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联盟》 楔子 燎原之火 直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李哲才恍然回过神来,他的眼神有些麻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一双手铐映入眼帘。 这个房子十分阴暗,他左手侧有一扇们,看上去像用钢筋粗糙铸成的栅栏一般,房间的四壁简单的涂了劣质的白漆,估计上一次刷墙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墙壁上都是剥落开来的墙皮,地面上没有铺地板,就是简单的水泥地面。 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其中两把在他的对面,就是那种普通的木椅子。 还有一把正坐在他的屁股底下,这把椅子就有些不寻常了,通体都是铁质,四只腿上还浇筑了钢筋,直接埋在了地板里,椅子两个把手上焊了一块钢板,是可以活动的那种,人将钢板翻开,坐进去,再把钢板扣上,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锁上,钢板上还有专门固定手铐的地方。 审讯室。 以往李哲总是在那些刑侦电视剧里看到的地方,这次居然亲生体验了一把。 而且这不是一般的审讯室。 这里是刑警队重案组的审讯室。 专门审讯杀人犯的地方。 自己究竟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呢?李哲理了理浆糊般的脑子,强迫自己压制内心的恐慌,用力的深呼几口气,思绪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 。。 事情要从昨晚说起。 昨晚是李哲活到现在,十九个年头之中,最开心的一晚上。 不为别的,昨天,自己爱慕许久,追求了整整一年却一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女神宋渔,居然亲口邀请自己到她校外的房子里去共度晚餐。欣喜若狂的李哲花了大价钱做了头发,拉着唯一的女性朋友买了套修身西装,还买了一瓶让他喝一口都觉得肉疼的红酒,兴高采烈的到了他女神的香闺之中。 他还记得自己敲开房门时,女神羞涩的低着头将自己拉进房间时,自己胸腔里那颗不安跳动的心跳。 之后发生的一切恍如梦境一般。他不知为何,女神将他甫一拉进门,连饭都没吃,就迫不及待的将他引向了那张无数次在李哲春梦中出现的大床上。 他居然有幸和女神共赴巫山,不仅如此,女神身体上的每一分滋味都让他如痴如醉,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真挚的感情感动了上苍,赐予他如此美妙的体验。 女神没有留他过夜,可是他已然满足了。 一切都如同一场美妙无比的梦一般,直到第二天早上。 一群穿着制服的壮汉踢开了宿舍的们,将他从床上粗暴的拉了下来,狠狠的按在地板上。 “报告!报告!成功逮捕923杀人嫌犯李哲,重复!成功逮捕923杀人嫌犯李哲!行动成功!” “杀人嫌犯!?”李哲的头仿佛被一把巨大的铁锤直接砸了一下,脑袋由于极度的震惊而开始耳鸣。 之后那群制服壮汉(警察),便将李哲带回了这间小屋子,开始了轮番的审问。 “姓名,” “你们抓错人了!” 一个清脆的耳光将李哲扇的眼冒金星,对面的男人一脸不耐烦,点着烟抽了一口,对着李哲的脸喷了出来,眼中全是暴虐。 “姓名。”他又问了一遍,口气十分不善。 “李哲。” “性别。” “男。” “……”李哲并不想再被扇耳光,于是有一答一,直到对方开始问和案件有关的问题了。 “为什么要杀黄璇。”对面的男人说道这里,眼中充满厌恶的瞟了李哲一眼。 “什么!?”李哲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黄璇死了!!!” 如果说那个叫做宋渔的女孩,是李哲的梦中情人的话,那黄若,就是李哲的红颜知己了。 黄若也是李哲大学同一个班的学生,生的同样十分的漂亮,论及五官,甚至比宋渔还要精致些,可两个姑娘给人的感觉却皆然不同,宋渔是长袖善舞,小小年纪便有了一丝成熟女人才有的风韵,女人味十足;而黄若则是爽朗的不像个女孩子,她的性格如同那些武侠小说中的侠客一般,爱憎分明,十分的直爽。 李哲与黄若都是狂热的武侠小说迷,两人的结交便是在刚入大学时,新生参加社团,全班就只有他俩自愿报名参加了武侠社,如今社会上喜欢武侠小说的人越来越少了,导致中南大学如此一个知名大学中的武侠社,竟然只有区区五个社员,而且除了李哲与黄若之外的三个老社员,都是已经快要毕业的老生,这也导致了等到李哲大二的时候,武侠社真的就只有他和黄若两个人了。 而黄若这种无论各方面条件都堪称优秀的女神,之所以能和李哲成为知己的原因,不仅仅是两人都爱看武侠,事实上,为了追求黄若而假装热爱武侠的男生不说有成百上千,但每个星期都会有那么几个。 黄若之所以对李哲青眼相加的缘由,那便是李哲这个怎么看都是屌丝的男生,竟然还是有那么一个出众之处的。 李哲不仅看武侠,他还写武侠。并且写的很是不错。 或许是在现实中活的太过窝囊的缘故,李哲小说之中的人物一个个都是恣肆豪迈,侠义盖天。而黄若之所以如此热爱武侠,便是被其中的‘侠义’二字深深吸引,她曾经无数次和李哲说,自己简直恨不得自己能够穿越回到那些个刀光剑影的时代,做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的一代女侠。 就是这样一个开朗,善良,热忱的女孩。 死了? 李哲的大脑如同当机了一般,眼前一阵晕眩,耳边的声音开始慢慢远去,和黄璇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眼前回放。。。 “你好,你在看《天龙八部》?我也是武侠迷,最崇拜的人便是里面的乔峰了。哦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黄璇,黄蓉的黄,周芷若的若。” “哇!你在写小说?拿来看看,喂喂喂,别那么小气嘛!” “你写的太棒了!看得我昨晚热血沸腾,都没睡着觉!” “你写的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发表呢。。算了算了,人各有志,其实光我一个人看也挺好的,嘿嘿。” “去见女生,你就穿这样?走!姐姐帮你挑衣服去。” 。。。 李哲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他不愿相信这个事情是真的,他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整张脸突然变得无比的狰狞,身体猛地向前扑着,却被那铁椅子牢牢地固定在地上。 “你说谎!!黄若昨天还和我一起逛的商场,怎么可能被杀了!!你在骗我!!” 审讯的那个男警察被李哲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李哲,皱了皱眉,将桌子上的档案翻开来又看了看,上面写着受害人的资料,还附着一张照片。 死者,黄若,女,汉族,19岁。 中南大学大二在读。 。。。 男警官抬头看了看李哲,用手指捻灭了刚刚点起的烟。 作为一个老刑警,每当他需要思考的时候,即便点起的烟只抽了一口,他也会捻灭。 眼前这个少年悲伤的状态,并不像是作假,可现场所有的证据,体毛,**,乃至黄若所住小区门口的监视器,都指向这个叫做李哲的男孩。 一边是如山铁证,一边是直觉。 男警官突然想起案发现场一个很奇怪的线索。 女孩是被锐器刺入心脏死亡的,而现场的地板上,有一个‘不’字。 是女孩死前用食指沾着自己流出的鲜血写的。 在锁定了嫌疑人后,他一度以为,这个‘不’字,其实是‘李’字上半部的那个木没有写好。 难道,死者是想留下些别的信息? 他站了起来,瞟了眼失魂落魄的李哲,自顾自离开了审讯室。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无意为之,那本详细记录现场的卷宗就摊开在桌子上。 。。。 许久之后,李哲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他此时甚至不再关心自己的安危,满脑子都是黄若的死。 他的一生从未如同此刻一般愤怒过。 李哲抬起头来,面前的桌子上平摊着一份文件,上面还夹着几张照片。 照片之中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孩凄美的身体,打碎了他最后一丝奢望。 那就是黄若。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愤怒了,黄若已经死了,现在警方将自己当成凶手逮捕起来,肯定是有证据指向自己。 他并没有杀黄若。 那就说明,有别人杀害黄若,并且将黄若的死栽赃给自己。 他的眼神渐渐冰冷起来。 此刻的他没有资格去愤怒,愤怒并不能让黄若复活。他要做的,是将那个真正的凶手找到。 然后将黄若所受的苦难,百倍,千倍,万倍的还到那个人的身上。 他要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这一切的先觉条件,是找到那个人。 他开始审视那份卷宗上的文件。 死因:锐器刺入心脏,失血过多而死。 证物1:“紫色保险套,内含**。”后面用油性笔补了一行字“经鉴证与嫌犯李哲的dna相符。” 证物2:“床单上体毛数根。”——“同上” 证物3:“门卫处监控录像,当日晚上八点零六分,一名男子身穿深蓝色修身西装,褐黄色皮鞋进入小区,并与当晚十点二十七分离开小区。”——“与死者死亡时间相符,衣物于第二天在疑犯李哲宿舍找到,袖口处检测出血迹,经鉴证来源于死者黄若。” 越看,李哲的心越冷。 **,体毛,监控,以及衣服上的血迹。 李哲想不出比这些更有力的证据了。 而同时,他的心中,对真正凶手的身份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是的,李哲并不笨,相反,隐藏在他懦弱无能外表下的,反而是一颗十分聪明的大脑。 自己昨晚一直待在宋渔家,杀害苏若的肯定不是自己,可自己的体液,体毛,衣服都出现在案发现场。 而刚好,昨晚自己的体液,体毛都留在了宋渔的家中,并且在宋渔家里的三个多小时,自己的衣服也都被脱掉了。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杀死苏若的不是宋渔,可宋渔绝对是帮凶。 李哲想到了一个名字,隋康。 中南大学大三学生,校学生会主席,宋渔的前男友,隋康。同时,他还是中南市长,市委副书记隋永的独子,被苏若拒绝了十几次的追求者。 整个事件的经过出现在李哲的脑海里。 宋渔负责脱下自己的衣服,收集自己的体毛和**,而隋康则穿上自己的衣服,带着那些‘证据’去往苏若家中,将苏若先奸后杀,随后回到宋渔的家里,把衣服留下。 并不是很精妙的犯罪手法,可是李哲已经能够想到,自己能够提供的洗白自己嫌疑证据:一个是宋渔的口供。一个是宋渔门口的监控录像。 宋渔的口供肯定没指望,那个女人肯定会一口咬定自己昨晚不在她家里。而门口的监控,估计也早被隋康弄坏或者弄丢了。 死局。 无论李哲推演多少次,都看不到一丝洗清嫌疑的希望。何况,隋康的父亲还是中南市的二把手,权势滔天。 无力的绝望涌上心头。 李哲的两个拳头仅仅的攥着,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的肉中,他的牙齿被咬的吱吱作响。 他好恨! 他不是恨自己被冤枉,他恨的是自己没办法帮黄若报仇,哪怕让他一命换一命,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每一想到黄若,他的心脏就如同被撕开了一般。 