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天空》 序章 春天。 这是一个让人欣喜的季节，经过漫长的寒冬，人们终于可以开始新的一年，不必忍受酷寒，食物更容易获取，品种也慢慢变得丰富。所以冬去春来时，都是欧罗巴大陆居民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不止是数量最多的人类，还有兽人、精灵，甚至是地精和蛮族都把最重要的庆典放在春天。 当然，也有例外。 帝国历1353年3月12日6时 连接德古志帝国和法罗兰公国的艾伦西亚大草原上，被后世称为“决定大陆命运之战“的重头戏——凡尔登战役正在缓缓拉开序幕。 “是谁说公国军队很强悍的？”德古志重装步兵总团长，帝国公爵弗里德利希上将得意洋洋地望着山脚下站成一排的法罗兰公国士兵，“看起来似乎我还更强上一点！” “万不可轻敌啊！“身旁的兵团总参谋长，帝国伯爵提尔皮茨上将提醒到，“敌方的统帅可是有『法罗兰银狐』之称的斐迪南公爵，当年是以五千之力打败了蛮族的三万兵马，自身损失还不到三千.......” ”切——他的对手只不过是一群只会使用蛮力的野人！“弗里德利希上将撇撇嘴巴，”碰到我们大德古志的勇士，再厉害的狐狸都要下跪认输。” “不要争吵了！”帝国兵团总指挥，一等公爵约翰斯-毛奇元帅挥手止住了下属的争论，”斐迪南虽有银狐之名，今天被迫将决战放在这里，到要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招！” 这次，为了让公国坚守堡垒的部队出来决战，帝国军可是白白损失了一个兵团的士兵。 如果不是先以主动牺牲一个兵团，再出动潜伏在公国的整个间谍网络，施展了一出反间计，挑拨公国皇帝和斐迪南公爵的关系，逼得公爵不得不离开坚固的堡垒出兵决战。否则的话，就凭借艾伦西亚大草原背后那高耸入云的狼牙要塞，还真不知道要流下多少帝国勇士的献血呢！ 一想到当年初上战场，亲眼看到帝国二十万精锐喋血狼牙，要塞下血流成河，却依然岿然不倒的情景，毛奇元帅就不寒而栗。 --------------------------------------- 吾主啊，您无比英勇， 大地在你脚下颤抖， 死神在你面前屈膝， 请你高唱勇气的战歌， 带领我们迈向圣灵的殿堂。 此时的山下，伴随着巨大的吟唱声，双方的主力军团终于进入了短兵相接阶段。 “咚咚咚咚咚咚——”略带点慌乱的鼓声，预示着肉搏战的开始，第一兵团重装步兵指挥长，鲁道夫-德普子爵挥动手臂，“出击！” 伴随着指挥官的号令，德古志士兵组成的横列方阵整齐地向前迈进。 “唰唰唰......唰唰唰......“嚎亮的列步声迅速响彻整个草原。 然而出乎意料，没有号角，法罗兰公国的士兵在一路小跑之后，却立刻冲了上来。 敌军如此没有规则的冲锋，让鲁道夫子爵感到有点吃惊。 “砰..砰..砰..！几乎同时，密集的盾牌破碎声就从最前沿传了过来。 “杀——”裹着血雨，法罗兰公国重装步兵第一团——狂战士大队冲进了德古志步兵好不容易才组成的方阵之中，勇猛的武士挥舞着巨斧如入无人之境，被冲散的步兵们往往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厚重的大斧就已经击碎了他们所有的想法。 开战伊始，最先应战的德古志第一军团就遭到了重创，鲜血迅速染红了草原。 “咚..咚..咚..咚..咚..咚！“德古志帝国的重装步兵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开局的混乱一过，在后方幡旗的指挥下，原本混乱的左右两翼迅速合拢了起来，部队成犄角之势将公国士兵围在了中间，饶是狂战士大队单兵实力强悍，周围被二三个重装步兵围上，再强大的战士也是无计可施。 渐渐地，由狂战士突击所造成的优势逐渐被扳回，双方步兵的厮杀进入了白热化。 “杀——” “杀——” 正在双方的激战相持不下之即，远处，数匹德古志帝国斥候的快马却飞速掠过了草原。 ”骑兵——” 嘶声的嚎叫眨眼间传遍了整个帝国军团，在他们身后，隐隐有春雷般的震响。 “怎么会这样......卡夫中将，你不是说公国的彩虹骑士都在无尽森林与精灵对峙么？”听到斥候的嚎叫，山头上的毛奇元帅迅速将头转向了帝国情报负责人，埃里-卡夫中将。 “这......这应该不会啊，难道是我们的情报失误？”中将的头上溢出了汗滴。 “......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看到情报官的窘态，毛奇元帅摇了摇头。 ”听我的号令，速令第一、第二和第三兵团继续与敌步兵接触，第四兵团，弓弩手大队，长枪大队出列！” 幡旗挥舞，指挥官们的手几乎在同时举了起来，原本混杂着各种声响的阵营瞬间就只剩下战马的嘶鸣，绿装的弓弩手跨步走出，在青装长枪兵组出的枪林前布下了阻击线，在后面层层迭迭的步兵、重装甲步兵用他们的身体搭出了数百米厚的血肉之墙。 德古志帝国最为人称道的厚实战阵，数百年来被夸赞为『永不破裂之钢壁』就呈现出来。 而此时，远处，和着马蹄践踏出的雷声，白色的骑枪在天际边如秋日麦草般一波波跳跃进德古志人的眼帘，法罗兰甲胄骑兵，名震天下的“彩虹波浪”，开始突击了。 在卷过了大半地平线，平静的就如同夏日无风的湖面，极目远望，能望见最前列的重铠甲突击骑兵身穿彩色的全版甲胄，保持着一条几近笔直的冲击线，骑枪微微倾斜出战阵，在雪白的大地上落下了长长的影子。 “射击！” 伴随着群蝗的起飞声，无数的箭矢带着闪亮的轨迹划过了夜空，直接没入了彩色的海洋中。 然而，这只能稍微延缓一下波浪的前进，或者说，连延缓都做不到。当第二波箭矢终止了旅程后，根本来不及射第三箭，“彩虹波浪”就已经冲过了弓箭的射击范围。 “换位，换位！“根本不用前线指挥官的命令，看到对方骑兵那一往无前的攻击架势，帝国弓箭手已经开始了主动后撤。长枪队迅速填补了后撤造成的空隙，倾斜出两人高的落马枪，一刹那间，在“彩虹波浪”的面前变幻出青色的荆蕀之林。 感觉不到对死亡的恐惧，最前沿的法罗兰彩虹骑士任由复数的长枪贯穿自己的身体，在那同时，他们手上的骑枪也脱离了主人的手，飞入长枪大队的阵营中，一瞬间，『永不破裂之钢壁』似乎出现了一个缺口。 公国骑兵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缺口，在后方战鼓的鼓舞下，无数的骑士继续向前突击，似乎想将缺口扩大，而德古志长枪兵几乎是在用血肉之躯来堵住这一缺口，一刹那，在青色和白色的边缘线上开始绽放出鲜艳的血色花朵来，长枪和骑枪，在相互较量的同时，无数的生命被丢进了另一个世界。 