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大公约》 第一章 從開始便歪掉的初戀 身为一名屡败屡战的复读生,郭长寿对于能考上重点大学,格外地珍惜,堪堪过得去的家境,父母承受亲戚间冷嘲热讽,让他不事生产专心备考,郭长寿既内咎又感激,发誓要积极向上,认真学习,争取奖学金,减轻家中负担,期待以优良成绩毕业,找到一份高薪好工作,回馈两老的辛劳,然后,搞个爱人结婚,快些完成老妈抱孙子的希望。 所以当他离开图书馆,出现在下海市最热闹的步行街,眼睛直直盯着十米外的邻时摊位,等待一名美丽女孩来到,脑子只想着如何认识她,能不能要到她的手机号码,微博、qq什么的,全然忘了人生目标,双亲的殷殷期待,心中忐忑不安难以对外人道。 虽然不愿承认,但长年埋首书堆,因为赌一口气,禁绝一切娱乐消遣,被苦苦压抑,深藏在生殖巢穴,天生邪性,不断繁殖增生,无从宣泄的白色虫子,正以万夫莫敌的气势,摇头摆尾的姿态,你推我挤地往脑部冲刺,破坏理智作用。 缺乏科学根据,但精虫上脑的现象,确实在郭长寿身上出现了,自从见到那名身上宛如裹着一层光晕,柔美亮眼的女孩,他就不由自主天天来到步行街,坐在女孩父亲摆摊的对面,等待女孩现身。 身高一米五左右,小小的身板,却总是穿着宽松长版针织衫,只露出脚踝的长裙,将姣好身材藏在衣服里,在物欲横流的大都市,女人争奇斗艳,巴不得将最好的一面向世人展现的大都市,领口越来越低,裙子越穿越短,鞋跟越踩越高,女孩的白袜、球鞋,俨如一朵纯朴优雅的小白花,绝世、独立又顽强,在污浊的人世散发专属于自己的清香,宣告着仍有人保持真我,不与世俗妥协。 绝色却清新脱俗,不与光同尘,用仙子来形容女孩最贴切不过。 初见到女孩的那一天,恰逢系主任生日,系上同学提议为主任庆生,唱完k,送主任上车,大伙带着醉意在步行街闲晃,女孩帮父亲收拾摊位,惊鸿一瞥,瞬间把在场所有男生的眼睛全吸引过去。 胆大、帅气、多金,被诸多女妹子吹捧的学长,二话不说上前搭讪,任他说破嘴,女孩一律回以微笑,婉拒所有请求邀约,学长这才摸着鼻子回来,说了一句: “跟她一比,我以前交往的女人屁都不是。” 哥几个深以为然,齐声附和,感叹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旁边女同学嗤之以鼻,嘟囔说:“装清纯卖乖谁不会。”,哼地咒骂:“圣女白莲婊。” 甭说女孩不是她们口中表里不一,在天使般外貌下,藏着恶魔般的蛇蝎心,即便是,他也不在乎。 每个男人心中总会有一段纵然被虐千百回,依然无怨无悔的感情,那段感情叫初恋,一见钟情后的郭长寿,已经把女孩当作处对象的唯一选择,当晚两人就在梦中相会,做了一场汗淋淋,湿漉漉,过后留痕的春梦。 既然初恋无限好,恋上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乎,这几天一上完课,郭长寿就往步行街跑,为了和女孩套近,还特别强忍羞耻心,坐在挂着:《与日月星辰同修,求天地厚德心真》的大布条下,填写女孩父亲制作的问卷表。 第一题:『您是否相信修真世界的存在?』 每个男孩都有着属于自己英雄梦,无论是快意恩仇的武侠世界、御剑飞行、移山倒海,法宝、符咒齐出的仙侠世界、充斥异能、尖端科技的超人、外星世界。 在高考挫败前,郭长寿也曾彻夜捧着小说,幻想碰上奇遇,被仙人收为徒,学得一身仙法,纵横天下,傲视群伦。 有没有修真世界?郭长寿觉得没有,至少地球没有,在录像镜头大泛滥的年代,连外星人乘坐的飞行器都没被拍到过几回,真出现修真中人那种动辄毁天灭地的战斗,怎么可能不被录下贴上网。 靠着撞山山垮,撞楼楼塌的强韧体魄、踩着飞剑横空数万里去拯救妹子与世界的神人,一个都没有。 但现实的否定,并不妨碍自我相信,郭长寿一直坚持着我信故我在的原则,所以才能熬过无数异样眼光,冷言冷语的两年复读时光。 修真世界的存在?我信,这个可以有。 第二题:『您是否认为证得大道,求得永生,便能无所不用其极,扫除一切障碍?』 典型道德题,很少人会光明正大的选择是,纵然心里想法截然不同,哪里不存在着竞争,郭长寿正是高考惨烈竞争下的淘汰者,不过他倒是没有诅咒过跑在前头的领先者,资源本来就是掌握在有本事的人手里,适者生存呗。 但郭长寿仍然勾选了不认为,如果真有人靠作弊,走关系进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他心里还是会不平衡,输不打紧,最怕的是不公平竞争。 …… 第十一题:『您是否认为应该要对修真落后地区给予一定保障,确保并引导该地区获得修真资源?』 资源重分配?身为社会主义忠诚信徒,郭长寿欣然勾选了应该,扶弱济贫是好事。 原本以为问卷是游戏公司为即将推出的仙侠游戏,对玩家所做的体验普查,顶多一、二十题就能做完,留下资料领个小赠品,等着和这位长相体型跟肯德基爷爷有九成像的中年调查员搭话,问点关于女孩的事,或许还能再见她一面。 想不到题目滔滔不绝,层出不穷,转眼间破了五百题,范围包山包海,巨细靡遗,郭长寿一度以为自己回到考场考试,作答的科目叫修真学概论。 第九百九十九题:『试以一句话论述你对修仙的看法?』 是非题做完,跨越到简答题。 其实到六百题时,郭长寿便萌生弃答逃走的念头,因为他已经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在作答上,开始怀疑女孩父亲精神异常,难怪没有人愿意靠近,配合填写问卷,毕竟过程太磨人,问题太古怪,让人有微微操蛋感。 但郭长寿天生有股牛性,事情一旦做了,鲜少后悔回头,尤其女孩父亲中途一句赞叹:“小友是第一个答超过七百题的普通人。”令他牛气大发,一时忘了此行目的,一心只想完成整份问卷的壮举。 思考了十几分钟,整合对修真界的诸多想法,归纳出十二个字:《修真不修德,便成真仙也枉然。》 女孩父亲一听,大喝一声:“好”,音波荡漾,像是麦克风靠近喇叭造成的回授现象,发出尖锐呼啸声,受到惊吓,郭长寿眼睛紧闭,摀住耳朵,阻挡音波灌入耳中,不单是他,整条步行街的行人都受到波及,左右张望寻找哪个缺德鬼在制造噪音? “老夫一时有感,失态了,请小友见谅。” 因为遇见知音人,惺惺相惜进而含情脉脉望着郭长寿:“修真界正需要小友这样的有志之士加入,不枉费我极力替地球争取一个名额。” 这话彷佛一阵雷鸣电闪在郭长寿脑子划过,让他为之惊醒。 得了,女孩父亲彻彻底底是个精神失常,沉溺在狂想中的病人,见他长发及腰,胡蓄到胸口,因为相貌堂堂,乍看给人一种仙风道骨,其实是陷入角色设定极深的中二病患者。 认定面对的人神智不清,郭长寿立马转换心境,准备撤退,天知道继续待下去,做完问卷后,女孩父亲还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说与他有缘,要他当场下跪拜师,就算这样可以跟女孩亲近,但被当成疯子太得不偿失,说不定被女孩看见,将他跟父亲当成同一类人,排斥疏远就糟了。 骨肉血脉,父亲再疯还是父亲,陌生人就不是了,郭长寿可不想遭到女孩厌恶嫌弃。 偏偏事与愿违,就在这个时刻,女孩袅袅婷婷地来到摊位前。 “爹,你去休息一下,换我顾摊。” 女孩手抱着一个小纸袋,纸袋里兜着两颗冒着热气大包子,巧笑嫣然地拿出一颗交给父亲。 看得郭长寿一阵炫目,感觉她来了,天便亮了,她笑了,花便开了,所有景物因为她越发灿烂美好。 “小友陪老夫坐上那么久,想必是饿了,要不来点包子?我们家偌男的手艺勉强上得了台面。” 女孩父亲将手中包子递到郭长寿面前。 郭长寿终于知道女孩的名字,偌男,重男轻女的家庭才会帮女儿取这种名字。 “爹,包子不能随便给人吃。” 偌男娇嗔地阻止父亲。 齿若编贝,语似黄莺,光听她说话,郭长寿只觉得吃了人蔘果,全身毛孔全畅通舒坦,吃不吃包子都无所谓。 偌男父亲轻拍一下后脑杓,惊醒地对女儿说:“我这不是高兴吗?”收回包子,起身,将摊位交给女儿:“老夫去溜达溜达,这里就留给你们年轻人。” 叮咛偌男帮郭长寿做完剩下的问卷,他拿着包子走进附近一家咖啡店。 “不是我小气,这包子你真的不能吃太多。” 父亲一走,偌男思考再三,用手掰了四分之一个交给郭长寿,浓浓肉香中,混杂纯正蔘味,以及许多难以分辨的药香,郭长寿珍而重之地接过。 “趁热吃,不要吃太快,小口小口吃,觉得不舒服就赶紧吐出来。” 那是郭长寿所听过最美妙的声音,甜而不嗲,软糯迷人,水汪汪的大眼睛熠熠生辉,一看便被吸入,无法自拔,以致于忘了她的提醒,一口将包子吃进嘴里,忘我咀嚼,三两下吞咽进肚子里,觉得那是他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应该不会有事。” 郭长寿不知道偌男在担心什么,只顾着举起大拇指说:“太好吃了。” “擦擦嘴吧!” 偌男无奈地笑了笑,从口袋掏出面纸,抽出一张交给郭长寿,自个慢条斯理、秀气地咬着包子,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为了一点小事便觉得满足欣喜的娇憨模样,让人想将她搂在怀里疼爱。 “这么可爱没问题吗?” 郭长寿在心里偷偷想着,忍了又忍,才将伸手摸她头的冲动压制住。 美美地吃完包子,偌男拿起问卷,进行最后一题。 “请问您愿意为修真界的未来贡献心力,参选第一届修真联合大议会地球区代表吗?” 制作这份问卷的人病得不轻,但此刻的郭长寿也好不到哪里去,中二病和恋爱病相同易发难愈,郭长寿眼睛里除了偌男再看不见、听不到其他。 晶亮眸子里充满期盼,明明不是,郭长寿却听成:“长寿哥哥,你愿意娶我吗?” 初哥对女人的抗性比厕所纸还不如,不用戳,泡水就溶。 “我愿意。” 郭长寿羞涩地说。 “在这里签名,按个指印就行了。” 递过来一张制式表格的同时,细致的小脸随即靠了过来,郭长寿能闻到那束及臀乌亮秀发飘来的醉人香气。 注意力全在偌男的脸上,导致郭长寿没发现签名字段边框有蓝光闪烁。 “有没有印泥?” 流利地签完名,郭长寿顶着大拇指询问。 “不需要。” 只见偌男用葱段般的食指,轻轻在郭长寿指面一划,刺痛与搔痒过后,指头瞬间成殷红一片,郭长寿还来不及分辨到底怎么一回事,已经在偌男的指引下,盖下指印,一道白光沿着指纹脉络扫过,扫瞄完毕后,红光大作,化做一道光束射入眉心,令郭长寿短暂失神。 意识恢复时,拇指完整如昔,上头找不到一丝颜色与异状,红色指印清楚烙在纸张表面。 “这样就行了?” 郭长寿视线在指头与偌男脸来回移动,彷佛想确认刚刚发生的事不是错觉。 “只要再缴交十万元当作保证金,便能正式参选。” 怕郭长寿误会,偌男解释:“如果您的得票数超过投票人数百分之十五,十万元就会原封不动退回,每超过一百人选举委员会将发给您十元的补助金。” 攸关金钱,郭长寿变得敏感起来,如今诈骗集团横行,雇用美女诈骗是常见的手段,想到这么美的女孩,被世俗污染,包藏祸心利用美色骗人,被爱情点燃的一颗炙热心,顿时冷却了不少。 “我没钱。” 如果偌男要的是几千块钱,郭长寿还可以当作是做了一场美梦的代价,给偌男当作业绩,一辈子没为女人做过疯狂的事,这次当一回色迷心窍的冤大头,顺便权劝她,不再干这种犯法的勾当,早日和父亲金盆洗手做点正经事,凭她的外貌,当个车模绰绰有余。 但银行卡里的总数不到五千元,想给也没得给。 “这样啊?那您手上有多少钱,不够的我帮您出好了。” 来了,果然是诈骗标准套路,有多少钱榨多少钱。 “几千吧,等等,我去领给妳。” 感叹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郭长寿依然决定被骗到底,之后再也不相见。 人还没离开,一个西装笔挺,梳着油头,带着江施丹顿机械表,手上拿着最新型号iphone手机的中年男人,兴奋地走来,像是发现什么宝贝,递了一张烫金名片给偌男。 “我是星城娱乐集团的总经理,本集团本需要像妳这样充满潜质、灵气的新血加入,只要妳愿意加盟签约,三年,不,两年之内,我一定将妳捧成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男人口沫横飞地说着。 即便郭长寿被同学笑称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教科书的书呆子,也听过旗下有许多一线红星的星城娱乐集团,仔细一看,眼前男人曾接受电视节目专访,还有一个明星幕后推手的封号,而不是假借星探之名,诱骗无知少女的坏份子。 「谢谢您的好意,我目前没有从事演艺工作的打算。」 偌男双手接过,看了一眼后,站起,保持礼貌回绝男人的邀请。 「再考虑一下,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机会,不要急着拒绝,回去和父母商量过后,打个电话给我。」 男人锲而不舍说服。 偌男笑而不答,抬手将一缕头发撩回耳后,露出手腕上价值不斐的女表。 男人识货,一眼便认出偌男戴的表款限量发售,国内只分到三支,其中一支在总理夫人手上,混演艺圈的人个个精似鬼,见到偌男不着相展露实力,暗示他知难而退,马上换了张脸孔,巴结谄媚地说:“知道您看不上这点小名小利,但如果您突然想玩玩,像是拍支广告,参与哪个歌手mv演出,随时联络我,本公司会尽其所能替您安排,包您满意。” 真正精品有钱不见得能买到,男人可不想无端得罪偌男背后的人,把一桩好事做成坏事,心里惋惜这一根好苗子,陪笑脸,默默退场。 不知道男人为何突然打退堂鼓,但郭长寿有眼睛看,男人显然是因为偌男的动作改变态度,虽说与奢侈品无缘,却也看得出与偌男手中的表有关,能让一个大老板却步,可见偌男家的财力惊人,这样的人显然不需要用行骗谋生。 那么这十万元真的是参选保证金? 修真联合大议会地球区代表? 郭长寿表示头和蛋都有些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听说有钱人活得太滋润,喜欢捣鼓些奇怪的玩意来游戏人生,莫非自己碰上一家子仙侠中二,而且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场面并有随着男人离开而安静,被这一幕招来的路人,纷纷拿着手机拍摄偌男。 “又来了,爹,你再不回来,下次别想我给你送吃的。” 容易受到关注是美女的烦恼之一,偌男不甚其扰向父亲抱怨,郭长寿只当她在自言自语,挺身而出挡在她的前方,隔绝镜头骚扰。 “谢谢你,我爹在路上了,我先走一步,保证金我帮你出,祝你高票当选。” 当作谢礼,偌男承担十万元,化解郭长寿最后一丝怀疑,既然不谋财,他自认身上没有其他值得骗取的利益,那么这段恋情又回到最初的洁净状态。 如获新生,郭长寿点头如捣蒜,用身体维护偌男离开摊位,敞开双臂当作人肉路障,不让人前进一步,等到偌男父亲回摊位,确定偌男不见踪影才放行,挨了一顿骂也不在意。 爱骂来骂,又不会少一块肉,能在美女面前表现男子气概,贼值。 心情愉悦,那一天晚上,郭长寿多吃了几碗饭,笑容就没停下来过,415号室室友一致认为郭长寿进入发情期,纷纷采取誓保菊花台行动,绝对不背对郭长寿,也不弯腰,免得惨遭不人道的暴行。 郭长寿没空理会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室友,回寝室没多久,他的肚子便开始绞痛,腹泻像是雷阵雨,轰轰隆隆倾泄直下,拉肚子不打紧,要命的是那传遍整栋宿舍的恶心味道,岂是一个臭字能形容。 熏得舍监挨间敲门质问谁偷偷养猫,又不做好卫生工作,搞得整栋楼都是猫尿的腥骚味。 找到源头,舍监却不敢进门,捏着鼻子问郭长寿:“究竟吃了什么,整出这么大的味?” 要不是见他拉到腰挺不直,屈膝,夹臀,双手紧紧捧住两边屁股,奋力撑住摇摇欲坠的**,一副凄惨落魄样,舍监一定会向上举报,告他一个污染环境卫生的罪名。 窗户大开,风扇风力转到最强,足足通风了一个小时臭味才吹淡些,室友们为了躲避生化危机,各自做鸟兽散,留郭长寿独自一人。 臭得连自己都嫌,郭长寿到浴室洗刷,身上污垢像是自动增生似地,搓不完,刷不尽,用了一整块肥皂才找回平时的清爽。 累得倒头大睡,睡梦中,他觉得自己一会儿泡在炙热温泉池里,转眼间又掉到冰水中,冷热交替间,身体猛然膨胀又剧烈收缩,血肉之躯哪受得了这种折腾,心脏首当其冲,被两股对立凶猛的力道推挤,快要炸开时,忽然有股温暖稳定的能量,缓缓从胸口注入,居中调和水火之力。 郭长寿舒服吐出一口长气,无意识睁开眼睛,恍惚中,他看见偌男的笑脸。 “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就直接弃选了,记住,以后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要乱吃,当然,我也不敢再乱喂人吃东西了。” 偌男露出一小截精巧可爱的丁香舌,宛如做了错事的小女孩,边教训郭长寿,边自我批评。 郭长寿张口欲言,被偌男打断:“不要浪费力气,好好休息,熬过去之后,你会焕然一新喔。” 语带玄机说完,接着在他的额头虚画,轻微波动传入,高烧肿胀的脑部得到舒缓,强烈疲惫感袭来,将人带入深沉睡眠中。 隔天醒来,郭长寿觉得神清气爽,筋骨松软像是没有重量,抬起胳臂闻身上味道,恶臭已然飘散,而且隐约带着一股若有似无,似曾相识的香味。 做了几下深呼吸,肺活量比从前大上一倍有余,驼着背看书造成的胸闷困扰一夕间根除,按住胸口能感觉到心脏强壮跳动。 缺乏运动,微显的小腹消去,露出不明显但确实存在的腹肌线条,浑身说不出的畅快,气力饱满,让他想去操场跑个几圈发泄满溢出来的精力,宛如十五、六岁时,尤其是那话儿一柱擎天,凶凶地顶着裤裆,如完厕所还保持上扬的态势,一片荣景。 体能全面提升,但也有美中不足之处,一戴起眼镜,郭长寿立刻头晕目眩,视线模糊对不上焦,趁上课前空档,到学校附近的眼镜店检查,左眼一百五十,右眼一百二十五的散光没了,近视少了一百度,虽然还不能摆脱眼镜束缚,但视力大幅进步。 “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他只记得昨天做了一场有偌男的梦,这一次两人不再抵死缠绵,偌男不过到梦中陪他说说话,偌男好像说了一句类似明天会更好的话,貌似还有说她想他了,反正梦里有她,清醒后的奇迹便全归给她。 爱情使人盲目,郭长寿瞎到不能再瞎,傻呼呼听着台上教授喋喋不休讲述,自由价格机制对市场的影响,明明没再听,却一字不漏将重点抄进笔记里。 一没课,风风火火奔出校园。 “老婆,妳说大声点,我听不见。” 路上碰见即将出门的丈夫,抬头冲着站在四楼阳台的妇人说话。 “她叫你车子开快一点,煞车踩慢一点,最好死在外头别回家。” 十米以上的低声碎念,郭长寿听得异常仔细,反射替丈夫回答。 “不要听他乱讲,我是说叫你开车小心点,没事别应酬早点回来。” 妇人心虚地辩解,正要痛骂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赤佬,郭长寿早已健步如飞扬长而去。 片刻,郭长寿来到步行街,与偌男父亲相视微笑后,安分地坐在对面等候佳人露面。 一天等不到,等两天,两天见不到,等三天,那点小心思全看在偌男父亲眼里,他也不说破,不干涉,任由郭长寿坐在同一位置枯等,反正郭长寿不是唯一一个,谁叫他家偌男有着一张祸国殃民的好皮囊,有些话明说了伤人,最好等时间一久,郭长寿自己放弃,免得他去做那恶人。 事实证明他小看了郭长寿。 两个月过去,郭长寿风雨无阻在步行街站哨,要嘛偌男来过又走了,要嘛他走了,偌男才来,两人每每失之交臂,却从不见郭长寿脸上出现一丝挫败,或是浮躁的表情,把漫长,无边际的等待当作一种享受,心境稳固有如盘石,十分适合修真。 “长寿小友,老夫有些话想对你说。” 惜才、爱才,偌男父亲主动开口。 “前辈别那么客气,有话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要和偌男发展进一步的关系,怎能不讨好她父亲,中二就中二,偌男都能陪着父亲角色扮演,做为追求者,他有充分把握快速融入仙侠情境中,不过是咬文嚼字,说些与现实脱节的话,当作演一场古装剧。 “偌男最近要冲击金丹,正在洞府里闭关苦修,短则数月,长则数年才会出关,而老夫的任务已告终,即日将返回月后星复命,你就别再等了。” 见郭长寿茫然看着自己,偌男父亲长叹一口气:“你对偌男的心意,老夫看得见,实话告诉你,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注定不会有结果。” “晚辈知道仙凡有别,但晚辈相信,只要给晚辈足够的时间,晚辈一定能迎头赶上,化羽成仙,绝不会拖累偌男的脚步。” 土豪就算是神经病还是土豪,郭长寿直接将偌男父亲的话转换成家世背景,心知肚明,他工作一辈子都买不起偌男手上的一支表,但依然想做点努力,纵然八字还没有一撇,纯粹是他一个人单相思。 “只要有心,人人都能证道成仙,仙凡从来不是距离。” 偌男父亲严正摆明立场,不想让郭长寿误会。 再叹一声,无奈说道:“我儿媚体天生,男生女相,倾乱众生,你真的能接受?” 郭长寿被震撼住,瞪大眼睛望着偌男父亲:“男生女相,偌男不是女的吗?” 偌男父亲和蔼眼神里写着我就知道,轻拍着郭长寿肩膀:“此偌非比若,偌男偌男,如此男儿是也,老夫跟他说过无数次,他就是改不了爱穿女装的毛病,以此为乐,这些年不知替老夫惹来多少麻烦。” “他是男的?” 太震撼,导致郭长寿迟迟无法反应过来。 “用你们地球的说法就是伪娘。” 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偌男父亲白话地说。 “虽然不明显,但你仔细回想,偌男说话时,脖子是不是有喉节滚动起伏?” 不说不觉得,经这么一说,偌男喉头确实有丁点的男性特征,只是她的声音轻细婉转,比女人还女人,让人忽略这点破绽。 确认的同时,郭长寿彷佛听见胸口有玻璃破碎的声响传出,膝盖一软,竟跪在偌男父亲跟前,内心呼喊着:“贼老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只是想谈个恋爱啊。” 第二章 大选来了 光阴不经耗,半年过去,步行街已经没有那个挂着布条,找人做修真问卷的摊位,弥勒佛身材,肯德基爷爷长相,毛发浓密漂亮,让人一看就萌生好感的中年男人,彻底从郭长寿的世界消失。 偶尔重新出现,都是在午夜梦回,当郭长寿梦见偌男那张完美无瑕的俏脸,无限靠近自己唇边,然后镜头拉近,脖子上的男性性征,像是电锯般快速上下滑动,接着强烈恶心感铺天盖地侵袭,猛然惊醒,下意识将身体侧到床外,用力干呕。 什么时候会想起偌男和他的父亲? 答案是想吐的时候! 还有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时。 短短六个月,郭长寿长高了四公分,一举突破一米八,彻底摆脱戴了六年的眼镜,赘肉减掉大半,第一次出现腹肌线条,打篮球,球卡到篮框,能垂直起跳把球给拨下,惊讶之际,顺手扣了一次篮,在球场小小骚包一回。 记忆力突飞猛进,不到过目不忘,专注力却是提升许多,听过一遍的课程,在图书馆温习时还能记得七八成。 “说,你是不是吃了过期的春药,哪里买的,赶紧交出来,不然我们跟你没完。” 室友连手逼供,羡慕他,长高、变瘦、脑袋更灵光了。 “莫非你被人夺舍,夺舍之人借着你的躯体锻炼秘法,练体有成,神识大增,就此脱胎换骨” 着迷于仙侠小说,还给自己取了个大胸真人的室友,葛白,用手抓住郭长寿的肩膀,使劲前后摇晃,郭长寿只觉得头差点被晃断了。 玩上瘾,葛白双膝着地,对着郭长寿磕头:“前辈在上,受晚辈一拜。晚辈姓葛名白,天生淫灵根,欲拜前辈为师,潜心修真,追求长生大道。” 向天一指:“晚辈对天道起誓,一旦拜入师门,必会竭尽心力为师尊收集数千、数万名上等鼎炉,供师尊采补,恢复修为,助师尊登上仙位,至于原主郭长寿,师尊尽管吞食他的魂魄,反正这人卑鄙无耻,五毒俱全,六根皆污,不过跟他借点钱去救助失足少女,不借就算了,还整天唧唧歪歪念个不停,又爱管东管西,宿舍是大家的,凭什么要我带着耳机看*****,不准用豪大土炮打飞机,无义无德之人,活着也是糟蹋粮食,祸害苍生,师尊替天行道,必成正果。” 葛白闹得越凶,代表郭长寿变动越明显,因为实在无法解释,一个成年人会在短时间内焕然一新,宛如新生,只有朝神秘超自然力量解释。 一切异状就从身上排出恶臭难闻的黑垢后。 郭长寿整个人像是被彻底洗涤过一遍,犹如传说中能让人激发出潜能的洗髓伐经。 而一切的源头指向偌男撕给他的一小块包子,毕竟之后,他只在学校食堂吃过一餐。 听说过集体食物中毒,身体机能集体升级的事,可是前所未闻。 回想,肉馅飘出的浓浓药香,每嚼一口白面都觉得牙根好像更坚固一分,偌男一度阻止父亲让他吃整颗包子,以及那晚偌男离奇在宿舍出没的梦,摸着他的胸口调顺体内无比灼热,几欲裂体而出的巨量气息。 ……他就觉得想吐。 撇开偌男不是美娇娘,而是男儿郎的严重不适感。 无论是打着修真界旗号的肯德基大叔,那颗食材不明,带有扭转人类体质功效的诡异包子,在在显示,郭长寿碰上中二界梦寐以求的奇遇。 如果要为这段奇遇写一个故事,定一个书名,郭长寿会叫它做《一颗包子的奇迹》,简称《包迹》,事关修真,所以在前头加缀一个字,《修包迹》或是《真包迹》不然就是《修真包子》。 而打从接受身上发生匪夷所思的巨变,即将开展出截然不同的人生,甚至有机会更进一步接触,以为纯属狂想,其实不存在的修真世界,郭长寿沉睡多年的中二魂重新汹汹燃烧。 期待那份问卷为真,他真的参与《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不,是《修真联合大议会》的选举,做为候选人,和办理大选工作人员有所互动在所难免,等于半只脚踏进修真界。 却也担心一切只是妄想,白白浪费时间与精力。 于是乎,郭长寿利用课余,在网络上搜寻关于修真联合大议会的数据。 攸关地球代表的大型选举,只在一个下海市宣传太过于儿戏,要具有代表性,华夏各个省分,重要都市,都该有专人驻点负责才是。 不查则已,一查才发现,最早在十年前,辽远省就有过同样摊位摆设,进行相同的问卷调查,征询受访者的参选意愿。 因为内容太荒谬,几乎没人把它当成一回事,十年前十万大洋可是一笔大数字,出于好奇,又有耐心,把整份问卷做完的人,到最后一关都打了退堂鼓,焦点集中在模样神似肯德基爷爷的男人,不然就是他那美得不象样的女儿身上。 网络上的记载全止于文字描述,有人拍了照存证,但举凡有男人和他女儿入镜的画面,照片一概曝光过度,看不见人脸,只有《与日月星辰同修,求天地厚德心真》的红色布条被拍摄下来。 三十四个一级行政区皆有他们父女留下的足迹,最新的一笔还在是海东省。 也就是说,《修真联合大议会》区域选举工作,正经八百进行了十个年头,郭长寿凑巧赶上了,鬼使神差报名参选? 网络上的数据笔数不多,每一笔都间接证明修真界确实存在,并不是愚人节的玩笑,或是哪家电视台整人节目的企画。 那些冲着女孩美貌,与郭长寿同样居心不良接近的网友,用键盘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出来的赞叹,正好对上偌男的模样,而十年过去,偌男的容貌竟还保持在少女状态,就郭长寿所知,地球上没有一种美容产品,可以拥有如此冻龄的奇效。 郭长寿联想到修真界的特产,诸如驻颜丹之类的神药才能做到吧! 更加深了相信,他们父女果然出身自修真界,背负着任务来到地球。 至于修真界为何撤除神秘的面纱,主动接触地球,还给予一个名额让地球人加入、参与修真界法律事务,就不是郭长寿所能理解。 全心埋首书堆,跟同学互动不多,被称做书呆子的学生生涯里,班级干部基本上跟他无缘,别说参选,连提名都没有过。 即便这回莫名其妙当时候选人,他也不认为自己能选上。 他要的不过是挥别一成不变的日子,那颗可能掺了天材地宝的修真包子,改造不单是他的身体,还为他开了一扇大门,传说中的神秘风景,正等着他迈开步伐前去探险,跃跃欲试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简直是心痒难耐。 终于在期末考前有了动静。 那天正逢阴历十五,月正满,凌晨三、四点时,郭长寿被葛白拉着在篮球场喝酒,陪他告白失败的创痛期。 第四十一次被拒绝,早该习惯沮丧的人,却口口声声痛苦有如**的第一次,心脏像是穿刺般地难受。 屡败屡战,百战不挠的精神值得鼓励,做为朋友更应该不离不弃当他的坚实后盾。 通常是这样没错,但葛白是特例,尤其这次更夸张,求爱不成,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跪在地上要女孩答应跟他**。 “别再相信岛国的*****了,上面演的全是骗人的。” 规规矩矩土下座,女人迫于无奈会接受欢好的请求,鬼才会当真,而葛白无疑就是那只鬼,还是非常色的那一只。 「诚意都能感动天,为什么不能感动逼?」 葛白心有不甘,捧着经过冰敷,稍微消肿的脸颊,死不认错。 “我只是求她跟我啪啪啪,没让她在我脸上啪啪啪,她一个人啪啪啪就算了,她闺蜜跟着啪啪啪我是什么意思?我是那么随便的男人吗?是个女的就能啪啪啪?” 郭长寿很想跟葛白说声:“是,你就是,如果你不是,天底下就没有随便的人了。”,但看在刚入学,初到陌生环境,葛白是第一个对他伸出友谊之手的人,惦记这份情,他还是掐着良心附和一句:“你当然不是。” “长寿啊,做人不要那么实诚,实诚的人多半不长命。” 换来葛白语重心长的感叹。 没办法,葛白就是一个容易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极端乐观主义者,从他身上,郭长寿学到一件事,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通常比较快乐。 “我葛白做为华夏民族独有的修仙道统一脉相承的一份子,只能为了修练无上仙法保持元阳不泄,断不能数典忘祖,转职成了异族的童贞魔法师。” 平常听葛白胡诌惯了,郭长寿搞不清楚葛白到底有没有醉? “正正经经追求一个女孩子,别尽盯着模样好,大胸、长腿的人不放,在你四十岁之前一定能遇见懂得欣赏你的伴侣。” 有些话郭长寿没敢说,就是因为葛白老爱好高鹜远,一头热追条件上等,有一票爱慕者的校花,而他一没长相、二没身材、三没背景、四没钱财,虽然有颗极为聪明的脑袋,却猥琐地总想着上床那回事,别说妹子被吓跑,连同寝室友懒得再搭理他,觉得他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人丑、没胸、粗腿的,我追她干嘛,我妈还巴望着我娶个漂亮媳妇,帮我们葛家好好洗一次基因。” 这话葛白不爱听。 “说穿了,就是老子没钱没势,那些妹子看不上。” 开启愤青模式,一股脑往嘴里倒了半罐啤酒。 “莫欺少年穷,哪一天等老子发达了,有的她们后悔。” 用力将空罐子往篮球架丢,罐子碰框弹出,哐当哐当在地上滚动。 “别乱扔。” 郭长寿的姥姥组织一支清洁义工队,在邻里打扫环境卫生,耳濡目染之下,他对随地乱丢垃圾的举动万分厌恶,反射地走近,弯腰去捡。 “你在看什么?” 刚回头,还没来得及训斥葛白,却见到他眼神呆滞,抬头望着明月高挂的夜空。 “月亮被狗吃了。” 葛白瞳孔放大,嘴巴开开。 “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下次再这样,我绝对不会再同情你。” 一向以作息规律为荣,基本上不熬夜,为葛白破例,他还满口胡说八道,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 “是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看他一脸惊吓,急得在原地蹦跳,郭长寿勉为其难再相信他一次, 转身,仰望,皎洁向外散发光晕的明月边缘,一团犬形的浓密乌云,正张开紫黑色的獠牙,缓慢而稳定地,将月亮吞进体内,一颗色泽如鸡血的红色星星,不偏不倚镶在犬形云头部,恰如一只狂性大发的山犬,或是说是狼更为贴切,场景妖艳而诡异。 “月蚀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文科生也懂得一些科普知识,郭长寿尽量让自己镇定。 “新闻没报啊,月蚀哪有那么快。” 像月全蚀这样的特殊天文现象,电视台都会提前通知,隔天还有后续追踪报导,播放观测影片。 葛白说得对,这两天的新闻压根没提到,而犬形云吞咬的速度又太过异常。 五秒不到,月色彻底消失,天地一片漆黑,校园里的警卫犬和野狗,还有猫,不知为何开始狂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突然好困,长寿我们回宿舍吧?” 自诩色大胆大的葛白,整个人吓得蔫了,不等郭长寿拔腿就往宿舍跑,边跑边摀着耳朵,从后面,看那腿快的,去参加校际杯百米短跑竞赛,肯定能抱个前三名回来。 异象太惊人,尤其是那抹占据月亮位置,久久不去的狭长红光,给郭长寿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受它的影响,一股暗流在血液里流窜,脉搏躁动不止。 察觉到身上的不寻常可能来自于天上,在进宿舍前,郭长寿下意识回头,却见红光弯成一个圆弧,彷佛冲着他笑,笑得他浑身不自在。 回到寝室,葛白把自己裹在棉被里,半个小时后就冒出一颗头,开始打呼噜,睡得跟头死猪似地。 外头猫狗停止呼号,恢复到死寂一样的静谧。 郭长寿关上窗,合紧窗帘,回避取代圆月的小红弯,气息才渐渐舒缓,却再也没了倦意。 睡不着,干脆上网,链接到国家天文单位,想寻找月全蚀的消息。 学校网络停摆,手机讯号中断,听过太阳黑子活动旺盛会干扰电波作用,没听过说月球引力能导致电子数据无法传输。 试着入睡,翻来覆去,脑袋清楚无比,只好再爬起来,开着台灯看两天后的考试科目。 当原本记得八、九成的内容,背到一字不漏时,天色已经放光,网络恢复畅通,郭长寿却因为疲劳,没心情查询。 留了一张纸条要室友别吵他,定好闹钟,戴起眼罩补眠。 起床时已是四个小时后,寝室空无一人,穿着运动服到食堂吃饭,途中不断有人朝郭长寿行注目礼。 吃了包子,人高壮了,瘦了,五官跟着立体鲜明起来,可总的来说,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以致于郭长寿认为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检查头发、服装,连屁股缝都偷偷摸了一把,确定脸没脏,裤子没破洞,才心安理得继续前进。 “是你啊,过来大婶替你加菜。” 在食堂帮学生打饭的湖南胖大妈,出名的凶恶难搞,郭长寿平时没少吃她的排头,今天吃错药,和颜悦色,主动招呼,将人叫来,每样菜往他餐盘扣了一个满杓,另外加了一大块,天天供不应求的招牌菜东坡肉。 “阿姨,你刚刚不是说没东坡肉了。” 帮学校拿了几面奖牌,武力值爆表的国术社社长发话,靠着块块分明的肌肉,平时最得厨娘喜爱,在食堂总是享有特殊待遇,唯独湖南大妈不买他的帐,见到她对人献殷勤,国术社社长不是滋味,随口酸了一句。 “我自己留着吃的,爱给谁就给谁,干你屁事。” 大妈不是池中物,扯着嗓子,钢杓重重往餐台上一敲,声响之大,吃饭的人全往郭长寿这边看。 国术社社长拿大妈没皮条,把气出在郭长寿身上,瞪着郭长寿,正要撂几句狠话,吓唬吓唬人,眼珠子不听使唤定在郭长寿的脸上。 “我们认识?” 似曾相识的感觉,郭长寿的长相在脑子里模模糊糊浮现,伸手不只不打笑脸人,面熟的人也不打,国术社社长茫然了。 郭长寿摇头,他在系上虽然不至于是个透明人,也差不多是个半透明,出没的场所,不是图书馆就是寝室,偶尔在校园跑跑步,经常有互动的人不超过十个人,葛白还是里头最活跃的人,学校的风云人物他听过,认得几个,有往来的,零。 “怪了,我怎么觉得不久前才见过你。” 国术社长侧着头,紧皱眉头,试图从脑子里挤出关于郭长寿的记忆。 “袁志恒好狗不挡路,认亲戚到一旁认去,我们还要吃饭。” 排在后头的男同学也是国术社,他比袁志恒先加入社团,拿学长身份压他。 “人家又没惹你,别没事找事干,习武之人最忌讳持强凌弱,你再胡搅蛮缠,我告诉老师去,咱们按门规来办。” 国术社的指导老师是在外聘请武术名宿担任,社员大半会直接拜师,受该门派门规约束,这话的威吓力十足。 “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 袁志恒大声喊冤,环顾四周,食堂里的人都对他投以不善的目光,这时候他再不知道自己犯了众怒,就是真傻了。 想到为了区区一块肉,竟然弄坏名声,实在得不偿失,况且郭长寿还真是无辜,不过被动接受大妈的好意,白白招来麻烦,更不要说,对他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万一是旧识,或是亲戚什么的,那玩笑可开大了。 “这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将郭长寿往旁边带,腾出一只手示好:“电子工程学系二年级,袁志恒。”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郭长寿赶紧伸出手:“世界经济学系大一新生,郭长寿,学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请学长多多指教。” “你才大一?” 因为复读,郭长寿的脸少了稚嫩,看起来与袁志恒年纪差不多大。 “以后在学校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我替你出头。” 意识到又失礼了一次,袁志恒急忙岔开话题,尴尬地干笑,握住郭长寿的手,上下晃动,然后端着餐盘到同学那坐下。 有惊无险解决上大学以来的第一场危机,认识一位名人,惊吓之余,郭长寿也有些得意,日子终于慢慢不同,有所起伏,逐渐变得生动鲜活。 “吓到了吧?” 袁志恒刚走,那位学长随后走来郭长寿身边。 “志恒是个好人,只是个性比较直,说话冲了一点,别放在心上,他这个人说话算话,要是倒霉碰上小混混敲诈勒索什么的,找他一准给你摆平。” 郭长寿正要谢谢学长的帮忙,还没开口,学长拍拍郭长寿的肩膀:“相逢即是有缘,举手之劳就不用谢了,票都投给你了,当然要关照你一下。” 票?什么票? 来不及问,学长已经扬长而去。 纳闷着袁志恒与那位不知名学长的异常反应,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突然电光一闪,想到修真联合大议会这档子事,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地球区代表的选举已经展开? 这可是大事,郭长寿想找学长问清楚,找遍食堂都没看见袁志恒与学长两人。 出了糗,袁志恒不好意思在食堂久待,三两下扒完饭,默默地回到社团,大口大口灌着可乐消暑,在享受畅快淋漓的那一刻,脑子突然震了一下,一口气没顺好,被饮料呛到,可乐喷射似地从嘴里爆出,顾不得别人对他的嫌弃,大喊:“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他了,在梦里,他出现在我的梦中。” “哪个女人那么幸运被我们袁大少看上,还要在梦中相会。” 一身好功夫之外,袁志恒家世背景更好,要论层级就是连婚姻都得考虑家族利益那种程度,他有自觉,所以对处对象并不积极,入学两年以来,倒追她的学姊、学妹超过二十个人,从没看见他动心过,所以当听到他有梦中情人,所有人的眼睛全亮了,八卦之火在社团熊熊燃烧。 “什么女的,是男的。” 袁志恒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都是男人,又没女社员在,几个男生干脆打赤膊聊天,听到这话,有志一同拿起上衣穿好。 “你们不是喊热,干嘛又把衣服穿起来?” 天气热,空调又坏了,社团显得闷热。 “没啊,只是突然觉得慌张、害怕,菊花凉。” 第三章 需要吗? 对于自己出现在他人梦中的事,郭长寿一回到宿舍才得知,两个室友兴冲冲告诉他,昨晚他们做了同一个梦。 梦中,两人分别来到一片长形绿色石壁前,石壁如同液晶显示屏,浮现十四个人的头像,而郭长寿的脸位列左侧最后一名。 模糊的记忆中,他们被一个柔美,字正腔圆,不亚于新闻主播的声音引导,要从十四个人之中选择一位。 浏览一遍过后,两人毫不犹豫在唯一熟面孔底下,按下手印,然后在一片光华流转下,重新回到睡梦中。 要不是涉及郭长寿,两人早把荒诞不经的梦境遗忘,其实也忘得差不多,印象中,每位候选人正下方,还刻篆一段类似政见的文字,那声音彷佛说明过选举的名目及具体内容,但醒来后,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你说神不神奇,我们居然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聊起来时,两人大呼不可思议,守在宿舍等郭长寿,问他昨晚是否有过相同的经历。 “天亮才睡着,一觉睡到中午,什么梦都没做。” 郭长寿照实回答,内心涌起万丈浪,前有天狗食月,后有异床同梦,虽然室友忘了个七七八八,但梦的内容既然攸关选举,无一不指向修真界,而自己因为好奇一夜没睡,导致没能参与。 如此一来便能说明,为何今天一出门就受到众人注目,那位国术社学长肯得罪袁志恒出手帮忙。 引所有人进入同一个梦境,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得想办法抹除,而某些人因为特殊的原因记得比较多,像是与自己关连较深的室友,或许学长本身的记忆与意志力比常人强,所以才记住些许片段,认出他这张脸? 纵然觉得自己推论八九不离十,郭长寿秉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科学精神,先跟室友打马虎眼,等葛白上完课,再找他问问,如果又是一样,便能坐实猜测,一切皆为真实,接下来只要静等选择结果揭晓。 打懂事以来,郭长寿就是个冷淡的个性,喜怒哀乐不怎么显露在脸上,高考数次挫败也只是默默把沮丧往肚子里吞,碰上偌男,与修真界扯上边后,他变得藏不住心情,焦急难耐,用手机催促葛白赶紧回来。 ?三催四请,终于等到人,一见到面立刻问葛白昨天有没有作梦? “做啦,那梦可玄了,一路上像是踩在云上,尽头的那块玉石,又长又大,水头又好,随便凿一块回来卖,这辈子就不愁吃穿。” 葛白喋喋不休回忆梦过的场景,重点全在玉壁上头。 “有梦到我对吧?” 郭长寿等不及直接发问,就想得到一个准信。 回答前,葛白贼笑,义正辞严反驳。 “别怪哥不讲义气,你知道的,哥的逻辑很一贯,有女的在绝不看男的一眼,哥的个性更单纯,谁的胸大我选谁,这是原则问题,交情再好,也没情可讲。” 幸好早知道葛白是个有异性没人性,有奶便是女神的家伙,不然郭长寿非当场给他一脚不可。 “少说废话,所以你也到了那个地方,做了选择。” “当然。” 葛白点头,双手手心抵在自己胸膛前,远远虚抓了一把,感叹说:“你说洋妞的胸怎么会那么大,咱国人什么时候能超英赶美,爆黑压白?” 不言可知,葛白弃郭长寿,选了个胸前伟大的外国女性。 得到答案,郭长寿甩葛白一个白眼,不去理会这个大脑乳浊化的家伙,躺在床上思考。 昨晚确实进行一场修真界选举,遴选标准、范围大小不知,至少涵盖北半球,候选人不止他一个,最终结果尚未分晓,只能被动地等待通知。 以为查榜就是这辈子最焦急难熬的日子,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件事能让他坐立难安,下午的课他呆坐在教室里,教授的话左耳进右耳出,魂不守舍,期待脑子突然响起人声,告知他当选或是落选,不自觉望向窗外,想象下一秒钟会有一把飞剑从天际冲入,直挺挺停在眼前,稍来修真界的最新消息。 隔天,等知道南半球也有人目击月全蚀现象,却因为诡异电磁波影响,无法拍下全貌,郭长寿更是迫不及待。 选举八成已经落幕了,等计算完得票数,便会正式揭晓。 最后的幸运儿便能踏入修真界,展开一段,从前郭长寿以为是虚幻,如今成为事实的全新旅程。 等等几天没有半点动静,各大论坛上讨论月全蚀的帖子,因为缺乏照片、影片之类的证据,渐渐平息沉到底部,再翻不起一丝水花。 心想,大概修真界直接联系当选人,落选人就自动忽略,反正从头到尾这件事就是秘密进行,不适宜大张旗鼓。 越来越觉得是有道理,郭长寿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骂了声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长那么大的年纪还能靠外力改变体质,脱下戴了十几年的眼镜,记忆力突飞猛进,高了壮了,已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再妄想得到更多简直是痴人说梦。 知足常乐。 整理好心情,摆正态度,为了赶快回到从前的生活步骤,郭长寿一下课就坐在图书馆看书,拜记忆力大幅提升之赐,他一大段时间没来温书,过去常待的老位置换了人坐,他在一个偏僻角落坐定,翻开原文书开始研读。 「世界经济系郭长寿同学到柜台来一下,有家属找。」 讲究安静的空间,传出突兀的广播声响,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不约而同抬起头张望,找寻破坏读书气氛的元凶,尤其是广播声带着些许暴躁不悦,更让人难以忽视。 听到传呼,郭长寿想也不想地起身,正对上众多投射而来的目光,刺得他浑身不对劲。 尴尬无法藏,索性加快脚步逃离现场,直奔柜台。 一路上想,出了什么事,爸妈会山高水远跑来学校找他?几天前才通过电话,二老说一切都好,爸还炫耀钓到一条二十斤重的大鱼,突然一声不吭出现不是他们的作风。 来到柜台,只见图书馆以一张臭脸闻名的管理员,五十几岁没嫁人,人称老辣菜的吴大妈,腿上坐着一个年约五、六岁,浑身大红喜气,小马靴,及膝裙,毛毛披肩,一头棕红长卷发,从中间分开,在两侧扎了个俏皮马尾巴的小女孩,粉嫩脸颊上有一个单边酒窝,随着表情变化时浅时深。 吴大妈爱不释手捏着这个小美人胚子的脸蛋,散发慈母光辉,把每个吃过她排头的人给闪瞎了,郭长寿是其中之一,他永远忘不了吴大妈那举目男人皆蟑螂,放眼男子尽渣碎的犀利视线,被她看一眼,周围气温就会暴降十度,有事绝不找她是这所大学所有学子的共识,有回学生向上反应管理员态度不佳,副校长亲自找她商谈,吴大妈在众目睽睽下,喷了副校长一个小时唾沫,撕开他和一个已婚女副教授的绯闻,吓得副校长落荒而逃,一战成名,从此针对她的大小投诉全数石沈大海。 有学长从大学念到博士毕业,从来看过吴大妈笑过一回,这回居然温柔地对着小女孩微笑,堪称世界奇观。 郭长寿一时看醉了,站在柜台旁说不出话。 “干嘛?” 吴大妈发现附近有人,立马转换成标准的后妈脸,让人不寒而栗,相对于吴大妈的酷冷,小女孩咕噜噜转啊转啊的大眼睛,稚嫩清澈里,蕴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意味,明明是仰望,却像是居高临下俯瞰面前的人,因为隐藏的极好,郭长寿只感觉到小女孩传来的孺慕之心,觉得她粉雕玉啄,无比可爱,难怪能能博得吴大妈的好感。 “广播说有人找我?” 看不出周围有自家亲戚或熟人在,郭长寿询问吴大妈。 “郭长寿?” 隔着厚重镜片,吴大妈的眼神不减毒辣,彷佛一只极需要减肥的黑曼巴,只要他说错一句话,随时会扑上来撕咬。 鲜少被人这样盯着,郭长寿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脖子微缩,身上的血液却像是涌泉似地往头上冲,背后湿了一小片,莫非真像葛白说的,没结婚的老处女,因为阴阳失调,体内阴气暴冲,自然而然会形成一股威压,他感受到便是传说中,会择男而食的处压之力。 郭长寿刚点头,吴大妈就放开对小女孩的束缚,用和蔼笑容鼓励小女孩。 “父亲,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女孩脚一落地,满脸愉悦兴奋,欢快地朝郭长寿飞奔。 节奏跳得太快,郭长寿有种正缓慢悠闲喝着热豆浆,却有一头巨鲨从碗里跃出,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的恐惧感。 过度惊吓,丧失反应力,呆滞地无法动弹,任由小女孩逼近、抱住,肢体接触剎那,血液全往心脏集中,心跳之快,令郭长寿胸膛隐隐涨痛,发际渗出丝丝汗珠。 吴大妈感动地拿着纸巾擦拭泪水,经过的学生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看着温馨的一刻,顺便耳语。 “看他的样子顶多大一、大二,小孩都这么大了。” “怎么把小孩带来学校?” 吱吱喳喳议论声四起,郭长寿不想听都不成。 “小妹妹,妳认错人了吧?我根本不认识妳。” 事出突然,惊讶之余,郭长寿反射地否认,轻轻地扳动小女孩的肩膀,拉开一定的距离。 “没有认错,娘说,你们是早恋,转学时才发现怀了我,娘怕姥姥找你算账,就瞒着他们不说。” 小女孩死揪着郭长寿的裤管不放,仰着头,泪珠子在眼眶里滚动,随时准备掉下。 她越是楚楚可怜,笼罩郭长寿的视线就越密集,厌恶的气息便越浓厚,吴大妈更是毫不遮掩朝他释放杀气。 “这不可能,我根本没谈过恋爱。” 撇开偌男这个污点不说,郭长寿的求学阶段何其单纯,但一句早恋却勾起他的回忆,他犹记得高中时,坐在前面人美,书又读的好刘昭雅,曾在大家嘲笑他是书呆子,站出来维护他。 当天傍晚,当夕阳余晖照进教室,将她白嫩的脸,鸦色的长发映照得闪闪发光,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在她的发尾撩了一下,她似乎发现了来自后方的异常,身体僵硬,肩膀紧张快速抖动,郭长寿这才想起自己做了不礼貌的举动,赶紧将手缩回,像是做出什么亏心事,整堂课处在颤栗状态里。 幸好刘昭雅没有追究,之后相处一如往常,毕业后,她应届考上第一志愿,他展开复读生涯,两人再无任何交集,若不是小女孩提到早恋,郭长寿根本忘了这个人、这档事。 甭说交往,刘昭雅更没转学,当年的重点班成员一个没少,小女孩的话漏洞百出。 “这不能够。” 不知哪来的小骗子,想栽赃嫁祸给他。 “我叫刘红虹,我妈叫做刘昭雅,妈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小女孩彷佛能看透一个人的心,说出郭长寿心里所想的人。 有名有姓,更添加真实性。 “我和刘昭雅是同学没错,但是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 郭长寿被吓住了,就算对男女关系懵懵懂懂,不至于连基本卫教观念都不懂,不会相信牵手、接吻会出事,何况他只摸过刘昭雅头发。 摸毛怀孕?有没有这么扯? 小女孩不理会郭长寿含冤愤慨的脸,径自放开手,转身投入吴大妈的怀抱。 “姨,父亲不要红虹。” 潸然落泪,一句话判了郭长寿死刑。 连名带姓说了出来还会有假,分明是郭长寿吃干抹净,不想负责任。 “放心,有姨在,他敢不认妳,姨活活打死他。” 吴大妈将小女孩拉到身后,手往迭放在柜台的书堆一抄,将一本厚厚硬皮书砸向郭长寿。 “敢做不敢认,你是不是男人?” 灌注了怒气,书本化做凶器直挺挺逼近郭长寿的面门。 近距离又是偷袭,如果郭长寿还是以前那个只管读书,从不锻炼身体的死大学生,这一击绝对会命中目标,敲得他鼻血直流,头昏脑胀。 但今时不同往日,得了奇妙包子之助,郭长寿焕然一新,光动态视力就不知增长了几倍。 几天前经过球场,一颗打歪的网球冷不防飞来,他可是不慌不忙张开手抓住,潇洒地扔回去,小小出了个风头。 体积比网球大,速度更慢的一本书,郭长寿不放在眼里,抬起结实有力的手臂,五指轻轻一张,稳稳扣住书背。 因为从容,脸上不免露出些许的得意,看在吴大妈的眼里,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反手又扣住一本书,扭腰,臂力、腕力全用上,一本量子力学的教科书,如同一支锐利的飞镖,以取人性命的气势,向着郭长寿的喉咙高速旋转而去。 再快也离不开人力极限,尤其吴大妈不过是一介女流,空有狠劲,力道却远远不足,郭长寿游刃有余,故意等到书逼近喉结才出手拦阻,当书被牢牢掌握在手中时,图书馆大厅传出惊呼声。 无须看,郭长寿也知道,围观的人会如何赞叹自己超凡的身手,以过人运动能力震摄众人的感觉,像是漫步在云端,总括在两个字内,酸爽。 一时恍了神,没注意到吴大妈的下一步,等听到哇一声,吴大妈已经从抽屉里掏出一把警用的电击枪,伴随着一句粗口:“老娘电爆你的蛋。”两支探针连接金属线,彷佛两条银蛇,飞窜到郭长寿的胸膛,接触的那一刻,强烈电流贯穿全身,剧痛以及麻痹感侵袭,阻断知觉,郭长寿受到冲击,人如同虾子弹射倒地,在闻到“蛋蛋”的焦味后,人昏迷厥了过去。 脑子里最后的念头是,配给图书馆管理员攻击性配备的理由是什么,给个靠谱的说法吧,能不? 第四章 血修 红虹 意识恢复时,郭长寿还处在虚无飘渺的状况中,感觉到身不着地,宛如悬浮在水中,舒适,却不踏实。 张开眼睛,只见眉心正上方有一颗指甲大小的血珠,血像水银般浓稠晶亮,一会儿是球形,一会儿呈火焰状,不断改变形状,红艳似火。 换做平常,郭长寿一准会被吓得四肢发软,经过几次非正常事件的洗礼,心理素质大有增进,区区一团不明物体吓不倒他,眼盯着血珠,用手去探索周围,一个摸空,侧头去看,发现自己悬空有三十公分高,正下方是一张制式的病床,一道线条曲折繁复,莹莹生辉的图阵,隔着床与人之间。 看到这副光景,再联想到来历可疑的小女孩,以及涉入修真界后的种种一切,郭长寿立刻意识到他已身陷在某种术法之中,打了一个寒颤,挑眼看着血珠,它漂浮的位置不正是传闻中精血聚集之处,而体内翻腾,迅速朝眉心流去的血气则加强他的推测。 精血为人的根本,许多术法更是以它当作媒介,被人以外力取出,怎么样都不是一件好事,在不知方法的情况下,又不敢贸然出手抢回来。 “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控制郭长寿的人显然精于术法,至少比他强,实力悬殊,又受制于人,选择对话,透过谈判的方式争取缓冲时间,思考应变措施才是正办。 刻意大声嚷嚷,期盼能引来外援。 “尽量叫,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不久前才奶声奶气喊着父亲,哭得梨花带泪博人同情的甜糯童声,变成张狂至极的叫嚣。 自称刘红虹的小女孩腾空离地,飘近郭长寿,盘腿坐在他的腹部上,小爪子往前一扫,扯掉他衬衫两颗扣子,剥荔枝般,将衣服脱到背后,露出白嫩嫩的肩膀。 “我早就想这样说了,真过瘾。” 狡猾地贼笑,搔着圆润的腮帮子。 “接下来你不是应该拉紧衣服,屈着双腿说,你想做什么?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开口便是庸俗的肥皂剧剧情,抱怨郭长寿不配合演出。 “先解除我的束缚,妳想怎么玩我都奉陪。” 除了手之外,郭长寿身体其他地方全都到约制,更正确的说法,连手也无法自由操控,只能往后摆动,往前的动作一概受限,以致于想冒险抢夺血珠也做不到。 “也可以,不过等我把事情做完。” 小女孩左手画圆,指点七星,将血珠磁引至圆内。 右手剑指轻抵眉间,拉出一缕夹紫血丝,在虚空中画弧一甩,紫血如电光窜进血珠之中,两两交汇融合,冒出一阵紫烟,待烟气消散,血珠定型不再变动,被小女孩摄进掌中,重新按进郭长寿的眉心内。 “搞定。” 小女孩拍拍双手。 “血色长空,任我阴晴,撤。” 两手向外平切,抹除郭长寿身下的法阵。 法阵一去,郭长寿失所附力,没了支撑,从空中坠落,整个人摔在床上,碰地,发出一记闷响。 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电视里的剧情有几分根据,等小女孩落地,他本能缩腿,人紧紧挨近床头,眼珠子瞪得奇大无比,深怕她做出对他不利的举动,手上就差一根尖头锋利,用来保全自身清白的簪子。 从混杂异血的精血一贯入,小说情节立马在郭长寿脑子浮现,生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宁可死,也不要落到从此受制于人的命运。 “就算死,我也不会被妳控制。” 反射地将头朝墙面撞去,痛是很痛,却连半滴血也没流出,又没勇气咬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逗得旁观的小女孩呵呵笑个不停。 “将真气汇集右手,朝天灵一击,让神识魂魄尽散,或是直接震断灵络,灵气一暴冲,肉身必然爆体碎裂,保准你死到不能再死,没有一个修真者会用凡人的方法自尽,只要魂魄未散,肉身大致完整,多的是手段能折磨你,像是制成鬼奴,炼成尸仆,只要你想不到,没有办不到的。” 小女孩小手半掩住嘴,露出尖尖虎牙讥笑郭长寿犯傻,显露身份同时,间接告知郭长寿,她明白了他的底细,直接把他归类到修真者之中,而非寻常人类。 “晚辈才刚摸到边,不像高人前辈这般道行高深,哪里知道其中的利害,要不,妳稍微指点指点,好让晚辈开开眼界。” 小女孩的言行举止,充满顽皮戏谑,要对他不利,何必大费周章假冒他的女儿,动动小指头就能置他于死地。 愿意花时间说那么久废话,显然不是抱着纯粹恶意而来,拳头硬不过人家,脖子当然要软一点,这时候还不把姿态放低,讨好卖乖,更待何时,当场跪坐,恭敬谄媚看着小女孩。 他可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的很,不管在人类世界或是修真界,他都是食物链底层任人践踏的小小蝼蚁。 “现在不怕我在你的精血动了手脚,透过血契,我们血修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没有一万也有九千。” 小女孩相当满意郭长寿的态度,依旧是言语恐吓,但语气更轻松了,一听便知是吓唬人,并非较真。 “前辈真要害我,我哪有命活着跟您闲聊。” 既然安全暂时无虞,郭长寿开始刺探小女孩的来意。 “有什么事是我可以效劳的,前辈尽管说,能力所及之内,二话不说一定包办到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郭长寿不认为小女孩吃饱了撑着,没事跑来逗弄他,唯一值得他人惦记的肉包早消化完,效力差不多全发挥光,除非还有他所不知的剩余价值存在体内,如果是想藉由他接触偌男父子,那她注定要落空。 “算你识时务,本家主倒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郭长寿正痴痴等着她说下去,她却陷入沉默,表情连带沉重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小女孩看向门口,暗示隔墙有耳。 已经完全进入修真情境中,郭长寿觉得小女孩的慎重有理,毕竟他们要谈的事,不宜被普通人听见。 “去哪方便?” 郭长寿不敢擅自作主,全权交给小女孩决定。 小女孩嘴角微扬,示意郭长寿将衣服穿好,牵起他的手,状似亲昵走出医务室。 吴大妈守在外头,见到郭长寿接纳了小女孩,严峻的脸色和缓下来:“本来我要告到上头,请学校惩处你,是红虹替你求情,否则……” “姨不要这样,我妈瞒着父亲偷偷生下来我,父亲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在,现在知道了,他会好好待我的。” 露出可爱的小门牙,雀跃地往郭长寿身体靠:“父亲要带我去吃炸鸡呢!” 孩子对父母的孺慕之心是天生的,吴大妈心整个松软,停止在小女孩面前继续数落郭长寿。 “孩子的妈叫刘昭雅?找时间跟她面对面好好聊聊,既然她肯替你生孩子,心里肯定是有你的,孩子需要有个健全的家庭,你爸妈一定也会赞成家里,让他们出面跟你爱人的家里商量,看看怎么做对孩子最好,如果可以,念完书后去领个证,小夫妻齐心合力养大孩子。” 语重心长要郭长寿扛起做父亲的责任。 郭长寿那叫一个憋屈,有苦却说不出,身陷不知名的禁锢中,投鼠忌器,怕引起小女孩反感,只能配合答应。 吴大妈欣慰地说了声知耻近乎勇,认可郭长寿还有救,目送两父女离开,临走前还塞了两百块给郭长寿,要他别小气,当一个慷慨的父亲。 两百块够两个大人吃饱喝足,何况是小孩,更别说这家伙还是披着孩子外貌的老妖怪,修真的人基本上全辟谷了,根本不需要吃喝,去快餐店只是掩人耳目,花不到多少钱。 会花完两百又倒贴进去,郭长寿始料未及。 倒不是心疼钱,体质改变后,郭长寿的食量明显增多,暴增到三倍,幸亏学校的食堂物美价廉,伙食费不至于造成他的困扰。 在他的想象里,达到一定修为就会停止进食,避免五谷杂粮破坏污染内腑,但小女孩当着他的面,扫完一桶又一桶的炸鸡,吮指回味的馋样,颠覆从小说中得来的修真常识。 辟谷?不,是大胃王吧,胃肠如同无底洞装不满,好在,修真者为数不多,不然地球肯定会出现粮食危机,哪禁得起他们这样狂吃猛吞。 “筑基后便能吸收天地灵气,改由灵气滋养五脏六腑,自然剔除一般饮食,吃饭不过是满足口腹之欲。” 小女孩秀气用餐巾纸擦拭嘴巴,不理会周围的目光,实时替郭长寿解释刚浮现来不及说出口的疑问。 “没那个屁股坐不了龙椅,想辟谷也得有足够的灵气才行,现今地球灵气稀薄,以前还能找处深山大泽,撷取一些日月精华,随着自然环境被大肆破坏,地脉被截得肝肠寸断,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灵气拿来修练都不够,谁会用来辟谷?我族先祖为解决面临的困境,创造出血气转换真气的法门,减少对灵气的依赖,视情况交替使用,让血修独领风骚好一阵子,后来其他修士群起效尤,便成了修练中的基本,所以非但不忌口,还要努力地吃,大胃王不一定是修士,但凡修士必然是大胃王。” “不是有灵石?” 正愁没人能问,小女孩愿意释疑,郭长寿捉住机会赶紧问。 “能挖得早挖光了,灵石是消耗品,经过数万年的开采利用,所剩不多。” 小女孩边说,边闭上眼睛,感知附近是否有修士存在,等确认无人窥探,才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颗拇指指尖大小,散发荧光,夹带强劲波动的奇石,搁在掌心让郭长寿观看。 “光这小小一颗的价值就不低于一百万欧元,而且有价无市,灵石在修士间之抢手,每一次出现都会带来一场流血争夺,所以这次境外修真界现世才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懂得引魂托梦的人不在少数,一口气拉着几十亿人口入梦,那位大能的修为简直是匪夷所思,只要能当选地球区的代表,进入联合大议会,随便搭上一个前辈,何愁没有找不到修练资源可用,偏偏被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误打误撞选上了,我不甘心。” 