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的平淡生活》 1 本子和纸 柔软而不失弹性的扫帚在地面疯狂扫荡着，将零散的枯叶聚集成堆，这样的打扫通常是无法起到清洁作用的，因为要不了多久，或许在一个小时之内，枯黄的树上脱落的树叶就会超过已经扫掉的树叶。 方谦抬头望了望稀疏的树枝，咬紧牙关，继续打扫，秋风还未光临松山市，但天气已经变凉了不少，最近这几年气候反常，这种事情很常见。 昨天打篮球，一人失手，不小心把路过的政教主任狠狠砸了一下，甚至砸的他直接坐在了地上，当时可是有不少人正围观政教主任当即脸色涨紫，暴跳如雷，喝令当时正在篮球场上的所有人明天下午放学后、晚自习前去学校树林打扫落叶，方谦就是其中一员，虽然不忿，但他并不敢不照做，原因无他，这政教主任嘴很毒，最喜欢添油加醋，方谦所在班级一向以管理严格著称，他可不敢让这政教主任在班主任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搞不好可是要停课叫家长的！ 就这样，他拿着扫帚，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谁知，只来了他一人！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没来！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方谦也打算脚底抹油立刻跑路，万万没想到，那该死的政教主任居然来检查了！ “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哼，今晚我就去好好收拾他们，别以为我记不得你们的样子了！你好好扫，不要遗漏！我吃完饭来检查！” 回想起不久前政教主任的那副嘴脸，方谦心底直窜火，可对方毕竟是个主任，他最后只好把怒火发泄在了无辜的落叶上。 不一会，肚子咕咕作响，方谦苦笑了一下，自己可是没吃饭就来打扫的，本以为人多，扫的快，应该还有空余时间用来吃饭，现在一看，吃饭是不用想了，想到这点，他对政教主任的的不满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边扫，边咒那主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方谦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手中扫帚机械性的扫过地面，将落叶胡乱的扫成一堆，任谁都能从他的动作中看出这人现在心情不大好。 忽然，方谦的视线被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所吸引，刚扫过的地面上，竟躺着一个黑色笔记本，难道是谁路过树林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方谦弯腰捡起笔记本，正反两面看了看，封面是皮的，没有标明价款，也没有任何图案，他打开笔记本，想找到笔记本主人的名字，好还给那人。 “方谦？和我同名？” 扉页左下角写着方谦二字，方谦本以为这可能是一个和他同名的人掉的笔记本，可仔细一看那两个字，竟然和自己的笔迹几乎一样！ “恶作剧？我最近没有买过笔记本，也没有走过这条路。”方谦微微皱眉，心中火气被黑色笔记本上的方谦二字冲去了大半。 笔记本比较厚，宽度大概只有手掌那么宽，一只手也可以捏住，倒是和板砖神似，只是没板砖那么厚，方谦随意翻了翻，发现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便恬不知耻的据为己有了，这本子看起来最少也得十块起步，既然都写了自己的名字，看那字迹也很像自己的字迹，不大可能找到原主人，那为什么自己不拿走呢？ 想到这，方谦内心平静下来，哼哼，这趟苦差事还不算太糟，白捡了个本子，虽然也值不了多少钱，但毕竟是捡的，白来的，说不准是老天爷看我可怜送了我一个本子呢！要不那字迹怎么这么像我的字迹的呢？ 自己强行编造了一个理由好说服自己，方谦却似没有发觉到这点一样，乐呵呵的将其揣在怀中，继续打扫。 有了“奖励”，打扫起来也不算太憋屈了，政教主任饭后检查了一次，发现方谦扫的不错，甚至还稍微夸了句。四十多分钟后，方谦总算是将树林打扫干净了。 如果无视身后又落下来的稀疏枯叶的话.. 看了看表，还有十多分钟就上晚自习了，方谦抹了把汗，马不停蹄的奔向食堂，买了三个肉包子立刻啃了起来，只用了不到两分钟，三个大肉包子便被解决一空，之后又买了碗鸡蛋汤来解渴。吃饱喝足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奔向厕所，看了看表，时间只剩三分多钟了，谁让食堂离厕所比较远呢？ 提上裤子，跑出厕所，方谦又向教室发起了最后的冲刺，终于在自习铃即将敲响之际，跑进了教室。 关上教室门，走向座位，方谦看着空荡荡的双手愣了愣，等会，笔记本呢？ 糟了，该不会忘在食堂了吧？！ “方谦你怎么了？” 说话的是他的同桌乔楚，她戴着副眼睛，扎着标准的马尾辫，不论相貌或成绩都很平庸，性格内向柔弱，被人吼两句就可能会落泪，因为性格不对路的缘故，方谦和她坐在一起一直都感到很郁闷，没办法，他生性跳脱，遇到这么一个内向又开不起玩笑的妹子，能高兴就怪了。 