很快，长枪士兵的呻吟声被更多的骑兵所终结，在彩虹骑士的无畏突击下，长枪兵的阵地被迅速地蚕食。 山头，看到己方部队略显溃势，毛奇元帅皱起了眉头. “看来，只能出动你们了!” 随着幡旗挥动，德古志的王牌——帝国魔法师团终于闪亮登场了。 放眼整个欧罗巴大陆，由十名魔导士、45名魔法师、500名魔法学徒组成的的德古志魔法师兵团，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在整个大陆上都是首屈一指。 实际上，要成为一名魔法学徒，就需要有潜质的学员10年左右的修行，而要成为一名魔法师更是需要30年时间持续的冥想，而顶尖大魔导士那更加是国之魁宝，轻易不会出现。 为了建成这支魔法兵团，德古志帝国可谓呕心沥血。多国收罗人才，让有潜质的平民子弟进入魔法学院学习，方有今日之盛况。 “圣光与我同在！” 山崖，由魔法师兵团团长，帝国魔导士赫鲁-到夫领衔的魔法师兵团在集体咏唱之后，开始释放自己的拿手绝活，火球、冰雹、风刃，大大小小的法术向法罗兰彩虹骑士的头上倾泻。 “轰”一个大火球在彩虹骑士中爆炸，鲜艳的血色花朵迅速绽开，一名骑兵半边身体被烧焦，尸体栽倒在马下，喷出的血泉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就如水珠般洒落，渗进了被马蹄践踏出乌黑淤泥的大地。紧接着是第二、第三名倒下的骑士。 草原上，双方的战斗还在持续着。然而，由于魔法师兵团的加入，在肉眼可见的战场上，战争的天平似乎在慢慢向德古志一方倾斜！ “天佑德古志，看来这次我们终于要胜利了！”战场上的鲁道夫子爵在斩杀了一名彩虹骑士后，舒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 “吼！——” 远处，一声龙吼打破了战场上的寂静！ “那是什么?”山头上的毛奇元帅听到了声音，头再次转向卡夫中将。 “这..这..这..！”卡夫伯爵此时已是满头大汗，“真不知道斐迪南还有这些部队！” “又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要你这个情报官有何用处？“毛奇元帅的眼睛直盯着卡夫中将，看的伯爵心惊肉跳。 “这下子麻烦了，斐迪南，你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没有亮出来！” 说完这话，毛奇元帅将头转向了前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转刹间，远处的黑点已经迅速接近战场，这个时候就能清楚的看到黑点的原貌。 矫健的身躯，硕大的翅膀，那是龙，欧罗巴天空领域的霸者。 在这块大陆上，只有捷艮沃尔山才有龙，据说那是捷艮第人的祖先在千年之前的战争保护了最后幸存的龙族，为了报恩，当时的龙族接受了捷艮第人的驯养，巡养飞龙作战成为龙骑士，驯养的地龙则称为龙骑兵，由于能巡养的龙数量极少，所以大部分人只能在捷艮沃尔山附近才能见到。 不过，捷艮第人不参加任何人类的大陆战争已有千年，今天看来是破例了！ “龙，那是龙骑士！”随着地上一名法罗兰公国士兵的喊叫声，对战的双方迅速看清了黑点。 “龙骑士也参战了！” “法罗兰公国万岁！” 很显然，随着圣龙的参战，公国士兵的士气迅速得到了鼓舞。而相反，龙骑士的到来却给帝国一方的心理埋下了一层阴霾。 或许是看到了本国军团的气势被削弱，在快速咏唱之后，帝国魔导士赫鲁-到夫向一名停在半空中的龙骑发射了火球，火球直线而迅速，却被龙骑士轻巧的躲开。同时，被攻击的龙骑也发现了下方的魔法师兵团，多名龙骑士开始了俯冲攻击—— “轰！” “杀！” 山崖边，燃烧的火球与坚硬的龙枪交相辉映，龙骑士与魔法师团随即展开了厮杀...... ----------------------- 帝国历1353年3月12日18时 就如同很多记载在这个动荡年份的重要日子一般，这一天的战争是在一缕晚霞划破迷雾，洒在士兵头上接近尾声的。 帝国魔法师团遭到了成团至今最大的惨败。魔法学徒与魔法师们基本损失殆尽，十名大魔导士也去了七人，其中四人是用自爆术与龙骑士同归于尽的，剩下的三人也已苟延残喘。 团长赫鲁-到夫被一名龙骑士斩断一条手臂，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忠勇的护卫用生命挡住了这名骑士的龙枪，给赫鲁咏唱的时间，得以用风刃干掉了这名勇猛的龙骑，然而代价却是——另外一条手臂被魔法反弑，动弹不得。 山脚下，德古志帝国溃势已现，帝国重装步兵经过十个小时的拼杀，主力已经残存无几，第一兵团更是近乎全灭，兵团重装步兵指挥长，鲁道夫-德普子爵以身殉国。 根据存活下来的亲兵回忆，鲁道夫子爵是为了保卫兵团战线不溃，杀伤多名敌兵后，硬抗了一名彩虹骑士的突击，被后背的流箭射中背心而亡的！ 到了这个时候，纵观全局的毛奇元帅也已经知道回天无力。为了保存实力，不至全军覆灭，元帅只得下令撤退. “命令部队，后军改前军，魔法师、弓箭手、长枪兵兵团先行，重装步兵跟随，轻骑兵殿后，全军撤退！” 随着指令的发出，德古志步兵开始有序地撤退。斐迪南公爵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对于追击似乎也不卖力，只是偶尔出动弓箭手骚扰一下，而龙骑士这个时候仿佛也和法罗兰公国有了默契，停止了追击，让德古志帝国残余有序的撤离了战场。 德古志帝国似乎败退的很急，走的时候还放了一把大火，将营地整个烧掉，紫色的火焰，卷走了德古志军团最后的荣誉，仅仅过了一个月，号称三十万的大军便消逝在艾伦西亚的大草原上。 就这样，后世被称为的血腥一天终于结束了。据《欧罗巴大陆历》记载，仅仅在这一天，双方军队便有二十万的将士死去，这还不包括后期伤重不治的，“凡尔登绞肉机”之名，传遍大陆。 这次战争的后果是，德古志帝国主力军团损失惨重，无力再战，狼牙要塞固若金汤，只不过又多了一个“帝国坟场”的名号。而由于损员严重，德古志魔法师团建制被撤销。军团总指挥，帝国一等公爵约翰斯-毛奇元帅被撤职，其职位由重装步兵团总团长，弗里德利希上将接任....... 