殷红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渗出来,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的表情被仇恨扭曲,狰狞无比。 他怒吼着,咆哮着! “谁能给我一个机会!” “哪怕让我受万刀凌迟!哪怕让我五马分尸!哪怕让我受尽世间凌辱!永世不得超生!!” “我只要一个报仇的机会!!” “谁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疯狂的挣扎着吼道,如同困兽一般,手铐被他挣得吱吱作响,手腕早就被手铐划破,上面的血肉被勒开,露出森森白骨,鲜血不断涌出,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突然。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淡淡的,冷冷的,丝毫不带感情的说道。 “好的。” 整个房间抖动了一下。 前一刻还如同野兽一般发狂的李哲,瞬间便瘫软在椅子上,不省人事。 第一章 先驱者试验计划 迷糊之中,仿佛有许多声音在耳边响起。 “试验代号-628,性命李哲,黄种人,身体素质f-,进化程度f-,反应效率f+,逻辑能力d+,脚本亲和程度d+,潜力开发程度d-。综合评定 e-,无开发价值,建议废弃。” “投入99号筛选场吧,就当废物利用了。” “我有必要提醒您,主人,即便是综合评定d-的实验对象,都被系统认定为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您确定要将代号628投入筛选场吗?” “37号,数据并不代表一切,就按我说的做吧。” “遵命。” 听到这一段不明意义的对话之后,李哲稍微苏醒了一些的意识又从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又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李哲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四周一片黑暗,不是那种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而是他什么都能看得见,可他看见的都是黑暗。 他试着朝一个方向走动,十分钟过去了,他所处的环境和十分钟之前依旧是一模一样,甚至他都怀疑自己刚才是否真的有移动过。 没有任何参照物,不仅距离感没有了,李哲甚至连时间的流动都感觉不到。 这似乎,就是一个绝对静止的空间,一个只有李哲存在其中的地方。 他试着回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恩,我在,审讯室,被人陷害。黄若死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如同被撕开一般的疼痛。 “当时的我,想要一个机会,一个替黄若报仇的机会。之后,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皱着眉头,回忆在他的自言自语之下慢慢清晰,“他好像是说,好的?” “之后,我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两个人在对话,那个被叫做‘主人’的声音听上去和之前在审讯室出现的那个声音很像,也许是一个人,另一个人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漠,似乎没有任何人类情感一般。他们似乎在谈论一个什么实验,而我是其中一个实验体。难道是做梦了?”自言自语到这里,李哲的脸色有些古怪,十几年的教育让他对自己的遭遇有些难以理解,这些事情,似乎都太过于。。。反常了些。 就好像那些好莱坞科幻大片里出现的剧情一般。 可自己却又实实在在的处在这样一个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的空间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哲皱起眉头,左手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 突然。 “检测到宿主:实验代号628已经恢复意识,载入先驱者试验计划099号方案,代号‘垃圾筛选场’。”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这个神奇的空间之中回响了起来,这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犹如电影里面的那种机器人一般,可音质和音色却与正常人无异,语速十分的流畅,并且一句话说下来,不仅有顿挫,而且有重音。 李哲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可听这个‘不明物体’话里的意思,自己之前迷迷糊糊听到的那些奇怪的对话,似乎并不是在梦中。 自己似乎真的被当做实验体,投入了某个奇怪的实验之中。 若是其他的人此时处在李哲的位置,怕是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毕竟这些事情都太过于有悖常理了。但李哲爱写小说,想象力十分丰富,这样的人对事物的接受度往往高于一般的人。 再说,李哲并不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梦境之中,他也试着用手用力的去掐某个不为人道的,神经十分丰富的隐秘部位,可是剧烈的疼痛之后,他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依旧是这片诡异的黑色空间。 况且,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一件事情重要。 他现在不在审讯室里,那么,或许是什么人,真的听到他当时不甘的呐喊,给了他一次机会。 一次报仇的机会。 想道黄若的死,他的眼神又变的一片冰冷。 李哲的愤怒和许多人不一样,一般人的愤怒会变成火焰,冲昏头脑,让人为了发泄怒气,做一些不加考虑的事情。 李哲不同,他的愤怒让他比平常更加理性和冷静。 因为他知道,报仇,不是靠着一腔怒火就能完成的。 。。 “这里是哪里?”李哲试着与空间中的那个声音沟通。似乎刚才这个声音开始说话,好像就是因为自己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看来,自己应该是可以问问题的。 果然,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这里是筛选场准备室。”依旧毫无感情。 “我要怎样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李哲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宿主已经被投入此次筛选场,若要回到原来世界,则需要在筛选场中生存下来。并在筛选活动结束后提出申请,即可以回到原来世界。” “筛选场是什么?”李哲敏感地抓住了那个声音话里的核心:刚刚那个声音的回答中有一个词汇让他很是注意。 ‘生存’,这个词汇在现代社会中已经很少被提及了,“生存”对应的往往是死亡。如果他的推断没有错误的话,从那个声音的话里似乎能够得知,这个筛选活动并不是什么和平的活动,很可能里面危机重重,稍不留意便会丢了性命。 “宿主权限不足。”那个声音冷漠的说道。 李哲正想继续问“筛选活动是什么?”,突然,他面前亮起了两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 10。 这数字闪着妖异的红色光芒,片刻后,数字闪动了一下,变换成了另外两个数字。 09。 这是倒计时! 同时,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请宿主选择交换筛选场物品。八秒钟后将会传输进入99号筛选场,若在规定时间内没有选择交换物,则视为宿主主动放弃此次交换机会。” “靠!”李哲没时间问问题了,心思急转,分析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 交换。 那就是用我有的,交换我没有的。 筛选场物品。 物品两个字前面特意标注了‘筛选场’。也就是说,在筛选场中,要用到一些特殊的物品,而这些物品,则是要我用现在所有的东西去交换。 可是他此刻全身上下除了穿着的一套衣服,什么都没有。若是这样,他的选择就十分有限了。 毕竟,交换的概念背后,隐藏着一个‘等价’原则,越是贵重的物品,交换的东西应该就越是有用。 08! “可以交换如同‘情感’,身体部位,灵魂这类的东西吗?”李哲语速极快的问道。 “。。。”空气中一片寂静,只有那殷红的数字在不断地变换。 07! 06!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空气中却一阵沉默,李哲心中焦急无比。 “可以。”足足过了三秒之后,就当李哲都快放弃的时候,那声音才响起。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片刻之后,那声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听着像是夸奖,可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05! 04! 已经来不及问问题了,李哲的大脑高速运转。 若是手脚,这种对人体十分重要的运动部位,应该能换到很有用的东西,可如果所谓的‘筛选活动’就是单纯地体力厮杀的话,没有手脚则生存的几率就会大大下降。 而若是交换阑尾,尾指这种无关紧要的身体器官,也许得到的东西又太过无用。 03! 02! 不能再犹豫了!一个念头突然在李哲的脑海里闪过。 “感情!”他抬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要交换的我的感情!” 话音刚落,一个金色的天平突然凭空出现在李哲的面前。 李哲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如同液体一般流出了她的身体伴随着这种感觉,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光点不断地从他的身体中飞出,在空中连成一道光带,飞向天平的一段,凝结成一颗色彩斑斓的光球。 同时,李哲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似乎少了些东西。 01! 来不及思考,那红色的数字在空中突然爆炸开来,形成无数红色的光球,每个光球都同时闪耀起一阵无比刺眼的红色光芒。 李哲只觉得眼前一红,瞬间失去了直觉。 同时,他的身体,也如同魔术一般的,消失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 第二章 荒村 “纳什,纳什!”睡梦中,李哲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耳边也响起了呱噪的喊叫声。 “起来了!不是说好要去村东面疯婆子的家里探险吗?”那声音越来越响,终于将李哲吵醒了。 