不能否认气运也是实力的一部份,也曾想过动手截杀郭长寿,让当选人就任前死亡,进行重新补选,说不定她会有机会取而代之,却不敢赌被上仙查出的后果,而且选举变数大,又是全球普选,万一再次当选的人是实力与她相当的修士,甚至敌对的门派,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反复思量,她决定亲自前来试探郭长寿,不管是拉拢或是控制,要赶在他人之前,牢牢将郭长寿攒在手里。 进入幻境时,她已将所有候选人记在脑海里,里头大多是成名已久的修士,少数几个生面孔,格外引人注意。 选举结果一出炉,她马上画出郭长寿的脸,利用家族经营关系网在华人圈展开搜寻,长寿这个名字在他的年纪并不多见,很快地从户政系统找到线索,学生的个人资料完备,稍微比对便找到他的所在。 第一念头是将郭长寿炼成对她唯命是从的血奴,在他脑子植入一只血契即可,但筑基期设下的禁制无法与神魂紧密交缠,金丹修士随手便可看穿破解,才会仅仅在郭长寿精血里融入一滴隐蔽性极高,无害的心窍血,施展合血同心咒,渗透郭长寿的所见所闻所想,全方面监视他的动态,以占得先机。 堂堂修真大议会新科议员遭人挟持,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易地而处,杀鸡儆猴也好,竖立议会权威也罢,施术的人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她不会干,那么只剩一条路,主动向郭长寿示好,提供他所需的一切协助,缔结同盟关系,互生共利才是正办。 “再说一遍?谁选上了?” 郭长寿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幸运来得太快太急,他有点承受不住。 “你没收到信使送交的选举公报?最终结果是你以第一高票当选,不然我干嘛大费周章来找你,幸亏我的动作快,不然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找到你,有你的苦头吃,不是每个人都像我坦然接受失败,换做别人,知道你连正式炼体都还没开始,气海干枯,真气全无,还不把你生吞活剥,软硬兼施逼你让出位子。” 脸不红气不喘说着大义凛然的话,完全忽略自己也是想来分一杯羹。 郭长寿摇头如雨刷,什么信使他压根没见过。 “问卷最后一页不是让你留下真气印记,印记会自动烙刻在灵台内,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人。” 啊地一声,她拍额苦笑:“都忘了,你哪来的真气,你就没留下电话住址?。” “大叔说不用,他们自然有办法找到我。” 回想当时,郭长寿一度犹豫要不要留下个人资料,偌男父亲大手一挥说不必,至于真气印记,盖下指印后,他确实被一道红光射中,倘若那即是用来锁定候选人所在的记号,只能说他中了一发空包弹,极有可能是偌男父亲搞了一次乌龙,导致他自始自终不曾接收到,任何来自修真大议会的消息。 “信使现在应该满世界在找你,收到当选通知是早晚的问题,该你的跑不掉,安心地等吧!眼下最迫切的是在你就任之前,赶快提升修为,打通气海,定好天地柱,好歹得懂得运用真气。” 既成事实无法改变,郭长寿即将代表地球修真界加入修真联合大议会,筑基期都上不了台面,他一个区区炼体,无法运使真气,与凡人差不了多少的货色,会遭到多少侧目与讥笑。 检视过郭长寿的状况后,红虹找出这项有利的谈判筹码,帮郭长寿奠定基础,打开修真的大门,授业之恩足以换取一份天大的人情。 “前辈愿意教我的话,晚辈发誓绝对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郭长寿上钩了,此时此刻他对修真的渴望升到最高点,肉送到了嘴边,不重重咬一口对不起国家人民。 “谈感情不如谈一笔交易,我帮你开通气海,打好根基,再传授你一套运行真气的功法,过程一切所需都由我买单,如果落选的人找你麻烦,我负责出面摆平,作为交换,等你进入议会后,所得到的大小讯息、情报我们共享,像是灵石、法宝之类的修练资源,我们红家有权优先向你购买,或是以物易物,绝对不会让你吃亏,在我拒绝之前,不得私自跟第三人接触,缔结契约。” “好,就这么说定了。” 郭长寿想也不想便答应。 “不考虑一下。” 讶异于郭长寿的干脆。 “听起来蛮公平的,而且我觉得前辈要设计我,不必绕了这么大圈子,正如妳所说,这个位置让人眼热,却被一个来路不明,半点实力也没有的小屁孩抢走,相信会有很多人不服气,我一没背景,二没能力,落在他们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妳肯当我的靠山替我挡风遮雨,傻了才会说不。” “脑筋转得挺快的嘛,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样。” “聪明就不用复读两年,我只是相信直觉,一无所有的人得到任何东西都是白赚的。” “有一天你会感谢今天做的决定,在这个圈子里我的信誉有口皆碑,就算占便宜也会给你适当的补偿,毕竟我肩上背着一个家族的兴衰,不能独断独行。” 郭长寿果断,红虹也不啰唆。 “前辈什么时候有空?” 迫不及待要展开全新的生活,郭长寿眼睛发亮。 “事出突然,给我几天时间张罗,准备好了我会立刻通知你。” 郭长寿正打算把自己手机号码交出,红虹打断:“用不着,融血之后,我们心意相通,有事你在心里默想,没事在忙,我会马上响应。” 病床上见到的诡异景象瞬间在脑海,抽出精血的用意以及法阵的效果,郭长寿秒懂了,这场交易根本不容他拒绝,他碰上强买强卖。 “简单跟你说明一下,合血同心后,你看得见的,我全都看得见,你听到的,我也听得到,你在想的,通通瞒不过我,反之相同,但那是原则上,实际上操控权在我,我怎么可能给一个血气方刚、精力过剩的年轻男子窥探自己的私生活呢,根据英国最新的研究报告,每十个男人就有九个半是萝莉控,还是小心为上。” 连珠炮似地说着,最后用一句话总结:“没错就是强买强卖,我会强的很温柔,买的很大方,你就从了我,爽爽快快卖了吧!” 第五章 一个关于换算的好问题 达成协议,约好碰面的时间地点,两人各自分开,红虹去张罗红氏一族,为族人开拓气海的秘方素材,郭长寿回学校等着坐享其成。 说了也没人相信,干脆一个人偷着乐,至于精血被掺杂什么鬼东西,会不会后患无穷?他压根不在意。 并非有恃无恐,而是无能为力,接受不一定能享受,但抗拒一定痛不欲生,强大的适应力,一直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喝水都会噎死,世上哪有不存在风险的事,成功机率不重要,重要是值不值得拼博,放过翻身的机会,咸鱼都会笑你傻。 维持平常心上课是天方夜谭,他眼睛看着黑板,机械性抄着笔记,却不知道看了、抄写的内容是啥?心全系在即将将他人生天翻地覆的转折点。 约定的日子一到,郭长寿骑着向葛白借的电瓶车,抵达本市首屈一指的大酒店。 动辄上百万的名车一辆辆驶进大门,车一停妥,服务员殷勤打开车门,迎接贵客入门。 郭长寿没奢望能得到这种服务,准备在附近随便找个空位停车。 “想去哪?直接骑到门口。” 红虹的声音不请而入,在脑中响起,催促他别拖拖拉拉。 惊得郭长寿紧急煞车,幸好离开了大马路,否则没被后头的车撞上,也会被人喷个狗血淋头。 “前辈妳在哪?” 环顾四周及天上,没看见红虹的人影。 “别找了,我在酒店顶楼里,你听到的是通了心血后才能使用的秘语。” 声音由内响起,郭长寿有些不自在,轻拍后脑杓,又晃了晃,抱着一丝存疑,朝附近隐密处望去,怀疑红虹是不是躲在暗处,用尖端的窃听装置接收他的举动。 “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快点,我可没空陪你磨磨蹭蹭。” 筑基能延长的寿命有限,红虹用了秘术,将修为压低在筑基前期,长年忍受缩骨捆筋的痛苦,保持童女身,等待突破金丹的契机到来,终于被她盼到,心情何止是迫不及待可以形容,简直是心急如焚。 “马上来。” 不是郭长寿疑心病太重,实在是脑筋一时转不过来,来个老乞丐拦路说要教他绝世武功,都比替红虹说要带她修仙来得靠谱,即便他早已是千信万信,下定决心要跨入修真之门。 在声声催促下,电瓶车果敢、一往无前地,直挺挺朝酒店大门迎宾车道驶去。 叭叭叭!!!! 一辆银色宾利被郭长寿挡道,按喇叭要他闪边去,这还不够,降下车窗,探出头,挂着钻表的手贴在车门旁怒道: “好狗不挡路,滚远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骑个破车就敢来,穷没关系,要长眼,不然一辈子翻不了身。” 嘲讽技能全开,坐在男人身旁,脸下巴尖得可以拿来凿冰,胸前挺着两块过度浑圆,脂肪组织格外硬实的浓妆女,呵呵地直笑,替男人助威。 原本就不是好斗的人,从小父母又耳提面命要他专心读书,少惹麻烦,旁人对他的评语向来是朴实温驯,碰上挑衅,第一个反应是隐忍,而且那男人横眉竖眼,一看便知不是善茬,郭长寿本能地想躲,却听见脑子里冒出一声怒其不争的叹息。 郭长寿知道,红虹正藉由他的感官,实时获知他的遭遇, “一个土豪你都不敢惹,怎么与天争?” 红虹直来直往,不适合修仙的人却得到旁人求之不得的仙缘,怎叫她不欷嘘,只能说造化弄人,修真者逆天而行,最不信的便是天意,郭长寿越是不堪,越激起她的胜负欲,郭长寿走的远,她才能撷取到更多的利益,得想办法改变龟缩怯懦,这些不利于竞争的负面因素。 “其实我没那么……” 郭长寿正要辩解,后头喇叭声又起。 “信不信我撞死你,你家没死的那些人,还要赔我个几百万。” 男人见郭长寿无视他喃喃自语,火从中烧,车逼得更近,差那么一丁点就撞上。 电瓶车机动性高,郭长寿车头一扭,车子像是条小鱼,滑溜地跑到右侧,让出车道给宾利通行。 “你运气好,老子这几年脾气好多了,换做以前,非撞断你一条腿不可。” 男人嘴里不饶人,拉下右车窗,上身一偏,歪在女伴身前追骂,顺手用手臂在女伴胸部刷了一把,笑得极其猥琐。 “老公,你面子真大,赵总亲自带这么多人来迎接我们。” 女伴看见全身名牌西装,头发油亮的酒店总经理,领着一队服务员踩着军步来到门口。 总经理站在中央,服务员沿着红毯两旁笔挺站着。 “那是,也不看看我一年在这里消费多少钱。” 男人骄傲地挑了挑眉,挺直腰杆,稳稳将宾利停稳,沉溺在高人一等的滋味里,等着服务员来开车门,女伴照了一把镜子,拨顺浏海,预备一出车门来个艳光四射,闪瞎所有人。 照酒店的服务效率,一秒内就有人趋近开门,谄媚问好,男人酷酷点个头,赏下小费,然后威风凛凛牵着女伴走入大厅。 赵总这么给脸,弄出大排场,男人当然不能丢脸,打算赏个一迭小费,让大家瞧瞧他的能耐,但整整十秒过去,外头毫无动静,为了气度,男人死命撑着,女伴却按耐不住,打开车窗一探究竟,只见赵总从宾利旁经过,跑到刚停妥的电瓶车前。 “本人赵光辉,谨代表皇朝大酒店全体职工,欢迎郭公子莅临本酒店。” 恭恭敬敬鞠了个九十度躬,双手手心平举、摊平:“请给我这个荣幸,将您的爱车停到酒店的vip停车格。” 郭公子?爱车? 郭长寿受到的惊吓不比地震小,却也不好意思继续僵着,看对方不像认错人的样子,回想红虹喜欢恶整人的性子,看来又是她的手笔,违背她的心意说不定倒霉会是自己,还是顺水推舟的好。 “麻烦你了。” 照规矩他得给个小费不是? 幸好出门前提了一千块在身上备用,肉疼准备掏出皮夹,赵总在他动手前喊住:“您能来就是给我们天大的脸面,再拿您的小费,我会被天打雷劈。” 像是捧着珠宝似地,握着系着一只公仔的电瓶车钥匙,侧身、摊手,恭请郭长寿向前进。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郭公子大驾光临。” 十几个人齐声朗诵,深怕人听不见,喊得响亮无比,震得宾利车的一男一女往椅背靠去,妳看我,我看妳,最后睁大眼睛望着受到夹道欢迎的郭长寿。 出来混的,不成人精,也不会是个二愣子,到这种地步来,再不知道郭长寿来头不小,他这些年就算白混了。 到皇朝大酒店消费的,哪个不是口袋满满,有钱人赵总见多了,能让他像狗一样巴结的人,绝对跟权力挂勾,暗骂这些红三代,哪根筋不对劲,没事整了辆不起眼的电瓶车在街上瞎逛做啥? 响应环保去海滩捡垃圾,干嘛出来让人得罪。 “快,把车窗关上,妳想害死我不成。” 深怕被权贵惦记,男人要女伴关窗,像只鹌鹑躲在车里动也不动,隔着挡风玻璃,用眼角余光偷瞄,等大门净空才发动引擎。 当宾利以极速飙离酒店时,郭长寿在赵总的引领下,搭乘通往顶楼的专用电梯里,高速爬升中。 “那个人看起来不太好惹,把他气走,对你们的生意会有影响吧?” “邱大胖不算什么,倒是他姐夫在黑白两道都说得上话,他要帮小舅子找回场子,我们也只好受了。” 赵总对顾客的来历背景如数家珍。 “既然家主发话要我们将郭公子当作贵宾招待,这些小事就不劳您费心,血门不惹事,但从不怕事,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国家领导人也得给红家三分薄面,邱大胖最好乖乖摸着鼻子认怂,否则我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瞧瞧。” 完全不像服务业该有的顺从谦恭,这些难缠的地头蛇,在他眼里像是蚯蚓,只要想就能践踏。 电梯速度极快,不等郭长寿响应,已然抵达顶楼。 门一开,红虹穿着纯白蕾丝睡衣,抱着一支肥嘟嘟的蝙蝠布偶,慵懒娇憨地站着等候。 “把那辆宾利给我拆成九千九百九十九块,将车主列入酒店不受欢迎的名单里,这种嚣张跋扈的客人,只会拉低酒店的格调。” 赵总恭敬称是,收下指示,等郭长寿走出电梯,才关门下楼。 又没出事,只是嘴巴嚷嚷,就要拆了人家几百万的车,到底是谁比较蛮横? 不过这些话郭长寿只敢在心里想想,打死都不会说出口,他才不想倒霉被迁怒。 红虹有着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权威,威严不容侵犯,这家酒店是她们门派的产业,她是掌门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我以为你会替他说好话,劝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息事宁人算了。” 调查报告中的郭长寿,温吞善良,习惯忍让,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在亲友口中是个容易相处,好商量的人,这些评语听似优点,相反地,就是欠缺原则,耳根子软的烂好人。 “他的来头有多大我不晓得,但我肯定他看见老太太过马路,不但不会减速,还会破口大骂,要老太太早死早超生,这种坏事不知干了多少,又没口德的家伙,干嘛替他着想。” 无力则避之,有能则虐之,因为认清自己弱小的事实,郭长寿对弱肉强食体悟更深,并且充分实践,红虹要整治邱大胖,他举双手赞成,却非为了私怨,他自问没有被他冒犯,逼个车罢了,豪车优先通行这个潜规则,放诸四海皆准,他没那么无聊去驳斥,要求公平对待。 “呦,撂狠话耶,连架都没吵过的人,装什么英雄好汉。” 调侃他嘴硬,却也能理解这个年纪的男生对男子气概的重视,不愿被女人看轻。 “气到不行就直接动手,吵架有意思吗?” 不喜欢逞口舌之利,他以行动派自诩。 “对,你一次都打十个行了吧,别废话,东西我全备齐,天地柱一立定,凿通气海,学会运用真气,我再传授一两套实用的功法给你,等练体有成,你想一挑二十都行。” 说归说,她并不相信郭长寿能与人争斗,郭家养的六条狗,全是他捡回来,同情心过剩的三好学生,别被欺负就谢天谢地。 刻板印象很难消除,红虹也不是第一个这么看待他的人,又因为隐藏的极好,即便爸妈和熟识的朋友,也不晓得他内心的阴暗面,而此行的目的是正式完成炼体,不是争论他是否具有侵略性。 缺少意义的争论,白白浪费时间生命,于是乎郭长寿闭上嘴,以后红虹自然会发现她看走了眼。 “真的吗?我拭目以待,什么时候开始?总共需要多久?今天是星期四,明天我请假,加上周末一共有四天的时间,会不会不够?” 附和红虹,早点进入正题。 “视情况而定,族里最长的纪录是七七四十九天,我是第三短的,仅花了四个小时,你应该用不到一天,有高人提前替你梳理好了经络,你的身体像是一张四通八达的交通网,车子开了就能上路,虽然不清楚那位高人为什么不直接替你接通任督二脉,衍气定柱,但无疑替你减低许多炼体的难度。” 有一句话形容便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话虽如此,红虹依然以最高规格做了准备,并未等闲视之,展现百分之两百的诚意,他日郭长寿投桃报李,她才能得到最好的收获,因为他是典型点水之恩,涌泉以报的老实人。 属下送来的分析报告里,特别标记了孝顺以及知恩图报这两项人格特质。 “天晓得!” 种种迹象都显示那晚偌男来过宿舍,替他化解身体的焦热,连带为他做了些事,如果偌男是女子,那么他绝对不会忘记那个绮丽,如梦似幻的夜晚,而不是想都不愿去想,刻意装胡涂,极力隐瞒偌男的存在。 见红虹对偌男的存在一无所感,看来合血同心针对是瞬间的想法,无法扩及到记忆,郭长寿安心不少,也了解她为何会给出敦厚善良,这个不尽确实的评价。 “高人做事总是莫测高深,总之你的福份不浅,一般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机缘,全给你撞上了。” 酸味更浓了,红虹皱了皱鼻子,小嘴嘟嚷几句,勾动食指要郭长寿跟着她。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往右一拐,进到一处宽敞,被净空的厅间,豪华的水晶吊灯下,置放着一块一坪大小的八卦盘,中央镶嵌圆形红艳如鸽子血的翡翠,靠近墙边,有一架三脚矮几,四个杯子,质材一玉三金由左到右排成一列,金杯上刻篆繁复的梵文,隐约有白烟从杯缘溢出,一看便知里头装着某种特殊的液体,反观玉杯就平凡无奇,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眼前的法器名为八八返一盘,是我族血七老祖因应灵气匮乏所研发出的对策,灵气有时尽,但仇恨、憎恶、怨念、杀意等等负面能量的集合体,也就是俗称的煞气却是无穷无尽,于是乎老祖与几名好友耗费半生心力,终于克服煞气入体后,容易狂化入魔、变得嗜杀的副作用,只要不过量,配合压制煞气,诸如极冰花,蛇皇血之类,天生天养的的阴寒物,便能将煞气转换成部分的灵力,而在反复实验过程中,老祖意外发现煞气对冲破闭锁的穴窍有奇效,利用这个特性,创造出一套开辟气海的技法,因为需要仰赖天材地宝,唯有红氏一族的直系子弟才能动用,这次为了你,我特别破例。” 深怕郭长寿没听见,最后两句话,红虹咬得特别清楚用力。 “姐姐我啊,从来就不是挟恩要挟的那种人,但是这次我真的牺牲很多,极冰花只生长在极北之地,那里被天狐门独占,我们两边是死对头,别说一整朵,一片花瓣他们也不会放出来,而百万只毒蛇里才有一只的蛇中皇者,族里会派专人收集,但一个萝卜一个坑,想挪用,还得问对方肯不肯?攸关自身利益,就算我身为族长也不能强迫他人交出,当然愿意付出一定的好处,还是有人会动心,偏偏半年前,族里两位后辈同时炼体,用去储备的最后两份蛇皇血。” 指向矮几上的金杯:“为了跟骊山老道换这几杯蛇皇血,我被狠狠敲诈了一大笔,一半的积蓄全泡汤。” 毫不遮掩告诉郭长寿她的损失:“说话算话,我既然答应帮你,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就一定替你办好,说这些只是闲聊,不是要让你愧疚,拿着恩惠勒索别人的事我做不出来,你千万不要误会,也别介意,真的介意放在心里就好。” 郭长寿又不傻,自然懂得红虹说的是反话。 “今天前辈为我做的一切,我会牢牢记在心里,只要有能力一定会加倍,甚至是十倍、百倍的报答。” 比起精于耍心机,又懂得如何不着痕迹利用恩情施压,红虹这种有心做却不得其法,赤裸裸,有点笨拙的傻样,意外地不让人反感,郭长寿觉得她异常可爱,配合地做出承诺让她安心。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吃人家多少就还人家多少,行有余力再加点利息,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不需要强调叮咛。 “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不枉费姐姐在你身上下重本,以后出去遇上什么困难,尽管报姐姐的名字,姐姐当你的靠山,地球限定喔,到了大议会记住夹着尾巴做人,那里的人我们没一个惹得起。” 欢喜全挂在脸上。 “来,把衣服脱了,盘坐在血玉上,集中注意力,无论任何状况都不要分心,安心交给我。” 态度温柔像是照顾亲弟弟。 耗了那么久终于能奔入正题,郭长寿猴急地,双手交错拉住衣摆,由下而上脱去外衣,才刚半裸,手又去解裤头,猛力一把拉下时,听到一声惊呼。 “变态,谁叫你脱裤子的?” 红虹阻止郭长寿继续往下,头撇到一旁,活了超过百年,全浸沐在修行与经营家族上,男女之事该懂得都懂,口无遮拦起来更是荤腥不忌,但流于纸上谈兵,认识的男人对她又是诸多敬畏,敢放肆的人,坟前的草早长到一人高了,郭长寿是第一个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男人。 传功开脉,在族里自有专职长老负责,这次是基于私心,不愿族里那些老妖怪接触郭长寿,红虹才会亲自出手。 “裤子脱到一半,妳才说。” 郭长寿念念有词,他可没把红虹当作不懂人事的小女孩,认定红虹为了找乐子,故意捉弄他。 委屈地将裤子穿好,乖乖听话坐稳,决定无视红虹的戏弄。 “简单跟你说一下过程,等你喝下蛇皇血,我会发动八八返一盘引来煞气,再用你的精血带动煞气冲开气海,真气一涌现,以后便会生生不息,配合一套功法,以后你就能自己修练,成为修士的一份子。” 言简意赅,蛇皇血便是缓解煞气副作用的关键,喝了才能上。 郭长寿不自觉将视线移到金杯,看出他的急切,红虹走到矮几前,取下其中之一。 “喝吧,脱凡化龙就在今天。” 郭长寿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往杯里看了一眼,不看则已,一看胃不住痉挛,强烈呕吐感冲击喉咙。 金杯里的蛇血浓稠,呈黑紫色,上头浮着大大小小的血块,不时冒着气泡,何止是一个恶心能形容。 基于红虹种种的不良纪录,郭长寿怀疑这又是一次新的恶作剧。 “有别的替代品吗,这个我真的喝不下去。” 将杯子往外一推表示拒绝。 质疑的眼神出卖他内心的不悦,红虹不用探知也能洞悉他的想法。 “我以道心起誓,现今能有效克制煞气的天材地宝不超过四样,其中两样在最近一百五十年间已经绝种,仅存极冰花与蛇皇血,撇去天狐门与血门之间的恩怨,极冰花不能离开阴寒之地,又无法直接服用,蛇皇血绝对是你唯一,最好的选择。” 道心的重要性,在仙侠小说里被提及无数次,对修士而言这比毒誓还要毒,郭长寿相信了,犹豫着该不该用良药苦口,神药诡异的理由说服自己,捏着鼻子喝下。 红虹突然补上一句:“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蛇皇身上有另外一个部分比血液效用更好,就是怕你排斥。” 郭长寿马上联想到毒液,大毒即大补,而且十分符合小说里毒物常是神物的描述。 “没关系,我不怕。” 看来玉杯里装的正是红虹准备的蛇皇毒素。 红虹拉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果然胆识过人,谁说现在的年轻人懦弱怕事,我认识的男人里就属你最有种。” 跟着将金杯放回原位,改拿起玉杯:“十滴血一滴精,喝了它,今天百分之百会成功,还会更上一层楼。” 粗浅的换算问题,却像是一千斤顶,塞进郭长寿的嘴里,把他的嘴顶撑了,再也阖不上。 “这是精……不是毒液?” 无比惊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结结巴巴问出一句话。 红虹以行动代替回答,杯子微微倾斜让郭长寿看见里头装载的白浊液体。 “男子汉活要顶天立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人血都不怕了,区区蛇血算个鸟。” 扭腰,侧身,膝盖着地,手脚并用爬到矮几处,手一抓一个准,一杯、两杯、三杯,把金杯里的蛇皇血喝个精光,用手背抹去残存的血渍,豪气干云地像是做了什么壮烈的举动。 红虹罕见不大加嘲讽,点头,赞许郭长寿的英勇,却又遗憾地说:“男人终究是男人,这么一点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怎么应付心魔。” 郭长寿想要站起来咆哮,要红虹下楼随便找个男人问,有人能毫不迟疑喝下那个玩意,他当场下跪认错。 暗自嘀咕,有本事妳喝啊,喝了我就叫你一声大姐姐。 又忘了他的心声就如同在红虹耳边说话般地清晰。 “这么大补的圣品浪费多可惜,你不喝,我喝。” 头一仰,以杯就口,咕噜咕噜干杯,彷佛是喝美味的琼浆玉液,意犹未尽,指头勾起垂在唇边要滴不滴的汁液,放进嘴里吸吮回味。 陶醉的眼神,看得郭长寿血脉喷张,一个声音从内心深处冒出,叫他清醒,不管红虹实际年龄几岁,她终究顶着一副幼女外貌体型,他怎么可以产生邪恶的念头,猥琐不是他人生的选项。 在良知唤醒他的意识之前,红虹先发难了,鄙夷地射来一记眼刀子,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是不是在想色色的事?不要脸的下流胚子。” 随之啐了一小口唾液,正中郭长寿的左脸颊。 女人是魔鬼,萝莉是魔王。 郭长寿像是被强灌一脸盆的公苍蝇进嘴里,只能在脑海里吶喊,喊叫声音之大,掀起万丈浪,浇得他一身狼狈。 第六章 柱子很小很粉红 秉持敢作敢当我自豪的座右铭,该认的,郭长寿绝不死皮赖脸的强辩。 反正精血相融后,他的大脑等于是不设防,大小信息任由红虹读取,否认的意义不大。 红虹要穷追猛打,给他教训什么的,他全接了,但在那之前,喝下的蛇皇血抢先发挥作用。 蛇血性冷,蛇皇血尤其冻人,寒气钻入五脏六腑,炙热人血受到感染,温度骤降,郭长寿全身静脉突出暴起,好似一条绵延的蓝色山脉,白色霜气从毛细孔喷出,皮肤表面缓缓凝上一层薄雾。 “怎么会快成这样。” 红虹脸色大变,从她接任家主后,曾用同样的手段为子侄锻体,包括自己在内,蛇皇血莫约会在十至十五分钟内发动,她还有充足时间乳捉弄郭长寿,等着看揭晓她喝下的其实是用来滋养肉身的万年石乳时,郭长寿憋屈的蠢样。 事与愿违,再玩下去,还没等到煞气灌注,郭长寿就会变成一根冰棍,挹注的心力资全打了水漂不说,她所向往的长生大道从此中断。 “坐稳了,现在开始全听我的指示,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不能出一点差错,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话中有几许心虚,毕竟她从未处理过类似的状况。 看着红虹焦急又认真的脸,郭长寿想对她说,其实自己的情况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冷归冷,但还在能忍受的程度,寒气全后肆虐,便有一股微弱却稳定的暖意包围住他的心脏,护住基础生命迹象,偏偏牙关冻得发颤,嘴唇发紫,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大脑一片空白,连用意念告知也无法,所以纵然两人心意相通,照样传递不了讯息。 眨了眨眼睛,告诉她自己无恙,专心聆听指挥。 郭长寿的举动被红虹看做是安慰,她因此内咎更深了。 怀疑骊山道人在蛇皇血使了阴招,暗自发誓等事情过后,非找骊山道人好好算账不可。 当务之急是阻止寒气继续蔓延。 “乾坤有序,阴阳相济,憎怨成煞,随血而生,引归知返,去浊汇一流。” 拇指在中指挤出一滴鲜血,准确无误弹在红玉上,一席光幕应血而升,在郭长寿的头顶三尺处接合成锥,殷红如烙铁的尖端好似天线,接受从四面八方浮现,浓黑泛紫的不祥之气。 黑气穿墙遁地聚集凝结,没一会儿便形成一小片乌云,云内不时传来宛如嘶吼的低鸣,无须抬头看,郭长寿都能感受到来自头顶的莫名压力。 不安、怨愤、岔怒、杀意等等负面情绪在上空盘旋,宛如一只饥饿的巨蟒张开大嘴吞食人的理性、良知,又似置身在大火炉之下,源源不绝的热力蒸烤郭长寿,若非有蛇皇血冰镇住燥热难耐,他早已逃离八八返一盘中,说不定还会对红虹展开袭击。 不是开玩笑的,打懂事以来,他从未发现自己如此具有攻击性,煞气能左右影响人的心性,回归到原始杀戮本能里。 难怪红虹要费尽心思张罗极寒之物,贸然地吸收煞气必受其害。 “来啰,我会操纵你的精血引导煞气开凿丹田,切记平心静气,绝对不要抵抗,更忌讳慌张,最快两个小时,多则八个小时就完成了,太痛,或是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只要在心里默想,交给我来处理。” 说着,细嫩的小手挪动在虚空交互画圈,真力隔空接触凝成厚重云雾的煞气,彷佛一双无形的手将黑云揉成纺锤状,待它稳定旋转,红虹趋近,剑指点在末端,往下一拉,开始抽丝剥茧,煞气如黑色蜘蛛丝,一缕缕地随着她的牵引钻入郭长寿的天灵。 令人亢奋发热的外力注入,险些冻结的大脑逐渐恢复清明,眉心精血重新活络,在红虹精准操控下,利用煞气好战富侵略性的特性,主动趋近引诱挑衅, 散发旺盛生命力的精血,犹如甜美的饵食,诱得煞气凶性大作,饥肠辘辘想吞食能使其壮大的补品,本能上前冲扑追逐。 不像红虹拥有透视内在经络结构的能力,但郭长寿明显能感知道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流窜,由大道到分支,从分支转进小径,再绕回大道,来来去去循环不断。 所到之处,被凝冻的部位消融破冰,结霜的皮肤化做水滴,或滴落或蒸散,郭长寿像是洗桑拿,全身毛孔无一不畅通,类似的感觉是他吃了那颗神奇包子之后,他知道体内又再次出现变化,上回他迷迷糊糊,直到清醒才察觉到改变,这回全程参与其中。 非医科生,又没有中医背景,郭长寿和大多数人一样对经脉的认识有限,但常在武侠小说反复被提及,攸关修为突破的任督二脉却是倒背如******血领着煞气左跳右窜,最后必然在咽喉处,也就是天突穴刻意停顿,盘绕,等大量煞气集中续足力,狰狞恶扑过来时,才一鼓作气向下直坠,贯过璇机、华盖、玉堂,在檀中穴再催猛力,进行第二段加速,经过巨阙、神阙两个关卡,全速撞向气海,在碰撞的前一刻急转弯,让煞车不及的凶恶之气直挺挺砸下,如凿子挖开封闭人无限潜能的玄秘之地,隔开鲤与龙之间的大门。 过程如愚公移山以一厘一厘为单位开凿。 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脑力、体力急速下降,红虹傲俏,总是带着一丝慧黠的漂亮脸蛋,头一次露出严肃表情,发际线细汗密布,驱动精血的右手剑指微微颤抖,得用左手握住手腕做为支撑。 “郭长寿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下我真是亏大了。” 满脸苦逼望着郭长寿,想不通区区一个凡人,气海丹田怎么会厚如铜墙铁壁,在这之前,她还以为替经络四通八达的躯体开通真气,不过是顺水推舟,谁知先是蛇皇血异变,象征脱凡的那道障壁又是这般顽抗,眼下她耗掉的真气,足以替五个资质优秀的族人开窍拓脉,而看情况,她得加把劲,否则前功尽弃不说,一旦煞气脱困反蚀,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入魔都算是轻的,最坏的结果她和郭长寿都会一命呜呼。 “辛苦了,再撑一下,我有种感觉快了,就差那么一丁点。” 郭长寿以意念传送,从下腹部摇撼,到松动,后来每一回冲击,丹田皆反馈出一道微弱暖流,打会阴处上升到背后督脉命门穴,平时不觉得,等受到外力影响,他才发现脊椎位置犹如锁炼,支撑却同时捆绑住肉身,在热流反复冲刷下逐渐放开束缚,一股潜藏极深的暗流蠢蠢欲动,就待气海翻涌,冲开命门,一举脱困而出,直上百会穴后,与任脉合流,完成传说中的周天循环。 正如普通人类大脑利用率仅有百分之三,爱因斯坦勉强到达百分之十。 科学家至今仍未找到逻辑缜密,有效可用的方法开发大脑。 换句话说,并非不能,而是现阶段无能为力,而修士的存在,突破人类极限的修练法门,不正是科学家求之不得的进化之钥? 一颗包子让郭长寿拥有强健超出常人的体魄,出类拔萃的记忆力,如同一台精心打造的好车,而真气能使这辆车发挥最高的效能,光想,郭长寿就兴奋莫名,期待超越身体与大脑的极限,踏进天才之上的领域。 “用得着你说,我从来不做血本无归的事。” 收到郭长寿的回报,知道成功在望,红虹牙一咬,腾出左手,在虚空画了一道传呼符,捏碎。 一分钟不到,赵总搭乘高速电梯赶来听候差遣。 “把保险箱里存放的灵石全拿上来。” 赵总震惊看着红虹。 “家主,这不太妥吧,要是被黑派的人知道,妳未经长老会的同意擅自动用灵石,铁定会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他们一直在等着妳出错。” “长老会那有我呢,尽管往上报,我不会连累你,家主下了死令,你有不听从的理由吗?他们恨不得把我身边得力的人一个一个拉拢走,万一我倒了,你就趁势更换阵营,免得被秋后算账。” 古老的家族内部盘根错节,红虹这个共主是前代老祖独排众议所定下,多年来杂音没断过,经历过两三次逼宫,每次都红虹巧妙的化解,这些人仍不死心,眼睛睁得大大的,等着揪她的小辫子。 “我是家主一手提拔的,有家主才有我,要我卖主求荣,杀了我快一点。” 宣示效忠后,赵总腰杆挺得老直,转身下楼完成红虹的吩咐。 坚定背影看得红虹唏嘘,当年她被钦点接任家主时才十三岁,因为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又拥有正统的朱雀血脉,前代老祖对她寄予厚望,灌注所有资源在她一人,天分她有,四大神兽高贵的血脉不容置疑,偏偏这家伙是个挑嘴的大吃货,在灵石产量比钻石低上百倍,一棵蔘精出土可以让修士疯狂,不计代价抢夺的年代,红虹表现出来的实力与天赋不成比例,甚至不如族里许多后起之秀。 靠着前代老祖的偏袒,红虹过了一段顺风顺水的日子,前代老祖大限一到,长老会立刻不安于室,明嘲暗讽地说她占着茅坑不拉屎,耗光族内资源却照样卡在筑基期,丝毫没有突破金丹的迹象,于是处处给她使绊子,私下串连打算另外推举新掌门人。 红虹并不希罕这个位子,但她答应替前任老祖实现毕生心愿,晋升金丹,多年下来忠心耿耿跟着自己的班底,心腹,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不可讳言,也有赌一口气的成分在,要让那些嘲笑她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的人知道,凤凰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展翅高飞。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放手一搏,培植起郭长寿,分享他的机缘。 赵总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一个方形,贴着符咒的紫檀木盒,红虹从指尖掐出一滴血,点在符咒中央,单手结印,印一成,符咒当场碎成粉末,木盒应声弹开,伸手抓起盒内一颗拳头大的灵石,全力抽取蕴藏其中的灵力。 宛如打了一剂强心针,真气瞬间得到补充,有了丰沛的后援,红虹不再留力,在精血上缠绕灵力,以极速操控精血,用毫米之差闪躲煞气,煞气每回都会轰撞气海门户,才再回转追逐,危险度倍增,效率却也成等比增长。 灵力之于煞气,一如花朵之于蜜蜂,煞气渴望吞噬天地间至纯至高的能量体。 红虹小心调节,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增加煞气总量,同时注意郭长寿的承受程度,心意相通的好处在此体现,郭长寿总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要红虹放胆再送煞气进来。 当灵石超过一半面积逐渐黯淡灰化时,顽固的丹田终于松动,真气的律动缓缓溢出,与郭长寿筋骨血肉融合,形成独一无二的气韵,再加把劲,真气喷薄而出,灌入经络,炼体的第一步便大功告成。 “总算,我就不信搞不定你。” 剩下来的事容易许多,红虹腾出一只手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变故却在这时出现,她愕然发现,原本应该紧追精血不放的煞气,竟放弃可口的佳肴,转扑向气海。 真气初生,气量微弱,在自成循环之前,和风中残烛没两样,经不起外力摧残,若让煞气侵入,气海崩毁溃散还是轻的,最怕是遭到煞气污染,污秽的真气爆冲,侵蚀全身,郭长寿从此变成魔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生命终结前,天天以杀戮为生,届时红虹只能动手将他杀害。 撇开利益,红虹对这个身家清白,勤勉奋发,全心全意信赖他的大男孩颇有好感,她又保证万无一失,于情于理,她都有责任维护好郭长寿的安全。 拼着八八返一盘毁损,煞气反噬的风险,红虹逆转术法,强行要将煞气抽出。 煞气却不依不饶,挣脱术法的拘束,化做一条黑色巨鲨,张开大口朝气海撕咬。 情急之下,红虹身形一闪,面对郭长寿坐下,将灵石抵在他的小腹上,直接灌注灵力到气海,煞气因此转移目标最好,若是不能就用来滋养真气,让真气自行抵御侵犯,她好争取时间思考对策。 海量纯净的灵力却像是丢进无底洞,有去无回全被吸入气海里,眼见煞气长驱直入,气海深处响起一阵宏大音爆,似龙吟又非龙吟,似虎啸又非虎啸,夹着高亢的象鸣,以及尖锐的鹰啼的威吓声,排山倒海直冲而上,煞气彷佛遇到克星,受到惊吓,仓皇逃窜,黑气从郭长寿的毛孔散出,将两人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目不能视,红虹靠着耳朵接收周遭的动静,听见郭长寿仰天长啸,音波不单驱散雾气,连带震碎水晶吊灯,特别订制,能防风、防震,得用重机枪扫射才能摧毁的强化玻璃,出现放射状的裂痕,但很快风平浪静,郭长寿脸回到一片祥和,好似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随意喵了一声。 当事人不动如山,红虹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连煞气都避之唯恐不及,类似的叙述,红虹在血一老祖遗留的手札里见过,四象中天龙吼有驱邪震佞的特长,而纯正的青龙血脉觉醒时,皮肤表面多会浮现鳞片,郭长寿并没有类似的反应,气海里传出的吼声又非正统的龙吼,可能是对应邪气特化的旁支,总之不会太弱才是。 在精血相融下,究竟为何,只要红虹稍微探知便一览无遗。 展开内观,逐一扫瞄郭长寿体内的变化,经络通顺,真气饱满充盈,生机蓬勃,与一般初打通气海的修练者没两样,看不出具备吓退邪煞的威猛之处,一路检视到中轴,来到天地柱的所在。 傻眼,然后是笑意奔腾,红虹得松手,摀住嘴才能克制自己别哈哈大笑。 笑声还是从指缝间喷出,红虹软倒,滚下八八返一盘,抱着肚子在地上左右打滚,大笑不止。 “我到底看了什么……” 笑到泪喷,她才抹着眼睛,坐直,安慰一脸呆懵的郭长寿:「没有英雄命,好好当个跟班还是很有前途的,姐说话算话,有我一口饭吃,你就不会饿肚子。」 被郭长寿的种种好机运刺激而起的嫉妒心,在此刻得到些许平衡,人释怀了,对待他的态度更亲和。 “有那么糟吗?我觉得还不赖。” 不像红虹有办法直观穴窍经络,郭长寿凭的是感觉,方才那一声长啸后,身体的浊气一吐而空,整个人有着前所未有的清爽,心脏跳动速度变慢,鼓动的力道格外扎实稳重,胸膛像是架设了一台工业用的帮浦,轻轻一下就能将血液运送到全身,非但如此,他明显感受到心脏及血管内外多了一层膜状的不明物质,如同引擎里的润滑剂,保护管壁且增进血液传输的效能。 这神秘物质在他放声大吼后才出现,无须问红虹,郭长寿也知道这便是所谓的真气。 如今真气无所不在,薄薄一层裹在皮肤上,为他隔绝过滤外界的脏污废气。 十分确定,因为这是他亲眼看见的,真气覆盖在角膜后,视力突飞猛,平常看不见的微小事务,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精孔打开了,呼吸的管道不再限于口鼻,用来感受外界的事物,除了五官多出一个工具,真气好似手脚的延伸,气息笼罩之处,郭长寿都能实时的收到反馈,虽然不像眼睛那样可以看清全貌,但能靠着接触摸索,略知大致的形状,他相信,勤于训练的话,假以时日,会做到如臂使指,随心所欲的地步。 想到闭上双眼,靠着真气探知周遭环境,在黑暗中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那画面帅到一个惨绝人寰,这可是比盲剑客听音辨位更牛的功夫,真和人对打肯定会把人给吓尿了。 而最最重要的,在气海贯通的那一刻,丹田的核心地带彷佛有颗种子落地扎根,受真气灌溉,缓缓萌芽中,说是种子并不贴切,或许该说是一只初生的幼崽,对着天地吼出第一声蹄叫,宣示自己的存在后,为了成长恬静进入梦乡。 那种一心同体,生死与共的亲密感,郭长寿头一次体会,而说来玄妙,他直觉认定在他的气海筑窝,睡得香甜的小东西,将来不见得会强大,却绝对会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庞然大物, 尽管红虹讥笑声不绝于耳,他依然无动于衷。 因为他生来就是认准了,就不会更改的死硬派,个性使然,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初出茅庐的小鬼头,你懂个鸟。” 显然地,红虹并没看出端倪,或是在她眼中,郭长寿所拥有的,太过于渺小微不足道,像是那些家境富裕背景雄厚,不需要依靠学历就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同学们,不懂他为何执着非考上一所排得上号的大学不可。 “看在你年少无知,又孺子可教的份上,姐姐我教你点修真界的常识。” 兴致勃勃要替郭长寿上堂课。 “远古时,人、兽、妖、魔、精怪共存一界,其中兽族与人类最后亲近,血统交混之下,人类的基因或多或少有着兽类特性,这些特征长期处在沉睡状态,只有在满足在一定的条件下才会觉醒,最典型便是洗经伐髓,在骨髓质变的过程,隐藏的基因被唤醒,有些人变得力大无穷,多半是熊象之类的血脉,身轻如燕,能掠草浮空的,根源十有八九出自于鹰鸟,无论哪一种都与四大神兽息息相关,血脉越纯正,承继的能力便越高强。” 语气中难掩自豪,透露着自己的血统远超乎常人。 “青龙、玄武、白虎、朱雀是吧?明白,继续……” 出现率高到吓人的经典型角色,郭长寿想略过,直接进入正题。 “身为一个知识分子,你学习态度需要好好检讨,做学问要追根究底,得过且过是不行的。” 看红虹的样子,不认错就不再讲下去的脸孔,郭长寿很快地妥协,从盘坐改成跪坐,道了声歉,摆出安静受教的姿态,聆听训示。 不用这样做,红虹也会说下去,但更乐见郭长寿的屈从,那才是小弟该有的模样。 “牡丹十字经记载,龙生九子,朱雀诞百鸟,白虎衍千兽,玄武拥万孙,说明四大神兽的血脉稀有度,青龙最为难得,其次是朱雀,而现存的修真者百分之九十是白虎、玄武的旁枝,即便是直系,也会因为金木水火土,五行的差异影响能力的高低,属木才能称做青龙,属火才配叫朱雀,五行四象便是以天地柱的形式显现在修士的体内,也就是最为人所周知的灵根。” 郭长寿眼一抬,红虹便看出他的疑问。 “灵气的衰竭导致灵根的萎缩隐遁,除了少数血统精纯的人,都得等到后天觉醒,天地柱底定,才能确定血脉根骨为何?天地柱连通神识,关系到灵力性质,储存的总量,转换比与增幅倍率,至关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像我,出生时灵火绕身,背上浮现鸟形血纹,天地柱绯红如火,为正宗南离火朱雀嫡系。” 小小脸蛋高高昂起,显尽骄傲。 “那我呢?” 显然地,在卖弄炫耀完之前,红虹不会说出郭长寿想知道的事,所以他自己问。 “你……” 红虹忍不住又开始窃笑。 “基本上跟我一样,五行属火,不过是凯蒂猫那种梦幻少女粉红色,究竟是四大神兽的哪一支暂时不明,天地柱像丝线一样的细,飘啊飘啊……” 边说边摇头晃脑,贼贼笑着,贱得让人想给她一巴掌。 柱体细如丝,听起来有点悲催,是不? 第七章 三足金鸡 脑子坏了才会真的去抽红虹,而宣泄完情绪后,红虹也不再胡闹,正正经经教导郭长寿炼体期的注意事项。 再次表示愿意担任引荐人,认他做义子,正式成为红家的一份子,就有资格学习族中从不外传的密法。 郭长寿委婉拒绝,从红虹手中得到一套基础真气运行诀窍,以及判断自身五行所属,测试血脉的大路货功法《五行四象功》。 红虹本来想花点时间将自身炼体心得传授给郭长寿,得知红虹私自动用灵石的长老会,紧急传唤她回族里解释,只能让郭长寿自行研读,有不明白的地方再使用心念询问,有空她一定会回答。 长老会催得急,红虹先走一步,由赵总代为款待郭长寿。 在浴室冲个凉,洗去汗水与蜕换的死皮、脏污,换上赵总准备的全新衣裤。 透过真气萦绕的双眼,再看向这位成熟老练的中年人,他周身隐隐地散发淡青色光晕,而不像红虹内敛深藏,无形无色。 “很新奇吧!气海封闭与开通后是两个世界,现在真气源源不绝冒出,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其实是假象,过一会儿就会回流沉淀,再不节制,透支过度,明天下不了床,别怪我没提醒您。” 间接透露他修士的身份。 赵总点到为止,等郭长寿穿戴整齐,交换联络方式后,亲自带他下楼,送上一张酒店的贵宾卡。 “顶楼的套房是家主专用,家主嘱咐过,套房全天候对您开放,假如我不在酒店,您出示这张卡,会有专人带您上楼,在酒店的所有消费全计在帐上,不会另外跟您收费。” 称职扮演好经理人角色,一丝不茍。 “郭公子请慢走。” 同样的排场再次登板,浩浩荡荡的来去,让人想不注目都难,相较于来时的尴尬,离去时,心境全然不同。 并不是说,在短短时间内把自己当成人上人,而是视野变成开阔,名闻遐迩的富贵名流聚集的社交场所,原来真实面目是修真者的一处据点,看穿且参与其中的感觉,让他觉得像个解开谜团的侦探,整个人特别起来。 他也是修真界的一份子了。 此刻的郭长寿兴奋不已,彷佛一个刚入手一件变形金刚的熊孩子,巴不得敲锣打鼓,逢人就展示玩具有多少种变化,多么威武神勇。 要不是得把电瓶车还给葛白,他真想徒步跑回学校,测试在真气灌注下,一双脚的极速能不能和机械动力车一样快,享受一回让路人目瞪口呆,绝尘而去的高人风范。 可惜,他从小就理智过人,做事之前习惯先评估得失,贸然在大马路狂奔,晚一点就会被人拍下上传网络,到时候国家单位不捉他去参加奥运,他也会不得安宁。 修士默默修真一定有其道理,他们要到处招摇过市,哪轮到郭长寿遇到,像葛白那样的修真迷,老早跪在名门大派求收留,练个功,打通精窍,耳清目明,增加大脑活性,每次大考都能考一百分,光这一点就能吸引无数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倾家荡产将孩子往里头送。 理性告诉他,要到月黑风高,人烟罕至的地方测试,却不妨碍用不着痕迹的方式实验真气的作用。 趁循环加速,真气轻轻调动便能到指定的部位,郭长寿放大视觉与听觉两种感官,尝试所能看到、听到的最远距离。 真气抵达瞳孔,凝神锁定的瞬间,马路缩短了,站在拐弯处取缔车辆违规的交警,从一个人影,拉近到能清楚辨认警员编号的程度,交警正流利开立违规超速的罚单。 粗略估算,五百米内的距离,随郭长寿缩放调整,画面清晰如同眼前。 停在十字路口,竖起耳朵倾听车窗紧闭的房车内部声音。 “想要跟小三双宿双飞,我成全你,你不是说她是你相见恨晚,有了她此生无憾的真爱吗?把所有财产过户到我名下,我立马签字离婚,以后宝宝由我来养,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车内女驾驶哽咽讲手机,内容尽收入郭长寿的耳里,玻璃、空调声阻挡不了他的窥探。 换目标连续试了几回,无一落空,他得到超越常人的能力,在西方他就是背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被人寄予厚望的超人了,在东方,他只是一个刚入门的炼气士。 但这已经让他兴奋莫名,忍不住振臂高呼,没控制好音量,夹带真气的音波,扩大了数倍,压过尖锐的喇叭声,剎那间,行经的车辆紧急煞车,路旁行人纷纷看过来,郭长寿才惊觉闯了祸,赶紧闭上嘴,学其他人左右张望,好像发出噪音的不是自己。 眼神飘向天空时,惊见一道飞机云,拖曳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笔直往他这头冲来。 民航机不可能在低空全速飞行,战斗机喷出的气流又比这宽大的多,更会伴随惊人的噪音,而让郭长寿离不开眼的是,由上而下传递来的无形压力,像是狩猎者捕食的视线,他是被盯上的猎物。 危机感触发体内真气,郭长寿定睛想看清楚不明飞行物的真面目,强化过的视力却远远跟不上那东西的移速,勉强追踪它留下的残影,只见它忽然九十度角的急坠,降落在一辆路虎的车顶,轻如蜻蜓点水,疾如电闪,左跳右纵,在车阵里游走,眨眼间逼近郭长寿。 再怎么快,也是朝自己而来,郭长寿对准眼前,总算对上焦,在千分一秒的定格中,辨认出狂奔的活物。 “鸡……” 是一只全身通黑,羽毛丰泽的鸡,顶上无冠,所以是只母鸡。 那一个鸡字,似乎是踩中黑母鸡的痛脚,牠鸡爪一蹬,脖子伸长,敞开肥短的双翼,拖着圆滚滚的身体,飞跃到电瓶车的仪表板上,一对小眼珠子挤在一块,张大尖喙,开口就喷: “你他妈的才是鸡,你爸是鸡,你妈是鸡,你姐姐是鸡,你妹妹还是鸡,你们全家都是鸡。” 会开口说人话的动物在现实世界稀奇,捉到一只理解人类语言,能沟通对话,即便是满口脏话,光是带着牠上节目表演,赚到的钱够一辈子吃喝不尽。 换成过去,郭长寿估计会大吃一惊,然后拿起手机录像,和大多数人一样放在网络供浏览,如今身为修真界的新生,他可不敢随意对待传说中的灵禽。 正要恭敬问好,道个歉什么的,黑鸡冷不防跳到他的安全帽上:“想出车祸啊,快闪。” 经牠警告,郭长寿才发现电瓶车离一台小货车离不到三米,平常铁定反应不及撞上,但他眼明手更快,把手一转,压低车身,千钧一发滑到小货车右侧,惊险地躲过碰撞。 虚惊一场,应该要一阵后怕,郭长寿却连半滴冷汗也没流,甚至有点兴奋,维持方才的速度前进:“多谢前辈提醒,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自动转换成谦恭模式,说起文诌诌的古文。 不要说是一只灵鸡,就算是一只耗子,光凭往顶上一窝,便能压制他全身真气窒碍难行,他都得服气献上崇高敬意,谁叫他菜呢。 “再躲啊,以为故意不留下真气印记,本大爷就找不到你,也不想想,这小小修真落后星球,总共才几个修士,除非你不动用真气,否则一个个找总能逮住你。” 为了将选举结果告知郭长寿,这几天牠绕转地球几圈,举凡真气流动,从些微到宏大,全不放过,第一时间追寻,飞了无数趟的冤枉路,访遍地球大小修士,这才挖出郭长寿。 确保不再丢失郭长寿的踪迹,牠使用天赋能力,将郭长寿的气息收进嗅觉数据库里。 “我说小寿,你也太弱了吧,修真界是很残酷的,你这样会很容易短命。” 一闻便知郭长寿的根底。 “你身上有我讨厌的味道。” 往更深处里探索,挖掘出红虹留下的气味。 “居然有筑基期的朱雀血脉,笑死我了,她不嫌丢人,我都替她不好意思。” 纯血神兽出生即金丹,地球缺少孕育神兽的环境,留在郭长寿体内的朱雀血先天不良,后天不全。 红虹嘲笑郭长寿,殊不知在域外修真者的眼中,她也是残次品。 朱雀的存在,让黑鸡产生兴趣,东啄啄、西啄啄,努力挖出任何混杂朱雀气味的事物:“挺聪明的嘛,但算妳倒霉,遇上我堂堂大金乌,在我金眼火瞳面前,藏得再深再小心,我照样有办法破解。” 金乌与朱雀天生敌对,即便与红虹一不相识,二无仇怨,单纯依循本能除去所有朱雀的痕迹,如同宣示地盘的狗。 “骑你的车,本大爷分分钟替你搞定。” 不由分说,祭起金乌之力。 咔嚓一声,安全帽的扣带弹开,郭长寿的头发受到电流影响,根根向上,发色泛金,怒发冲天,帽子被顶到半天高,无数震荡中,红虹藏在郭长寿精血的朱雀血缓缓被析出,从眉心处渗出。 唰地,黑鸡下嘴叼走那一抹如火的血,吞咽入肚。 再一啄,暗送一道电火,布下一面屏障,替郭长寿把守门户,不让人轻易出入取用精血。 “可惜不是至纯至炎的心尖血,但能喝到朱雀血就是开心,气死你们这些自以为高贵的王八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黑鸡直接推定郭长寿被朱雀血的持有人下了黑手,慷慨提供协助,就为了让世仇不痛快。 “妈妈,你看是超级赛亚人。” 经过的小男孩看见郭长寿的模样,整张脸趴在窗边惊呼。 “真的耶,装扮挺像的,今年万圣节,妈妈也帮你打扮成那样子好不好?那个大哥哥的头发不知道怎么梳染的,被风吹也不会倒。” 正好瞧见黑鸡撤去电火之力,目睹发色从金黄回到黑发,复原成最初清爽的短发造型。 “我的头发也要像大哥哥一样,一下子变长,一下子变短,颜色变来变去喔。” 小男孩童言童语,没注意到妈妈已经错愕说不出话。 这对母子眼中仅有郭长寿,黑鸡定然是使用某种隐身术,隐蔽了行踪。 郭长寿傻笑,拐了弯离开大马路,绕远路回学校。 确定宿舍没人,抱着黑鸡进房间,关闭门窗,上锁,恭敬让出椅子,等候黑鸡下指示。 “不知前辈千里迢迢找晚辈有何贵干?” 考虑到黑鸡对红虹的敌意,郭长寿隐瞒事先得知选举结果的事。 黑鸡不理会他,盯着墙上的时钟,计算时间,鸡头一转:“人找到就不急了,反正你跑不了。” 用左翅遮住嘴干咳一声,尴尬地问:“第一次见面就跟你谈这个有点不太适合,但我真的有点急,你能不能借我一点地球钱,不用多,帮我充值个一万,一万抽不到,我就收手,莉莉丝是期间限定,只剩半个小时了。” 重瞳眼睛里流露急切溢于言表,像是要挽回变了心的女朋友,刻不容缓。 不是郭长寿小气,爸妈也在他账户打过两万块当作急用时所需,是他说用不到又汇了回去,账户里不超过五千块,没法借人。 “等等,我帮前辈打电话问。” 他口袋空空,葛白有啊,宿舍里就属他最大款。 如果他没猜错,黑鸡说的是一款热门手游,游戏的角色大多是美少女,葛白也是玩家之一,而且抽很大,为了抽到又强又可爱的妹子,花钱不手软。 葛白整天喊着要修仙,花个万把块跟黑鸡攀上交情,或许从此开启修真之路,有朝一日拜入他梦寐以求的合欢门派,虽然不知道对天底下的女人是福是祸? 即知即行,郭长寿才要拨打手机,黑鸡翅膀在胸前一拍,一个做工精巧,布面绣有一头双头狮的锦囊显现, 黑鸡从锦囊里叼出一枚边框闪耀白金光泽,中间镶嵌七彩灵石的硬币,光站在原地,郭长寿便能感受充沛的灵力,体积虽小,质量绝对比红虹持有的更佳。 “让你叫一声前辈,就不会白拿你的,你们这边灵石缺得凶,你自己吃下来,不然找个需要的人脱手,我拿八成,其他的当作手续费,但是要快。” 全权交给郭长寿处理,大方给佣金。 红虹说得没错,与域外修真者接触果然好处多多,想起双方协议,以及红虹为了他挪用的灵石,郭长寿立刻把葛白抛到一边,优先考虑红虹。 默默呼叫红虹,没得到响应,才意识到黑鸡替他解除了那滴同心血。 从皮夹抽出赵总的名片,正打算照着上头的电话打,却发现屏幕有几通来自赵总的未接来电。 郭长寿回拨,才响一声就接通。 “郭公子,你打来的正好,家主说你和她突然断了联系,拨你手机又没通,我正在往你们学校路上。” 同血心消失,红虹即刻有了感应,责令赵总前往了解,回报。 “发生了一些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有时间我再告诉你。” 避免节外生枝,郭长寿直奔主题,谈起交易。 “价钱你看着办,不要和市价差太远就行,但必须先汇一部份给我,不能少于一万,灵石我晚点会送到酒店。” 郭长寿相信红虹的为人。 “我手边的流动资金有限,等会儿全转给你,不够的部分,我会尽快凑齐,灵石不急,你有空再拿过来,需要人护送就说一声,我会派人,不,我会亲自过去一趟,记住财不露白,既然家主能找到你,别人也能,他们不像家主那么好说话。” 灵石是稀有财,不管有没有郭长寿说的高质量,单单来自域外这点,便已担保它的价值,有了它,就能堵住长老会的嘴,不追究红虹擅自挪用族中资源的责任,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什么规矩都是浮云。 记下账户,赵总火速汇款。 确认金额时,郭长寿瞪直了眼,反复数着上头的数字,短短几分钟内,他的财产暴增到七位数字,一块灵石换到三百万现款,这还只是暂付,其他的之后会陆续入账,郭长寿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一下子被扭转。 有钱人,不,该说是修真者的世界,钱跟冥纸没两样,赚得比烧的更快。 钱入手,黑鸡征用郭长寿的手机,熟门熟路充值,购买一万元的宝石,抢在活动结束前抽卡。 同款游戏,葛白在宿舍当着大家的面抽过,两千块在三分钟内化为乌有,在室友鼓动下,葛白又追加储了两次,想要的角色连影子都没看见,倒是已有的角色反复出现,葛白恼羞删掉游戏,发誓宁可把钱丢进海里,也不再浪费钱,省吃节用大半个月,却在新角色推出后,忍不住又储了一把,那回抽中了,又继续沉迷,直到现在还没有罢手的迹象。 黑鸡显然和葛白是同类人,中毒成瘾的程度不相上下。 十连没有,再十连,争取时间,省略动画,直接观看结果。 除了限定角色,其他四星、五星角都被当作不存在跳过。 用钱买的钻石如同扔进滚烫岩里飞快消融。 一对鸡眼颜色越来越偏红,游戏像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从制作人到公司老板被他用国骂问候个遍,对心仪的角色和代言的声优则是极尽温柔呼唤,一下面如修罗,转眼又是深情款款,完全疯魔了。 不疯魔,不抽卡。 郭长寿亲眼见识到这句话的真实性。 一万块瞬间打了水漂,黑鸡又储了一万,他钞票多,别人用心追求真爱,他拿钱砸到真爱露面献身。 无止尽的银弹攻势下,限定角色的卡面理所当然翩然降临。 翅膀一握,鸟嘴发出啊嘶叫声,却不像葛白那样欣喜若狂,在寝室上窜下跳,用舌头舔着手机屏幕,黑鸡利落打开接口,截图,霸占郭长寿的计算机,登入该游戏的聊天社群,羽毛彷佛手指般连敲,速度快得跟不上,为郭长寿平生所仅见。 id:神鸟凤凰吃屎去 “大家好,我是萌新,萌新刚刚单抽抽到这一位角色,好像是叫做莉莉丝什么的,不知道她强不强,能不能应付大部分关卡,好用吗?” 角色贴图一附上,留言如潮水般泛滥。 “一抽入魂,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好运气。” “天理何在啊,我薪水全投进去,下个月只能吃杯面才抽到。” “有抽到还嫌,我三百抽连根毛都没见到,给我莉莉丝。” “看到别人那么欧,我什么时候才能脱离非洲。” “法老必须死。” “烧他。” “不能忍,我这还有一颗新鲜的肾,有没有人要收,我跟他拼了,不抽到莉莉丝我活着也是白活。” “新手运气,等他玩久就会被坑死。” “又是一个装萌新来晒卡的家伙,就不能管管这些在别人伤口上洒盐的狗杂碎?” “已羡慕,来去拼最后一波。” “我也是萌新啊,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看到了吗?在非洲看不到吧?那就是你要的卡片,在别的账号里,还是单抽喔!” “为什么中的人不是我,单抽,十连我全试过了。” 无数的讥笑与牢骚洗频中,突然冒出对游戏营运商的批评。 “这游戏对课长太不友善,好歹要有个保底机制,课金跟没课金的玩家待遇完全一样,叫人怎么玩得下去。” “虽然很感谢课长让我们有游戏玩,但是手游的特色就是不收费,课金的人在持有角色的机率上就是比无课的人高,像我,平时把送的钻石全存起来,有活动就两三抽参与一下,最多一大跳,等到本命角色才全投入,免费钻用完才小课一下,所以我的角色不多,却也无损游戏乐趣,因为花钱抽不到就责怪营运商不照顾课长,说游戏不公平,干脆游戏收费,不课的人别想玩,把一半以上的玩家全赶走,这样真的好吗?” 有理性讨论的。 “说那么多有的没有的,一单课不到你有再课一单吗,十单课不到不会再课十单,说来说去你就是对莉莉丝的爱不够,能用金钱衡量的爱情,你好意思说是真爱,莉莉丝感受我矢志不移的爱,三十三抽就来我家了。” 毫不留情打击的多有人在。 “喔,抽不到怪我啰。” “那些非洲贱民又在哀嚎了。” 更多是讲干话的。 社群上战成一团。 睁着眼睛说瞎话,引战的始作俑者,早已从容量不明的袋子里,掏出一盒子爆米花,咔滋咔滋咬个不停,眼睛放光,雀跃对郭长寿说: “看玩家抱怨,互相伤害是不是很过瘾?” 郭长寿苦笑地点头,这货他得罪不起,更何况像他这样的玩家太多了,葛白就是其中一个,葛白甚至说,这也是游戏的乐趣之一。 争执、谩骂热烈刷频中,一则留言横空插入直指黑鸡: id:人中吕布,仙中小白 “又是你,别以为换了名字,我就认不出来,你这个只抽卡不玩游戏,专门晒人的混蛋,别以为每次都能得逞,我要拆穿你。” 用黑鸡贴图中的等级表,拿出一张张牠过去贴过的图比较作为证明,披露黑鸡卑鄙的企图。 “有种就开个直播间现场抽,三发之内中限,我当场喝尿,以后都叫你欧皇。” 风向为之一变,玩家转头攻击黑鸡,黑鸡嘿嘿冷笑响应:“老屁股臭臭好可怕,萌新瑟瑟发抖。” 然后毫不留恋脱机关机。 “居然被盯上,看来以后要换个方式晒。” 完全没有收手的打算。 “小寿咱们打个商量,灵石兑换地球钱的成数,我多给你一成,以后你每隔两三天替我登入游戏,领个奖励,练练角色,等级别拉太高,这样我就不能装萌新了。” 主意打到郭长寿身上。 “前辈有事,晚辈理应服其劳,又有薪水可拿,不用说当然是千百万个愿意,就是担心做得不好坏了前辈的大事,前辈自己办一只手机,自己经营,不是比较方便?” 