三个月后，由黑太子爱德华率领的波斯尼亚圣教国发动了“勃鲁西洛夫攻势”，攻入了德古志帝国东部平原，帝国明珠“但泽”行省被强占； 五个月后，法罗兰公国攻入德古志帝国西部高地，帝国最大的人口居住地鲁尔行省被占领； 八个月后，在匹斯堡，败局已定的德古志帝国皇帝查理曼二世与法罗兰公国“太阳王”路易十四签订了停战协议，史称《凡尔-迪塞尔合约》，帝国明珠“但泽”行省被强行独立，西部最肥沃的土地，阿尔萨斯平原被割让给法罗兰公国，领地上的所有居民被强制驱离家园，且要按时还上一亿五千万金币的巨额赔偿； 十个月后，由于这沉叠叠的巨额赔款，曾经辉煌如斯的帝国发生了军事政变，帝都禁卫军集体哗变，虽然政变最后被镇压，但帝国皇帝查理曼二世却被刺身亡，由其14岁的小儿子，查理曼三世即位，因其年幼，帝国首相赫尔曼公爵代为摄政大臣，总管军政大权。 当然，这是后话了！ ------------------------------ 凡尔登战役的同一天，鲁道夫子爵领。 一幢破败的房屋内，接生婆正在辛苦地忙碌着，几个明显是侍女的角色出出进进。 “哗啦......”一名女仆不小心倒翻了一盆水，站在门口的子爵夫人立刻双手叉腰，谩骂道：“废物一个，这点事情都做不了！养你们有什么用！”然而或许是又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朝向屋内“要不是子爵走之前吩咐过，我才没空找人帮一个女仆接生呢！贱民的种，真是麻烦！” 骂了一会儿，估计看屋内没什么动静，子爵夫人才对门口等待的管家说道，“我回去了，男的女的，到时候告诉我一声，不过无论男女，都不许进我们家正门！” 说完，也不等回答，转身就离开了破屋，留下俯首的老管家呆在原地！ 此时，屋内。 接生婆正将哇哇大哭的婴儿抱起，穿上衣物，抱给躺在床上的母亲，“你看，是个男孩子呢！很健康，长大了一定也能像他爸爸一样，做个大将军！” 躺在床上的母亲似乎很虚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都是平民而已，什么大将军，只希望孩子将来能够平平安安过一生，无病无灾，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么，你给孩子想好名字了么？还是等他父亲回来再取？”站在一旁的接生婆接着问道。 “孩子的父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或许要等我们打了胜仗吧！”想到远方的子爵，母亲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 ”至于孩子的名字......“躺在床上的母亲充满爱意地看向怀中熟睡的宝贝。 ”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将来能够做个有知识的学者，平安度过一生，不要与兵戈为伍！” 这时窗外，隐隐出来女仆的说话声。 “昨天你借的那本小说真不错，作者听说叫什么戴斯-罗恩？” “啊，就是那个爱情小说家？” “对对对，就是他，小说写得真感人，我都哭了！” ”戴斯-罗恩......爱情小说家？“母亲脸上有了明显动容。 “要是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在身边那该多好！” ”婆婆，那就叫他罗恩吧！” “嗯，你是想子爵大人了吧？？” “哎！” 于是，鲁道夫-罗恩，这位欧罗巴大陆史上最传奇的智将，“爱看书的魔术师”，就这样，在一个破屋内诞生了！ 第一章 在鲁道夫子爵领的土地内，基本上并不存在著所谓明显的四季，因为只有两季，夏和冬。 春天和秋天的时间太短，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只有分成夏将军和冬将军认真进击的时期，和稍微收手的时期。 因此，在笔直耸立的龙脑香树干之间——绑上吊床，脸上堆满各类书籍，整个身体沉在吊床里熟睡的某人身影，或许也可以说是人类战胜夏将军的一种形式。 “罗恩，罗恩，你快起来，罗恩——” 树干旁边，一个身体略显强壮，脸上却星星点点布满雀斑的少年大声催促道。 然而，或许是声音不够响亮，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吊床上的少年只是“嗯”了一声，脸眼皮都没撑开，转了个身貌似又要昏昏睡去。 “起来，起来啦，罗恩，子爵夫人正在到处找你呢！“看到催促没有用，雀斑少年只得走到随著呼吸上下起伏的某人胸前，拚命地摇晃他的身体。 “......唔......什么，库斯……我不是说过在我午休的时候，就算天塌了也不要找我么！” 推开盖在脸上的书籍后，那人用双手撑着床沿不甘心地立了起来。他是个双眼中还带著朦胧睡意的黑发少年，虽然穿在身上的衬衫和深蓝色长裤已经凌乱到不成模样，但本人却似乎是毫不在意。 “是急事，听说和你有关，现在仆人们正在到处找你呢！” “找我？”黑发少年明显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不过这也难怪，作为贵族与女仆因为某些错误原因而诞生的小孩，在这个重视血统的大陆上，有过无数先例，然而无一例外，大部分的地位都不是很高，更加不要说罗恩这样连父母都已经去世的私生子了。 “对啊，就是找你！”虽然不知道如何表达出自己的焦急，但面对依然在床上睡眼朦矓的黑发少年，雀斑少年库斯还是不断地点着头。 “好吧，反正觉也醒了，就抽空去看一下吧！” 罗恩慢吞吞地从吊床上下来，站在地上并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背脊发出啪啪声响，原本处于睡梦中的意识才刚清醒，空腹和口渴的感觉立刻一口气袭击而来。 “呜……头好痛……难道是刚才在吊床上睡觉的缘故？”罗恩感觉有些发蒙。 “这是因为你在酷暑中睡了这么久，先绕去水井边补充一下水分吧。”站在一旁的库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还是稍微忍耐一下吧。子爵夫人主动来找我，这可真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件了!” 谢绝了好友的提议，罗恩迅速从树干上回收吊床，虽然因为头痛而板起脸孔，但还是意气飞扬地在森林中奔跑起来...... 鲁道夫子爵领位于帝国的西南，辖地八百多亩，人口三百多户，在托斯瓦纳帝国的无数子爵领中，只不过属于中等大小，然而土地却十分的肥沃。 领地的中央，从西面流来的摩泽河与东面而来的莱茵河在这里交汇，然后继续向南延伸。河流的交汇点，挺拔地竖立着几座不高的山峰，而子爵城堡就建造在其中的一处小山之上。 