李哲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十分的陌生,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周环顾了一圈。 这是一件十分简陋的木屋,离床不远的地方还用砖头搭了一座壁炉,里面躺着一堆烟灰,烟灰中还有几块闪着火星的焦炭。 一个蓝眼睛,金褐色卷发的小男孩正站在自己的床边,刚刚听到的呱噪声音应该就是他传出来的。 李哲将手放到眼前,那是一双陌生的手,看着胖乎乎的十分可爱,五指的指节并不明显,手掌手指都很‘迷你。’ 这应该是一只小孩的手。 处在这样一个奇怪的环境中,自己还变成了小孩,李哲本应该有许多强烈的情绪。 害怕,恐惧,好奇,疑问。 可他全都没有,若是将他的情绪比作一个湖泊,那这个湖泊就好将已经冻结了一般,没有半丝涟漪。 “这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筛选场物品交换了。”李哲想道,此刻的他处于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之中,就好像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所有的一切,感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一般。而没有了感性情绪的影响,李哲发现自己的思考速度和观察能力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敏锐了不少。 他下了床,冲一旁的小男孩问道“怎么这么早?” 看似随口一问,其实李哲是在试探。 对所谓的‘筛选活动’一无所知,他不得不小心为上。 也许身旁的这个小男孩,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实验体,毕竟自己的代号是‘628’,就说明被选中做实验体的人应该有许多。 他注意到,自己开口的时候,说的竟然是英语,而他之前在大学中,学的最差的便是英语了,可此刻他口中说出的英语,不论是口音还是语法,都十分的标准。 “不是昨天说好了吗,去村东头的怪婆婆家里冒险!”小男孩一脸兴奋的说道,随即蓝色的眼睛眨了眨,有些鄙夷的说道:“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怎么可能?只是刚起床,有点迷糊。”李哲一边穿衣服,看似漫不经心的答道,其实余光都在观察那个小男孩。 李哲把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摸了一遍,终于在右边裤子口袋里,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筛选场物品’了吧,他不想在小男孩面前拿出来,虽然观察到目前为止,眼前的小男孩并没有露出任何与其身份不符的端倪,可毕竟涉及到‘生存,’李哲不敢掉以轻心,穿好衣服之后,假借尿尿的借口,一个人跑出门外,找了个草丛,将裤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虽然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但李哲还是举得,此刻的自己,应该是有些‘蛋疼’的。 他皱着眉看着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块湿哒哒的肉,不知是从什么动物身上取下来的,颜色是粉红中有些发白,看上去像是脂肪组织,但摸起来却十分有弹性,奇怪的是,这肉块的表面还在不停的留着某种透明的液体,并且散发出极其难闻的刺鼻味道。 那味道简直让人闻了想吐,就像狐臭放大了一百倍一般。 还好李哲此刻的理性无比强大,硬生生将生理的不适压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有些无奈的想道。 一个‘熟悉’的冷漠声音在脑海中突然响了起来。 “物品,狼的汗腺(活体)。备注:和你的爱情一个味道。”没想到这声音的主人还挺幽默的,然而在李哲看来,这所谓的备注不仅一点用都没有,而且充满了浓浓的嘲讽意思。 他并没有很是失望,而是平静的将这个诡异的‘物品’收回了口袋里,说来也奇怪,一将‘狼的汗腺’放进了口袋,空气中那种难闻的气味立即消失不见了。 李哲又将裤子脱了下来,他并不是要方便,而是要在裤子上找一个东西。 刚刚穿衣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裤子是用牛仔布做成的,上面还印着俗气的图案,看上去应该是工业制品,而一般这样的牛仔裤里,都是有标签的。 而标签上,往往都会注明产地,而很有可能,这个产地国,便是他现在身处的国家。 当然,也有很大可能是‘made in china’ 还好,标签上写的是‘made in britain。’看来自己很可能是在英国境内。 地点以及确定了,剩下的就是时间了,标签上并不会打印具体的制造时间,不过牛仔裤上的logo旁边,还是写了一行字。 since1947 1947年以后的英国吗? 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李哲回房间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能够确定时间的东西,便先将这个事情放了下来,和男孩离开家,往村东头去了。 一路上边走,李哲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他对于自己现在处于怎样一个状况还没有十分清楚的认知,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显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体。 他只知道自己被投入了一场叫做筛选活动的游戏,而在这个游戏中的玩家,最终的目的便是生存。 而筛选场这个名字里的‘筛选’二字,表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轻易的在这个游戏中生存下来,再往极端点考虑,很可能大部分人都会死在这里。 这才是所谓‘筛选。’ 因此,李哲决定先做好两件事情: 1.尽可能快的熟悉自己所处的环境;2.尽可能的隐藏自己‘游戏者’的身份。 这会让他的生存率大大增加。 他们走的路是由碎石子混在泥土里铺就而成的,显得十分原始,这个村子里看不到任何现代科技的影子,也不知道是因为现在的年代很早,还是这个村子太过落后。 一路走来,路两旁的屋子大多都是废弃的状态,门前的小路已经被荒草埋没了,窗户上也都是密集的蛛网,显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纳什数了数,看上去还有人居住的,只有8间屋子,其中走过一间白色橡木搭成的房子时,一路上一直蹦蹦跳跳唱着歌的小男孩突然安静了下来,走路的脚步都故意放缓了些。 应该是他家了,李哲暗暗想到,往房子门前院子里的那个邮箱瞟了一眼,邮箱上用钉子挂着一个牌子。 “威廉姆斯”很常见的英国名字,应该就是小男孩的姓了。 邮箱看上去最近才刷过一遍白色油漆。 “威廉,你家有订报纸的习惯吗?”李哲装作无意问了一句。 “你平时不都叫我罗伯吗?干嘛突然叫我的姓,听上去怪怪的。”小男孩有些奇怪的看了李哲一眼。“是啊,你不知道我老爹有多爱看报纸。” 原来他的全名叫罗伯.威廉姆斯。 李哲刚刚的问题包含了两个信息,其一就是想要试探出小男孩的全名,这样以后称呼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而且刚刚一路走来,小男孩的一系列举动,都表示出他是这个村子的原住民,此刻李哲的心里,以及基本将小男孩是和自己一样的实验体这个可能性排除了。 其二,就是报纸,如果想确定自己所处的年代,那么报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我突然觉得报纸应该挺有趣的,要不一会你把你爸看完的报纸给我带一份出来?我也想看看。”李哲说道。 “小意思。”罗伯不疑有他,小手拍着胸脯就答应了。 小路并不长,两人走了十分钟已经隐约能看见尽头了,那是一件十分奇怪的屋子,和村里木制的房子不同,那屋子看上去很小,屋子的墙壁围成了一个圆圈,上面盖着一个尖尖的屋顶,最奇特的是,整个屋子,包括墙壁和屋顶,居然都是用茅草建成的。 这里就是小路东面的尽头。 罗伯口中,那个疯婆子的家。 第三章 诡异的小屋 “嘘,疯婆子每天午睡醒来之后,都会出门,跑到东面的森林里去,别出声,马上她就要醒了。”罗伯拉着李哲躲在路旁的草丛里,紧张的注视着不远处那座尖头小草屋。 李哲心里却是有些疑问,本来他觉得罗伯口中的疯婆子应该就是个普通的疯子。可罗伯口中的话却又蕴含了某种别样的味道。 疯子之所以被称作疯子,就是因为他的行动不和常理,没有规律。可按照罗伯的话来说,这个女人每天都会‘午睡’,并且每天午睡过后都会去到森林里。 天底下哪有作息这么健康,生活如此规律的疯子。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远处那个小屋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若是看外表,李哲也不难理解为何这个女人被叫做疯子。她身上穿的东西根本就不能被称作是‘衣物’,而是一堆堆破布条子缝制而成的麻袋,邋遢的拖在地上。她的头发似乎一辈子都没有清理过一般,已经脱离了正常头发的造型,一根根炸立在空中,隐约还能看见无数的蝇虫在她的头上盘旋飞舞。 难怪被叫做疯子,李哲暗暗想到,与其说是疯子,不如说她是个怪人更加贴切些。 女人并不知道不远处的草丛中躲着两个不怀好意的‘熊孩子。’连门也没有锁,便如每天所做的那样,向东走进那片茂密的森林里去了。 “好了,冒险开始,我们走吧!”罗伯兴奋的眼睛都要发出光来了,呦吼了一声,拉着李哲便跑进了那个神秘的小屋子里去。 “诶诶,我说,你有把握不被她回来时逮个正着吗?”李哲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吧,我都观察过好多次了,每次她都会在森林里待上好久。”罗伯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过估计还是有些心虚,推门的动作十分轻巧,没有发出半丝声音。 他先将头伸进房子里看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人,才放心大胆的走了进去。 房子和从外面看上去一样小,基本上站在门口就能将屋子尽收眼底。 屋子里十分的杂乱,四处都散落着碎布条,腐烂的食物,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恶臭,熏得人几乎忍不住流出眼泪,李哲甚至还在房间里唯一的那张桌子上,发现了一直已经腐烂的麻雀尸体,麻雀的一半身体已经不见,看伤口像是被某种犬类生物咬死的,伤口处已经生了许多白色的软蛆,在腐肉里不停的蠕动着。 不像罗伯特好奇的这里摸摸,那里翻翻,李哲只是站在那里观察屋里的东西。 当他看到桌子另一端摆放的东西时,眼睛一亮。 那是几本厚厚的线装书,封皮似乎是某种细腻的皮毛剪裁而成的,上面用紫黑色的墨水画着繁复而精美的花纹,这是他在这间屋子里看到的唯一具有美感的东西了。 而就在那几本书的旁边,还放置着一套玻璃制品:有各种粗细的试管,烧杯,还有一些橡皮管和圆球状的器皿。这些玻璃容器里有些装着颜色艳丽的液体,而有些则是空的。 