两成的收益很诱人,抽点空来玩游戏更不是什么难事,郭长寿怕一旦不如黑鸡的意,看过他唯恐天下不乱的贱样,郭长寿觉得自保为妙,别成为他取乐的玩具。 “你以为我不想吗,要不是泉雨道子那个傻逼窝囊废,没收我的地球钱和手机,我用得着找你帮忙。” 积怨已久一骂就停不下来:“你说,我一个还不到化形期的伟大神兽,要在你们人类世界弄这些钱,办一只手机容易吗?他竟然说我玩物丧志,把我辛苦弄来的东西全没收了。” 满满地不甘,掀起泉雨道子的老底:“明明抽得比我还凶,有脸说我,还派那么多事给我做,当初说好只要当他的坐骑,就能混吃等死,等着得道升天,结果呢,动不动捉我苦力,我好苦的鸟命。” 修真界的等级分类,郭长寿略知一二,却不知黑鸡口中的泉雨道子修为到哪个境界,但有个道字,又是黑鸡的主子想必差不到哪里去。 “有这么好玩吗?” 红到地球外去,郭长寿不由得重新审视这个热门游戏,动了下载体验的心思。 黑鸡愣了愣,知道郭长寿会错意,笑着解说。 “性质类似,但可玩性和挑战性高多了,修真界几乎人人都登录过葬神之棺,那是修真路上公认的一条快捷方式,在里头你可以实战打怪练功,快速提升修为,运气好的,花上一百灵币,抽到紫卡以上的从灵体,拥有比拟大能的帮手替你扫除大部分障碍,无视境界,越阶施展翻山倒海的大法术,得到超级稀有的上古器灵,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神兵利器,多实际有用,哪像你们地球上的手游,花一狗票的钱只换到一堆计算机数据,等营运结束全部变成一场空。” “那前辈还……” 其实比起探询黑鸡玩手游的真正原因,郭长寿更惊讶于牠口中的一百灵币。 假设一灵币能换到五百万现金,一百灵币就是五亿,用天文数字抽一次卡,这个叫做葬神之棺的游戏散发土豪之气,何其宏大。 “用你们地球人的说法,哥玩的不是游戏,是优越。哥有。你没有,哥有很多,你只有一点点,哥在欧洲吃香喝辣的,你在非洲啃树皮,连水都没得喝,了吗?”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人求之不得的美好事物,所带来的剥夺感确实会令人抓狂,书里常说,神总是冷眼俯瞰,笑看人类自我毁灭,郭长寿从黑鸡居高临下的神态,体会到这句话的真实性。 “葬神之棺好抽吗?前辈也是一次抽那么多?” 随口问了一句,却见黑鸡脸色惨绿,摇头晃脑,搥胸顿足。 “不要问,你会怕。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才会沦落到签了卖身契,替人家做牛做马,让那个傻逼窝囊废给骑了。” 郭长寿秒懂了,黑鸡是在修真界的游戏遭到天大的挫折,跑到人类的游戏里找慰藉,在地球,他是殖民统治非洲的欧洲人,在地球之外,他是卑贱,命运悲惨的可怜奴隶。 不想再回忆恐怖过去,黑鸡振作精神,跳到电视机上头,从纳物袋刁出一只金色滚动条,华丽地摊开。 “本信使,乌西巴里灿,谨代表修真联合大议会,恭喜修士郭长寿,当选第一届修真联合大议会议员,特颁发证书一纸以资证明,敬请查收。” 等郭长寿接过,引导他在姓名上打入真气,乌西巴里灿开始告知议会相关细节:“三个月后,议会正式开议,到时候不蟾真君会再弄出一个月蚀,你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手持滚动条,释放真气,不蟾真君会在你的所在地建构一个传送阵,你从那里进入月星后,秘书处的人带你办理登记报到手续。” 上下端详郭长寿一阵子,又说:“那个傻逼窝囊废吃饱没事干,何必非要给地球一个席位,现在好了,当选的人居然只是炼体初期,过传送阵至少得筑基期,否则禁不住空间曲折,半途就裂体而死了。” 言下之意,除非在三个月内,郭长寿突破到筑基,不然无法如期报到。 “即便有人肯专程用灵舟载你一程,仰赖呼吸系统生存的你,根本待不住,当然一直带着航天员的氧气面罩又另当别论,不过那画面太美,劝你千万别尝试,不被臊死,也没脸坐在那边开会,修士步入筑基,才能以真气替代氧循环,言而总之,总而言之,捉紧筑基吧。” 说来说去无非是实力不足,这再度挑起郭长寿长久来的疑问。 “前辈有一个疑问困扰我好一阵子了,既然你们认为地球的修士上不了台面,为什么执意让我们参加?开放参加也可以设资格限制,像我胡里胡涂当了候选人,莫名其妙当选,当选了又这个不符合,那个有问题,一开始限定筑基以上的修士才有资格参选不就得了?” 整个选举过程粗糙草率,说得露骨点简直和儿戏没两样。 “不要再叫我前辈,不久的将来我见到你,还得称呼你一声议员阁下,叫我乌西吧,或是道友也行,第一个问题等见到那个傻逼窝囊废,你亲口问他会快一点,第二跟第三个问题我倒是能回答你,看过所有候选人的参选政见后,再参照地球的道德标准,我就铁定你会当选,至于为什么没有资格限制,答案肯定只有一个,筹备处的那些人,压根没想到地球人的修真水平会这样惨不忍睹,他们没把你们当一回事,却又不敢正面得罪傻逼窝囊废那帮人,干脆随便敷衍交差了事,天晓得,会是你这个奇葩爆冷出线。” 见郭长寿更迷惑了,乌西问:“你没拿到候选人竞选公报吧?我这里刚好有一份,你自己慢慢领悟。” 扔给郭长寿另一份兽皮制的滚动条,要他自己寻找答案。 任务完成,乌西要折返回去复命。 “钱存在你那,我要用再跟你拿,这几个月你哪都别去,专心冲等,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已经筑基了。” 翅膀像手灵活自个打开窗户,站在窗缘预备展翅高飞。 连拍两次翅膀,又缩回掉头:“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不适合修仙吗?” 红虹没直说,但间接暗示过。 “我哪里做得不对?” 以前班导也曾劝郭长寿别执着于能力所不及的目标,他并没有退缩,而是积极揪错改进。 “心性,修真路上,心地柔软,不喜欢计较争斗,憨厚忠良的人注定当炮灰。别的不说,光是筑基这档事,你就该扯着不让我走,要我给个交代,没设定候选人资格是议会的错,关你屁事,议会得负起责任让你准时进议会报到,怎么能自己吞下去?你的资质奇差无比,地球一没灵力,二缺灵石,又长不出象样的天材地宝,三个月你筑得了基才有鬼,那些人本来就瞧不起地球修士,你不去报到正好合他们的意,偷偷笑你傻,不懂得利用议会理亏狠狠捞一大笔。” 用恨其不争的眼光看着郭长寿,摇了摇头:“看在你以后要替我办事的份上,这事就交给我,筑基算个什么事,三秒筑基丹听过没,吃上一颗,破境如**,快得你无法置信,灵根再差也不怕,那个傻逼窝囊废成名绝技之一,就是移梁换柱,凹到他出手,把你那根软趴趴的屌丝,换成硬梆梆,一柱擎天的大黑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发现自己说错话,连忙改口:“没必要还是别和那个傻逼窝囊废扯上边,他是个无良吸血鬼,与恶魔交易,终生悔恨,看看我多狼狈。” 懒得废话,让郭长寿安心等着,牠这就去替他争取权利。 继贯通气海之后,又有人替他解决棘手的难题,无论是红虹,或是乌西,或多或少都是看在他禀性纯朴良善的份上,虽然不是主动欺骗,但郭长寿觉得不能再保持沉默,让人误解下去。 “关于我个人,你们的基本认知出现相当大幅度的偏差,我啊,老实在皮肉上,骨子里贼坏,绝对绝对不是那种事事隐忍,委曲求全的烂好人。” 剖白心迹,郭长寿才能心安理得接受帮助。 “我知道,你上厕所不洗手,偷用同学的橡皮擦,没天没夜念书,却故意说都没念,在脑子想象班上漂亮女同学撸过枪,没有扶老太太过马路,地球人里就属你最坏了?满意了?废话少说,本大爷要闪了。” 和红虹一样,没把郭长寿的话当回事,乌西翅膀一搧,卷起一道狂风,吹得郭长寿的发一团乱,扶摇直上,化做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 第八章 你我仙凡有别 优胜劣败,评判的不一,有的时候胜出不是因为你好,而是别人太烂。 选举制度有一个重大要命的弊病,因为选出来的人是往往是相对多数,以致于当选人是所有候选人中票数最多,而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形成在一堆的烂苹果里选比较不烂的吊诡现象,选贤与能沦为口号。 这是拜读完选举公报后,郭长寿得出的结论。 正常人都知道人前不可言无不尽,有些真心话,尤其牵涉到一己私欲,一定要巧妙包装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最完美的状态是在为所有人谋福利同时,顺道成就自己,不然也要让人误以为你是大公无私。 简而言之,说场面话,别讲干话,讲干话者必遭人干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而选举公报上的参选人,包括红虹在内,人人抢着当诚实可靠小郎君,将内心真实欲望毫不遮掩公诸于世。 譬如道号挽绯的红虹,模样这么讨喜的小萝莉,单靠萌力就能得到到无数人的支持,偏偏要在政见提上:“证道长生,血染天下,人间颜色唯一红。” 证道事小,长生问题不大,好好的说什么血染,唯一红,这种充满暴虐意识,让人联想到独裁的敏感词汇,活脱一个会满世界吸人血的小妖女。 更离谱大有人在。 放眼过去,一张俊美到令郭长寿皱眉,女人光看一眼就有怀孕风险的帅脸,顶着模特儿身材,道号玉树的男子,占据公报正中间的位置。 在这个颜值无敌的时代,长相堪称妖孽的男子,即便作奸犯科,风流成性,女人也会选择性的忽略,用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歪理说服自己,飞蛾扑火的陷进去。 假设同性相斥,这位玉树大帅哥被众多嫉妒的男性同胞给抵制,那也还有撑起半边天的娘子军追捧才是,郭长寿不是他一合之敌,他却输了。 原因跟红虹一样,他吃了不该吃的诚实豆沙包,讲出会引起女性公愤的话。 “**亿万女子,再造极乐盛世,扬我合欢大道。” 有些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每天都有人在***女笑呵呵,但大剌剌在人前夸夸其词就是找抽。 谁不知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一边下饺子,一边上嫂子,还要嚷嚷着让全世界都来看,就等着被人上抽耳光,下折命根子吧。 所以他的票数悲剧了。 另一个浑身图腾,高大壮的候选人更逗了,取了也不晓得是道号,还是族名的伊达斯坦,政见言简意赅同样是四个字:“为了部落。” 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了,谁会投票给他 都说修真界无丑女,候选人中唯二的女性,道号右真的女修士,与红虹截然不同,妖娆至极,烟视媚行,睫毛长得像是两柄小刷子,紫色的瞳孔带着诱惑的魔性,轻易能挑起男性原始欲望,不科学的细腰,硕大如瓜却能抵抗地心引力的双峰,配上艳丽狐骚的脸孔,令男人趋之若鹜,女人望之生厌,却不得不承认她是万中选一的尤物。 右真修士的证见中规中矩。 “脱去沉壳笨肢,遨游红尘俗世,与世人同喜同悲。” 乍看洒脱率真,颇有修仙者的味道,加上美貌火爆的身材,赢得男人青睐并不难。 如果她不是人面蝎身的话。 舰娘、兽娘各有人爱,前提是得长得如花似玉,这么猎奇恐怖的画面,相信大部分的男人会吓得倒阳,退避三舍。 葛白是例外,他的世界是绕着胸部转,这一票肯定是投给她。 其他的候选人大同小异,政见围绕在寻道永生,完成自身的誓愿。 修仙的本质是个人追求的一种,只是更为自我,真实,而不是出于伦理道德观下,一味克制欲望,讲究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齐家、治国、平天下。 修真者一生致力于超凡成仙,跳脱人类的范畴,又怎么会落入窠臼之中,直指本心,才是正道。 苍天无情,与天比高的修真者,讲究悲天悯人,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但也有强调侠义的候选人。 编号十二,道号单棋的修士,政见开宗明义昭示:“以替天行道为己任,斩妖除魔,度化亿万迷途世人。” 大义凛然,牛气冲天,倘若他不要长得那么曹查理,哪有郭长寿当选的份。 看着他的口号,再看一眼他猥琐不能移的尊容,郭长寿竟然有种曹查理在念正气歌的错觉,文章全变了味,怎么念怎么贱,根本无法取信于人。 相较之下,郭长寿五官端正,政见《修真不修德,便成真仙也枉然。》虽然含糊笼统,终究提到一个德字,符合一般人的期待,自然能获得最多的认同,像是乌西说的,当选并不意外。 假如投票的人换成修真者,郭长寿的得票数说不定会是最后一名。 侥幸啊,郭长寿收起公报,连同当选证书小心藏在床底下的旅行袋里,翻出一个钢笔盒,将灵币搁好,贴身收藏。 想到帐户中的三百万存款,有九十万属于自己,奢侈叫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最近他的人生过于波澜万丈,需要静下心理清头绪,思考下一步的方向,却越想越心慌,因为到目前为止全是身不由己,除非他放弃修真,否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时间一晃即过,出租车开进酒店,守在大门的赵总,充分发挥超人的视力,车子刚停下,他就敲车窗,抢着替郭长寿付钱。 兹事体大,两个人有默契省掉不必要的寒暄,直奔隐密的阁楼套房。 不卖关子,不坐地起价,郭长寿直接将盒子交给郭总。 “这……” 一打开,有别于地球的强劲灵气扑面迎上,赵总像是被电击,一时哑口无言,然后身体重重晃了一下,只见他激动难耐握紧拳头,眼睛微微湿润。 “家主果然没看错人,郭少言而有信,是位值得托付合作的朋友。” 改了称谓,折腰向郭长寿行了个大礼:“我赵小山欠郭少一个人情,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郭少尽管说。” “我做了什么吗?” 郭长寿察觉到赵总身上有异样,看不出具体改变,但确定是从他接手灵币后才出现变化。 “既然郭少是朋友,小山再隐瞒就太不够意思,我卡在炼体期颠峰快十年了,用立过的功劳,在家主担保之下,获得一次以灵石筑基的机会,结果失败了,之后便被调来管理酒店,原以为这辈子仅止于此,这块障壁永远冲不开,却因为郭少送来的这枚域外灵石出现松动,筑基有望。” 一听便知,红虹族规非常严厉,筑不了基就会被放弃扔到外头经营庶务,对赵总这样自尊心强的人情何以堪,稍微激动忘形是可以理解的,而这份机缘来自于郭长寿,感念之下想要回报一二更是人之常情。 筑基契机稍纵即逝,赵总急着闭关突破,坦白向郭长寿致歉,再三保证最晚明天会将剩余款项打进账户,不让郭长寿拒绝,派迎宾车送他回学校。 不理会郭长寿的阻止,司机服从命令将礼车开到校门口,亲自替贵客开车门。 怕被认出,郭长寿压低头,小跑步离开,脸上的尴尬慌张,再把手往头上一放,就坐实抱头逃窜四个字。 好死不死,系上几个女同学刚好结伴出校园,目击了这一幕。 “刚刚跑过去的人是郭长寿对吧?看不出来他家境那么好,萱萱那辆车比你男朋友的马莎拉帝还贵。” 几个女生调笑,最近郭长寿成了班上的话题人物,成绩冲到前三,人变帅了,才听说他早恋,疑似有一个私生女,现在又搭豪车招摇过市,让人不八卦都难。 “不要乱说话,我只把常海当哥哥看,让人家听到误会多不好。” 那位叫做萱萱的女孩,留着其肩的直发,不染不烫,漂亮的脸蛋上有一层淡淡的妆,要胸有胸,要腰有腰,小屁股翘啊翘啊,晃晃荡荡地,最勾人眼珠。为了看她,葛白好几次跑到郭长寿系上旁听,照他的说法,那叫一个匀称,给了九十的高评分,智商高,气质清纯可人,对待人又亲切,宜室宜家,是娶回家相夫教子的第一首选。 生日时,送到课堂的花,收集起来开一家花店不在话下,对待追求,别太猴急,她很少拒人于千里之外,尽量维持朋友关系,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为了打退竞争者,博佳人一笑,花招百出,但还没听说过谁成功,法律系三年级,父亲担任副市长的常海是最接近芳心的那一个,天天跑车接送,风雨无阻。 “你也太挑了吧,常海这种男人已经万中选一,对妳又痴情,不要再犹豫了,到时候被人抢走你找谁哭去。” 姐妹淘被常海礼物攻势收买,拼了命替他说好话,没人发现萱萱的眼神,在郭长寿的背影多停留了一秒。 那辆车是皇朝大酒店特别委托国外大厂制造,国内仅此一台,只接待贵宾中的贵宾,市长独生女出嫁时用的礼车,就是请皇朝大酒店出借。 常海他父亲都没这个面子,郭长寿竟然搭着它做代步工具,他的身份令人玩味。 当事人更不晓得自己被盯上,自以为低调梳洗,洗头时,想着附近有哪个隐蔽的场所可以供自己修练,下海市是直辖市,繁华热闹,近郊、山区一个接一个开发,想要不被打扰难度极高,想破头也没想到合适的地点,烦躁之际,强烈的睡意袭来。 累了一整天,是该好好休息,决定暂时放开,明天再去问葛白这个当地人。 吹干头发,倒头就睡。 睡梦中,不时听见有人在叫唤他的名字,声音很熟悉,最清晰的是葛白。 实在太困了,连开口叫葛白别吵他都懒得,睡眠越来越沉,到后来梦也不做了,五官闭锁,彻底一抹黑。 当黑暗褪去,郭长寿重拾光明,却惊觉身体动弹不得,关节像是被人一处处卸掉,使不上力,能看、能听,脖子勉强能转个几度,曾经带给他超人力量的真气消失殆尽,要不是持续从气海传来微弱波动,真气有稳定回流的迹象,他还以为遭到毒手,废掉功体前功尽弃。 这才想到赵总警告过,真气消耗过度的后遗症。 不听前辈言吃亏在眼前,自己终究是太过得意忘形,早知道会脱力成残疾人士,他一定会稍微节制。 “靠,你终于醒了,差点被你吓死,要不是你还有气,我们还以为你葛屁了,你什么变得那么能睡?跟猪一样。” 葛白没人性重重推了郭长寿的头一把,痛得他哇哇大叫。 “用嘴说,别动手动脚的,没看到我不良于行。” 处在痛觉极端敏感的状态,郭长寿要葛白离他远一点。 葛白啧了一声,没好气拉了张椅子,反着椅背跨坐说话。 “没义气的家伙,亏我还去你们系上替你请假,你就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请假?” 用天色判断,顶多才十一、十二点,今天他下午才有课。 “你睡了整整两天好吗?全勤生突然没消没息失踪,连期末报告也没去,你们助教特别派人过来看看你怎么了。” “我昏睡了两天?” 郭长寿吓呆了,系主任要求大家分组报告,他们这一组由他负责上台,攸关全组人的成绩,这回可真出了大纰漏。 “给我从实招来,你什么时候跟你们班上的班花勾搭成奸,” 葛白才不关心郭长寿会不会被当,顾着逼问他招人嫉的桃花运。 “班花?你是说范萱萱?那种高级品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好吗?” 范萱萱花名在外,郭长寿也晓得这号人物,但两个人除了同学关系,毫无牵连。 “再装啊,没关系,她一个女孩子会到男舍来看你。” 指着桌上的一篮水果。 “知道你昏睡不醒,她专程送来的,祝你早日康复的小卡片还摆在篮子上。” 铁证如山,葛白不容郭长寿狡辩。 “那个不重要,你先去借张轮椅,我得去系办跟主任道歉解释。” 事有轻重缓急,要是因为他,连累其他人的期末成绩就糟了。 看郭长寿拉下脸,葛白也不敢再胡闹,匆匆忙忙弄来一张轮椅,将人抱到椅子上,听到郭长寿痛叫个不停,这才打消窥探他人隐私的念头,依照郭长寿指示,风风火火来到系所办公室,求见系主任。 已经从范萱萱口中得知郭长寿罹患类似嗜睡症的疾病,再看见他虚弱软趴的惨样,系主任没有追究他缺席报告的责任,叫他不用担心成绩,好言要他去做一次全身健康检查,早日恢复健康。 “有病要医,医不好就快准备后事。” 一出系班公室,葛白再忍不住笑奚落郭长寿,不怪他,实在是系主任语气过于和善,再三打包票会让郭长寿高分过关,好像对待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为了让患者安心上路,无所不允。 “不要乱讲话,郭同学会平安无事的。” 范萱萱不知从哪冒出来,娇斥葛白这个乌鸦嘴。 撞破奸情,葛白松开轮椅的把手,手指着郭长寿,一副看你怎么狡辩的模样。 范萱萱利用这个空档,顺手接过轮椅,往电梯方向推动,将葛白甩在身后。 “身体好一点了吗?” 轻声温柔的关怀,男人最难抵抗。 “谢谢,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会好了。” 两人不熟,疏远客气的态度恰如其份,郭长寿可不会往脸上贴金,认为班花对自己有意思。 事实上,作为一个资深边缘人,长期夹着尾巴做人的小透明,郭长寿很懂得看人的眼色,因为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忽略他的存在,以致于不会在他面前掩饰真实的情绪,让他看见许多人的真面目。 范萱萱便是其中之一,郭长寿亲眼目睹过,一个其貌不扬的胖子鼓足勇气,送了她一大束玫瑰,范萱萱惊喜的收下,像是明星一样亲切和胖子握了握手,赢得周围的人赞赏,等胖子如沐春风地离开,她却趁附近没人的时候在洗手台一个劲清洗,眼神里满是嫌恶,嘴里还念念有词喊脏。 从那一刻起,郭长寿对她印象便大打折扣,而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虚伪的女人更是如此,当下便拉起防备线。 “主任在课堂问你的情况,半天没人回答,我只好自告奋勇说愿意去探望你,你不会生气吧?” 范萱萱察觉到郭长寿的冷淡,适时化解他的疑心。 “除了同寝的几个哥们,他在学校根本没有朋友,是妳人美心好,不然鬼才来看他,他这个人怪别扭的,基本上不太说人话,别跟他计较。” 葛白是个标准的自来熟,又对范萱萱有不良的企图,像只苍蝇主动黏过来,替郭长寿抒解不少尴尬。 “不会啊,我觉得他看起来蛮好的,班上有几个女同学还说他最近变帅了,是我脸皮厚,先举了手,不然哪轮得到我去探病。” 间接夸奖起郭长寿,甚至偷偷传达爱慕之意,郭长寿背上汗毛全竖起来,提升到一级战备。 “对啊,对啊,这小子肯定吃了药,以前的他比我还丑,瘦巴巴活生生一根竹竿,才几个月而已就变得人模人样,一定会古怪。” 葛白忍不住在范萱萱面前卖弄。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快推我回去。” 近来的变化太大,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目,对长远来说不是好事,任由谣言继续扩大,在众人的目光下,日后势必绑手绑脚,所以不管这位姑奶奶哪根筋不对,他都希望快点打发掉,从哪来就哪去。 “兄弟,哥没钱了,挡个一千来用用,下个月还你。” 钱是男人胆,在同寝室友里,葛白虽然整天喊穷,其实手头最宽,常请大家吃饭,吃人嘴软,包括郭长寿在内,自然你一口我一口恭维他,以他为尊,他也很享受当大哥的感觉,但钱一花完,他就蔫了,常赖着脸向郭长寿借钱,因为有借有还,数目又不大,郭长寿几乎没拒绝过。 “上次不是说再抽就剁手,我看你的手还在啊!别再抽卡,那跟把钱丢进海里有什么差别。” 规劝着葛白。 “都是那个假萌新在那边晒卡,我才忍不住又抽下去,最后一次了,再抽你就剁掉我的两只手,哥绝不怨你。” 郭长寿才不信葛白的鬼话,冷冷哼了一声,两个人一来一往抬杠,把范萱萱晾在一边。 “如果是一千块的话,我这边有。” 范萱萱丝毫没感觉到被冷落,在巧妙的时机递话,同时拿出皮包准备掏钱。 “好啊!” 葛白巴不得能跟范萱萱多亲近,借了就要还,一来一往说不定就混熟。 “不必了。” 无论范萱萱目的为何?郭长寿打定主意不跟她有所牵连,有多远躲多远。 一如以往懂事可人的小女孩形象,范萱萱听从郭长寿的话,却以顺路为借口,一路跟着他们到提款机。 葛白将郭长寿推到机器前,就顾着跟范萱萱扯皮。 这时已经有了抬手力气,郭长寿插入银行卡,输入密码,提取现金,浑然不觉背后有一双滑溜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坐在轮椅上,身子矮了一大截,无法遮住屏幕,当显示出八位数,高达千万的余额时,范萱萱比郭长寿抢先倒吸了一口气。 堂堂副市长的儿子,因为还是学生,银行卡里顶天也不过几十万现金,千万是什么概念?代表郭长寿的家世背景,拥有的资产,以及家中对他的重视度,比常海强上百倍。 有钱的富豪在下海市比比皆是,但能动用皇朝大酒店的专车,那是权力的象征,对于立志嫁入豪门的范萱萱而言,郭长寿是绝不能放过的肥羊,她交了大运才发现这个尚未被人挖掘宝藏,必须抢在前头霸占才行,尤其这几个月,郭长寿成绩突飞猛进,五官越来越周正,长高了三、四公分,渐渐冒出头,等他发光发热再亲近,锦上添花就不希罕了。 郭长寿当然不知道背后的范萱萱心中那些小九九,等他从震惊中回复,匆匆按掉画面,转头看时,葛白和范萱萱正面对面聊着郭长寿的糗事,见范萱萱欢快地笑着,毫无半点异状,才放下戒心。 钱到手了,葛白拜托范萱萱送郭长寿回宿舍,挑着眉,在郭长寿耳边贼笑说:“好好过两人世界,不用哥道谢,哥虽然吃味,但在兄弟情分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说完,一溜烟跑走,打郭长寿一个措手不及。 脚还使不上力,只能任由范萱萱推着前进。 听着范萱萱撒娇卖萌,迂回表达对他的好感,郭长寿却是毛骨悚然,附带鸡皮疙瘩掉满地,背后那双推动轮椅的手,彷佛是吸人精气的女妖,等他一被迷惑,立刻露出狰狞的面目,把他吸成人干。 熬到宿舍门口,郭长寿以不方便为由,坚持请室友下楼帮忙。 换做其他男生,早被哄得飘飘然,难分难舍,哪会毫无留恋说走就走。 范萱萱认定郭长寿是见多识广,周围更不缺女人的世家公子,越发卖力,纵然不能一次拿下,也要争取更多的相处机会。 心念一定,笑靥如花,蹲坐在轮椅前,柔若无骨,纤长白嫩的手搭在郭长寿的膝盖上。 “我总经成绩一直拉不上来,你可不可以抽空帮我辅导一下,就当作今天的谢礼。” 完美的仰角,搭配楚楚可怜的小鹿眼睛,是范萱萱引以为傲的绝招,至今从未失败过。 倘若郭长寿没见过比她更美丽的眼睛,无暇的脸孔,绝对会败下阵,被她牵着鼻子走。 狠下心拒她于千里之外,才能避免接踵而来的麻烦,最好是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让她知难而退,毕竟爱慕追捧她的男人太多了,她想要教训郭长寿,不用亲自动手,会有人争先恐后挥拳相向。 郭长寿想法很正确,却没有相应的执行力,在男女关系上他是个初哥,不懂得用技巧安抚、哄骗范萱萱,反射地脱口而出: “同学,你我仙凡有别,还是不要走得太近。” 一再示好,却换来郭长寿有一搭没一搭的响应,范萱萱早有心理准备,郭长寿不会太好搞定。 不解风情的男人,她有自信用绕指柔慢慢让他开窍。 心有所属也无妨,让专情的男人移情别恋,得到成就感越大。 她设想过会被婉拒,理由无非是,我们两个不适合,我有喜欢的人了,家里已经帮我安排好对象,甚至郭长寿最近最火热的传闻-我有一个女儿,……诸如此类的借口。 所以她没贸然说起喜欢、交往之类的词汇,就是为了保留空间,从好朋友、好同学做起,慢慢蚕食鲸吞。 怎么样也没想到会听到仙凡有别这四个字,仙凡有别是什么鬼,不如说人鬼殊途算了。 错愕惊讶之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瞪成牛一样大,眉头揪成一团,笑容僵了,粉嫩弹性十足的小脸颊垮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能不能再说一遍?” 逃避不愿意接受事实,怀疑是自己听错。 “你我仙凡有别………同学,妳怎么走了,我话才说一半,同学……” 第九章 秒筑基,分结丹 室友下楼时,只剩郭长寿独自搔着头,望着范萱萱的背影,他再傻也知道自己气跑人家。 的确,他用的理由有点瞎,而且范萱萱的作为怎么看都是热心助人,说出去大家只会说他自作多情,要他去照照镜子,凭什么怀疑这么好的姑娘。 但老妈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乡下人日积月累的智慧不容小觑,不管范萱萱看中的是什么,扼杀于摇篮之中才是最佳选择,何况他将来要走的路有别于一般人,挑选携手共进的道侣必须慎重,范萱萱显然是个心机深沉的双面人,只要有利可图,随时会从背后给自己戴一顶绿色头套,再狠狠捅上一刀。 好吧!他承认,又想远了。 自从与修真界扯上关系后,他的思维越来越偏离常人了,怪不得会说出仙凡有别的话。 我口说我心,无意间说出的话更能反映内心真意,不单是身体,心态也一点一滴改变中。 连个过客也称不上的范萱萱不足以困扰他太久,眼前困住他的是那三个朝夕相处的活宝室友。 一个合格的修士,天天勤练不懈是最基本的,以天地为洪炉,肉身为磨盘,外纳一切灵气元力,内炼真气提纯,如同血液循环,摄取养分后,借着周天运行提升真气质量,逐步扩张气海,巩固天地柱,等气炼化成液,柱体由虚化实,便是筑基。 尽管乌西承诺会带来一颗三秒筑基丹,郭长寿却不愿吊死在一棵树上,一味祈祷他人赐与。 靠天靠地不如靠人力,靠爸靠妈不如靠自己,郭长寿凡事喜欢亲力亲为,读书他没走过快捷方式,做过弊,修行也会是如此。 但他遭遇的难题是,室友整天穿着小裤衩,在他面前晃来晃前,用计算机,说话聊天,他根本找不到空档潜心练功。 趁夜深人静,大家都入睡的时候? 别傻了,大学生是不睡觉的。 光葛白一天就超过十小时耗在手机跟计算机前,而且打雷不动,上厕所吃饭全在滑手机,另外两个室友没他那么沉迷,但通通是夜猫子,不用上课的时间,寝室至少维持一个人在活动,留给郭长寿顶多一、两个小时的空档,只能做一到两个周天循环,这还是完全不被打扰的最佳状况。 寝室是共享的,即便拿看岛国动作片做幌子,也不能每次都将门反锁。 第一、众所皆知,他不好这一口,极少自撸撸人。 第二,葛白几个人早立过公约,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片大家看,男人嘛,有生理需求不需要藏着掖着,厕所现成的,厕纸他葛大少包圆的,有本事擦到他倾家荡产,皱一下眉头,他葛白是龟孙子。 第三、依旧是葛白,他是超级大话唠,其他室友或许能体谅郭长寿需要清静空间,葛白不会,仗着跟郭长寿最亲,铁定会在门外死缠烂打,非进门看看郭长寿在里头玩什么把戏,有他在,凝神静气是甭想了。 尽快找到专属的个人空间才是解决之道。 好在有笔横财傍身,他不缺钱了,用钱能解决的都不算事,在学校附近租一层单位,练完功再若无其事回宿舍,谁也看不出端倪。 短短几天,他身价从千元户暴涨到百万水平,老妈想在市区弄一套房子显摆的梦想,随时能实现。 越想越感叹,当初他还打算毕业后,省吃俭用攒个几年钱,努力改善家境,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结果鬼使神差不费吹灰之力变达成了。 都说给人打工不如创业,以经济学作为专业,他更明白钱滚钱才能快速累积财富,操作金融杠杆有如点石成金,但那必须承担风险,哪有倒卖石油、钻石之类的稀有财来得稳健可靠。 灵石又比钻石金贵了几千几万倍,他又是目前获得域外灵石的唯一管道,过一手赚得钱够他衣食无忧,如果以后他能靠自己得到灵石,直接卖给红虹,哪怕只是十枚灵币,他就能晋升到亿万富翁阶级,难怪红虹、赵总没把那些有钱人放在眼里,修真之人视金钱如粪土,因为金钱根本买不到他们迫切需要的资源。 替老妈实现梦想得从长计议,突然寄一堆钱回家,他一定会被严刑拷打逼问钱的来源,横财招祸,在他站稳脚跟前,暂时委屈两老一阵子。 决定了,等四肢活络,真气回流了,就去找房屋中介,以后在校外建立一个秘密基地,三个月后大议会开议,传送地球、月星两处的阵盘地点也有着落。 醒来的时候是星期五,星期天中午,手脚终于利索,下午他就出门找了家大型中介商,请中介推荐租金适中,户数少、出入份子单纯的对象。 本身就不是很挑的人,很快地敲定离学校一公里左右的公寓大厦,预付一小笔订金,约好明天和屋主见面正式签约。 早上准时七点半起床,正在刷牙洗脸时,葛白嚷嚷着舍监送了一封信过来,收件人是郭长寿。 信装在标准信封,毛笔书写的娟秀小楷字体,赏心悦目,笔迹一看便知出自于女性,葛白直接认定是范萱萱寄来,狠夸了她一顿,羡慕郭长寿艳福不浅,居然有一位才女倒追,在他起哄下,室友围着郭长寿,逼郭长寿当场拆信看看她写了什么? 郭长寿也觉得是范萱萱,依她的机灵劲,想必不会在信里写些会被当成把柄的内容,从善如流拆封。 抽出信纸,飘出一阵香风,葛白他们还闭着眼睛,沉醉在不曾闻过的异香时,郭长寿异常清醒,看着那张纸质与当选证书相同的信件,信是空白的,右下角有一处可以打入真气印记的刻纹。 显而易见,这是一封来自大议会的信件,经过加密处理,除了灌注郭长寿本人的真气外,旁人无法窥见。 葛白不明白其中蹊跷,咬定信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范萱萱才会用隐形墨水书写,在灯光下左照右照,如果不是郭长寿干涉,他早拿去泡水、火烤,幸好阻止的早,让人发现信纸沾水不湿,遇火不燃,解释起来又是一番功夫。 好说歹说,郭长寿用一顿早餐赎回信纸,关在厕所里,从气海提炼出真气,聚在拇指上,不像气海开通那天,真气不要钱似地冒出,一小沱气量,他花了足足一分钟才凝聚,这是他不听赵总劝,加上这些天只能断断续续修练的后果,是人皆知打铁趁热,刚掌握到的能力,就该反复习练到驾轻就熟,越是生疏,郭长寿对搬出去的心便越急迫。 印记一对上,光澜如涟漪扫过纸面,字如水底游鱼一一跃上。 郭准议员长寿阁下勋鉴: 兹已收到阁下申诉之请愿,经议会筹备处开会商议之结果,对候选人资格未有明确规定,确有疏漏之处,自应负起弥补之责,故特派遣秘书处专员郝绵,为阁下筑元定基,必不会耽误开议日程。 端肃奉禀 修真联合大议会筹备处 正如乌西所说,筑基在域外修真界就是屁大的事,想想赵总耗费十年苦功却迟迟无法筑基,筑基期在地球便是修士顶端,不禁让人感到鼻酸。 饱汉不知饿汉饥,不能比。 文末附注如何与郝绵碰头。 一朵花开四瓣,三黑一白,触感如丝绸,名为【扶生】的小花,在纸头翩然浮现,彷佛在定位似地,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后,白色的花瓣有如箭头指向西北方,瓣身颤啊颤啊地往前,顺着指示走,便能找到郝绵的所在,她驻守在定点,随后恭候郭长寿大驾。 十点才有课,算算时间,来得及跟郝绵碰上一面。 郭长寿手持附带导航系统的信纸,照着方位走,十五分钟后抵达校外一家大型连锁咖啡店,咖啡店深受文青小资的青睐,因为时髦洋派,系上女生几乎人手一杯,郭长寿嫌贵,即便被葛白押着来,也只点最便宜的黑咖啡。 一到门口,【扶生花】窜动地更活跃了,等郭长寿推开门,花朵脱离信纸,腾空盘旋,像只花精灵似地,轻柔缓慢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拋物线,飞到坐在内间靠窗,一身套装,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子发上。 女子大约二十出头,一袭水润的长卷发宛如美人鱼,紫红发色将那张深邃,不亚于边疆民族的脸庞,衬托得美艳绝伦。 【扶生花】完成任务,自行在空中拆解,由瓣碎成细粉,幻化黑白相间的光点,洒落在女子四周,光彩夺目。 习以为常,女子不像郭长寿那样惊艳移不开眼,沿着花朵飞行轨迹找到望向她的正主。 女子恭敬起身,避免春光外露,单手掩着胸口,微笑,朝郭长寿行了个十五度的躬。 早在郭长寿到达前,女子便坐在咖啡店里阅读书报。 出众的外貌就足够惹来无数目光聚集,女子拥有的却不止是外表,洁白合身的衬衫,扣子看似在崩裂边缘,却恰到好处包裹住她鼓囊囊的胸脯,开叉窄裙展现出腰臀曼妙的曲线,凸显她一双丰匀不肥的大长腿,一米七十的身高,踩着细跟高跟鞋,佐以诱人的黑色丝袜,看傻一票痴男儿。 常海每天早上都在咖啡厅和范萱萱共进早餐,在范萱萱还没到之前,见到几个前去搭讪的男人失败后,他自信满满上前自我介绍。 堂堂的仪表,身上总价值百万以上的行头,不需要卖弄家世,认识一下,要个联络方式不是难事,这次却吃了闭门羹。 女子冷若冰山谢绝他端来的拿铁,直接言明她在等待自家老板,工作中不便进行私人交谊。 身为副市长公子,下海市的企业负责人他多半听过,不管是哪一家多少会给他父亲一点面子,常海客气询问女子她隶属的公司及老板大名。 女人像是看白痴般回答:“外商。” 堵得常海说不出话。 要不是范萱萱差不多快到了,常海一定会死缠下去,扳回场面。 惊鸿一瞥,范萱萱也被女子的美貌所震摄,吃味地试探常海,要他比较两个人的外在孰高孰低? “她长得也不差,不过还是妳比较美,我的心里有了妳,很难再为别人颤动。” 脸不红气不喘说着甜言蜜语,范萱萱不一定相信,但常海目不斜视只注视着自己,还是令她十分满意。 反倒是她,时不时看向女子,暗暗赞叹对方美丽,所以当女子站起行礼时,她不加思索跟着女子的视线移动。 见到郭长寿点头响应,向女子走去,范萱萱不自觉咬紧了牙,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在她体内发酵,浓浓醋味中,飘出呛辣的恨意。 “您好,我是秘书处的三等秘书,郝绵,很高兴能见到您,在这里叫您议员不方便,用老板称呼好吗?” 女子正是修真大议会秘书处派来的专员,她说话声音之小,宛如唇语,但对修士而言音量刚刚好。 “上头规定很严格,直呼议员的姓名会被罚款,我的薪水不多,请您体谅。” 说出难处,让郭长寿定夺。 “那就这样吧。” 本来就不太吹毛求疵,郭长寿尽量与人为善,称谓无关紧要,由着郝绵叫去。 匆匆赶来,一坐下就有点内急,郭长寿向郝绵示个意便到洗手间。 范萱萱按耐不住,以郭长寿的同学身份上前套郝绵的话。 “做为秘书,不能随便透露老板的个人隐私。” 女人对付男人的招式对女人没用,尤其是比自己还漂亮的女人,范萱萱第一次出现无力感,秘书都那么出色,可以想象郭长寿择偶条件有多变态。 一度以为,那句仙凡有别,所指的仙是自己,因为她是仙子般的美人,郭长寿自惭形秽,只是口拙才说出不着调的话,而显然是她自作多情,从头郭长寿就没说错,年纪轻轻便看遍绝色,坐拥权势财富,站在云端的人,她只有仰望的份。 憋着一口闷气,强颜欢笑说了几句客套话,范萱萱青着脸走出咖啡店,背后常海紧紧跟随,临走还看了郝绵几眼,但郝绵心无旁骛地,翻阅杂志里的穿搭,无视周围动静。 郭长寿回座位时,郝绵如实报告方才的小插曲,但范萱萱没有自报姓名,她只能说有位长得普普通通的女同学过来打招呼,没有具体特征,郭长寿也想不起来是谁,索性不予理会,直接抛到脑后。 开门见山谈起筑基事宜。 “修真文明一日千里,以往修真基本四大行,炼体、筑基、金丹、元婴,早已不是卡住修士晋升的难题,舍得下血本,秒筑基、分结丹,刻成婴不是问题,之后的【开羽】、【种魂】、【汇真】、【启道】、【藏道】、【破道】、【正法】才是无法速成的真正关键,我这次奉命带来的筑基丹就有十种,以速度来说,当属天药宗的三秒筑基丹为第一,一秒凝气云,一秒固灵柱,一秒化真液,药到基筑。筑了基,老板就可以自由进出传送阵,往来地球与月星之间,其实不用泉雨道子专程跑一趟筹备处,开议当天老板没来报到,筹备处会马上派人处理,耽误不了正事,但无论如何终究是我们的疏失,郝绵仅代表议会全体同仁向老板致歉。” 再度起身鞠躬,这回没有遮住胸前,深不见底的长沟倒横在郭长寿眼前,促使他侧脸回避。 “筹备处的长官差点被泉雨道子吓昏,修真界盛传的一句话,宁可得罪道尊,不可得罪泉雨,就知道泉雨道子有多可怕。” 意识到说了太多,郝绵摀起嘴,抬头望了天花板,悄悄地结束话题,但郭长寿看得出来,郝绵的敬畏只在嘴上,不在心里,眼神透露出的有恃无恐令人玩味。 “僭越问老板一句,您找到安置传送阵的地点了吗?不蟾真君的传送阵是固定型,一旦设定完成,要再迁移得自费重新申请。” “正在找,下午会去看几个地点。” 经郝绵一提,郭长寿变得慎重起来,本来看中的那间清幽的独立公寓,似乎不太能满足需求,看来得重新思考。 “不嫌我啰唆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您一点意见。” 求之不得,郭长寿马上答应。 “我等会儿还有课,下课我来这里找妳?” 学业与修真齐头并进,一个也不能落下。 郝绵头轻摇,用恳求的眼神说:“带我去上课,我想试试地球的高等教育。”单手起誓,绝不会给郭长寿添乱。 这堂课是经济史,教授是个老学究,学问一等一,讲授却是沉闷枯燥,照本宣科干念,对学生要求并不严厉,学分等于白送,所以选课的人多,逃课的也多,多出一个外人旁听,不至于突兀。 “可以,但是我们得一前一后进教室,在课堂上也别叫我老板,一起上课就是同学。” 一直把尊卑观念看得很淡,更不希望节外生枝。郝绵的长相太招人了,和祸水级的红颜太亲近,以后光应付求介绍的人,郭长寿耳根子休想清静。 郝绵一一应下,遵照吩咐与郭长寿拉开一段距离行走,不忘秘书的职责,目光紧紧跟随郭长寿,步伐保持一致,在外人看来,像极偷偷爱慕对方,如影随形跟踪的小女人,非但失去掩人耳目的效果,反而更惹眼了。 郭长寿向来是两眼一瞪往前走,从来不管四周的反应,照旧进入大楼,往教室中间排数一坐,拿起书本预习。 郝绵晚一分钟进教室,坐在郭长寿斜后方,刚露脸便引起骚动,男生纷纷争抢她两旁的座位,差点上演全武行。 闹得越大,郭长寿越不敢回头,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坐在最前头的范萱萱一句:“别抢了,人家是郭长寿的私人小秘。”剎那间掀起轩然大波。 棒槌都晓得范萱萱就是找郝绵问话的同学。 郝绵处变不惊,淡然地置身事外。 郭长寿直接装傻,当作没听见,静等风波过去。 “安静,你们要是像郭同学一样保持全勤,认认真真写报告,别说带小秘,带小狗、小猫、小苹果来上课,我通通照准。” 反而是教授制止同学喧哗又把郭长寿扯到暴风中央。 教授推了推老花眼镜看清郝绵的模样,才看向郭长寿;“下次别再带小秘来了,观感不好,听教授一句话,少年戒之在色,多用点心在课业上,教授很看好你。” 引得哄堂大笑,转移了焦点。 这一年来,郭长寿在班上没有特别交好的人,相对地也没有交恶的人,范萱萱更不想因为小事破坏精心营造的形象,没人死咬下去,事情很快不了了之。 下课后,郝绵前脚走,郭长寿后脚离开,有了前车之鉴,两个人分开走,有默契在咖啡店会合,搭上郝绵预先叫好出租车远离是非之地。 “那个祸害还是早点除掉,留着后患无穷。” 郝绵眼角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气。 “这样就要杀人,不太好吧?” 看多了修士视人命为草芥的剧情,郭长寿真担心郝绵对范萱萱痛下杀手。 杀气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会心的一笑。 “我早就想这样说一次了。” 歪着巴掌大的小脸,慵懒如猫地说:“杀人是要沾染因果的,为了那种满脑子,只想着争风吃醋的人不值当。” “个人的因果会影响遭遇的天劫大小,心魔滋扰也多,除非必要修士不会贸然行杀伐之事,但也不是必然,一些有办法洗因果的大门派,或是专行杀戮之道的修士,就没有在顾忌这些,日后遇上他们,老板要多留意才是。” 作为修真新生,郭长寿将宝贵的知识一一记下。 到了中介公司,因为郝绵干练的穿著,口口声声叫着老板,中介一改先前的敷衍,接连拿出私藏的高级物件让豪客挑选。 “楼层不够高。” “坪数不够大。” “保全不够严密。” 全被郝绵一一挑刺否决。 后来两人到郭长寿预计签约的公寓看房子。 一进屋,郝绵眼色瞬间急冻,瞪着只顾吹嘘周围环境有多好,想炒高租金的屋主。 “祖坟你也敢挖掉来盖房子,活该你儿子被怨灵缠身一辈子疯疯癫癫,阴厉之气那么重,怎么能住人?” 言之凿凿,连屋主祖先的模样都描绘活灵活现,屋主惊骇地下跪大喊仙姑,求她拯救宝贝儿子。 连看了十间,没一间能过关,到后来中介宁可不赚这笔钱,请郭长寿另请高明。 郭长寿也晕头转向,请郝绵开出条件,免得四处奔波瞎忙一场。 “我现在住的酒店就不错。” “太贵了,我租不起。” 长期租用酒店套房远非郭长寿能负担。 却拗不过郝绵一再请求,勉为其难前往。 巧了,郝绵选中的风水宝地竟然是皇朝大酒店,看着熟悉的建筑物,郭长寿不住地傻笑,他怎么忘了,红家作为百年修真家族,所购置的产业自然讲究五行调和,有利于修行。 “此处上承北极大星,以房、昂两宿为翼,张宿为首,南引离火为本源,上避干雷,下御坤土,传送阵架在这最为稳固,耗费灵力最少,比起灵石消耗,一点钱算得了什么,老板切勿因小失大。” 除了夹带些许私心,她说得全是大实话。 见郭长寿沉默不语,深怕他会否决自己的提议,加码说道:“如果老板手头不方便,我私人愿意贴补一点。” 从发后拉出一缕发丝,解下绑在上头的雪白小袋子,袖珍迷你的袋子从发圈大小,一下子变成掌中宽,郝绵掏出两枚灵币。 “听秘书处的人说,地球很缺灵石,这两枚灵币应该能换到不少地球钱,我身上的现金刚好花完了,正愁没地方兑换,老板您去换了,我们一人一半,应该租得起最顶楼的套房。” 得了,又是两枚闪亮亮璀灿灿的天外晶币。 先是乌西,再来是郝绵,价值数千万,地球修士人人渴求的奢侈品,像是投饮料机用的铜板,一枚接一枚被甩出来,红虹要是在当场,难保不会吐出一口老血,大叹为什么出生在贫瘠的星球,过着缩衣节食的苦日子。 别的酒店便罢了,郝绵口中顶楼套房的房卡钥匙正躺在他皮夹里,之所以犹豫,纯粹是考虑要不要欠下这个人情? 债不多愁,虽是这个理,但能不欠尽量不要欠债,不拖不欠说话才有底气。 反复思量,红虹想方设法拉拢自己,最大目的是藉此联系上域外修士,获取地球所缺乏资源,通往大议会的传送阵设置在红家领地,等于掌握住两界门户,战略价值难以估计。 顶楼套房采用独立电梯,隐密性极高,有赵总这个修士把关,不易受人干扰,酒店人来人往,郭长寿进出也能掩人耳目,能将食衣住行统包在一处,又不用花一毛钱,优点简直多到说不完,在此修练再好不过。 双赢局面何乐而不为?何况还是红虹作主,赵总极力邀请在前,郭长寿只是收下这份好意。 “需要用钱我有管道替妳兑换,贴补就不必了,如果是这家酒店,我还是有点办法。” 不再裹足不前,大步迈进酒店。 “赵总在吗?我有事找他。” 直奔酒店柜台,找管事人商量,纵然结局一定是对方欢天喜地应允。 “赵总请了长假,请问哪里找?” 柜台人员并没有因为郭长寿的年纪、衣着而小看他。 郭长寿秀出贵宾卡,这张卡片由先进高科技防伪技术制成,卡片内的芯片能充作门禁钥匙,控制顶楼套房,以及套房内的所有设施,享受最高额度的信用,总共才发出三张。 赵总交代过,无论任何人持卡到酒店,全体员工必须给予顶级规格的服务,稍有怠慢,不问理由,立即辞退。 “请稍候片刻,我立即联络赵总。” 柜台人员宛如士兵站得笔直,等着郭长寿校阅。 “放假就不要吵他了,我想使用顶楼套房不知道方不方便?” 盼了十年的筑基机会失而复得,换成任何人都会全心投入,这也解释了,郝绵为何毫无防备住进酒店,又为什么对一间酒店占尽天时地利不感到奇怪,原来是酒店里这时没有修士坐镇。 “有这张贵宾卡,在本酒店任何事情都方便,顶楼套房目前无人入住,我这就带贵宾上楼。” 拉直制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导郭长寿和郝绵往前。 行经大厅,一大束艳红玫瑰横飞插入,隔开两人。 “郝小姐妳好,我叫做张贵林,这束花聊表我的小小心意,真挚希望能与妳做个朋友。” 身高一米八五以上,称头的西装,限量版名表,一身名贵配备齐全,拦路的男人多金有型帅气,信心暴表向郝绵示爱。 “谁告诉你,我姓什么?” 意随言行,欲杀之而后快的意念,令郭长寿打了重重冷颤,像是后颈被张着獠牙的豹子咬住,战栗从脊椎底部冲上脖子。 眼角余光扫过,那束怒放的玫瑰,花朵被一股无形锋利的力量削落,彷佛颗颗人头落地,泼红了亮泽如镜的大理石石面,花束仅剩绿枝再无艳色。 自命潇洒的公子哥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精心准备的惊喜,变得这般难堪,面对郝绵逼问,他只能呆滞望着枯败的残枝半天说不出话,但在郝绵看来,这是心虚的表现,怒上眉梢,这次割的不再是花,而是首级。 傻眼还有郭长寿,不久前郝绵才说不轻易杀人免得沾染因果,言犹在耳,转眼间,她就要翻脸不认人。 最可怕的是,郭长寿能感觉杀意沸腾,却完全不知她是如何出手,现场没有丁点真气波动,要说唯一变动便是郝绵的眼神。 常听见人家说,要是眼神能杀人,你已经死了几万遍了。 今天郭长寿算是真正见识,眼神不单能摧花,还能杀人。 或者该说出力的是眼神深处连通到大脑的意念,也就是传说中的神识。 郝绵动用神识要让冒犯她的人血溅五步。 在酒店杀人哪还得了,郭长寿奋力一推,张贵林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眼前的人换成老板,郝绵及时收回杀意,但仍在郭长寿脖子上,划出一道浅粉红色痕迹,凉飕飕地让他不自觉摀住脖子,看见没有血渍才安心,却是心有余悸,小心脏噗通噗通狂跳。 趁其他人茫然错愕时,郭长寿抓起郝绵的手,拖着她往电梯走,不假柜台人员之手,用贵宾卡感应门禁,打开电梯门,直上最高楼层。 “妳人住在酒店,他要打听妳,塞点小费给服务员,不要说姓名,连妳住的楼层房号都查得出来,就这点事,犯得着下重手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郝绵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他调戏我,父亲说过**流氓人人得而诛之,不杀对不起天下苍生,杀了就杀了,出事他会帮我兜着。” 郝绵振振有词地反驳。 “人家那是追求妳,送束花就叫调戏,还给不给人活?” 论点荒谬至极,郭长寿要替天下男人说句公道话。 “我父亲说的。” 郝绵理直气壮,半点不退缩。 有这种奇葩老爸,竟然给女儿灌输这么偏差的观念。 “那令尊有没有说过,什么才是追求?” 郭长寿突然很想知道下文。 “当然是要到我郝家洞府登门拜访,通过重重考验,得到我父亲的同意。” 抬起骄傲的小下巴,义正辞严地说。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个爱女成痴,不想女儿被男人染指的变态,不,是恋女控啊…… 通透归通透,有些话不能明着说,言多必死。 结丹才能使用神识,在筑基为极限的地球修真界,郝绵堪称地球表面最强的女人,能调教出金丹的女儿,老子的修为只有更高,纵然郝绵说得【开羽】、【种魂】、【汇真】、【启道】、【藏道】、【破道】、【正法】等等境界,与修真小说描述的不尽相同,但必然是尊自己得罪不起的大神。 古往今来,越是偏执的人越莫测高深,而且一定喜怒无常,翻脸不认人是常态。 珍惜生命,远离疯子。 “令尊真是英明神武,真知灼见,字字珠玑啊。” 缓缓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第十章 我如何破道证法 不过是想谈个恋爱,却被当作下流胚子而惨遭杀害,尸横遍野的场景何其壮观。 正在感叹中,电梯当地,清脆开门声,将郭长寿拉回现实。 上次来匆匆去匆匆,没有时间好好参观,这间极尽奢华的阁楼。 名为阁楼,实际坪数超过百坪,主厅两侧是挑高八米的弧形天窗,用来夜间照明的壁灯环绕。 织工繁复的波斯地毯上,西式宫廷式家具一应俱全,墙边设置一个矮台,演奏级的古典钢琴四平八稳矗立,线条优美的大提琴静静躺在木架,令人联想到西方沙龙,名媛绅士坐在鎏金沙发躺椅,聆听曼妙的音乐,享受悠闲下午时光的场景。 往右走是郭长寿引煞气入体时使用的别厅,原本放置八八返一盘的位置,陈设一只酸枝木打造的大型茶艺桌,空气中隐约飘着茶香。 茶桌斜后方一架百年古筝散发浓浓的旧日气息,碎裂水晶吊灯更换一新,屏风,多宝格,青花瓷,让人不禁联想,琴师在中西合并的装潢,于清香缭绕的环境里抚琴,该有多么惬意宜人。 “议员阁下,我能到四处走走吗?楼下套房跟这里一比,简直就是贫民窟,我居然住了整整三天。” 郝绵亦步亦趋跟着郭长寿,郭长寿还在品味别厅的中式风情,被拘着的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别的地方冒险。 因为他睡了三天,才使得郝绵得暂时栖身在酒店里等待? 倘若真是如此,信件早该在三天前寄到,而不会是今天? 如果她三天前就抵达下海市,为什么不直接到学校找人? 疑问归疑问,郭长寿并不打算追问。 「去吧,有事叫我。」 郭长寿可没有把自己当成郝绵的上司,依然保持绝对的尊重。 阁楼只有两个人,轻微动静都瞒不过对方,郝绵又无心收敛,郭长寿很容易便听到她在做什么? 跟着此起彼落的赞叹声前进,走到s形的楼梯口,往上是一处独立的超大起居室,开放空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可供六个人躺卧的特制大床,客厅、音响、吧台、厨房,电视、计算机、卫浴,现代化的家电应有尽有,拉起垂帘,一处空中庭院尽收眼帘。 庭院中,石拱桥横跨半月形水池连到一个六角亭,亭子外连接八卦型的直升机停机坪,一下飞机便可直接走进亭子,通过拱桥,进入阁楼内。 听到下方传出水花溅洒声,郭长寿顺着螺旋形阶梯往下走,阶梯尽头处有一座二十五米,四水道的游泳池,郝绵在水面下如同一只人鱼悠游,拘束的装扮碰到水紧紧贴着身体,白色衬衫全数透明,与裸背无疑,一个翻转,改成仰泳,胸前丰硕一览无遗,这时郭长寿才发现郝绵并没有穿内衣,匆匆闭上眼睛,那雪白随浪摇晃的一幕,却早已深深烙进脑海里,挥之不去。 “议员阁下,我找到适合放置传送阵的地点。”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郝绵一脸邀功样,娇憨可爱。 听到郝绵呼喊,睁开眼睛,她正从泳池中央的阶梯,一步步踏出水面。 湿漉漉的头发刚接触到空气,像是带着斥力,水分子自行从发梢飞离,接着脸,颈子,衣领,整件衬衫,窄裙、黑色丝袜,浸水的部分被抽离,水滴如星河密布围绕在郝绵四周,等脚踏在地板上时,已经恢复到还没下水时的干爽。 “离水复清,合。” 素手在虚空画圆交迭,拨弄引导水分子往身前聚集,变成一个大水球。 “去。” 扭腰,双手往泳池一推,让水回到原来的地方。 胖圆的水球在被推开之前,晃晃颤颤向郝绵身体靠去,彷佛舍不得离开似地。 但仍听从她的号令,悬浮在泳池上空,裂解成无数细小泡沫,哗一声,化为绵绵雨雾落在池水中,激起数以万计的涟漪,在灯光照耀下美不胜收。 见到郭长寿痴迷模样,知道他陷入神通的绚烂里,郝绵微笑道:“等您结丹后,有了神识,就能操控与天地柱相对应的五行元素,我是天生的冰灵体,在水灵力牵引下,水元素自然会听我命令,只要我愿意,能在瞬间将池水冻结成冰。” “是这样子的喔,妳刚刚说什么?还有能不能别叫我议员阁下,怪别扭的,如果真的不能叫名字,那还是老板好一点。” 真是看傻了,郭长寿期待结丹的那天赶快到来,他也想试试以灵力掌握天地万物的滋味。 “就是这里啊。” 郝绵指着水底。 “传送阵搁在正中央,在阵中多加一方辟水盘,阵外画上一道变形咒,平时以酒店名称,或是商标显现,传送阵运作时才消除复原,再安装一个防误触装置,如果有人正在游泳,传送阵会自动停止运转,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滔滔不绝说着,做好完整的规划。 “听起来不错,但这是酒店不是我家,我都不知道能用多久?” 家族产业并非红虹私人所有,动用灵石之前得经过长老会同意,擅自挪用,即便是家主都得立刻返回族中说明,可见红虹在血门里处处受到制肘,她说的话得打折扣。 “他明明说有贵宾卡的人可以随时使用阁楼。” 郝绵认为这是言而无信,有违商誉。 “妳忘了,这张卡总共有三张,虽然说先到先用,如果我离开了,有人要入住怎么办?” “酒店的规矩不是退房之前,使用权都属于住客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人家要收回还是能收回,何况我根本没付半毛钱。” 她显然不懂地球商业运作规则,按着她所熟知的道理办事。 「修真之人言出法随,任意反悔抵赖,道心受损,坏了修行事小,度劫,天雷戒惩时有他好受的。」 听郝绵这样说,郭长寿对修真界的向往更深了,地球也是弱肉强食,竞争激烈不输给修士,但满口谎言,出尔反尔,秀下限的事层出不穷,实在令郭长寿不敢恭维。 既然人与人之间说好的信任,在人间找不到,他就到修真界重拾回来。 “老板认识这里的总负责人对吧?能介绍我们认识吗?由我来跟他沟通,这也是秘书的职责。” 会轻易放弃的,修为怎会达到金丹,坚持是修士的基本美德。 金丹修士跟筑基修士沟通?那纯粹是上对下的压迫吧,虽然能预见红虹会兴高采烈接受一切要求,爽快让出整间阁楼的所有权,郭长寿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不对啊!他与红虹间的契约,不正是基于获取修真资源? 让两人直接联系,不用透过他,红虹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而他依约履行了协议,就不是占人便宜,而是合情合理运用自身权利。 “那就全权交给妳负责,平心静气跟人家谈,千万别动粗。” 等赵总回来上班,请他联络红虹,让她们两个女人去谈,郭长寿要专心修练。 郝绵显然很享受被信赖的感觉。 至于动粗?看情况吧,该出手时则出手,郝家向来不是以德服人著名的。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任性的要求,希望老板能答应。” 难以启齿的羞涩表情,郝绵还没开口,郭长寿头已经先点了下去。 “说说看,只要是我能力所及。” “我可以从楼下套房搬上来吗?这样说不对,应该说,老板方便的话,可以收留我吗?这里除了跃层上的主卧室,底下还有两间大套房。” 秒秒钟就同居了?冲击太大,郭长寿有点无法消化。 “可以是可以,反正我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不过妳留在地球那么久,议会那边不会怪罪吗?” 学生还是要有个学生的样子,酒店只是用来修练的场所,未来可能会多加一个地球与月星间的中继站功能,在大学毕业前,宿舍依旧是郭长寿固定居所的首选。 “我的任务是帮您筑基,在您顺利筑基前,都算是外出公干期间。” 嘴角高高翘起,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妮子玩疯了,乐不思蜀,不想回工作岗位。 但是我想筑基啊,前辈…… 功课严重落后的时候,郭长寿只想赶快拼回进度,劳逸结合那是聪明的孩子才用得到的概念,天资不够的人,努力不懈是通往成功唯一的路。 笨鸟先飞,如果晚飞,就更不能停。 “这个嘛……” 郭长寿为难了,理论上他该跟郝绵打好关系,却有违他的原则。 “基础不稳,赶着筑基不见得是好事。” 看穿他的踌躇,郝绵添上一把火,增加诱因。 “三秒筑基果然是噱头。” 速效型的东西通常都有副作用,仙侠小说诚不欺我。 “天药宗炼出的丹药有口皆碑,劣质,影响根基稳固的产品,在实验阶段会全数剔除,若是对修士造成损害,也有一套完整事后补偿机制。三秒筑基丹在修真界已经推出数百年,丹效卓越,广受好评,价钱虽然昂贵,但胜在一个稳字,服用后无法结丹,修为从此停滞的事,至今未曾有过。” 听起来就是良心制药公司。 “是我听错了吗,妳刚刚说的明明不是这样?” 郝绵的话前言不对后语。 “回想一下,我说的是基础不是根基。” 似乎真是如此,一字之差,意义却大不相同。 “没有学会走路,却先学跑,跟让你马上可以跑,却剥夺你跑得跟别人一样快的机会,两者天差地远。” 例子浅显易懂。 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郭长寿本身就是慢热型,循序渐进确实比较适合他。 “筑基之后再来补足基础不行吗?” 但只要小心谨慎开车,两轮电瓶车与四轮宝马之间的差异并不大,花点时间适应马力与距离感,上手并不难。 大车开得好,小车更容易。 “一蹴即成的人得不到,逐一摸索,切身去体会错误,反复修正直到完美的宝贵经验。” 这话郭长寿认同。 “你觉得,一套剑法的精髓,是在创招者的手中,还是在他徒弟手中最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不一定,使用剑法的人的理解、领悟力不同,不然就不会有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这句话。” 天才是存在的,郭长寿高中班上的刘昭雅是其中之一,老师写满一黑板,讲解的天花乱坠,大家还是一头雾水,她就有办法化繁为简,浓缩成简单明了的几句话。 “说得对,逻辑上也是这样,但在存续亿万年的修真界,开山立派,名垂仙史的无上大能,却用自身经历,推翻这个逻辑。《我如何破道证法》这本书里便提过:『境界突破的契机、难易,因每个修士的资质,机运、经历而异,但我在与几位仙友讨论后,得出一个结论,在单一境界中,拥有从零到有,最后臻至圆满的过程,对于成功晋升到下一个境界有极大帮助,实际帮助难以具体说明,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直感,这种直感在【元婴】之前重要性不显著,多少天之骄子却因为缺少这份直感,无缘【开羽】,仙途止步。』“ 成功人士的传记极具参考性,郝绵引经据典,让郭长寿更加信服。 “倘若我没有理解错误,书里说的直感错过就不会再有?而依靠丹药会失去这种直感。” 郝绵使劲点头:“没有数据证明,天药宗发了几道全局法旨严正驳斥,法旨里举出数字连续服用三秒筑基丹,一分结丹丸,一刻成婴锭,最终成功开羽的修士做为反证。双方各执一词,各有支持者,端看你相信哪一边?” “《我如何破道证法》的作者怎么响应,有没有公开道歉更正?” 真理越辩越明,郭长寿关心的重点在于,正反两方攻防战的结果。 “你觉得《我如何破道证法》作者修为是什么境界?” 见面以来,始终尽责扮演秘书角色的郝绵,第一次用质疑的口吻对郭长寿说话,镜框推高到鼻梁上方的一剎那,发射出藐视的死光。 “至少【破道】了吧。” 郭长寿怯怯地说。 “叫一个【破道】的大能说自己错了?你不是脑袋有洞,就是想要让人在你的脑袋打一个洞。” 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后脑杓开了大洞的傻帽。 第十一章 五行俱在 四象之外 叫一个学界泰斗,而且是背景雄厚,拥有无数徒子徒孙的超实力派教授,屈服于业界的压力就更改学术论文的内容,不但有病,更病的不轻。 