他瞟了眼一脸问号的乔楚，没好气的回应道：“倒大霉了！” “哦...”乔楚弱弱的应了声，低头做作业去了，方谦看着进入学习状态的乔楚，慢慢冷静下来，算了！本来也不是自己的本子，丢就丢了呗！ 等会下了自习去食堂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如果掉在路上，那就很难找了。 希望还在食堂吧.. 方谦把手伸入课桌抽屉，熟练的摸上小说，正准备掏出来仔细品读时，忽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个地方好像没有这种硬东西吧？方谦对自己的课桌还是很熟悉的，毕竟关系到老师突然袭击时能以多快速度放入违禁品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 方谦微微一使劲，将其抽了出来，他立马瞪大了眼睛，这个硬硬的东西，竟然就是那个黑色的笔记本！ 他完全没有失而复得的兴奋，只有满脑子的问号，他翻开笔记本，看到扉页上写着方谦二字，字迹和遗失的那个黑色笔记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方谦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所有人都将头埋在课桌上高高累成的课本和教材堆里，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几个死党，又投向平时和他不对付的几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是他们装的太好，还是的确不关他们的事？如果是他们的话，对着自己这满桌子的书上的名字模仿一个签名还是很简单的。 方谦提起笔记本，往下抖了抖，希望能抖出小纸条或者小虫子之类的的东西，可最终，却抖出来一张破损不堪的泛黄书页，看那破损程度，肯定不是完整的一页，最多可能也只占一页的一少半吧。 “这什么东西？” 方谦看了眼破损书页上的古怪文字，脑中闪过一道惊雷，劈的他立刻头晕目眩起来，他打了个哆嗦，几乎是本能般的将其匆匆夹入笔记本，然后用力将其合上！最后竟出了一头汗，脱力差点一头倒在桌子上！ “方谦...你没事吧？你脸色很不好看，是生病了吗？” 耳旁传来乔楚关心的问候声，方谦木然的转过头，目光空洞的看了她一眼，乔楚吓了一跳，她浑身立刻不自然的颤抖起来，移开了关切的目光，刚才那双眼睛...是平日里方谦的眼神吗？ 那空洞而又透着丝诡异的眼神，真的是正常人会有的眼神吗？ 方谦移开视线，扭曲变形的脸庞对着教室内走动交谈的众学生邪恶一笑，乔楚本就在偷偷的观察着他，如此近距离看到他那恶魔般的笑容，立刻吓得大叫了一声，教室内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这边。 似乎预感到自己即将被许多目光注视，那恶魔般的微笑像是有自主意识般的缓缓消失，方谦的意识渐渐清明，他茫然的目光迎上那些探寻和好奇的目光，喃喃自语道：“下课了吗？” “哈哈哈！！” 教室内爆发了一阵大笑声，笑声压过了乔楚的小声哭泣，很快学生们便将方谦刚才的犯傻行为视作睡醒之后短暂的懵比状态下做出来的蠢事，至于乔楚？她本就有敏感的性格，大多数知道这一点的同班同学对她的这种表现都不怎么上心。 只有和乔楚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女生关心的对她问这问那，问是不是方谦欺负她，如果是要怎么整方谦之类的，可此刻的乔楚仍处在被那恶魔般的微笑带来的巨大惊恐之中，完全无法组织起语言，熟悉她性格的的几人自讨没趣，安慰了她几句，又威胁了方谦几句，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不再关心这件事，至于方谦听没听进去，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什么..时候下课的？” 方谦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表，询问着仍在小声啜泣的乔楚，乔楚此刻对方谦的惧怕甚至大过了性格上的缺陷，她以近乎卑下的语调小声道：“好一会了。” 方谦心中再度一震，已经好一会了，这么说...自己以为的看了“一”眼，实际上是整整一个自习吗？ 他再度把目光投向黑色笔记本，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扔掉它！ 扔掉它！ 扔掉它！ 方谦害怕了！他意识到，自己似乎看到了永远也不该被人看到的东西！ 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恐惧一张纸，一个笔记本！ 