李哲的眼里浮现出玩味的神色。 书籍,实验容器。 这可不像是一个疯子会用到的东西。 而且,这间屋子里的东西,让他对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有了些许端倪。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他走到桌子前,食指并拇指,捂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将最上面的那本书翻开一页。 竟然是空白的? 这和他的预料有些不同,此时他也顾不得嫌弃了,将压在底下的几本书都一一翻了一遍,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是空白的。 李哲的眉头皱了起来。 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劲,这件诡异屋子里的东西,让他想到了前世西方小说里一个十分著名的形象——女巫。本来按他所想,那些书籍里应该是一些繁复冗长的咒语,或者线条交织的魔法阵图。 这样的话,他至少可以确定自己现在所处世界的一个基本性质——是像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的西幻魔法位面,还是普通的低魔科技位面。 难道这女人是个疯狂科学家? 这也不是不可能。 李哲离开桌子,在房间里试图寻找别的能够确认女人身份的线索,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而一旁的罗伯早已将整个屋子翻了个遍,此时正好奇的看着桌子上那些个玻璃器皿——这些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很是新奇。 屋子里竟然连张床都没有,也不知道那女人晚上睡哪里,角落里倒是有个碎布条堆成的窝,充其量能够容纳一只猫睡在里面。不过刚刚在路上听罗伯说这女人好像是养了只黑猫,经常看见那只猫从房子里跑出跑进。 李哲不死心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准备拉着罗伯离开,毕竟没经过主人同意就进到房子里,若是被抓住,谁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罗伯一手拿着一个试管,那是那些容器里唯一有液体的两只,一只里面是明黄色,另一只里面是暗紫色,颜色都十分显眼,眼看罗伯把那两个试管瓶口的木塞拔掉,用鼻子凑上去闻一闻,李哲赶忙上前将他拉住了。 笑话,谁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作为一个在大学里深入学习过化学的医学生,李哲可是知道不下十种化学物质,挥发出的气体含有剧毒。 谁知这时,李哲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尖锐难听的女人声音从门外传来,听上去正在往他们所在的小屋子走来,语气很是不好,嘴中吐出一些听不明白意思的词语,像是在咒骂着什么。 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李哲很想质问罗伯:说好的要在森林里待上很长时间呢? 可罗伯明显也听到那女人的声音了,一张本来就很白的脸庞现在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两只腿颤抖着,都快有些站不稳了。 “完……完了。她会杀了我们的……”罗伯明显已经六神无主了,语气里带着哭腔,双眼无神的说道。 李哲却是没有丝毫的恐惧——不是他胆子大,而是他已经没有这种情绪了。可他的神经依旧紧张了起来,大脑告诉运转,不停的思考着逃脱的方法。 屋里的摆设太过一目了然,根本没有供他们躲藏的地方。 怎么办。 他的眼神快速的扫视着屋里的每一处角落,希望找到能够逃出这座小屋的方法。 最后,落在了一处墙壁上。 那块墙壁上的稻草,正在不停的轻微抖动着。 李哲迅速拉着罗伯靠近了那块墙壁,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一阵清凉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李哲的眼神顿时一凝。 有风!这块墙壁是透风的。 或许是由于年代太过于久远,这块墙壁处的稻草被风雨腐蚀了许久,已经仅仅剩下薄薄的一层稻草了,而捆绑稻草的两根绳结处之间的距离很长,足以让两个还未发育完全的小男孩通过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听上去已经快到门口了。 “跟着我!”李哲不再犹豫,对身后的罗伯说道。 然后他便当机立断,将稻草拨开,用力把身体挤进了稻草之间的缝隙,向屋子外面钻了出去。 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清新的空气让探出头的李哲精神一震。 果然可行! 李哲双腿和腰部同时用力,瞬间就从稻草屋里蹿了出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的落在了屋子外面的泥土之上,还好那块墙壁离底边不算太高,并没有扭到他的双脚。李哲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冲着屋子里的罗伯低声喝道,‘快点!’ 片刻之后,那稻草之间的缝隙依旧空空如也。 不像李哲,罗伯可是实实在在的小孩,此时的他早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女人的咒骂声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迟迟没有从那块墙壁中探出身子来。 脚步声已经就在门口了。 李哲皱了皱眉头,不再等待,转身准备离开。对他而言,如果罗伯被吓得出不来,那他待在这里等待不仅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平添危险。 同情心? 义气? 那是什么东西? 且不说现在在屋里的是他只接触了半天的陌生男孩,就算是一个相处了很久的人,按照此刻的李哲的判断,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对方转身离开的。这就是处于完全理性状态的李哲此刻的判断。 门轴发出吱呀的响声,那女人已经将门推开了。 李哲不再对罗伯报任何希望,加快脚步,正准备迅速逃离现场。 突然! 砰!的一声。伴着一声熟悉的痛哼,在李哲的身后响起。 那是罗伯,在最后一刻,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从那面墙中蹿了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李哲此刻无暇去关注罗伯受伤了没有,而是死死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是那两只装着液体的试管,里面的液体散发着艳丽而又鬼魅的光泽!估计是粗心的罗伯忘记先将手中的试管放回去,就直接跳了出来! 完了!肯定会被发现的! 李哲只感到背心一冷,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威胁,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纷纷炸立了起来。那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可又是那么的熟悉——那是死亡的味道。 不好!被发现了! 李哲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被那个女人抓到,真的会被杀掉的! 来不及解释,李哲将罗伯粗暴的从地上拖了起来,拉着她拼了命的,朝着西面撒腿飞奔 片刻过后,一股如同洪荒巨兽般恐怖的气息从小屋中爆发了出来。 “可恶!是谁!!!是谁!!!!!我要杀了你!!!!!!” 身后传来女人尖锐而恶毒的咆哮,声音里是无穷无尽的怒火和杀意。 第四章 不安分的夜晚 许多人都知道,深藏在人体深处,有一种叫做‘打或跑’的机能,这是一个人最本能的生理反应。 每当人类感受到足以威胁自己生命的威胁时,人体的声音会根据各个器官收集到的信息,来做出打击或是逃跑的选择。也正是这种本能反应,使得人类在最远古的时代,凭借着孱弱的身体在其他嗜血强大的野兽口中生存下来。 李哲刚刚就经历了这种选择,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一种感性情绪,可是一种来自最本能的直觉促使他的肾上腺素瞬间大量分泌,血压,心跳急剧升高,让他跑的更加迅速。 那是面对死亡的直觉,虽然李哲现在感受不到任何恐惧的情绪,可这些生理上的反应却依旧存在。这感觉其实十分奇特,明明内心没有丝毫恐惧,逃跑的欲望却无比的强烈。 这一切都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晚跑哪怕一秒钟,他都会死掉。 李哲发誓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用力的奔跑过,来的时候足足走了十分钟的路程,李哲和罗伯两个小孩仅用了不到三分钟,就跑回了村子西边的小屋里。 两人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进门把门关上后,就极其不雅的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中的氧气,如同脱离了水里,频临死亡的鱼类一般。足足过了大约十分钟,李哲的心跳才平复了下来,四肢也渐渐地恢复了力气。 一旁的罗伯比他还要不堪,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才能勉强从地上站起来,两条细的如同竹竿似的腿不停的打颤,李哲甚至发现他裤裆隐隐透出了些水渍,也不知是汗水还是尿被吓出来了。 “还好,还好。”罗伯不知是在安慰李哲还是宽慰自己。“我听老猎户汤姆说,那疯婆子邪性得很,有一次汤姆到森林里打猎的时候,亲眼看见那女人生生咬死了一头鹿。要是真被她逮住了,估计我们的下场和那只可怜的鹿没啥两样。” “逃出来就好,她应该不会追来的。”李哲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到你家去躲一躲,毕竟你家有大人。” 李哲早上起床后就观察过自己住的这个木屋了,里面并没有两个人居住的痕迹,就连做饭的灶台都没有,他猜想,自己应该是一个人住,至于一日三餐,应该是在其他的地方解决,甚至或许就是在罗伯家吃的。 至于自己的身份是孤儿还是别的什么,信心还不足。他也不能直接问别人“我是谁?”,这样未免太过惹人怀疑了。 “是啊,晚饭估计也快做好了,咱们走吧。”罗伯毕竟是小孩子心性,恐惧来的快去得也快。 两人便一起往罗伯家中走去。 这里的白天似乎很短,也可能是李哲今天起床太晚了,此刻的太阳已经被西边的山头挡了一部分,天色也开始灰暗了下来。 走在路上的李哲有些心不在焉,他总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似乎这样的情景在哪里看到过,可当他深究之时,这丝灵光却又如同灵活的鱼儿一般,在他的指尖溜走,渺无踪影。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是什么呢? 