一般遇到这种事,双方会直接干上,不管是教授自己,或是旗下的子弟兵会论文一篇接一篇地写,而且针对该业者,写得对方抬不起头,而业界会用停止研究补助金,向校方施压,或是告上法院,控告教授破坏商誉,要求损害赔偿,登报道歉。 总之,不会有皆大欢喜的结局,因为这是立场的问题。 谁退了,就表示他心里有鬼,裤子里有屎。 “天药宗最后买了一万套《我如何破道证法》精装特别加强版,附作者神识签章的两极双面玉简,间接、委婉向大能致意服软,但是对外从没改变过立场,坚持一套三瓶的修真四大行典藏版灵药,绝无任何的副作用,不会造成任何境界上的屏障,一路通顺到真仙。” 结果大出郭长寿的预料。 “这也太逊了,天药宗不是该用停止作者,以及作者所属门派一切丹药供给,逼作者就范吗?一点都没有修真界第一药宗的气势。” 甚至有点失望。 “先别说【破道】境了,基本上进入【启道】境后,能用来提升修为的丹药少之又少,炼制的成本与难度又高,天药宗就算有,药尊也会留下来自用,或是交给宗内的道子吞服,尤其是【藏道】境这个大关卡,所需要的一切资源,无论是上古神药、年份超级久远的天材地宝,几乎全得靠抽卡,不然就是进入葬神之棺内的核心区域刷怪,赌那亿万分之一的掉宝机率。既然无求于天药宗,为什么要看天药宗脸色,而且除了极少数,像我爹那样的战修,道子、道尊们都具备炼药能力,掌握【药道】的大能又不止是天药宗有。” 郝绵一席话透露相当多的讯息。 一、她爹是听起来就很厉害,不好惹的战修。专精一门的人,一般都是妖孽,这是常识。 默默替喜欢郝绵的天下痴男子点了一排蜡烛,好战、会战的恋女控,简直是变态中的变态。 二、修真后期的高阶修士居然也需要用抽卡的方式,取得极度稀有的资源,葬神之棺似乎不是单纯的游戏那么简单,而是近似于超大型秘境的存在,藏着无数的秘宝与机缘,等待修士去挖掘。 三、大能跟有钱人一样都很任性,有钱人任性,还有权势能压制,大能就是绝对的傲娇了。 “妳也抽吗?” 乌西抽,泉雨道子抽,抽卡在域外修真界似乎是全修士经常、必须参与的大事。 “抽啊!修真界有人不抽的吗?我爹为了抽那把忘雷一闪的道兵,跟我娘分居了一千多年,要不是后来怀了我,他们到今天还老死不相往来,不过我娘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是因为凑齐九娲天舞装才开始抽得少,他抽卡魔女的称号可比她的道号有名,但是在她面前最好不要提这件事。” 郝绵这回声音真的带着几许畏惧,小声地说:“我娘的脾气不是那么好,她被我外公宠得有点无法无天,我爹为了与我娘结成道侣,没少受我外公的气。” 得了,原来是家学渊源,郝绵的爹打算把以前受的委屈,全算在未来女婿头上,这是充满针对性的报复式打击行动,而身为女主角的郝绵,丝毫不知她的爱情故事一开始就是悲剧走向,还是史诗级的悲剧。 “如果你非提不可,就用地球上的说法,叫她大课长。” 郝绵好心教导郭长寿不会触怒母亲的方法。 郭长寿的内心小人,却在猛力摇头,暗自说:“我绝对不会随便接触妳家的人,会死的。” “现在可以说说,关于我筑基的事了吗?” 再扯下去,郭长寿怕是连郝家祖宗八代都要了解一遍了,他又没有要娶郝绵,无论郝家有多少变态都与他无关。 “我一直都在说啊?” 郝绵一脸真挚,不似作假。 “那妳继续。” 和红虹狡诈不同,郝绵处处显露不通世事的纯真,像是一团棉花,让人使不上力。 “要在短时间内,又要充分经历整个炼体期过程,进入葬神之棺是你的最佳选择,没有之一。” 关键就在域外修真界人手一机的游戏。 “老板你知道自身的五行所属,血脉渊源吗?” “属性已知是火,血脉不明,但我有一套五行四象功,只是还没有时间练习,所以还不知血脉。” “五行四象功,好老的功法,我只在外公家藏经楼里看到过,地球修士这么多年到底在做什么?” 没灵气、没灵石,连颗千年人蔘都挖不到,还能怎么着?混吃等死呗! 郭长寿突然有种法国玛丽皇后就站在自己眼前的感觉。 没有面包吃,为什么不吃蛋糕? 因为别说面包,我们连面粉都只剩一些些,而蛋糕都在妳家啊。 假如地球修士有能力的话,一定像法国人民一样,发动革命,冲进皇宫抢面包、抢蛋糕,顺便连玛丽皇后也抢回家。 但依目前地球修士的水平,想抢夺资源,简直是用蚊子叮大炮,戳到嘴歪了,人家还问你进来了没? “这是人家白送的,免费的哪有什么好东西,肯定还有更好的,只是我没见过。” 母不嫌子丑,身为地球修士的一员,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最好不要穷,不小心穷了,有要穷的有格调。 郭长寿永远记得老妈说的话:“咱家什么时候穷过?只是还没有富。” “要送就送好点的啊,也不想想,以后你就是地球修士在大议会里的唯一代表,是地球修真界的面门,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的道理都不懂,只会让人寒心。” 郝绵其实是为了郭长寿抱不平,并非刻意贬低地球修士。 “言之成理。” 感动之余,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郭长寿说完话,伸出右手,摆出索要东西的手势 “拿来。” “拿什么?” 郝绵狐疑问。 “高深的功法,我是妳老板,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我越称头,妳越有面子不是吗?” 难得对女生开起玩笑。 “我只是老板的临时秘书,任务完成就得归编,而且郝家的功法秘不外传,我爹说,外人想学只能入赘到我们家,老板你要是有意愿,我可以替你跟我爹约个时间碰面,你们慢慢谈。” 郝绵居然当真了。 一定是错觉,郭长寿却清楚感觉到脖子被架上一把镰刀,脸、脖子、整个背部的汗,盗得那叫一个汹涌。 “我才刚踏上修真之路,暂时不考虑儿女私情。” 天真是美德的一种,但也得看用在什么地方,让她把话告诉她爹,他郭长寿可就不是一世英明毁于一旦,是一条人命毁于一旦。 他不是葛白,发情即钟情,曾经为人蠢动过的心,不会轻易为下一个人跳动。 至少在心理创伤愈合,阴影退去之前不会。 “老板不愧是老板,我就说嘛,我体内的凡心镜完全没有照出异状,老板怎么可能起心动念。” 凡心镜?没听说过,但郭长寿耳朵响起警示音,郝绵这妮子身上的古怪太多了。 “那又是什么?” 不好预感再次涌上,他这回可能真遇上恋女控的大师,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佛门至宝,能照出七情六欲,如果有人对我起色心,或是动了任何歪念头,就会将欲相映在我的神识里,好让我提早反应,是我爹抽中的法宝里,数一数二实用的。” 全自动防狼、防诈骗侦测警报器? 根本是天底下爱女心切的父亲的必备圣品。 等自己有了女儿后,一定要有一台,这个可以有,可以抽。 “老板也不用遗憾,在辨别五行、血脉上,任何门派的功法都比不上葬神之棺里的五行门、万象仪。第一次登入时,棺灵会自动替你做筛选、定性,百分之百的准确可靠,我是在三岁的时候鉴定。” 一切的一切都导向葬神之棺,再说下去,说不定域外修真界的食衣住行、娱乐,全与这个游戏息息相关。 “葬神之棺没有登入限制吗?我还没筑基喔?” “建议是我提的,不会让老板只能干瞪眼看,进入葬神之棺领地内确实需要筑基,但登入,新手指引全部没有限制。” 做而言不如起而行,郝绵请郭长寿后退三步,双手半举在胸前,左手手心朝前,右手手心朝后,跟着左右倒转,换成左手心朝后,右手心朝前,最后手心相对,缓缓往内靠拢,一点灵光沿着水平线划过,再垂直向下,又朝对向急驰,到定点转上,勾勒出一个长方形框架,凭空割出一面空间,造型类似常见的平板计算机。 蓝色冰晶落在框子里,一只通身雪白,拖曳着五条尾巴的小狐狸,灵巧踩着冰晶而下,探头探脑后,钻进黑暗之中,然后框架成型,如选举时梦中出现,用来显示候选人影像、政见的玉壁浮现。 玉壁可以随意调整形状、尺寸,郝绵将它缩成能用单手托着的大小后,在上头点选,转换成地球语系后,走向郭长寿,向他展示平板上的界面。 一个与其说是棺木,不如说是一本砖头书更为贴切的画面,呈现在郭长寿眼前。 葬神之棺四个大字,显眼地刻在正中央的位置,复杂而逼真,数量远超过一百的各式鬼怪、野兽的石雕构成棺盖,既像是朝拜,又像是镇压,看上去动人心魄。 “一台灵板只能加载一个游戏,我先注销,再让你登入。” 郝绵将右手按在葬神之棺字样上,上头鬼怪、野兽瞬间活过来,争先爬到郝绵手中,直到将手腕占满时,金光大作,完成连结的手续。 “一台灵板只能加载一个游戏,我先注销,再让你登入。” “棉花糖仙子,出棺。” 匆匆一瞬,但郭长寿的确听见郝绵喊出自己的道号。 棉花糖,这么有创意,取这么一个道号不会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吗? 要不是强忍住,郭长寿都要笑喷了。 这个道号不会输给葛白的大胸真人太多。 注销后,鬼怪、野兽退回到石雕状态,表面变得黯淡无光。 “换老板你了,手按在上头,棺灵会自动牵引你体内天地柱的脊髓,注入棺内纪录,登记道号后,以后除了你本人,谁都不能在棺中盗取、挪用你所得到的一切收获。” “为什么不用真气、灵力?” 郭长寿还以为修真界已经统一签章模式。 “有少数人拥有窃取修士真气、灵气,甚至神识的能力,用特殊手法储存后,就能加以利用,冒充他人身份。你们地球的指纹、视网膜辨识系统,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但天地柱的柱髓一离开修士身体便会消散,它才是最佳防盗认证装置,可惜地器宗到目前为止,还研发不出葬神之棺所使用的术式。” “开始吧,等老板通过五行门,从万象仪中找到血脉归属,注销后,我就告诉你又快又万无一失的筑基快捷方式,当作报答你的收留之恩。” 期待许久,总算进入正题,郭长寿飞快将手按下。 随着来自于棺面的螺旋之力,一阵麻痒感贯穿全身,身体中轴瞬间被这股力量包裹,像是被螺旋起子扭紧的螺丝钉。 力量由正转逆,中轴被整个转动抽出,整条脊椎彷佛要被拉出体外,实际却只有一道粉色光芒,经由手心灌入棺面。 不同郝绵的鬼怪林立,百兽纵横,郭长寿的棺面呈现的是一个巨型虫洞,无数的星辰被吸入洞中,他还来不及看清,棺面已然开启,强大的吸力将他拉进棺内。 耳边只听到郝绵的叮咛:“顺着棺灵的指引,几分钟就结束了。” 视线恢复时,郭长寿已经来到一处圆形大厅上,正前方是五道直排,颜色不一的牌楼。 金色、绿色、蓝色、红色、黄色,依序排列,相信这就是郝绵口中的五行门。 门尽头的半空中,漂浮一颗银色如水银的球体,应该就是万象仪了。 “哇,已经有多久没地球修士进入棺里了?” 虚空中传来惊叹声,棺中之灵现身。 郭长寿听了精神为之一振,果然地球修士没有那么不堪,还是有出类拔萃的人物,克服了灵力短缺的障碍,前进到达域外修真界。 “我不是第一个地球修士?” 好奇心作祟,郭长寿开口问。 “炼体期!你不是进棺修行,是来辨别五行血脉。” 棺灵并不理睬。 不要自讨没趣,当务之急除了筑基还是筑基。 “去吧,一路走过去,哪个牌楼的匾亮了,你就是那个属性。验完属性,到万象仪底下站着,它自然会将你的血脉形塑出来。” 借用葬神之棺来测试五行属性血脉是域外修真界的常态,棺灵早习惯了。 道声谢,郭长寿笔直走向牌楼,因为提前得知属性,走的速度并不慢。 当金色长匾亮起时,郭长寿错愕仰头看了好一会儿。 怕得罪棺灵,连是不是搞错了都不敢问,纳闷地,搔着头发继续往前走。 碧光闪耀,木属牌楼也变亮,这下郭长寿傻了,动也不动,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 “双属、三属、甚至五属性同时兼具的修士也不是没有,只是数量多寡而已,不要想太多,走完它,五行门是由五大元素根源地的五色石打造的,它们会忠实反应与修士间的亲和度。” 棺灵发话了。 “不好意思,新手上路。” 郭长寿向声音来去点个头示意,抛开忧虑,重新迈开脚步。 湛蓝光闪,郭长寿与水元素也有缘。 火光熊熊,红虹也没说谎,但颜色亮度也没比三道门大。 黄光缭绕,郭长寿竟是五行兼具。 内心小人暗暗握了下拳,以为下一步棺灵会受到震惊,现身出来一见,说他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修真天才,给他一点优惠什么的,但等了快十分钟,棺灵沉默如旧,他白兴奋了。 “好啦,五行俱在,很了不起,给你拍拍手,给你削苹果,给你放烟火,再给你送出太阳系。” 热烈后,语气一冷:“还不去万象仪底下站好。” 得意忘形全被棺灵看在眼里,郭长寿羞愧地摀着脸,快跑到银色圆球下方。 抬头望,才知为什么它会叫做万象仪,球体如汞,不断幻化出龙、龟蛇、雀鸟、大虎,熊、老鹰、独角兽,大鱼,麒麟,所有在神话里出现过的精怪,奇花异草,风雷冰雪,巨人,半人半兽,山川,银河,具体的,自然的,各种形象,包罗其中,无所不有。 “不要动,很快就好了。” 棺灵下达指令,倒数,三、二、一,球体化做液体流泄而下,剎那间郭长寿成了一个银人。 万象仪的原理很简单,与石膏模具没两样,银水会从天地柱髓液中,凝聚出血脉的原始面貌。 一分钟后,银水从郭长寿的身体脱离,在他的正前方塑形。 看了半天却还是一颗圆滚滚,和万象仪相同的球体,只是黑的有如深渊。 看着它,郭长寿想起尼采说过的话:“当你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凝视着你。” 黑球给郭承受感觉很深刻,像是被活着的眼珠看着,却不觉得害怕,而是倍感亲切。 它是什么目前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五行俱在,四象之外。 郭长寿给自己下了评断,一抹没来由的笑意在心里绽放。 好坏不论,只要不是又走别人老路就好。 康庄大道,没有自己走出来的路精彩。 第十一章 道号 超oIo 五行俱全也没能让棺灵发句话,为了这看不出所以然的血脉,更不可能了。 而事情偏偏总是与郭长寿所想的不同。 「你的血脉似乎受到过重创,正在缓慢复苏中,万象仪无法辨识全貌,仅能复制出牠目前的样子。这应该是牠身体的一部分,我看像是眼珠,神兽、灵禽中有这么大的体型屈指可数,而且普遍都不弱,上次万象仪不能显现的血脉是鲲鹏,因为实在太大了。」 一颗眼睛不足分辨其形体,瞳孔上又无重瞳之类的特征,纵然棺灵见多识广也无从确认。 原来还不是完全体,所以红虹看见的天地柱才会那般不堪。 虚弱就陪牠成长吧,残缺就帮助牠完整,既然是共生共存的血脉,祸福与共是跑不掉的。 或许是感知到郭长寿的想法,万象仪拟化的圆球,亲昵的朝他靠过去,轻轻蹭了一下,然后再次化为汞水,倒回空中悬浮。 “能得到血脉本源的喜爱,以后会很有帮助。” 棺灵倒是欣赏郭长寿这点。 “对要朝夕相处的人,糟糕的过也是一辈子,好好的过也是一辈子,笨蛋也会选择好好过。” 棺灵不置可否,淡淡嗯了一声。 “接下来要我替你进行葬神之棺的初步导航,还是直接出棺?” 想到郝绵的话:“出棺吧,朋友还在外面等我。” 新手教学等以后正式开始游戏再说。 “那就下次再见了,离开前,请决定你要在棺里使用的道号,方便以后出入,以及与其他修士的联系。” 登录昵称,是每个游戏必备的过程。 “棺里使用,也就是说可以跟外头不一样?” “当然,葬神之棺独立超然于修真界外,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改变在棺里的声音、身材、面貌,但意义不大,每个修士的真气、灵力都是独一无二,极好辨认,倒是很多人为了好玩之类的原因,会取与实际名称差异极大的道号。” 晃然大悟,为什么郝绵在葬神之棺的道号会是棉花糖,应该是与名字有关,又是自己喜欢的甜食吧! “决定好了吗?” 棺灵催促说。 “一时想不起,下次决定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再走一遍五行门、万象仪,很烦不是吗?” 重复的流程总是让人不耐。 “没有随机预设的道号吗?” 虽然郭长寿游戏资历短的可怜,但基本概念还是有的。 系统会先给个名字,再由游戏者自由决定要不要更改。 “预先准备好的没有,毕竟在葬神之棺活动的修士数以千万计,能取得都不取得差不多了,有些修士为了取道号就在棺里耗了好几天,如果你能接受随机编成,我倒是可以代劳,绝对不会和他人撞号。” 棺灵掌握葬神之棺的运作,避开既有道号的难度不高。 “道号一决定就不能更改,你不后悔?” 做最后的确定。 “反正只是在棺里使用,取什么都无所谓,叫无名氏也行。” “选过无名当道号的修士有一百七十九万多人,顺便一提,一千多年前棺里就有访客真君了。” 棺灵一一道来。 不知为什么,郭长寿嘴角不自觉上扬,心情愉快地说:“劳烦替我选个道号,越炫的越好。” 低调透明惯了,偶尔张扬一次也无妨,不过是游戏而已,即便棺灵选的道号很中二,像是风雨雷电神,带着无敌、必杀字眼照单全收。 “稍候片刻。” 经过短暂等待,棺灵开口了,同时虚空中写出两个字,或许该说是一个字,一个符号,至少郭长寿看见的是这样;“超oio。” “这是什么鬼?” 郭长寿脱口而出。 “你不识字吗?我特别换做地球,你所属的国家语言标示。” 棺灵无法理解郭长寿剧烈的情绪波动从何而来,它完全依照要求去做。 “道号第一个字超,取自于修真第一战斗民族,在该族中只有极少部分的出类拔萃的菁英,才能以超字做为道号,而oio字更不得了,修真界谁不知道oio,上古修士人人穷尽毕生之精力,就为了追逐、完成oio的宏愿。” 冷淡的棺灵语气激动起来,彷佛郭长寿碰触它的逆鳞。 “oio,你再念一次,是老师的师,还是思想的思。” “你明明认识字,当然是老师的师,oio即是师,有问题吗?” “好歹我也是个大学生,虽然不是中文系科班生,但我很肯定康熙字典里没有oio这个字,它怎么会是师?” 仓颉要知道有人用这么猥亵的符号造字,还说这是中文字,会从坟墓里爬起来哭的。 这还不解气:“我也看过漫画的好吗?什么修真界第一战斗民族,三岁小孩都不会被骗,你干脆帮我取超越超级oio不是更狂,超越超级oio又是什么鬼?” 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因为感觉到被戏耍,郭长寿是真的怒了。 却没等棺灵回应。 “离棺程序启动倒数中,三二一……” 一阵白光照耀过后,郭长寿身形消逝,空气中回荡他的怒吼:「讲不过人家就强制注销,我要客诉。」 焦点离散再聚合,郝绵精致到有如瓷器的脸近在眼前,欣喜他的回归,所以露出了华丽的笑,一笑倾城大概就是如此。 “怎么,谁得罪老板你了,过程不顺利吗?其实五行所属不重要,血脉差劲也不是问题,龙瘟道子的血脉不过是一只寻金鼠,他创立七棱天宫在修真界闯出多大的名号,虽然被我爹打得连他祖宗八代都不认识他,但因为那是我爹,其他人对他可尊敬呢。” 郝绵无意间又把家务事说了出来,但郭长寿没心情分析其中隐含的信息。 “问妳件事,在葬神之棺决定道号后,真的没有办法更改?” 虽说只是个称谓,但郭长寿有个极端不好的预感,如果赶快不设法解决,他会为这个名字付出惨重的代价。 “有,但我不建议老板这么做?” 郝绵为难地说。 “说说看。” 在许可的范围内,唐寅愿意尝试,他不想被叫超oio道友。 “转世投胎重新为人。” 郝绵哀怨地看着郭长寿,她好不容易溜出去度个假,唐寅挂了,她又得回月星办公。 砍掉重练?这真是个迅速,但绝对不可行的法子,葬神之棺乍看是款游戏,却是真人参与,与现实连动,不是说不玩就能不玩。 郭长寿摇头,跟死比起来,听起来很糟糕道号算不了什么,到大学之前,他被叫了十几年的书呆子,也没少过一根毛。 “到底是什么道号,让老板非换不可。” 郭长寿的反应太激烈,令人好奇。 “可以的话,我不想说。” 断然拒绝郝绵的要求。 “那以后在棺里我要怎么找老板?要使用搜音寻影的术法,必须知道对方的道号。” 实际的问题不容忽略。 再三考虑,郭长寿才开口:“说了,妳不准笑我?” 顺带郭长寿也想弄清楚,棺灵说得是否属实,还是如他所想,自己被恶整一场。 “超oio。” 郭长寿把头压得极低,不敢去看郝绵的表情。 但该看的还是逃不掉,只见郝绵摀着嘴,惊喜跑到书桌上,拿起桌上笔,在便条纸上书写,唰一声撕下,缩地成吋地瞬移到郭长寿的面前,举起纸问:“不会是这个超oio吧!” 郭长寿一把夺了过来,捏成团,不知为何,他实在不想见到好好的姑娘在纸上画那种不堪的图样。 “果然是真的,老板你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这么厉害的道号也只有你敢取。超是修真界第一战斗民族,族中的少数勇士才能取的,这个民族一生下来就是战修,族里会将婴儿送到灵气充足,修真文化落后的星球,等他们成长后,便会将该星球的修士全杀光,算是成年礼,尔后将征服的星球卖给需要的门派,连我爹都要我尽量避开的狠角色,敢以超为道号,不是修为极高,就是活得不耐烦。” 嘴巴张得足以塞进整个拳头,郭长寿受惊非浅,并非担心被什么第一修真战斗民族,而是这个族群真的存在,还跟漫画里的剧情一模一样。 “oio就更了不起了,提到oio的宏愿,修真界的修士哪一个不举起大拇指说声赞,誓愿三界合为一,九天同辽阔,自洪蒙宇宙开天辟地之来,唯有oio得到天道的眷顾,赢得诸天大能一致肯认,老板的道号既狂傲又具有广大的愿景,听了就让人兴奋。” 天道什么不好眷顾,眷顾这种猥亵物?诸天大能你们不知道自己肯认的东西很肮脏?还有郝绵妳在兴奋什么。对这玩意品头论足?就不是好姑娘了。 这些话郭长寿不能说出口,说了他反倒成了思想龌龊的变态家伙。 但有话不能说,憋在心里会越来越难过, 啊!郭长寿抱着头歇斯底里吼叫:“妳没有骗我?” 他希望这是一个笑话,棺灵和郝绵联合起来戏弄他,和红虹一样。 “如果老板担心被那个战斗民族盯上,大可不必,他们也不是无可匹敌的,我爹说,这些人有个致命的弱点,只要捉住他们的尾巴,身体的灵力瞬间消失无踪。” 郝绵会错意,认真替郭长寿解决焦虑。 “拜托妳,不要再说了。” 却见郭长寿冲上前,不顾男女大防,摀住郝绵鲜艳欲滴的小嘴。 他不想接受现实,因为现实太离奇,让他怀疑这是一场荒诞不经的神仙梦。 第十二章 绝对神识体 卡哇邦嘎!! 我要代替月亮来惩罚你!! 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即便是对着灵板大喊一声:“皮卡丘。”再做出发射十万伏特的愚蠢动作,也比当着小姑娘的面,说声:“超oio。”来得好。 曾经郭长寿无法理解,葛白口中的羞耻y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如今亲身体验,他终于能具体说出,那种脱得精光站在闹区任人观赏,羞愤欲绝的感觉,真的很糟糕,至于葛白说的,耻到最高转成麻的快感,他没体会到,也不想体会。 “老板不要再磨蹭了,手按在这里,喊出道号就能进入葬神之棺,不用在后头加仙子、道人、真人,那些无关紧要。” 打从得知郭长寿的道号,因为仰慕,郝绵对郭长寿的态度,跟着变得热络亲近,不追究他的唐突行为,默许这次肌肤之亲。 鹿瞳般的眼珠殷殷期盼郭长寿当着她的面,亲口大喊一次道号。 从小在外公那,郝绵最爱听的就是oio的传说,oio是她小小心灵的唯一英雄,但外公和爹娘三令五申告诉她,对外不准主动提起oio,oio的事迹只能放在心里,甚至要她以道心起誓。 可这次不同,oio是老板主动开口问,她被动回答,乐得她像只黄鹂鸟,欢喜地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想要亲口听一次,大家都能说,唯独她们家列为禁忌的名字。 这么兴奋真的没有问题吗? 得到oio道号后,郭长寿的内心小人出现次数直线上升,而且牢骚满腹,自言自语的字数,比他一整个月跟人聊天的内容还要多。 “那我说啰。” 郭长寿依旧不敢直视郝绵的眼睛,亵渎佳人的罪恶感越发沉重。 “可不可以把耳朵遮起来?” “金丹修士能用神识感知一切,阻断五官没用的。” 修为高真是便利也是麻烦。 “说啰。” “快说,我会张大耳朵仔细听的。” “不用那么仔细,随便听听就行了。” 等到郝绵拉下脸,郭长寿知道不能再拖了,轻声地喊:“超oio入棺。” 第二次登入,速度更快,同样是虫洞。 “我的老板是超oio。” 进棺前的景象是郝绵雀跃向他挥手道别,因为速度太快,声音跟着倍速放送,听在郭长寿的耳里变成:“我的老板超oio。” “冤枉啊,我哪里湿了,我全身上下都是干的,干的,干的……” 内心小人像是掉落漩涡,转啊转地替自己辩白。 “超oio没想到那么又见到你,准备好进行你第一次,也是之后唯一一次的导航了吗?” 棺灵语气依旧不咸不甜,彷佛忘了刚刚才给郭长寿小小脆弱的心灵一记重拳。 郭长寿懒得跟它计较,木已成舟,当作懒惰的代价吧! “是。” “要使用全灵影讯息说明,还是单纯以文字叙述?” “文字。” 郝绵说了,全灵影就类似地球虚拟现实技术,会将修士带入预先录好的影像中,以第一人称视角观看葬神之棺的起源。 看完一遍的时间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大约是一部电影的长度,郭长寿没有那个闲工夫,直接看故事简介比较省事。 收到指令,一块灵板在郭长寿面前现形,跑马字幕由下而上缓缓升起。 故事很主流,一个拥有善恶双极体的无上大能,经过修练成仙晋神,功德圆满时,却发现恶体不受控制,亟欲脱离主体独立,专司战斗的恶体太过强大,精于防御、术法的善体,用尽一切手段企图说服、压制,屡屡被恶体破解逃逸。 眼见恶体为祸苍生,屠戮反对他的修士,仙界几乎被摧毁殆尽,在得到同列神位的诸位大能帮助下,倾尽修真界所有能动用的秘金神铁,善体兴建了一座葬神棺,动用万道禁咒,其中包括九十九道有灭神之威的天屠术,最后在魔族七十二魔神倒戈相助下,将恶体封印在葬神棺中。 两者本为一体,善体不灭,恶体永生。 为了一劳永逸,善体牺牲小我,陪同恶体葬在棺木之中。 但恶体不甘受困,选择坐化,将自身为化无数恶灵,徘徊在棺中,伺机脱困。 善体见恶体有复生的态势,自己却已无力压制,于是花了千年时间创造出一套,能独自运作,自给自足的术阵,让无数修士进入葬神棺内,猎杀恶灵削弱恶体的力量。 曾纵横仙界,傲视众神的大能,身上拥有数之不尽的重宝。 至高无上的法宝、丹药、秘术、神功、神兵、洞府应有尽有。恶体肆虐期间更是将三界九天的财富收为己有。 修士求之不可得的一切,全在葬神棺内。 杀的恶灵越多,奖励越丰厚,成功击杀恶体的修士,将会获得整座葬神之棺,从此站上修真界的顶点,成为唯一真神。 粗略看完介绍,郭长寿终于理解,为什么修士对葬神之棺如此着迷疯狂。 这是一座现存最广大,危险度最高,陪葬品数量、价值无法估计的墓冢,吸引数以千万计,想发家致富的盗墓者涌入挖宝。 只不过在地球上,这些人叫做贼,地球外称做正义之士。 当然两者之间有极大的差别,一边的主人已死,不希望被人打扰永眠。 葬神之棺的主人半死不活,开放墓区,希望修士进入杀死自己的分身,完成自身使命。 “了解葬神之棺的由来后,说说你的感想。” 棺灵机械式地询问,显然是预设的问题。 “简单的来说,一个很厉害的强盗被关在一座设备先进,保全系统严密的独立监狱,由关押他的人亲自看管,想不到强盗太厉害,为了逃狱居然把自己分成无数个,分散在监狱四周寻找出口,典狱长忙不过来,于是聘请很多的狱卒帮忙捉人,不但典狱长会发给狱卒酬劳,狱卒还可以借着捉捕强盗的分身,合法把赃物占为己有,最后谁杀了强盗,典狱长就退休,监狱拱手让给破关者,以得到剩下的赃物。” 一体,善恶永无止尽的对抗太沉重,他喜欢浅显易懂,不带价值判断的说法。 棺灵还没回应,又举手问:“我有问题,如果赃物被修士拿得差不多了,破关的人岂不是白忙一场。” “【天愿】境的大能会将空间割裂做为库房,恶体将最珍贵的宝物藏在他划出的无尽空藏中,等他肉身神魂皆灭后,无尽空藏才会显现,就算里头空无一物,善体也会将他毕生所有送出当作谢礼,不会让修士吃亏。” 以为【正法】境已是修真者的颠峰,想不到上头还有。 学海无涯,看来长生路上也是。 “葬神之棺对修真界全体修士无偿开放,只要下载棺方的术式,按照规定登录道号,就能随意进出来去,棺方不会向修士要求任何代价,但若是修士想得到棺方提供的额外资源,像是截灵卡,法宝、丹药、阵盘、功法、法兵、法衣、战甲、洞府、小世界、星体,则需要另外付费抽取,单次计价为一百灵币,每百次会赠送一次无偿抽取,详细内容请自行参酌棺方说明文件。” 重头戏来了。 “为什么葬神棺需要灵币?” 既然有专业客服在,郭长寿当然要问个明白。 游戏规则是游戏最重要的一部份,和法律一样,胜利者往往是最懂得、善用规则的人。 “封印恶体所需要的灵力是一个天文数字,恶体分身又在不断冲击,削弱禁咒,当然葬神棺有自行修复的能力,却也得靠灵力提供术式运作的能量,如果葬神棺向外吸取海量的灵力,修真界会面临一场空前浩劫,偏离了善体捍卫众生的原意。若不想破坏修真界的平衡,又要保证葬神棺功能不受影响,藉由交易,各取所需是最好的方法。” 市场经济,这是郭长寿的专业,做为一个本科生,他十分认同葬神之棺采用的经营模式。 而以小博大,像是股票、期货、博彩之类的交易型态,最能吸引到大量资金。 葬神之棺的发明者显然极懂得人性,与其独立支撑,不如集合众人的力量,把饼做大做好。 “没有别的疑问,接下来我带领你进入斗真场,有生命的地方就有斗争,除了违反棺方规则外,葬神棺不会干涉修士在棺里的任何行为,若起纷争,生死自负,棺方概不负责。进入葬神棺的最低限制为筑基期,斗真场内会由一名能力相当于筑基期神识体担任场主,修士在正式入棺前,不妨到斗真场上测试自己能耐,如果连场主也敌不过,棺方建议暂时出棺,累积足够的实力后再行进入,以免苦心修为一夕之间化为泡影。” 筑基期修为的神识体,正是郭长寿此行的目标。 走入斗真场,一个有如罗马竞技场的大圆台巍然矗立。 之后流程,郝绵巨细靡遗反复说了不下十次,该问的郭长寿全都问了。 想赶快修行,补足他与其他修士间的差距,婉拒棺灵的说明,径自走上圆台,站到郝绵说的,能无限补充真气与体力的红色区域里。 只要在这里与神识体对打,就能不眠不休无止尽的战斗,以战累积经验与实力,等能游刃有余与神识体缠斗的那一刻,他自然已经筑基了。 没学过任何武术,郭长寿模仿从电影看到的拳击姿势,招手要单单具备人体线条,欠缺五官,通身灰色,有如素胚模型的神识体过来。 既然是无敌状态,郭长寿胆大率先出拳,扎实打中神识体的下颚,正沾沾自喜,肚子像是被用来猜除大楼的铁球挥中,酸水像是喷泉一样从嘴里流出,他曲成虾字形,跪倒在地,挨拳的肋骨龟裂,跟着是让人想死的剧痛朝全身暴冲。 一举刷新他对疼痛的认知,如果痛分成十级,那么他正在承受的,就是一加到十的总和。 五十五级啊! 怎么没有人告诉他,无敌但是不代表不会感受到痛苦。 混蛋! 自己不会问啊。 笨蛋! 第十二章 修练就要打 十五分钟后,郭长寿注销葬神之棺回到阁楼,脚刚着地,趴地一声,直接向后仰躺,地面像是扎了尖刺,与背部一接触,令他发出惊人惨叫声,接着他彷佛刚被钓上岸的鱼,全身晃颤不止,直到完全瘫平。 “谁那么大胆在中枢处动武,棺灵没有出面制止吗?” 赤裸裸地挑衅,郝绵怒得跺脚,感觉到震动,郭长寿的身体又开始抽搐。 “总算能好好喘口气,求妳别动,妳的动就是我的痛。” 抛下无谓的尊严,直接哀求。 郝绵有些不忍心,用水灵力包覆住高跟鞋,每一步像是踩在水上,涟漪不起靠近郭长寿,蹲下,动用神识彻底检查一遍他的伤势。 皮肉、内腑半点伤都没有,完好如初,手臂上的肌肉还比入棺前更结实硬挺。 “老板你没事啊。” 因为明心镜毫无感知,代表即便郭长寿说谎,也并非夹带恶意。 他又不像是为了说谎而说谎的那种人。 “全身骨头反复被人拆开组合,组合拆开了一百次以上,妳也像我一样痛。” 将所有神识体加诸在修士身上的伤,瞬间愈合恢复的贴心功能,对郭长寿来说反而是种永无止尽的酷刑。 “护身罡气没有替你卸掉劲力吗?” 郭长寿彷佛听到一个很高级,却又陌生的名字。 好像是自己为了不想迟到,跑得满头大汗进教室,教授不但不体谅,还问跑得不够快,不会开跑车,跑车不够快,不会飙飞机? 嘲讽满点。 “哪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好东西,我怎么可能有?” 面对修真富家女,郭长寿有点无言了。 郝绵一脸见鬼的样子,怯怯地小声问:“地球修真文明真的落后到,连出生时自带的护灵体都消失?我认识的修士每个人都有耶,有些甚至不输给我们郝家代代相传的天一霸体。”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很确定我妈说过,医生打我屁股的时候,不但没有被我反震到百米之外,还一边打一边说,没看过像我哭得那么凄惨的新生儿。” 嘴上开着玩笑,其实郭长寿的心里都是泪,到现在他还不清楚自己被郝绵坑了一把,他就不是笨,而是蠢到家了。 面对活着金字塔顶端的人,他们那种理所当然似的逻辑,不能轻易当真。 “等一下!” 怕不雅观,郝绵第一时间用双手遮住张得奇大无比的嘴,像看动物园的猴子那样看着郭长寿。 “因为护灵体会自生罡气保护修士,以神识体筑基期的修为,没法一次打破,纵使有所损伤,斗真场上的阵法会帮助罡气重建,痛楚难免,但最多皮外伤的程度,所以炼体期的修士才能利用斗真场的特殊环境,与神识体展开无数对战,体验、摸索、学习筑基期修士的一切,用滴水穿石的方式,自然而然破境筑基,我没告诉老板吗?” 郝绵以为尽了所有的告知义务。 “除了护灵体那一部分,其他的妳全说了。” 挂一漏万,用在这里最贴切不过。 说遗产有多么多么庞大,现金、珠宝、黄金、房产,可以十辈子尽情挥霍,也得先是遗产继承人才行。 最重要的大前提不说,这是想害死谁啊。 “老板你就在没有护身罡气的情况下,在斗真场待了两个半小时?” 这回换上看见男人怀孕的表情,琉璃般的眼珠瞪得快掉出来。 葬神之棺内的时间流不同于外界,比例是一比十,棺内一天,棺外十天。 来去一趟花了地球时间十五分钟,实际上郭长寿在斗真场上被暴打足足一百五十分钟。 郝绵的声音放得更轻,头几乎要贴地,靠近郭长寿的耳边说:“莫非老板你喜欢被人打?” 如果可以暴起,郭长寿一定会挺起腰杆,像个男人样地驳斥小姑娘,堂堂男子汉只有虐人,不带被虐的,至少他不是那种人。 但此刻的他,感觉腿断了,腿却没断,感觉手折了,手却没折,明明心脏被打穿过,胸腔却有噗通噗通跳动着,更极端一点说,他感觉自己死了,却活得好好地,但四肢五官内脏,连眼泪都不受控制,只能勉强将头撑高,顶着剧痛往地上一撞、两撞、三四撞,表示他的不满和冤屈。 捉贼的喊捉贼,这样膈应人已经触法了吧? “不行,顶着oio称号的修士,不可以有这样变态的癖好,会有损于oio的名声。” 郝绵压根无视郭长寿泣血的抗议,自顾自说着。 郭长寿的内心小人就站在他的额头上,冲着郝绵破口大骂:「顶着oio这个猥亵的玩意,早就违反风化了,该被取缔罚款,爱顶妳自己去顶,别带上我。」 “老板别再去斗真场了,你还是吃三秒筑基丹,最多我去秘书处去你争取,看能不能由大议会负责费用,向天药宗订一组四大行套餐,先直上元婴,以后的以后再说。” 不能带来帮助,何必去白白挨打受苦。 郭长寿却摇头拒绝了。 又不是天生犯贱,怎么会傻傻待在斗真场任由神识体摧残他的身体,只要喊停,神识体会立刻退回原处,修士的安全无虞。 因为有所收获,郭长寿才会忍着常人所不能忍的疼痛,苦苦撑到极限才出棺。 两个小时半,不是被白揍的,神识体主要的作用是让修士掂量自己的实力,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严格来说,它不是实体,由神识构成的人形上,有着模拟而成的灵络,灵络清晰可见,从气海抽取真气,透过灵络搬运全身各地的过程一览无遗。 郭长寿见了如获至宝,眼前正有人教导他如何正确的行周天循环,只要继续挨打,不畏不惧地挺住,用心看着,他就能学到真气运用的方式,不用再瞎子摸象。 差点跪下喊出不要再打的次数,郭长寿没算,但少说超过三百次。 而在第二小时开始,他终于在实战中,挥出第一记,以最短的距离将真气送到拳头,用最大的出力在精神体的侧腰砸了一拳,让精神体稍微停顿一豪秒。 再微不足道也是反击,郭长寿不禁哈哈大笑,然后三十六颗的牙齿就喷出三十二颗,在他痛哭时,又瞬间长了回来,留下一滩的血泪。 才刚碰到边,郭长寿不想放弃。 “主意是妳出的,我照着妳的话做,结果妳居然要改口反悔,天底下有这种事吗?利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地球上叫做诈欺,我可以告妳请求损害赔偿。” 单纯的人好吓唬。 郝绵犹豫挣扎了老半天才说:“既然是我不对在先,我会负起责任,但老板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有商有量,郭长寿不会咄咄逼人。 “要以道心起誓。” 怕郭长寿说话不算话。 请郝绵扶他坐好,郭长寿举手立誓:“我郭长寿以道心起誓,会小心自身安全,即便因此出了意外,也绝不会怪罪棉花糖仙子。” 小姑娘的心思,不是担心他受伤,就是怕出事被埋怨怪罪。 “还要加上一句,不可以变成受虐狂,我爹说,只要身边有变态的男人,要我一概杀无赦,于公于私我都不想杀你啊,老板。” 声音带着哽咽,美女梨花带泪的请求,哪个男人不心动,郭长寿却暗暗捏紧拳头,想在郝绵头上敲一个爆栗。 看过炼体殴打金丹没有? 没有吧? 想看也看不到,郭长寿胆没那么壮,乖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照做补充:“宁可我虐人千百回,也不愿被虐笑呵呵。” 郝绵这才放心。 从痛楚中解脱后,强烈的疲惫感侵袭,郭长寿把贵宾卡交给郝绵使用,自己就地入眠。 神识体无情打击从身体烙进脑海中。 睡梦中,郭长寿又来到斗真场,延续方才那场,不能说是战斗的战斗。 反复回放郭长寿成功打中神识体的那几拳,如同用对了公式,行云流水地解开难题的快感,让人欲罢不能。 迫不及待想要清醒过来,再次进入葬神之棺,成长的果实太过美好,他要一颗接一颗吃。 “听到他说的话了吗?我要打,我要打,连作梦都在讨打,不是被虐狂是什么吗?” 梦中的声音似曾相识,如果没有意外是红虹。 “可是老板以道心起誓了,我相信他会遵守诺言,他可是道号里含着oio的男人。” 这是郝绵的声音。 但,什么男人会含着oio啊? 郭长寿在梦里怒吼,想要醒来澄清却无能为力。 “妳太年轻不懂得男人,男人就算现在不是变态,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变态的。” 红虹对郝绵说。 “我爹也是这样说的,说除了他,全修真界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郝绵又在炫爹了。 “要不趁他成长起来之前,割了他,以免他祸害清纯无知的少女。” 强烈危机感协助郭长寿从睡梦中清醒,但仍口不能言,身体无法动弹,处在鬼压床的状态下。 没有神识,但炼体期的修士可以藉由散发真气,在极短的距离里,用真气取代五官四肢感知外界。 感觉有手靠近他的要害处,眼睛怒睁,模仿神识体将真气聚在一点爆发,弹开那只意图攀折花木的小手。 “老板你骗人,你明明就有罡气护体。” 郝绵俯着身体与郭长寿眼对眼相望。 这不是罡气是鸟气,郭长寿好想这样说,真的好想说。 第十三章 特权修真份子 不像上次真气耗尽以及体力透支所导致的重度昏睡。 这次在术法加持下,真气充盈、体力饱满,睡眠只是为了舒缓疼痛的感觉。 所以一脱离假寐状态,郭长寿很快取回身体的支配力,弹开红虹的手,一个侧翻滚到两米外的地方,在转体向上,不需要用手支撑,抬臀,腰轻轻一使劲,人就腾空挺起,漂亮地落地站定,摆出防备的架势,反射地用眼角余光察看四周。 斗真场长达两个半小时的血泪史里,郭长寿不单只是挨打,还学会闪躲,为了闪躲神识体的攻击,身体做出各式各样高难度动作。 曾经因为闪避不及,腰被一记中段踢扫到,脊椎应声断裂的惨剧,让他学到深刻的教训。 类似的一脚再来,他用过两种方式应对。 直接立定向上弹高,以为跳得比神识体的踢腿更高,就能避开这一击。 踢腿果然落空,但神识体脚一点地,随即借力使出一记七百二十度的回旋踢,郭长寿的脖子整个扭歪,他摔落地面后,神识体才着地,滞空的时间之久,宛如在空中漫步。 筑基期的体能、真气总量,肉身操控力都高出炼体期许多,和神识体比快、比高、比气力根本是找死。 后来郭长寿真的学乖,姿势美丑不重要,采取最省力最快速的方式对应,断然屈膝仰躺,将身体对折九十度,神识体踢腿扫过的瞬间,双脚猛力一蹬,全力向后弹射,用距离换得喘息的机会。 处在高张力的环境下,身体受迫做出无数高难度的动作,而且往往比脑子的思考还快,到后来郭长寿干脆放弃思考,处处以行动优先。 “事隔三日刮目相看,不错嘛你,郭小寿。” 郭长寿的反应不亚于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护身、警戒,确认所在的位置,搜寻有无其他会威胁到他的人。 但因为他同时提运真气于周身,气海蓄势待发,而这是特种部队的精锐也做不到的能力,所以并非军人,而是超乎其上的修士,是货真价实的修真者。 受到郭长寿刺激,红虹不再当他是凡人,以修士方式对待,筑基期的威压像是一只火鸟展翅,如烘炉的热力喷发到郭长寿脸上,令他双颊发烫。 这把火,却烧起来之前,便被一阵寒意给扑灭,郝绵足下拖着一道冰花,介入两人之间,雀跃地握住郭长寿的手:“我就知道老板是天才。” 在场的两个女人都十分明白,之前的郭长寿有多么平凡,空有不错的基础,但完全不懂得运用,却在斗真场上走过一遭后,迅速成长。 筑基之火,在金丹冰华面前,彷佛一丝微弱火苗一吹即灭,红家最后一名金丹修士还是在两千年前,红虹又惊羡又敬畏收敛气息,在她将真气收敛入体的同时,郝绵脚下的冰花碎成了细末。 “天生的战修才能那么快,将战斗中得到的经验转换成实战运用,老板你的血脉是金毛魔猿对吧,和修界真第一战斗民族一样,还是你根本就是超那个一族的后裔,当初一定是送错了,阴错阳差来到灵气匮乏的地球,才会害你到现在才觉醒,筹备处要是知道选了一个狂战修担任议员,一定会鸡飞狗跳。” 惊喜来得太多太快,郝绵觉得脑袋有点不够用。 见她快要开心转圈了,唐寅正想泼她一桶冷水说:“很遗憾,我没有尾巴,而且我是从我妈肚子里蹦出来的。” 但一想到漫画主人公后来尾巴被切除,老妈常挂在嘴边说,他刚生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毛猴子,他又和爸妈长得不甚相像,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怀疑个屁,你不像爸妈却和曾祖父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亏你还念了那么多年的书,没听过隔代遗传,你姓郭,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不是那个超什么人的,修真界第一战斗民族?想得美!说你超,你还级起来了,要不要再来个赛?” 内心小人痛斥郭长寿马不知脸长。 这一骂有效,人立刻清醒起来。 “在妳面前,我跟她什么都不是。” 既然两人共处一室代表应该认识了。 “不用我介绍了吧!对了,妳们怎么会碰在一块?” 再寻常不过的问题,却把郝绵问了个脸通红,放开郭长寿的手,不好意思地说: “我用老板的卡去餐厅喝下午茶,大概是因为蛋糕吃点有点多吧!红小姐知道后主动向我打招呼。” 提到数量时,郝绵声音明显变小,看来这个有点多,是非常多了。 “前辈说笑了,我还怕自己打扰前辈享受悠闲的午茶时光,您能到我们酒店来消费是我红家上下无上的荣幸。” 通常这时候,郝绵应该拿出气度要红虹不用拘礼,特许她以同辈相称,两人像是姊妹淘欢欢喜喜聊八卦,郝绵却语气欠佳地说:“幸好在餐厅用餐的人是我,若是我们议员阁下,妳未经通报就擅自闯入,传出去只会说你们地球修士不懂规矩。” 当场扳起脸教训人,马上回到捍卫老板隐私的小秘书角色。 以为红虹会生气,毕竟用的是她给的卡,他和郝绵还待在红家产业里。 “晚辈知错了,下次绝不会再犯。” 红虹却像是天经地义,语气变得更恭顺。 “干嘛这样,红虹是我朋友,帮了我不少忙。” 从来就没摆过架子,甚至还没有成为地球修士代表的自觉, “规矩乱了就什么都乱了,前辈说了我两句,也是为我好,免得以后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后悔莫及。” 郭长寿傻愣住,红虹竟不觉得郝绵太傲慢,一脸受教的模样,这还是那个左右一族兴衰,以拥有朱雀血脉自豪的红门家主吗? “妳能明白就好,要是他日见到修为比妳高的大能,切记要谨慎谦恭,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事小,连累家族死绝,谁也不会同情妳。” 郭长寿从未想过修真界的阶级意识强到这种程度。 动辄杀人灭族原来是真的。 “可是我才炼体,我用筑基修士的钱住在高级酒店,还有一个金丹的秘书。” 照这个逻辑,郭长寿恐怕要死上一百遍,躺一百次停尸间。 “爸、妈,儿子对不起你们,你们两老死得好冤啊。” 内心小人已经提前想到未来即将发生的灭门血案。 “老板你说错了,你只是目前是炼体,很快修为就会超过她,赶过我,金毛魔猿向来以成长惊人著称,不用多久你就会是地球修士仰望膜拜的对象。” 郝绵又犯了前提错误的毛病,如果他是金毛魔猿,但他不是啊,他血脉还不知是圆是扁,除了大,其他的一概不知。 体内天地柱却在听到金毛魔猿时,起了变化,郭长寿心头一阵气烦,好像自身血脉对郝绵的话表示抗议,不屑与这只多毛畜生相提并论。 “即便你的修为不如人,但你是修真大议会的一员,不看僧面看佛面,谁敢在你面前摆前辈的架子,就要承担来自大议会的怒火,除非是【破道】境以上的大能,就连我爹见到泉雨道子都会头疼好一阵子。” 红虹听到这话,吓出一身冷汗,果不其然,修真大议会对自家议员十分袒护,本来他还想来兴师问罪,问郭长寿为什么不说一声就找人解除合血同心咒,现在庆幸,那位替她解决大麻烦的修士,万一被郝绵得知郭长寿的精血被人植了禁咒,后果堪虑。 “所以我可以见前辈不拜,越级显摆。” 郭长寿真没想到做为议员有这么大福利,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郭长寿因为议员身份,一口气跳跃到相当于【藏道】境的等级上来,难怪郝绵对他执长官礼一点也不别扭,以金丹对【藏道】来说,她已经有够没大没小。 “在任期内,尤其是开议期间,老板和所有大能地位是一致的,所有权利与义务不会因为境界高低有所分别,但我建议还是与人为善比较好,与大能们交好,对老板未来的修行会有数之不尽的好处。” 就这样成为特权份子了。 正欠缺实感,红虹已经单膝着地行了个晚辈礼:“拜见议员阁下。” “太夸张,我们不要来这一套,我吃不消。” 阶级这东西不可能没有,但太强调就罪恶了,当了议员,他还是那个,你送我木瓜,我就还你美玉的郭长寿。 而且红虹的样子还是个萝莉,让萝莉下跪太邪恶了。 红虹却不起来,郝绵向郭长寿轻轻点头,要他为了红虹好,就受了这个礼。 “起来吧!” 郭长寿只好故作姿势,让红虹起身。 却见红虹粉嫩小脸蛋,那双剪水大眼里有委屈的泪珠在打转。 “别哭啊,我不想这样的。” 赶紧抱住红虹安慰。 形成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哄骗活了百岁以上的老妖怪的诡异画面。 “太欺负人了,等我金丹之后,我也要摆前辈的谱,让族里那些老不死的在我面前下跪、求饶。” 似乎想到不愉快的事,红虹将情绪全倒在郭长寿身上。 “亲爱的,我全靠你了,你不能抛弃我不管。” 话锋转得太快,郭长寿反应不及,随口说了一声好。 不对,这眼泪里有毛,郭长寿正要撒手,把老妖怪丢开,红虹却像是一只无尾熊牢牢捉住不放手,力道之大,绝不是炼体期的修士能摆脱的,因为在不久前,在斗真场内,郭长寿就被神识体这样熊抱住,脊椎当场断成两截。 而这里不是无限复活区啊! 第十六章 长老会不会 阶级让人无力,修为却令人绝望。 红虹半认真、半玩笑的擒抱,在郝绵双眼一凝后,力道嘎然而止,往郭长寿腰内缩紧,有如爪钉的手松脱,干嚎、抱怨声停下,所有动作全部定格,红虹后颈像是被扎了一根麻醉针,瘫软躺进郭长寿的怀抱。 当物体高速移动便会出现残影,斗真场上神识体忽之在前,忽之在右,一旦眼睛跟不上他的速度,就得挨上一顿分筋挫骨的大揍,只有目不转睛,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才能及时做出反应。 所以郭长寿很确定阁楼中,至少视线、眼力范围内,仅有红虹与郝绵两个人。 他没动手,也不是红虹的对手,出手制止的人只能是郝绵。 葛白有个喜欢往他后脑杓招呼的暴力老爸,有事、没事就甩他个脑瓜子,从小打到大从不间断,导致只要有人靠近葛白,在他背后将手举高过顶,葛白就会下意识缩脖子回头。 百试百灵绝无例外。 同样情况发生在郭长寿身上,经过神识体一番洗礼,如今的他,像是自备一台超灵敏的真气侦测系统,看不清神识体的踪影,就靠感觉真气流动去捕捉、预测神识体下一次出现的位置。 而且刚从斗真场退出没多久,现在的他对真气敏感度高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或许会过度反应,但绝不会认错。 除去红虹,在他的周围方圆内,不存在动用过真气的痕迹,那么让红虹晕厥的原因只剩一个,和那束在酒店大厅断头的玫瑰花束相同,郝绵动用了神识。 神识的有无,如同在筑基与金丹间,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大概就是砍刀和枪械之间的差距,换成炼体大概是汤匙吧! 难怪红虹心心念念想成为金丹,实在没得比,制人于念动之间,不用说红虹,郭长寿也想试试用眼神定住人,玩一次时间停止的把戏。 “她越矩了。” 郝绵的言行像是她明媚的脸蛋,向来是光明磊落的,坦承是她弄昏红虹。 红虹确实有意在郭长寿身上发泄情绪,虽然感觉到红虹并非真心要伤害自己,也觉得她会及时收手,但威胁到郭长寿的安危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郭长寿真是红虹与乌西说得那种的烂好人,这时应该会斥责郝绵出手过重,警告她下次不准再犯。 “辛苦了,谢谢妳,我差点被她勒死了。” 正如郭长寿强调,而郝绵与乌西却不当一回事,他是个分得清好歹的人。 不能放任红虹对他动手动脚,能被随意对待的人,就不会得到应有的尊重。 没了尊重,再好的交情也会渐渐磨损消失,何况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论感情还比不上葛白深厚。 在他的实力起来之前,由郝绵教导红虹这个道理再适当不过了。 “在学会规矩,掌握分寸之前,老板最好别让红小姐接触地球之外的修士,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尤其她身上还有朱雀纯血。” 郝绵也以为郭长寿会责怪她擅自行动,听到郭长寿道谢,给了他一个感激眼神。 心里赞道:“不愧是拥有超oio道号的男人,爹说错了,狂战修不是泯灭人性,只想着杀戮斗争的民族,老板就是例外,大概是因为具有oio的宽大胸襟,才让他不受杀心的影响,潜力无穷而且明理不迂腐,又超又oio,假以时日一定能闯出一片天。” “朱雀血脉果然不同凡响。” 活在灵气贫瘠的环境里,红虹算是委屈了。 “上古四大神兽的血脉,尤其是纯血种自然不差,但倒也不是所谓的百鸟之王,泉雨道子的坐骑三足金乌的能力就不亚于朱雀,而且朱雀血是炼制九曜丹的最佳药引,红小姐没有自保能力,朱雀一族更不会承认诞生后只有筑基期的后裔,她的下场无非是被人捉了卖给天药宗,终其一生被人关在囚笼里抽血炼丹。” 这应该就是郝绵对红虹严厉的理由。 “认识一场,我也不希望自己朋友落到这个下场,还有什么该注意的,不用怕我生气,该说的就说。” 这是第一次郭长寿将郝绵当成秘书对待。 得到认同,郝绵喜孜孜从郭长寿怀里抱走红虹,百岁的人还像个孩子任性妄为,倚老卖老赖着郭长寿,实在为老不尊,再看看她稚嫩可爱的孩子脸,又想:“还好老板只有那么一点受虐的倾向,不是什么萝莉控,爹说了,遇到萝莉控要断其五肢,不用让老板残废真是万幸啊!” 郭长寿只觉得郝绵的眼睛转个不停,不知道在她心里的小剧场里,举凡他显露对红虹一点的邪念,就要被砍成肉球断子绝孙。 看着红虹被抱上二楼的大床上,为了她好,郭长寿将对她有所保留,恩将仇报的不适感涌上心头,让他放弃继续进葬神之棺修练的打算。 “斗真场是棺灵以自身灵识建构的场所,灵识浓度太高,对还不能运用神识的修士来说,魂魄会被影响受损,最好循序渐进,慢慢增加修练时间、强度,老板的选择相当明智。” 郭长寿一筑基,她就得回大议会,所以过程拉得越长越好,杂志里介绍的蛋糕店她才吃不到一半,这次来地球,她的目标是将全球排行前一百的甜点全制霸。 “替我照顾她,等她醒来,把刚刚跟我说的话对她重述一遍,我回学校了,有事打电话联络。” 由同性,修为比她高,又是域外修真界的修士跟红虹说明真实情况,红虹应该比较能够接受,他就别留在这边碍事。 刻板印象很难消除,在红虹心中,郭长寿就是一个年轻、不懂得拒绝别人的小伙子,要不到的,撒撒娇耍耍性子后,郭长寿便会妥协让步。 郭长寿最不耐烦死缠烂打的人了,却也承认他不会应付这种人,但不代表他会因此屈服,不行就是不行,原则这种事跟贞操是同一个道理,一旦破过,再想坚持还会被嫌假正经,做作恶心,好像非得给所有人玩过一次才对得起国家人民。 一整个畸形可笑。 搭乘电梯下楼,刚通过三楼,郭长寿感觉到筑基的气息,气的质量远远不如神识体,逊出红虹一大截,却仍是郭长寿必须严密戒备的危险人物。 郝绵远在几十层楼高的阁楼里,而筑基期修士解决掉他,不用花上十秒钟,来不及停止电梯,危险又迫在眉梢,郭长寿再次使出在斗真场练就的新能力,用行动来取代思考,以应对严峻,刻不容缓的危机。 向上一纵,像是壁虎般地,纯粹靠体能攀附在电梯顶板上,不发出一丝真气,等电梯一开门,趁对方寻找他行踪的空隙偷袭,赶紧跑到人多的地方,相信郝绵感受到剧烈真气震荡后会赶下来处理。 靠女人并不光彩,郭长寿会将今天的是当作污点,用在激励鞭策自己,他日一定会顶天立地,撑起自身的尊严与骄傲。 像是从前他靠爸妈资助才能复读多年考上理想的大学,即便是踏上修真路,也未曾放下功课,有一天会让爸妈过上好日子,让两老欣慰,抬起胸膛做人。 电梯门开了,郭长寿手紧紧扣住天花板,双腿灌注大量的真气猛力往门口一蹬。 郭长寿可没期待这一脚会踢中筑基期修士,逼他阻挡就够了。 来人双手并拢,横在胸膛与面门前,挡下了这一脚,人往后退去一步。 换成神识体,这一脚根本动摇不了他半分,神识体甚至不会去挡,直接用真气强化过的肉身承受,痛得只有郭长寿。 不知为何,唐寅有种能勉强一战的感觉,明明对方是筑基修士? “大少是我,赵光辉。” 那人解除防御姿势,移开手,露出郭长寿熟悉的脸。 郭长寿暗叫一声不好,被神识体打懵了,一感觉到真气就觉得有人要对他不利,忘了酒店还有一个修士在。 “抱歉,我太紧张了,赵总你没事吧?” 问题就像是问大富豪有没有钱花一样,赵总显然已筑基,郭长寿怎能伤得到他。 刚刚的事造成的骚动不大,注意到的人不多,但赵总还是小心翼翼将郭长寿请到咖啡厅再聊。 “恭喜赵总,筑基有成。” 人逢喜事,当然要祝贺一下。 赵总的欢喜全写在脸上,吩咐吧台煮两杯牙买加艺妓咖啡上来。 “这还不是多亏大少的帮忙,大少刚刚那一脚也很厉害,我在炼体期时可没你这种力道,尤其真气在一点爆发威力更是强悍,流畅地像是有数十年火候的老手,大少运使真气的法门不是五行四象功吧?” 仅一击,赵总便分析出许多事,筑基之后的眼界果然辽阔。 郭长寿只是笑,他貌似什么功法都没练,只是挨打,那一脚神识体曾踢在他的胃上,吐了第四十七次后,他才学会,然后就用赵总身上。 功法是各家之秘,赵总也是随口一问,不会因此怪罪郭长寿藏私。 成功筑基出关后,昔日嘲笑过他的人,都得规规矩矩称呼他一声道友,赵总不免有点志得意满。 在族中一位炼体期颠峰的后生晚辈请他指教一二,希望能从中找到破境契机,赵总答应了,十招之内将后生晚辈拿下,虽然中了几招,却像是蚊子叮咬一样。 所以当和郭长寿说话时,发现手上冲击久久不曾散去,赵总觉得自己依旧低看了郭长寿,与他所仰仗的域外修真界。刚炼体的新手,竟拥有能撼动筑基期修士的能耐,怎能不叫人吃惊?纵然可能是因为他刚筑基,境界未稳的缘故。 “家主都跟大少说了吧?大少决定什么时候出发前往红门总坛?” 等咖啡送上,赵总让吧台下去休息才问郭长寿。 红虹啥都没提,或者是说在提之前,就被郝绵给放倒。 “我不知道这件事,也没兴趣去,我是跟红虹合作又没不是跟你们红门。” 老妈最讨厌地痞流氓,让她知道儿子跟帮派扯在一块,郭长寿等着罚跪。 “长老会的决议,家主也不能推翻,大少还是去一趟,依你现在的身份,长老会只会想尽办法跟你交好,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赵总诚恳地说,试着说服郭长寿。 “他们无非是不想红虹吃独食,想要插手分一杯羹,我去了或许还有好处可以拿,但对红虹和你却是损失,我们几个保持私交不好吗?而且说句实话,我对一群老人把持的组织没什么好感,这些人内斗比外斗在行,只会徇私跟排除异己。” 郭长寿认为红虹做错了决定。 “树大有枯枝,红门千年基业,门中势力错综复杂,家主有家主的难处,大少就当给我赵光辉一个面子,拨个空,当作参访行程,去看看传说中的隐世家族,家主已经包下一架私人飞机,一旦你准备好,随时能出发,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要酒有酒,要美女,你随便说一个明星的名字,我保证她会出现在飞机上,陪你度过几个小时的快乐时光。” 要是葛白一定马上点头,挑一个胸部最大的女星作陪。 “抱歉,我拒绝。” 正要告诉赵光辉,理由是为了红虹和他好。 这一去,那些老头子不过河拆桥,他郭长寿三个字倒过来写,以后非但不抱怨超oio这个道号,还天天吟oio作对。 “没听到我老板说不去了吗?” 该来的总会来,郝绵踩着猫步走进,赵总吩咐不再招待客人的咖啡厅里。 郝绵每次出现,第一个看的永远是郭长寿,以他为尊,以他为荣。 老板说得好,这样就对了,超oio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 郭长寿从郝绵的眼神里接收到许多讯息,可为什么每次都有oio呢,总觉得有点脏脏的。 赵总身高接近一米九,虎背熊腰,站起来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却在与郝绵照面时,膝盖与腰同时一软,反而矮上郝绵一小截。 “想要见我们家老板,叫你们那么什么鬼长老会的,派人跟我约时间,等老板有空自然会见他们,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会不会当长老啊?” 手指朝咖啡杯一指,黑咖啡像是墨水在桌面写下郝绵在地球的联络方式。 不理会受到神识冲击而委靡失神的赵总,因为迟迟等不到夸奖,哀怨看着郭长寿。 第十七章 魔女芳名 金丹对筑基,在无从抵御的神识攻击面前,放倒一个或是两个,不过是数量上的问题。 替老板善后也是秘书的工作之一,告诉郝绵他的底线后,郭长寿搭出租车回学校。 如果红虹无论如何都要郭长寿去一趟红门,那么双方的合作关系就此终止,郝绵会退回酒店贵宾卡,他们另外寻觅一个能够方便修练,设置传送阵的地点,虽然郝绵一再强调下海市,甚至是全国,都很难找到像皇朝大酒店这么适合的场所。 郭长寿强硬,红虹才有与长老会叫板的筹码,希望红虹能懂他这么做的用意。 信不过,条件再优渥也不合作。 回到宿舍,葛白正焦虑在寝室走过来走过去,游戏又出了新的期间限定角色,而且是泳装版本,说过再抽就剁手的葛白,摆出剁手也在所不辞的决然,罹患他口中不抽卡就会死的绝症,放弃治疗了。 说到抽卡,郭长寿想起体型、模样跟鸡没两样的三足金乌,乌西。 没推测错误,葛白与乌西玩的是同一款手游,着迷的程度相差不远。 据乌西的说法,他的手机被泉雨道子没收,暂时得依靠郭长寿。 这些天事情多,郭长寿每天顶多登录一下游戏,替乌西打个奖励关卡,才升了一级,不知道牠会不会觉得自己拿钱不办事。 乌西在意的是不是等级,而是晒卡,享受被其他玩家羡慕嫉妒的感觉,一定不会错过,这几天一定会来找。 说鸟鸟到,在卡池开放的前十分钟,乌西张开那与圆嘟嘟身体明显不成比例的翅膀,滑翔从窗外飞进宿舍。 “能飞到四楼的鸡?” 这一幕被葛白撞了个正着,葛白终于得偿所愿与修真界做了一次接触。 然后就昏了。 万恶的神识攻击啊,什么时候他才可以有。 “安心,我知道他是凡人,放出的神魂冲击波非常微弱,一个小时后他就会清醒,什么都不会记得,万一变成白痴,带他来找我,本乌送他一场造化。” 充当信使在地球奔走,少不了被人目击,乌西用神识消除人记忆的经验丰富,确定万无一失。 金丹修士的能耐不是区区炼体期的郭长寿能理解,唯有相信,将葛白搁着椅子,在脖子上放一个颈枕,免得他醒来扭了脖子,淡淡对他说:“兄弟只能帮你帮到这,剩下得靠你自己,但愿你醒来变得更蠢点。” 握住他的肩膀:“努力,你有这个潜质的。” 乌西在催了,郭长寿赶快掏出手机奉上。 一到准点,就见一只黑抹抹的鸟类,翅膀黏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挥动。 转瞬之间,一百抽没了。 五分钟后,他反复充值四次,总共四万元,限定角色连影子都没见到。 “你不如去赌。” 郭长寿账户里的钱够乌西大花特花,甚至还藉此大赚一笔,从利益上,郭长寿不但不该阻止,还应该鼓励乌西疯狂抽卡,最好抽到没钱,再从牠手中套出灵币,只能说穷孩子见不得人家浪费,不舍得大多数的人卖肝赚来的钱,被轻易丢掉水沟里。 要是教授听到郭长寿的话一定会骂他不学无术,消费才能活络促进经济发展,连这都不懂白念了经济系。 “赌?我是修士要地球钱干嘛,而且我正在赌啊,只不过赌赢后,得到的是成就感。” 乌西不理会郭长寿接着抽:“我就不信自己那么非洲,总有一天我要变欧。” 郭长寿从葛白那学会一堆游戏术语,非洲人面黑,意味着倒霉,欧洲人面白,有运气好的意思。 郭长寿陪笑说不会,但内心小人吐着舌头说:“去照照镜子好吗?乌鸦不黑,天底下还有白的鸟吗?你就是非,最好非到天荒地老,永远移民不了欧洲。” 十万,郭长寿爸妈省吃俭用好几年才能存到款项,乌西在半小时内花得一乾二净。 “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不断砸钱,乌西终会如愿的。 限定角色入手,郭长寿却再也维持不住表情,露出真性情。 不开心,虽然明知这是乌西的自由,他就是无法冷静看待。 