建造于山顶之上，雄壮而威武的古堡，当年也吸引得无数子爵、男爵慕名而来。据传，这是由于鲁道夫子爵的先祖，作为帝国重装步兵团长的鲁道夫一世，曾经为托斯瓦纳帝国的创建立过无数的功勋，为了奖赏这些功勋，皇帝便让鲁道夫一世自主选择自己的领地。 而鲁道夫一世就挑中了山清水秀的这里，建造了古堡。 “咚咚咚咚咚........”罗恩飞速越过了山下的田园和农庄，一路小跑冲进了古堡。 城堡周围，正在干活的农户看着飞扬而去的尘土，不禁嘀咕道：“又是那个小子，每次过去都是这么风风火火，不过......真有子爵大人当年的风范啊！” “嘘，小声点，不要被子爵夫人听到了！”这个时候，某些干活的妇人就会不识时务地插上一句。 当然这些嘀咕，罗恩是听不到的了。 城堡门口的守卫已经是家族的老人了，看到罗恩也不阻拦，挥手就放他进了主厅。 “您好，尊敬的子爵夫人。” 再次见到领主夫人，罗恩却无任何的亲近感。自己只是一名女仆与贵族的私生子，虽然那个从未蒙面的父亲生前曾经要求夫人善待女仆和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但是很显然，平民和贵族的差别就这么明显的横在子爵夫人的脸上。 实际上，从出生至今，罗恩和逝去的母亲也只能住在城堡周边的仆从房内，只有领主夫人偶尔想要召见的时候，才有机会进入这桩雄壮的古堡瞻仰一下。对于自己的地位，罗恩还是摆放的很清楚的。 “你好啊，罗恩，你来的真巧，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今天的子爵夫人一反常态，见到罗恩就一脸堆笑，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看到了猎物。 “真是有些奇怪！”罗恩心里琢磨。 “想不到，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不知为何，面前的子爵夫人显得特别的亲切。 ”我们家一直也没啥照顾你的.....” ”不是的，子爵夫人对我们母子已经很好了！”听到这话，罗恩赶紧低下了头，谦虚地回答道。 “哪里啊......你看，过去的几年，为了照顾病弱的母亲，你都没有读过正规的学校......这怎么说也是我们家族的损失啊！” ”没有的事，我是自愿放弃的......” ”你的母亲去世也有2年了吧？”子爵夫人决定开始切入正题。 ”谢谢夫人的关心，是2年零3个月！” 想到自己的母亲，罗恩的心里总是飘起一股不知来由的心酸。 ”嗯，好吧......你看，你母亲虽然去世了，但是你还年轻啊，你还有无限的未来......所以这次，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家族可算是拼尽全力了！” 言毕，像是变戏法一样，子爵夫人从身后将一张印镶着金边的文书递到了罗恩的眼前。 文书是用橡木制作而成，硬度刚好却又不易则断，文书的台头，用笔墨刻着九个黑色的大字——《帝国军事学院录取通知书》。 “帝国军事学院？”罗恩对这个名字显的很迷茫。 “是啊，帝国军事学院位于帝国的首都，伟大的瓦伦城，是托斯瓦纳帝国最著名的军事院校，而且听说，帝都图书馆又拥有全大陆最大的藏书量——你不是喜欢看书么？对你来说，进入正规学校学习，又能多看些书，岂不是二全齐美？” 当然，德古志帝国向来尚武，对于报名军事学校的学生一般免收学杂费。这些，罗恩是不知道的了。 “可是......我就这样进入这所学校就读......没有，没有其他要求么？”罗恩有些疑惑。 “放心，费用的事情家族已经全部打点好了，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要求，只要你去入学就行！” “只要我去就行？“罗恩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只要你去就行！”子爵夫人用握紧的拳头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胸膛，以示肯定。 “呃......好吧，那我去试试！” 看到子爵夫人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态，罗恩觉得没有多余的选择。或者说，能够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继续看书对他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更何况是进入如此正轨的学校。 或许先前还怕不答应，现在听到罗恩肯定的回答，子爵夫人舒了一口气。 “那好，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通知书等会就给你送去，我再准备一些金币，给你读书的时候用！” 子爵夫人貌似心情很好。 “谢谢！” 罗恩略微应承了一下，就迅速转过头，一路小跑离开了子爵府。 他当然没有看到身后子爵夫人那复杂的眼神。 “管家，还是你的办法好，这样既能把这小子赶出我们家，又不给人落下口舌，未来能够继承子爵领的就只有我的孩子！”子爵夫人得偿所愿，心情大好，“不过如果他毕业以后想回来怎么办？‘’ “夫人高瞻远瞩。帝国法律规定，进入军校即为军人，一生需为帝国军队服务。而且，就算他想要回来.....“管家顿了顿，“到时候夫人在子爵领已是说一不二，公子也是确定的子爵继承人，他回来又能怎样......” “还是你聪明！“子爵夫人一边夸奖，一边正好瞄见身旁大块朵颐的儿子，皱了一下眉，瞬时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刮。 ”吃吃吃，就知道吃，等你做了子爵，有的是你吃的！” “呜呜呜.........”哭声迅速响彻整个城堡。 ---------------------------------- 当日下午 子爵领墓园 罗恩走到中间偏左的一处杂草丛生的土堆旁，土堆上立着一块木头，上面用粉笔歪歪扭扭的刻了一行字“先母凯瑟琳之墓”，土堆的破败与周围子爵先辈们雄伟、修边的墓碑形成鲜明的对比。 “母亲，我来看你了......明天我就要离开子爵领了，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努力完成我的梦想，成为一名史记作家，不让你失望的！” 