夕阳十分短暂,太阳沉入西边地平线,马上就要入夜了。 -- 相比于自己那个小木屋,罗伯的屋子才有资格被称作为家。 最让李哲满意的是,他终于弄清楚自己所处的年代了。 罗伯拿来的泰晤士报上清楚地写明了现在是1997年。而且报纸上印得绝大部分都是有关伦敦的报道,应该是泰晤士报的伦敦地方版本。 也就是说,李哲现在就处于1997年的英国,一个离伦敦很近的偏僻小山村。 他很是不理解, 1997年伦敦周边为什么还会有如此破烂的山村,即便是在罗伯家里,李哲甚至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看到,唯一能够见到的电器似乎就是灯泡了,甚至李哲转遍整个屋子,也没有找到电话,反而在书房里看到了许多信封,看来这个村子与外界的通讯方式还处在比较落后的阶段。 威廉姆斯夫妇倒是十分友好,明显对自己儿子的唯一的朋友很有好感,晚餐十分的丰富,餐桌上居然还破天荒的切了一个菠萝,让小罗伯雀跃不已。 但这种盛情款待,也让李哲明白自己平时吃饭的地方并不是这里,否则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 晚饭后,一刻不停歇的熊孩子罗伯又拉着李哲跑出去玩了,威廉姆斯夫妇对此似乎也是见怪不怪,只是嘱咐两人要小心一些。 通过一天的相处,李哲已经基本将罗伯也是筛选活动‘实验体’的嫌疑完全排除了,因此,一路上李哲也不再害怕自己问得太多引起罗伯的怀疑,通过交谈,将整个村子的情况都大体了解了一遍。 这个村似乎很久以前就荒废了,整个村子大部分的人都迁移去伦敦或是别的城市了,现在留在这座荒村里的,加上李哲,也仅仅有七户人家,一共十个大人,两个孩子。 分别是:威廉姆斯家的三口人,纳什(李哲),老村长瓦尔德,猎户汤姆,村东头不知名的疯婆子,老汉森夫妇,以及史密斯夫妇和他们的白痴儿子。 可能是由于平时罗伯就喜欢满村子乱跑,掌握了村里人许多的八卦;李哲不过开口问了问,这熊孩子就一脸兴奋的讲起了许多八卦,比如说夫妇脾气虽然很差不过对他们的傻儿子却是百依百顺拉,老村长瓦尔德经常会在老汉森去地理种庄稼的时候跑到汉森家里去和汉森夫人谈笑风生啦,猎户汤姆那只瞎了的眼睛是在他年轻打猎的时候被一头熊抓爆的拉,等等等等。 两人一直在外面带到夜深,罗伯才依依不舍的回家,明显爆料的瘾还没过足。 收集了足够多信息的李哲,回到自己的木屋以后,盘腿坐在床上,双眼轻轻闭上,开始在脑海中整理今天所得的庞大信息量。 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一直困扰着他,或许理清了这些线索,就能更进一步的接近真相。 白天的一幅幅画面,对话中的一个个词语在他脑海中快速的交织,仿佛是一团被揉的杂乱无章的毛线球,而此刻李哲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无序缠绕在一起的线头一个个解开,整理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蝉鸣似乎都停了下来。 远处传来一丝清亮辽远的嗥叫,天边出现了些微曙光,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李哲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里似乎多了些东西。 如果他的推理没有错误的话,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不得了的事情了。 第五章 天黑…请闭眼 瓦尔德今年已经73岁了,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的睡眠总是很轻,任何一点轻微的响动就会将他从美梦中吵醒。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惨叫声在村里响起之后,他是第一个赶到事发地点的。 现场的画面十分惨烈,在瓦尔德后面赶到的汉森太太仅仅看了一眼,便晕倒在地上,被随后赶来的老汉森抱回了家里。这个村子实在太小了,再加上山上地势空旷,声音传播的又远,那声渗人的惨叫几乎将全村所有人都吵醒了,仅仅片刻之后,除了村东的老疯婆没来之外,就连史密斯夫妇的傻儿子都围了过来。 李哲昨晚在想事情,根本就没睡觉,自然来的快一些,他是第四个到达现场的,就在老汉森后面。 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而是猎户汤姆。 他的死相极其惨烈,面目狰狞如同见到了魔鬼一般,手中还握着那把他最宝贝的自制双管猎枪,食指就放在扳机上,他的脖子有一半都消失了,仅仅靠着些许的皮肉将头颅和躯干连起来,那伤口,看上去就像被某种可怕的野兽一口咬掉了,鲜血从伤口里冒出的断裂动脉中喷溅而出,足足撒了三米远。 李哲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摸了摸枪管,手中传来的冰冷触感告诉他,猎人没有开枪。 犹豫,还是根本来不及反应? 村民们的脸上交织着惊恐和悲伤,猎户汤姆死的太惨,他平日里为人其实十分不错,很多次都会把打来的猎物晒成肉干送给各家,平日里谁家有个力气活,他也二话不说就去帮忙,是个热心肠的人。 “村长,这…这怎么办啊?”威廉夫人脸色有些发白,六神无主地问道,她怀里是快要哭晕过去的罗伯,村里这些个大人之中,罗伯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汤姆大叔了,总会给他讲许多有趣的故事,罗伯养的那只兔子‘菲利普’,还是汤姆亲手从森林里抓来当做十一岁生日礼物送给他的。 “我会写信给伦敦,他们会派人过来的。”老村长瓦尔德脸色铁青的说道,可说完这句话后,他皱纹纵横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叹了口气:“可邮差星期三才回来,今天才是星期一,要是等伦敦的人过来,最早都是星期五了。” “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村民们纷纷叹息道。 相比这些脸色难看的村民,威廉先生的表现就理智多了,他先是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尸体脖子上那个狰狞的伤口,又在尸体旁转了一圈,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他应该是被某种大型野兽袭击了,很明显,脖子上的伤口是咬痕,不过我很难想象,是怎样巨大的野兽,才能制造出这么可怕的咬痕。” “啊!”老汉森突然拍手说道“肯定是熊!你们记不记得,汤姆上个月在山里打死了一只黑熊幼崽,肯定是老黑熊来报仇来了!” “是啊,是啊,肯定是黑熊。”一旁的村民听了汉森的话,也纷纷点头。在他们的想象之中,山上最恐怖的动物应该就是黑熊了,这样巨大的咬痕,肯定是黑熊干的。 一旁的老瓦尔德脸色却依旧铁青,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猎户,在他看来,即便是体型最巨大的黑熊,也没办法造成这样狰狞的伤口。 大家都在议论着汤姆的死因,没有人注意到,站在他们之中的那个瘦弱的叫做纳什的男孩,眼中竟然连一丝一毫的悲伤和害怕都没有。 甚至于,那双瞳孔里,似乎还有一丝丝的…满意? 对!就是满意! 此刻李哲的心里对于猎户汤姆的惨死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反而充满了高兴的情绪。那是一种谜团被揭开,所有真相水落石出带来的高兴。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自己的身体竟然也换成了一具小孩的躯壳…… 村东面住着的,举止怪异的疯女人…… 桌子上那两只装着颜色艳丽液体的试管…… 惨死的猎人汤姆…… 史密斯夫妇的傻儿子…… 以及, 自己裤兜里,那个奇怪的‘筛选场物品’:明明已经不在主体身上,却依旧能够不断分泌刺鼻汗液的‘狼的汗腺’…… 昨天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那股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切的一切,因为汤姆的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自己终于发现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以及这次‘筛选活动’的真实面目…… 咬死汤姆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黑熊! 而是那种自己只在电影里见过的东西! 那就是…狼人!!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异世界,自己所在的这个荒村,就是一个狩猎与被狩猎的游戏场! 这里正在进行着的,就是那个曾经在一个世界中风靡全球的…… 叫做狼人杀的游戏!! 这就是真相! 。。。 李哲敢打保证,且不说伦敦的人能不能在星期五赶过来,就算真的能,到时候,这个村子里的人,估计早就被隐藏在村民之中的那些个狼人给猎杀殆尽了。 上辈子的李哲是个宅男,平素除了写书之外的爱好,便是桌游了,而众多的桌游之中,他最喜欢玩的,便是这款叫做狼人杀的游戏。 这是个语言能够当做刀枪的游戏。 这是个心理博弈的游戏。 这是个骗与被骗的游戏。 按照自己之前玩的狼人杀,这个游戏应该是分成三方:狼人四名,普通村民四名,以及神职人员四名。 玩过狼人杀的人都应该知道,推进这个游戏进行的,往往就是那些具有神奇能力的神职人员,在李哲目前所在的这局游戏中,神职人员应该分别是预言家,女巫,猎人以及白痴。 李哲已经能够基本确定身份的,便是自己(平民),村东头的疯婆子(女巫),死去的猎人(汤姆),以及白痴(小史密斯)。 此刻猎人已经被狼人杀死,并且没有开枪杀死任何狼人。女巫的两瓶药,一瓶毒药,一瓶解药,都在罗伯身上。 第一个杀人夜晚过后,四个神职人员中死去了一个,而狼人和村民则依旧是四名。 李哲此刻唯一有些担心的,便是这个游戏是否真的和自己在地球上玩的那个桌游一样,拥有着相同的规则,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因为按照凶案现场表现出来的狼人的战力,若是不按照规则来,四名狼人昨晚完全可以将整个村的人屠戮殆尽,一个不留。 然而,他们只杀了一个人。 李哲此刻要做的,便是通过观察,来推理出每一个人的身份。 而这些个未知身份的人中,李哲最想知道的,还是预言家。 他静静的站在人群之中,按照整个事情的走向,似乎这一盘游戏,所有的神职人员都会亮明自己的身份,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等待村民中的某一位突然站出来,然后贡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即便此时的李哲十分清楚,他已经置身于一场生死对决之中,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可此刻的他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他甚至都不怎么紧张。 因为这并不是一场比拼杀人技巧的游戏, 这是一场靠推理能力取胜的游戏。 而对他来说,拼脑子这种技术活,他还没怕过谁。 第六章 死去的女巫 “昨天那从疯婆子那里拿来的两瓶东西呢?”