乌西放下手机,没有第一时间上网装萌新,而是飞到郭长寿的身侧,滞留在肩膀的高度,用翅膀轻拍他的肩头。 “任谁遇到芳名魔女都开心不起来的,你能活到现在,证明你有大气运加身,筹备处的那些人就没一个好人,不过被那个傻逼窝囊废吼了几句,有必要把你往死里害吗?” 这话里大有猫腻。 “郝绵的道号是芳名?” 魔女的称号不会凭空得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血统是骗不了人的。 “郝家的人要到【开羽】境才会取道号,届时会举办一个盛大的仪式,昭告整个修真界。” 乌西困惑地看着郭长寿,这些他不是早该知道了吗? “芳名魔女是男修士们给她绰号,惨死、废在她手里的年轻修士,没有一万也有个五千,她在你身边也有个几天了吧?地球死了多少男人?一百?还是一千?” 郝绵在乌西口中是心狠手辣,杀男人不眨眼的魔鬼。 回想郝绵对男人向她示爱的激烈反应,以及那个严重恋女控的父亲,郭长寿大致明白乌西为什么这么说?看来吃过郝绵亏的男修士很多,但她在地球并没有随意杀过人。 真正动了杀意倒是有一次,只是被郭长寿及时阻止了。 筹备处的人心真黑,在泉雨道子那受了气,派了一个恶名昭彰的秘书来整自己。 幸好他思想纯正,没对郝绵起过邪念的念头,否则早已一命呜呼。 他清楚记得,郝绵说过,泉雨道子会让她爹头疼,却没说她爹怕,或是打不过泉雨道子。 根本是典型的借刀杀人,看来他这个地球区代表很不受待见,等进了大议会得提高警戒才行。 “她的丰功伟业用一块玉简也写不完,里头全是男修士的辛酸史,长得那么漂亮,家世又显赫,资质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是个活的、男的,谁不想试着讨好、追求?问一句请问仙子芳名,就被她废了根基,你说冤不冤,不给追,别出来抛头露面?” 乌西站在广大男修士的那一边,声讨郝绵。 “没人出去管管?” 郝绵名声在外,敢来追她的男修士,必定也是有着良好出身,自身条件极为优秀,哪能任由郝绵宰杀? 乌西的话有点夸大。 “谁叫人家命好,有个修真界史上最强散修的爹呢,她爹又花了一个亿的灵币抽了个佛门至宝,给宝贝女儿防身用。他鸟的,那可是凡心镜啊,【启道】境、【藏道】境都能用来防堵心魔的圣物,被拿去验证有没有人对她女儿起色心,质疑凡心镜有问题,就是质疑梵圣宫,我实在想不出修真界有几个宗派、大能,有本事同时对上郝家和梵圣宫。你鸟的,想想也不行,不想给人惦记,身材长烂一点啊,天一霸体是修真界前十的武体,如果座落在女儿身上就是前五的媚体,叫人看了怎么忍?” 郭长寿彷佛听见无数男修士悲愤沉痛的抱怨声。 “爱惜生命,远离魔女,郝家的女儿不是你可以染指的,等到了大议会,随便问个人,你就会知道她爹有多可怕。” 光想就让乌西胆颤,掉了几根羽毛。 “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是我告诉你这些的,她杀性一起,只要是雄的全部格杀无论,不管对方是人是鸟是乌龟。” 越想越不对劲,乌西快速上网晒卡,关机走鸟:“下次抽卡日见。” “别为了逞一时之快,悔恨终身,希望下次在见面,你依旧好手好脚的活着,依然是个男的。不要说我们两个认识,你说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如风来去,仅留下一个魔女之名。 第十八章 修真界里无好人 有些事一旦做了,不是死不认账就能了事。 在乌西飞离宿舍,冲高到五百公尺上空时,郝绵刚好走到附近,筑基期的修士在地球已属罕见,金丹更是凤毛麟角,即便遗留气息十分稀薄,仍被郝绵捕捉到,下意识往天空扫去。 五百公尺的距离对郭长寿都像是近在眼前,在郝绵眼里更不算什么,乌西又没拿出极速飞行,以致于身影全被看见。 听到郝绵来回报红门一事的结论,而鉴于男舍根本是发情野兽的集中营,为了避免有不长眼的禽兽,冒犯芳名魔女,惨遭杀害或去势。郭长寿不辞路途遥远,与郝绵又坐在校外咖啡店里,尽管如此,依然引来每个看见郝绵的男人注视。 是真正的花,即便静坐着就能招蜂引蝶,所谓媚体应该便是将这股诱人的芬芳加成,源源不绝向外发送迷人的香气,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们已经选了角落偏僻位置,郭长寿还特意让郝绵背对人群坐着,照理说,经过咖啡店的路人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却仍不由自主走了进来,想方设法窥探郝绵的长相,跟着就沦落,买杯咖啡坐下不走了。 难怪有店花坐镇的商家一定会财源广进,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在心里小小感叹,追求美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偏偏越美丽的东西越是多刺有毒,像是郝绵。 乌西说得对,幸好她有个足以震摄大多数的人的强大父亲,又有凡心镜替她过滤狂蜂浪蝶,否则这颗天香国色的白菜,要是被哪头恶烂猪给拱了,岂不让人惋惜。 如果不用杀人、断肢等等的激烈手段,郝绵以及他父亲的反应不算过份。 郭长寿自问,若是他也有个这么出色的女儿,一定也会百般呵护。 “不三不四的男人敢接近我的宝贝疙瘩,杀无赦。” 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郭长寿吓了一大跳,愕然发现他居然具备恋女控的潜质。 “老板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一时闪神,漏听郝绵说明。 “没有,刚刚我在想别的事情,再说一次,这次我会专心听。” 郝绵也不怪罪:“我还没听开始说呢。” 一发现郭长寿眼睛失焦,郝绵就先停下,津津有味地看着不受她媚体左右,神志始终保持清明的男人。 想着:“娘说得对,心正便不会受外物所诱惑,血气方刚、为媚体所害,只是那些人脱罪的托词,道心坚定的修士根本不会理睬,起了邪念,失了道心最终必会坠入魔道,提前杀之,替天行道何错之有?” “红小姐坚决表示要和老板维持同盟关系,长老会那边她会自己解决,红门的事不需要老板介入,要我传达,老板的意思她充分理解也收到了,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与友谊。” 将贵宾卡重新递给郭长寿。 “妳留着吧,这样进出酒店才方便,没有特别的事我会住在宿舍,要去酒店会先跟妳说,妳再下来接我。” 郝绵需要一个住处,要进入葬神之棺修练时,郭长寿再到酒店即可。 却见她掏出另一张外型、款式相同的卡片:“三张贵宾卡,老板、我和红小姐各一张,以后阁楼除了我们三个,谁都不许进入,也不会再招待其他客人。” 红虹拿出的诚意让郝绵十分满意。 其实老妖怪不笨,是家族的羁绊太强,导致她不敢放开手脚做。 间接宣布阁楼成了他们三人的私有领地,与红门脱勾,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等红虹与郝绵打好关系,郭长寿就功成身退,他最讨厌欠债,无论是过去、现在、未来。 既然皆大欢喜,郭长寿欣然收下,以后会大大方方地用。 “赵总没事吧?” 乌西轻轻一下,葛白还晕得不省人事,郝绵可是以下马威的意思,重重给赵总一次震撼教育。 葛白未必会变白痴,但郝绵有心的话,让赵总浑浑噩噩过一辈子绝非难事,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没看过郝绵全力施为过。 “修行千日都未必能有寸进,像他那样一卡在瓶颈,就自暴自弃荒废修练,即便侥幸筑基也走不了多远,看在老板的面子上,我保住他的修为,让他留在筑基里自我陶醉。” 不是郭长寿与众不同,而是赵总太弱。 放弃基础一味求境界提升弊病果然不少,本该是天大的机缘,却因赵总的懈怠变成得不偿失,只能说造化弄人,不过只要不离开地球,筑基期的地位足以让他得到一定尊重。 从处理赵总的事来看,郝绵并非滥杀之人,还懂得给人留几分颜面,这个魔女称号有些名不符实。 “老板认识泉雨道子的坐骑?” 红门事了,郝绵问起她刚刚见到的一幕,从乌西飞行的轨迹判断,他曾到过郭长寿的学校,而整个校园只有他一个修士。 “乌西,认识啊,筑基的事就是牠替我告诉泉雨道子,泉雨道子才会找上筹备处要一个说法,没有牠帮忙,我们哪会坐在这里喝咖啡,妳也不会得到三个月的长假。” 因果之所在,缘分之所在,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越来越有仙侠小说里的意境。 凡心镜在前,诚实是活着回家唯一的路,他可没答应乌西会保密,反正乌西会否认到底。 “算起来牠算是帮了老板一个大忙,但有些话我得提醒老板,乌西在修真界有个响亮的名号,大鸟贼,靠着能隔空取物的血脉天赋,偷遍整个修真界,后来被人逮个正着准备处死,是泉雨道子出现替牠还清债务,又收留牠确保不会有人私下报复,偏偏牠不懂珍惜,贼心不死,手脚又开始不干净,偷起大议会女修士的私密衣物,秘书处的同事已经布好陷阱,准备把牠捉起来红烧了吃。” 郭长寿忽然起前阵子,文学院传出的神秘内衣裤消失事件,各系系花身上的贴身衣裤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扒光,因为太羞耻了,所以不敢声张,后来经过串连拼凑才发现这个诡异的窃盗案,成为了本校最新的十大不可思议事件。 葛白那时就说要拜这个雅贼为师,即便休学也在所不辞,等到功成后,光是倒卖女偶像的原味私物,他就赚大发了,还念什么书啊。 算算时间,案件发生当日,还真是乌西来送当选证书的那一天。 破案找到凶手了,假如乌西没被吃掉,葛白变成白痴,他真的能学到梦寐以求的神通,祸害天下女性。 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妳也被暗算过?” 叮咛郭长寿远离郝绵,自己却胆大包天去惹牠口中杀男人不眨眼的魔女。 “倒没有,牠对我还算恭敬,多半会离我远远的,只不过牠的行为太不可取了,我并不反对教训牠一顿。” 所以红烧吃掉? 修真界的修士果然宽仁大度、爱护动物。 有发现人家对她起色心,立即诛杀对方的杀人魔;无所不偷,最近专偷内衣裤的变态小偷;还有不过是内衣裤被偷了,就准备吃了小偷的一群食人族;更不能不提,受了点气,便放出杀人魔危害地球男性的黑心筹备处。 全不是东西,修真大议会干脆改名恶人谷算了,难道修真界就没个正常的好人了吗? 难怪红虹、葛西左一声好人,右一声好人的叫他。 跟这些任性妄为的修士比起来,他郭长寿还真是心地善良,和蔼可亲。 “牠运气真的不错,先有泉雨道子救他一命,现在又因缘际会帮了老板一个忙,老板的面子不能不卖,我又没受害……” 今天真是好日子,一口气还清两笔人情债,替他还债的人都是郝绵。 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处处替人着想的好姑娘,用魔女形容她真是太过份,太污辱人。 郭长寿暗暗决定,以后听到修士这么说,他一定要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为郝绵正名,就算她是魔女,也是个好魔女。 “所以我决定少吃一块。” 语气中充满惋惜与不舍,好像做了什么万难的决定。 “这样就对了。” 来不及踩煞车,话就喷了出去。 看着郝绵被夸奖后的幸福表情,郭长寿那叫一个悔啊。 第十九章 他独自修练中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圆舞曲悠扬柔顺的音乐声下缓缓苏醒。 睁开眼睛看见葛白身上穿着一见鹅黄色,印有史努比图样的围裙,手上捧着一个插着小雏菊的花瓶,温柔对着他笑了一笑。 “还在作梦啊!” 郭长寿嘟囔一声后,再次闭上眼睛。 “醒了就赶快去刷牙洗脸过来吃早餐,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老财叔油条,豆浆在电饭锅里热着,等会儿我给你盛一碗,多大的人啦,别赖床了。” 梦里疑似,却绝对不是葛白的陌生男子,好言略带点娇嗔意味催促郭长寿醒来。 在感觉到一阵恶寒后,郭长寿顶着不适感下床。 看着小桌子上,摆着餐蛋面、西式火腿干酪三明治,一组烧饼油条,小雏菊在正中央轻轻晃荡,彷佛随着旋律起舞,两名室友如坐针毡,惊恐望着这一切,茫然看向也茫然看着他们的郭长寿。 “坐啊,干嘛傻站着。” 葛白端来热腾腾,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好生地放在郭长寿的面前。 “趁热赶快吃,我先去教室,上礼拜的课程没预习好,有大半我没听懂,这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多对不起辛苦教导我们的教授。” 葛白一边脱掉围裙,边朝大家说话。 背着双肩包,手里夹着一本原文书,嘴里咬着一片白土司,站在门口,阳光灿烂做出门前的最后叮咛:“浴间地上有个装满水的脸盆,我在里头打了洗洁精,你们吃完早餐把碗盘给丢那,我回来再洗,走啰。” 临走前露出因为抽烟染黄的牙齿,还眨了一下眼睛,郭长寿感觉像是有人朝他脸泼了一桶冰块水,冷得牙关猛颤。 三个人面面相觑,直到郭长寿打破该死的沉默:“你们不觉得想吐吗?” 强烈恶心感正在郭长寿胃里翻滚。 “早吐过了。” 室友齐声说,他们的惊骇不亚于郭长寿。 “昨天还好好的,逃课看着三个小时的小黄片,跟我借了五百说要抽卡,是葛白没错啊,又没发烧也没被车撞,人怎么像是抽了脑似地。” “他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临死前良心发现想做点好事弥补我们,有病要医,这么撑着怎么行,我得去找他说说。” 另一个室友急急忙忙穿着夹脚拖去追葛白问个明白,他实在坐不住。 除了不抽卡就会死的病外,郭长寿确定葛白身上没有其他的病痛,倒是脑子真的受到外力冲击,用力抽了一下。 郭长寿有点无言,某种程度来说,葛白是痴了,才会做出这么反常的行动,像是变了一个人,郭长寿有资格叫乌西负起责任,把葛白给修好,答应的造化也不能少,替兄弟争取福利。 他却有点说不出口。 人家把台黑烟冒个不停的乌贼车,修成了特斯拉,显像管电视搞成最先进的4k数字屏幕,结果你去抱怨要求赔偿,非要人把烂的旧的东西还回来。 这又不是金银斧头的故事,郭长寿可不想最后弄了三个葛白在宿舍瞎折腾。 而且原来的葛白,说实在的不太妙,完全没有奋发向上的迹象,持续堕落探底中,有一回葛白他妈来学校看他,单独请郭长寿吃饭,还特别拜托郭长寿劝劝他,希望儿子浪子回头好好用功的父母心,做晚辈的怎么好辜负。 说不准,葛叔叔葛阿姨知道了,会叫郭长寿让那位高人,狠狠再给葛白两下猛的,不用给他们留面子。 身体没有受损就好,郭长寿想想后放宽心,下回等乌西来再请他检查看看,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在这里瞎操心也没用。 下礼拜就是暑假,为了赶上三个月后大议会开议的日程,他提前跟父母说,要留在下海市打工,好专心修练。 学校课程一结束,郭长寿通知郝绵他人正前往酒店,既然他手上也有进出阁楼的钥匙,就让郝绵待在上头等她,她太招人,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尽量避免。 抵达阁楼,郝绵换上一套白色套装,配上银边的眼镜,恭敬不变地守在电梯口,红虹陪着她,心不甘情不愿叫了声:“议员阁下早。” 张罗了一桌结合中西式丰盛无比的餐点,三个人同桌进餐,机会难得,红虹充分把握旁敲侧击说了许多域外修真界的事,因为郭长寿同样好奇,就由着红虹发问,遇到郝绵有所保留的部分,也不强迫她说,当作朋友间的闲聊。 为了在短时间内跟郝绵混熟,红虹出了死力,把酒店能端出来的好东西全搬了出来,百万级的红酒,昂贵稀有的食材,三个顶级的主厨分成中、西餐、甜点,专门替他们料理。 郭长寿的嘴巴就没停过,想着改天把爸妈请到酒店里,好好招待他们吃一顿,让他们过过腐败但是挺享受的日子。 累坏三个大厨,好不容易才将三人喂了个七分饱,吃饱喝足又对甜点没多大兴趣,郭长寿让郝绵好好品尝最爱的蛋糕,他要进入葬神之棺修练。 在红虹快要嫉妒死的目光下,郭长寿再次入棺。 熟门熟路来到斗真场,站定位置,调整好呼吸,反复默念:“痛是有代价的,努力会有收获的。”做完心理建设,缓慢而稳定从气海深处调动真气,透过心窍增幅,快速传遍灵络。 “来吧!” 吆喝一声为自己打气,等着神识体过来展开单方面且无情的虐打,甚至还存着几分期待。 为了让爱女完美筑基,郝绵他爹对斗真场做过一系列的研究。 棺灵会配给每个初次进入葬神之棺的修士,一位单独的神识体。 当修士觉得实力足够正式开始在棺内行走,神识体便会解离回到灵识状态回归棺灵母体内。 神识体并非不能击败,所受的伤害会累积增加,直到单一修士宣布结束测试过程。 郝绵他爹曾经用全力轰击过神识体,神识体受到重创,但本体安然无恙,仍可以保持运作。 后来付出一定代价向棺灵询问神识体的极限所在。 棺灵回答,如果换算成灵力值的话,想要让神识体彻底毁损强制回归母体,需要的灵力会是一个亿的整数。 而打葬神之棺对修士开放后,神识体便不曾有过提前回收的情况。 一来斗真场的存在是设置给筑基期修士使用,金丹以上,除非像郝绵他爹另有目的前来,根本不会上场。 通过基本测试后,筑基期修士会直接投入棺区进行战斗,没人肯待在斗真场浪费时间,这是聪明的选择,因为依筑基期的实力,想到累积一亿的伤害值,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更何况击败神识体并没有任何实质奖励,除了棺灵谁都不会知道,无聊又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没人尝试。 郭长寿充分理解棺灵对郝绵他爹说的话。 仗着无限体力与真气,大约每半个小时到四十五分钟间,郭长寿才能有效给予神识体一次伤害。 美其名为伤害,其实更接近于叮咬。 神识体加诸在郭长寿身上的创伤,每一次都足以让生命值归零,而反观郭长寿对神识体造成的伤害则是一。 以每半个小时计算,要达到一亿,得花上五千万个小时,换算成天数就是两百零八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天,斗真场的时间流逝速度是地球世界的十分之一,即便如此,依然花上二十万零八千三百三十天,再除以三百六十五,郭长寿要用五百七十年才能打坏神识体,而且什么都得不到。 吃饱没事干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高考再难,郭长寿不过花了三年就考上前三志愿,用五百七十年来打架的人肯定病得不轻。 红虹说过,她使用的秘术能够将她元寿最长延长到三百年,一般筑基修士寿命大约是两百年左右。 郝绵让郭长寿待在斗真场锻炼,无非是让他在与神识体的战斗过程中,逐步提升实力,自然而然冲破炼体与筑基的那层障壁,一旦破境成功斗真场便失去意义,随时都能离开,郭长寿不会将大好青春、宝贵的寿命用在无谓的事物上。 神识体跟教科书一样只是敲门砖,用过就能丢了。 三十分钟后,郭长寿再次现身阁楼,模样依旧凄惨,但好歹延长了一倍时间。 郝绵劝他爱惜身体,虽然机率很小,但仍有修士因为过度使用斗真场,导致魂魄散离,变成活死人的。 之后,每天课余郭长寿都会到酒店,借用郝绵的灵板进入葬神之棺进行自主训练。 进入暑假,郭长寿抽空回老家住个几天,让爸妈看看儿子后,对外以皇朝大酒店暑期工读生的名义,正式住进阁楼,开始没天没夜地修行。 担心郝绵无聊,我让红虹带她到处游玩。 最初她不放心,只愿意在下海市一带逛逛,时间一久,确定郭长寿熟门熟路,而只要拿起电话知会赵总一声,郭长寿随时能得到酒店最高规格的款待,她才渐渐和红虹往远处跑。 到后来直接搭着私人专机,飞到世界各地去完成她的甜点制霸之旅。 朝夕相处,不用说红虹已经和郝绵好得跟对姊妹淘似地。 嘱咐过红虹千万别耍心机,赤诚与郝绵交往,她得到一定会比付出还多,至少不这么做的后果,会有多严重?郭长寿半句字不说,自己作死的人,郭长寿从没给过一丝同情。 他也明白告诉郝绵,一旦凡心镜侦测到红虹对她存有坏的心思,郝家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给他的面子。 远近亲疏还是要有的,他不愿见身边的人为了他做不必要的忍耐,受委屈。 少了郝绵的牵制,郭长寿重新拾起了,复读时的牛劲,在身体承受的极限范围内,能待在葬神之棺多久就撑多久。 一出棺就是海吃猛吃修复那明明没有受损,却像是支离破碎的肉体。 夸张的时候,赵总甚至得停下酒店自助餐厅的运作,把所有食材集中送进阁楼供郭长寿一个人消耗。 不知情的饭店员工还以为阁楼住的贵客,三天两头在上头举办大型的派对,但每次送餐都只见阁楼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憨厚的小伙子,谢谢他们的辛劳,为了不能给小费而道歉。 好奇向领班打听贵客身份,当天他就调到洗衣部门,又被严令警告再多嘴,就让他回去吃自己。 员工终于醒悟小伙子是货真价实的贵人,而打听贵人的隐私是酒店内最大的忌讳,他这是捅了马蜂窝,难怪每次靠近看似亲切的邻家小伙子,他都会觉得呼吸困难,好像空气变得稀薄,原来是小伙子身上散发的权贵之气,都怪他不长眼,明明感觉到小伙子的与众不同,却非要问个究竟。 郭长寿一天一变,不仅是犯错的员工晓得,天天会他碰上几面的赵总最明了。 阁楼装潢、设备全是赵总一手操办。 阁楼里并没有道场,或是健身器材之类,能用来修行的场所、工具。 长老会收回八八返一盘,家主和那位金丹修士偶尔会回来几天,但随即又出国购物吃美食,不可能也没空一对一指导郭长寿,但郭长寿每天都像是经历过千锤百炼一回,每回见面,他的肉身、真气都像打烂后重新淬炼过一遍,越见精实锋利,而且看不见极限。 有一回,郭长寿瘫软在地上,虚弱到口鼻并用的呼吸,赵总抱着试探的心放出真气与杀意,郭长寿居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连真气也荡然无存,再感觉到他,是他将手牢牢勒住自己的脖子。 “赵总你没事出个声好吗?干嘛吓我,没看到我快累死了,还要我做这种无用功。” 听到郭长寿抱怨,赵总有点不是滋味,知道郭长寿始终认为炼体与筑基打斗下场唯有一败,所以觉得与其费力气反击,倒不如躺着多喘两口气。 但赵总负责任的说,他被郭长寿吓得冷汗直流,若不是郭长寿及时认出他,收手,抽回真气,他的颈骨肯定会被勒断,那一瞬间,他遭遇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打他修行以来,就从没有那么羞愧、无地自容过。 不过是炼体期修士啊,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筑基大前辈。 第二十章 到底筑基了没 要说郭长寿这一生,听到的次数之多,足以让耳朵因为进出过多,摩擦长茧的问句。 第一、二名分别是吃饭没?洗澡了没? 而问话的人,老妈当仁不让。 第三名则是后来居上,急起直追的,筑基了没? 发问的人,小秘书郝绵最多,妖怪萝莉红虹次之。 “哪有那么快?” 最初的两个星期,郭长寿一律这么回答。 那是一段漫长的霸凌期,郭长寿在无止尽的欺辱中,充分学习施暴者的手段后,再用相同的方式反击,进展虽慢,但确实有效。 郭长寿像是一只蚊子,在夹带高压电流的捕蚊拍不断挥击下,冒着被烧成黑炭的危险,勇敢穿过小到不到再小的网眼,就为了咬持拍人一口,品尝一下胜利的滋味。 当然大部分的时候是他被电得滋滋作响,肉香四溢。 十分钟,最多十五分钟,他便能给神识体来上一拳,或是一脚,当然这是采取以拳换拳,以腿换腿的自杀式攻击,才取得的战果,但不再是凭运气蒙到,而是明确知晓,在承受撕心裂肺痛楚的同时,自己的攻击能够碰触到对方。 做为一只有骨气的蚊子,被拍成肉泥也要留下一滩血。 才刚取得阶段性的小小收获,谈成功还太远,不急。 筑基了没? “有点眉目了。” 当郝绵在伦敦以下午茶闻名的餐厅,打越洋电话给郭长寿时,郭长寿藏不住喜悦地回答,要她们尽情享用英式红茶与小黄瓜三明治,顺便搭个摩天轮,替他带两样适合送给父母的纪念品,别着急回来,或许下次再见面,他能给两人一个惊喜。 这话不假,而且有凭有据。 第三个星期起,郭长寿一次能待在斗真场长达四个小时的时间,相当于外界的两天。 从神识体开始无法给予郭长寿一击毙命的攻击时,郭长寿便知自己修练跨前一大步。 只要不是大脑、心脏、脊椎被捣碎、穿破、折断,在形同作弊的肉身、真气瞬回的术法加持,骨折、内出血之类的伤害郭长寿都可以直接无视,拖着断手断腿往前冲,反正等到出招时,手脚都已经痊愈。 手脚并用一次性给予神识体多次打击是进步,但最大的收获是郭长寿终于能稍微跟上神识体鬼魅般的极速,从它攻击模式里,从真气运转的轨迹,准确预判杀招的落点,然后加以响应反扑。 再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操练,确定并非昙花一现,而是真真切切能在神识体狂风扫落叶的攻势下苟延残喘。 郭长寿稳健地出棺,不再像只死狗趴瘫在地上,顶着麻痛感,抬头挺胸到楼下游泳池,等到红虹祭出了本命朱雀火,在红郝绵凝出的不化极冰里,撑过十分钟后,不等两人发问,主动开口说:“快了。” 根据郝绵亲身经历,当能够踏出如同保护伞的术法区外,以自身力量与神识体周旋而只伤不死,就是破境筑基之日,原因很简单,修真界并不存在能和高等筑基修士缠斗的炼体士。 为了确保进入葬神之棺的新手,拥有基本生存能力,棺灵将神识体强度设置在筑基后期,与在筑基后期的修士手中存活,肯定是同一个境界的修士,没有其他。 还不到一个月就能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绩,不单是郝绵替他高兴,连刻薄嘴贱的红虹都开口夸赞。 当赵总如实红虹回报郭长寿的改变,连自己对他产生惧怕感也全数交代,红虹不得不正视,郭长寿在修行上,尤其是战斗上的天分远超出她的想象。 企图再次窥望他体内天地柱的情况,看看是否当初漏看了什么,原以为孱弱的血脉是否产生突变?却一道无形巨墙所阻隔,不用说也知道是郝绵的手笔。 不死心,等郝绵去盥洗的空档,偷偷逼出一滴精血进郭长寿的饮料里,不动用真气,郝绵就无从察觉起,反正最后抽回就是。 饮料郭长寿喝了,精血却在他入口不久,被一团充满敌意的无名金色火焰所吞食,害得她元气大伤。 郝绵是纯到不能再纯的水灵体,身上不会有其他灵力残存,她也不会使用水系之外的术法,这一点经过郝绵亲口证实过,绝不会有错。 而最令人不解的,金色火焰根本是冲着她而来,她甚至能感觉到火焰吞掉精血时的狂喜得瑟。 又是一个高人暗中在帮助郭长寿,多半还是金丹修士。 红虹心中有气,怎么好事全让郭长寿一个人给占了,又难以真的怨恨他。 她自问,如果当选的人是她,郝绵是她的秘书,即便与郭长寿说好要合作,她做不到完全无私将郝绵让出来,毕竟那是她能独占的宝贵资源。 长老会的事,红虹欠了郭长寿一个大人情,那些老人无能归无能,但说到利用人性弱点,收买人心这方面,红虹还真比不上他们。 多年来透过酒色财气、威胁利诱,长老会将红门有前途的族人拉拢到旗下,红虹能用的人越来越少。 让长老会接触郭长寿,正如郭长寿说的,她十之八九会被一脚踢开,就因为她是红门家主,所做的一切都该归于红门,独享就是以权谋私,弃宗门兴亡于不顾的罪人。 重然诺又慷慨的好孩子,再嫉妒也只能往心里藏,只好拿出当长辈的胸襟,为郭长寿的成长而开心,但还是羡慕啊。 对于红虹的小动作,以及转了千百回的心思,郭长寿不知道,也没心力去管。 考上大学之前的郭长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教科书。 踏上长生之路后的郭长寿是两耳不闻凡间事,一心只为晋筑基。 连红虹提议到楼下酒吧喝点小酒,庆祝他筑基在望,顺便放松一下,都被他断然拒绝 复读时除了爸妈的生日,郭长寿从没放下过教科书,同学会,电影、唱歌全部谢绝,松懈是所有失败的元凶。 一鼓作气,他请郝绵、红虹赶快踏上下一段的美食之旅。 “去南非吧,听说那里有一家世界上最好吃的下午茶。” 在网络搜索知名又遥远的甜点店,要将两人远远送走,好让他心无旁骛继续奋斗。 “我会替叔叔、阿姨带纪念品回来的。” 去哪都无所谓,但被人赶走意思完全不同,但红虹再怎么不乐意,有郝绵在,郝绵答应,红虹只能舍命陪淑女,在至纯至寒的水灵力刺激下,她的本命真火得以攀升到新的高点,不再受到秘术的压制,再过几个月,就能以童女身发挥筑基中期的战力,关键时刻,她连一秒都不想离开郝绵。 飞机是自家的,气候允许,塔台放行随时都能走。 六个小时后,郝绵与红虹飞往南半球。 筑基了没? 这回她们耐心等了十天后才问,而大概怕郭长寿嫌烦,发问的人改成红虹。 “正在筑,忙,挂了,以后再说。” 郭长寿不得承认,他恼羞了。 十天前发下的豪语像是一只回旋镖,在空中做了个华丽的转身后,精准敲中他的脸颊,将脸皮往死里打。 郝绵她们前脚登机,后脚郭长寿就登入藏神之棺,壮志满筹对上神识体,在数以万计的攻击套路中,渐渐掌握住到神识体行为模式,在一次堪称完美的反击,郭长寿拳如暴雨在神识体身上挥击超过百次,而身上却仅有十三处伤及筋骨的重伤,需要让术法起死回生的致命伤,零。 终于看见踏出阵法外,也能存活下来的可能性,郭长寿正准备喊停,出去平复激动情绪,将身心调整最佳状态再进来挑战。 下一次他要走出保护伞,靠自己顶住一片天。 还没开口,神识体却自动向后退了五步,随之而起的是,真气提升一倍有余,外露的灵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遽膨胀,正当郭长寿以为神识体的灵络会爆裂开来时,神识体将手心对准郭长寿,屈臂后,猛力向外一推,阻塞在灵络中的海量真气瞬间找到出口,一举灌泄。 水坝决堤了,真气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郭长寿就是站在水坝外的倒霉孩子,在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前,首当其冲惨遭灭顶,直到术法再次替他重生。 暂停。 满血复活后,郭长寿急忙叫停,等神识体退回原处,冲着它喷了一堆脏话。 在拳击场上,突然拿出手枪击毙对手还没犯规吗? 棺灵可以当作没看见吗? 对战中,裁判居然纵容选手一边吃禁药又掏枪,这还叫比赛吗,根本是虐菜,不,是虐杀,难道他正在参加什么修真界大逃杀的实境秀? 郭长寿有种考试中,中途被抽换考卷,考题从高中猛然跳到考研水平的严重突袭感。 但等情绪冷静,再想想郝绵与红虹都说过,筑基与炼体体的区别,除了肉身强度,与真气总量外,另外一个主要特征,便是筑基修士能够将真气增幅压缩后外放,有效进行远距离攻击,当然距离越远,破坏力越低。 颠峰期的红虹真气最大射程是五十步远,但这距离远到能让同境界的修士从容不迫的躲开,但如果在三步内,她有自信让对方无法闪躲,百分之百中招,不死也要脱层皮。 仔细一想,因为这段期间神识体总是以近身肉搏与郭长寿战斗,导致他想当然尔以为神识体没有其他的攻击手段,只是一个比他快、比他强的对手,这样的人不用在修真界,凡人的世界也很多。 若没有人力所不能及之的本领,修士何以凌驾在凡人之上,傲视芸芸众生。 之前神识体没拉开过距离,想来是郭长寿不足让它动用筑基期专有的杀招,依然以炼体期的方式优待他,他却以为自己具备实力能与筑基期修士匹敌,想起来就可笑,但另一个层面来看,神识体终于开始认真面对郭长寿了。 筑基了没? 遭遇空前挫败后的第五天,郝绵与红虹回下海市。 郭长寿背对郝绵,暗暗给了红虹一根中指后,半声不吭又进入葬神之棺。 如今他进入葬神之棺的次数减少了,相对地每一次滞留的时间拉长。 一次能待上十个小时,相当于外界的四天,在郝绵坚持下,郭长寿得接受她用神识扫瞄过后,确认魂魄无损才答应放行。 郭长寿意志力的强悍无庸置疑,正是因为他的百折不挠,郝绵更加不解为什么他至今迟迟无法筑基,却不敢多问,怕伤害他的自尊。 正因为是天才,所以更难接受失败与他人的怜悯,郝绵只能默默在一旁关心。 倘若郭长寿真是天才的话。 不知道郝绵快把心给操坏了。 郭长寿正在斗真场与神识体打得不可开交。 从前是拳拳到肉的轰杀,郭长寿品尝的是融合了真气,速度、力道大了数倍的拳打脚踢,指插、掌劈。 神识体换了全新机体后,郭长寿展开了修行以来的全新体验。 跳过拳脚相向,往郭长寿身上招呼的每一下打击,全是百分之百的真气。 用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说,郭长寿开始被火箭筒炮轰,挨枪子了 神识体的有效射程比红虹远两步,五步之内放出的真气,一旦中招,郭长寿的肉体会应声碎裂,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即便术法立刻将他聚合重生,也无法继续打斗。 范围涵盖全身,破坏力犹如炮弹,郭长寿称呼它做五步杀。 除了这招五步杀,神识体还有一招距离更远,能够在斗真场边缘偷袭,有如狙击枪精准,瞄准要害,造成的伤害不会亚于五步杀。 郭长寿叫它做百尺弹。 看漫画小说的时候,郭长寿有一个非常好奇却从没得到解答的问题。 为什么主人翁的绝招总是超远距离的气功波,凝聚在手里威力强大到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球,居然是用空手去推动,而用那么大的力气推它,能量球非但不会受力而爆炸,还能砸中敌人,这不科学,除非气功会认主。 但漫画常有的情节之一,主人翁因为不敌最终大魔王,最后引诱大魔王使出最强招式,然后加以反弹,让大魔王引火自焚死在自己的手上,所以气功波应该和子弹一样不长眼,打到谁就算谁才对? 困惑多年的疑问,在神识体的身上找到解答。 使用百尺弹时,和五步杀单纯地将真气聚集甩出体外不同,神识体会先将真气压缩成一颗指头大小的丸状物,随后用大量的真气去推动气丸,手与气丸并没有直接碰触。 原理就和枪械一模一样。 说还容易,用起来难,每击发一次百尺弹,神识体手臂上的灵络,就会因为维持高张力的输出而颤抖不已,可见这招的精细度与对灵络负担之大,远超出于纯粹将真气聚满再释放的五步杀。 抱着死有死得有价值,痛要痛的有代价的最高指导原则。 五步杀也好,百尺弹也罢,炮击枪杀他郭长寿一概照单全收,比起先前的绞杀,一发毙命还更干脆点,至少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一拉开距离,反应时间就越长,郭长寿有更多时间观察学习。 神识体变强了,却意外变笨了。 笨? 能创造偌大葬神之棺,设计出一套庞大术法用来困住恶体,再用协力互助方式引导修士进棺,将修练、寻宝、除魔三者结合一体的大能,所形成的神识体会蠢到让修士有时间偷学它的所有能力? 只要将神识体灵络隐藏,郭长寿即便有心学,不明白灵络构造、发力的原理,以及搬运真气的大小途径,再给郭长寿十倍的时间,他都不见得能学到一丝半点。 这位大能在葬神之棺里辟建斗真场,凝聚出神识体,从头到尾就是为了帮助筑基修士,从基础到进阶,或重新温习,或一步步的学习,确定他们准备妥当才放行,那一份对晚辈后进的关怀爱护之心,郭长寿真切地感受到了。 再次喊停,并不是怯战,而是出于感激地,向神识体鞠躬致谢,对于无私倾囊相授的老师,郭长寿向来给予最高的敬意。 即便神识体只是一具搭载高等人工智能的傀儡。 筑基了没? 随着暑假接近尾声,修真大议会开议在即,做为提议者,郝绵难免会焦急,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尽我所能吧,真不行,就吃三秒筑基丹吧,反正天药宗说没有副作用,《我如何破道证法》的作者又没说不能吃丹药,而且我要能修到元婴就谢天谢地,【开羽】太遥远以后再说吧。” 唐寅在阁楼与郝绵玩起传接球的游戏,两人隔着十步远,互相投掷棒球,但不准用手,只能用真气驱动球前进。 别说五步,将真气释放到三步远,对郭长寿都是遥不可及,他只能在球靠近自己的一步处,将真气甩到球上抛回给郝绵,而且还得全神贯注,不像郝绵那样轻松写意。 右手丢球,空着的左手手心里真气正在浓缩凝结成丸,虽然只有沙粒大小,但用来偷袭,弹红虹的脑袋瓜却是百发百中。 郭长寿新学会的百尺弹,在地球是灵犀派的独门绝技,只有亲传弟子才有资格学习,知道他是在葬神之棺里学到,红虹进棺的心更强烈了,所以当郭长寿问她要不要学的时候,她当场婉拒。 郭长寿可以无师自通她也行,不是拉不下脸,而是天才的自尊不允许。 目前她稍微领先,以后会继续保持,而且会拉大差距。 希望郭长寿赶快筑基,与她站在同一个起跑点上,他们才能分出高低。 “别再拖了,快点筑基啦!” 红虹催促郭长寿,能够真气外放,随自己心意弹出气丸,这不是筑基,什么是筑基,但他的境界却顽强停留在炼体期,不肯再前进一步。 一个具备筑基修士所有能力的炼体士,就像是顶着一张童颜,却有着妖冶惹火身材的少女一样,让人看了就来气。 第二十一章 吃药、筑基 开学了,郭长寿正式地向红虹告辞,结束为期两个月,名为打工,实则为修行的生活。 为了给爸妈一个交代,郭长寿请赵总替他开个证明,再用酒店的名义将工读费打到老妈的银行户头,之后他会将酒店代垫的钱给补上,毕竟他在阁楼吃香的喝辣的,连一块盘子都没洗过。 白吃白喝还白拿,跟混黑社会有什么两样。 心态改变之后,郭长寿不再那么斤斤计较,非要在斗真场上筑基。 既然是去学习,就不能像应付考试那样,只关注在如何拿高分,而是要彻底把创造神识体的大能,想要传授新手的技巧好好理解、吃透,无论是用真气加强攻击、防御能力的近身缠斗,直接以真气做为杀器的隔空交火,都要融会贯通、运用自如才行。 之前因为思考跟不上行动,所以郭长寿将思考丢到一旁,顺从身体本能去战斗,现在花在思考的时间增多了。 常常打上一阵子,郭长寿就主动叫停,坐在地上回想在整个个战斗过程中,犯过的错,与做对的选择,分析、拆解神识体每一次的出招,重复真气运转的手法,务必达到招到真气到,式与气之间配合的恰到好处才会继续开战。 想不通就不打了,回阁楼跟郝绵玩传接球游戏,透过游戏直到将真气运用到如臂使指,短期目标是能用真气丢出正中快速直球。 或许是因为之前郭长寿拼命三郎的模样给人印象太过深刻,如今悠哉玩球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自暴自弃。 “能不用丹药还是别用丹药,我相信老板修真之路一定不会止于元婴的。” 郝绵对郭长寿的期许很高,不希望他满足于现状,尤其是见他对真气的使用越加熟练,达到筑基期修士的水平,再进一步,或许便能和她一样成就完美筑基,功亏一篑太过可惜。 红虹觉得郭长寿得意忘形了,却也符合他的心智年龄,说上一两句就没再劝进,让他自己去承担后果,换做她一定会打铁趁热,筑基好坏对修士未来发展太重要了。 解释了几遍,见郝绵与红虹都不领情,郭长寿也只能静静听训,真心为他好的话,即便难听一点,他还是听得下去的。 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在斗真场筑基,这样才不枉费郝绵提供她爹为她量身订做的法门,以及创造神识体的那位大能的一番心意。 其实他隐约碰触到那层障壁,还不只是一次,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打破跨越,才会想试试顺其自然,看看能不能找出缺的那一记临门一脚。 他似乎不是能从纯粹的战斗中找到一切答案的类型。 内心小人说得对,他肯定不是修真第一战斗民族的后裔,也不是为争斗而生的战修,他终究流着地球人的血液,需要思想做为行动的依归,但他不否认十分享受放开所有,沉浸在战斗的滋味就是了。 回到宿舍却不见葛白,经室友提醒才想起,葛白说过要多陪爸妈几天,会赶在他们系上开课那天回学校。 葛阿姨跟葛叔叔寄了一大箱日用品到宿舍,箱子里有一封感谢室友们对葛白的照顾,邀请大家明年到四九城玩,他们会全程负担食宿费用。 看来葛白的改变让两老非常满意,这让郭长寿更为难了,究竟该不该让葛白恢复原状呢?事情似乎开始朝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了,因为能够左右葛白神智状态的乌西已经两个月不见鸟影了。 郝绵说,秘书处一个连续被乌西扒光七次的同事,扬言要动用她神运抽到的擒天网,能困住【汇真】境的修士的法宝,谅乌西再多上十对翅膀也难飞,说不定已经捉到,正在观望泉雨道子的反应,等泉雨道子放弃追寻,她们就会开锅红烧,届时她会收到开吃通知的,还问郭长寿要不要来上一块? 如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当众扯掉郭长寿的内裤,郭长寿应该会痛揍他一顿,男人都会觉得被严重冒犯了,何况是女人。 放过乌西吧!这话郭长寿实在说不出来,自作孽不可活。 就让葛西继续好上一阵子,等到了大议会,他再去拜访泉雨道子询问解决的法子,最后再让葛爸爸、葛妈妈决定,他们要不要以前那个好色到荒废学业,不知道父母辛劳,但本性称得上是善良的儿子? 说爸妈,爸妈就到,老妈打电话来,一开口就是逼问:“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跑去混黑社会了?” 郭长寿第一个想到是赵总汇给老妈的工读费,是不是赵总为了报答郭长寿,汇了超乎一般打工能赚到的薪水。 “可能是酒店会计算错了钱,妈妳别急,先把钱汇回去,我再跟他们说。” 回头再跟赵总好好说道说道,别吓坏了两老。 “就那么点钱你工作的酒店也太小气,好歹你也是一流大学的高材生,应该要多给点才是。” 想不到赵总竟然是规规矩矩按照行情价发给薪水, 但如果不是赵总,还会有什么事? “刚刚家里来了几个外国人,陪他们来的翻译说,他们老大送给我们家一个小庄园,你爸上网查了才知道,那是在意大利叫做托斯卡尼的地方,还有,虽然你妈我书念得不多,但也知道大象是保育类动作,你叫人家从非洲寄来的那对大象牙是怎么一回事。” 意大利郭长寿还有点迷迷糊糊,讲到非洲他直接联想到郝绵与红虹。 “妈妳别管,我有空再跟妳说清楚,总之这些东西先别收,我会尽快处理的。” 郭长寿才要挂断,老妈却先发话:“白送的为什么不要,我已经跟律师办完手续了,倒是那对象牙不知道往哪摆,儿子,千万不要混黑社会,那是条不归路,我们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妳还收来路不明的馈赠? 儿子跟老娘讲道理,有理也会变没理,尤其是一直梦想有块地盖大房子的老妈,郭长寿果然放弃,匆匆挂线,也不找郝绵,接通红虹的电话就是一顿碎念。 “我叫妳们买些纪念品,是指艾菲尔铁塔、大笨钟之类的杯子或是钥匙圈,庄园是何缘故,又怎么会跟黑手党扯上关系?现在保育观念发达,没有人出国再带象牙送人了,那是违法的好吗?” 郝绵对地球的事一知半解,但红虹这个活了两百年的老妖怪懂啊,郝绵一定会问红虹意见,若不是红虹有意捉弄,哪会搞出那么多事。 “我们在伦敦看见一个绑架案,顺手救了一个黑手党老大的儿子,老大非要给谢礼不可,我就把你家的地址给他们了。庄园不错平时能用来度假,你爸妈退休后又可以搬过去养老,象牙就更不用担心了,盒子里有附官方的合法进口特许文件,这么漂亮的象牙国内都不多见,真不愧是原产地啊。” 红虹根本不当一回事。 “区区这么一点事值得你大惊大怪吗?你是修士,修真之人,不会将这么世俗物放在眼里,眼光要放在长生永恒上,不说了,再见。” 要说这话没有点醒梦中人,隔天上系主任的课,郭长寿彻底得到领悟。 经过这几个月的打磨,特别是住在阁楼接受几近于奉养的尊爵服务,郭长寿身上不知不觉散发一股贵气,加上体格越趋于完美,即便依旧不修边幅,穿着还是廉价的成衣,却给人光彩夺目的感觉,吸引系上同学的注意。 等系主任指名要他念一段书里的原文,他阖上书,当众流利默念出来,而且远远超过范围,包括系主任在内,教室里的人像是看到鬼似地,目不转睛盯住他时,他终于体认到,凡人这个词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他得开始藏拙,否则就会跟这个世界隔隔不入。 因为这个感慨,他整整一个星期没进入葬神之棺。 神奇的是,中止修练,全心思考未来的定位,慢慢认识到自己将从凡人脱出,成为另一种存在的觉悟,竟让他无限接近那扇紧闭的筑基大门。 “就是今天了。” 说不明,道不清的笃定,郭长寿联络上郝绵,在郝绵的引颈期待以及红虹不耐烦的目光下,化做一道白光进入葬神之棺。 这是在斗真场筑基的最后机会,开议在即,大议会秘书处要郝绵三天后回工作岗位待命,三天之内郭长寿若还不是无法筑基,她必须亲自看着郭长寿服用三秒筑基单,拥有进出传送阵的能力,准时到大议会履行职务。 法旨用的字眼很严厉,不得有误。 地球三天,葬神之棺内的一个月。 彷佛要毕其功于一役,郭长寿整整三天都耗在棺内,随着回秘书处的时程逼近,郝绵露出难得的焦躁,阁楼里的气温降到冰点,尽管有朱雀火护身,红虹依旧穿起大衣保暖,因为郝绵散发出的冻气,不是普通的冰华,碰一下都会有如烈火灼身般地刺痛。 时限届至前的半个小时,灵板起了变化,耀眼的白光将郭长寿送回阁楼。 但郭长寿依然是那个进棺前的郭长寿,气韵丝毫没有改变。 郝绵瞪了红虹一眼警告她别乱说话。 “拿三秒筑基来吧!” 郭长寿的脸难掩沮丧,却仍保持笑容向郝绵索要丹药。 看着郭长寿强颜欢笑的模样,郝绵一句话也没问,从纳物袋里掏出玉瓶,从瓶子倒出一颗橘子色,上头印着天字样的晶亮药丸。 “这就是三秒筑基丹?” 等郝绵点头,往药丸往嘴里一送,仰头吞下。 第一秒,郭长寿气海开始翻腾扩张,真气犹如龙卷风一样,从气海深处被抽出,源源不绝送进天地柱里。 第二秒,当血脉欢欣鼓舞地咆哮了一声后,天地柱发生了质量,无形的真气在柱体凝结无数水滴,不断滴回气海,直到它再次充盈才停止。 第三秒,郭长寿发现身体多出一道循环系统,除了用来输送血液的血管,在灵络运转的不再是虚无的气体,而是真实存在的流体。 门应声打开,郭长寿脚往前迈进,到达另一个境界。 “我筑基了?” 因为耗时太短变动太小,郭长寿欠缺真实感。 “不然你还想怎样?” 红虹大叹啊,地球修士为了筑基拼死拼活,域外修士服一颗丹药就了事,纵然知道三秒筑基丹在域外修真界,也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奢侈品,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来路方长,以oio为道号,继承oio宏愿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区区困顿而灰心的。” 郝绵向两人告别,在阁楼外的停机坪上,结了一段手印后,一架造型有如弯月的灵舟现形,灵舟停泊在酒店上空多时,红虹却始终没有察觉。 “你以为我愿意以oio为道号?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继承oio宏愿?这么猥亵的遗产,我一定会抛弃继承的。” 这些话郭长寿只能深藏在心里,因为他实在无法当着郝绵的面说出口,她可是正用,无论如何你都是最棒的脸,看着自己呢。 “慢走,开议的时候见。” 郭长寿挥手道别,目送郝绵上灵舟,看着灵舟从进而远,最后缩成一个光点消失在天际间。 “你啊,真是不争气,给你那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把握,地球修士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红虹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态,希望郭长寿好,又不希望他那么好,矛盾地只能用怒气发泄情绪。 “我也是千百万个不愿意啊。” 郭长寿发出不鸣之声,他是被斗真场强制送出,心有余而力不足。 谁知道打得正顺手时,神识体会粉碎成粉末消散无踪。 第二十二章 善老头 神识体溃散化做亿万光点回到棺内一处,天顶有一大片银河缭绕的密室。 密室里,仅摆放一张宽敞,椅背高耸的黑色石椅,石椅上坐着一名面容枯槁,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老人的脚彷佛树根深深扎进地面下,腿上经络突起,宛如树瘤,贪婪地将老人身体里的养分往下抽。 抬头看着光点回归顶上的银河中,老人弹了一下手指。 清脆地响声过后,一个长半米,等比例缩小的葬神之棺从虚空中浮现。 棺面有如构造奇特的鲁班锁,经过复杂无比的解锁过程后,棺盖终于开启,一个背后长有三对薄如蝉翼,形似蝶翅,下身拖着九条尾巴,眉眼深邃却又鲜活,浑身散发充沛灵力的漂亮小人,悬空伸展一下懒腰,在原地翻转一圈后,落在椅子的扶手上,恭敬朝老人行跪拜大礼。 “有炼体士击溃了筑基特修士?” 老人称呼神识体为筑基特修士。 “回禀主人是的,此人在棺里的道号是超oio?” 九尾小人正是棺灵。 一改冷淡,棺灵精神饱满,笑着对老人说。 “那支狂战修已经进化到了连炼体士都能冠上超字?还不到一万年吧?这么好战,无战不欢的一族,怎么会以oio为道号?oio可是从不主动求战的。” 眼神衰败落寞的老人,难得露出神采,瞬间银河星光大作,盘旋翻转速度随之变快。 见主子有了喜色,棺灵开心地眨了眨眼睛:“那名炼体士过来测试五行血脉,照规矩得取个道号,他不知道该取什么,就要萖儿随便替他取一个。” 棺灵有名,名为萖儿。 “萖儿调皮了?” 老人听似责怪,语气却全无怒气。 萖儿举起手发誓自清:“萖儿谨记主人的吩咐,无论任何理由绝对不许干涉、影响棺内修士的行动。” 尾巴利落地一甩,人跳到老人的肩上:“那是大因果律随机组合出的道号,萖儿也觉得很巧。” 老人相信萖儿,淡淡说道:“他倒是与oio有缘,不过顶着超这个字,他未来的麻烦可不会少。” “狂战修只会拼命抽法宝与神兵,几乎不进来棺内,他别在外头招摇,谁会知道他的道号顶着一个超字。” 萖儿并不担心。 “好见没听到oio了,oio是个好的,可惜了……” 回忆起往事,老人显得感慨,好不容易高兴起来心情又重新低落。 “主人你不该提这个字。” 萖儿急忙阻止。 “有什么不能提的,萖儿也和他们一样犯混了是不是?” 老人指正萖儿。 “萖儿才不会呢,只是单纯不希望主人说。” 想起oio在修真界掀起的风浪,老人懂得萖儿为什么这么说,苦笑地甩甩手,表示他知道了,不再坚持。 “来看看这个能把筑基特修士打回我识海的炼体士吧。” 老人对郭长寿起了兴趣。 让主人打起精神的好事,萖儿当然马上照办。 “道号,超oio,斗真场。” 有了道号,葬神之棺管理者才对棺内修士进行追踪。 老人面前的巨大玉壁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快速格放中,但无论是在萖儿或是老人眼中,打郭长寿进斗真场以来的所有行动都清晰无比。 画面渐渐恢复正常,来到筑基特修士被打散前的最后一幕。 筑基特修士伫立在斗真场边界,反复将聚集的真气弹,一发一发射向人待在术法阵里的郭长寿,真气弹却在中途爆炸。 原因无他,因为半个斗真场全布满郭长寿凝结,小如细沙的真气弹,数量多如静止不动的沙尘暴,以致于老人见到的郭长寿是灰灰蒙蒙,看不真切,得用上眼力才能认清他的脸。 有着一张执拗脸孔的大男孩,正卯足劲,利用术法给予的无限真气,不断往外制造目前所能凝出,最大极限的真气弹,连老人都难以细数的庞大数字,全是郭长寿独自做为。 过了许久,听到一连串声音如摔炮的细小爆炸声,郭长寿才抬起头来,那时沙粒大的真气弹已经弥漫整个斗真场,筑基特修士困在其中,一动就引发真气弹炸裂。 郭长寿握拳大笑,双手灵络急遽膨胀收拢聚集真气,前后前后,持续不断朝外放出推击,将数之不尽的真气弹往筑基特修士身上甩,在连环的爆炸声中,他大步跨出术法阵,冲过重重爆风烟雾,来到筑基特修士跟前,一跃而起,从正上方要施予重击时,筑基特修士受到创伤达到一亿的极限值,崩裂散离,郭长寿一拳挥空,一个没站稳,脸面着地,吃痛大叫。 在翻身过程中,被强制送出斗真场,赶离葬神之棺,脸上像是吞了蟑螂的表情,老人历尽风霜,憔悴忧郁的面容,竟罕见地有了一丝笑意。 要不是主人立下铁律,葬神之棺内的所有修士一概平等,萖儿不能给予插手协助或设下阻碍。 否则光凭郭长寿能让主人一笑,萖儿就愿意送他几样特权。 “他这是取巧作弊,利用术法,以及筑基特修士被设定在教导修士运用真气,在修士能发出触及它的真气弹之前,不会改变攻击模式的漏洞,才能击溃筑基特修士,正经的战斗他再战一年也打不倒筑基特修士。” 筑基特修士可是主人的杰作之一,萖儿不认同郭长寿取胜的方式。 “法阵是我设的,筑基特修士依照我规定的律则行动,他使用我的阵法,逮住律则的空隙哪里取巧作弊,萖儿难道没看见,他最后踏出法阵,要与筑基特修士正面交锋吗?严格来说,是我破坏他堂堂正正取胜的机会。” 老人否决萖儿的说法,给予郭长寿正面的评价。 “累土聚沙、积羽沉舟,这个修士还真是有几分oio的风范,那为求一战不惜豁出性命的狂态,跟那一族有什么差异,萖儿替他选的道号倒是取得恰如其份,大因果律不愧是大因果律。” 宠溺地摸着萖儿的头,享受久违的愉悦,密室却传来拔树撼山的怒吼声。 “老匹夫你在乐什么?我不准你笑,你得跟我一样痛不欲生,直到神魂俱灭,消散天地那天。” 赫赫魔威,打乱天顶银河运转,星辰坠落,毁天灭地宛如末日。 第二十三章 真君不蟾 几经等待,终于到了大议会开议前一晚。 依照约定,郭长寿要在预备布设传送阵的位置,运使真气,方便大议会专门派来的阵法师锁定方位,等传送阵设定完毕,明天一早,郭长寿就要正式到大议会报到,成为货真价实的议员。 红虹比郭长寿更紧张,为了预防那位道号不蟾的真君大人驾到,可能会引发的种种异变,酒店透过关系调了两部紧急发电机,一部行动基地台,做了三天的消防演练。 鉴于郝绵不声不响住进酒店三天无人发觉,在不蟾真君来到之前,赵总全天候值班,所有干部停止休假,对每个入住酒店的客人展开详细身家调查,对第一次光临的客户能升等就升等,鲜花等等的小礼物,不要吝啬大方地给,总之必须给予最顶级的服务。 勒令基层工作人员把狗眼全给摘了,别以貌取人,这几天即便是到酒店借厕所的人,都得将人客客气气引导到洗手间,等客人舒坦了,再送一瓶冰凉的矿泉水。 遇到乞丐上门,给一个便当,再奉送一百元。 对方是和尚、道士打扮的尤其得上心,好生款待,即刻通知赵总,赵总会亲自出面接待。 “太刻意了会不会?” 郭长寿见红虹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 “礼多人不怪,总比得罪人好吧,那可是真君级的大能。” 红虹不以为然。 这段期间她可不是单纯与郝绵到处吃吃喝喝,在闲聊中,挖出许多域外修真界的风土民情,与一些著名修士的背景资料。 不蟾真君在【汇真】境的大能中实力数一数二,在修真界是出名的阵法师,擅长魂梦大阵,能以梦为实,化实为梦,将神识运用地炉火纯青,是左相派在修真大议会的代表。 这人个性嚣张,行为张扬,喜欢排场,爱搞大动作,成名作是将敌对派门百万名的门人全数拖进梦境,至今仍未苏醒,一手化梦为牢的绝技震惊修真界。 对付性格嚣张、作风张扬,又吃排场这一套的人,姿态放低,马屁使劲拍就对了,绝对不能让对方挑出一个错处。 郝绵也跟郭长寿提过不蟾真君,内容和红虹知道的相去不远,但郝绵也说过,基于对各个议员的尊重,大议会成员禁止到单一议员的母星无故挑衅,蓄意找麻烦。 也就是说要闹也不会在地球上闹,红虹多虑了。 但看她的样子,并不是为了地球数十亿人口的安危,而是想趁机与真君级的大人物搞好关系,郭长寿就由着她去。 从下午开始,郭长寿便待在阁楼里,以每半时为单位,定时定点释放真气向外发送讯号。 筑基后,郭长寿的真气总量增加了数倍,随着真气质变液化,体内灵络口径开始扩张,变得更为坚韧,灵络能容纳的真气量越多,输出的力道越强悍,之前尽全力才能压缩出沙粒大小的真气弹,现在已经能够达到小石子的程度,但少了阵法补充真气,耗尽郭长寿所有真气,也仅能挤出四到五颗,打不倒对方,连逃亡的力气都没有。 另外一项显著的改变,郭长寿开始能自观内视了,依照红虹的教导,关闭五官后,便能观看体内的状况,位于身体中轴的天地柱,底下的气海,遍布全身的血管灵络、各大穴位及肌肉组织一目了然。 充分掌握肉身、灵构状况,运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闲着没事就去打坐蓄积真气,把境界稳固下来对你有好没坏。” 红虹觉得郭长寿只会添乱。 “这个天药宗确实有两把刷子,药力又快又稳,就算我用全力调动真气,气海也不会失控暴走,天地柱比以前不知夯实了几倍,完全没有赵总说的,有松动龟裂的迹象。” 吞服三秒筑基丹后,郭长寿对天药宗整个改观,他们敢向【破道】境的大能叫板,原因之一便是对自家丹药极具信心吧! 效用不单是破境而已,郭长寿能感觉到气海一天天地沉静宏大起来,天地柱里的血脉根源更是表现出三秒筑基丹的满意与饥渴。 根基深深打下,那种八风吹不动的安定感,实在很难想象会对迈向下一个境界产生阻扰。 “废话,一颗要价百万灵币的极品丹药会是次货吗?” 虽然告诉自己千百次不要跟郭长寿计较,但他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欠揍模样,实在让人不能忍。 “郭同学,你知道我个人资产有多少吗?二十亿,能调动的资金高达百亿,必要时还能找国家单位配合融资,红家几千年积累的资产变卖后差不多有千亿之多,跟你比起来,我才是土豪中的土豪,但即便我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一颗三秒筑基丹,你什么都没做,没花一毛钱就吃了一颗,知足了吧你。” 如果郭长寿不是个心口如一的人,红虹一定以为他是变了花样在炫耀,不赏个几拳让他闭嘴,枉费她做了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家主。 郭长寿却不理会她,独自在默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百亿、千亿…… “这颗丹要十兆,我吃了超过半个国家。” 郝绵只说昂贵,从来没告诉他实际金额,早知贵得那么离谱,他铁定不会吞得那么爽快。 几天过去,丹药早被他消化吸收一空,血脉根源还嫌不够,时不时在天地柱里骚动向他传递饿的信息,他想催吐也吐不出东西。 “浪费啊,我随时能筑基的。” 吃三秒筑基丹是为了方便郝绵交差,同时确保万无一失,再给郭长寿两、三天的时间,他照样能筑基。 “你才知道,三秒筑基丹要是我的,我宁可降级,重新筑基一次,给你那个破烂血脉用真是暴殄天物。” 郝绵一打开玉瓶,丹香刚飘出,她体内的朱雀就翻腾激动不止,打她承继此一高贵血脉后这才是头一遭,可见这颗丹药对朱雀的帮助有多大,却只能眼睁睁看郭长寿吞下肚子去。 “吞都吞了,还能怎么办?要不要我割腕放一、两碗血给妳尝尝鲜,我比妳还后悔好吗?” 十兆啊!买下一个小国还有剩,老妈要是知道他干的好事,说不定会用手指插进他嘴里,死命压舌板要他吐出来,早知如此将丹药切半吃也好。 郭长寿有种买了千万跑车三秒后就撞烂的错愕、懊悔感。 回完嘴,生着闷气,把红虹丢在屋子里,自个跑到空中庭院,站在停机坪上,像是证明丹药吃得值得,将真气憋足,一口气释放出去,大喊:“把十兆还给我。” 震得强化玻璃出现裂痕,红虹见了,扁着嘴又叹了一口气。 玻璃龟裂又如何,碎光了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她感叹的是,此时郭长寿真气的雄厚、锐利度已经迎头赶上她了,他才筑基几天而已。 短短三个月,她从提携郭长寿的前辈变成平等关系的道友,郭长寿身边还有一个天赋学识都远胜过她的金丹小秘书在,所服丹药的价值更是以天文数字计算,两人之间的优劣势转眼反转。 和郭长寿斗嘴,动不动张牙舞爪挠他几下,无非看在他脾气好,翻身后,没有变脸不认人,真的将她当作一个朋友看待。 却也是因为如此,她才放胆准备巴结不蟾真君,为自己寻找一个不输给郝绵的靠山。 郝绵的爹是修真界史上最强的散修又如何,和郝绵满全世界跑的日子里,红虹充分理解到,郝绵是典型的天才,除了自己关心的人事物外,其他的全不看在眼里,而她显然能让郝绵另眼相看的人,对她的提点纯粹是看在郭长寿的面子,以及借住在红家产业的份上,并未真正用心,两人关系看似亲密其实疏远的很。 郝家的实力再通天也不会为她所用,不如在不蟾真君身上碰碰运气。 越想越觉得自己跟长老会那群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没两样,闷得倒了杯烈酒喝,听见手机铃声,放眼望去,郭长寿摆在桌上的电话正显示一通陌生来电。 “喂,电话。” 依郭长寿的耳力,一、两层玻璃根本不能阻碍他听见屋内的声音。 “帮我看一下是谁打来的?” 两人隔着老远对话。 “没有名字,刚挂又打来了,你要不要接?” 见电话催得急,郭长寿飞快回到屋子接听。 “长寿小友,我是不蟾啊,你再等一下,等我这边的事一解决,我马上去找你,别再动用真气。” 来电者居然是不蟾真君,他老早来到地球,也接受到郭长寿的真气波动,但被杂事缠身以致于无法前来设置传送阵。 “有种就不要走,我兄弟正赶来。” 电话一头传来凶狠地叫嚣声。 “我不找人打死你,我就打死我自己。” 辱骂不蟾真君的声音十分年轻,看来他是惹到小流氓。 “我就待在这一步都不会走,有本事叫你姥姥来,来一个我宰我一个。” 不蟾真君动气了。 “前辈你人在哪?我去找你好吗?下海市我比较熟,有些事交给我处理,不用劳烦你了。” 郭长寿吓得直冒汗,让不蟾真君动起手,几百个小流氓都不够杀的,偏偏这些少年血气方刚,还真的有可能酿成大祸。 “好啊,正好让你看看我的横扫天下的雄姿,我人在星耀娱乐城,见面再聊。” 不蟾一挂电话,郭长寿和红虹一对眼,红虹立刻拨室内机给赵总。 “星耀娱乐城是谁的地盘?” 红虹厉声地问。 “邱大胖。” 已经许久没听过红虹用高分贝说话,赵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回答。 “立刻联络这个邱大胖,要他无论如何都要镇住娱乐城里的小流氓,要是出了事,他的场子也别想继续开了,让他洗干净屁股坐牢吧。” 让地头蛇出面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在门口准备一辆最快的车,通知公安局长派车替我们开道。” 刻不容缓,两人飞快下楼,一辆法拉利发动中,随时能出发。 “不要这个时候告诉我,你不会开车。” 红虹的身形无法正常驾驶,跑车又是两人座。 “会,就是没驾照。” 乡下孩子什么都学得早,他十五岁就开着家里的老爷车四处溜达。 “驾照是你最不用担心的事,知道踩油门、煞车,转方向盘就行了。” 两人上车,刚出酒店,接到命令前来警务车已经守在马路口,警鸣声大作,一路通行无阻,十分钟不到便抵达龙蛇杂处的星耀娱乐城。 无须回拨电话确认不蟾真君的位置,那股经过重重克制却仍让人触之生寒的威压,是再清楚不过的路标,郭长寿却困惑,为何堂堂【汇真】境的大能,散发出的气息竟与郝绵几乎相同。 把疑惑暂时放在一旁,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不必要的伤亡发生。 循着气息来到电玩区,一批穿着黑衣,看模样就是负责在场子围事的保镖,全部傻站着不动,头一点一点地,显然是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穿过保镖,只见一名身高一米七出头,一身运动服,细眼、剑眉,眼珠黑白分明,睛光朗照,鼻子高挺,薄唇白牙的中年男子,坐在一部格斗游戏机台前,将椅子翘高,倾斜向后躺,用双脚在操纵游戏杆和按钮。 双手环抱着胸,态度张狂地冲着对面成群结队的青少年叫嚣。 “跟你们还用得着双手吗,用脚都能踩死你们,拜托叫一个能打的出来,” 趾高气扬的得瑟嘴脸,让人看得不由得握紧拳头,难怪现场群情激愤。 一个小学生眼眶泛红死盯着不蟾真君身旁的空机台,机台上摆着各种手机、掌中型游戏机,没开过的饮料、零食,揉皱的纸钞以及无数的铜板,显然这是他赢来的战利品。 连小学生也不放过,这位不蟾真君真如郝绵说的,嚣张跋扈到一个不行。 欺负起人来,要有多绝就有多绝,毫无手软。 “长寿小友来了,这边给你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量拿,不够的尽管说,反正他们最后都会输给我,因为没一个能打的啊。” 机台发出ko的提示音,对面又有一个人落败了。 一个十三、四岁,穿着市中制服,带上厚厚眼镜的四眼田鸡,咬牙脱下一只要价万把块的名表,将表放在机台上方。 回头内疚望着同学,哽咽地说:“对不起,我不能替你报仇。” 那位同学抱住四眼田鸡直接哭了:“都是我害你输掉你爸送你的生日礼物,你爸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手表可以输,咱们之间的友情不能输,我不挺你,谁挺你。” 对话感人肺腑,若不是周围没有摄影机,郭长寿会以为他们在演连续剧。 因为厌恶不蟾真君,连带把郭长寿给恨上了,目光就像一根根的手指,直挺挺指着郭长寿,彷佛在说,欺负感情这么好的孩子你是不是人啊? “好感人喔,我快哭了,学校没教你们言而有信,愿赌服输吗?输了就哭,算什么英雄好汉,叔叔教你们一个人生道理,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再回去拿赌注来拼。” 椅子一扳正,不蟾真君站在椅子上,俯瞰两个半大的孩子:“还是省省吧,你们一辈子都赢不过我的,我怕你们输到只剩友情。” 无视周围投射过来的杀人视线,或者该说这就是他的目的。 两个中学生哭着逃了,在下一个挑战者登场前,不蟾真君抽空跟郭长寿说话。 “前辈,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动身到酒店去,我朋友红虹准备好盛大的欢迎晚宴要招待前辈,就是这位……” 郭长寿正要将红虹引见给不蟾真君,放眼过去哪还有红虹的人影,只留有火遁激发后,残存在空中的淡淡烧焦味。 第二十四章 一体双筑基 好言相劝没有用,就搬出规矩。 出类拔萃的修士有个共同特征,便是独立独行,但无论性格多么古怪的人,只要说到承诺,绝对不会有一丝放水的可能。 言出法随,诺言等于是修士第二生命,拿不蟾真君的职责说事,他立刻松手,将战利品抱在怀里,狂妄大笑,发了一次群嘲后,跟着郭长寿走出娱乐城。 手指在半空虚画出一道图纹后,娱乐城立刻笼罩在光晕之中。 “我布完了阵才进去,等他们晚上入睡后醒来,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不会再记得你我的。” 一出手便是看家本领,因为早有准备,所以肆无忌惮。 “你那位朋友静心功夫还不到家,修士最忌讳大喜大怒,羞恶之心更是修士的生死大敌,心魔往往就是从那里侵蚀。” 郭长寿貌似认真听训,内心小人早开喷了:「刚刚是谁欺负小孩欺负得不易乐乎的,人家攒零用钱来打个几场电玩是求放松的,不是来让你羞辱的。」 骂得太欢,不小心漏出一句:“没有羞恶之心不就是无耻了吗?” 想摀住嘴却来不及了。 “长寿小友果然如小绵绵说的慧根不浅,你们地球有句话说,士大夫之无耻,是谓国耻,在修真界,修士之无耻,是谓大勇,无耻近乎勇。” 小绵绵?说的是郝绵吧? 不愧境界超出金丹许多的大能,完全无视郝绵背后史上最强的恋女癖老爸。 “不是这么解释的,还有是知耻近乎勇,前辈你用错了。” 被听见了,就不用再遮遮掩掩,相信郝绵一回,不蟾真君会放下身段与他平辈相交。 “天地无情,既然无情又何来羞恶喜怒呢,抛开一切桎梏、罣碍,心魔自然无从侵扰,在修真界里无视、无惧心魔的修士就是勇者,长寿小友敢在犯众怒的情况下坚定坐在我身边,可见你是个不知耻的,我看好你。” 不蟾真君直接搂住郭长寿,看得红虹一惊一咋地。 “谁跟你一样不知耻,我是怕那些小朋友被你误伤好吗?拜托你千万不要看好我,无耻是用来唾弃的,不是拿来看好的,求你去读个书吧。” 这次郭长寿管住自己的嘴巴,让内心小人狂喷三千回,他只负责笑,用很无言的那种。 “真君面前,晚辈红虹有礼了。” 大庭广众,红虹仅抱拳微躬,并没有行跪拜大礼。 如郝绵所说,对于郭长寿之外的人,修士间依境界分尊卑高低,泾渭分明不容僭越。 “听长寿小友说,你替本真君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欢迎晚宴?” 红虹一听,内心一阵狂喜,郭长寿果真上道,替她做了铺陈,免得她不如如何开口邀请。 “谈不上盛大,都是一些地球著名的小吃,真君若不嫌弃,不妨尝个新鲜。” 先不说鲍鱼、鹅肝、龙虾、鱼子酱,连极难捕捞的野生长江刀鱼,红虹都吩咐族中通水性的修士,亲自入江捕捞了几条。 修士要嘛辟谷,完全不重视口腹之欲,但如果辟谷却还重视吃食的修士,绝对是一等一挑嘴的美食家。 不蟾真君就是其中之一。 “妳的好意本真君心领了,刚刚妳也看见了,本真君吃了太多零嘴和可乐,现在吃什么都没胃口。” 红虹傻眼,吃下那么多垃圾食物的人算哪门子的饕客? “折现吧,照电玩间的规格,买个一整套机台下来,买好,先放在妳家酒店,一有空我就来搬。” 不蟾真君还玩不过瘾,要搬到大议会继续奋战。 红虹能说不吗? 摸着鼻子应下了,反正都是为不蟾真君做事,能结善缘最要紧。 有所要求必有所偿,郭长寿为红虹开心,以后她应该不会再用深宫怨妇的眼神看着自己。 “妳家酒店的位置我知道了,我和长寿小友先走一步,妳随后跟上。” 朝天空一指,若没有以真气覆眼就看不见的灵舟,飞至法拉利上方的高空,不蟾真君捉住郭长寿的手腕。 见他左右张望,笑道:“我到地球十年了,从来没被发现过,不用担心跟我走就对了。” 然后在一阵巨大拉力后,郭长寿进入一艘类似于船舰的飞行工具里,还没能看清内部构造,灵舟已超过音速的速度往酒店飙飞,就停在郭长寿方才怒放一波真气的位置。 “挺别致的嘛,以青龙、白虎为侧翼,亲朱雀而远玄武,上承北极大星,下接地脉涌口,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处所,你的五行属火,血脉是朱雀一支?” 郭长寿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模拟两可避免泄漏红虹那罕见的朱雀纯血。 “花了大心思提升血脉能力是对的,不过这样不是昭告全世界,酒店的主人五行属性与血脉种类吗?有心人只要按照相生相克的道理加以反制,这一番苦心等于白费。告诉你朋友,我不会白拿她的,设置完传送阵,我会顺便在酒店四周设几道幻术,再将地脉稍微挪动,让这块宝地看上去五行均衡,四象齐头,别人就不会一下猜中她的底细。” 层次差太多了,这些小手段在大能眼里无所遁形。 “本真君穷归穷,还没有落魄到捉灵禽去换灵币好吗。” 欲盖弥彰反而让红虹身怀珍贵朱雀纯血的事曝光。 “晚辈替红虹谢过真君。” 诚心诚意鞠了个躬,把不蟾真君无耻之徒的印象,换到懂得成人之美,不会见财起意,颇有高人风范的形象。 “光用嘴巴说谁不会,要拿出行动表示。” 高大上的形象维持不到半秒就崩溃。 “有什么晚辈能帮上忙的,真君尽管说。” 郝绵说得对,在修真界白拿的最贵,一切都以条件交换为准,这也符合郭长寿的价值观。 拒绝不劳而获,付出所得到的一切才是财富。 “我知道泉雨道子逼着大龙真君交出的三秒筑基丹在你手里,刚好我有个子侄打从出生后气海就有残缺,无法用正常的方式筑基,他母亲求到我这里来了,偏偏天药宗因为缺了一样重要的药引,短时间内没法继续炼制三秒筑基丹,而剩下的丹药全拿到葬神之棺做了交易,想要只能抽的,我实在没辄了,只好把脑筋动到你头上,既然你已经筑基,就不需要三秒筑基丹,如果你肯便宜卖给我,我可以教你化梦为牢的术法,而且教到会为止。” 好大的手笔,不换可惜了。 比起吃了十兆,郭长寿更惋惜错过千载难逢的学艺机会。 欲哭无泪的傻愣模样,却被不蟾真君看做是犹豫不决。 “四十万灵币加上化梦为牢的秘术,这是我最大的底线,再多我也拿不出来。” 看不蟾真君心如刀割的表情,郭长寿知道要不是无从选择,他不会提出这么优渥的条件。 单单他没有抢,而是好好跟自己商量,郭长寿对不蟾真君的好感度便倍增了。 “如果我有,我一定跟前辈换,但三秒筑基丹我在几天就吃了。” 赶快据实以告,免得不蟾真君以为他在拿翘。 “这不可能,你身上根本没有半点吞服破境丹所遗留的药韵。” 在与郭长寿碰头前,不蟾真君先找上郝绵,郝绵亲口说,她看着郭长寿吞下三秒筑基丹当场破境,当时他就放弃奢望,等到与郭长寿见面后,希望才又重新燃起,失而复得让他不想再错失良机,因为势在必得才会舍得下重本。 “前辈要是不信不妨自己检查。” 郭长寿相信大能自有判断真假的方法。 只见不蟾真君头轻点的同时,以眼花撩乱的手速,在地上画了繁复却极为对称和谐的线条图,完成后,手心按在图中央,灌输灵力后,将图不偏不倚推到郭长寿脚下。 “睡去梦来。” 口诀一出,巨大睡意从脚底升起直到将郭长寿全身笼罩,郭长寿的头好似有千斤重,头重重一晃,人便陷入深层睡眠之中。 再睁开眼睛,不蟾真君苦涩又无奈的脸映入眼帘,脑子里还多了一张近似于不蟾真君所绘,结构却简单大半以上的线条图,以及几句口诀,一段关于这个线条图用途的说明。 “你没说谎,我也没弄错,总归一句是我侄儿没有这个缘法。” 不用想也知道,在郭长寿沉睡期间,不蟾真君动用手段确认他的话为真。 “晚辈可以问为什么吗?还有无功不受禄,前辈这份赠与太大了。” 不蟾真君将简易版的梦遁大法放进郭长寿脑中。 “给你就拿着,当作我对你进行搜魂的补偿。” 搜魂!听到魂魄被人翻找搜索一遍,郭长寿说不害怕是骗人的,意外惊喜变成心有余悸。 “擅自对修士进行搜魂是修真界的大忌,这点补偿算不了什么,以后别这么容易相信人,你刚刚的话等于是允许我为所欲为,这很危险,不要再犯,为了怕你再犯浑,我在你魂魄周围设下一道迷阵,别人想搜你的魂就难了。” 接二连三的馈赠,收得郭长寿怪不好意思的。 危机感转眼烟消云散。 “晚辈下次会注意的。” 再想想,记忆中许多咒法的启动,常始于邀约与允诺,郭长寿确实主动放任不蟾真君调查他所言究竟是真是假,给不蟾真君钻话里漏洞的机会。 是他开放管理员的权限在先,怎么能怪黑客入侵在后。 “遇到好人了,不然这一次就挂了,今后务必要慎言。” 郭长寿默默提醒自己。 “吞了三秒筑基丹的人是你,但享用吸收到药力却是你天地柱里的那只异类。” 不蟾真君告诉郭长寿他搜魂得到的成果。 “不对啊,晚辈真的是在服完丹药后破境筑基的,时间不多不少就是三秒,血脉跟我不是同源同根不分你我,他吃跟我吃不是一样吗?” 郭长寿一秒一秒数过。 “每个修士体质情况各有不同,怎么可能那么精准通通在三秒内筑基,不过是捉一个概略值,根据天药宗的纪录有修士拖到十秒才筑基,你从斗真场出来时已经无限接近筑基,服丹只是替你破境找到一个启动点,你用了钥匙打开一扇没锁的门,懂吗?” 听在郭长寿的耳里就是多此一举。 十兆啊!郭长寿内心又起了浪涛似地吶喊。 “血脉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牠不是和我一身同体?” “这我也不晓得,只能说你原先的血脉,因为某种原因被外来种给取代,这个外来种既离不开你,又独立自主寄宿在你的天地柱里,而拜三秒筑基丹之赐,牠在你体内顺利筑基了,你现在是极为罕见的一体双筑基。” 不蟾真君看着郭长寿就像看着稀有动物似地。 别说不蟾真君,郭长寿自己也觉得毛毛的,自己家里来了个神秘的怪房客,不怕才有鬼。 第二十五章 好的真君带你上月球 感觉到郭长寿对牠猜忌,不蟾真君口中的异类,发出不满低吟,郭长寿像是被撒泼的小猫咬了一口,天地柱一阵麻痛。 郭长寿打了一个冷颤,眉头微皱。 此刻他很确定自己与血脉根源心意相通,无论牠是原生或是外来的。 暗自在心里对着血脉说:“我错了,你不是怪房客,是好房客。” 血脉显然不喜欢见外的说法,又电了郭长寿一下。 郭长寿连忙改口:“咱们谁跟谁啊,分什么你我对吧?” 血脉这才满意重新安分。 而正是因为牠这么通人性,郭长寿更加相信不蟾真君所说的话,毕竟从郝绵到红虹,她们的血脉根源可没这么叛逆,还会对本体动粗。 “还好吗?” 异状瞒不过不蟾真君。 “过得去,牠似乎不是很喜欢我把牠当成外人。” “因为你们之间早已同心同体,只是不知为何牠拥有独立的魂识与修为,当作无法分开的连体婴会比较好理解,搜魂的时候,牠死命地捍卫着你,我再晚点撤走术法,牠就要跟我同归于尽,不管牠是何来历,总之是不会害你的。” 不蟾真君让郭长寿别多虑了。 暗暗说了一句伙伴谢了,郭长寿便揭过这事不再多说。 正事要紧,郭长寿领着不蟾真君到楼下游泳池,水已经提前抽干,等着不蟾真君出手。 “就这里?” 不蟾真君指着池底做最后确认。 其实郭长寿也不知道哪里好,全照郝绵的意思办。 等郭长寿点头,不蟾真君伸手在泳池上方扫过一遍,跟着一股浊气便窜出,驱散浊气候,不蟾真君才缓缓腾空,落在池子正中央:“布阵大概要用上半个小时,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溜个半圈。” 笨蛋才会错过大能施法的过程,何况郭长寿脑子里还有一张梦遁大法的简易阵法图,虽然附带说明,但文字怎么样也不会比亲眼目睹来得清晰。 “出去也没事干,倒不如在这里观摩一下如何布阵施法。” 明白说出心意,避免让不蟾真君以为他想偷师。 “那待会儿我放慢速度,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一个肯学一个愿意教,郭长寿正要走下池子,就听见红虹扯着喉咙说:“我也可以学吗。” 她及时赶了回来,再差个半秒就错失良机。 “以后一有最新的格斗机台都得替我更新?” 不蟾真君开条件。 “少了一台,前辈唯我是问。” 交易达成,红虹轻巧地跃入池中,挨着郭长寿,紧盯着不蟾真君的动作。 “依你们目前的修为要看出门道太难,主要是感受阵法在建构时,与天地灵气、五行元素做出正确链接的瞬间,所放出的灵韵。” 不蟾真君提醒他们别用眼神捕捉,要用身体去感觉。 等两人点头,才开始布阵。 灵光聚集的剑指指尖,从外到内,由点而线,集线为面,一笔不断地绘制一张圆形的图面,每到一个节点关窍处,郭长寿都能感觉到两样原本各自独立的东西,透过阵法被严丝合缝拧在一块。 木与火、火与土、土与金、金与水、水与木,每一次连结产生的灵波气劲,无不荡漾着郭长寿的气海。 反观红虹却只有在与火元素有关的节点有所共鸣,郭长寿不禁想着,这就是单一属性与五行俱全的差异吗? 与五行元素亲和度高的修士,是否比起单一元素更适合学习阵法? 思考时不经意与不蟾真君对上一眼,不蟾真君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印证了他的推测。 或许这便是不蟾真君会传授他梦遁大法的理由,一半是为了弥补,一半是因为他学得会。 尽管不蟾真君说会放慢速度,也不过是从半个小时延长到四十分钟左右,全神贯注下,时间一下子便经过,等不蟾真君指尖灵光消失,传送阵已然烙印在泳池底部。 不蟾真君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银色戒环,光泽晶耀如同灵币,六小一大的八角柱,陆续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在外围六个节点上按下小型八角柱,大型的八角柱留在最后,被压进阵法中央,然后灵光大作,传送阵盈盈生辉。 “过来,在灵柱上打入你的真气,再灌注一滴精血,以后除了你,谁也不能使用这个传送阵到议会去。” 传送阵有极高的专属性,防堵外人利用,红虹听到后,小脸立马就垮了。 真气郭长寿信手拈来就有,提到精血他就头大了,眼前一抹黑。 “平常我能帮你,但现在乌西在你的眉心种了一撮金乌火,这火沾上有点麻烦,你得自己来。” 不蟾真君说完,随即教了郭长寿取精血的法门,将意识集中在印堂,真气凝于指尖,等印堂发热泛红,轻轻以指尖拨取,一小滴艳红如火的血珠便跃然悬浮在指头。 等精血滴在灵柱上,传送阵的光华更盛。 “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去就回。” 不蟾真君跟着走入传送阵。 “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去就回。” 等传送阵升起如布帘般的光幕时,就听见郭长寿在不蟾真君的教导下,喃喃说了四个字:“无远无近。”两个人便从阁楼里消失。 等光幕退去,郭长寿愕然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不蟾真君站在一个比设置在泳池底,不知大了多少倍的传送阵中仰头看着他。 “月星的地磁之力远比地球小,但这里地脉之气比地球活跃多了,慢慢放开真气,与地脉交连相通,很快地就能适应。” 重力减轻正是脱离地心引力的证明。 这就来到月球了?郭长寿跃跃欲试,照着不蟾真君的话做,果不其然自身真气迅速与周围的气息融合,随着融合度增高,他的身体逐渐往下降,两脚站定时,郭长寿能感觉到从地面传来的微弱脉动,等到完全适应后,脉动才缓缓停滞。 不蟾真君变出一小面镜子交给郭长寿:“放在鼻下试试,你已经不需要靠肺部呼吸。” 郭长寿接过,无论他如何用力喷气,镜子依旧光亮,不起半点雾气。 即便嘴巴紧闭,也没有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筑基期修士可以用精孔吸纳外界的灵气在无氧的环境存活,得到了证实。 “相信了吧?再不信,明天到大议会报到时真实感会越强,到时候由不得你不信,郭议员长寿阁下。” 见到郭长寿傻呼呼模样,不蟾真君忍不住逗他。 “什么阁下,前辈别闹我,我这个议员是胡里胡涂当上的” 郭长寿可不敢让不蟾真君以尊称叫他,郝绵说过,不是形容,而是没大没小真的会折寿。 “要不要出去看看?” 搜魂后,恐怕不蟾真君是这世上最了解郭长寿的人了,他踏入修真界到成为修士再当选议员,是许多机缘串连起来的结果,证明他是个有大气运的人,但在长生路上除了气运,还有拥有能与气运相匹配的实力。 目前郭长寿还差得远,不蟾真君却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今天先这样吧,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郭长寿拍着自己胸口说,心脏跳动太快,他怕负荷不了接踵而来的惊喜。 务实的个性显露无遗。 “这样就受不了,以后还有大把会让你吃惊的事呢!” 再结手印,传送阵光幕再起,正当郭长寿以为要折返时,他的人却出现在外层空间,眼前是一颗水蓝色的美丽星球。 难怪那么人的梦想是当航天员,登泰山看见的天下,又怎能比得上他眼珠里装着的风景。 “真美啊!” 刚发出衷心的赞叹,眉心处突然急促颤动起来。 “兄弟是我,乌西,你来月星了?” 乌西透过金乌火与郭长寿联系。 “不蟾真君带我上来的,你还好吗?” 认定乌西已经惨遭不测,知道他仍健在,郭长寿松了一口气,却也烦恼,假如乌西向他求救,他该怎么响应? 见死不救太说不过去,光是眉心里的金乌火,郭长寿就觉得自己欠乌西一份人情,更不用说三秒筑基丹。 没有乌西就没有此刻眼界开阔到能远望地球的郭长寿。 即便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要乌西开口,他还是得尝试救鸟。 他是修士,来自地球,地球除了现实势利外,还有肝脑涂地的义气。 有了真气,他却没忘了义气。 “这个等会儿再说,兄弟,这个月你替我抽卡了吗?” “你只要我替你练等,没叫我抽卡。” “我没说你不会自己想,不抽卡,就不能装萌新晒卡,我玩那游戏干嘛?我的夏季泳装限定角啊!当初我就不该把账号交给你,考了三次才考上大学,肯定是个傻的,你爸当初怎么没把你射在墙上,再涂上厚厚一层油漆把你杀的一颗不剩,这也不能怪你爸,你那么傻,你爸又能聪明到哪里去,你们全家智商没人超过五十对吧?唉,都是我的错,错在相信你这个天字第一号大傻帽,所托非人啊。” 痛心疾首过后。 “既然是我的错,抽卡的事就算了,我对你那么宽宏大量,叫你帮个忙没问题吧,我不小心着了秘书处那些贱货的道,现在被关在图书馆禁书楼里,那里有一百零八封禁在,连泉雨道子那个傻逼窝囊废都找不到我,你赶快去告诉那个傻逼窝囊废,教他赶快来救我,晚了我就会被小贱货们给清炖,妈的,本来不是说要红烧吗?女人就是贱又善变,兄弟听到了没,喂,兄弟你说话啊,你要去哪,你不能回地球?你回地球谁来救我……” 第二十六章 开议了 葛西嘴再臭,想到饮水思源,郭长寿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弃牠于不顾,在不蟾真君离开前,请不蟾真君将牠的所在转告给泉雨道子。 红虹不死心,在传送阵里试了几回,发现阵法纹风不动,改缠着郭长寿要他启动阵法,看看能不能夹带她到月星去。 郭长寿悍然拒绝,不蟾真君说得很清楚,传送阵需要靠灵石柱驱动,一套灵石柱只能供应一年往返两地的传输所需,第一套是大议会无偿赠送,之后得由各个议员自行负担灵石柱费用,郭长寿好不容易在地球脱贫,但在域外修真界他跟乞丐没两样。 任凭红虹骂他小气,郭长寿死不退让,两个人对峙好一阵子,红虹才放弃,憋着气下楼巡视酒店的业务,差点把整间酒店的工作人员给搞疯了。 赌气归赌气,隔天一早,红虹亲自将先前找裁缝师傅为郭长寿量身订做的西装送上楼,盯着他换好,踩在凳子上替他打领带。 “一路顺风,到了大议会多听少说,别和人起争执,能忍则忍,不能忍记得去找不蟾真君替你出头。” 像是老妈送他念小学时说的话。 “再忍耐一下,郝绵不是说了,等妳金丹后再到朱雀星去认祖归宗,有族人撑腰妳就海阔天空。” 眼前摆着一大盘美食,却没有自己的份,只能眼馋的痛苦郭长寿能体会。 红虹的外表太有欺骗性,又动不动使些小性子,时间一久,郭长寿渐渐忽略她实际年纪,真把她当小女孩哄。 “有好处我一定会记得妳的,所以别苦着一张脸了。” 轻捏红虹的脸颊。 “我是那种眼里只有好处的人吗?” 被当成小女孩对待久了,红虹行为举止也跟小女儿家同化,拨开郭长寿的手,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掩盖自己的羞涩。 “如果你坚持要给我,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收下。” 却也怕郭长寿当真不与她分享资源。 “妳不要我也会硬塞给妳的,到时候妳不要怪我硬来。” 反话郭长寿还是听得懂的。 红虹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替郭长寿拉平被她的拥抱弄皱的衣服。 赶在报到前的十分钟,目送郭长寿进传送阵,欢喜地看着他远去。 再次来到大传送阵,郭长寿内心激动到不行,正巧有修士与他同个时间来到,郭长寿屈起中指、无名指,并起双手,行了一个不蟾真君教他的修士礼。 对方微笑用相同手势回礼:“本道永真星且空,敢问道友道号?” 不问修为只问道号,这是基本礼仪。 为了便利沟通,不蟾真君在月星大传送阵中编写一段言灵语法,所有来到大议会的代表一开口就会及时转换成标准语。 “晚辈长寿修行之日尚浅,未曾取道号,请前辈见谅。” 用真实名字不是最好选择,而修真界几乎人人都会进入葬神之棺,使用棺内的道号亦无不可,而郭长寿早就决定不会从自己嘴里说出超oio。 郝绵与不蟾真君同时提过,修真大议会的设立是为了解决修真界长期争斗不休,防止毁灭性的大战发生,各星球以大门派所选出的代表,绝大部分都、是渴望、爱好和平,不盲从于武力的温和派。 这样的修士比较不会针对修为高低做文章,愿意平等待人,不要触怒他们一切都好说。 “那本道就托大叫你一声长寿小友。” 不计较,不等于郭长寿能造次,还无法隐藏修为之前,他的境界一目了然,瞒也瞒不住,乖乖装孙子就对了。 谦让且空先行,郭长寿随后才走出传送阵所在的空间。 一扇大门出去却是两处风景,且空不见了,面前的是一位穿着青色长袍头戴小金冠的童子。 童子照样行了修士礼,却不等郭长寿回礼径自地说:“烦请议员阁下出示当选证书。” 将议员分开便是为了验明正身。 郭长寿将证书交给童子。 童子摊开往上一抛,证书放大成一张地毯尺寸,如波浪般在郭长寿头顶晃荡,打入真气印记的位置发出刺眼豪光,笼罩住郭长寿,等光芒退去,证书已回到童子手中。 “大议会筹备处四等专员午雄参见郭议员长寿阁下,首先恭喜阁下当选第一届修真大议会议员,午雄及大议会全体同仁将会竭诚为您服务,提供您一切问政所需。” 午雄半跪将证书高举过顶,等郭长寿取回才站起。 “阁下请随我来。” 引导郭长寿通过一道长廊,长廊尽头有一张玉石打造的长椅,午雄请郭长寿入座,接下来开始有总务处的专员捧着几个锦盘走到他的跟前。 第一个锦盘上头放置一套折迭整齐的玄色长袍,领子、袖口,布料接缝处隐隐灵光逸出,设计简约,看上去既洗炼又沉稳。 专员说明这是大议员会专门为议员制作的议事袍,平时议员可以自由穿着,但举行全体代表大会时,必须穿上议事袍才能入场,议事袍由半月静墟特有的拜月蚕吐出的黑明丝织成,水火不侵,尘埃不染,损害面积不要超过百分八十都会自行修复,袍子是织织坊以独门技法缝制,一件议事袍就得花上三捆的灵线。 午雄请郭长寿换上长袍,刚套上,宽大的袍子立刻收拢收束,灵线彷佛增生似地,缠上郭长寿腰间,长长穗子垂坠下来,无风自摇曳,灵丝像是根须将地脉之气吸入袍子里,间接充盈着郭长寿的气海。 “议事袍会透过灵丝吸纳、储存天地灵气提供修复时所需要的能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功能,阁下若是要在上头添加符文术法,大议会并不干涉,但因此使得议事袍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届时议事处以服装不整为由拒绝您进入议场,请您切勿见怪,另外,每一件议事袍制作需耗时一个月,工本费十万灵币,阁下如需要添购各个几套备用,现在就可以登记。” 又是两个兆,郭长寿终于知道什么叫披着金缕衣,穿戴黄金甲的感觉,单单身上的这件议事袍拿到地球修真界拍卖,就会引起轩然大波,瞬间富可敌国不是梦。 但郭长寿眼界变宽,心也变大了,不再像过去那样看重世俗财富,他放眼的是将来,那些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碰触到,无法以金钱估价的未知神秘事物。 第二个锦盘上仅有一枚金质的徽章,刻篆着好似铭文的字体。 “正如徽章上头的道字,此章名为道章是阁下的身份象征,出示它,能得到大议会所属的会员星球及各个门派的尊重礼遇,道章是地器宗以断界石锻造,独一无二,无法仿制,里头附带一方储物空间,滴入精血后,运用神识便能取用自如,但请注意,道章一旦遗失大议会无从补发,若因为遗失造成大议会名誉及实质上的损害,阁下必须负起赔偿之责,任期届满,道章需归还大议会,还请小心保管维护。” 爱不释手的宝贝,随着午雄的说明变得无比烫手。 一个弄不好这枚道章就会带来天大的麻烦,而且他没神识,储物空间有等没有。 偏偏午雄这个二楞子好像不知道他只是筑基修士,不断催促他滴血试用,以便完成交接。 “请将当选证书放进道章里。” 显然筹备处制订一套标准作业程序,让下面的人照章办事。 精血没问题,神识就欠奉了,正当郭长寿要如实以告,手中的当选证书一去无踪。 郭长寿眼睛都快瞪直了,午雄却是浑然不觉,忠实履行自己的任务。 “谢谢阁下的合作,今后还请妥善保管道章。” 最后从第三锦盘取下一台郭长寿使用过一阵子的灵板。 午雄从纳物袋掏出一枚灵币嵌下灵板侧边的凹槽里,灵板开始运作,开机画面一样是一只雪白色的狐狸,唯独狐狸多了一条尾巴,从五条变成六条。 “六尾灵板是大议会送给议员的一点小心意,以后关于议会的大小通知都会经由灵板传送,在职权范围内,阁下任何需要咨询,委托议会去办的事,也可以经过灵板里的急急令告知相关部门。” 又去了一滴精血,郭长寿有点头重脚轻,幸好得用到精血的项目到此结束,否则在开议第一天晕倒,这笑话就闹大了。 精血加上灌注真气,灵板等于是上了两到防窥系统,除非郭长寿同意,他人无法使用灵板。 不管是不是不在乎个人隐私,或是因为有凡心镜在过于有恃无恐,郝绵都不该掉以轻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 郭长寿决定下次见面要好好说说她,劝她把灵板加个密什么的,包括他自己,在郝绵出国期间都动了几次心,想要研究一下灵板,把各种程序,个人资料夹看过一遍,都是在最后关头忍了下来。 “烦请阁下切换到化虚模式,再跳回凝实模式,确认灵板机能完好无缺。” 见郭长寿一脸茫然,午雄在灵板上方往下一划,拉出一排工具栏,按下化虚键。 灵板从实转虚,尺寸瞬间扩大成符合郭长寿视角的超宽屏幕,接口近在眼前。 灵源存量,时间日期,午雄所说的,大议会公告、急急令术式都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还多了一些,郝绵灵板上没有,像是议员名录,狐说等等的新术式。 “敢问阁下灵板机能一切正常吗?” 低头一看,午雄的脸出现在郭长寿视野里,他的肩膀上方出现一排文字。 【发现筑基期修士一名,是否要新增至通讯名簿内?】 新的灵板能侦测修士的境界修为,意外收获令郭长寿喜上眉梢。 再看向端着锦盘的总务处专员,境界清一色是筑基期。 三等秘书是金丹,四等是筑基,五等应该就是炼体,所以二等是元婴,最高阶才是【开羽】境?显然不是,至少筹备处就有大龙真君这么一个【汇真】境的大能坐镇。 不给郭长寿思量的时间,午雄又再催了,以为和之前不懂得如何将灵板化虚一样,主动开口提醒他:“按下凝实键就可以解除化虚状态,为了怕误触,很多修士会自己设计一套手势以便于在两种模式间切换,阁下不妨先退出以后再行决定。” 开议第一天诸事如麻,大议会人力不足,上头又盯的紧,实在片刻耽误不得,希望郭长寿能体谅小职员的辛苦,快点结束流程。 急切全写在脸上,郭长寿只能将疑问吞回肚子,将灵板回复到实体状态。 “如果阁下没有其他的问题,请在这里做个签收。” 午雄现出自己的灵板,递给郭长寿。 修真界的签收、签名全是以真气或灵力为准,郭长寿渐渐习惯,看着一眼上面列表记载内容。 议事袍一件、道章一枚、六尾灵板一台。 议事袍穿在身上,道章别在衣领,灵板在手中,郭长寿爽快地在灵板上灌注真气。 “感谢阁下的合作,请收下我的急急令号码,日后阁下若有任何问题可以用急急令跟我联络。” 午雄在灵板点了点后,郭长寿的灵板出现一面红色旗帜飘荡。 【修士午雄传来急急令好友申请,是否要将午雄新增至急急令名单内?】 旗面显示信息。 既然有联络方式就不急于一时,郭长寿放心地将午雄加入好友名单内。 “这样就结束了?” 郭长寿问。 “当然不是,待会儿会有专人带领阁下到议事处办理报到,报完到,秘书处会派给您一位秘书,之后的手续交给您的秘书办理即可。” 午雄恭敬回答。 十秒后,一道光门闪动,一位身穿白袍,长袍下缘绣有银线盘龙的男子从门内走出。 “郭议员长寿阁下法祈,我是议事处三等专员辜顶一,特来迎接您到议事处办理签到。” 低额,拇指抵在眉心,行了完美无缺的修士礼,同样不让郭长寿回礼。 朝光门做了请的手势。 郭长寿向午雄等人道谢后,缓缓走向光门。 “阁下最好做个准备,有人在议事处等您。” 辜顶一偷偷透露一句。 赶在郭长寿追问前,一脚踏进光门。 眼见光门即将黯淡,午雄一行人在后头俯首恭送,郭长寿只能顶着一头问号走进门内。 一走出光门,两对葛白口中的极品大奶迎面朝郭长寿砸了过来,郭长寿今非昔比,这样的速度奈何不了他,用上神识体有如瞬移的脚法,将真气集中在脚底爆发,左出右回,闪过葛白绝对会以肉身阻挡的大奶攻击。 “以筑基期的修为来说,长寿道友你的身法相当不错。” 拿胸器当暗器使用的男子,穿着与郭长寿身上同款的议事服,称得上虎背熊腰,说话声音不大,却像是直接郭长寿耳边吼叫,好似狂风呼啸,怒雷轰鸣,郭长寿联想到风雷之威四个字。 男子年龄与郭长寿相仿,身高比他高半个头,浓眉大眼,眉尾斜冲上天,一头尖如刺猬的短发上有电丝闪动,随着说话滋滋作响,看上去拉风极了。 “本道獍雷,本道讲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想和长寿道友交换秘书。” 指着身旁脸色跟大便一样臭,白袍裙摆绣有敛翅银凤的女子说。 “这个秘书长得丑了点,所以我另外加上两名侍女做为补偿,她们是孪生双胞,筑基一段时间,至今仍是处子之身,好几个道友开出高价我都舍不得割爱,只要你点头,她们和十万灵币就是你的了。” 横财啊,郭长寿没有回到去看那对双胞胎的长相,只听到灵币从天下掉落的清脆响声。 但灵币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能让獍雷让出心爱的侍女也要换来的秘书,来头绝对不小,九成九是芳名魔女郝绵。 “冒昧问前辈一句,你想与晚辈交换的秘书是不是三等秘书郝绵?” 提到郝绵,獍雷身上狂烈雷电之气马上趋弱,脸上浮现陶醉向往的温柔表情,一看就是陷入爱河不可自拔的懵傻样。 “前辈喜欢她?” 问法委婉却略嫌虚伪,如果葛白在,他会贱贱地问:“你是不是想干人家?” 第二十七章 先问过谁 “喜欢,一见到她,我就知道她会是我缔结道侣的唯一人选,有她相伴,长生路上必然不会寂寞。” 真挚恳切,全然发自肺腑,獍雷是真心仰慕郝绵,而不是包藏色心,只想占女人便宜的下流胚子,郭长寿刚萌生的一点恶感荡然无存,思考着怎么做才能成人之美。 没谈过恋爱也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獍雷想要藉由朝夕相处拉近与郝绵之间的距离十分正确。 既然两人之间没有利害冲突,剩下的只有如何谈好交易内容。 如花似玉含大奶的双胞胎他不会要,搁在身边碍事,养着又要花钱,还会招人忌,怎么算都是一大笔的负资产,他想跟獍雷商量折现,一人折十万,总共三十万灵币成交。 堆满笑容说道:“前辈的一番深情,令晚辈感佩动容,但有些事晚辈不得不提醒前辈。” 银货两讫之前,郭长寿觉得应该尽到充分告知义务,免得事后起纷争,他不想惹,也惹不起獍雷。 只动唇,问獍雷能不能让他靠近一步说话。 见獍雷点头,郭长寿大步向前,附在他耳边说道:“郝绵有一面凡心镜护持,一旦有人对她产生色念,她会立刻知悉展开反击,不少男修士因此遭殃,即便如此,前辈还是坚持要与晚辈交换吗?” 预先告知瑕疵,生死勿怨。 不知为何郭长寿感觉到一阵恶寒,用眼角余光扫过四周,发现那名被獍雷嫌弃丑陋的女秘书,正目不转睛盯着这头,原本抱在手里的灵板不见踪迹。 “多大的事?我就爱她这个泼辣劲,我的道侣是芳名魔女说出去多有面子,长寿道友不用替我担心,不管发生任何事我绝不会埋怨你。” 郭长寿释放出的善意令獍雷非常满意,语气变得亲切和善。 “那就好,不过这两位侍女晚辈恐怕无福消受,晚辈有个想法,不知前辈能不能接受……” 正要展开磋商,喊出一个较高的价码让獍雷杀价,獍雷猛然将他往外推,自己也向后退了一步,一把散发冻人寒气的巨大镰刀,轰一声地钉在地上,砍出一道长达三米的裂痕,裂痕四周迅速凝冻结冰中,很快扩及到郭长寿脚下,两名侍女在獍雷的眼神示意下,一左一右拉住他的胳臂,飞快地将人带离冻气圈外。 “郝绵你疯了吗?居然敢在议事处动武?” 天外一把镰刀是郝绵掷出的,如今郝绵的人就站在镰刀旁,握着刀把,眼睛像是两颗蓝色冰珠,不带一丝热度,冷冷地瞪着喝叱她的人。 “是谁被我砍死,还是伤着哪里了?弄坏的地方……” 獍雷抢着接话:“我赔!” 将责任往身上揽,讨好的意味浓厚。 “听到没有,他赔。” 大出郭长寿意外,郝绵竟然会接受獍雷的好意。 “话我只说一次,无论是谁擅自推翻秘书处决议,或是私相授受,做了暗盘交易企图左右人事调动。” 一手拔起比她还要高的镰刀,眼神往獍雷与郭长寿身上一扫,刀面直指议事处人员。 蛮横,不讲理,终于有了点魔女气势。 “先问问我……” 郭长寿暗叫一声:“来了!” 眼睛放光地等着郝绵喊出霸气又经典的台词。 “先问问我手上的镰刀答不答应。” 高冷有如一块万年不溶的极冰,由一身白袍,手持着雪镰,俨然成为冰后化身的郝绵说出这句话,格外具有震摄力,很难想象她的修为仅有金丹。 “先问问我爹答不答应。” 郭长寿一个腿软,要不是身旁有两个人扶着,他肯定会跌坐在地。 不对啊!霸气与目中无人的魔性去了哪里。 虽然这是个拼爹的年代,靠爸没什么大不了,但靠爸靠得这么落落大方的人,郭长寿还是第一回见。 “言尽于此,诸位好自为之。” 转动镰刀,镰刀隐去形迹,郝绵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片狼籍。 危机解除,侍女放开郭长寿,郭长寿摊手耸肩,这件事已经超出他能处理的范围,他愿意换,但议事处不见得敢受理。 “这是不怪长寿道友,芳名她性子就是如此,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她,我会常去你那边串门子的。” 不能强迫郝绵,獍雷退而求其次,打算拿郭长寿当幌子,时不时来找郝绵试图亲近。 “下次再告密,我扒妳的皮,对付不了芳名,我还对付不了妳吗?” 稍微一想,獍雷便找出是丑秘书从中破坏他的好事,开口警告。 “让你白忙一场,这两名侍女你收着玩吧!” 送出去的人,獍雷不准备收回。 郭长寿抵死不从,好不容易才退回给獍雷。 “算我承你一份情,需要的时候记得向我讨,你这个人不赖,够意思,我们交个朋友吧,朋友妻不可戏,你懂的?” 拐着弯宣布主权,断绝郭长寿的痴心妄想。 “懂,偶而一次也不可以,对吧?” 郭长寿从不凑热闹,哪边凉快哪边待着。 曾经动过心的刘昭雅,就因为她是众星拱月,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郭长寿便放弃对她示好,偌男才是他第一个主动追求的…… 罢了,男人这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即便没有当众烧黄纸,獍雷大剌剌在议事处宣称要与郭长寿为友,也算坐实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同一般。 在大议会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居然是拜郝绵之赐,郭长寿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 随着郝绵与獍雷离去,骚动顿时平复。 辜顶一没事似地,继续领着郭长寿跑流程,签署一堆文件。 中间又有用上当选证书的时候,不用郭长寿烦恼,当选证书像是长了脚,自个乖乖现身,再乖乖躲回道章里,这次郭长寿特别留意,每回从道章里取物时,体内天地柱就会有小小晃动。 “大大,你有神识?” 再不晓得是血脉根源使的力,郭长寿白长了脑袋。 而既然不蟾真君都说了牠独立而自主,棺灵又说牠大得不象样,郭长寿干脆替他取了个昵称方便沟通。 大大的灵性与日遽增,筑基后的改变更是明显,让天地柱震了两下,以示否定。 “你也会隔空取物?” 不是神识,就是和乌西一样的血脉天赋,甚至突发奇想,莫非因为乌西在他眉心种下金乌火,大大因此能模仿乌西与生俱来的能力,这样他可赚惨了。 天地柱先震了一下,之后又连震两回,彷佛告诉郭长寿是也不是。 小小失望过后,郭长寿立刻打起精神:“是最好,不是也没关系,总之以后我需要从道章里装或拿东西,全靠你了。” 得到大大同意的响应,郭长寿心情轻松多了。 捉紧时间把得由他亲办的手续完成。 报到告一段落,辜顶一再开了一道光门,领着郭长寿进入一间三十平方米的议员问政室,带他到私人办公室的包间里坐定。 “请阁下稍坐片刻,待会儿您的秘书便会来此拜见您,之后的事她会看着办。” 辜顶一说完便从原路折返,郭长寿有种错觉,他似乎偷偷在额头抹了一把汗,走得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 咔咔咔,当办公室的大门以极速结冰,冰雾像是藤蔓爬满墙面、墙柱,办公室在剎那间成了温度零下的冷冻库。 郭长寿很肯定刚刚不是错觉,辜顶一是在逃命。 想过郝绵会报复,但没想到报复来得这么快。 “大大,快把我变进道章里。” 在郝绵破门而入前,郭长寿要自救。 天地柱震了三下。 一下是对,两下是不对,三下是什么? 我不会?办不到? 纳物空间是不能装载活物,大大应该是说办不到,但天地柱持续颤抖不止,而且频率还和郭长寿发颤的双腿一致。 郭长寿福至心灵想到三个字:“我不敢。” 大大实时回应,用力震动一下天地柱。 牠和郭长寿一样地怕啊。 第二十八章 议员人数八七八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滴答滴答答滴…… 耳边回荡着水滴声,一金色火焰像是蛇吐信般忽大忽小,提供郭长寿维持身体机能运作的基本热量。 睁开眼睛,郭长寿发现自己被封在一块冰晶之中,冻气让他直打哆嗦,手脚冻僵不能动弹,眼睛却不受限制。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面前的景物是酒店阁楼里的游泳池畔,底下是重新蓄满水的池子,他悬浮在水池的正上方,像一块冷冻猪肉缓缓地解冻中。 “大大你没事吧?” 恢复意识后,郭长寿马上展开内视,检查自身状况外。 灵络阻塞,真气流通不顺畅,气海冻结,但随着他醒来,体温回升,身体控制力回到他身上,气海正以倍速恢复运作。 真气一贯通,郭长寿利用周天运转会发出热力的特性,从内部往外加热,金乌火得到外力协助,不用再独力苦苦支持,敛去火舌回到最初火种模样,安静守在眉心门户。 天地柱微弱震了两下,大大告诉郭长寿牠安好没事,郭长寿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冰晶一层层变薄中,等手脚能正常活动,郭长寿开始着手破冰,拳头像是凿子将冰块敲碎,当冰晶遍布裂纹,再扭腰侧身全力冲撞,冰晶应声碎裂,郭长寿噗通跌进水中。 泳池不大,郭长寿很快游到池边,身上的议事袍刚离开水面,水珠便自行散逸,袍子瞬间烘干,像是刚晒好的干爽衣服。 阁楼里的游泳池设有淋浴间,里头沐浴用品齐全,郭长寿脱下议事袍让大大收进道章中,进去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刚穿好浴袍,伸手拿毛巾擦干头发时,有人帮忙将毛巾递了过来。 “谢啦!” 郭长寿不疑有他,等头发擦到一半,才想到去看站在他附近的人。 一见是郝绵,吓得将毛巾丢了出去,整个人靠在穿衣镜上,满脸惊恐正要认错。 郝绵却先开口:“老板我错了,我下次不会那么冲动,你原谅我这一次。” 像个小媳妇一样低头敛眉不敢看郭长寿。 因为郭长寿打算用郝绵去交换灵币,才有了后来郝绵发飙报复的事,郭长寿觉得能捡回一条小命都算赚的,哪敢让郝绵道歉,说不定这是她套话的阴谋,一旦郭长寿厚颜无耻接受,就会面临更强悍无情的打击。 “是我的错。” 笃信不做不会死的至高原则,郭长寿认怂了,谁叫他贪财动了歪念。 “才没有呢,是我一时气昏了头,以为老板答应獍雷交换秘书才会……” 越说头压得越低,语气跟着哽咽。 误会大了,不赶快坦承,等日后郝绵得知真相,他会被冻到天荒地老。 “妳弄错了……” 郝绵却不给他澄清的机会。 “继承oio宏愿的老板怎么会被人所利诱,老板当场推辞那对双胞胎时我就该想到这一点,后来獍雷以及议事处的人替老板作证,我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老板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愧疚从如宝石般晶亮的大眼睛里满溢出来,别说她没错,真犯了错也不会有人舍得苛责。 “事情跟他们说的有点出入,妳听我说……” 受一时之苦,也比担心东窗事发寝食难安好。 没想到郝绵会摀着耳朵摇头不听:“听下去我怕我会羞愧到不敢见人,这件事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好吗?” 有这么好的事?郭长寿怀疑自己听错了? “能不提当然是最好的,就怕以后妳反悔改口又要追究。” “我以道心起誓,若是再重提议事处发生的那件事,就让我遭遇天劫而亡。” 郝绵下毒誓要抹去这段令她难堪的记忆。 正合郭长寿心意,他连忙把自己搭进去:“我郭长寿也以道心发誓,无论任何人,用什么方法、手段相逼,绝不会透露这件事的内情。” 这样凡心镜就拿他没辄。 “老板你真是个大好人。” 郝绵一把抱住郭长寿,因为心虚,怀疑这一抱暗藏杀机,郭长寿赶紧将人推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快放开,我有正事要问妳。” 记忆最后停留在月星联合大议会的议员办公室里,接着就回到地球酒店阁楼,中间的断层需要郝绵帮忙填补。 郝绵也觉得自己失态了,松手,规规矩矩往后退了三步。 “我那样算是报到完成了吗?” 这是第一要务。 “领了道章,在议事处签过到,手续便践行完毕,修真界第一届联合大议会总共有八百七十九位议员,除了一名无法如期前来被议事处取消资格,包括老板在内共八百七十八名议员,在宣誓就职,拍完纪念团体照后,正式开启议程。” “泉雨道子请老板有空到他那边领誓词补宣誓。” 宣誓无关紧要,只是个过场。 “大合照议事处应该已经用急急令发到老板的灵板里,老板想看再看。” 吞吞吐吐,言词闪烁,内情必不单纯。 郭长寿却不打算深究,一张照片而已,既然他没到场,不外乎是另外合成上去。 “议程具体内容?” 大议会成立一定有其意义与宗旨,以及需要透过公决才能处理的事项,事先了解才能掌握。 “下次议程是决定各个委员会成员,由各委员会推举该委员会主席,之后便由议员提出议案,交到委员会讨论议决,委员会通过后,最后提送到大会表决,形成律令,由大议会所属的会员星球及门派落实执行且遵守,但并非强制性,除非严重破坏修真界秩序与和谐,大议会才能采取制裁行动。” “有哪个些委员会?” 这跟选课一样,得选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参加。 “有哪些个委员会?” “修真资源及环境委员会,天道与人道委员会,灵币流通与管制委员会,律令委员会,修真文明保全委员会,反侵略及限武维安委员会,修真一般事物委员会。” 灵币流通与管制委员会,相当于地球的金融控管,属于经济的范畴之一,郭长寿一听眼睛瞬时放光,却在下一秒马上被泼了桶冷水。 “以上我所说的七个委员会老板通通不能参加,上次筹备处没有对候选人设定参选资格,大龙真君因此被泉雨道子狠狠修理一顿,又赔上一颗三秒筑基丹后,大龙真君痛定思痛展开全面防堵,现在至少得具备金丹修为才能加入特定委员会。” “公然的歧视排挤,我要找泉雨道子投诉。” 这一设限,郭长寿寸步难行,大龙真君显然要他空有代表身份,却不能行使职权,赤裸裸地打压。 乌西说得对,会吵的孩子有糖吃,反正一次是得罪,两次也是得罪,郭长寿豁出去了。 “大龙真君哪会留下把柄给老板捉,他特别空出一个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只要筑基就能加入,而其他委员会,以筑基修士的修为与见识去根本说不上话,泉雨道子有心替老板撑腰也使不上力。” 设下一个郭长寿不得不踏进去的圈套。 “到任期届满之前,老板都别想参加别的委员会。” 可以预期那会是个无关痛痒的闲部门,郭长寿还是问了。 “究竟是什么委员会?” “非人形少数种族委员会。” 郝绵咬着嘴唇忿忿不平地说。 “万物皆有灵,有灵者皆可修行,但不是每个修真民族都会以你我的型态在修真界行走,即便有能力化为人形,也坚持保持天生天养的面貌,并以此为荣,这样的种族并不多,所以最初大龙真君便提议不要将他们纳入大议会之中,但在泉雨道子等人的奔走说服下,筹备处还是通过成立非人形少数种族委员会,确保他们的声音能被听见。” “这是好事,就是对老板太不公平了。” 除了讶异,郭长寿并没有多少愤慨。 “谁叫我实力不如人。” 这小鞋郭长寿穿定了。 “等下一届老板修为突飞猛进后,看大龙真君还有什么办法阻止老板大展拳脚。” 郝绵都已经放眼将来,郭长寿只能接受现实。 “别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老板赶快整理一下,护卫还在上面等着拜见你。” 护卫?郭长寿不记得他有这么高档的人手。 “每个新科议员,大议会都会配给一位秘书、一名护卫、一名司机,确保议员的问政顺利。” 看穿郭长寿的困惑,郝绵主动说明。 等郭长寿穿上红虹准备的备用西装,上到阁楼大厅,一名半边脸被浏海遮住,背上背着一把巨剑,手上抱着一把长刀的男人,歪着脑袋站在落地窗前,犹抱长刀半遮面地对郭长寿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在我的债还清之前,你的安危我七难包了,想伤害你,就得先折断我背上和手中的诛天与灭地,踏过我的尸首再说。” 说话时头抬也不抬,但散发出锐利的气息,割断窗帘的系绳,窗帘敞开猎猎作响,当大遍布帘高高扬飞、在半空飘荡,七难才撩开浏海,露出那张坚毅,英气十足的脸。 时机太刚好,给人一种刻意为之的感觉。 有点二啊这…… 郭长寿如是想。 第二十九章 绝不停车的司机 在还没学会敛去气息前,训练有素的修士要捕捉郭长寿的真气流向并非难事,感知到他破冰而出,红虹匆忙结束会议上楼关切。 刚踏出电梯大门,就看见一个男子横刀而立,刀光一闪,昂贵的大理石地板多出了一条笔直刀痕。 “越线者死。” 收刀回鞘,浏海又回到原来位置,姿势帅到掉渣。 这一刀快到无法捕捉,红虹先是惊吓,动也不敢动地望着郭长寿。 红虹是自己人不需要提防,郭长寿正要开口让七难放行,七难却主动跨过线,站在到线前一步距离:“不要说我七难不近人情,只要妳能绕过我,冲过这条现我就放妳过去。” 又撩开浏海,将头向上斜仰四十五度说:“若不能,休怪我刀下无情。” 红虹眨了眨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看着散发出刀气有如一把利刃的七难,当机立断往后退,反手按了电梯开关,倒退走进电梯内。 见红虹要离开,七难又改口:“只要能撑得过我三招,我就……” 等电梯门要关上,再让步:“躲过我一招,我就……” 确定红虹逃之夭夭了,七难将地灭抛到背后与天诛并列,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到沙发坐下:“灭地刀不斩无名之辈,她能知难而退倒是省了我一桩麻烦。” 郭长寿和郝绵对望两无言,内心小人透过眼睛问:“他在装逼对吧?” 郝绵心领神会地点头,她的内心女娃儿就站在纯净无垢的眸子里回答:“对,他就是在装逼。”说出主人一辈子也说不出话的用词。 大厅笼罩在诡谲的气氛里,装逼的人继续装,看穿的人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让逼在在空气中发酵。 直到一通电话打断尴尬时间。 电话是红虹打来的,她让郭长寿到安静的地方接听。 “你从哪找来那个二货?” 红虹破口就问,莫名其妙被人以生死相逼,任谁都会不痛快。 “他是金丹前辈。” 郭长寿提醒红虹慎言,虽然心中千百万个认同。 红虹轻咳一声,换了个用词:“哪里来的前辈这么二?” 因为有同感,郭长寿不再纠正红虹。 “大议会配给我的保镖,负责保护我的人身安全,郝绵正在跟他沟通,以后他应该不会再为难妳。” 身为秘书,她有统合协调人力的责任,两人修为又相当,由她告诉七难该如何拿捏分寸最为适当。 “你在大议会得罪人了?先派一个魔女给你当小秘,又送来一个二货保镖,是想帮你招多少祸?” 红虹分析太正确了,郝绵、七难在某种意义上全是问题儿童,留在身边弊多于利。 “貌似得罪了一个叫做大龙真君的大能,但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也不知怎么着被他处处针对。” 郭长寿冤啊。 讲到一半,郭长寿依稀听见赵总向红虹报告件事。 “大议会是不是还派了一个司机给你?” 郭长寿嗯了一声。 “司机开着车在酒店门口等你,说真的,要不要我送一辆路虎揽胜给你,堂堂一个筑基修士坐桑塔纳多掉价。” 红虹告知接送郭长寿的车到了。 “几月前我连辆电瓶车都得跟人借,几个月之后我已经有帮我开车的司机,有几个人像我这么幸运的?拥有桑塔纳,走遍天下都不怕,我家第一辆车就是桑塔纳。” 懂得走平实低调路线,郭长寿对这位司机好感度倍增,在郝绵、七难之后,总算来个靠谱的。 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随身带着秘书、保镖、司机够招摇了,再弄辆百万名车,郭长寿这书可以不用念了。 郝绵敲门通知郭长寿,送他到学校上课的车业已抵达。 “我要去上课了,有空再聊。” 未来郭长寿势必要在学校、议会两头奔跑,由郝绵来管理行程能省下他许多心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郭长寿相信郝绵会将工作做好,在不影响课业,不破坏他正常学生生活的前提下,履行议员职责。 达成初步共识,七难收起随身刀剑,换上一套制式西装,走在郭长寿的左后方,右侧当然是郝绵的专属位置,三个人刚下楼就引来侧目。 穿着白色洋装的郝绵突然从旁递来一副太阳眼镜。 这种戴了更惹眼的东西,郭长寿想也不想推了回去,却看见郝绵、七难不知何时全戴上,看上去他们更像是光芒耀眼的电影明星,郭长寿只是带路的小跟班。 无言以对,郭长寿加快脚步力求赶紧离开。 赵总等在门口,亲自替郭长寿开车门,当七难走过时,他像是遇见天敌,整个人僵直,额头直冒汗,直到七难坐进前座才好转。 郭长寿先入座,郝绵随后等着跟上,却在看见司机那颗又圆又亮的光头,和后脑杓子状的七颗戒疤时,伸手拉住郭长寿的袖子阻止他入内。 “老板还是搭出租车比较好,不然叫赵总派车送我们一程,这辆车坐不得。” 仗着好爹好娘,从没示弱过的郝绵,脸上第一次出现怯意。 “为什么?” 郝绵不会无的放矢,但郭长寿还是要问个明白。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两个人却被一股强大拉力拖进车子。 不起眼的桑塔纳引擎发出不亚于跑车级的轰隆声响,后轮因为在地面高速空转碾出大片白烟。 “捉紧了,要开车了。” 司机一放手煞车,桑塔纳以全速冲刺而出,面板的时速表以惊人的涨势攀升,无视限速规定,在市区开到一百公里以上,在车阵里穿梭还不打紧,碰上转弯处,一概使用甩尾入弯,郭长寿、七难、郝绵三个人就在车里,捉着车把,飘过来,飘过去,幸好三人全是修士,耐得住离心力的冲击,没有因此昏头转向,但在每次差点撞车的瞬间,依然是胆战心惊。 “慢点,地球有交警的好吗,违规超速要罚钱坐牢的。” 郭长寿不得不警告开车像玩命的司机。 “会被开单的司机不是好司机,这辆车我改装过了一超速就会自动匿形,机器拍得到算我输。” 光头司机说着,继续疯狂踩油门。 “煞车是摆设吗?好歹你也踩个几下意思意思,老是玩飘移有趣吗?” 郭长寿注意到司机从头到尾没踩过煞车。 “他的道号是色速,在第三次修真界大战期间,独自撞毁一架敌军的灵皇级战舰,战后获颁象征最高荣誉的九天灵勋,要不是他肇事造成一万多架灵舟追撞失事,灵勋被收回,取消他驾驶征战级灵舟的资格,他到今天还是公认的第一灵舟师,灵航界没人不认识色速,一般修士即便不认识他,也听过他,不到终点绝不减速的名言,每一架他开过的灵舟限速装置全被摘除。” 顺着郝绵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油门旁少了一个煞车踏板。 这辆桑塔纳是无煞车阉割版。 不负是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美名,因为是别人怕啊。 “前辈就是修真界第一快舟,色即是速,速则是色的色速真人,晚辈七难有礼了,难怪我觉得这车坐起来特别的平稳,转弯特别的有型。” “平稳你个头,你的浏海都跟雨刷一样晃个不停,有种你就放开把手。” “车身折了直角九十度才拐弯,再没有型就有鬼了。” 郭长寿内心小人把七难骂了鸡毛鸭血,最近小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失去战场的老兵,为了讨生活到大议会开车的老司机,另外我早已自禁修为多年,真人两个字莫再提,认真的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前辈。” 时速快破两百,色速竟还能腾出手向七难行修士礼。 “看路啊!老司机。” 郭长寿受不了放声大喊,因为车快撞上前方的大货车。 色速头不转,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往左急偏,七难整个人撞上车窗,车窗龟裂,他竟然还有空整理浏海回礼。 “音速以下零事故,阁下尽管放心,色速一定顺利将你送达目的地,而且只会早不会晚。” 色速信心十足,睥睨众车手的眼神里,却隐约带着一丝不满足的遗憾。 “慢一点无所谓,我没有那么赶。” 能在平路将桑塔纳飙出两百公里,有如云霄飞车刺激的司机一定有两把刷子,但郭长寿需要的是技术熟练以完全为优先的优良驾驶,不是沉醉在过去光荣,满脑子只有速度,出过重大事故的老司机。 “我的字典里没有慢这个字。” 色速想也不想拒绝。 “现在的速度一点都不快,我还打算接着改装,一定能飙出你们地球的最快纪录。” “你的字典里没有,我的字典里有,等等我翻给你看。” 郭长寿欲哭无泪,大龙真君卯起来把他往死里整,把大议会所有的棘手人物全送到他身边。 “大龙真君你最好一次玩死我,我要没死,一定会去找你报仇,没有搞得你鸡犬不宁,我就不叫超oio。” 脱口说出死不承认的道号,却见郝绵喜上眉梢,色速与七难惊愕看向发出豪语的郭长寿。 色速兴奋地将油门一踩到底。 “oio永不言退。” 他摇下车窗,将那颗大光头探出窗外,狂喊着口号,也不想想自己都几岁的人了。 这么二可以吗? 第三十章 泉雨道子的委托 望着弧度完美,总长度达五十米的煞车痕,郭长寿不住地摇头。 回想桑塔纳凭空冒出,车身旋转一百八十度后横插在一辆宝马和小卡之间,间距仅有一厘米,在车子停稳那一刻,车门应声弹开,色速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中,不慌不忙请郭长寿下车的镇定样,对他的驾驶技术,郭长寿是百分之两百地服了。 做为转移他人视线的诱饵,七难头一个跨出车外,浏海甩得半天高,剑指在额头轻点再外扬,真当自己是什么偶像明星,却也是因为他够臭屁、招摇,郭长寿才得以避开众人的目光,偷偷进到学校里。 郝绵暂时和色速一块离开,难得遇上一位oio的铁粉,她想要从色速口中多了解一些oio的事迹,之后她会自行与跟七难会合,在郭长寿周围待命,需要联络就用急急令传呼对方。 七难走了,桑塔纳走了,郭长寿却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宁静。 系上女同学争先讨论在校门口惊鸿一瞥,帅气爆表的浏海哥,男同学拿着昨晚上传的一段飚车视频,比对视频里飙出三百公里的桑塔纳,和刚刚在学校前甩尾停车的车子是不是同一辆。 整间教室充斥与自己有关的话题,郭长寿一整个头大。 好不容易等到教授进来,教室终于恢复宁静。 为了尽早适应修真界的生活,郭长寿采纳郝绵的建议,平时都将灵板化虚带着,直到习惯上头的接口与视线共存,才不会到用时手忙脚乱。 六尾灵板预设许多术式,其中一样叫做留影追溯相当于手机的录像功能,却更先进,只要被它摄入储存的人事物,下次再见到时,术式会自动提醒修士,询问要不要调出先前的纪录? 应用在考试上,郭长寿敢说以后他就是系上唯一的学霸。 试问谁能考得过将教授说过的话,原封不动抄在答案卷的人呢? 郭长寿却没打算将这么宝贵的资源用在作弊上,灵板平常运作需要灵币,启动术法需要灵币,运用的越频繁灵币消耗的越快,现在郭长寿的灵板灵能存量是大议会无偿给予的,郝绵教他使用时,又补充了几枚灵币进去,目前容量才半满,他得省着用。 将系上同学扫瞄过一遍,看着界面一再跳出凡人字样,心里感触良多。 突然象征急急令术式的图样,那面黯淡无光的小旗子发出红光, 郭长寿将界面抓向桌面,用笔轻点红旗。 您有来自于修真大议会秘书处一则急急令。 泉雨道子申请将您加入令友是否同意? 居然是一封来自久闻大名,未能见其人的大能的邀请,郭长寿有点受宠若惊,急忙按下同意,再点阅秘书处的讯息。 “关于三等秘书郝绵以下犯上,伤害郭议员阁下一事,本该立即革职查办,但秘书处基于尊重阁下,将郝绵的最终处置交由您来裁决,请于接获急急令后,三日内通知秘书处,秘书处会即刻办理。” 是怕郝绵的爹找你们理论才把责任往外推吧? 郭长寿才不会上这个当,打入郝绵为无心之过,本人无意追究,此事到此为止,发回秘书处。 “长寿小友我乃泉雨道子,你在忙吗?” “我在上课。” “等你有空发一通急急令给我,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对了,谢谢你告知我乌西被囚禁的地方,差一点牠就被切成生鸟片给吃了。” 