2 第一名死者 方谦一刻也等不了了，他猛一下站了起来，拿起笔记本就向教室外走去，过道有几人正在交谈，他就跟没看见似的，一句招呼也不打，埋着头，就将这几人粗暴的挤开，被他挤开的几人不满的冲他叫嚷，他也毫不理会，只顾往外走，铃声忽然响起，短暂的休息时间过去，又到了自习时间，热闹的教室渐渐冷却，所有学生都在往自己的座位上走，逆势而行的方谦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乔楚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方谦向外走去，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虽然表情非常平静，可眼角却仍残留着泪水，眼眶也红红的，任何人看到她都会知道她刚才哭过，可是，一个刚刚还在啜泣的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看到方谦彻底走出教室，乔楚僵硬的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什么。 “这是我的..” “我的..” “谁也夺不走。” 她的反常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出教室，方谦向楼下的垃圾箱快步走去，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撞上迎面走来的班主任，班主任正在打电话，这一撞直接让他的手机摔在了地上，里面传来的人声戛然而止，屏幕也立刻黑了下来。 班主任的脸也随着屏幕黑了三分，他大声呵斥方谦，方谦仍然不闻不问，继续向楼下走去，班主任认出那是自己班的学生，想要将他拉住问个清楚，明明已经上了自习，他不在教室好好待着干嘛出来？甚至还把自己的手机摔坏了！他就听不到说话声吗？不会躲开吗？ 方谦的班主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一米八五的身高，九十公斤的体重，想要拽住一个不过十七岁的毛头小子实在是太容易了，方谦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班主任拉了回来，可班主任的怒容却并没有震慑到方谦，方谦脑中此刻只有一个信念，把这个本子，扔得远远的！ 方谦抬头，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一脸冷色的班主任，然后徒劳的晃动着自己被抓住的那只胳膊，想要挣脱那壮汉的铁腕。 他已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班主任刚开始还想训斥他几句，可在看到方谦的眼神后，他慌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慌，可他就是慌了，发怵了！方谦此时晃动胳膊的幅度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用力，他现在的姿态很奇怪，脖子以上保持不动，那呆滞的面容上两颗虚无的眼球盯着班主任的双眼，胳膊晃动，身体通常也会随之晃动，脖子连着身体，当然也得晃，可方谦怪就怪在这个地方，他的脖子像是能抵消那震动似的，竟能让头颅保持不动。 班主任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怕自己的力量伤到方谦的胳膊，只好放开方谦，方谦什么也没说，立刻转身向走下走去。 班主任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手机都没顾上捡，只是发呆般的思考着方谦刚才的怪异行为，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好捡起手机，悻悻的走向办公室。 等等，我为什么不去追他呢？他现在情绪很明显不对劲，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可是班主任啊！想到这，班主任一拍脑袋，转身走向楼梯，可那楼梯之间着的黑暗却阻挡了他的步伐，他看着黑漆漆的楼道，不自觉打了冷颤，自己今晚...到底怎么了？我一个大男人还怕黑？ 虽然知道这种事情很荒唐，可他真的无法迈出一步，甚至想到自己非得走入黑暗才能追上方谦，他就感到一阵寒意。 自己这是怎么了？ 暂且不提班主任内心的天人交战，方谦已经走出教学楼，可站在垃圾桶前，即将把笔记本丢进去的时候，他心中又出现了新的担心，如果，即使扔进去，这笔记本还能跑回来的话，那自己扔掉它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总会回来的不是吗？ 那不如...留着.. 对.. 留着吧.. 他犹豫了，趁这个机会，这些可怕的念头杂草般的疯长了起来，几乎要吞没方谦的判断力！ 方谦使劲摇了摇头，挣扎着撕下扉页，像是有双看不见的双手在阻挠他行动，实际上，那双看不见的手，就是他自己，这种事古怪的可笑，就像是左手要反叛右手，肠胃要和肾脏厮杀，左脑要杀死右脑一样可笑，整个过程异常吃力，但最终那冥冥中的力量还是没能敌过方谦，他成功将笔记本丢入垃圾桶，并将写着他名字的扉页彻底撕了个粉碎！ 他现在固执的认为就是因为那笔记本上有自己的名字，所以才会来找自己，只要名字没了，笔记本就不会回来了！ 不，这还不够！ 他以生平能爆发出的最快速度跑向厕所，将所有碎片分散开来，投向厕所！ 