李哲将罗伯拉倒一边,低声问道,他现在必须掌握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而女巫的两瓶药,显然是会有大用处的。 万一狼人今晚想要杀的是自己,有了那瓶解药,起码能多活一个晚上。 “……在家。”罗伯明显还是沉浸在汤姆大叔死去的悲伤之中,就连说话都带着哽咽,他抬头看着李哲,天蓝色的瞳孔里溢满了泪水。 令李哲没有想到的是,村民们只是聚集了一会便重新各回各家了,只留下好心的威廉先生和老村长瓦尔德,商量着怎么将猎户汤姆的尸体清理干净然后下葬。 根本没有类似‘预言家’的人,给出关键信息。 李哲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猜错了? 不,他始终觉得这里就是狼人杀世界,一切的因素都太过符合,女巫,猎人,白痴,狼人。综合以上的全部因素,基本是不会有其他可能的。 难道说,规则变了? 这倒是有可能,因为在一般的狼人杀游戏中,神职人员的身份往往也是未知的,而这猜到了第二天,李哲就基本能确认三个神职人员的身份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大大减少了他的游戏难度。 剩下的狼人只可能存在在史密斯夫妇,威廉一家三口,汉森夫妇,村长瓦尔德,这七个人里。 那么,有没有可能为了提高游戏难度,这个村子里,根本就没有能够预言的家伙。 这又让他有了些新的猜想。 既然预言家不存在,明显游戏的规则已经有了些改变,那么,狼人会不会不只有四个? 这样的话,事情就复杂多了。 毕竟这是在玩命,李哲不得不考虑的多一些。 他的思绪不断地运转,思考着目前的状况。 知道罗伯将那两瓶药从家里拿到他的那件小木屋中,他看着那两瓶鲜艳的液体,突然有了新的灵感。 对啊。 神职并不是固定的,就如同他现在拥有了女巫的两瓶药,那自己行使的就是女巫的权利,若是自己将猎人的双管枪也拿过来,那么自己也会有猎人的能力。 而除去每天投票杀死狼人的能力,若是自己再得到汤姆的猎枪。 那么自己就有杀掉两个狼人的能力。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仔细观察那七个有狼人嫌疑的人。 李哲拿着药水瓶,下意识的看了看眼前的罗伯,心里默默的在那个七上减了一个一。 罗伯……应该不是狼人吧。 “有人在吗?纳什?罗伯?”突然响起一阵敲门的声音。 门外传来住在不远处的汉森先生的声音。“村长让全村人到他家里去。” “知道了。”李哲应了一声,拉着罗伯出门,和汉森先生一起,向村长瓦尔德的家里走去。 他们三个是最后到的,等他们推门进去时,全村人,包括史密斯夫妇的傻儿子都已经在那里坐着等待他们了。村长和威廉先生正坐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一些事情,脸色很是难看,整个屋子里挤满了人。 吉莫甚至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疯婆子,那个女人看见他和罗伯进来,明显眼神闪烁了一下。 看到疯婆子也在这里,罗伯明显感到很是心虚,跑到了威廉太太身后躲着。 片刻之后,村长瓦尔德和威廉先生的讨论似乎有了结果,瓦尔德站起了,用力的咳了一声,全屋子的人都停下了窃窃私语,转头看向他。 “刚刚我和威廉先生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事情。”瓦尔德朝威廉先生使了个眼色,威廉先生便从一旁拿来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把匕首,相较于普通尺寸的匕首,它短了许多,刀刃和刀柄加起来也仅有一掌之长,刀刃是卷曲的蛇状,刀柄和刀刃似乎都是由同一种金属制成的,泛着银白的光泽,但金属的表面又不像一般用钢铁打造的匕首一样平滑,反而十分的粗糙,并且用不知名的黑色燃料在刀刃上勾勒出了一个个复杂的线条和突然,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刀刃的尖部呈褐红色,上面是干涸的血迹。 “我们在汤姆的背部发现了这把匕首,直接刺入了汤姆的心脏,或许这才是导致汤姆死亡的真正原因!”瓦尔德说到这里,眼神朝角落瞟了一下,那里坐着的正是村子东面的疯婆子。 “什么!”村民们纷纷难以置信的叫了出来,一个个都吸着冷气,看向瓦尔德。 “是的,我们怀疑,杀死汤姆的,并不是黑熊,而是在座的村民中的一个。”瓦尔德厉声说道“这把匕首是谁的,谁就是杀人凶手!”说道最后,他的目光已经毫不掩饰,死死地盯着角落里的老疯婆。 村民们纷纷顺着瓦尔德的眼神看去。一个个都露出恍然的神色。似乎这个疯女人无论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不会让他们觉得奇怪。 事情似乎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李哲的眉头皱紧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疯婆子并不是狼人,这是他可以确定的,只是他的话在这群大人的眼里不会有任何的说服力,如果贸然站出来替女巫辩解,自己的处境也会变得危险。但若是自己不去管,那毫无疑问,今天又要死去一个无辜的人,局势将变得更差。 进退两难。 “说!这把匕首,是不是你的?”瓦尔德已经撕破了脸,恶狠狠问着疯婆子。 即便是陷入了众人的怀疑之中,疯婆子的脸上依旧是那股子神经质的表情,此刻在李哲看来,却是十分不寻常的平静。 “是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疯婆子竟然承认了。 “你为什么要杀汤姆!”瓦尔德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是啊,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史密斯夫人的嗓音尖锐,指着疯婆子凄厉的嘶叫道。 “贱人!!” “混账!!” 群情激愤之下,村民们纷纷骂着疯婆子,语言十分的恶毒。这也怪不得他,本来这个村里的人就很看不惯疯婆子,现在他们喜欢的猎户汤姆又很有可能是被这个疯婆子杀了的,这让他们怎么能不生气。 疯婆子没有理会,似乎这些谩骂侮辱指向的都是别人一般,她此刻脸上连疯癫都散去了,满是平静,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泛着灰蒙蒙的光泽,起身慢慢环视了屋子里每一个人,淡淡的说道“我没有杀他,杀他的是狼人,我用匕首刺入他的后心,只是为了防止他变异而已。” 此言一出,就如同火上浇油。 “放屁!”瓦尔德怒火中烧“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吗?还狼人?!!你怎么不说是吸血鬼!?” 站在一旁的村民都冷冷的看着疯婆子,内心早已将她确定为凶手了,此刻在他们看来,老疯婆的辩解明显就是黔驴技穷,在胡言乱语,试图混淆视听。 狼人!? 真当我们是傻子? “信不信由你们。”疯婆子依旧是满脸毫不在意。 “烧死这个杀人犯!!”史密斯夫人情绪激动的尖叫道,面目已然十分的狰狞,被仇恨所扭曲。 人类的负面情绪就是这样,往往十分容易被外界所感染,史密斯夫妇的叫声明显勾起了其他村民的仇恨,他们这一个早上过的太过憋屈,汤姆悲惨的死状在他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愤怒,悲凉,伤心,以及最多的恐惧,就如同一只只蚂蚁在吞噬着他们的灵魂,让他们难受不堪。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一个渠道,去发泄这些折磨着自己的负面情绪。 或许他们对疯婆子究竟是不是凶手还抱有疑虑,但这一点都不重要。 他们需要一个沙包,一个可以让他们毫无顾虑的去残害,去发泄的对象。 很明显,一直不受村民待见的疯婆子就是这个对象的最佳人选,何况现在的证据都指向她。 如果弄错了? 又不是我一个人冤枉她了,大家都在这么做啊! 这就是来自于名曰无知源头的,最为丑恶的丑恶。 史密斯夫人的仇恨显然感染了房间里的大部分人,他们的眼睛里闪着仇恨而嗜血的红光,纷纷响应着,喊着。 “对!烧死她!!” “烧死这个魔鬼!!” 此刻是一九九七年,这个荒村里却又重现了一百多年前中世纪的英国,蒙昧愚蠢的人们,在教堂的煽动下,嘶吼着烧死那些无辜少女的残忍景象。 李哲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即便他此刻无法感受到一丝半点的情绪,可他的眼神里依旧充满了厌恶。 听见村民要烧死自己,疯婆子的脸上不仅没有一丝慌张,嘴角反而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没有再开口辩解,反而是如同累了一般,灰色的瞳孔里浮现出一丝解脱的情绪,淡淡的,甚至带着些笑意的说道。 “好啊。” 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前一刻还义愤填膺的村民,一个个都如同被掐着脖子的公鸭一般,无比滑稽的闭上了嘴。 疯婆子起身,走了出去,两旁的村民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躲避着她。 没有人敢拦住她,大家都觉得她的表现太过诡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连死都不害怕的人,众人只是跟在他的身体后面。 女巫拖曳着一身的破布,背后跟着一群战战兢兢的猥琐村民,回到了自己在村东头的小草屋。 村民胆战心惊的将草屋围住,他们不敢进去,却又不想放过这个惹人讨厌的疯婆子。 浓烟从草屋的门缝中冒了出来。 片刻后,熊熊的火焰冲天而起,如同红色的花瓣,舔舐着这座不起眼的小草屋。 屋里没有传来惨叫,反而隐隐听见有人在歌唱。 那声音无比的愉快。 “为何驻留此地,此地即是地狱~” 第二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明媚的烈火之中。 李哲紧紧攥着拳头,那里面藏着一张纸条。 那是刚刚女巫从瓦尔德家中走出来,经过他时,悄悄塞给他的。 第七章 接连不断的死亡 女巫的尸体被村民从灰烬中拖了出来,史密斯夫妇带着头,每个人都往那具已经被烧成焦炭的尸体上吐了口唾沫。 这是一种古老的仪式,防止被烧死的女巫死后转化成魔鬼来报复人们,李哲并没有吐吐沫,村里的人都劝他,但也只是劝一劝看到李哲还是不愿意便也作罢,毕竟他们和李哲非亲非故。可笑的是,当疯婆子说凶手是狼人时他们拒绝相信,可当烧死了疯婆子之后,又开始害怕女巫的存在。 李哲在一旁看着这些愚昧村民亲手将女巫逼死,心中生出一种莫大的悲凉感觉。在女巫焦黑的尸体之前站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才转身离开。 李哲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将手里的那张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两句话。 “枯萎的薰衣草,绽放的向日葵。”这是第一句,并没有什么难度,应该讲的是怎样分辨毒药解药。 按照话里的意思,不难猜出紫色的那瓶是杀人的毒药,明黄色的那瓶是救命的解药。 相比之下,第二句话就比较晦涩了。 “真相往往藏在答案的更深处。”这一句话很像是某种心灵鸡汤,模棱两可,似乎怎么理解都可以。 