第一次接触,郭长寿不敢怠慢,一下课马上回讯息给泉雨道子。 “乌西还好吧?” 礼貌性的问候外,郭长寿用了一点小心机,从对方心爱的事物聊起比较能拉近距离。 “牠这次真是犯众怒了,警告牠多少次要牠改掉东偷偷、西摸摸的坏习惯,牠硬是不听,我救了牠两次,不见得能救牠第三次,那些秘书处的姑娘也真是的,满脑子只想着用什么方法料理牠,根本不懂金乌要到【开羽】境肉质才达到颠峰,味道之鲜美堪称一绝。” 急急令不能输入图释,否则郭长寿一定会贴上一张滴汗图。 敢情泉雨道子收留乌西不是出于慈善,而是等着养肥开宰。 郭长寿为乌西默哀了半秒,被一群吃货虎视眈眈盯着,牠的未来一片黑暗。 “是吗,有机会晚辈真想尝尝看。” 话接的十分谄媚甚至有点无耻,但郭长寿一往无前,乌西的小小牺牲能换来他与泉雨道子的亲近,乌西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金乌肉大鲜、朱雀血大补,一直让修真界的美食家趋之若鹜,要凑齐可不容易,金乌、朱雀两族的老祖宗不是好惹的,想一饱口福千万别声张。” 字里行间透露着一切尽在不言中,可见这件事只能做不能说。 难怪泉雨道子公开救下乌西,他是杜绝让人起疑的空间,等哪天乌西失踪,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上头,精明又一肚子坏水,简直就是郭长寿心目中的楷模,但换做郭长寿他是做不到的,没有感情什么都好说,有了感情再下毒手,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话题不能再下去了:“前辈有什么要吩咐晚辈的尽管说。” “乌西祸闯得太大,连秘书长牠都敢出手偷,秘书长愿意卖我最后一次面子,但以后不希望在大议会再见到乌西,所以我想把牠送到地球去,麻烦你收留照顾,这小东西顽劣归顽劣,却也有牠的可取之处,当我的使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要吃金乌肉我不反对,我这只不行。” 误会了泉雨道子,郭长寿心中有愧:“乌西帮了晚辈不少忙,而且前辈亲自开口,晚辈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前辈什么时候将牠送过来,记得跟晚辈说一声,晚辈才好提前准备。” 口风整个大转弯,幅度之大堪比色速的甩尾绝技。 脸皮厚到这种程度,郭长寿不禁想,这样下去自己离成功应该越来越近了。 “两个小时后吧,秘书处这边催的紧,长寿小友若有不便之处但说无妨。” 有道是债多不愁,郝绵、七难、色速,杀男魔、二货,飚车狂,哪一个没有毛病在身,再多来一个惯窃又有何妨,就当作他开了一家不正常人物收容中心。 “能认识长寿小友真是葛西的福气。” “前辈这么说,晚辈才是愧不敢当。” 这是大实话。 “客套话不说了,待会儿我就把葛西送到你设置传送阵的地点,连同牠,我会汇一万一千灵币进你的议员专属户头里,一万灵币是牠伙食及零花钱,一千灵币是给你的托养费,另外我有一个道友想去地球逛逛,他也会跟着传送过去,这个人怕生,等混熟了之后很好相处的,他要是叫你做什么事,能力所及就帮他跑跑腿,不会让你吃亏。对了,别跟他提起修行的事,他生平最讨厌修练。” 听到一千灵币,郭长寿精神都来了,缺什么就来什么,他终于能脱离赤贫,冲着灵币,他会给予最真挚热情的款待。 大能就是大能,乌西他们人还没到,钱提前入账。 急急令通知郭长寿有一笔从金泉灵库汇来的款项,存入以他为名的账户里,凭着道章便能到在大议会分行提领。 随之而来还有一则小广告: 在正法成仙之前,没有万无一失的纳物空间,再难解的术法也有被破解的一天,不想一生所得轻易为人所侵夺,金泉灵库会是您最佳的归属,需要使用灵币时,一通急急令,不限距离、金额专人立刻会您送到,只需支付少数的手续费,运送途中的风险全由金泉灵库负责,金泉灵库值得您的信赖喔。 内容没有出奇之处,唯一亮点是阐述广告词的人,清灵飘逸、仙姿卓卓,冰冷的商业用词在她口中说出,彷佛在耳边轻声呢喃,充满了诱惑力,郭长寿一看,眼睛直了,拳头也硬了,穿着霓裳七彩羽衣替金泉灵库宣传的美少女,郭长寿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的初恋,偌男。 许久不见,还是那么离俗远尘,拥有不输给郝绵的魅惑力,依然是个有节在喉的男人。 关掉广告,郭长寿叫唤郝绵到咖啡店碰面,车子就不必了,让色速直接回到酒店待命。 “七难在老板身边吗,我从刚刚就一直在找他。” 郝绵问七难的行踪。 郭长寿不想理这个二货。 但人不染二货,二货自染人。 一声声浏海哥的呼喊声从运动场方向传进郭长寿的耳里。 “真的假的,浏海哥单挑一整个国术社,手都没动国术社的所有社员就被打趴了?”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浏海哥马步一蹲,五、六十个男生合力都推不动。” “听说国术社社长袁志恒当场跪地求浏海哥收他为徒,你猜浏海哥说了什么?他说,剑客一生孤独飘零,双手只为握剑而生,此生有剑足以,不需要多余的羁绊牵挂。” “这么帅?” “就是这么帅,快点走,晚了浏海哥离开,别怪我没催妳。” 从郭长寿身边经过的迷哥迷妹口中,可以推敲出七难的去向、近况。 “听到了吗?” 透过灵板郝绵都同步接受到郭长寿所见所闻。 “是我监督不周。” 郝绵惭愧地说。 “我请秘书处的同事替我调查,七难是无二门的人,他是因为欠了金泉灵库一大笔债,才会辗转到大议会担任护卫工作,当初言明在先,他会尽全力保护议员的安全,但议员不得干涉他的行动,我也拿他没辄。” 不踩煞车的司机,不受管束的二货,随时会暴走的魔女,等等又会多一只嘴贱好色的变种乌鸦,郭长寿怎么看都不觉得自己前途会是一片光明。 凄风苦雨黑抹抹。 第三十一章 前辈说要有光,这世界就亮了起来 又有前辈驾临,郭长寿提前通知红虹,要她先到阁楼等候。 不蟾真君稍微挪动地脉,整个酒店风生水起更胜以往,住房客人在填写服务问卷调查表,有志一同表示睡眠质量提高,人变得格外有精神,这是在其他地方所享受不到的待遇,可以说是赞不绝口。 凡人尚且如此,修士感受更深,有地脉之气推波助澜,调动真气又快又顺,气海像是接上一座发电机,源源不绝提供周天运行的能量,只要没有需要他亲自出面的事,基本上他都待在办公室打坐修练。 酒店格局是为红虹量身打造,不蟾真君此番改动她自然是获益最多的人,朱雀血脉得到充分滋养,如鱼得水,前所未有地活跃,过去捆扰她许久的瓶颈加速瓦解中,在可预知的将来会不复存在。 若说之前存着巴结之心,现在红虹是真心感谢不蟾真君,她把市面上的游戏机台全数囊括,阁楼的别厅设备完善不输给外头的电玩游乐场。 还没等到不蟾真君来领收,又来了一位新前辈,怎能叫她不欢喜呢? 能进出阁楼的人就他们几个,不需要特别清场,红虹让厨房送一些精致点心,几瓶好酒上来,吩咐赵总没事别打扰她。 这段时间郭长寿频繁往来,快把阁楼当自己家,酒店服务员全认识他,遵照赵总指示从不主动上前打招呼,让他无拘无束自由来去。 人是习惯的动物,久而久之,郭长寿不再那么拘谨,总是和红虹直接在阁楼碰面,鲜少像过去会先用电话通知一声。 “我这边一切准备就绪,等你回来,目前传送阵没有动静。” 再次接到郭长寿电话,红虹直觉以为郭长寿是来确认迎接前辈的工作办好了没? “帮我个忙,想办法把这两个视频删除。” 上面有人好办事,和谐两个视频跟喝水一样简单。 红虹一口答应,打开郭长寿寄到她手机里的两个视频。 一看笑倒。 第一个视频是一个小屁孩开着家里买给他的蓝宝基尼,在公路上一边飚车,一边拍摄时速表,上头显示是三百公里。 “有车追得上我,我当场剁老二。” 刚发话豪语,左侧就有一道黑影以疾速窜过,网友将视频格放,抽丝剥茧还原黑影的真面目,愕然发现是一辆型号久远的桑塔纳,网友们在视频下方留言要小屁孩履行承诺外,疯狂讨论桑塔纳是如何改装才能赢过蓝宝基尼,进而吹捧桑塔纳的驾驶才是真正的车神。 短短几天视频观赏人次超过千万。 红虹没见过色速,却听过赵总形容过停在酒店门口桑塔纳的颜色模样,郭筹受又特地要她抹除这段视频的痕迹,可见驾驶这辆桑塔纳的人就是大议会派给他的司机,而且一来便闯祸。 第二个视频上传不久,画面里的人红虹刚认识不久,还吃过他的闷亏,二货前辈七难,突然冲到一辆行驶中的出租车前,单手按在车盖上,强制停下出租车,另外一只手拨开浏海,明知有人在侧拍,居然面向镜头说了句:“我还没上车,你敢开?” 二到令人发指。 因为科技发达,摄影机无所不在,每隔几年就会有修士在无意间被拍下视频,被归类为飞碟、鬼怪之类不可思议现象,不理它,过没多久便会被世人淡忘。 八年前,红虹与操尸人打斗,一掌轰垮一栋老旧厂房的画面就曾在网上流传过,她还过神力小女童的称号,避免后续麻烦,在发现的当下,她便让人移除视频。 一通电话的事,她却因为想到郭长寿无奈吃瘪的表情乐了好大一会儿。 见到郭长寿顶着一张大便脸出电梯,郝绵像小媳妇般跟着,不时回头瞪一点也没认识到自身错误的七难,红虹觉得再忍下去,她的内息一定会大乱,真气暴冲走火入魔。 “一个小时内那两段视频便会消失干干净净。” 她是蹲下抱着肚子,边笑边说,人差点倒下。 接着脑门就中了一计,不用看也知道是郭长寿恼羞下出的手。 力道不大,但蕴含的怨念之深,让红虹雀心大悦。 但当惯前辈,一时无法适应郭长寿没大没小的对待,像是只炸毛的猫,真气随着怒意直线攀升。 “杀妳,只需要一剑。” 七难亮出巨剑天诛,红虹胆敢妄动,定斩不饶。 这时红虹才醒觉,有二货前辈在此,受害的不单是郭长寿还有她自己, 七难再二,也是郭长寿的保镖,郭长寿将矛头指向她,她吃不了兜着走。 “我错了行不行,以后我把他当祖宗供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知道没理可讲,红虹投降认输,气呼呼跑去黏着郝绵,打探消息。 “等等要来的前辈是什么来历?修为多高?” 被红虹当成修真百科全书的郝绵一问三不知,才转去缠着郭长寿,郭长寿把所掌握的情报跟她分享,有用的信息不多,但贵在不藏私。 能跟泉雨道子称兄道弟想必境界相差不远,红虹满怀期待,希望幸运再次从天而降。 掐准时间到泳池边等待,传送阵开始运作,池底蓝光涌现,因为添加避水咒,池中水有如摩西过红海左右两分,阵图中央处,提着一只鸟笼的人影翩然降临,那人脸部笼罩在一团昊光中,身高与郭长寿差不多,灵板扫瞄修为是金丹,却有着郝绵与七远远不及的威势。 郭长寿直觉是灵板出了错,这人修为绝不止是金丹。 修为郭长寿居后,但身份最高,郝绵与七难算是他的下属,由他代表迎接才合乎礼节。 带领众人向这位前辈行修士礼,照例将人轮流介绍一遍,介绍到一半,天边响起惊雷,天色没入一片漆黑中,乌云涌动,一道又一道夹带紫光的闪电宛如巨兽利爪,撕裂天空,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酒店方向奔来。 大大摇撼天地柱向郭长寿示警,郝绵与七难同时变了脸色。 “劫雷?谁在渡劫?” 白日黑天,兽雷紫电,一如老祖手札里所提及的修士大敌。 地球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修士渡劫,想不到今天她能亲眼见证。 昊光前辈遥望一眼,缓缓举起手:“劫雷是冲着本道来的。” 因为郭长寿站的最靠前,乌西又两眼发直看着他,昊光前辈将鸟笼递到他面前。 “等本道回来再解除牠的禁锢。” 乌西被制约住,软绵绵,欲振乏力。 “弄坏的东西,你来赔没问题吧?” “酒店是我家开的,前辈把它拆了都行。” 碍于与不蟾真君的协议,遁梦大法不得透露给第三人知情,郭长寿只能告诉红虹确实从不蟾真君那得到好处,具体内容却不能说。 买个全套游戏机台都能得到福利,郭长寿收获之丰可想而知。 上回不够坚定,没全程站在不蟾真君那边,所以没吃到肉,只喝到骨头汤,这回她说什么也要占大头。 “红虹小友果然豪爽,本道记住你了。” 接触域外修真界修士以来,听得到都是长寿小友,所有人围着他一人转,彷佛地球修士只有他一人,没有其他人入得了大能们的眼。 风水轮流转,也该换换她了。 红虹灿笑,恨不得一道劫雷落下把酒店轰得稀巴烂,她好坐收事后的补偿。 正在沾沾自喜,却发现从郭长寿那飞来一把眼刀子。 以为他是吃味,但郝绵也是冲着她猛摇头。 七难更夸张直接开骂:“蠢蛋,死不足惜。” 她才意识到似乎犯了错误,脑袋稍微一转,大叫一声不好,想要改口,昊光前辈已经破窗而出,等着对抗劫雷。 酒店住客加上员工足足有千余号人,昊光前辈要不管不顾害得酒店建筑物毁损,因此伤亡的人命谁来负责。 就当凡人的命不值钱,但这栋酒店对红虹的意义不在于赚钱,她耗费苦心从无到有建立一处有利于朱雀血脉复苏的宝地,才因为不蟾真君加持而完善,得以享受地脉之气的滋养,如果毁于一旦,到时候她真是有苦无处哭。 懊悔中,郝绵又来补刀:“大议会只会提供一次免费的传送阵设置,毁了就得自费重设,这笔费用把你们红门给卖了都赔不起,这还是小事,不蟾真君爱阵如命,知道自己的心血毁在妳手里,妳又不爱惜他的馈赠,把妳关进梦牢睡个一百年都是轻的。” 毫无恐吓意味,单纯陈述事实更令人害怕。 “别奢望我会替妳掩盖真相。” 要红虹收起侥幸之心。 “哥,长寿哥你帮我这一回,下次我说话前一定经过脑子,求你了。” 郝绵公事公办,七难根本漠不关心,郭长寿再不理睬她,她的处境堪虑。 扑上前去抱住郭长寿的大腿,活脱一个无赖,哪还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放开,难看得要死。” 郭长寿向前移动企图摆脱,她却抱得更紧,在地上拖行,死活不让他走。 “再不放手,我就不管妳啰。” 说来说去还是利令智昏,才会让聪明伶俐的红虹着了相,郭长寿真心认为她不该担任家主这位置。 没有替猪队友收拾残局的心好肠,在天象异变当下,紧急疏散住客,势必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还不一定来得及,除此之外传送阵必须保下。 救人即救己,无须红虹拜托,郭长寿也会出面请昊光前辈高抬贵手。 “手下留情啊前辈,晚辈吃喝拉撒睡全在这间酒店,道行又不够,少了传送阵寸步难行,前辈大发慈悲别让晚辈无家可归。” 红虹一松手,郭长寿立马走到窗户破口,朝着正要与劫雷对上的昊光前辈嘶吼,雷声赫赫,唯恐前辈没听见,郭长寿用上真气,一喊完,随即将郝绵、七难、红虹招到传送阵旁,预先启动传送阵,确保他们能撤回月星避难,要红虹告知赵总先通知消防队,让全体员工绷紧神经,宁可虚惊一场,也不要被杀得措手不及。 他自己则站在窗边,屏气凝神遥望这难得一见的奇景,郝绵、七难不理会他的命令,分立左右陪伴,红虹个子小,钻到郭长寿与郝绵中间,她或许做了一两个烂决策,但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朱雀的骄傲不容许她逃避险阻,悍然走完长生路的决心,她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七难将天诛横在郭长寿的胸前设下第一道防线,地灭在虚空中画圆,进入刀圈内的一切皆是他砍杀的对象。 “电爪紫火灭魂雷,地球怎么可能会有【启道】境的劫雷?” 郝绵的惊讶全写在脸上,七难没搭话,眼神却散发着同样的疑惑。 “这位前辈不是金丹修士吗?” 郭长寿的直觉没出错,是灵板错判。 “修士进入太阳系后,修为会被强行压制到金丹,这就是大议会为什么会选择在月星建立议场,唯有修为一致,才不会发生议员以大欺小,仗着境界高,逼人屈服的事。” 郝绵说出大议会为何会到他们口中的修真文明严重落后区域开议的原由。 郭长寿却听出另一层的意思,意味着地球的修士顶天只能晋升到金丹境。 红虹也察觉到了,两人不约而同对望一眼,眼里尽是错愕。 想接着问下去,但一道宏大,形如龙首的紫雷引开郭长寿注意力。 从远处昊光前辈,只看见遮蔽住他脸面的光团,像是一颗光球,龙首劫雷彷佛追逐失落的龙珠,紧追不舍扑咬。 应该是听见郭长寿的提醒,昊光前辈刻意将劫雷引离酒店之外,劫雷威力再大,追不上应劫之人也是枉然,像是戏弄般,光球左躲右闪,总在与劫雷撞上前的瞬间才急闪而过。 劫雷被惹怒,劫云越聚越多,九道紫雷劈落,幻化出九头雷龙,从九个方位一起袭击光球,要一举轰吞掉冒犯天威的修士。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从光球处传来一声:“本道不喜乌云密布昏天暗地,厌恶被人逼着做不愿之事,给本道滚,让天地亮。” 然后从光球顶端射出一道璀灿星光,八颗星辰相互串连后,一双巨手在白光消失后闪现,巨手有灵,张手抓住劫云,使劲往外一掰,撕开蔽天的黑暗,叫光明重现人间。 第三十二章 非人形少数种族委员会 电视节目里,一位玄学专家正口沫横飞指着视频里的龙形闪电,言之凿凿强调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九龙夺珠,预言近期必有大事发生。 网络上充斥对下午异象的讨论,纵然摄影专家一致认为,那双金色大手是曝光过度造成的迭影虚相,仍不妨碍网友将它形容成能降龙伏虎的如来神掌。 身为第一线的目击者,郭长寿十分认同网友的说法。 在金色大手面前,劫云有如一栋危楼,转眼间被工程大队拆得土崩瓦解。 劫云一散,劫雷失所附力再无威胁。 那颗专家眼中的龙珠,也就是昊光前辈,除了袍子破裂外,毫发无伤回到阁楼里,不知何时换上的黑甲银靴,在着地时,解离成无数灵光消散,看七难、郝绵一脸惋惜,便知道这身装备价值不斐。 郝绵可是出身豪门见惯好东西的人,她都感到不舍,昊光前辈却是压根不在意。 “来地球是来对了,劫云威力被削弱剩下一半,不用出多大的力就能解决。” 心情大好,撤除乌西的禁锢,昊光前辈让红虹带着他参观阁楼,然后选定一间客房住了进去,半个小时后,门口挂出请勿打扰的牌子,就此销声匿迹,连道号都没留下。 问乌西,但每当乌西要提及昊光前辈的道号、来历,便像是有人掐着牠脖子,让牠有口难言,为了让牠记取教训,泉雨道子封禁牠的神识与血脉天赋,某种程度牠算是被打落凡尘,和牠嘲笑的红虹一个样。 一半威力还是【启道】境的劫雷啊! 昊光前辈凭什么以金丹修为硬抗差了几个境界的天劫? 这又要从令域外修真界无数修士疯狂的葬神之棺说起。 葬神之棺提供的截灵卡,法宝、丹药、阵盘、功法、法兵、法衣、战甲,给了修士越境挑战的可能性,只要运气够好,甚至连心魔、天劫都无须畏惧。 “看到没,这就是他身上的黑云甲,疾无靴,这两样只是六星卡,不好抽但不至于抽不到,能撕毁劫云,让修士得以避开天劫的撕天手是八星卡,难抽得要死。” 重获自由后,乌西聒噪说个没完,牠的灵板里有葬神之棺现有的灵卡图鉴介绍。 撕天手是修士躲避天劫的法宝,有效性为三次,超过次数次会消散于天地 中。 修士汲汲营营提升境界,昊光前辈竟是避之唯恐不及,想尽办法停留在原先境界里。 “有多难抽,凡心镜才七星,你说呢?” 乌西朝悠闲地阅读杂志,吃着蛋糕的郝绵看了一眼,她体内那面价值高达一亿灵币的凡心镜就是铁证。 郭长寿滑动灵板页面,浏览葬神之棺提供灵卡内容,攻击型的法宝、术法多有使用次数限制,越高阶次数越少。 像是黑云甲,疾无靴之类护甲则是随着受损程度减低耐久度,因为出自于灵卡无法由外力修复,所以黑云甲,疾无靴才会历经这次劫雷侵袭后寿终正寝。 图鉴内容高达百万笔,依郭长寿现在的记忆力都得看上个把月,粗略看上几页,郭长寿关闭灵板,乌西在一旁拼命怂恿他抽卡试试手气,不然就把泉雨道子给的饲料费转到牠的账户,牠来个当场示范教学。 不是他的钱拿着也不安心,在乌西手把手教导下,郭长胜进行第一次灵币转账作业,跟地球大同小异,只是账号密码统一改成真气或灵力,等境界高了,还可以选择用神识认证,安全性更强。 金泉灵库拒绝转账,乌西的账户被冻结。 “仗着金泉灵库是他开的,就为所欲为了是吧!等着,有一天本大爷会把金泉灵库给搬光,到时候有的他哭。” 被搭救后,乌西对泉雨道子态度好上一些,没有口口声声叫他傻逼窝囊废。 泉雨道子竟然是金泉灵库的掌事者,在郭长寿认知中,经济是推动世界前进的力量,只要有经济体系存在,这个原则放诸四海皆准,拥有巨大金流的泉雨道子确实不容小觑,所以郝绵才说就连她爹也不想对上泉雨道子,聪明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不能转账只能提现,郭长寿答应明天到大议会替乌西取出灵币,但他得到学校让葛白恢复正常。 乌西早想溜出去晃晃,二话不说飞出阁楼,不到一个小时后就回来。 在那之前,郭长寿接到室友的电话,说他们正在等着吃葛白煮的晚餐,窗外忽然冲进一只黑鸡,在葛白头上又啄又踩后,葛白人就醒了,清醒的第一件事是跟他们收餐费,一人五百,回到以前活土匪的样子。 原来敲两下就行了,害郭长寿担心乌西会不会因为没法使用神识,延误葛白的医治。 乌西守约,郭长寿不会让牠做白工。 隔天一到大议会立刻请郝绵带他到金泉灵库取款,万枚灵币整整齐齐摆在一块,灵力之大,在郭长寿眼中俨然是一把散发高热的火焰,光靠近就觉得烫。 一枚灵币能让赵总筑基,一万枚的灵币放到地球修真界不知能造就多少筑基修士。 要不是郝绵三令五申地告诫,得等到金丹后才能直接化炼灵币里的灵力修练,而且只能当作辅助之用,郭长寿老早动用属于他的灵币。 将灵币收入道章是大大的工作,大议会里金丹满街走,行员不以为意,郝绵却是看傻了眼。 “以后让我来,等没人的时候我再将东西转交给老板,在老板晋升金丹之前,绝对绝对不要在修士面前暴露大大的存在,只要是跟空间相关的人事物,在修真界都是极为稀有。” 担心郭长寿不当一回事,重申:“移梁换柱不是只会泉雨道子擅长,但钻研这个术式却正派不会觊觎别人血脉的修士,只有他一个人。” 郝绵又骄傲又忧虑,一路碎念个没完,看谁都像是贼似地,把郭长寿搞得神经紧张。 “委员会不重要,闲一点无所谓,你们地球不是有一个修士说过,会发光的不一定是金子,是金子一定会发光,这一届就当作是磨练,下一届我们再吓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越听越耳熟,这不是郭长寿第二次复读时,老妈对他说过的话吗? 唠叨却不带着责备的话语,会烦但绝不会生厌,郭长寿默默收下郝绵的关怀。 “我的大小姐这是莎士比亚说的,他是文学家不是修士。” 纠正,顺便替她科普一下地球的常识,他可不想别人看她的笑话。 “你们地球人太狭隘了,只要是专精一门技艺,达到无人可及的地步,超凡入圣的人不是修士是什么?” 郝绵言之成理,倒让郭长寿无从反驳,事事都有理这点,更像他老妈,在郝绵身上看见家人影子,郭长寿脱口而出说:“妳爹一定会很喜欢我。” 这位天仙般的女子,在郭长寿心中仅有感动没有心动。 对一个恋女成痴的父亲来说,没打他女儿主意的男人,才能算是一个好男人,郭长寿有自信能得到郝绵父亲的喜爱。 “老板这是在对我告白吗?你不是说过修行未成绝不谈男女情爱,修士出尔反尔会遭受心魔大难。” 郝绵脸羞红,言词越发严厉。 “凡心镜出现反应了?” 郭长寿反问她。 郝绵被问住:“倒是没有。” “既然我没对妳动心,怎么会是对妳表白?一个女孩子家动不动就以为别人对妳意思,会让人觉得妳在思春,这样不太好,把妳当成自己人,为妳着想才这么说,我去开会了,你我都是修行之人,要以修练为重。” 看着脸快要红到滴出血的郝绵,郭长寿内心有着说不出的畅快,拍拍她的肩膀,走进位于大议会院区边陲,建筑物却数一数二雄伟的非人形少数种族委员会里。 委员会仅限议员进出,随从、秘书不得进入,自始自终跟在两人后头,默默梳理浏海的七难,正要走人,郝绵开口拦住他。 “我们来打一场吧?” 无缘无故提出约战。 “天诛地灭从不斩女人。” 七难是标准的大男人。 “喔,我的烬雪专砍男人,你没听过我的名号吗?我很厉害的,金丹之下无敌手耶,无二在谁敢称独一,我这么狂妄你能忍?快拔剑给我好看。” 郝绵不断刺激挑动七难的神经线。 “有病。” 坚持好男不跟女斗,七难溜之大吉,郝绵在背后紧追不舍。 委员会的大门紧闭后,郭长寿自是不知道外界刮起了腥风血雨,认真找路中,忽然地面强烈震动,他差点站不住,等真气与地脉接通才藉月星重力稳住身子,却见到一头活生生的霸王龙经过他身边。 “这位道友有礼了,请问委员会在哪?” 只在侏罗纪公园电影里看过的恐龙,屈下身体,用那张能一口咬断钢铁的血盆大口,亲切向郭长寿问路。 非人形少数种族委员会,真的是非人形,要不要这么非啊! 第三十三章 身为唯一的人类我有话说 要能容纳一只五米高,身长可达到十四米的霸王龙自由活动,非人形少数种族委员会自然要盖的巨大宽阔,那道大到惊人的门扉,原来并不是为了气派,而是为了方便庞然大物进出。 郭长寿想过,以最初生物型态自豪,而不愿人形化的种族,十有八九拥有过人的体魄,或是本身躯体具有傲人的条件,不屑与多数人同流。 脑中首选当然是龙族,但实际上此龙非彼龙,既不是兔眼、鹿角、牛嘴、驼头、蜃腹、虎掌、鹰爪、鱼鳞、蛇身的东方龙,也不是长着一对蝙蝠翅膀,有着粗壮肉体的西方龙,而是在地球早已灭绝,剩下骨骼标本在博物馆供人浏览的恐龙。 孙悟空是只猴子,牛魔王是头牛,啸天犬还只是只狗,经过千年修练成精,猴子、牛、狗都能位列仙班。 活了两亿多年的恐龙,在实质意义上最接近长生的恐龙,懂得修真有什么大不了,是很正常的事,不值得穷嚷嚷。 但认知上的巨大落差,依旧让郭长寿久久无法释怀。 坐在宛如希腊神殿雕像林立的会议室,听着透过言灵转换的议论声,郭长寿眼神茫然望向非人形少数种族委员会的五位成员。 道号暴元的恐龙一屁股坐在为他特制的大铁椅上,克服生理构造的局限,翘着二郎腿,眼睛半瞇着,对抱怨大议会摆明歧视非人形修士的言论充耳不闻,自顾着神游太虚去了。 “歧视,这是赤裸裸血淋淋的歧视,以为弄一间大一点的房子,给几个席位就代表重视非人形修士了吗?就我们这几个,投票根本投不过他们,至少也要一票抵五票才算公平。” 说话是一只状似章鱼,却有着四颗头,十六只触脚的奇特生物。 一边说话,头会一边转动,四颗轮流交替喋喋不休:“进议场开会一定得穿法袍,发给的法袍却是依照人形制作,变相强迫我们变成人形,达到他们同化非人形修士的阴谋,亏泉雨道子当初说得那么好听,什么为了实现宇宙一家,消弥战争、迈进和平,营造自由干净的修真环境,结果呢,处处给我们小鞋穿,如果没有诚意就不要邀请我们参加,不加入联合大议会我们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道号广海的生物冲着暴元宣泄不满。 “这口气你们古龙族忍得下去吗?暴元你倒是说句话?” 见没人搭理他,广海拉着暴元寻求支持。 “这些事参加之前就知道了,而且大议会又没有强行要你加入非人形少数种族委员会,你可以到别的委员会,重点是非人形修士要有个发声的管道,让修真界听到我们的声音,古龙族既然决定参与议会运作就不会在枝微末节上纠结,不就是暂时化做人形发表意见跟投票有什么难的,天药宗、地器宗招收弟子也是以人形修士为限,你们闇海族派族人去拜师学艺时,怎么不当着人家的面抗议不公,或是直接抵制。” 体型太大,暴元连轻声说话都像是吼叫,震得郭长寿耳边嗡嗡作响。 “其他委员会我这票更微不足道,我铁定会被他们排挤。” 自讨没趣的事广海不会做。 “主动要求,跟被动邀请,两者不能相提并论,邀请的人本来就该多表现出一点诚意。” 广海嘴上不示弱,但语气和缓许多。 “入境随俗,因地制宜,能替非人形修士争取到更多权益比较重要,第三次修真大战就因为我们拒绝与人形修士合作,才会被人个个击破,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古龙族不会重蹈覆辙。” 暴元老早好决定立场,不跟着广海起舞。 “古龙族太让人失望了,共胆道友你说是吧?” 被断然拒绝,广海转向找其他人,他面对十二点钟方向,体型大约是郭长寿双手合抱大小,形状像颗包子的黑色大石说。 “暴元道友说得有理,广海道友说的也有可取之处,共胆一时难以取舍,不如你们问问千云道友的意见。” 石包子眼睛鼻子嘴巴样样不缺,虽然少了两只耳朵,不妨碍他听取他人的意见,但他摆明两边不得罪,将问题丢给在他五点钟方向上空飘啊飘啊的七彩云朵。 “老石头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滑头,谁都不想得罪。” 铃声般清脆的女声在色彩斑烂的云朵里响动,天然的回音彷佛电影里神仙对世人开示的训诲。 “修真界以人形修士为主流都多少年了,你我坚守祖训不随波逐流,但没少用人形在外头行走,毕竟原形太招摇容易引人侧目。” 云朵增生成云团,画面美不胜收。 “广海你在葬神之棺里是这个面貌吗?其他修士一知道你是闇海族,早跑得老远,天药宗、地器宗也没因为门下弟子出身闇海族就藏私不教,不过是为了方便统一管理才要求你们人形化。” “说句公道话,修真大议会不找我们也办得起来,更不会有人觉得不妥,泉雨道子耗费大半身家,四处奔走劝说各大门派加入,堪称大公无私了,这又是第一届,难免有疏漏不详尽之处,你又何必穷追猛打,来日方长慢慢改进,我们才这几个人再起内讧,只会被外人嘲笑。” 千云要广海适可而止。 “千云道友说得极好,共胆赞同。” 墙头草的特质展露无遗,哪边风强往哪边倒。 自始自终没人往郭长寿的位置看上一眼,彷佛他不存在。 光看霸王龙,异形,有脸的石头包子,天边一道彩云就够郭长寿瞠目结舌。 秉持大人说话,小孩子别乱插嘴的精神,郭长寿安静听前辈们说话,讨论与争吵的内容涉及许多修真界内幕,他听得津津有味,浑然忘我。 等开始互推召集委员,还是没人理睬他,广海甚至直接提出委员会委员长仅限非人形修士才能担任的动议。 攸关自身利益,郭长寿当然要据理力争。 将手举得半天高,绕着圈挥动,终于引来众人注目。 咳了两声,将累积的胆气一次用出,不去看身边那只血色凶光毕露的霸王龙眼睛,当那四颗来回转动章鱼头是空气,为自己发声:“身为本委员会唯一的人类我有话说。” “歧视是不对的,排挤人更不好,晚辈深受其害,就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大龙真君,他调整委员会的门坎,除了这里晚辈无处可去,而各位前辈又因为晚辈的身份,将晚辈排除在外,身而为人,晚辈很抱歉,但那也不是我所能选择,求前辈们体谅疼惜。” 广海还在想,假如郭长寿敢大言不惭搬出议事律令压他,他就要让这个小小人类筑基修士尝尝他的手段,没想到郭长寿竟是哀怨向他们诉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寿小友的事我也略知一二,报到第一天就被那个郝家独生女冻成冰块,又遭大龙真君处处针对,是个可怜的。” 郭长寿满腔哀痛令千云动容,这张苦情牌打得好。 “给所不欲,勿施于人,为难一个筑基期的年轻人有意思吗?” 替郭长寿说话。 “说得对,传出去说我们几个大前辈连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都忌惮,以后还要不要混?” 暴元认识郭长寿最早,虽然不过是一块走到会议室,途中说了几句话,但郭长寿的处变不惊给他留下不错的印象。 “就那么一票有什么好计较?” 共胆说到点上,广海才不再坚持,改口所有人都有资格参选委员长。 投票的方式古老又简单,千云将灵板凝实,放大到一张黑板的面积,在灵板上输入委员会成员的道号,逐一唱名表决。 “赞成共胆道友担任委员长的请作声。” 非人形没有手脚是很正常的,但郭长寿又举手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您好像漏写这位前辈的道号。” 郭长寿指着广海身旁的座位,那颗状似西瓜,却比西瓜大上十倍,始终默默无语的前辈。 剎时间,广海的头不转了,停下的一颗,没有眼脸眼白的灰色瞳孔怔怔看着郭长寿。 暴元将巨大头颅移动郭长寿,可以一口粉碎战车的血盆大口张得奇大,好像下一秒就能咬断郭长寿的头。 千云的云体膨胀好几倍,上方喷出一道又一道的彩虹,共胆蹦上桌子,石包子开口笑。 “议会没有发给你灵板吗?” 共胆问。 “有啊。” “灵板内建自动辨识功能,能鉴定【启道】境以下的修为,以及十万件修真界常见的物品。” 共胆说明使用灵板的好处。 “为什么你不用?” 好似用了就会明了一切。 “节省灵币。” 郭长寿阮囊羞涩,能省则省。 “这孩子让我想起当年灵识初开,一个人独自在修真界闯荡的苦日子,广海你以后少欺负他,以大欺小丢不丢脸。” 共胆一改两边不得罪人的态度,替郭长寿撑腰。 说到这,郭长寿哪里不知道自己又闹了笑话,正要启动灵板,却见广海挥动一根触脚,朝西瓜一劈,绿黑交间的纹路露出大片鲜红果肉。 “在我们闇海这叫绿瓜,刚好在盛产期,我就带一颗给大家尝尝鲜,你们地球没有吗?” 郭长寿一出糗,倒是让广海敌意降低不少,语带同情问这个倒霉孩子。 “有是有,就是没这么大。” 妈你个大西瓜,郭长寿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再也不出来见人。 第三十四章 鬣狗来了 不意外立场激进的广海只得到两票,第一届的委员长由千云当选。 而支持广海的两票,一票是他自己投的,另一票却来自于郭长寿。 既然知道广海铁定没有希望,郭长寿不介意雪中送炭。 这个举动果然打动广海的心,对郭长寿更友善了。 “人形修士还是有识货的嘛,小子有前途我看好你。” 多递一块绿瓜给郭长寿,这可是一百年才结果一次,水灵力充沛的灵果,出自天然,果性温和,适合所有境界的修士食用。 话虽如此,为了消化灵力,郭长寿在委员会里运行周天,足足用上六个小时才吸纳完毕,这还是拜他五行俱全所赐。 气海注入新能量,水位攀升四分之一有余,真气满涨,破境前那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又回来了,以这个状态打上一架一定很过瘾。 等他回过神,委员会已经人去楼空。 根据最后的决议,五位成员各自回去拟定议案,十天后再行开会。 郭长寿对非人性修士一点概念也没有,他不是个敷衍了事的人,在有所了解之前,不打算贸然随便提个议案交差,郝绵说大议会设有图书馆上头有整套修真文明史,等抽出时间他会去做个功课,但铁定不会是这十天。 一出大门,就看见等候多时的郝绵,七难在远处站着,两人不约而同戴起墨镜。 “等很久了吧?” “闇海族的碧玉绿瓜远近驰名,产量又少,老板真是好口福。” 暴元出来对郝绵说了,郭长寿正在炼化灵力要她稍候片刻。 “我分到的不多,只能偷偷打包一块,你们委屈点分着吃。” 一条船上,有福同享是最基本的,郭长寿让大大从道章取出递给郝绵。 “老板最慷慨了。” 五行属水的郝绵,对水系灵果有着天生的喜爱,碧玉绿瓜又是闇海族独有,只在族内流通,有灵币也没处买,郝绵看着都嘴馋了。 “一块灵瓜就让妳口水直流,有没有节操啊?” 七难跟郝绵卯上了。 “七难道友看不上碧玉灵瓜,自己不想吃,别妨碍别人的食欲。” 郝绵脸上笑容快崩了,几近咬牙切齿。 “谁会我不要,老板说了一人一半,妳别想一个人独吞。” 抽出地灭,就要过来切瓜,半点便宜也不让郝绵占。 “五行属土的人吃什么水灵果,吃了也是浪费。” 土克水,水灵果对土属性的修士毫无帮助。 “我喜欢我爱,妳管得着吗?” 地灭朝郝绵怒劈,郝绵及时后退避开刀风,这刀却让灵瓜与她脸上墨镜同时一分为二,没了遮蔽,郝绵左眼上的瘀青暴露在郭长寿眼前,她急忙用手盖住,另一只手唤出烬雪,带勾的刀尖撩走七难的墨镜,他的左脸同样有块泛紫的瘀伤,一个一个全成了猫熊。 不用问也晓得两人大打一场,而且两败俱伤。 女修士也是女人,女孩家最重视莫过于外貌,让郭长寿看见自己丑陋的样子,郝绵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我和七难有点私事要谈,就不陪老板回去了。” 顾及到七难身负郭长寿安危重责,郝绵才没有下重手,却因此挨了七难的黑拳,看来她回击的一拳力气用得太小,没办法让七难学乖,她不介意再给他上一课。 “要谈就来谈,真以为我怕妳,到时候两个眼睛都被我打肿,别哭着找妳爹替妳出气。” 七难火气也不小。 靠爹这种事自己说出来,跟别人说味道完全不同,郝绵动了杀意,阵阵冻气从刀锋散开。 七难不闪不躲,天诛往地上一插,掀起一面小土墙挡住寒霜之气。 不管情况有多剑拔弩张,私人恩怨郭长寿不插手,筑基修士介入金丹修士的争斗,还妄想当和事佬,简直是活腻了。 “两位慢慢谈,别谈得太用力,我在酒店等你们。”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郭长寿溜之大吉。 三个人去一个人回,红虹不免问起郝绵与七难的去向。 “他们找地方谈心去了。” 没想过后果,随口就说出暧昧不明的话。 “不会吧!” 红虹没办法将郝绵与自恋狂联想在一块。 偏偏郭长寿是个典型扔了炸弹就不理会的人,给了一个信不信由妳的眼神,不负责任撇开话题。 “乌西呢?” 想把一万灵币交给乌西。 “我帮他办了一只手机后,他就在窝在计算机前上网,雷打不动。” 红虹对乌西的要求有求必应,有人照顾乌西省了郭长寿不少功夫。 “昊光前辈有出来走走吗?” 这位大能一进房间后就宅着不出了,偶尔会有闪光从门缝透过,除此之外不见人影。 “我照三餐去敲门请安,前辈从来没有回话过。” 红虹不会放过刷好感的机会,昊光前辈存心闭门谢客。 “随他去吧,大能的想法不是我们能臆测,别失礼应该不会有事。” 既然是来度假,他总得踏出房间,昊光前辈看起来也不是客气的人,用得到他们的地方自然会开口。 借口去洗手间,郭长寿让大大取出一百枚灵币,装在小布包里交给红虹。 “泉雨道子给了我一千灵币,我们六四分帐,这些你先拿去用,用完再跟我说。” 对半开比较公平,但灵板得耗费灵币,传送阵的灵柱需要用灵币购买,以后要花灵币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只能让红虹吃点亏。 一百灵币红门至少可以增加一百名筑基修士,一跃成为主宰地球修真界的门派,郭长寿竟然眼睛都不眨就给了,还替她存了三百枚灵币,红虹最后的一丝妒忌,在收下沉甸甸的小布包时烟消云散,发誓要对这个朋友真心相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因为郭长寿也会这么对她。 朋友之间谢来谢去太客套,她坦然收下,有这笔灵币在手,相信长老会不会再对她指指点点,还得想方设法巴结她。 叫赵总带着能遮蔽灵气的封盒上来,下个月的全族大会,她将亲自宣布红门即将迎向新的纪元,长老会不就是仗着掌握住大批修练资源才能邀买人心,现在资源由她分配,聪明的人自然会懂得该靠向哪一边。 仅仅是捧在手里,中间隔着一块布,感受到那股经过粹炼无比精纯的灵力,赵总激动地全身颤抖,他明白这批灵币代表的意义,珍而重之将灵币装进封盒,确定没有任何灵气外泄,小心翼翼地锁进请高人打造,设有十六道封禁的秘密保险库内。 将灵币交给乌西,郭长寿就回宿舍,旺盛的精力又在作怪,直到凌晨都无法入睡,到操场跑了二十圈,一滴汗没流,反而更清醒。 只好找到僻静的角落继续行周天大转,将残存的灵力克化干净。 灵气一经过天地柱,都能感觉到大大在躁动,彷佛是饥渴难耐却又不敢吸取,极力忍耐着。 “想要?” 内视进行中,天地柱状态尽在眼里。 天地柱稳定震了一下。 “这可是灵力。” 郭长寿不小气就是怕大大噎着,灵力是大补之物,他都有点消化不良了。 大大依旧给了肯定的答复。 “还在等什么,但不要勉强,你也才刚筑基。” 像是乖巧馋了半天的狗狗,得到主人的允许后,大大一口吞掉灵力,被灵力搅得翻腾的气海缓缓平静下来,郭长寿整个人轻松起来。 惊喜却还在后头,大大竟然能将灵力反刍成纯净无杂质的真气回馈给郭长寿,彷佛一台能转换电压的变压器,灵力好似高伏特的电力,而真气是低伏特,筑基修士无法直接使用,平时得靠周天运行转换,有了大大做为中介,郭长寿就能直接利用。 “灵币里的灵力你也能吸收?” 郭长寿打主意打到灵币上。 马上付诸行动实验。 让大大取出一枚灵币,搁在手里,只见手心中央现出一小方黑洞,一股吸力将灵币拉进洞里后,手心才恢复原状。 然后真气变如水银泻地,细密而流畅地遍布全身灵络,气海达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没有刚刚的惊涛骇浪而是沉静稳当。 一枚灵币似乎是大大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再多他就无法负荷。 舒缓体内的浮躁,郭长寿好好地睡了一个大觉。 神清气爽起床,结束一天课程准备出发到阁楼前,接到赵总的电话。 赵总请郭长寿改由酒店的员工通道进入。 昊光前辈引来的劫云惊动地球修真界的修士,四大门派以及几名散修陆续入住酒店,他们纷纷求见红虹,美其名是请教,变相逼迫红虹要她交代劫云出现的因由,劝告她别吃独食,开罪同道得不偿失。 郭长寿当选修真大议会代表的事不是秘密,当时的候选人都见过照片,认得他的人,他此时出现在酒店,会给人太多的联想。 红虹怕修士们会一拥而上,想从郭长寿身上套出域外修真界,以及修真大议会的事。 在地球修士的眼中,郭长寿无疑是一头肥羊,谁都想扑上去咬一口。 第三十五章 一只老虎一只羊 一与郭长寿缔结同盟关系,红虹便发动人脉抹去郭长寿的痕迹,户籍、学籍数据全被隐藏,除非是从小认识,或是跟他是同学,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有相当的难度。 这在修士间很常见,毕竟没人希望自己的底细被摸清,在选举规则不明的情况下,其他人的候选人只会认为这个年纪轻轻,不曾听闻过的修士十分神秘,红虹又特意放出消息当选人来自于古老家族,他们自然不会想到郭长寿是个普通大学生,只能干瞪眼,等着郭长寿自己现身。 红虹当初向郭长寿打过包票,他专心修练,其余的事由她负责解决。 天劫引来的这群鬣狗是有点棘手,但审慎处理,等他们发现没有好处自然会退去,在那之前红虹希望郭长寿短时间内别到酒店来。 一旦郝绵、七难这两位金丹修士住在酒店的消息传了出去,红家将成为东、西方修士注目的焦点,郭长寿身份很快便会被知晓,酒店会永无宁日,郭长寿也会不胜其扰。 承诺没做到,她哪有脸要求郭长寿继续履行合作协议。 三番两次在郭长寿面前犯傻,那是因为得失心太重,又被嫉妒蒙了眼。 抛开了这些,她是货真价实在修真界打滚上百年的人精,与修真家族、门派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 光明正大住进酒店,按照规矩表明来意送上拜帖,红虹一律给予礼遇,装作一般客人入住,偷偷窥探,试图擅闯行政楼层的探子,她亲自将人揪出,毫不留情给予惩戒。 酒店以凤翔九天为格局,酒店内部及周围百米进纳入朱雀大阵中,只要站在阵眼处,修士一入阵难逃她的掌握,经不蟾真君改造后,阵局扩大精细不少,各种隐身手段、幻术全失去功能,潜入者无所遁形。 红虹为了延寿修为降至筑基初期是公开的秘密,消息甚至是从红门内部散布,族长无法服众地位摇摇欲坠,以致于这些年四大门派并未将她放在眼里,有事都是直接找长老会洽谈,红虹却在他们一抵达酒店,展现强悍实力下了个马威。 这趟四大门派来了三个位门主,永乐教二十一岁便踏入筑基中期的少教主,一位筑基后期、三位筑基中期的修士齐聚,抱着软的不行来硬的,准备强逼红虹就范, 保持寿元,外貌不见衰老,红虹修为恢复到筑基中期,不由得想到前几日的天劫,怀疑红虹突破金丹,故意在他们面前示弱。 决定确定真相前按兵不动,红虹打太极,来个一问三不知,他们以不变应万变,带着门人接受红虹款待,展开持久战,伺机刺探虚实,一个金丹修士将会打破修真门派、家族间的平衡,不能眼睁睁看着红门独大。 当听到有人试探性地恭喜她晋升金丹,红虹一概谦逊客气地否认。 如果可以她也想学郝绵,发几道神识攻击,把这些表面上客气,在背地小瞧她的家伙吓得屁滚尿流,但只有在自己一亩三分地,她才有能力与他们周旋,这还得归功于不蟾真君替她调整地脉,连接到阵眼上。 知道郭长寿受到威胁或是骚扰,郝绵与七难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却会让域外修士来到地球的事公诸于世,后果就不是她能收拾的。 唯今之计就是彻底将郭长寿藏好,等四大门派和散修放弃散去,纵然以后酒店免不了会受到监控,但只要谨慎低调一点,一切还是会回到正轨。 酒店里到处有修士行走,在她从族里调来的菁英抵达前,她全天候驻守在阵眼处监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所耗费的真气量不是一点半点,时间一久她同样会吃不消,在她祈祷这些牛鬼蛇神赶快走人,赵总又带来一个噩耗。 郭长寿拒绝由直升机接送,从空中进出阁楼的提议,也没依约从员工专门出入口进酒店,大剌剌从正门走入,正坐在楼下餐厅挥汗,簌簌地大口吃着香辣牛肉面。 雪上加霜,透过监视器画面,郝绵搭乘独立电梯下楼,看来是要与郭长寿会合。 这两个小祖宗全挑在这个时候过来添乱,红虹整个儿头大无语问苍天。 通知赵总酒店进入一级警戒,听她的指挥行事。 让赵总到大厅装作巡视,密切注意郭长寿周边的动静。 别贸然与他接触,但有机会就劝他回阁楼待着,远离是非之地。 红虹像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时,郭长寿悠哉享受美食,灵板正在同步扫瞄经过视线内的人。 赵总的提醒并没有让他萌生退意,除了红虹、赵总之外他还没接触过其他的本地修士,难得有这个机会他不想错过。 这些日子他详细研究灵板,开发打造出灵板的是仅次地器宗的玄机门,玄机门沿用葬神之棺经营原则,在每块灵板核心上设置术法,修士使用灵板投注的每一枚灵币,会有三分之一的灵力透过术法,传输到玄机门储灵晶中做为费用。 为了让修士频繁利用灵板,赚取更多的灵币,灵板内建许多实用的功能,更提供一个术式交易平台,修士可以按照自身所需,在上头搜寻各式各样可以在灵板上使用的术法,除了收取相当佣金外,玄机门不干涉修士的用途。 郭长寿在免费区撷取一个能隐藏修为的术法,虽然仅限于比自己修为低,或是同境界的修士,但在筑基期已是顶天的地球,这个术法正好合用。 供给灵板用作的灵力消耗之前,术法便能维持效用。 修真文明的差距体现在此,从进酒店开始,他大大方方在一楼绕了一圈,用留影追溯录下八名修士身影,这些人却丝毫不觉。 反倒是郝绵从急急令律主使用状态里,发现修为保密的字样,主动发了一道讯息询问,他的行踪才被发现。 免费术法层次低无法逃过像是急急令之类高等术法的侦测。 担心郝绵一个冲动破坏他的观察计划,一五一十告知她自己的意图,预料到郝绵会想来凑热闹,郭长寿干脆主动邀请她下楼。 金丹修士要隐匿修为再简单不过,郝绵与郭长寿在餐厅碰头,坐下前还特意让郭长寿用灵板辨识她目前的修为。 灵板却显示之前没出现过的分类,美人。 “改门换身现在特价中,只要用五枚灵币随便你更换身份,编写的术法师保证能百分之百骗过灵板,无效退费外加一百倍赔偿金,比免费的好用多了。” 听到要钱,郭长寿直摇头,在没有生财之前,他的灵币要花在刀口上。 郝绵并不勉强,点了一份下午茶。 看她要摘下墨镜,郭长寿连忙提醒:“妳脸上有伤。” 郝绵感激地笑了笑,眼睛上的瘀青已经全数化散,白晰如旧。 “他下手可真重。” 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怪七难往女人脸上招呼,另一层是佩服他的勇气,竟敢惹这位后台强硬的大小姐。 “不怪他,是我有错在先,以后我会克制自己的脾气。” 听似虚心认错,但郭长寿却隐约看见一抹狠厉在她美丽眸子里闪过,这件事怕是没完。 默默替七难点了盏油灯,然后不再提及,他可不希望引火自焚,牺牲这么伟大的情操让七难来扛。 继续盘点出没在酒店的修士,合计二十七人,筑基期九名,其余都是炼体士。 他们三两成群聚集,留意每个进出酒店的客人,尤其是楼梯以及电梯口是盯梢的重点,赵总没事似待在柜台,眼睛却不曾从这些人身上移开,用手机不停地传送讯息,求郭长寿体恤他,赶紧带着郝绵上楼。 在这些修士眼皮底下待了这么久没被察觉,术法确实有效,实验可以告一段落,再待下去的意义不大,等郝绵用完甜点就该回阁楼,却忽略郝绵是个车见车载,花见花开的美人儿,一露脸就会引来追求者。 这次也不例外,郝绵将眼睛瞇成一条线,品尝甜滋滋蛋糕滋味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帅气脸孔走到郭长寿跟前。 留影追溯记录过这张脸孔,灵板实时跳出通知,告知郭长寿眼前全身妖气的男人具有修士身份。 无须灵板提醒,郭长寿早认出他了,这人就是在选举大议会议员主张,**亿万女子,再造极乐盛世,扬我合欢大道,道号花殇的筑基修士。 修士基本上都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既然郭长寿记得花殇,想当然尔地推定花殇也认得自己,当下全神贯注防范花殇,花殇眼中却根本没有郭长寿。 不单区区一个凡人不值得他挂怀,身为永乐教下任教主,除了红虹家主等级的修士外,其余修士一概不放在眼里,投票时,只顾着看玉壁上他那张美得不输给女子的脸,全然忽视其他人。 也只有郝绵人间不曾见的华美容颜能让花殇流连不前,尤其是发现她具有无垢生香的体质,是绝佳的鼎炉,更是动了贪念。 郭长寿?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美人跟我走吧。” 一与郝绵对眼,花殇立即施展能夺人心神的媚瞳摄魂术,欲强制拐带郝绵离开。 见花殇眼珠发出邪光死盯郝绵不放,男性特征高高隆起,郭长寿便知道他的意图不轨。 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郭长寿都不信能影响控制住神识。 怀着色心又用邪术,郭长寿已经看见花殇墓包上头的草长到一人高,活下来的可能性是零。 他无意阻止,但不希望酒店见血,加载额外术法后,急急令能用意念传递讯息,郭长寿请郝绵暂歇雷霆之怒,将花殇引到隐蔽无人的地方再慢慢料理。 郝绵没有响应,恍神痴迷站了起来,好像花殇是她日私夜想的梦中情人,彷佛没骨头似地挽着花殇的手臂,紧贴着他不放。 没道理啊。 猜想郝绵故意做戏装作被迷倒,但这种事情容不得半点闪失,郭长寿捏紧拳头就要暴起,急急令的旗帜闪耀飘动。 “没事,刚刚我娘临时传呼我,晚了一点才回讯,老板请放心,对付这种淫贼我的经验丰富,去去就回。” “那妳小心。” 放开拳头时,花殇阴阴笑道:“你捡回了一条命。” 郭长寿的动作花殇全看在眼里,一动他就要郭长寿死于非命。 花殇得意摸了一把郝绵无暇的脸,趾高气昂往酒店外走。 途中遇上赵总,赵总将头压得老低,恭送花殇离开。 朝向地面的脸笑得合不拢嘴,把歪脑筋动到郝绵身上,已经不能活腻来形容,而是赶着去投胎。 花殇这趟来带着四名随从,他与郝绵进了一辆法拉利里,四名随从开着一辆s级奔驰跟随在后。 两辆车飞快驶离酒店,郭长寿一颗心却放不下,问色速人在哪里他要用车。 “老板在哪我就在哪。” 老司机不打诳语,郭长寿走到门口时,桑塔纳冲刺而来,转了一个直角后,停在郭长寿身前一步外。 “开车,我在车上再跟你解释。” 将灵板凝实,用急急令锁定郝绵的位置,充作导航系统,追踪花殇一行人的去向。 交通拥挤,桑塔纳没多久便追上法拉利和奔驰。 遵照郭长寿吩咐,色速缓慢跟在车后,汗水一滴滴从大光头冒出。 “不用紧张,郝绵不会有事的。” 横看竖看,郝绵都不可能吃亏,是他反应过度,吓人吓己。 “该紧张的是碰了棉花糖的白痴,我有个毛病,只要没将油门踩到底,浑身就不会舒服。” 老司机慢不下来。 第三十六章 你感觉到我的车意了吗? 知道色速有病,但没想到他病这么重。 中途换车来不及了,抱着将就着用的心态,郭长寿安抚他,请他暂且按捺住澎湃激情,以正事优先。 他倒是尽责,自身怪癖影响不了任务执行。 桑塔纳牢牢跟紧花殇等人,一路开到了近郊山上,拐过一个大转角处,猛然看见奔驰掉头以全速撞向桑塔纳。 碰一声,剧烈撞击,郭长寿和色速连车带人被撞下山,桑塔纳车身在山壁翻滚,车内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抓稳了。” 危急之际,色速反而不盗汗,眼睛一片清明,甚至还放光,彷佛他是为了此刻才存在。 第一次出车祸就被人恶意冲撞,说不紧张是吹牛,郭长寿人瞬间缩成一团,身上液体全集中到鼠溪部,但打熬过的身体却为了因应危险将机能调整到最敏锐的状态,如同在斗真场上。 感官无限放大,超人动态视力发挥作用,眼前的事物速度变得极慢,在直线坠落中,看见色速将排档推到一个郭长寿不曾见过的档位,档位上标明着『飙』字。 电光石火间,郭长寿眼珠瞪直,狠抬头惊讶着看着色速。 那感知,惊骇的一眼全映在照后镜上,色速单手相轮胎转正,嘴角扬起一抹嘉许地微笑:“感觉到我的车意了吧!” 郭长寿内心小人化身为一头喷火巨龙,吐出烈焰龙息:“感觉你个轮胎,我只感觉到尿意好吗?” “棉花糖说得没错,老板你的潜力无限,oio的意志后继有人。” 白亮牙齿差点把郭长寿闪瞎。 色速边说着,抓住车胎着地的一刻踩下油门,用强力动能抵抗坠势,桑塔纳像是一只带着勾爪的猛兽,抓住山壁,垂直向上攀爬。 引擎声轰轰轰狂叫,冲开矮树,碾过大石,走山壁如履平地,速度不断飙升,一到尽头,车身冲上半空,哐当一声重重落地,郭长寿从椅子上弹高又落下,回到山路上。 这段时间足够让郭长寿回复平静。 “追,给我撞烂那台奔驰。” 有来无往非礼也,这口窝囊气不出,修真何用。 “收到,今天有桑塔纳就没奔驰。” 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咬住地面,像是野牛狂奔,在柏油路上刮起一阵白烟。 摔得不成形的车体,在术法包围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中,凹陷的车盖弹回,车子两侧被撞掉仅靠着电线悬挂的后视镜,宛如时光倒流,自行连接回去,砸成蜘蛛网状的挡风玻璃,重新黏着完好如初,色速不忘喷水在上头,启动雨刷去玻璃上的灰尘。 引擎声咆哮,声浪之大,爆发力之大完全不逊于超跑,配合上色速完美操控技巧,桑塔纳如紧绷离弦的强箭,在弯曲的山道搜寻敌踪,车头灵光缭绕,刺穿突破风墙,锐不可挡。 “车有几匹马力?” 坐着车里,郭长寿充分体会车子的火烫躁动,他搭过红虹的车,还不如桑塔纳带来的震撼。 “受限于材质,再怎么改装,用术法加固增幅最多也只能达到一匹。” 即便处在惯性摆动中,色速仍有余裕回答。 “骗鬼啊,少说也有七、八百匹。” 随着车胎因为过度摩擦发出的滋滋声响,郭长寿左摇右摆,不知不觉他已习惯这个速度。 “真是一匹龙马之力。” 喊出郭长寿不曾听过的计算单位。 和龙沾上边听起来就很厉害,遇上不懂的事,趴倒装死是常识,郭长寿默默闭上嘴。 “看到了在前面。” 正好追上奔驰,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人身上。 花殇的两名随从一个炼体、一个筑基,都是修士怎会没发现又有人追咬过来。 将郭长寿他们撞下山时,两名随从根本不晓得来者的意图与身份,胆敢跟踪少主本身便是一种罪恶,又是区区凡人,撞死都算便宜,也没有留意车内人的长相。 见到又是一辆桑塔纳,两人只以为是同一个集团赶来的增援,用这种破烂车当作交通工具,对方的实力可想而知。 “嫌命太长就送他们到山底下相聚。” 修为筑基的随从下令。 奔驰驾驶听令行事,先加速拉开距离,在宽敞处调转车头,仗着车子性能好,车体坚固从上坡疾驶而下,要与桑塔纳来个正面对撞。 筑基随从探出头来叫嚣:“我没看错吧,拿桑塔纳跟奔驰撞,你是想笑死谁?” 用上真气,郭长寿与色速听得一清二楚。 色速伸出手对着奔驰比了一下中指,回头问郭长寿准备好接受冲击了吗? 郭长寿一点头,桑塔纳随即进入第二段加速,排气管喷出火焰,涡轮推到最大出力,机件发出悲鸣声。 两辆车距离飞快缩短,越逼近生死一刻色速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对撞瞬间,色速撤除缠绕在车体上的术法,踩死油门,放开方向盘,让桑塔纳飞。 好像一个指挥家,手在空中比划,指挥斗牛般地激昂交响乐。 郭长寿牢牢抓住前座椅背,目睹桑塔纳与奔驰互动的全部过程。 桑塔纳宛如一个冲向高大对手的摔角手,底盘下压,朝奔驰车底俯冲,动摇奔驰的重心后,狠狠往前一顶,只见奔驰腾空翻飞越过桑塔纳的车顶,撞进山壁里。 桑塔纳则在原地打转,直到色速重新握住方向盘才停止。 色速往车顶瞄了一眼,郭长寿及时将身体向后躺,一支粗壮的手臂贯穿钢板,横在两人中间。 奔驰被撞飞,炼体期的随从反应不及被困在车内,筑基随从当机立断跳车,轻盈落在桑塔纳上头伺机偷袭。 以为万无一失却落空,筑基随从暴怒,将海量真气聚集在指尖,一把掀掉车顶,要将车内的人杀光。 见到桑塔纳的驾驶专注选择电台音乐陶醉在老歌的旋律里,音量开到最大。 再看向坐在后座的年轻人,正笑瞇瞇朝他挥手。 扭腰,腾出的手向后拉弓,精实偏瘦的手臂因为调动续积真气的缘故,肤色泛出莹光。 同样的手法,他经络毕露脸上狰狞恐怖,年轻人却是轻松写意。 察觉到对方也是修士,而且守株待兔,筑基随从先胆怯三分。 “弄坏我的车,我要你魂飞魄散。” 光头驾驶带着哭声一喝,筑基随从立刻魂不附体,以声震魂,驾驶的修为竟不在教主之下。 耳边听到的柔美歌声,像是索命曲,吓得他双腿发软。 今宵离别后…… 正要开口自报家门,希望这光头和年轻人能看在永乐教的面子下,饶过他一回。 “一步两步三步,五步之内,你安心去吧。” 年轻人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右手往上一勾,真气如熊扑,他素来自豪千锤百炼过的肉身,竟不堪一击,全身数处骨折不说,人整个被吹飞上天,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猛,着地又弹起,倒在桑塔纳车前时,歌才唱到。 何日君再来…… 第三十七章 杀人者七难 一个称职的老司机,除了高超车技,还得具备迅速清理肇事现场的能力。 色速将桑塔纳开到路旁,打开后车厢,两具傀儡机械性下车走到窗边,等候听从号令。 律令一下,傀儡变身为两名交警,一上一下,跑到五十米外的距离挡住前后来车。 色速这才走出桑塔纳,强行拆除变形扭曲的奔驰车门,将卡在座椅与安全气囊间的随从扯出,看也不看往后一扔。 瞧见修为比自己高的同伴重伤倒地不起,自己也有伤在身,他断然放弃战斗,趁色速专心在处理奔驰,郭长寿离得老远,捉准时机拔腿狂奔。 “交给我。” 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五步杀,成功让一名筑基修士粉碎性骨折,灵络阻塞,失去行动能力,这次郭长寿想试试百尺弹威力,眼前正好有一个高速移动的目标。 经过无数次的试验,郭长寿找出百尺弹最有效率的使用方法,先将真气集中在拇指指尖,依序从小指摩擦到食指,宛如点火预热般,五指连通后,顺势握拳,再张开时,可以在一时间内制造出五颗百尺弹。 因为无人传授而是独自实验摸索,成功时,郭长寿兴奋在郝绵面前展示,希望听取她的意见,做为日后改进的参考,当然多少有点炫耀成分。 郝绵相当捧场,一个劲夸赞,七难冷眼看着,默默摊开双手,什么预备动作都没做,十指指尖便悬浮着比郭长寿更灿亮,更精纯的褐色光弹,不单如此,光弹随着他的意念跳动,在指间飞跃互换,接着他将光点集中在双掌之间,轻轻一拍,压成一柄小剑,在七难头上巡弋,不久就被一枚冰弹击中碎裂。 “他是什么修为,你是什么修为?他当年在筑基期时不见得比你强,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独特法诀、技法,同一个境界,同样术法、招式,在不同人身上使出威力与速度截然不同。” 朝七难斜了眼:“像他,众所皆知天诛地灭是一套全攻击面向的组合剑,他硬是将它们拆成天诛防御,地灭刑杀,你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肯定告诉你因为他觉得这样才对。” 七难并未否认,默认郝绵所说。 “从我立下誓愿,烬雪斩男不斩女,烬雪的寒霜之力才突破原先极限,水灵力跟着提升一半,为了挥出破星一击,我爹自封右手不用已经两千多年,修士的直感,所缔结的愿力,深深影响未来发展,充分认识五行所属,配合自身血脉特性,找出最适合自己的修练方式,世上不存在唯一正确的修真法门,条条仙路通天界,认为做得对就坚持相信,今日怀疑与自我否定都会招致未来的心魔反蚀,打败他人,赢过自己才有资格挑战天。” 这些话郭长寿反复咀嚼,深深认同,从前每逢遇上难解的题目,他都会下意识转笔,转到忘我之境,难题总会迎刃而解,这并不科学,同学说这不过是一种自我欺骗的心理作用,却因为百试百灵令他深信不已。 有过前例,加上郝绵鼓励支持,郭长寿将出招前的拨指动作保留下来,做得有如风行水上,无阻无碍。 “走也不说一声。” 五指的五颗真气弹,在郭长寿食指之外的四指缩回握实后,集中到一指之上,从气海提调的大量真气,聚集在手臂灵络上,成束状冲出指尖,好似撞球球竿笔直撞上bb弹大小的真气团,百尺弹激射而出,准确击中炼体随从的脚窝,贯穿膝盖,随从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见状,郭长寿惊讶望着微微发烫的食指指尖。 “还以为你是个心软的,想不到出手这么毒辣。” 色速将毁损的奔驰高举过顶,从郭长寿面前走过,淡淡说了一句。 再扔奔驰下山前,拔掉油管,营造奔驰是因为漏油导致机件故障失速掉落山崖的假像。 “对天发誓,我只是想让他倒下。” 刻意模仿武林高手弹小石子制伏的手段,小耍一下却造成大伤害,换在斗真场上,这一发即便打中神识体,也仅仅是破皮擦伤。 “你做得很对,心慈手软才会害人害己,正好用他让你理解筑基与炼体间的差距。” 滚落的奔驰冒出黑烟,再引来真正交警之前,色速上前拎起抱着膝盖痛叫的炼体随从,再走到胸骨断裂,喘不过气,嘴巴像是离水的鱼开闭个不停的筑基随从旁。 “你连发了两招都不需要回气的?” 惊奇望着彷佛没使过半点力气的郭长寿。 郭长寿耸耸肩,总不能告诉色速,他身体有两套供输真气的系统。 一发五步杀,一颗百尺弹在耗损同时,大大就帮忙补充完毕。 他像是充饱电却还插着行动电源的手机,在大大气空力竭之前,根本用不到自身真气。 “有你的。” 修士都有不可外传的秘密,保命、致胜的绝招,随便刺探是犯了大忌,色速给了郭长寿一个钦佩的眼神,反手提起另一名随从通通塞进桑塔纳后座。 神识一动,两名傀儡赶回,自行回到后车厢待着。 等郭长寿在副驾驶座坐定,桑塔纳重新发动,车子刚走,山下便响起爆炸声跟火光,奔驰炸了。 无须逼供,两名随从什么都招了,只求郭长寿饶他们一死。 在两人引导下,桑塔纳顺利来到位于山顶的别墅。 