做完这一切，他仍觉得做得还不够，方谦现在想立刻跑回家，告诉自己的父母，自己要改名，随便改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叫方谦！可似乎是因为远离了笔记本，他的理智也恢复了一些，总算没有真的做出跑回家央求父母给他改名这种蠢事。 方谦失魂落魄的走回教室，直到放学回家，他都没有再和任何一个人说任何一个字。 一直想去找他的班主任，也再也没有找过他。 坐在回家的公车上，方谦心有余悸，不时翻看自己的书包里是不是突然混入了一本黑色笔记本，他想象得到，如果自己再在什么熟悉的地方看到那本笔记本，自己可能会被吓疯吧？ 他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一本简简单单的笔记本会这样令人恐惧，为什么一页残缺的泛黄纸张，以及那上面的奇怪文字，会令自己做出这么多正常人根本做不出的事情。 总之，现在笔记本不见了，似乎也不会再自行回来了，自己可以放松下了吧，不要这么紧绷着神经，方谦很怀疑自己意志的承受能力，是否能长时间的保持高度的紧张状态？ 他可不想被一本莫名其妙出现的笔记本吓进精神病院！ 回到家，走进卧室，熟练的打开电脑，登上qq，看到自己的好基友关切的询问自己晚上的异常状况，他感到一丝暖意，连忙道没事，是自己大姨夫来了，并提议一起开黑打打游戏，好基友自然爽快的同意，方谦想借此消除那笔记本带来的恐慌和不安。 他做到了。 凌晨一点，方谦带着连胜的喜悦沉入梦乡，梦中的方谦，依然在大杀四方。 第二天，方谦精神饱满的来到学校，昨晚的游戏之旅非常愉快，而且那笔记本也没有在找上他，摆脱了这件怪事，生活再度进入平和的旋律，方谦能不高兴吗？ 除了他昨晚应做的作业没做这点令他比较苦恼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然而，走在校园中的他，却渐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就在方谦走到教学楼下，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眼前忽然自上而下闪过一道人影，紧接着便是一声难以描述的沉闷响声。 方谦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五官渗出鲜血，身体不自然的扭曲着的少女，她，正是他的同桌，乔楚！ “啊！” 方谦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其他人被他的叫声吸引，不自觉也把目光投向了这个方向，于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在校园内交响乐般的响了起来... 乔楚...她...她...跳楼了？！！！ “快叫救护车啊！”他大吼一声，随后目光扫到了某样东西，立刻失去了浑身力气，瘫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因为他看到了黑色笔记本。 生死不知的乔楚怀中，黑色笔记本正安静的待在那里。 之后方谦是被自己的同班同学搀扶着站起来的，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警车随后也到了，学校为此破例放了半天假，作为第一目击者，警方打算询问方谦当时的具体状况，可方谦此刻明显不能正常思考，看起来一副很崩溃，受到很大刺激的样子，发现什么都问不出的警方只好暂时放弃询问，因为他的精神状态实在令人担忧，几乎跟傻了似的，所以方谦最后也被送进了医院。 在心理医生的专业辅导与方谦父母的安慰之下，下午一点多，方谦总算是勉强恢复了正常的神智，方谦父母千恩万谢的带着方谦回了家。他们是被医生叫来的，手机号码是方谦的班主任提供的。 一个大活人忽然在自己眼前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生死不知，这个人还是相处许久的同桌，作为一个少年来说，方谦的表现并不算很奇怪，看着方谦父母带着方谦离开，刚刚给方谦进行心理辅导的医生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凭着多年来的行医经验，他直觉般的认为，刚才那个少年，恐惧的似乎并不是“死了一个熟人”这件事...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医生，他在想到这点后立刻给方谦父母打电话，请他们明天再将方谦送来。 可奇怪的是，一连拨打两个号码，竟都是空号... 下一位病人被送来了，他只好暂时将这件奇怪的事放在脑后，毕竟手头还有工作。 3 玩笑与回归的旅者 回家路上。 白色的大众内，方谦和他母亲坐在后座位上，车内一片死寂，方谦很快便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他疑惑的看着平日里非常亲近的父母，感到有些不适应，刚才在医生面前他们二人表现的很心急，很担心自己，但现在...完全看不出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他们的表情非常平静，或者说，僵硬。 