想到常年体弱多病的母亲，罗恩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我罗恩，对天发誓，一定不会忘记母亲对我的教诲！”罗恩捏紧拳头，在心里默默立下了誓言。 走的时候，罗恩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德普子爵墓，墓碑高大而雄壮，里面埋葬的是从未蒙面的父亲。 “父亲，再见了！“罗恩留下的只有五个字。 ------------------------------------ 翌日. 或许是为了和从小居住的家园彻底撇清，罗恩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拿着领主夫人赏赐的100金币和帝国军事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带着心中的希望，悄悄上了路。 然而，在远行的路上还是碰到一个插曲。 罗恩从小到大一起穿裤裆的好友---雀斑少年库斯在未和父母商议的情况下，便悄悄跟上了罗恩，在罗恩发现行踪后更是死活也要跟着罗恩一起去帝都闯荡。 用库斯的话说，男孩子当志在远方，一辈子在乡村呆着也是一件无趣的事情，就算违抗父母的意志，也要去见见大城市的繁华和富丽。 在劝阻无效的情况下，罗恩只等点头同意，不过在走之前还是让库斯做了保证，在到达了帝都之后要给家里写信，告知家里库斯的住址，顺便也是让家里安心吧。 这就是罗恩走向外面世界的第一步！ 按照那些吟游诗人说的那些传奇故事里的说法，应该叫做“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 然而，我们的主角走出子爵领的时候，非但没有什么狗屁“车轮”，就连他的鞋子都磨穿了，同时，他还饿得头昏眼花。 第二章 邂逅 “库斯，你包裹里有啥吃的东西没有，好饿啊......” “我走的时候这么匆忙，为了不让我父母知道什么都没带，怎么可能准备吃的......不过，你怎么会也没带？” 子爵领通往帝都的大道上，迎来了二位蹒跚少年，前面的那位身材高大，体格强壮有力，脸上的雀斑却明显暴露了年龄，后面的少年身材修长，标志性的黑发，正是罗恩和库斯二人。 “哎！我也没想到子爵领的位置这么偏，都走了这么远都没个村庄，早知道这样，我就让艾尔大叔借我一匹马了！” 说话的正是走在后面的罗恩，讲完这话，罗恩的肚子似是心有灵犀一样，”咕咕“地叫了一声。 “以前都是在子爵领里活动，想不到第一次出了领地就要饿肚子，真是倒霉透顶！”库斯一边回应，一边抬头看向天上火辣辣的天阳，“这天气，出发的时候还是挺凉爽的，怎么突然间就变热了.......” “是啊，这天气也变得太快了吧！”说话间，罗恩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滴。 “不过，现在回去也晚了......前面就快到德尔森林了，那里应该能找到吃的东西......我们就再坚持一下吧！” 言毕，像是已闻到食物的气息一样，罗恩明显加快了脚步—— 鲁道夫子爵领往南，地势渐渐平坦起来，大片大片的森林占据了这片地区。这里没有什么高山，就算偶尔遇到几个高地，也不过是一些小土坡罢了，只是这些不高的山坡，却往往要连绵几十公里，就如同老天在大道边设下了一条条的路障，不让凡人轻易通过。 罗恩和库斯一路翻山越岭，或许是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口粮，也或许是知道森林是天然的宝库，两人一路快走一路搜寻食物的踪迹，然后德尔森林却鲜有能够直接食用的鲜果，直到中午时分，两人才在林子里找到了一只死去不久的鸭嘴兽。 鸭嘴兽是生活在德尔森林周边为数不多的普通野兽，这种东西的体积和一条兔子差不多大，喜欢在泥土里钻洞，一身的油滑，四肢短小，但是动作却是很快，长着一双长长的嘴巴，顶端尖锐。这种生物最喜欢做的就是跑进土里寻小虫吃。 这只鸭嘴兽很不幸，不知碰到了哪个猎人的套夹，拼命挣扎下虽然挣脱了套夹，却在逃跑的路上流血过多而亡，到是便宜了罗恩两人，成了饥肠辘辘的二人的午餐。 根据多年来的烹饪经验，库斯用石堆围了一个拱，收集了一些枯木，用火石点着建立了一个简易的灶具。 鸭嘴兽的肉很难吃，有一股极难闻的腥气，不过对于一天都没进食的二人来说，中午能有一口肉下肚，已经算是莫大的享受了。 罗恩倒不是没有打过其他野兽的主意，比如，弄一头麋鹿回来，喝点热血或许更可口，但是他也清楚二人的实力，与其浪费体力去打那些大型野兽的主意，不如快速走出森林更好，或许，森林背后就是一个村庄呢？ 然而老天爷总是喜欢开玩笑，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罗恩两人都没走到森林的边缘，看来，今晚两人要在森林里过夜了。 不过幸好，顺着鸭嘴兽逃跑的方向二人找到了猎人留下的捕兽夹，虽然由于鸭嘴兽的临死挣扎，夹子已经有些破损，但貌似还能使用。今天晚上，二人决定用这个来碰碰运气。 布置好了捕兽夹，再在上面铺上了厚厚一层树叶，两人找了处厚实的灌木丛藏身进去，接下来，就等今天的晚餐自动上门了。 就在两人藏身进灌木丛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忽然，前面的丛林里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动静。这个声音立刻惊动了罗恩。 难道我们的运气这么好？！ 罗恩立刻将小刀提在手里，对着库斯点了点头，蹑手蹑脚的小心靠近，而身旁的库斯的手里则紧握着一支火把，随时准备在情况不利的时候吓唬猛兽！ 要知道，如果碰到狮兽之类，搏斗是没有胜算的，逃跑是唯一选择！ 走到了大约距离捕兽夹还有十几步的时候，罗恩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他有些疑惑，略微迟疑了一下，飞快的抓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用力丢了过去。 砰！ 石头丢进树丛里，传来了一声闷响，随即就听见一声轻轻的“哎呀”，似乎有些含糊不清。 难道是人？！ 罗恩和库斯面面相觑，迅速走了过去。 原本地上覆盖的树叶已经被拨开，地上果然是一个人。这个家伙身上穿着一件质地上好的皮袍，脸上罩着头罩，身旁挂着一只花边的牛皮小包，一把锋利的长剑掉落在旁边，身体缩成一团，双手用力抱着自己的大腿，一双脏兮兮的手指缝隙里还有鲜血渗透出来。 