹抹嘴角的哈喇子,一双秋波似的眼睛盯住孙嬷嬷问“既然不喜欢,为何又非甜食不入口?” 孙嬷嬷并未意识到尹一滨已经清醒,依旧驮着背,低着头边走边说“小姐说了,嘴里甜了,心里就不会太苦!” 尹一滨不再追问,却一心琢磨着孙嬷嬷的这句话,“嘴里甜了心里就不会太苦?好熟悉的台词,哪里听过?” 她伸手挠挠脑袋,“哦对,那个大火的宫斗剧里女主的台词!没想到21世纪编剧的经典台词,老祖宗竟然在n年前就说过,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她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国家竖个大拇指。 又转念一想“不对呀,说不定我现在所在的国家是其他国家的祖宗呢?哎管他呢,爱谁谁吧!” “嬷嬷,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呀?”她低头问身边的老人。 “哎呦我的小姐,您什么时候清醒了,可吓死老奴了!”孙嬷嬷向一边一个趔趄,拍着心口道,“老奴也不知,不过小姐这句话在整个将军府都成了口头禅了!” “如此看来,这将军府的小姐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心中却也是如此……哎,我与你,还真是同病相怜,看似是众星捧月,却不知高处至寒!”她同情地伸手拍了拍这副身子。 “嬷嬷,咱们可是到了?”在一拐角处,尹一滨兴奋地凑到孙嬷嬷身边扶她上台阶,问道。 “还没有,快到了,小姐看,前处那烛火最亮的,便是前厅!”孙嬷嬷上了台阶,伸手指指说道。 “我去,咱们这哪里是在将军府,这分明是在皇宫嘛!这哪里是去拜见圣后,分明就是去西天取经嘛!”尹一滨站在原地跺着脚,噘着嘴,一张脸差点就要拧成包子,不情愿的抱怨道。 “小姐从前每日在府中跑好几趟都不曾喊声累,定是今日之事受了惊吓,又淋了水,才会身体虚脱。待会呀,将郑药医开的药喝了,再睡一觉,便大好了!”孙嬷嬷拉住尹一滨的手,轻轻地拍几下,和颜悦色道。 “你可真幸福,有那么疼爱你的奶奶,就连府中的下人都对你这么好。哎,同人不同命,我就不同了,因为是女儿身,从小在家族没什么地位,猪嫌狗不爱的,若不是我自己争气,恐怕连爹地妈咪都抬不起头来!” 尹一滨想起现代的自己,身为家族孙子辈中唯一的女孩子,却处处受排挤,看人脸色,不是说绿叶从中一点红吗,她这一点红,却从小受了不少白眼和冷嘲热讽。 为了证明女子不是不如男,她十岁过了古筝十级,十二岁夺得国际少年绘画大赛一等奖,同年因自创舞蹈《五官》获得全国小学生自创舞蹈大赛一等奖,十五岁精马术,连跳三级,十七岁以680的高分考入全国最好的大学,十八岁签约全国最大的影视公司“星辰娱乐”,同年出演红遍大江南北的《龙转凤仪》一炮而红,成为公司一姐…想起这些,她看看自己的这具宿主,不禁一阵羡慕。 孙嬷嬷似是看得穿人心一般,“这个将军府啊,老夫人是最疼小姐的,比老爷和夫人都疼百倍呢,世子虽为男娃娃,也没有小姐入得了老夫人的心!”她继续朝前走去,喃喃地说着,似是在自言自语。 “那我的父母和哥哥定是不喜我的了?自古都是重男轻女,所以父母喜欢哥哥,而奶奶作为府中的一把手,又偏爱我这个孙女,哥哥嫉妒,自然也是不喜我的喽!” 尹一滨一手甩着自己的小辫子,仰头蹭着地面轻轻蹦着,随口说着心里的想法。 孙嬷嬷停了脚步,转身抬头看着她,呵呵的笑着,“这小姐可就大大的冤枉了世子,世子虽只年长小姐三岁,却待小姐胜兄似父!世子可是比老夫人还疼爱小姐呢!” “看来是我以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尹一滨停住脚步,拿着辫子上的一撮发横在人中之间,来回把玩,随口道“那便是父亲母亲不待见我了呗!” 孙嬷嬷够不到她的头,只能在她胳膊处轻拍一巴掌“这丫头,今日果真是脑子泡水了,说话如此没大没小,这世间,哪里有不疼惺自己儿女的父母?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嘻嘻嘻,我就是随口一说,嬷嬷哪能就当真了?”