又认真的看了一遍纸条上的字迹之后,李哲将纸条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隐藏的信息之后,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烧着火的壁橱里,瞬间化为飞灰 李哲盘坐在床上,微微的闭上眼睛,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他都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之中,包括案发现场每一个人的表情,动作,他都一丝不苟的记在了脑海里。 他将双手十指交叉,掌心向上置于自己盘坐的大腿上,两只大拇指相互围绕不停的旋转,同时他的大脑也在飞速的分析脑海里的一切信息。 相比于瓦尔德通过带血的匕首来怀疑精神不太正常的疯婆子,今天有一个人的表现似乎太过于夸张。 就是大喊着要烧死女巫的那个史密斯夫人,相对于其他的村民,她的反应似乎太过于激动,但如果就凭这一点便将她归于狼人,似乎又太过草率。 李哲突然记起昨天晚上,罗伯和自己讲村里人八卦的时候,似乎提到他经常看见猎人汤姆趁着史密斯夫人老公在地里忙活的时候,跑去和史密斯夫人谈笑风生。 谈笑风生? 你还真是傻的可爱啊,罗伯。李哲的嘴角抖了抖,有些无语的感叹道。 如果按照罗伯所说,猎人汤姆和史密斯夫人有种不可描述的关系,那史密斯夫人情绪失控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样一来,有嫌疑的就变成了史密斯先生。 他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的妻子和汤姆来往密切,因此起了杀心。 狼人杀人的时候,是存有理智?还是靠着本能进行杀戮? 越往下分析,需要解答的问题就越是层出不穷的冒了出来,李哲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游戏,相比于简单的桌游狼人杀来说,需要考虑的因素简直成倍增加。 就在他的思绪一片混乱的时候,老汉森叫他过去吃晚饭了。 “真是的,你这个孩子,昨天跑去威廉先生家里吃饭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老汉森是个脾气温顺的老头,即便是话里在则被李哲的不懂事,语气却是十分的温柔平和,脸上的表情也是笑眯眯的。 原来自己一直是在汉森夫妇家里解决吃饭问题的,李哲默默的想道。汉森家离他那座小木屋很近,走两步就到了,汉森太太替两人开了门就跑回灶台,房间里充斥着事物的美味,看样子汉森太太的厨艺很是不错。 相比于昨天去过的威廉家,汉森夫妇居住的房子就显得简单多了,房间里只有几件平日里常用的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木制地板似乎刚刚打过蜡,一尘不染地闪着漂亮的光泽,看来汉森夫人是个勤快人。 不过一旁的窗台上摆着的东西却是引起了李哲的注意,那正是早上看到的,汤姆的那把自制双管猎枪。 似乎发现李哲看到了猎枪,老汉森笑眯眯的说道“那是瓦尔德给我们的,说是怕如果那只黑熊晚上如果又到村里来,让我们老两口有个自保的手段。” “哦。”李哲点点头,并没有表示过多的兴趣。 晚饭过后,李哲便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汉森夫妇本意是让他晚上留在家里过夜的,毕竟早上才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事情,他们夫妇俩实在是担心李哲的安全。李哲却是拒绝了,拍着胸脯保证晚上睡觉前会把门锁死,老两口才放他离开。 “如果遇到危险了,就大声叫喊!我会赶过去的!”目送李哲离开的背影,老汉森脸上依旧挂着担心,挥着手不断地嘱咐着。 “知道啦!” 李哲并不怕死,毕竟此刻他手中握有一拼解药,至少能撑过今晚,而且,他对那个一直被自己遗忘的裤兜里的东西,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就是那个‘狼的汗腺。’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看的话,李哲猜想,这个‘狼的汗腺’,是能够帮自己逃过狼人嗅觉的物品。大概就类似于,免死卡一样的作用,至于自己用了之后,狼人晚上还会不会杀其他人,李哲就不知道了。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狼的汗腺’加上女巫的解药,至少还能给她两天的时间,去找出所有的狼人。 今天得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夜幕已经降临,李哲坐在床上,丝毫没有入睡的意思。 是的,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夜。 李哲不仅不害怕狼人来找他,相反,攥着解药和汗腺的他,甚至内心还十分希望狼人今晚的目标就是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得到更多信息,来确认狼人的身份。 似乎上帝听到了他的愿望。 此时已经是半夜,窗外万籁俱静。 李哲的耳朵竖了竖,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在门外走动,听起来不知有一个人,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阵阵穿着粗气的声音。 听上去像是某种大型野兽。 狼人已经开始捕猎了。 那脚步在外面转了好久,最后似乎朝着李哲这里过来了。 那恐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李哲甚至都能听见口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他将手伸进裤兜里,紧紧的攥住里面的那块‘狼的汗腺。’双眼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门口。 那木门先是动了动,门口的锁头似乎被拨弄了一下,一阵利爪摩擦钢铁的声音响起,十分的刺耳。随后门的动静便展暂时消失了,那脚步在门前来回走了一会,开始围着整个木屋转悠。 片刻之后,窗口亮起了一抹抹绿色的光芒。 那是狼人的眼睛。 一对,两对,三对……四对! 一共四对!! 那一双双诡异的眼睛透过窗子,看了进来,和李哲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李哲只觉得那一双双瞳孔冰冷而又嗜血,只是看了一眼,就好像把自己拽入了一个暴虐的漩涡之中,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清楚的看见,那只为首的狼人看着自己,左边的嘴角动了动。 它在笑!! 第八章 初次交锋! 李哲此时的状态十分奇妙。 他紧张,可这紧张之中却没有掺杂任何的恐惧,反而似乎有一些兴奋在里面,他的血流加快,心跳快速而有力,瞳孔缩的很小,这样有助于他的眼睛收集更多的光线,让他看的更清楚,更好地去观察敌情,从而做出更加有利的判断。 那四双眼睛只是在窗口待了片刻,随后便消散于黑暗。 它们的喘息中开始夹杂着兴奋的低吼,脚步声又回到了李哲的门前。 “砰!!” 一阵猛击在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李哲看见木门剧烈地震动着,碎裂的木屑扬洒在空气中。 ‘吱~啪!’仅仅片刻之间,李哲就听见了木门不堪负重的断裂声音。 “砰!”伴随着一声巨响,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击碎了木门,从外面伸了进来,那兽爪上的毛发是深黑灰色的,爪子上的指甲足足有一掌长,上面闪动着嗜血的光泽。李哲毫不怀疑,这锋利的指甲能够轻易的破开自己的皮肤,刺穿自己的肌肉,伸到胸腔之中,将自己的五脏六腑搅成浆糊。 那只毛绒绒的兽爪一挥,整个木门就如同纸糊的一般四四分五裂,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锁头留在那里。 一张无比狰狞的脸伸了进来。 狼人十分高大,李哲原本还抱希望,以为狼人变身之后,或许还会保有人类身上的某种特征,可事实上,这四只狼人中,最矮小的那个估计都有两米多高,从门里往外看,连他们的肩膀都看不到。 伸进头来的那只狼人估计就是刚刚在窗外露出笑容的那只,此刻那张狰狞的巨脸离李哲仅有一米之遥,他甚至都能看见狼人獠牙之间的腐烂碎肉。 “吼!”狼人嘶叫一声,张开了血盆大口,猛地向床上的李哲扑来。 “瓦尔德!等一等!!”李哲大喊了一句,那狼人愣了愣,动作竟然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扭曲的兽脸上竟然露出一丝人性化的惊讶表情,随即绿色的瞳孔中闪过恼怒的光芒,右爪上扬,猛地向李哲当头劈下! “他听得懂!”李哲新下了然,刚才他危机之下灵光乍现,突然喊出了老村长的名字,为的就是试探狼人在这种野兽状态下是否还能听的懂人言。 对方的反应告诉他,狼人是能听得懂他说话的,而且很有可能,正在攻击自己的这只狼人,就是瓦尔德! 其实李哲对于狼人的身份还不确定,刚才喊瓦尔德而不是别人的名字,也只是因为今早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就是瓦尔德。 这样看来,很可能杀死汤姆的,就是这个瓦尔德。 李哲翻身打了个滚,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瓦尔德势在必得的一瓜,只见‘啪’的一声,坚固的木床霎时间分崩离析,化为一摊木屑。 足以见到这一爪之威力。 李哲此时的心中并没有恐惧的情绪,大脑依旧有条不紊的思考着,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两瓶药水,心情微微放松了一些,又从另一个口袋中掏出那块‘狼的汗腺。’攥在手上,举在了胸前。 他要试一下,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 鼻间传来那种难闻的骚臭气息,那汗腺的威力太过强大,瞬间这种气味就笼罩了李哲全身,他甚至能够看到一种带有淡淡的绿色的气体不断地从那块汗腺之中分泌出来,在空气中挥发升腾,形成了一个淡绿色的保护罩,裹在李哲的身体外面。 前一秒还在狂暴追杀李哲的狼人,此刻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上浮现出一丝的茫然。 它俯下身,将巨大的头颅贴在地上,鼻尖不停的耸动着在整个房间内打转,试图寻找‘猎物’的气息,可是那可恶的小混蛋身上的味道就好像原地消失了一样,满屋子只剩下它自己的味道。 李哲看着狼人那张丑陋的打脸就在自己面前两公分不到的地方嗅来嗅去,腥臭的吐息熏得他几乎忍不住吐出来。 明明就在面前,却好像瞎了一样,完全看不到自己。 这就是‘狼的汗腺’的作用吗?看来自己的感情还是挺值钱的。危机当前,李哲冷静的有些过分,居然还有心思打趣自己。 “吼!!”疑似瓦尔德的狼人突然发出一声暴怒的巨吼,整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只利爪如同发了狂一般的四处挥舞,所到之处,所有的东西都被撕裂,被坏! 