好像坐在他身边的，并不是他真正的母亲，坐在驾驶位上开车的，也不是他的父亲。 怎么回事，自己的错觉吗？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将黑色笔记本的出现与乔楚的跳楼这件事联系在一起，其中的可怖之处就已经让他差点崩溃，他根本不能想象跳楼事件是怎样发生的，如果方谦真的去想了，结果也只可能是把自己吓傻，那个医生猜对了，他怕的根本不是乔楚跳楼，而是那个黑色笔记本！经历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很难不把乔楚的突然跳楼与黑色笔记本联系起来。 一想到那个来历不明的恐怖笔记本可能已经害死了一条人命，而那笔记本上曾写有他的名字，方谦就感到阵阵战栗，如果...那笔记本又回来找自己呢？自己，是不是也会步乔楚的后尘？ 那未查明的真相已经如此离奇骇人，眼前父母的冷淡，背后是否也另有隐情呢？如果...也与黑色笔记本有关呢？ 是自己太神经质了吗？说不定其实他们内心很着急，只是怕影响到自己，才故意装出平静的呢，对，一定是这样的... 方谦努力给眼前的异常状况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过多的真相会让他崩溃，他已经开始在心里下意识的逃避真实的处境：谎言才能让他保有神智与活下去的动力。 真相不都是美好的。 他远远没有坚强到足以面对如此黑暗的未知。 在变得如此坚强之前，刻意的忽略与自欺欺人，或许才是唯一正确的求生之道。 方谦强行提起一丝笑容，“我有点饿了，妈，你做好饭了吗？要不咱们去饭馆吃一顿吧？” 方谦的母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方谦仅存的幻想：“你的承受力很不错。” “我，不是你的母亲，正在驾驶汽车的男人也不是你的父亲。” 方谦顿时感觉呼吸停滞，头皮发麻，最坏的情况果然发生了！ 他颤抖着问道：“那..你们是谁？我爸妈去哪了？” “这很重要吗？” “毕竟，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好多年呢，从人类的法律和道义出发，我们就是你的生父和生母，但是...” 方谦母亲首次露出微笑，在方谦看来，这无异于审判即将到来的信号！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但是..这里面的那团组织，的确不是你父母原有的。” “这么说，你懂了吗？” 方谦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刚才她的意思是说，他母亲的大脑已经被替换了吗！ 这熟悉的外表之下，到底藏着的是谁？！ “妈，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为什么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方谦堆起笑容，仍抱着一丝希冀，他希望听到她说声好吧，自己刚才的确是在开玩笑，编故事逗他玩，为的是舒缓自己的精神压力。 “哼..”前方开车的方谦父亲愉悦的轻哼一声，嘴角勾勒出笑容的轮廓。 “好吧，我刚才的确是在开玩笑，看把你吓的，哈哈！” 方谦母亲恢复了平日里的活泼，他母亲本就是一个活力四射，热情洋溢的现代女性，看到母亲恢复原状，方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果然自己猜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在逗自己玩呢。 想到自己刚才竟然真的对自己的父母的真伪性产生了怀疑，方谦就在心里暗暗骂着从昨晚到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怪那该死的笔记本，还有那想不开的乔楚！这个世界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超自然的东西呢？ “中二说的不是初中二年级吗？我都高二了还这么中二，真是醉了！” “你刚才的提议不错，上午听到你出事了，我和你爸匆忙跑来接你，看来现在只好去下馆子了，孩子他爸，你平时应酬多，你知道哪里的饭馆比较好吗？小谦受了不小的刺激，咱们也好久没像一家人一样吃饭了，今天可得吃顿好的！”王淑芳，也就是方谦母亲说道。 方立民——方谦之父笑眯眯的回道：“海洋酒店旁边有家火锅店，就去那吧！那里还有海鲜！” “火锅啊！好！”方谦有些兴奋，很久没有一家人去吃火锅了，父母总是奔波在外，不是父亲不在，就是母亲不在，团聚的机会很难得，这次来之不易的团聚以自助火锅划上句号真是再好不过了！ 下午，吃的饱饱的方谦被方立民送到学校，方谦所在的学校可是重点中学，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足够处理好乔楚的跳楼事件，下午正常上课也是理所当然的。 方谦平静的走过乔楚曾掉下来的石砖地面，这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校园里人来人往，仿佛上午发生的惨剧只不过是方谦的幻觉。 