尹一滨龇牙冲孙嬷嬷做个鬼脸,笑道,“嬷嬷,您可快点吧,要是圣后怪罪,便是你的不是!”说着,推着孙嬷嬷一路小跑。 “不是遭家人嫌恶,不是蠢笨无用之人,到底是什么才会让这个文武双全的女子心里苦楚呢?”尹一滨推着孙嬷嬷快步走着,心中又是一番盘算“难道……是因为男人?对,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数吗,还说女人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个男人……哎,又是痴男怨女!”她心中一阵感叹。 “小姐,到了到了到了,赶紧整整妆容给圣后与屋里的各位去见礼吧!” 孙嬷嬷气喘吁吁地说着,本就驼的背更是弯的像是油锅里煎过的大虾,一手顺着气,一手撑着膝盖。 第六章 演技爆发 “才经此大难,虽然有惊无险,还得装出一副病西施的模样才能不露马脚!”尹一滨脑袋瓜子一转,故意伸手抓抓头发,又把衣服一边顺手撕乱一些,“嬷嬷!”她唤道。 孙嬷嬷看着她,瞪着她一笑,“老夫人,小姐过来给圣后与各位贵客见礼来了!”,她说着,已使丫鬟挑开了翡翠珠帘。 “快进来!”从屋内传出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温润却不失力度。 尹一滨两眼一耷拉,做无神之状,微弱地喘着气,抬脚踱进门,站定时,不忘装模作样般吃力地吐一口气。 “我去,这哪是前厅,这简直比影城的椒房殿还有气势,果真是雕栏玉砌!”尹一滨扫一眼这将军府的前厅,心中一阵称赞。 “不对,现在要对人不对事物,把这些锦袍华服,珠钗玉饰的贵人一一地看清楚,这可不是拍戏,尹一滨,要镇定,镇定,对,镇定!”她闭眼深呼吸,将在坐的人一一地认真打量一番,将目光落在对门主座的女人身上。 九尾凤冠,凤求凰金步摇,红底金丝凤鸾锦袍,玉底珍珠珠履,一双八字过鬓眉,一双丹凤眼,霸气外露,不怒自威。 “不用猜,你就是那后宫之首了!比我当年演的武后稍逊。”尹一滨心里一阵得意,两只眼睛再不是刚入门时的微弱无神,而是朝天翻着大白眼,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老夫人见她不雅之状,提高声音道“还不快拜见圣后!”给她使个眼色,又扭身对圣后开口道:“芸楚自今日落水之后便神情恍惚,偶尔会自言自语,让圣后与诸位贵客见笑了,还望圣后莫怪!” 尹一滨缓过神,想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举止,真是糗大了,她自己扭头皱皱眉,紧闭双眼,“啊…该死!”她默声骂自己一句,赶紧转身欲跪拜圣后,膝盖着地的瞬间,又兀地起身“这天齐国要怎么见礼啊,真是难为死姐姐!” 她站直身体,心中又是一番盘算“不管了,自古跪礼是万能的,先跪了再说,再说我如今是失忆之身,就算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罢,她左腿向后撤一步,刚要跪,却又被人打断。 “楚武郡主如今失了记忆,莫不是将我这天齐国的礼教之术也忘了?都说贵人多忘事,看来这楚武郡主还真是个贵人。圣后姐姐莫要怪罪,虽失了礼数,却因失忆,情有可原,不知者无罪嘛。说来,这病也是奇怪,竟如此邪门,还是请钦天监算算才好。” “啧啧啧,长得不如人便罢了,嘴也这么坏,肤色不好就不要穿粉色这种挑人的颜色,活生生像是驴粪蛋子上落了一层霜,秦始皇陵墓里挖出来的兵马俑都比你养眼,你是来恶心人的吧!”尹一滨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说话的人,心里早已是毒舌一番。 只见说话的女人一身粉色罗裙,发髻高绾,金流苏步摇,两只翠色珠花。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却长了一双三角水泡眼,鼻子还算小巧,鼻梁处却像是被硬物击打过,塌的快与面部平行了,闭口不言还可以,一开口,整个人设就是现代网络走红的那什么姐,五五分身材,却很健壮。 “这挑拨是非的本事姐姐早在电视剧里演过时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如此坏的人,定是在后宫不得宠,又脑残,嫉妒心甚重,而且阿谀奉承之人,也不怕闪了舌头”尹一滨在心里咒骂一番,却是越想越气,咬着下嘴唇,使劲地攥紧拳头,使劲一甩。 突然一男子又起身,转向尹一滨。 “芸楚妹妹方才身经大难,定是尚未从惊吓中缓过神,又失了记忆,见我们这许多人来,在她眼里又都是新面孔,却顶着圣眷的头衔,定是心中紧张,才一时失了礼数,还望母后莫要见怪!”话毕,转向圣后,做个揖。 尹一滨再认真打量一番这个挺身而出为自己解围的男子。 杏黄色五爪四龙纹服饰,脚上是同色系图案的白底靴,美髯凤目,双目如潭。“果然是人中之龙,这气场,这修养,这温润如玉的声色,这秀色可餐的小鲜肉,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快到碗里来!”她心中一阵欢喜,已是千万头小鹿乱撞,一副花痴之状,双目做盈盈秋水。 突然又一男子抬步上前,开口道“圣兄所言极是,母后也定不会与一个大病未愈的小姑娘计较的,想必是我们人太多,吓到芸楚妹妹了!” 男子说完,冲她邪恶一笑,挑挑眉,又弹舌发出响亮的一声。 “呃……”尹一滨在心中一呕,“姐姐人间极品,年方二十八好吗,小姑娘…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她心中一阵反击,白了男子一眼,二人却四目相对,男子再冲她一挑眉,一边的嘴角上扬,冲她邪恶一笑。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没想到古代的男子竟也会放电!”尹一滨心中翻个大白眼,转念一想,“念在你帮我怼了那长舌妇的功劳,原谅你恶心到我,不过除去你那花花公子的不雅举止,这副皮囊姐姐我还是挺喜欢的,嘿嘿!” 她低头抿嘴一笑,又抬头冲男子笑笑,却是皮笑肉不笑。见那男子依旧一副之前的样子,尹一滨不禁翻个白眼,一转眼却与圣后目光相遇,她一双聚光丹凤眼盯着她。 “能在这么多女人饿狼扑食的算计中稳坐后位,手段定是高明,她不会和我演的武后一样,是靠着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才稳住这后宫之主的位子吧?虽如此,我那却是戏份,无从考证,若发生在现实中,那也太恶毒了,人若狠心,没有不成的事。”尹一滨想到此处,心中一哆嗦,双肩一抖,有些败下阵来的模样,微微低头。 老夫人将手中的龙头仗在地上使劲一杵,冲尹一滨斥道“混账,还不快给圣后与诸位贵人行礼。”话毕,又转身向圣后赔礼解释一番。 这一声疾言厉色,却是把尹一滨吓了一跳,连同屋内的人也都受到了惊吓,尹一滨看着老夫人怒目圆睁的脸,眼中泛着委屈的泪水。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还是继续装死吧!”尹一滨心里一个鬼机灵,两眼一翻,便倒地晕过去。 “芸楚,芸楚…”老夫人急的从椅子上起身蹒跚着朝尹一滨跑去,“快将小姐扶到杏雨院,去请郑药医来!” 屋里的人顿时也惊慌失措,冲出屋子喊着找药医的,趴在尹一滨身边啜泣的,伸手去抱她的,都手忙脚乱。 那一身太子装束的男子上前,二话不说就从地上抱起尹一滨,随着几个丫头婆子匆匆地朝着她们引的路而去。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扛得过就扛,扛不过就倒,哼哼哼……”尹一滨自得意于自己精湛的演技,竟将这帮子人耍的团团转。 至了杏雨院,那男子上前替尹一滨摸摸脉,安心地点点头,老夫人见状也心安乐一些,退了丫头婆子,只留孙嬷嬷与那黄袍男子。 她转身对黄袍男子道“多谢御子,今日之事,还望御子莫要见怪,老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御子看在与芸楚昔日的情分上,帮这丫头在圣后面前说句话,只望今日之事切莫恼了圣后!”