别墅是永乐教在下海市的分坛,上头由筑基中期的坛主坐镇,四位护法,八大金刚个个战绩彪炳,晋升坛主就能从教主手中得到厉害非常的法器,藉由法器加持,坛主实力可达筑基后期,在下海市所向披靡,连红门都得敬他三分,少教主身上更是藏有多样重宝。 “说完了没,说完帮我认一下插在喷水池上,手握着一把断枪的难看男人是不是你们坛主?” 既然是法器便会散发灵力,车子一开进别墅,色速循着散逸在空中的灵力来到中庭。 “坛……主……” 炼体随从结巴地说不出话,他口中的狠人浑身染红像是根血肠,挂在纯金的迦摩神像上,法器定风枪被折断,庭院里矗立大大小小的冰雕,冰封住分坛教徒。 “就说了担心棉花糖,倒不如烦恼怎么帮她善后。” 郭长寿完全同意,按照灵板指示,继续寻找她的踪迹。 “两位前辈我们快逃,教主在少教主体安了一道本魂符,一旦少教主遇害,总坛的魂灯熄灭,教主会带着教中高手立刻杀过来,现在走还来得及。” 保护少教主不力他们必死无疑,炼体随从只想逃。 “要走快走,带上你的同伴一起走。” 色速挥挥手放随从离开,别墅里停着好几辆车,相信他会自己看着办。 随从跛着脚,一摆一摆赶着逃命。 郭长寿在三楼大卧室发现下体被割得稀巴烂,人呈现大字形,头歪垂,钉在墙上的花殇。 花殇头顶上方斗大的字体写着。 杀人者,无二门,七难,欲报仇者请拨1363788xxxx。 毫不遮掩的栽赃嫁祸,极端的记恨,很郝绵。 第三十八章 关于二货担当这个角色 灵板有显示,郝绵却不在,可能的解释有二。 一、灵板不在郝绵手中。 二、郝绵人在,只是郭长寿眼拙没能发现。 从色速朝墙边那块方形的大镜子比划一番,镜子出现水波晃荡后,一条连接道显现,郭长寿确定是自己修为不够,看不穿永乐教设下的幻术或是障眼法。 “你们先不要进来。” 郭长寿能靠灵板定位掌握郝绵的位置,郝绵自然也能。 耳力渐长后,虽然不能一听千里远,小小一个密室动静却是一清二楚。 女子抽泣声,郝绵温柔的安抚声,郭长寿秒懂密室里的情况。 “以阴阳双修为名,强行以人为鼎炉抽取真元修练,损人利己的法门哪里都有。” 色速一语道破且感叹。 “她们算是幸运的,换做别的修士才不会淌这个混水,棉花糖既然插手就会管到底,永乐教,快乐的日子到头了,我去开车。” 听声辨数,色速算出被关在密室里女子人数,心知郝绵不会弃她们于无不顾,不如先一步去张罗交通工具。 等待过程中,急急令传来一个术法购买讯息,郝绵付费买了一个反转雌雄的术法,请郭长寿暂时转换性别,免得吓着这些饱受凌辱的女人。 术法一动,郭长寿身形小了一号、头发变长,以往凸出的喉节一片平坦,厚实胸膛换成软绵富弹性,腰细臀翘,幸好重要部位仍在,但他宁可那玩意干脆点不在,他现在的状况太尴尬,到底是伪娘,还是人妖?因为矮了瘦了,某不文物格外明显,从外观看他跟本就是个变态。 正在挣扎中,郝绵已经领着十几个衣不覆体的女子走出来,她们精神涣散彷佛行尸走肉,一见到人畏缩惊恐模样,让人看了心疼,一名双眼被烙铁烫瞎的女孩紧紧抓住郝绵的手不放,形销骨立,身上生气微弱。 见状,郭长寿再无暇抱怨这个残缺的术法,将宽松裤子勒紧,冲着郝绵说一句:“辛苦了,干的好。” 卑劣的作为人神共愤,花殇以及永乐教徒死不足惜。 “到时候娥笑真人提出的鼎炉禁止法案还请老板多多支持。” 除了出外历练,郝绵到大议会充当秘书一职就为了遏止以人为鼎炉的歪风,娥笑真人身为发起者,召集女性追随者进入大议会,利用秘书与议员特殊关系,为日后的投票拉票。 “我这一票是妳的,跑票找我算账。” 郭长寿当场答应,他向来看不起踩着别人上位的行为,更是不齿拿女人当修练材料。 郝绵眼睛发亮,不单是为了顺利得到郭长寿的支持而高兴,还有为雌转后的郭长寿俏皮模样惊艳,但很快就羞红,因为那难以忽略的隆起处。 视线如此火辣,郭长寿岂有不知的:“谁写的烂术法,功能不全还赶拿出来卖,不要让我碰到。” 越说越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郭长寿索性不解释,用衣服盖住,让郝绵带上受苦的女人跟他走。 来的时候,郭长寿看见别墅里停着一辆小巴,以为色速会暂时借用好载送这些受害者。 想不到等着他的依旧是那辆桑塔纳,但开车着司机已经变成一位顶着波浪金发孔武有力的金刚芭比,郝绵一视同仁,将术法寄给色速,看见色速雄壮威武的女装样,郭长寿心里好过许多,虽然不该在的地方在,好歹可爱,只要可爱什么都不奇怪。 “换辆车吧,这车载不下。” 郭长寿强忍住笑说,色速的长相刚毅,属于有棱有角的硬汉角色,这样的脸在男人身上是粗犷有型,出现在女人脸上就会是悲剧一场,而且他还壮了一圈,真不晓得写这术法的人究竟是以什么为变化基准。 “可以质疑我,不可以质疑桑塔纳,上车就是了。” 色速对自己一手改造的车充满信心。 郝绵可没像郭长寿这么多话,依序让女人们进入车里。 塞满最多五、六人的后座,竟将所有的人容纳进去。 “小车大空间唯我桑塔纳。” 色速得意冲着郭长寿挑眉。 “这不是桑塔纳。” 郭长寿瞪大眼睛看着奇迹性的一幕,惊叹地说。 “当然不是,这是大议会配给每个议员的灵舟,色速大哥只是将它伪装成地球车辆,再将性能调低而已,平常载三十个人都没问题。” 郝绵道破内情,催促郭长寿上车。 “走空路,回酒店阁楼。” 色速一一照办,桑塔纳应声腾空,术法再次浮现缠绕车身,卷起一阵狂风,桑塔纳在一秒内提升到三百四十公里破空而去。 桑塔纳开进酒店停机坪,七难人早已站在外头等候,刁着根没点燃的烟眺望远方,无视护送女人送酒店的郝绵与郭长寿。 安全将人送到,桑塔纳飞离酒店,一辆战斗机沿着车的飞行路线追去,飞行员不断跟基地强调,雷达上显示不明飞行物真的是辆桑塔纳,被飞控中心臭骂了一顿,要他立刻返航。 桑塔纳与战斗机造成的音浪太大,等七难听见手机响,已经有十一通的未接来电。 “你是七难,无二门的?” 电话里传来凶恶咆哮声,好像是吃了七难似地。 “我是,你哪位?” 七难宛如沉思者,手轻轻抵住前额,用一贯低沉的嗓音说。 “永乐教教主无天,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货色,杀了我儿,灭了我教分坛,还敢在墙上留名,你就要做好被千刀万刮抽魂囚魄的准备,我要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所以跟你有关的人都会被炼成鼎炉永世不得超生。” 认真倾听,用力抽那根无火的香烟,从空中吐出一口长之又长的白烟,七难将烟弹落,用感性有如恩赐的口吻说:“就允你一次杀我的机会,说个时间地点吧。” 电话那头狂怒声乍然停了三秒,之后才传出笑声。 “好久没有人敢跟本教主这么说话了。” 无天怒极反笑。 “你背后是谁?” 身为一方霸主,无天及时重拾理智。 “等我倒下,你自然能看见我的背后。” 不想让无天破坏帅感,七难挂断电话,传了一封简讯过去,让无天决定好开战时刻再通知他。 至于无天看到后如何暴跳如雷,七难不关心。 走回阁楼,七难走到已恢复男儿身的郭长寿面前请假:“最近我有私事要离开一下。” 郭长寿还没开口问原因,七难望着正从房间走出的郝绵,用决绝口吻说: “她的任性由我来承担。” 甩动浏海,径自搭电梯下楼。 这些话郝绵当然也听见,郭长寿一脸问号问她:“他喜欢妳?” 打打闹闹的欢喜冤家郭长寿见过不少,但七难动情的速度未免太快。 郝绵摇头:“凡心镜动也没动。” “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郭长寿陷入迷惘。 “二病又犯了吧?” 忙着安置可怜女人,郝绵没空深究,有空也不会理七难。 换做别人,郭长寿或许会多问个一两句,因为是浑身散发着二味的七难,郭长寿觉得郝绵言之有理,也就随他去。 七难走没多久,红虹风风火火来到阁楼,捉着郭长寿的手:“七难要去哪里?刚刚永乐教对各大修真门派、家族发了一张七难的格杀令,扬言谁敢维护他,就是与永乐教为敌。” 担心七难有后援,永乐教先下手为强。 说到这郭长寿还不恍然大悟,永乐教找上七难,七难替郝绵扛下杀子灭坛之仇,既然七难不是因为男女之情,隐约带着几许兴奋,想必郝绵这一嫁祸正合他的心意,更正确的说法,他借题发挥,将自己代入英雄主义的意境里,陶醉在英勇、自我牺牲的情操中。 彻底二了。 第三十九章 虐菜这点小事 “他去二了。” 郭长寿言简意赅说像是说吃喝拉撒睡那样自然,七难在他心中已然跟二划上等号。 他在专注建构梦遁阵,虽然是简易版,却也不是此时的他能轻易掌握。 以灵币为笔,藉助里头的灵力在地上描绘阵图,一米直径的主阵就花掉他两个小时。 在郝绵协助下,他在这些女人后脑设置连接主阵的辅阵,透过阵法,郭长寿便能潜入她们的梦境中,任意穿梭更动梦的内容。 他在葛白身上实际操作过,把葛白春梦里魔鬼身材的美人儿的脸换成王宝强,那晚葛白喊妈的声音回荡在整栋男宿,之后每梦必宝强,而且总是在关键的一刻变脸,害他接连失眠好几天,性功能发生受迫、短暂性的障碍。 操作得宜,甚至可以影响对方意识与行动。 而这些只是梦遁大法的基础功能,梦遁,顾名思义以梦为遁,火遁能藏身于火中,土遁能让修士在地底纵横来去,梦遁一旦施展,只要被植入阵法的目标作梦,即便对方远在千里之外,郭长寿也能瞬间抵达,再跳出梦境已在另一个地方。 植入阵法的人数越多,等人散布到各地,构成一张网络,郭长寿就能行遍天下,当然大多时候只能在夜间遁行。 完整版的梦遁大法,阵法如同病毒能自行增殖传染,只要梦到宿主的人,就会受到术法波及,没有及时发觉撤除,七天后,施法者便能遁入左右梦境,扩张遁行范围。 不蟾真君便是利用此特性用了十年布下天罗地网,至于聚幻成真,囚人于梦等等进阶高等的手段,郭长寿只知其名不得其法,以免费阉割版本来说,不蟾真君已经够大方了。 他还想了很多应用方法,等待一一实验,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让这些真元被夺,健康寿命减损的受害者赶快回到正常生活。 梦遁大法不能干涉、清除大脑的记忆,却足够让她们以为之前的遭遇只是一场恶梦,再制造出这段期间失踪的理由,应该能遮掩过去。 “当作她们被犯罪集团掳走,幸运地在买卖之前获救。” 论社会历练红虹是三人之中最老资格,三两下就想出方法。 “反正都是些赚黑心钱,坏事作绝的家伙,我们顺手替天行道。” “有适合的对象吗?” 郭长寿问。 “多的是,看谁倒霉啰。” 红虹心里有腹案。 “就那个邱大胖吧!” 郝绵直接指名,红虹跟她说过,邱大胖为难过郭长寿。 “邱大胖不过是开间娱乐城,搞得都是些游走在法律边缘小打小闹的生意,没人会相信他拐带、贩卖人口。” 护短护成这个德行,对郭长寿是喜,对欺负他的人就是悲了,邱大胖惹错人。 “但他姊夫倒是玩得顶大的,毒品、军火都敢碰,端了他,看邱大胖以后拿什么作威作福。” 郝绵还是要讨好的,如红虹之前所说,坏事作绝的人被栽赃也不冤枉。 “也好。” 郝绵像是从善如流,眼神划出一道细不可见的利光,红虹看出来了,那把入鞘的眼刀子在说着,以后再收拾邱大胖。 睚疵必报,又有个爱女成痴,能为她擦尽屁股的父亲,大有任性的本钱,此女切不可与之为敌。 郭长寿没空理会枝微末节,连续造梦让他无暇他顾,尤其永乐教在这些女子身上施加的痛苦太过巨大深刻。 采补的过程香艳又残忍,活生生把人带人极乐顶端,再毫不留情推到谷底,从受害者梦里,郭长寿看见许多被吸成人干,被丢在一旁拖了十天半个月才死亡的干尸,她们被轮流没天没地的玩弄,生不如死,很难用简单的恶梦说服脑子相信曾经历的不堪只是梦。 反复观看有如***片的梦境,郭长寿完全感受不到兴奋刺激,只是想吐, 绞尽脑汁编造情节,一一灌注进受害者脑中。 术法耗费的真气之多,不亚于直来直往的打斗,在没有神识的情况下,用人脑去运算控制术式,等造梦结束,郭长寿脑力、真气也正式宣告衰竭。 “我不行了,其他的妳们看着办。” 这还是多亏大大暗中相助,真气量多上一倍,不然郭长寿怀疑自己会一睡不起,小命呜呼哀哉。 说起来,打从斗真场开始,他似乎总是在气空力尽,每次倾尽所有再慢慢填回,极限又能跨进一步,却明白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不是每次身边都会有人护航保驾。 再醒来,他人在宽敞长沙发上,郝绵跪坐在他面前,在她一概美化的眼神下,想必再次拜倒在他舍己为人的高尚行为上。 舍己为人?没那么伟大,但永乐教的作法确实触犯郭长寿底线,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管了就得要管到底,郭长寿只是坚持原则。 不用郭长寿发问,红虹播放录下的新闻画面,凌晨警方接获线报突袭下海市一处犯罪集团总部,救出十七名失踪女性,搜出一批军火、毒品,没收不法所得数千万元,逮捕犯罪首脑及数十名黑帮份子。 由女警护送上车的女子茫然望着四周,彷佛大梦初醒般地喜极而泣,相信自己被绑架,也比遭受那种酷刑好,瞎眼女子甚至露出笑容。 那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一闪而过,郭长寿却清楚捕捉到,有此足以。 新闻最后,记者不忘感谢辛劳的警察,以及那位大义灭亲的邱姓网民。 郭长寿听出不对劲惊讶看着红虹。 “看我做什么?她吩咐我照办而已。” 郝绵眨着大眼睛,丝毫不觉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说来说去,郝绵也是帮自己出气,郭长寿也不好苛责,希望邱大胖和他姐姐、姐夫间的情谊够深厚,一家人能改邪归正相互扶持,迎接崭新干净的未来。 大大的耐久与恢复力比郭长寿强多了,郭长寿一昏迷,大大便缓缓将真气灌入气海不让其见底干枯。 所以郭长寿才能在八个小时后苏醒。 这段时间内,一个犯罪集团瓦解,永乐教对七难正式下了战帖,三天后在泰山封禅台上一决生死,拿七难立威,红门及各大门派都收到观战邀请。 正想问七难答应了吗?毕竟是自己人,不能厚此薄彼,何况七难还是替郝绵赴约。 说人人到,刚在楼下西餐厅享用牛排大餐,七难刁着根牙签上楼。 “修道中人立志济弱扶强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天诛朱恶,地灭灭邪,虽然对付那种小角色只会污了我的刀剑,看在为民除害的份上,我就勉强出一次手,虐菜实在降低我的格调,不想虐菜却又不得不虐的痛苦你们懂吗?” 咬着牙签说出痛心疾首的话,那样子说有多贱就有多贱。 要不是境界差距太大,郭长寿都想卷起袖子开扁,放郝绵咬人。 暴风冲开昊光前辈一进不出,长期挂着非请勿进的牌子的房门。 豪光大作,昊光前辈从狂风光芒中走出,金光闪闪,锐气四射,在大家错愕目光下,飞快地抄起茶几在电视遥控器,往七难头上敲去。 “前辈有话慢慢说。” 一敲一个准,七难头肿了一个大包,痛得他抱头求饶。 昊光前辈没听见似地,下手越重,左右左右,上上下下,敲得叮当响,七难毫无招架之力,一边呼痛一边后往退逃。 随着遥控器接触头部,电视机不断转换频道,从新闻到戏剧台,从演戏到唱歌,因为手速太快,切换的速度令人目不暇给。 “叫你一声前辈是尊敬,真以我不敢动手。”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七难本身就是横的,不肯光挨打不还手。 急退一步,天诛作盾,地灭为矛,就要发难。 他快,昊光前辈更快,塑料脆弱重摔即碎的遥控器,在昊光前辈手中如同神兵利器,铿铿两声,天诛、地灭脱手,插到天花板上。 遥控器撕裂虚空,斜斜往七难的下巴一挑,七难刚倒飞上天,昊光前辈转眼来到他的背后,往下一敲,七难又飞回地面,再被打飞出去,就这样来回无数次,看得郭长寿的眼睛都花了。 昊光前辈停手,七难摇摇晃晃软倒跪着,脸肿得跟颗菠萝,浏海依旧轻柔摆荡,眼神却早已失焦。 “不想虐菜却又不得不虐的痛苦大概是这种感觉,记住了,等他醒来说给他听。” 顺手转回最初的频道后,昊光前辈将遥控器交给郭长寿,耳提面命一番。 无须交流,当昊光前辈将手往腰后一背,飘逸转身时,郭长寿、郝绵、红虹有默契一块行了个修士礼。 “恭送前辈。” 异口同声说道,尤其是郭长寿嘴根本闭不上,默默在心里喊着:“前辈威武,前辈强爆了!” 第四十章 金丹警报响起来,响起来。(一万一千字大章) 被虐得七荤八素,整张脸砸在地上,身体不住抽搐,七难这回是踢到铁板,还是郝绵看不下去,揪住头拉起他的头,在他嘴里塞了一颗疗伤兼具修补神识功用的灯玥丹,七难涣散的瞳孔才慢慢重新聚焦。 “我是不是很糗?” 郝绵喂完药就和红虹走了,客厅里仅剩郭长寿一个人。 “是,你被揍得满头包,如果你爸妈在这肯定认不出你来。” 郭长寿觉得该跟七难好好谈谈,既然大家未来要相处好长一段日子,沟通一下总是没坏处,不管是七难或是郝绵,他没把他们当作属下看待,而是普通朋友。 对待朋友首重真诚。 “同样的招式在我身上只能使用一次,下一次你会见识到我的真本事。” 七难还是那个死样子。 “说句实话,再来十次,昊光前辈照样可以用同一招秒你,还有你一定要这么二吗?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郭长寿认为有必要开诚布公谈一遍。 二是种自由,但七难的二已经影响他的生活,有一个狂妄白目的保镖在身边,光应付他惹的麻烦就够郭长寿头疼,哪有办法致力在修练上。 昊光前辈算是自己人,其他大能呢。 郭长寿不想,也没能力得罪人,七难再不收敛,管好自己的嘴,郭长寿会向议事处要求更换保镖,即便没有,也比七难强。 “无二门最讲究气势,势大气才会壮,狂中生霸,以霸证道,你那愚昧眼睛看见的其实是霸气不是二。” 不甘心被误解,七难悲愤难当地说。 确实霸气与二仅仅有一线之隔,不过比起七难声嘶力竭的控诉,郭长寿更在意他所说无二门门派宗旨。 以霸证道,在他耳里却成了以二证道,想到整个门派都和七难一样满口二话,举止行动以二为基准,光想象郭长寿彷佛看见世界奇观似地,张嘴轻轻喊了一声,哇! “也许我该抽个时间去看看眼科。” 再看向七难犹如观赏有着特殊习性的稀有动物,不吃肉光吃竹子的熊,不是怪是独特,爱护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批评呢。 “倒也不必,你刚进修真界,眼光短浅不是你的错,等见识慢慢增广自然会懂。” 得了,说他胖,七难还真喘起来。 “我可以问一个小问题吗?无二门是如何征选门下弟子?” 太好奇,以至于郭长寿决定假如七难诚实以告的话,他就打消更换保镖的想法。 “本门弟子一不看资质,二不论血脉,要的是不敬天地,不畏鬼神,无规无律,唯我唯心的真汉子。” 那不就是屁孩? 郭长寿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冻结似地盯住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七难。 名为无二,实则全二,一个以中二为骨干的修真派门,怎能让人不肃然起敬,看着七难引以为傲的模样,郭长寿心里微微刺痛,说不出的心疼。 少年十五中二时,谁没有当过屁孩的日子,长大后回想那段时期,除了觉得自己怎么会那么傻,也会缅怀起纯粹无知无畏,相信自己无所不能,血热得发烫的日子。 七难跟别人不同之处,只是他加入一个二货大本营,周围都是屁孩,他如何长大呢。 “当年我只是全罗宗外院的一名杂役弟子,为了兄弟挑战宗主,恰逢师尊到全罗宗作客,救走只剩半条命的我,并收我为徒,师恩如山……” 七难滔滔不绝说起过往,却被郭长寿粗鲁地打断。 “我没听错吧,一个杂役弟子挑战一宗之主,你是什么修为,那个宗主要是什么修为?” “刚筑基,在外院弟子里我算是排前的,宗主是汇真境顶峰,差半步就能迈进启道境,晋升道子。” 七难不懂郭长寿问这做啥。 郭长寿用手指一根一根算,诧异问道:“差了五个境界,你为什么有觉得自己有办法挑战实力比你高这么多的人?” 这已经不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了,涉及到认知障碍,七难的大脑部分功能显然出现残缺。 像是听到蠢到极点的问题,七难站起,抬头挺胸说:“神不能让我低头,魔不能让我屈膝,区区汇真境阻止不了我向前的步伐。” 走过郭长寿,倚在窗边面朝遥远天边,留给郭长寿一个孤傲的背影,缓缓侧过脸,选了个光影效果最好的角度说:“不问天道问刀剑,锋尖刀口上才是剑修要走的路。” 看穿这货只想耍帅卖酷,在他沉吟时,郭长寿早离开去找郝绵,见面就指着脑子说:“以后别再跟他计较,他能活到今天也不容易。” 心领神会,郝绵却无法保证:“我会尽量克制。” 连他都有忍不住想殴打七难的欲望,不好太过勉强郝绵,反正他不被郝绵打死,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打死:“随妳便,别让我看见就行。”眼不见为净。 “无二门也太奇葩了!” 天下无奇不有,郭长寿算是见识到了。 “无难道子收的弟子不多,弟子皆以难为道号,讲究度万难而上九天,关关难过关关过,不死,修为就能飞跃成长,能活下的必有过人之处,七难上头几个幸存至今的师兄师姐在修真界都闯下不小的名号。” “所以他是故意作死?”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但我娘说不是,无难道子收徒重视缘法,每位弟子都有和他相像之处,整个山门都飘散着浓重的挑衅气息,让人忍不住想掐死他们。” 弟子如此,一手建立无二门,让门派二名在外的无难道子会狂妄、口无遮拦到何种程度? 郭长寿不禁地想一窥究竟。 只要七难留在自己身边,未来一定有机会接触无二门。 想到此,七难似乎也没有这么难以忍受。 “你真打算让他去挑掉永乐教?他这一去,等于向地球修士宣告域外修真界存在,以后你就别想过安静日子。” 坐实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红虹忧心七难金丹修士身份曝光,她还想趁其他门派没发觉之前,利用优势,扩大领先差距,最好等她晋升金丹,红门稳占住地球第一修真门派,她成为地球第一修士再说。 “也对,不过很难说服他不去赴约,不然妳替他解决永乐教。” 有斧底抽薪的法子,端看红虹做或不做。 “长老会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也打不过无天。” 典型的有心余而力不足。 郭长寿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之中并没有能够阻止七难的二病发作。 说句心里话,他乐观其成,永乐教的作为太令人发指,多存在一刻就会多一个人受害,早早灭了才好。 而从大议会以月星为根据地,不蟾真君等人潜伏在地球布阵长达十年之久,想必地球到处都有域外修士的痕迹,随着开议,两边往来密切,这个秘密隐藏不了多久,昊光前辈引来的天劫只是个开端,多来几个像是七难这样高调的修士,闹出一、两回事,地球修真界就会迎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与其被动应对,不如主动出击。 让七难打响第一炮。 “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 境界上的差距,七难拥有绝对胜算,郭长寿等着看戏就是。 拿上课当借口,将红虹扔给郝绵,接连两天不到酒店,不接电话,红虹心里急却不敢真的逼迫郭长寿,把气撒在酒店员工身上,让赵总颁布几项严苛的要求,上上下下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肇事者在学校安生了整整两天,灵板在手,他能随时掌握情况,郝绵人在咖啡店待命,七难尽责待在他所在位置的制高点驻守,桑塔纳不断高速移动中,但始终在附近绕圈,维持召唤就能立即来到的距离。 在地球这样的布置堪称铜墙铁壁。 倒是乌西在治好葛白后,就不知鸟踪了,无法动用神识与血脉天赋,乌西还有许多手段能运用,有心隐匿,灵板难以追踪他的下落。 避免日后落埋怨,郭长寿将乌西不知去向的事用急急令告知泉雨道子,泉雨道子只说无妨,询问他在非人形委员会还适应吗? 委员会条件限制是议事处的权限,泉雨道子无权干涉大龙真君的决定,等郭长寿金丹后,再看看有没有办法替他挪个窝。 顺便问他能不能从广海手中弄颗碧玉绿瓜,闇海族对人型修士敌意太大,族里特产不对外发售,物以稀为贵,泉雨道子再富有,想吃瓜也得看闇海族脸色。 想到广海那三张丑怒横溢的脸,时时蠕动的触手,郭长寿就打消跟他讨瓜的想法,卖人情也得有命卖才行,只能跟泉雨道子说尽力而为,也许是知道他的难处,泉雨道子并不勉强,邀请他参加专门为议员办的欢迎晚会,直言餐会上许多灵食对他修为增进有好处,全部免费让他别错过良机。 这种好处郭长寿才不会错过,马上报名,请泉雨道子替他留个位,至于携女伴的附加条件,二话不说将郝绵的名字报了上去,完全没想这么做会带来何种后果。 很快地泉雨道子送来晚会确认通知函,函件夹在急急令不断跳出议会通知中。 议会正紧锣密鼓运作中,一个月后将开第一次大会,商讨及表决议事规则。 非人形委员会也没闲着,千云建立一个急急令群组,郭长寿是理所当然的群组成员,群组的人不多,发表却很踊跃,广海照样在群组里疾呼非人形修士奋起打倒垄断修真资源,排除异己的人形修士,但没人搭理他,慢慢才开始谈论起正事。 却另外开了一个反歧视反人类的群,唯一的群友偏偏是碍于情面才点击加入的郭长寿,不知是忘了还是刻意忽略郭长寿的身份,广海没将郭长寿踢出去,喋喋不休在群里骂个过瘾,郭长寿没事做就会搭话附和一下,偶尔反反自己,还被广海夸奖过几次,说他明事理、知羞耻是人形修士里少数良心未泯的正义之士。 说得郭长寿怪不好意思的,他纯粹是想和广海搞好关系才蓄意谄媚,哪里正直了。 转眼间泰山约战期至,七难请完假,踏上天诛,背着地灭,单刀赴会,御剑飞行直奔封禅台而去。 地球修士齐聚的盛事不容错过,七难前脚一走,郭长寿、郝绵后脚就坐上候在停机坪的桑塔纳。 昊光前辈会叫住他们,临时挤进车里是郭长寿始料未及的,但赶谁也不能赶大能,一车四人就这么攀升到七难的上空,已超越天诛飞行的速度,提前来到泰山,隐蔽地降落在邻近封禅台的空地。 还没等郭长寿提醒,昊光前辈自行散去笼罩住面部的光罩,换上一张五十来岁平凡无奇的脸孔,体验过性别转换的术法,灵板上也有众多易容的术法能购买下载,昊光前辈想要掩人耳目,掩盖庐山真面目太容易了。 “你们也换张脸吧。” 要他与郝绵改头换面,不正说明昊光前辈也是这么做。 “特别是妳,别老仗着妳爹能打,顶着这张脸到处惹祸,你爹娘能天天守在妳左右吗?地球安全归安全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是每个人都怕你爹,郝家名号也不是每个地方都管用,小心低调一点没坏处。” 训孩子似地训了郝绵一顿,听出言语中的关怀,郝绵吐了吐舌头乖乖听训,顺从改变容貌身材,细长的眉、凤眼、泪痣,薄唇,人整整小了半号,却更显妖娆,不再是之前那种绝世独立的仙媚,而是属于人世间的俗媚,修为降到筑基,压迫感更低。 昊光前辈亲自替郭长寿变脸,在原有的轮廓下拉大十岁,其余不变,看着镜子里的未来模样,郭长寿有点不习惯,三十岁的他有点显老。 “怕老有定颜丹,怕死有延寿丹,修仙路上只怕修为不够,其他的不需要担心,你想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 心思全写在脸上,昊光前辈自然看得出来。 郭长寿嘿嘿傻笑,却没有被看穿心事的心虚,既然都修真了,当然要把以前认为是天马行空,荒诞不经的事全部体验过一遍,不能枉费天赐的机缘,不单走进山海经、聊斋、蜀山的世界,还要谱写出属于自己的全新故事。 套好来历,准备就绪,除了色速留在原地当作紧急支持,三人由昊光前辈带路前往封禅台。 封禅台口,永乐教教徒把守一一查验来者的身份,无天痛失爱子,却没失去理智,要趁这个机会立威,他广发请帖,动用造价昂贵的传信符,天南地北、海内海外称得上的门派和修士全收到观战通知,又布下迷踪大阵,非修士根本走不到山腰,无天的命令是能抵达封禅台的修士一律放行,检查请帖目的是显显永乐教的威风。 见到赫赫有名的大门派,根源久远的家族,盛名在外的散修,永乐教徒自然是以礼相待。 郭长寿远远看见,红虹坐在由十个半身赤裸肤色红如火的壮汉扛着的滑竿上,不可一世地将请帖扔给迎接的教徒,将人震退好几步,浩浩荡荡步入封禅台内。 “万河宗,没听说过,你们打哪来的?” 轮到郭长寿,三个人被挡了下来。 请帖是昊光前辈从红虹那边摸来仿造,门派是瞎掰的,对方知道才奇怪。 “万河宗,没听说过,你们打哪来的?” “万河之水天上来,水从哪来,我们就往哪来,我是万河小祖,这两位是我的爱徒一千河,九千河。” 昊光前辈指了指天,神秘莫测地说,却越显得古怪。 教徒正考虑要不要呈报上头,请护法过来处理,又想到一行人全是筑基修士,护法来也会好生对待,到时候只会拿他们这种小啰啰给对方出气,自己何必触这个霉头。 既然请帖是对的,教徽印记一应俱全,管他万河教、千河教放行就是了,有教主和那位在,任谁来也掀不起风浪,今日该是他们永乐教一统修真界的大好日子。 收下请帖,道声请,昊光前辈朝两人说:“徒儿咱们走。” 郝绵还故意调笑对着郭长寿喊了声:“小师弟跟好了。”充分融入大师姐的角色里。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是三十岁大叔的师姐,教徒看郭长寿的眼神都看着一丝玩味。 修士注重实力,在门派内不论资排辈,以修为高者为尊,被年龄小这么多的女孩追赶过去,郭长寿该有多窝囊,但再窝囊,筑基修士也不是他们这种炼体修者能比拟,后头又有别的门派陆续前来,于是收回审视目光,再不管这三个人。 泰山封禅在古代是帝王大事,如今此处已成为人来人往的旅游胜地,无法想象这里如何容纳从各地赶来的修士,举行大规模的决斗。 永乐教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从十八盘登上岱顶,沿路竟看不见一个普通人,整座岱庙净空出来,眼前所见之人尽是身带修为的修真者。 来到天贶殿前的大露台,在阶梯式的棚架后排位置上落座,前排全被大门派的人占了,红虹就坐在面对殿门的第一排,不断有人过来和她行礼问安,这,她一一见礼,不时和坐在左右身份相称的道友交头接耳,这才有了一门之主的派头,谁会相信不久前,她还满世界为了找不到郭长寿这个死大学生犯愁,缠着郝绵套话,想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泰山。 直到现在,赵总还带着人在岱庙四周搜寻,但昊光前辈亲自做的伪装,哪是赵总能识破,郭长寿不单年龄增长,五官细微处也做了变动,就是他自己看得出来,熟人即便面对面也无法认出。 差不多到时间,一道火红身影从大殿里窜出,无天梳着油头一身紫袍,身后八个穿着黑衫的护法一字排开,踏步留痕,雄威赫赫守在无天后方。 无天长得和花殇有八成像,与其说是父子,更像是兄弟,而此可见,采补之术有助于驻颜不是虚言。 无天那张俊俏有如雕刻的脸孔让郭长寿看了就来气,将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人,怎么瞧怎么讨厌。 “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不管谁在背后给这个七难撑腰,我无天及永乐教必杀之,没情可讲。” 将事件从私怨扩大门派之间的斗争,要一举解决七难和幕后主使者。 “吃饱了撑着才会去惹你们永乐教,无天你要替儿子报仇就报仇,别把我们扯下水,想借题发挥铲除异己这个算盘你是打错了。” 坐在左侧居中,一对招风耳,眼如狮瞳的中年男人公开质疑无天,手里两颗铁胆转啊转啊,嗡嗡作响,铁胆灌注真气,生热发烫,丝丝白烟升起。 “我又没指名道姓,阎灯你何必这么着急跳出来否认,莫非是心虚?” 却没有真的追究。 “就你那点实力,招揽不了能杀害我儿的刺客。” 反而面朝中央,盯着红虹一干人等,锁定古老、底蕴雄厚的世家、门派。 “等你捉住凶手,用你们永乐教的炼们鼎搜炉大法逼问,真相自然水落石出,凶巴巴吓人有趣吗?休说红门了,我们曲木流都不吃你这一套。” 坐在红虹后方,占据整个第三排的修真门派曲木流门主,出言讥讽无天,言语中故意拉上红门。 “红门无意牵扯进永乐教与曲木流间的恩怨,我应邀而来,纯粹是想看看这个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修者是何方神圣?” 红虹不给人当枪使,顺便提前撇清她认识七难,会引火上身的事,红门一概敬谢不敏。 “狂妄小儿敢杀人留名,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炼成牝鼎,让他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间。” 触及痛处,无天怒极暴气,在没有修士结成金丹的地球,筑基期顶峰足以傲视群伦,只见无天脚底升起一道旋风,真气在周身激荡,响如炒豆,劲力随着怒气昂扬风沙走石,观战的修士看得目眩,修为低下炼体士隐约觉得有股力量将他们往无天所站之处吸去。 “气海成啸,狂浪涛天,这老鬼离金丹不远了。” 一名散修感叹道。 “没有灵气,鼎炉却是源源不绝,残害人命换来的修为,我不屑为之。” 同行的伙伴看不起无天,却不得不承认,无天极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靠着邪法站在修士的顶端。 心中的不甘化做期待寄托在那位能击杀花殇,断了无天子嗣的七难身上。 “生于母难,长于世难,持刀难,杀生难,修行难,长生更难,最难的是无悔。” 宏亮如钟的声音在天贶殿上空回荡,当所有人仰头往上望,声音又起。 “吾名七难,为斩你而来,恩怨终难断,斩情无须悔。” 然后一道火流星,轰隆砸在无天的五步前,碎石飞溅,无天半步不退,恶狠狠瞪着火光里的身影,真气随吆喝喷出,音波冲击下,石块裂解,速度顿减往两侧飞去,八名护法再从容挥拳击成齑粉,场中烟尘弥漫,放在凡人眼里早遮蔽视线,在修士眼中仅仅是稍微模糊了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从天而降的七难上。 但不包括郭长寿,他正忙着接昊光前辈递过来的爆米花和可乐。 郝绵也忙,昊光前辈从拇指上的纳物扳指取出一颗浑圆,皮绿肉黄的西瓜,吩咐郝绵切分,郝绵将烬雪缩到水果刀大小,巧妙控制冻气,在切瓜同时完成冰镇。 郭长寿拿到时,西瓜像是刚从冰箱取出,切面整齐,一滴多余的果汁都没流出,吃进嘴里才一口气迸发,汁多甘美又消暑,山上毒日头带来的热气消弥无踪,昊光前辈还贴心张开一道防尘网,阻绝四处散飞的灰尘。 三个人吃得不亦乐乎,七难身影和插在地上的天诛剑踪终于现形。 红虹尽力压抑才维持住冷淡的表情,彷佛第一次看见七难。 幸好七难眼中没有他人,红虹才没露馅,她和其他人相同,一心一意注意着场上动静,丝毫没察觉僻静的看台角落,有三个人行径诡异在大吃大喝。 郝绵吃得秀气,郭长寿和昊光前辈可没再客气,大口吃瓜,大把往嘴里塞爆米花,用力吸着碳酸饮料,津津有味看大戏。 “你就是七难,我儿花殇是你杀的?” 开杀前,无天不忘验明正身,以免杀到一个替死鬼。 七难倚在天诛上,轻柔用指尖撩开浏海,慵懒散漫说:“非也,天诛剑下不斩无名之人,我连你儿子的脸都没见过,杀他何用?” 没人想到七难会否认,红虹瞪不够,恨不得多长一对眼珠子死死盯住他,早不否认晚不否认,在这个节骨眼上才供出真相,是想反将郝绵一军吗? 千想万想,七难哪有这个的心机。 郝绵也是这么认为,凝结水珠净手,准备随时下场,人是她杀的,她种的因,本就该自己收拾。 郭长寿的一个眼神拦住了她。 中二对义气有莫名的坚持,七难是二中之霸,他决定扛下来的事,不会半途掉钩,尤其他正处在二的绝对领域,自己感觉达到最高的境界,谁抢了他的风头,他跟谁急。 “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应战,活腻了还是嫌命太长?” 盛怒之下,无天字字咆哮,好似虎啸狮吼。 郭长寿挺直身板离开天诛剑身,昂首跨前一步,勾起一抹轻笑说道:“要战就战,哪来那么多的理由,赢了君临天下,输了图谋再起,死了转世再战,这还要我教,你是不是修士?” 彷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七难不住地冷笑,在场修士却没人笑得出来,原因无他,因为从头到尾,七难都是背对无天,冲着他们说话,无天的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即将如火山爆发,卡车轮胎大小的真气团在他的双拳聚集膨胀,一旦扔出威力堪比毒刺飞弹,锁定气机后,气弹会扑天盖地追杀修士,直到击中为止,这是无天成名绝招之一,恶山破。 担心被波及,修士们纷纷提高警觉,红虹忍不住在自己额头上一拍,在心里大爆粗口。 七难根本当自己是演员,脸尽往有镜头的地方摆,朝着观众说话,把无天当成空气。 无天恶笑。 “打成名以来,再没遇过敢这无视本教主的人,不管你是不是杀害我儿的人,最后都得打炼成鼎,让世人看看触犯永乐教神威的下场。” 气劲再吐,真气团超过界限,开始不安定扭曲,气芒如针,远远便能感受到那份毁灭危险气息,无天在逼七难回头正视他。 “你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妈,是干吧,满口干话不嫌脏吗?不放马过来,就夹着尾巴滚,畜生都比你干脆。” 七难硬是不转头看无天一眼,自顾自演着个人秀。 知道他底细实力的红虹自然知道他有狂傲的本钱,旁人却不是,其他修士像是看见不知死活的神经病,有的走避,有的开骂,要七难别连累他人。 冲突一触即发,红虹屏退血奴与门人,其余门派代表群起效仿,吩咐修为不足的弟子让开,留下的首脑、话事人正襟危坐,暗中调动气海将真气运至全身,随机应变。 “自己要找死,别怪我背后伤人,要怪就怪唆使你行凶却躲在暗处不敢现身的鼠辈。” 七难出现的太突然,无天对花殇又太有信心,无法相信名不经传的修士,能杀了身怀几样保命法器,修为又是年轻修士中居第一的独生子,修士子嗣原本就艰难,而采补之法霸道至极,即便让女子受孕,往往因为亏了元气保不住胎,寄予厚望的继承人惨死,除了誓报此仇,连带要收点红利回来,只要从七难口中撬出一个名字,他会将对方连根拔起。 恶山破就绪,气团将周围空气席卷一空,真气炙热,好似一团燃烧的气旋。 “死来!” 无天大喝一声,双手在胸前交叉一甩,气团脱手,劲风在地面刮出两道深沟,先在空中交错而过,绕出一个8字越过横立的天诛,直扑七难后心。 预期七难会被轰成肉泥,避免被余劲所伤,修士陆续祭出防御手段,一时间看台上张满各式各样的气网。 红虹是极少数认为无天攻击奈何不了七难的人,但仍不免引血为盾,意思意思抵御一下,还得故做紧张,免得被看出异状。 等着七难用自认最潇洒的方法,可能是回身一剑斩断气团,可能是直接承受冲击,用毫发无伤来嘲笑无天的不自量力,亦或许展现金丹威力,以神识一扫,让无天倒地不起,一次性震摄住所有的修士。 七难却是动也不动,身上甚至没有逸出一丝真气或灵力,一副要以肉身阻挡恶山破的态势。 纳闷七难到底玩什么花样,两道气团竟是在碰触七难之前,径自改道,画了一个半弧,撞上天诛,轰隆爆炸声响,恶山破的威力全释放在天诛剑身,天诛屹立不摇,晃也没晃,闪瞎修士们的眼睛。 会主动吸引、抵销筑基期颠峰修士气劲攻击的神兵,拥有它,已先立于不败之地,挟神兵之利便能与无天同级的修士对抗,怎么叫人看了不眼热。 无天同样觊觎天诛:“有所仗持,难怪敢和我叫板,以为靠着神剑就能击败我吗?你太天真了,今天你要死,这把剑也将归我永乐教所有,当作我教镇教之宝。” 神兵虽好,也得看在谁的手中, 在无天眼中,七难让天诛离身就是愚不可及的行为,这个距离,无天随时能将剑夺下,远程攻击无效又如何,近身打斗,无论肉身强度、真气总量,无天自信没几人赢得过自己,七难不懂得用天诛展出奇袭,有了防范,制服击垮七难的法子多的是。 场中、场外的人心思各异,眼睛里的贪婪藏不住。 少数沉着、脑筋转得快的,察觉到事情有蹊跷。 连无天都心动的神兵,不可能隐瞒到今天才现世,又有哪个门派大方到将足以当作底牌的大杀器,轻易交给七难使用。 若剑的出处是在地球之外,七难是域外修士,一切便说得通。 再联想前些日子的天劫以及修真大议会,他们看向七难的眼神充满惊骇。 “难道他来自天外?” 与红虹交好的修士问了红虹一句。 承认也不对,否认更奇怪,红虹嘟嚷地回道:“或许吧!” 因为等无天被七难诛杀后,七难金丹修为将彻底摊在阳光下,地球修真界生态会出现天翻地覆的改变。 剧情即将来到高潮,看戏的人纷纷入迷,全然不察在看台角落,有人正对着场内指指点点。 “看得出来七难用了什么手法瓦解对方的招数?” 昊光前辈问郭长寿,进行实战教学。 郭长寿摇头,据他所知,天诛应该没有这样效用才是,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猜猜看。” 昊光前辈用词是手法,而七难并不擅长术法,那么便是变戏法之类的技巧。 “七难在天诛上动了手脚,让气团将天诛当作他。” 脑子里浮现替身术,以剑代身。 “说得更具体点。” 郭长寿将想法说了一遍,昊光前辈摇动手指否定。 “丫头说给他听,让他长长知识。” 雕虫小技无须他开口说明。 郝绵放下瓜,优雅地将嘴角擦拭干净,缓缓道来:“关键在气机,修士交战通常会在第一时间锁定对方的气机,气机在、人便在,即便处在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五感闭锁的困境里,循着气机就能掌握敌手行踪,确保招式不会落空。” 传授修士战斗基本功。 “所以说七难将气机转移到天诛上,诱导气团往剑身砸。” 不难懂,无非是战斗机闪躲追热飞弹丢出干扰片的原理,只是若气机与单纯热能相同,那么容易避开,修士何必一开始便耗费心力捕捉。 郭长寿的认知里,因为气机源自气海,认准气海,才有可能追踪修士去向,虽然气海深、广度因修士修为而定,但除非分出一大部分,要让对手因此错认气机应该有其难度,而在对战中,无声无息调动这么多的真气量却不被敌人察觉,简直匪夷所思。 “气机能随便移转吗?” 问题直指核心。 “能,前提是修士必须切断与气海间的联系,处在真气、灵气俱无的绝对禁绝状态,七难就是这么做的。” 郝绵公布答案。 当目标物剩下一个,恶山破会扑向何方可想而知。 在生死搏斗中,七难完全不设防,倘若有另一个人出手偷袭,或是无天在出招后,马上近身缠斗,纵然七难有着境界上的优势,也得背负极大风险。 说到这份上,郭长寿还有什么不明白,更不需要问七难如此做的原因。 伟哉,骚年。 为了发出炙热的光亮,燃烧了生命,以迷炫耀眼的姿势,高举名唤青春的长剑,誓要斩除眼前所有横阻。 爆破声光下,七难双手摊开往上斜举,宛如一个天才洋溢的指挥家,导演一场完美表演后,享受着众人赞叹痴迷的目光。 “也是因为这个无天蓄招时间太长,又过于轻忽大意,才给七难时间做蠢事,稍微留意就会发现气机出现变化,在七难不设防,空门大开的情况下,你也能干掉他。” 昊光前辈点出无天犯下的低级错误,七难的胆大。 这世上有为了理念不惜付出生命的人,也有为了装逼什么都敢做的人,七难显然是后者。 效果很好,除了知道七难底细的,在其他修士眼中,七难狂傲不羁,而且深不可测,堂堂一教之主成了他的玩物。 七难反手从背上拔出地灭,剑指前方,依然无视无天说道:“不需要拿出其他的绝活,省下得来不易的法宝,别花时间启动阵法,因为我这一刀下去,你一定会死。” 狂到没边,八名护法看不下去,主动讨战:“什么玩意,有本事先斩了我们几个再说。” 一拥而上,像是拖网般包住七难,在他与天诛间筑了一道人墙。 人墙后,无天跨步向前,嘴角绽放一抹邪笑,嘲弄七难愚蠢竟将这等神兵随意放置在外,放几只看门狗当作阻挡,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件至宝。 千载难逢的机会却被无天抢走,修士们毁青了肠子,暗骂七难犯傻,送给无天这份大礼,有了天诛无天如虎添翼,将不会有修士会是他的对手,想强行出手中途截走已错失良机。 再盛怒、再心痛,在利益面前,无天这只老狐狸断然选择霸业,八大护法目的不在于格杀七难,而是确保没人能打扰无天夺剑。 “让那老东西拿到神兵,下一步他就要逼我们伏首称臣了。” 红虹收到传音,传音的人企图说服红虹一块动手阻扰。 “急什么,他不会得手的。” 天诛地灭是七难的命根子,人剑心意相通,无天没那么容易得手。 话刚说完,便看见无天放开握住诛天的手,手心呈现一片电击后的焦黑。 受创同时,七难朝地面劈下一刀,借着刀气带动的反作用力,人像是虾子往后强力一蹦,撞进居于包围网中央的护法肚腹,这一撞算准方位,护法头直接撞上天诛,头破血流。 网子像是崩断的门牙出现缺口,七难在后,身形一闪,纵到最左侧,身子压低,跨了小弓步,地灭刀尖轻触,切豆腐似地,在石板劈开一道整齐的裂口,刀以月弧之势向上撩,足似滑冰,从七位护法身后一溜而过。 刀刃从第一位护法脚腕切入,第二位护法感觉到痛楚,刀刃已从他的小腿处穿过,直奔身旁之人的膝盖头去,刀势威不可挡,剁骨如片肉,关节被一分为二,破皮而出,削进另一个人的大腿根部,截断千锤百炼坚硬如石的下盘,再拦腰斩断下一个人的身躯,接下两个人连腰带胸地被斜剖,地灭最后从剩下的人的肩头窜出,一刀挑掉七个人,四死三残,过程如同裁纸般流畅优美,七难嘴角上的轻浮笑容,好似用指头挑起美人下巴。 “样子贱归贱,但这招轻挑确实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配合天诛的放荡一块施展,套路简单却防不胜防。” 郝绵与七难打过一场,认得他惯用的招式。 既然是两招一套,郭长寿就不问了,等着目睹七难出招。 无天这八名护法是从百万教众精心挑选有资质的菁英,从小养在总坛培训,习练永乐教最强体术,身上的筋肉坚如钢铁,为了培养他们所耗费的药材灵物,每一名能抵上三名筑基修士。 八名体修实力最差也是筑基中期,专职护守永乐教总坛,是无天倚重的铜墙铁壁,竟然被一刀端了,在场修士看直了眼,震惊错愕下,一名修士不自觉起身,大喊一声:“金丹,他是渡劫之人。” 唯有这样才能说明,这两把不曾听闻过的神兵从何而来?为何八名护法竟不是他一合之敌?先斩花殇,再独自赴会,全是因为七难境界高出无天一截。 地球修士求之却不可得的结丹,七难做到了,成就金丹后,确实如典籍记载的,轻易碾压筑基修士。 事实摆在眼前,修士们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听错了,唯有远远凌驾于众人的强大,才能说明为何七难敢这般嚣张,戏耍无天。 七难不置可否,甩动地灭,挥去上头的血渍,将浏海顺齐仰头说:“这不是我最强的一刀,等等砍向你的也不会是,你没资格见识我真正的锋芒。” 为一幸存倒在血泊中的护法,摀着后脑杓,连滚带爬躲到无天身后。 无天朝他动了动嘴交代些事,护法点头连忙跑向殿内。 “你真是金丹?” 拥有认主有灵的神兵,一刀除去他引以为傲的壁垒,再看向焦黑,至今仍微微发颤,无法握紧的手,无天不得不正视七难可能真是境界超越他的高阶修士。 “你是金丹我照砍不误,杀不死你算我输。” 间接承认自己是金丹修士,引起一片哗然。 除了红虹,每个修士都将七难当作那位渡过雷劫结成金丹的高人。 千年来地球再无法结丹的魔咒终于被打破,众人忧喜参半。 因为结丹之人竟是来历不明的狂人,虽说永乐教及无天恶名昭彰,死有余辜,但今日七难能毫无仇怨灭了无天,他日也能朝他们开刀。 第四十一章 引鸟入室 “金丹了不起吗?我正愁没有对手。” 称霸一方的枭雄,自有过人的胆魄,无天并未退缩,从衣袍里取出两枚碧蓝色,由处子阴元熔炼厉鬼制成的鬼雄丹,修为猛烈暴升,半边脸惊现狰狞鬼面,受创的手不见伤势,覆盖上重重硬甲,指上长出兽爪,指节、手关节处黑色利角横生,从角尖端流下的液体带有腐蚀性,滴落在地面烧溶出小洞。 用秘药将筑基顶峰再往前推进半步,直逼金丹。 在秦始皇完成统一大业后便被灭门的鬼宗绝学再现,修士们不禁联想,五百年前永乐教将山门迁移至泰山,是否因为此处曾是传闻中鬼宗旧址。 应该就是,永乐教找到鬼宗遗址,取得传承,这么多年来,无天从未对外展现过,小心隐藏的压箱底秘术即将用在七难身上。 阴寒凶厉的鬼气随风大作,鬼哭声交杂其中乱人心智,许多修士把持不住,哀痛欲泣,红虹带来的血奴受到牵动,一度失去联系,害她多损失一滴精血去加强控制。 无天催动掌心那张獠牙外露的鬼口,发出无形音波能影响修士的五官、术法、令真气一时逆行。 认可七难,无天提起十二万分精神,鬼化的时间有限,副作用不轻,能不能击毙七难是其次,拖到那位前来,即便七难真是金丹修士也不足为惧。 打从无天派花殇参与修真大议会选举后,便密切关注域外修真界的动向。 阴阳合欢之道亘古亘今,永乐教存在之久非一般修真派门能及,在机密教史中,前人数次提到与域外修士接触过程,永乐教创教教主和合真人,在开山立派前,曾在天享教学艺,那时地球灵气开始出现萎缩的迹象,天享教决定迁离到域外,和合真人有机会随天享教走,但最终还是放弃。 之后和合真人在天享教的好友曾多次回地球探望,即便和合真人坐化,天享教方面每隔百年便会派修士前来,每次都只见教主一人,历代教主不少人从域外修士得到馈赠与指点,渐渐地,教史里称呼天享教为母教,以它的旁支自居。 就在地球再也不见修士结丹后,两边才断了联系。 花殇落选着实让无天沮丧了一阵子,他的死更让无天肝肠寸断,但塞翁知马焉知非福,天劫之后,域外修士再次进驻地球,天享教使者驾临泰山送了他一份大礼。 七难是金丹又如何,母教使者也是金丹境,就使者的说法,因为种种原因,域外修士一到地球周围,修为通神也会受到拘束,甭说开羽境,元婴都没法在转得开。 应了那句俗话,是龙也得盘着,昰虎也得卧着,立基在同一水平,大家重新来过。 母教使者允诺会助他结丹,到时无论是哪个天外飞来的强龙,都别想压倒他这只地头蛇。 那位秘密前来,如果不是七难太扎手,无天不打算暴露他与域外修士有联系。 一刀七断后,七难身上威压渐增,明明背对着,无天却觉得自己始终被一把利剑抵在咽喉,而这还是七难还没动用天诛的情况下。 嘴上不服软,但无天心里清楚的很,七难的能耐远远超过他,轻易就能将他踩在脚底下,车子碾过企图用细小胳臂阻挡它前进的螳螂时不需要任何关注,看上一眼都嫌多事。 七难不会是渡劫之人,刚破境修为并不稳固,七难的笃定与游刃有余,显然和那位一样结丹多时,又不曾听闻过七难的名号,在被天诛逼退后那瞬间,无天几乎肯定七难出身自域外。 母教使者在他与七难约战后才抵达,使者来得再早一点,知悉域外使者开始进出地球,杀子之仇还是要报,却不会贸然七难对上,所幸有极乐天眷顾,即便踩了马蜂窝,也有人替他收拾残局。 至于在场的修士,等那位与七难正式交手,他自会一一料理,不臣服于永乐教就得死。 “有本事就不要回头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激将法最适合用在狂人身上,无天用意再拖不再战胜。 “三百招显不出我的优越,允你五百。” 果然中计,无天纵身上前,鬼手往七难后心抓去。 让就让得彻底,七难索性闭上双眼,张开神识,像是雷达精准捕捉到身后的一切动态,曲臂过肩,地灭刀背浮贴在脊椎上,用刀锋接住这一爪。 两股劲力对撞,热流四散,化作焚风吹向看台。 “再快一点,这种速度,我没耐心等你五百回合。” 打着哈欠,催促无天加快速度。 寄宿之恶鬼之力,鬼手每一抓,在修士眼里只见到影迹残留,七难反手使刀却还跟得上,简直是神乎其技。 事实上无天并不慢,鬼化后的速度几乎与斗真场上的神识体不相上下。 郭长寿自问,换他在场上,早就被无天大卸八块。 七难发梢上渗出的薄汗,显示他没有如嘴巴说的那样应付自如,神识再灵敏,肉身跟不上也是枉然,七难做二自缚,以为他会苦不堪言,没想到他却沉醉在走钢索的快感里,拼命刺激无天。 “把自己弄得人不像鬼,鬼不像鬼就只有这种程度,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觉得丢脸。” 激得无天又吞服一颗鬼雄丹,扩大鬼化面积,鬼手化舞成百道阴风,爪风交织成一道旋涡,眼看要将七难整个人绞进风眼中撕裂时,却见天诛自行从地面抽离,腾空向七难所在倒飞,宽厚的剑脊在途中重重往下一拍,造成的强烈冲击波瓦解旋风,余波犹威,纵然无天及时举起鬼手格挡双脚仍陷地三寸,而七难仍站在最初位置,半步未移。 招成瞬间,郝绵告诉郭长寿这便是利用天诛重剑特性使出的放荡,以神识控剑,剑制人,刀屠人,如同两人联击。 一击得手,天诛重回到七难手中,天诛抵地,地灭朝天,像是吹开枪管飘出的火药烟气,将浏海吹到眉毛之上。 “没招了吧,别再浪费时间,下一招我就了结你那卑微无能的人生,送你进轮回,来世提升好修为来找我,我会再许你一次被我虐杀的机会。” 七难要提前结束无趣的挑战。 不过是一时受挫,无天身上阴邪气息仍怒扬攀升中,众人向往,敬畏金丹修士,内心却带着些许盼望无天能替他们挣一口气,纵然修为仅是筑基,怀上破釜沈舟的决心,运用对的方法仍有办法弥补境界上的差距。 却无人知悉、看穿,在无天双足陷落的地底,由天诛做为媒介牵引的地磁之力,正牢牢禁锢着他,任凭他如何提运真气分毫不动。 “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域外修士果然不同凡响,永乐教栽得不冤,不知你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皆开七难的身份,挑起矛盾,希望利用同仇敌慨的心理为自己争取时间,暗骂派出去的护法不中用,怎么到现在还没请出那位。 在金丹修士现世,域外修士四个字再次在众人内心投下一颗震撼弹。 在经历那次如梦似幻的选举后,修真大议会以及域外修士的存在,自此成为地球修士的一块心病。 从此只闻其名,当真人以金丹之姿降临,将无天玩弄于鼓掌间,姑且不论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无天过去的所作所为,这番话确实让众人有唇亡齿寒的危机感。 再看向七难,眼神全带着警戒。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是否来自域外与你何干。” 对他投以敌意的修士,一视同仁叫嚣:“不服气的通通下来,我赏你们一个痛快。” 不在乎会不会犯了众怒。 红虹翻起白眼,偷偷骂他蠢货,却不得不承认,被他这么一捣乱,营造域外修士全是蛮横不讲理的形象,那些企图找出郭长寿沾光的地球修士,担心偷鸡不着蚀把米,势必会打消念头。 “红门应邀而来,并没有介入私人恩怨的意思。” 出声为自己找了台阶下,巧妙破解无天的诡计。 老牌子的门派率先做出表示,其余的人跟进,忐忑不安地继续隔山观虎斗。 无天瞪了红虹一眼,红虹回以甜美微笑,端坐在等着他惨绝在七难刀下。 七难第一次转身,来到无天面前,没有给他交代遗言的时间,地灭就要斩落。 “我永乐教是域外天享教的分支,天享教特使正在教中作客,杀了我,天享教不会放过你。” 透支气力,鬼化的后遗症开始出现,无天衰弱好似七十岁的老翁,神情委靡地做最后的挣扎。 语惊四座,包括红虹在内都难掩讶色,永乐教竟然早已跟域外互通声息。 “好好提天享教做什么,这下好了,一个活口都别想留了。” 昊光前辈听完直摇头,看着咬牙切齿的郝绵,郭长寿秒懂无天说错话了,得罪这位嫉淫如仇的芳名魔女,无天和永乐教肯定没好果子吃。 听闻天享教,七难顿时收手。 “三重天的第一邪教,有与我一战的资格,把人请出来。” 解除无天禁锢,放他去搬救兵。 无天步履蹒跚,在修士引颈期盼目光下走向大殿,同一时间,派去请特使的护法终于返回,见到教主衰老模样,护法跪地无语。 “特使人呢?” 无天像是看见救星般地问。 护法正要开口,一道金光穿破正殿屋瓦直冲上天,一颗鸡蛋大小,颜色赤金,亮泽如宝石的晶状物,在空中绽发出万道豪光。 “金丹顶峰,丹罡外放。” 道家典籍里记载的异象重现,修士们气海为之翻腾,在地球跨不过去的高墙,域外修士一一跨过,金丹一颗接一颗地现世,彷佛在嘲笑,又好似发出警告地球修士,过去安逸的日子结束了,上位掠食者开始出现在食物链顶端,昔日称霸地球高人一等的猎人即将沦落成猎物。 一只巨型金翅大鹏鸟,在云端傲然展翅。 “鲲鹏法相。” 修士们的眼睛被闪瞎,难以自持地吶喊,不少人直接跪地顶礼膜拜。 “无天无能令母教蒙羞,请特使为我天享教扬威。” 无天紧紧捉住这根救命绳索,同为金丹,却也有分三六九等,七难最多是k金等级,怎么能和法相外显,纯度九九九九,修为十足纯金的特使相提并论,无天回头瞄了七难一眼,像是看一具尸体。 “天享教办事,生人回避,十息之内不离开此地,杀无赦,永乐教教众,除无天老弟外,一概进殿等候,不得本座法旨不得踏出殿门一步。” 正仰望大鹏鸟,嘴咧得大大地惊叹,一听到这位特使的声音,郭长寿理智瞬醒。 声音郭长寿再熟悉不过,不是乌西又是谁?这些日子不见鸟踪的闯祸精竟跑到永乐教去。 有顺手牵羊毛病的惯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替无天撑腰,身为泉雨道子的坐骑,大议会专属信使,又怎么会是天享教的特使。 百分之百无天被乌西给忽悠了,可怜的倒霉孩子,郝绵宰了他的独生子,报仇未果,反遭七难羞辱,又遇上手脚不干净的贼。 此情此景已经不是一场悲剧正在上演,而是活生生的一个悲惨世界。 再看无天那张靠山来到,喜出望外,差点流出几滴老泪的脸,同情心作祟,郭长寿突然觉得他没之前那么面目可憎。 落井下石是不好的,幸灾乐祸是糟糕的,但他很想笑该如何是好?尤其是当修士们抢先抢后的撤离,临走前还不忘向乌西行礼致歉,看着红虹苦大愁深望向云端上的虚相,硬装出恭敬,心不甘情不愿领着血奴撤退,那想爆却不能爆粗口的憋屈样,郭长寿心底乐得不单是开了一朵花,简直是百花齐放,乐歪了。 九息刚到,岱庙周遭已空无一人,永乐教教众听从号令集中在殿内待命。 大露台仅剩乌西、无天、七难,郭长寿、郝绵、昊光前辈等六人。 “你确定要跟我打?” 七难第一时间就认出乌西,碍于欠泉雨道子一屁股债,多少得卖债主一点面子,开口问了一声。 无天见两人似乎认识,大惊失色。 “神经病才跟你这个二货砍人狂打,本神乌宝贝到手了,先走一步。” 天上金光消散,点点金粉如雨飘落,露出乌西圆滚滚的鸟体,脖子后的纳物袋被塞得鼓涨,像是扛着一个小包袱。 嗅觉惊人辨认真气、灵力一把罩才被泉雨道子委以信使责任,纵然昊光前辈做过一番变动,乌西仍从些微气味认出郭长寿,再推论出他身边的一男一女是修为远远高过他的郝绵与昊光前辈。 物以类聚,泉雨道子的好友没一个好东西,却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见者有分,我不会一个人独吞,拜托高抬贵口。” 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话。 “特使您……?” 无天回过神来发现不对,不可置信甚至带着惊恐问。 “老弟这几天承蒙你款待,本神乌又吃带拿的怪不好意思的,教你一件事做为回报,你要是想活,待会儿就躺下,眼睛一闭,双腿一张,嘴巴开开,这二货痴少年装逼装傻了,不会杀失去战意的人,改天等真正天享教的人来再找他们替你报仇,我是假冒的。” 拍翅就要飞,离地前不忘补上一刀:“你们永乐教的人真是太差劲,就这么点禁制也破解不了,打开鬼宗秘库,靠里头的收藏你早结丹了,哪用得着怕他。” 然后毫不留恋,直冲云霄,溜之大吉。 无天与七难目送乌西离去,两人再对眼,七难身上杀气消失无踪,无止尽的悲悯取而代之,用不着无天示弱,七难已经提不起任何杀意,转身对着郭长寿他们:“既然留下,有兴趣打上一场吗?你们三个一起上,我会虐得轻一点。” 忽然,一颗爆米花从昊光前辈拇指与食指间飞出。 半拍之后,郝绵甩出一瓣冻成棒冰的瓜皮,直扑七难的脑门。 昊光前辈用行动证明了,米花不但会爆,还会穿越,在七难举起天诛防御只切断瓜皮,却拦不住小小种子在他高挺鼻梁上炸开,痛得七难直跳脚,鼻血狂喷,以至于没能守住门户,让接踵而来的整颗西瓜砸上脑袋。 “不干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手上为什么多了一颗瓜,为什么顺手丢了出去,又为什么会刚好砸中你的头?” 郭长寿喊冤,他正在津津有味看七难作死,一颗西瓜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耳边有人喊扔,他便扔了,谁能想到会这么容易就中呢。 最傻眼的还不是郭长寿。 无天彻底无言了,自己耗尽修为也不能动到半根汗毛的七难,被一颗爆米花打得鼻青脸肿,血流满面,摊上就买得到几十块一颗的西瓜就能砸到人。 他苦修百年,炼尽无数童女究竟是为哪桩? 天诛地灭算哪门子神兵? 委屈的泪水流满昏花老眼,一股气出不来,无天呕出大半斤血,色心仍存血却先尽,揪着胸口气绝倒地,一双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前辈我错了,你轻点虐。” 一旦出手伪装的气息就失去作用,挨过昊光前辈打,再中招,七难立马认出人,当机立断求饶。 但玉米花一颗接一颗扫射,天诛挡不住,地灭斩不着,在他身上遍地开花,一扔一个准,连发连爆,浏海都给炸毛整头卷曲。 一不留神,吞了一颗进嘴里,一声闷响过后,一阵烟气从唇缝飘出,七难像喝醉似地,头往左晃,身子却往右摆,等头朝右偏,身子却拐到左侧去,晃晃荡荡转了小半圈,人软倒,头朝死透的无天肚子重重落下,无天又喷了一口血,喊了声:“我恨。”诈尸了一回,这才含恨而亡。 郝绵走下看台,把七难当狗拎往后一抛,郭长寿连忙接住至昏倒都还握着天诛地灭的七难。 “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带他先走。” 说着大步往殿内走。 收到郝绵通知,色速开着桑塔纳滑翔而下,把七难往副驾驶座一塞,昊光前辈喊了一声开车,桑塔纳垂直起飞,爬升到一百米开外高的空中,郭长寿往下一看,整座山巅被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提早迎来了严冬。 有此一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修真者面前,无须一日,顷刻就能百尺寒霜,这还只是金丹。 “丫头是金丹却不是一般的金丹,身为郝家人她注定会走上超凡入圣的路,你有自信跟上她吗?” 昊光前辈没来由说了一句,郭长寿想昊光前辈是误会了,却不急着解释,一时一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必浪费唇舌。 他当下就应该镇重澄清的。 除了失足,沉默也能成就千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