罗恩顺着献血往下看。 果然，下面一个圆形的钢套子，紧紧咬住了他的小腿！ 这个原本已经有些破裂的的捕兽夹，现在算是已经完全报废了，然而咬口上的铁齿却紧紧钉在了被捕者的腿上，他原本穿着厚厚的皮靴，可是靴子已经被刺穿了，左腿小腿的咬口上血肉模糊，地上还有一滩鲜血。 这样的情形立刻就让二人组惊呆了，不过还是罗恩迅速反应了过来，他快步跑了过去，将这个受伤的可怜虫扶了起来，然后费力的抓住捕兽夹，用力将夹子扳开。 夹子扳开的时候，这个受伤者惨叫了一声，库斯也迅速上前帮忙，将他的身体托了起来，往后挪了挪，脱离了捕兽夹的攻击范围。 看到这样的情形，罗恩两人也是手足无措。 “对不起，我们只是想找食物，真的不知道会伤到人......”罗恩觉得，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不能撇清自己的责任了！ “对不起！”库斯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不怪你们，是我走的太急没有看到地下！”受伤者带了个斗篷，头低着，声音却很细，他用力捏了捏小腿，确定自己骨头没断。 “我包里有些伤药，麻烦你们能帮我取一下行么？” “行！”这个时候，二人组也顾不上什么食物了，立刻将掉在一旁的小包捡了起来，打开后，看到包里有瓶包装完好、散发着香气的绿色药瓶，估摸就是受伤者说的伤药，也不多想，立刻就递了过去。 “谢谢！”受伤者接过药瓶，看了一下，打开瓶盖就抹在了伤口之上，蓝绿色的液体迅速覆盖了伤口，顿时，血流就减缓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或许是觉得伤口不怎么痛了，伤者掀开头罩，扶着长剑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这个时候，罗恩才算看清伤者的全貌。 这是一名少女，或者应该说是一名非常漂亮的少女，粉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眸，姣好的身段，白皙的皮肤，配上那略微翘起的薄唇，不由得两个刚出世的少年呆了半宿。 “那个，不好意思啊。这样看来我暂时是不方便走路了，你们能不能帮我去前面的城镇叫一辆马车，车费我来付？” “啊，不用，真不用！”罗恩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你的伤势是我们造成的，你想去哪里，我们帮你叫马车过去！” “我要赶去瓦伦城，德古志帝国的首都，听说新一年帝国军事学院的入学就要开始了？” “啊！你也要去帝都，我们也要去啊！”或许是知道了少女也要同路，二人组貌似很是兴奋。 “不过今天实在太晚了，看来只能在森林里过夜了......要不，明天我们陪你去前面的村庄，看看能不能找辆马车......行么？”罗恩提议道。 粉发少女看了看渐暗的天色，估摸今天是走不出森林的了，也就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好吧......不过，今晚看来要麻烦二位咯！” “对了，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哈洛玛-妮可，你可以直接叫我妮可，我是来自托斯瓦纳帝国西部平原的闪族人，目前正准备前往瓦伦城进行学习，请多多指教！”少女伸出了雪白的手臂。 闪族，居住在托斯瓦纳与卡洛斯交界处的少数族裔，鲜明特色是那标志性的粉色头发，据传，卡洛斯的传奇名将—“卡洛斯银狐”斐迪南公爵也是这个族裔的一员。罗恩回想起曾经看过史书上所记载的内容，不由自主地想到。 “我叫罗恩，这位是我的死党库斯，我们也要前往帝都闯荡，下面的一路上也请多多指教咯！”罗恩握住了少女的双手。 当晚，少男少女们是在森林里过的夜，从交谈中得知，妮可貌似是独自离家出行的，这让两人组很是佩服不已，不过对于自己离开家园的理由，少女却只字不提，罗恩也不强迫。第二天，新成立的三人组就走出了德尔森林。 这就是罗恩和妮可的第一次相遇。和所有的传奇故事里的浪漫色彩不同的是，第一次遇见罗恩，妮可不但伤了一条腿，还将罗恩准备用作生活费的100金币用掉了一半，而这，也是罗恩始料未及的了。 第三章 帝国之都 瓦伦城建于帝国历335年，传说是托斯瓦纳帝国第十一任皇帝，贤王—“红胡子”腓特烈三世所建。当初帝国的规模还没有如今这么庞大，建设它的目的只是在帝国东南边境设立一个防止蛮族进袭骚扰的重镇，最初的名字是叫瓦伦要塞。 到了帝国历553年，经过三任托斯瓦纳先皇的苦心经营，瓦伦要塞已经初具规模，当然，那个时候，帝国勇猛的条顿武士们已经将蛮族彻底赶出了西里西亚高原，原来要塞的防御价值已经不具备，故此，当时的皇帝--腓特烈六世对外宣布，将瓦伦要塞改名为瓦伦城，据为帝国都城。 瓦伦城经过多位先皇的建设，延续至今，已成为欧罗巴大陆上政治、经济、文化的汇淬点，屈指可数的巨城。城市的四周，高耸的城墙呈四方围绕，连绵1万多米。城市的中央，托斯瓦纳帝国的母亲河---莱茵河缓缓流经，河道两旁，大陆各地的商埠混杂其中，商人、学生、教士、舞伎、居民，再加上帝都禁卫军10万，总人口近一百多万，与卡洛斯公国的都城—高原明珠“巴莱”并称欧罗巴双绝，其繁华骄容，令托斯瓦纳帝国公民全体为之骄傲。 帝国历1371年8月的某天，一辆镶嵌着紫罗兰行会徽章的马车进入了瓦伦城的大道。 “我就说么，马车就是比走路快，以后出行也要订马车！”这是库斯欢乐的话语声。 “谢谢你们咯，如果不是我的腿受了伤，也不用你们这么破费了！”貌似很是感激，妮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要紧，为女士服务是每个绅士都应该做的！”虽然罗恩心里对租借行会马车花费的巨额费用很是痛心，但是嘴上还是装作满不在乎，“再说，你的腿也是我们弄伤的！” 这正是从德尔森林出发的三人，由于妮可脚上受了伤，为了尽快到达帝都，没有任何花钱经验的罗恩便拿出了自己的一半生活费，在城镇里租了一辆紫罗兰行会专用客运马车，一路驱使前往帝都。 一路上，三人年龄相仿，去向也是一致，故而旅途却也是一路风声笑语。三人中妮可虽是年龄最小，但知识、阅历却很是丰富，对托斯瓦纳帝国的风土人情和地理风俗可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对于哪里有特产，哪里猛兽为多不易通行，哪座城镇却又有什么历史典故，一路走来，妮可算是做了两人的免费向导，这不禁让罗恩和库斯两个从小没出过子爵领的土包子佩服不已。 “帝都人可真多！”库斯看着周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很是兴奋，“和我们子爵领真是不能比，看来这次瞒着父母出来闯荡是对的......” 这时，路边走过一名衣着靓丽的戎装少女，紫色的毛皮大袍配上金色的头饰，身上飘荡着郁金香花的香味，不由看的库斯两眼直瞪。 “真是个土包子，不要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罗恩已经浑然忘记刚才自己进城时看呆的傻样，一拳头砸在身旁这位得意忘形的兄弟背上，“还是先向路人问一下军事学院在哪里吧！” “恩，对啊，还是先问清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吧！”妮可也举双手赞同。 帝国军事学院并不难找，在旁人的指引下，罗恩一行很快就在城市的中央找到了这所闻名遐迩的学校。不过貌似，因为乘坐马车的关系，罗恩人一行早到了几天。既然离开学校报名还有一段日子，在库斯的提议下，一行三人便决定先到集市上去逛逛。 事实证明，你不找麻烦的时候，麻烦也会自动找上你。 当罗恩一行刚走上街头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身上的那条简单的衬衫和深蓝色长裤，使得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名刚来帝都闯荡的年轻人，而后背上那个时刻装满书籍的包裹，也最多会让人认为他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年轻人而已。 当然，就算身边配上戴着头罩的妮可和满脸雀斑的库斯，也最多让人以为这是一群新来帝都的年轻人。 就在罗恩一行穿梭在帝都的街头巷尾之时，路旁的一家商铺门口，一缕贪婪的目光射向了他。 歌顿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饭了。 自从上次偷盗某个贵族失手，被帝都警卫队抓到挨了一顿打差点没命之后，已经很多天没有碰到新的猎物了。然而刚才，歌顿看到了罗恩。 准确滴说，是歌顿看到那个黑头发的年轻人从口袋里拿出钱袋数了数，眼尖的歌顿瞄了一下，吼吼，起码有价值50的金币在，要知道，在帝都一名普通的平民一个月收入也就30金币，这怎么能不让歌顿心动呢！ “这肯定又是哪个外地来的财主，还是刚进城的雏，今天真是运气好，给老子赶上大运了！”歌顿心里暗嗤，脚下也不停步，迅速地确认了目标的方位。 就在罗恩一行停留在一家面包店的门外，询问价格之即，歌顿快步跑上前去，利用自己多年练就的身手，手指迅速地向罗恩的背包内伸去。 “唔......” 就在歌顿自以为得手之即，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另外一个粗壮的手臂抓住了。 “妮可，你说的真没错，这小子跟了我们这么久，果然有古怪！”说话的是那位脸上有雀斑的少年，毫无疑问，那只握住歌顿的粗壮手臂也是他的了。 “你呀，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干嘛非要做小偷？”说话的是右边那位戴头罩的，他的声音很轻很细，像个女孩子，听在歌顿耳里却很是受用。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这么瘦！”说话的是那位黑发少年。 “我......我饿，贵族大老爷，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歌顿知道自己被抓住，只得装出可怜的样子来博取同情。 ”我可不是什么贵族大老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罢了，”黑发少年看了看歌顿瘦弱的身躯，不由地抿了下嘴，“小小年纪就出来偷盗，你的父母呢?” “我......我父母早就战死了！“对于这点，歌顿到是没有撒谎，如果不是父母在帝国对外的战争中双双牺牲，自己也不会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了。 “哎......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歌顿！” 摇了摇头，黑发少年从怀里的包裹中取出一根黄色的长棍面包，“要不这样吧......歌顿，这是我们路上买的，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暂时填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这里还有5个金币，你先拿去凑合着用！” “这......”歌顿的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吧，抓了现行还要给小偷钱？”雀斑少年噘起了嘴，貌似很是不满. “年纪这么小，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去做贼啊，”黑发少年不以为然，“这点钱给你，你去买些吃的，以后不要再去做这种事了，知道么？” “谢谢......哥哥！” 歌顿虽然有些搞不懂状况，但是知道自己没事了，心里还是挺开心。拿了钱，点了点头，也不等回应，就迅速消失在罗恩一行的眼前。 “你真是个滥好人！”库斯对自己的好友做了定性，“你真以为他拿了钱就不会去偷了？” “这么小的年纪，如果能吃饱饭，有哪个人会去做贼。上位者自己没有做好的事情，为何非要下位者去承担后果！”罗恩明显有些不以为然。 “哎......说你什么好呢！”库斯知道自己这位死党的脾气，也是无可奈何。 “这个世道，大家都难啊，能帮一个人就帮一个人吧！” “恩？！”一旁的妮可将头转向了罗恩，紫色的深眸似乎有了点亮光。 罗恩一行继续向前，却不曾想到路边拐角的阴影处，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正在注视着他们远去。 “真是傻瓜，这年头还有自己送钱给别人的......大傻瓜！”男孩下了结论。 “不过，也真是奇怪的傻瓜呢......”