话毕,欲跪。 御子紧步上前扶住老夫人“梓钰与芸楚妹妹青梅竹马,老夫人不说,梓钰也会如此做的,再说圣后宽容大度,芸楚妹妹也是事出有因,圣后定不会怪罪!” 他看看门外,已是夜幕降临,便又道“如今天色着实太晚,梓钰还要与皇兄与两位皇弟护送圣后与诸位女眷回宫,不便多逗留,若是妹妹醒了,烦请老夫人差人来报个平安,如此,梓钰也心安一些!”说完,看看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穆芸楚。 老夫人感激地点点头,吩咐道“玉娥,掌灯送御子去前厅。” “梓钰告辞!”男子说完,转身出了杏雨院,直奔前厅而去。 第七章 欢喜冤家 “老生送御子!”老夫人说完,由丫头婆子搀着,拄着龙头杖也出了杏雨院。 尹一滨听屋里一时安静了,睁一只眼微微扭头看看,只有孙嬷嬷与一丫头。 “憋死本小姐了!”她兀地从床上坐起,两只脚搭在床沿,两手拄着床边,一脸不情愿地仰面撅着嘴。 孙嬷嬷知道她为何而不开心,使眼色打发了丫头去通报老夫人,走到她跟前开口道“小姐,以后这些人是必定逃不开的,您这样装可能装到几时?老夫人为小姐今日掉入荷花池的事已是心惊胆战,小姐这又调皮!”说着,拿一双小眼睛斜着瞪她一眼,目光宠溺。 尹一滨翻个白眼,跳下床,坐在桌边,拿起果盘里的果子咬一口,“谁让她用她那龙头杖吓我,还没定的三魂七魄给我全吓跑了!” 她起身,在孙嬷嬷眼前踱着步子,“我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边说,一边转身,食指跟着说话的节奏在孙嬷嬷眼前点着,又咬一口手中的果子,继续道“就准她吓我,不准我吓她了?嬷嬷不是说老太太是这偌大的将军府最疼我的吗,我看未必!” 她将手中的果子丢进果盘里,伸个懒腰,“啊……我算是看明白了,靠人人会跑,靠树树会倒,什么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本小姐的心倒是哇凉哇凉的!哎,靠自己最靠谱!” 就在此时,老夫人送完圣后等人,听穆芸楚醒了,便又匆匆地往杏雨院而来,却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芸楚,芸楚!”老夫人嘴里唤着穆芸楚,蹒跚地踩着碎步而来。 “老夫人您慢点!”几个丫头婆子在身边围着,也是跟着一路小跑,不时的拿起手中的丝帕擦擦额头的汗珠。 穆芸楚听见老夫人的声音,伸手抓住袖口,在嘴角抹两下,蹬掉脚上的鞋,蹦上床躺下,将头向一边一耷拉,又伸手在嘴边,示意孙嬷嬷不许拆穿自己,便眯着眼睛继续装作昏迷状。 孙嬷嬷挖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向门口去迎接老夫人。 老夫人匆匆地进门,“不是说醒了吗,怎么还是昏迷之状,郑药医此时到哪里了?”。 孙嬷嬷上前,提高嗓音开口道“回老夫人的话,小姐方才醒了一小会,却是睁眼迷迷糊糊地说了好些胡话,闹腾了一阵,又睡过去了,恐是今日掉落荷花池受惊吓过度,加之老夫人又在前厅拿那龙头杖当着那许多人一声吼,就是圣后与几位圣子也是一哆嗦,何况是今日遭了难的小姐呢!” 老夫人抹一把眼泪,坐在床边,哽咽道“你都懂的道理,我又怎么不懂,我也知道这苦命的孩子今日遭了大难,只是她虽忘了这前尘往事,又得御子与七圣子解围,你看今日那肖圣妃,名为探望,实则来者不善。那宁王府本就对我们将军府虎视眈眈,若是今日她将芸楚在圣后面前失礼之事大化甚至恶化,引来圣后怪罪…这丫头虽忘了我这老骨头手中的这龙头杖,他们却清楚的很,如何也会忌惮几分!” 老夫人说罢,又扭头抹抹眼泪,孙嬷嬷上前站在床边,对穆芸楚道“小姐可是听清楚了,老夫人呀,都是为了保护小姐才出此下策,关心则乱,小姐也莫要再伤心了!”说罢,她努努嘴向桌上的果盘。 老夫人顺着孙嬷嬷所指,看一眼桌上果盘里啃过的果子,再看一眼床前一脚尖朝前,一脚跟朝前的绣花鞋,再看床上依旧双眼紧闭的穆芸楚,与孙嬷嬷相视一笑。 