走回教室，不一会上课铃就响了。方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镇定自若的听着课，一点也看不出来上午的他曾害怕到近乎昏厥，整整被心理医生治疗了三四个小时才恢复正常。 说来也怪，他一点也记不得自己曾和心理医生说过什么，不记得治疗过程，但方谦并没把这点放在心上，这一切都可以用受刺激过大来解释，再去思考反而会触及痛处，得不偿失，反正现在心已经平静下来了，干嘛去回忆那些恐怖记忆，自己找不舒服？ 到现在那黑色笔记本也没有再回来，这不是这件事已经过去的证明吗？自己昨晚的做法的确起效了，没有了自己名字的笔记本，是不会再找上门来的。 方谦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个解释——这个解释可以自圆其说。 时间倒回十几分钟之前。 方立民看着自己儿子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最后脸上剩下的，唯有几个小时前，他坐在驾驶位上的平静神色，那个曾让方谦惶恐不已的表情。 “我们的孩子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你今天的玩笑开的太过火了。” “他迟早会不正常的。” 方立民笑了笑。 时间回到现在，方谦此刻正在课堂上点着瞌睡，平常中午他都午睡的，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哪有心思好好休息？吃饱喝足带来的困意和没有按时休息带来的困意联合在一起，打压着方谦衰弱不堪的意志力，最后，方谦抵不过愈发强烈的睡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没过多久，他猛地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低头看着乔楚的桌子，眼睛瞪得滚圆，将后面几排正认真听讲的同学们都吓了一跳。 就在刚才，他梦到乔楚的桌子上，就摆着黑色笔记本！ “方谦同学，你突然站起来，有什么事吗？”正在讲台上讲课的语文老师冷声问道。 方谦再三确认课桌上什么都没有后，尴尬的笑了笑，说了声对不起，自己刚才做噩梦了，诚实的回答引来全班同学们的笑声，语文老师咳嗽了下，笑声才停止。 “站到你不瞌睡了再坐下。” 方谦连连点头，已经打定主意这节课就这么站着了，一方面是他明白，如果他真的不识好歹的坐下了，那待会班主任可能就得找自己谈谈心，另一方面则是担心，真的再睡着梦到那黑色笔记本！ 是自己太神经质了吗？做梦都会梦到那玩意？方谦想来想去，只能以那黑色笔记本给自己留下的阴影太强作为梦境的解释。 他边听课，边不时用眼角余光瞟着乔楚的课桌，连续几次后，方谦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是在怕一个梦里的东西，这也太滑稽了点吧？再胆小的女生也不会在大白天害怕一个梦里的东西吧？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下课后，几个好基友邀请他去打篮球，他欣然同意，激烈的运动成功让他暂时忘记了噩梦，让方谦将平稳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了晚自习之后。 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邻座，稍一停顿，他揉了揉眼睛，马上将视线移开，和同学们说笑着离开了学校。 教室迅速安静下来，直到最后一个跨出教室门的人关上电灯，教室陷入了绝对的安静，一道影影绰绰的人影出现在乔楚的座位上，同样模糊的黑色笔记本出现在课桌上。 然后，那人影在课桌抽屉里拿起原属于乔楚的中性笔，翻开黑色笔记本。 原本夹在笔记本中层的泛黄残破纸页，不知何时，已经被放在了第一页，人影拿起残破纸页，边看着其中的内容，边在第一页上写着什么。 诡异的翅膀震动声和低低的嘶吼声从遥远之处响起，人影听到后狂热的神色扭曲起来，一股莫大的恐惧正在啃噬着她的内心。她的下笔速度立刻快了三分，她本以为自己即将被那潜伏在阴影中的恐怖追猎者杀死，不可能写完，可令她感到庆幸的是，自己终究还是写完了，是的，写完了。 秀丽的汉字，整整写满了三张纸。随着笔记本被合住，那人影突然变淡了许多，握在手中的笔也掉在了桌子上，而她的手，仍保持着握笔姿势。 似乎意识到自己即将消失，她慌忙从怀中拿出一个圆形物件，那物件像是一个徽章，刻印着奇怪的图案，然后她将圆形物件放在了黑色笔记本的封面正中央。 翅膀震动声早已消失，可沉浸在书写中的人影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此刻全部心愿已经达成，她这才注意到，那窒息的追猎之声已经消失。 自己安全了吗？ 一想到这点，她望向黑色笔记本的目光渐渐转为贪婪，如果，那个怪物走了的话... 下一秒，清脆的咔嚓声从时空深处传来，她的上半身消失了，银色的月光照进窗户，若有若无的巨大身影投在教室的墙面上。 直到她的一切都被吞吃，那巨大身影才又扇了扇状若蝙蝠的翅膀，影子突然从墙上消失不见。 本体，亦是不知去向。 