看样子是找不到自己,恼羞成怒了,李哲双眸毫无波动,一秒钟之前,狼人锋利的指甲就那样贴着他的鼻尖划过,可他就像没看见一样,身体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暴怒的狼人将李哲的家里搅了个天翻地覆,总算是稍微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带着三个同伴离开了李哲的房子。 李哲正准备悄悄尾随他们,这样很有可能可以知道这四个狼人的身份,可他前脚刚走出门,便发现自己手中的那块狼的汗腺组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衰老,猥琐,原本丰满的组织渐渐的干涸。 看来他还是把这个游戏想的太简单了,不过这样也对,若是这个汗腺一直能用的话,那么李哲在这个游戏之中就等于立于不败之地了,这样对别的人来说,未免太过于不公平了。 李哲退回房子内,盘腿坐在地上,左手摩擦着下巴,眼神若有所思。 瓦尔德是狼人的话,事情还真的不太好办。 按他的想来,若是能够用别的方法杀死瓦尔德,他是不想浪费自己手中的那瓶毒药的,可此刻猎枪并不在他这里,而若是等到明天白天,在众人面前揭发瓦尔德的狼人身份。自己一个小屁孩,说的话又有谁能够相信呢? 毕竟瓦尔德当了许多年的村长,在村中也算是德高望重,若是他明早起来,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恶人先告状,说李哲是个狼人,那李哲和疯婆子一样,被群情激愤的村民绑着烧死。 这样的话,就算还有药也用不了了。 李哲正在思考怎么找个办法下药毒死狼人瓦尔德,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无比惊悚的惨叫,伴随着惨叫声想起的还有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汉森家里!”李哲面色一喜,不知道汉森开枪有没有打死狼人。 此时,村里的居民也都听见了枪响,李哲听见门外面接连出现了许多脚步声,他没有急着出去,先是默默地等了约莫一两分钟,才推门走到屋外,想着汉森家走去。 奇妙的是,似乎每次死人之后,整个夜晚就会瞬间结束,李哲还没走到汉森家里,天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探出了黎明的第一道曙光。 李哲将手中干瘪的狼汗腺随意的扔到了草丛里,前面汉森的家里已经围满了人。 站在门口的是史密斯夫妇的傻儿子小史密斯,此刻这个傻子的脸上倒是无忧无虑,挂着憨厚的笑容,而站在他旁边的史密斯夫人,脸色白的如同蜡纸一般,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双眼无神的喃喃低语着什么。 “那个人说的没错!!!是狼人!!是狼人!!”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的绝望,整个人如同虾米一般弓着身子,连站直的勇气都没有。 李哲绕过母子俩走进了老汉森家里。此时除了小罗伯和他的母亲威廉夫人没有到场,村里其他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脸已经被狼人整块咬了下来,一个眼球被咬爆了,剩下一半挂在血肉模糊的脸上。他的手上还握着那柄双管猎枪,食指紧紧地扣住扳机。 就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老瓦尔德全身赤裸的躺在那里,胸口上面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恐怖伤疤,鲜血从里面汨汨流出,淌的满地都是。 全屋子的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寂静的空气中,汉森夫人悲痛欲绝的啜泣声显得那样的凄凉。 第九章 露出马脚 李哲皱着眉头,每当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就是他觉得某些问题不太对劲了。 他没有想到瓦尔德杀害自己未果之后,会选择汉森下手。 这太不合常理了,李哲的余光瞟了一眼汉森手中紧紧握住的那杆猎枪,如果汉森也是瓦尔德的对象的话,瓦尔德干嘛要把猎枪给他,这未免太过不合常理了。 除非。。。瓦尔德想把猎枪给予的,不是汉森先生,而是另有其人? 李哲装作不经意的用余光打量着一旁蹲在地上哭泣的汉森太太,如果说瓦尔德原本的计划是今晚杀死李哲,再让汉森太太开枪打死汉森先生,将汉森先生的衣服全都扒光,伪造成狼人的样子,那么事情就说的通了。 而汉森先生今晚也许是被自己屋子里传出的巨大打斗声吵醒了,早就在家里着拿着猎枪警戒,这才导致粗心的瓦尔德被一枪打中心脏,白白丢了性命。 李哲突然注意到汉森太太的手,她纤细的指尖沾满了血液,还有一些类似于肉糜之类的东西,刚才大家进门的时候,以为她手上的血是从汉森先生的尸体上不小心沾到的,所以都没多想。 现在看来,汉森先生很可能就是被她亲手杀掉的。 李哲默不作声的跑到一边,从桌子上倒了杯水,趁着没有人注意他的时候,偷偷的取出了怀里紫色的那瓶药液,倒入了水中,说来也奇怪,鲜艳的药液刚接触杯中的水,颜色立马就开始转淡,一眨眼的功夫,便完全消失,杯子里的水看上去纯净透明,就和平时的开水一个模样。 李哲走过去,稚嫩的脸上挤出了几分像模像样的悲伤。 “奶奶!人死不能附身,你也别太伤心了,我相信汉森爷爷这么好的人,死后一定会上天堂的。”李哲乖巧的说道,满脸关切地将水递到汉森夫人的面前。“婶婶,你先喝点水吧,千万别把身子哭坏了。” 汉森太太看着李哲,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异色。 李哲扑捉到了这抹不同寻常的感情色彩,内心更加确定汉森太太的身份了。 不得不说,李哲的外表太过具有欺骗性,汉森太太不疑有他,悲痛的脸上挤出一抹有气无力的笑容,不得不说她的演技真的是十分精彩,此刻讲一个丈夫惨被杀害的寡妇内心的悲伤和痛苦演的活灵活现。 轻轻的抿了口杯子里的水,估计是真的感觉到口渴了,汉森太太又接连喝了几小口,足足将大半杯水喝完了,才将空了的水杯递回给李哲,沙哑着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李哲在内心默默答了一句,转身走回门边,和汉森太太拉开了一段距离,他可不确定这个毒药的药效究竟有多剧烈,若是不能一下子毒死狼人,万一汉森太太想不开,和自己来个同归于尽,那真是有苦没处说去。 李哲瘦小的身体倚在门框上,房间里面的村民们个个神色不同,他尽力用足了脑力,将这些人的表情,神态,甚至指尖微微的颤动都记录下来。 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用在狼人杀这个游戏里再合适不过了。 这世上没有绝对无懈可击的谎言,这是李哲坚信的信条,无论一个人心里素质再如何强大,他说谎的时候,或者说处在一种‘表演’的状态之时,即使他连自己呼吸的节奏都能有意识的控制,可是破绽还是会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 李哲现在需要的就是将自己变成一只敏锐的猎犬,从这些人身上,捕捉到那丝名为‘刻意’的味道,将最后仅存的两个狼人揪出来。 汗腺已经失效了,现在他能够依靠的只有手上的那瓶解药,而且他确信,昨晚在自己身上铩羽而归的狼人,很可能今晚的目标依旧是自己。 这也就是说,他最多只能再支撑上一个晚上,若是明天白天之前,不能把隐藏在这群人里的最后两个狼人揪出来,自己将必死无疑。 他此刻站在这个可以纵观屋子里每个人表情的门口,为的就是要看看,一会汉森夫人毒发身亡的时候,究竟是谁,会露出那条毛茸茸的狼尾巴。 然后在白天,将毒死汉森太太的凶手栽赃给那只露出尾巴的狼人,忽悠群愚蠢的村民将其处死。 这是唯一赢下这局游戏的方法,李哲并没有忘记,在这群村民之中,还隐藏着和自己一样来自其他世界的实验品,说不定正在某个暗处虎视眈眈的观察着自己。 这么看来,这游戏还是挺有难度的。李哲瞟了‘汉森太太’一眼,此刻她蹙着眉头,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发白,看上去像是忍着剧痛,于是李哲微微眯起双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目光在屋内的每一个人脸上打转,他知道,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啊!!咳呵~咳咳!!”突然,汉森太太的双眼突然瞪得如同两个巨大的灯泡一般,她的嘴里发出恐怖的噪音,就仿佛气管中堵塞了什么东西一般,两只眼球从眼眶内凸了出来,十分恐怖,她那双纤细的手掌此刻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尖锐的指甲瞬间划破了皮肤,鲜血涓涓地流淌出来,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连同颈部的肌肉,血管,一同被她扣了个稀烂。 “啊啊啊!~”离她最近的史密斯夫人看到如同魔怔了的汉森太太,如同受惊的母鸡一般尖叫了起来,威廉先生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拉住汉森太太的手,试图让她停止自残,谁料看似瘦弱的汉森太太此刻却和一头陷入困境的野兽一般,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竟然一把就将威廉先生推到在地。 屋内的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李哲迅速的扫过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第一反应是最不能作假的,他的机会只有这短短的一瞬。 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史密斯先生的脸上,屋里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种极度惊恐和茫然。而他的脸上,除了茫然之外,还隐隐看到了一抹悲伤。 兔死狐悲的悲伤。 他就是第三只狼人!! 确定了这个信息之后,李哲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观察,他迅速将目光投在了发疯的‘汉森太太’的脸上,往往人类濒死的时候,都会向自己亲密的人求助,李哲便是想看一看,汉森太太的目光究竟指向的是谁!如果是史密斯先生之外的人,那第四只狼人就找到了! 可惜,他的算盘打得太美了些,濒死的汉森太太只是死死的盯着史密斯先生,眼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她发白的嘴唇拼命地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鲜血却不断地从喉咙里涌了出来,将她的话隔绝在了肚子里。 仅仅只是挣扎了片刻,汉森太太的躯体便失去了力气,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她的手重重的落在了地板上。 瓦尔德,汉森太太。 已经成功杀死了两只狼人。 李哲躲在角落里默默地观察着史密斯先生,此刻他的脸色铁青,一双锐利的鹰目瞬间转头,死死地瞪着李哲。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了,不约而同的传达着一个冰冷的信息。 下一个死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