穆芸楚瞪着一双凤眼,嘟着嘴,看一眼老夫人,“哼”一声,转身侧躺下,把后脑勺朝向老夫人。 老夫人“呵呵呵”地笑着,伸手抚抚她的青丝,“我的芸楚何时学会扭捏了,以前可是少年老成的模样呢!” 穆芸楚使劲扭扭头,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老夫人朝着丫头婆子挤眉弄眼一番,说道“既然小姐困了,便服侍小姐在杏雨院安歇吧,明日的庙会不必唤她了,今日遭了难,留在府中修养也好,早膳也不必准备,等她睡饱了再通知厨房!” “庙会?那不是很好玩?虽然在戏中常演,却都是道具,肯定是这实打实的才好,不去白不去!”穆芸楚心里一喜,哪还能躺得住,一轱辘爬起来,撅着嘴,“不行,明日的庙会本小姐定是要去的,天上下刀子都阻止不了本小姐的步伐!”,说罢,头一偏,又是一个白眼。 老夫人和孙嬷嬷相视一笑,努嘴示意孙嬷嬷。 “小姐,庙会都是平民百姓庆丰收,每年的九月初十才举办的,如今才七月,离开庙会的日子还整两个月呢,老夫人啊,不过是引小姐起身罢了!小姐虽失了记忆,这凑热闹的性子却是没变,老妇人此招啊,对小姐可是百试不爽呢!” 孙嬷嬷说罢,捂嘴“咯咯咯”地笑起来,一旁的丫头婆子也都跟着嘿嘿嘿的笑着。 穆芸楚瞪老夫人一眼,“为老不尊!我今天都这么可怜了,还拿我寻乐子!”说着,两只脚挑了床前的鞋下床坐在桌边 “庙会是没有,不过再过三日便是太后的生辰,到时候整个天齐国的皇亲国戚,关陇门阀的女眷都会参加,早前太后就差了人来,说已经三月不见你,点明了让我携你入宫,你若不愿去,奶奶便回了,如今你掉下荷花池失了记忆的事情恐怕已经传遍了皇城,太后也定是不会怪罪的!” 穆芸楚听老夫人这么一说,心里又叭叭叭的拨起了算盘珠子,“如今这个身份,真是尴了个尬,不去吧,总不能遇事就晕吧,能装一辈子?去吧,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特别是王公贵族家里的女人,看似个个温婉贤淑,鬼知道他们几肚子的坏水呢!” 老夫人见穆芸楚又失神,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个响亮的丁壳“又失神,今日这是第几次了?若非你一直心不在焉,岂会让那肖圣妃抓了把柄去!” 穆芸楚“啊”一声,一手捂住脑门,瞪着老夫人,瞠目道“奶奶!” “你的事从来都是你做主,奶奶定不会勉强你分毫,有何苦恼的?到底去不去,一句话!” “让我想想!”穆芸楚没好气地说,便又低头思考起来。 “到时候各大家族都会到,那今日伸手推这真正的穆芸楚下水的人定是在其中,看她的装束,也是哪家的大家闺秀,我倒要看看这心如蛇蝎的千金,究竟是何种德行!” 思考罢了,她抬头痛快道“去,当然去,我尹…我穆芸楚可是这等怕事的胆小之人?去!” “这才是我穆家的女儿!”老夫人说着,又伸手去弹她,她顺势两手挡在额前,下巴一抬“嗯!”,两只眼睛又瞪大,与老夫人对阵起来。 “呵呵呵……”老夫人笑笑,收了手,起身道“那这两日就好好吃药,养好了身子!”说着,已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吧走吧,我要睡了,明日还得为太后准备生辰礼呢!”穆芸楚推着老夫人出了门,又把她身后的几个丫头婆子统统速速地推出去,一手捂着嘴,打着哈欠道。 “啊……好困!”穆芸楚伸个懒腰,坐在桌边拖着下巴,手中把玩着茶碗,“看剧本里写的,天后皇帝的生辰,送的礼可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要高端大气上档次,还得低调沉稳有内涵,三日后那些大臣的女眷为讨太后的欢心肯定会争抢风头,电视剧里那什么玉如意啊,东珠啊,血珊瑚,都low爆了,作为一国之君的母亲,她什么新奇玩意儿没见过呀!可是,要准备什么礼物要即拿得出手,又不会失了新意,还能彰显心意呢?……” 穆芸楚一个人自言自语着,不知何时,竟枕着胳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