黑色笔记本，渐渐化为实质，巨大生物振翅引起的气流，将笔记本的封面吹开些许，气流钻进本子中，将那残破纸页带出了一半有余，但随着封面上那奇怪徽章的微微震动，那纸页像是有生命似的，自动钻了进去。 4 自残与异变 方谦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卧室，打开电脑，点开音乐播放器，然后躺倒在床，打算听几首自己喜欢的轻音乐舒缓舒缓心情。轻快的鼓点和钢琴渐渐将他拖入梦乡。 “...” 什么声音？ 没多久，方谦触电般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惊恐的看着一片黑暗的电脑屏幕，因为他许久未动电脑，电脑已经自行启动了屏幕保护。他此时面色苍白，额头豆大的汗水不断流下，颤抖的右手握上鼠标，轻轻一动，屏幕顿时亮起，方谦赶快关掉音乐，然后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过去了大概三十分钟，我睡了三十分钟..” 他默默计算着时间，开电脑的时候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瞟了眼，所以具体时间记得不太清楚。 这么说来，他翻动播放列表，从自己听的第一首歌往下数，顺便再听一遍，直到这些音乐的时间加起来都快有四十分钟了，他还是没能找到自己在梦中听到的奇怪音乐。 方谦不安的搓着头发，难道自己梦中听到的奇怪音乐，不是播放列表里的歌吗？本来他还以为是自己许久不听，对那些自己曾喜欢的轻音乐生疏，所以才不记得梦中听到的是哪一首，可自己刚才大致听了遍，的确没有梦中出现的诡异旋律。 等等，说起那让他感到莫名惊慌的诡异旋律...那旋律，具体是怎么个调来着？ 方谦苦恼的倒在床上，自己忘了？ 只剩下阵阵心悸感，无声的证明着那诡异旋律真的曾在他的梦中响起。 “又是这种不明所以的玩意？！最近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撞邪了吧？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些脏东西吗？” 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方谦无法接受这个想法，可不断在他身上发生的怪事，却又鲜明的把这些怪事出现的根源引向不可想象的东西。 当然，用所谓的幻觉，也可以解释这种现象，可“幻觉”是个万用的词语，碰到任何怪事其实都能扣上幻觉的帽子。幻觉，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烦死了。 最近诸事不顺啊。 方谦泡了个澡，泡到自己昏昏欲睡的时候，才从浴缸中起身，回卧室睡觉去了。 父母不在家，否则他一定会把自己刚才的遭遇告诉父母的，方谦认为这可能是某种精神疾病的前兆，虽说自己已经从上午乔楚跳楼的阴影中暂时走了出来，可还不能保证完全康复，他可不想自己将来得住在真正的精神病院，这种病，早点做好预防措施比较好。 因为父母常年不在家，遗传了父母精明基因的方谦早就拥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他的心智也较普通中学生更成熟些，所以现在方谦面对这种怪事，并没有太过慌张。 躺在床上，方谦努力了好久，才让自己睡着，如果睡不着，明天上课一定会萎靡不振的，他似乎又忘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方谦的作业...已经连续两天没做了。 这一夜睡的倒是不错，没有做噩梦，当然，也有种可能，那就是方谦实际上做了噩梦，只是在醒来的那瞬间，忘掉了。 当方谦再次出现在学校时，昨天的由内而外的疲态消失一空，方谦他自己没注意到，其实昨天的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没精神，心理创伤没那么好修复的。 然而，令方谦万万没想到的是，走进教室后，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平时所看到的平和景象。 “你们...在干嘛？” 方谦站在门口，一脸惊恐，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一个正拿着小刀在自己胳膊上刻着不知名图案的女生顿了顿，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非常享受的说道：“方谦同学你来了呢，快加入我们吧，完成仪式还需要更多的活祭品，都进行这么久了，却依然没能听到至高无上的祂的声音，我们真是太...” 本就惊恐异常的方谦看到她的脸后二话不说，转身就逃！根本没敢听她说完！ 那个女生的半边脸上的皮肤都已经消失，只留下了鲜红的血肉和一个空洞的黑框...她并不是要在胳膊上刻什么图案，而只是单纯的挖一个坑，想把自己刚刚扣出来的眼睛安进去罢了。 教室内的桌子通通都被搬开，只在中间放了一个桌子，上面，正摆着那黑色笔记本！所有人都围在那桌子周围，用自己能找到的任何利器，在自己身上扣肉！ 方谦并没有看到被人群包围的黑色笔记本，但光是看到一大群人在自残，这群人还是自己平时熟识的人，不拔腿就跑就怪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自残？！ 方谦满脑子都是疑问与恐惧，他迈动颤抖的双腿，向办公室跑去，希望寻求老师的帮助，他今天早晨来的比较早，办公室中只有邻班的一个物理老师在。 粗暴的推开门，方谦大声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如数告诉了这个物理老师，物理老师听后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在开玩笑，可看到他极其认真和惊慌的神态后，物理老师不由得也慌了神，不过在报警求助前，他自己必须亲自确认。 于是，几十秒后，物理老师成了目睹那自残盛况的第二人，或许在他们之前也有人看到了这个班的人在自残，但是，这些人毫无疑问的在最初的惊恐后，也加入了自残的一员... 没有加入自残派对的两人——方谦与物理老师不会想到，就是因为那些人挡住了黑色笔记本，所有他们才没有“自愿的”少掉零部件。 不久，十几辆警车火速赶来，现场被彻底封锁，那名物理老师和方谦被带去警局问话并软禁，即使再没经验的警员看到现场那残忍血腥的一幕，也会毫不犹豫的认为，这恐怕是本市...不，是全国五十年内最大的恐怖事件了！ 将近三十个学生集体自残！其中最轻的也是少了半只胳膊和一颗眼球，用裁纸刀将自己开场剖肚者也不在少数，这是怎样的大新闻啊？如果真的传出去了...会造成怎样的社会影响？不言而喻！ 在救援过程中，不断有警员因为看到黑色笔记本而陷入发狂状态，甚至出现了自杀者，尤其是那些带着佩枪的警员...死法都几乎一模一样。 太阳穴中弹，或者吞枪自杀。当这些警员们总结出规律来的时候，十几车的警员，已经有三四车搭了进去！ 四个小时后。 面对神情恍惚，理智近乎丧失的方谦，没有任何一个警员能从他口里问出话来，甚至把他的父母叫来，方谦也表现的无动于衷。 他整个人就跟傻了似的，为数不多的知道内情的警员都很理解他的变化，如果不是上头逼着他们签保密协议，他们早就辞职不干了！ 不少目击现场惨状（指目击其他警员自杀）的警员也出现了神志不清的人。 自残事件发生七小时后，昨天曾治疗过他的心理医生被“和善”的请来了警局，得知发生了什么的心理医生这才反应过来，主任为什么一副急匆匆的表情，自己走的时候，院长为什么对自己叮嘱这叮嘱那，突然从家里打来的电话，妻子的声音为什么如此恐慌——肯定是她所在的单位对她施压了！ 这位心理医生明白，为了消弭此事带来的极度恶劣影响，这些，恐怕都是必须的。 这可是会捅破天的大事，由不得上面的人轻视。 “你好，我是昨天的陈烨医生，方谦，你还记得我吗？” 封闭的审讯室内，方谦仍然在这里，其实神智失常的他早该出去了，只是警局乱作一团，根本没空给他分配其他房间，方谦父母也被警方控制，此刻也处于被暂时遗忘的行列，所以方谦就一直待在这里了。 面目痴呆的方谦闻声抬头瞧了眼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和善笑容的陈烨，缓缓点了点头。 “好！”陈烨心中惊喜万分，看来方谦没有完全傻掉，还有一部分自主意识！这就有救回来的希望！ 他正准备循循善诱，方谦却突然傻笑了一下，低着头，双目无神的说道：“医生，我刚刚做梦了。” “醒着做梦？”陈烨诧异的问道。 神智失常？警方怎么搞的？这不是还能交流吗？陈烨心生疑惑。 方谦抬头，凝视着他，嘴里吐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是醒着的？” 陈烨震惊的从椅子上踉跄起身，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结结巴巴的质问道：“你是谁！” “方谦的第二人格吗？你能察觉到自己是另一个人格？！” 他看着方谦眼中毫不掩饰的恶意，如坠冰窖，方谦对他的问话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不可能治好了！这样严重的刺激之下诞生的可怕人格，真的能靠他治好吗？不可能，绝不可能的！ 陈烨未曾想到，自己虽然已经把发生在方谦精神上的变化看的足够严重了，却还远没有达到真实情况的万分之一严重！昨天他虽然情绪不稳定，可毕竟还在自己的理解范围之内，可今天的方谦...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原始的恶意。 他又产生了和昨天相同的疑问，方谦真的只是因为看到了自残现场，才变成了这样？ 真的只是因为目睹了同桌跳楼，才昏倒晕厥吗？ 在看到现场到自己此刻与他交流之前，在方谦的精神上，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异变！短短一瞬，经验丰富的陈烨就断定这绝不是自己的水平可以解决的问题。 但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却在敦促他发问。 “你知道些什么吧，能不能..跟我说说？我是医生，说不定能帮到你。” 陈烨永远也不会知道，在生与死之间，因为这句话，他已经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