歌顿眯着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个转身，迅速消失在街角的阴影处。 第四章 时代的变革曲 帝国军事学院，又名帝国陆军军官学院。 实际上，由于托斯瓦纳帝国重陆轻海的传统，在第一次大战之战前，所谓的海军，也就是能保护一下近海渔船的大型帆船而已，至于空军，在这个大陆上，除了捷艮沃尔山驯养的少量飞龙外，还真没有能在天空自由翱翔的大型生物出现。 然而，由于凡尔登战役及其第一次大陆之战的惨败，让帝国引以为豪的魔法师团受到了重创。 导致的后果是，魔法师团建制彻底从托斯瓦纳帝国步兵建制中去除，仅存少量的魔法学徒，也只作为搭配混杂入各重装步兵军团。 由于培养新一代的魔法师需要充足的魔法天分和长时间的刻苦冥想，帝国的高层们不得不开始倚重武器的更新和技术的引进。 黑火药，最早是由海路从遥远的异域大陆所引进，将硝石、硫磺和木碳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了一起，能够产生巨大的冲击力量。由于大陆上的圣教徒不能解释这种现象的由来，故将此现象统称为“恶魔之力”！然而，欧罗巴各国的上位者可不管什么亵渎不亵渎神灵，只要能赢得战争，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 故此，黑火药开始大规模应用在军事斗争中。 首当其冲的就是“火枪”的发明。 其实，早在第一次欧罗巴大战之前，就已经有火枪出现。早期的火枪，叫做【火绳枪】，其基本形状为：前段是一根生铁管；中段膨胀的部分是火药室，外壁上有一点火小孔；后段是手持的铁棍。其发射时以铁棍拄地，左手扶住铁管，右手点火，发出一声巨响，射出石块和铅弹，未燃尽的火药气体喷出枪口达两三米。 然而由于火药的原料配比问题，其当时的推力相当有限，而且射击方式很僵硬，往往在装填完一支火枪以后，还没等你开枪，对方的弓箭手已经把你射中了，所以在战前的军事学家看来，这种叫做【火绳枪】的武器只有威慑作用，还不如弓箭手和长枪兵有用。 改变是从托斯瓦纳帝国一名叫做诺贝尔的少校开始的。 由于在凡尔登战役中被法罗兰的骑士突击所伤，留下了终身残疾，战后，诺贝尔少校只能在帝国军事学院留作一名客座老师，教授战史学。或许是为了复仇，也或许是实在无聊，总之，为了找寻对付法罗兰彩虹骑士突击的方法，少校不惜多次以身犯险，寻找能够击败骑士冲锋的武器。他选中了火绳枪。 诺贝尔少校首先重新调整了火药的配比，将火药爆炸的威力数倍放大，其次是将原先的【火绳枪】的木制握柄重新设计，倚靠在士兵的肩膀上，同时，在枪托上装备了由准星和照门组成的瞄准装置，火枪铁管里放一个“火种”或一节短火绳，枪手只是在用枪时才点燃火种。这样，既改变了火枪瞄准的精度，又加快了火枪装填的速度。诺贝尔少校将这种武器的名字去掉中间一个字，重新命名为【火枪】。 据传，在帝国实际的掌权者，首相赫尔曼公爵面前，诺贝尔少校指挥14名火枪手一次性击倒对面冲锋的八名帝国禁卫军骑士，获得了公爵极大的褒奖，由于不需要魔法学徒高超的魔法天分，也不需要骑兵强壮的身体条件，很快，火枪手就正式步入德古志步兵序列之中。 其次是火炮的改进。 早期的欧罗巴战争，攻城器械使用的都是抛石机，由于制作简便，造价低廉，而且投掷量大，使用非常可靠，获得了大陆上各个国家的认可。 帝国历855年，卡洛斯公国在攻城中第一次使用射石炮，这种炮的炮管较短，通常用铁浇踌而成，有时也用黄铜制造。由于它发射的石弹重达300磅，因此，必须使用大量的黑火药。黑火药常常塞满整个炮管，石弹则突出在炮管的外面，因此发射谈不上什么精确度，而且初速也极低，同样对阵，还不如一个魔法师的大火球有用。 此后，卡洛斯的工匠们不断对炮的新型设计、炮膛直径、炮管管壁内的厚度、炮弹的黑炸药装填量和弹丸重量的综合性能进行多方面的验证。随着炮管的加长，铸铁工艺的改进，铸铁制的炮弹取代了石弹，射石炮的效能有了很大的提高。直到帝国历1351年，就在凡尔登战役的前2年，卡洛斯公国终于将改进过的射石炮进行了量产，并改名为加农炮。在后期进攻托斯瓦纳西部边境城市时，加农炮的强大威力使堡垒防御工事变得不堪一击了。 此后，虽然仍然存在自重大和射程短的问题，大陆各国已经开始将火炮纳入部队的序列之中。 最后是天空兵的出现。 天空兵，实际是由搭乘热气球的士兵编组而成的部队新兵种。热气能导致物体上升，这是大陆各国圣教所不能解释的物理现象，各国圣教徒普遍把这个现象称为“神的手臂”。不过无所谓叫什么，反正在各国军事学家的眼里，人类能够上升到空中，就算是缓慢移动，那也是一种新颖的军事和战争手段。 由于飞行空域够高，在弓箭、枪弹和魔法无法到达的遥远高空上，能够给与地面持续的打击，除非碰上龙骑士这样能够快速移动的部队，否则就是一种想象不到的威胁。不过据说，由于制作能够飞行持久的热气球包裹，制作工艺和原料收集过于困难，目前为止各国部队还没真正编成这一兵种，即使有那一、两个热气球制作成功，也仅是作为侦查部队使用。 与之相比，用更坚固的龙骨和更巨大的横帆制作的四桅作战帆船，那所谓的改进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战争的形势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 帝国历1371年9月 帝国军事学院报名处 帝国军事学院坐落于瓦伦城的正中，学院背靠皇家禁卫军营地。学院的中间开拓有一块巨大的中央草坪，草坪的周围种满鲜花。草坪的正中，帝国军事学院第一任校长，传奇名帅冯-曼斯坦因的石制雕像树立其中，雕像的眼光平视，右臂前倾直指前方，远远看去，仿佛是在指引着托斯瓦纳帝国的未来。 今天，如果不是罗恩手里还有一些金币在，估计这次的帝都之行可能就要以惨淡收场了。 为了继承托斯瓦纳帝国以武立国的传统，同时做出举国公民平等、自由的姿态，当年的贤王—腓特烈三世在任时期，确是免去了主动报考军校学生的学杂费，而这也是当日子爵夫人为了赶走罗恩，在各大院校中选择了帝国军事学院的缘由。 不过可惜，由于军校常年实行免费入学，很多平民为了省钱，纷纷将自己的子女送入了帝国军事学院，这一趋势导致了军校平民军官大增，而这，明显触犯了由皇家、贵族组成的军队上层的利益。 于是，在帝国历1312年，在当时由贵族和教士把持的上议会宣布下，不顾学院平民学员的反对，终于将入学报名费这一所谓入学新规写入了帝国军事学院校章。。 与卡洛斯公国长期的战争状态，使的国家预算面临巨额军事支出的压力，为了平衡这笔预算，帝国财务官的脑筋就不由自主地动到了入学报名费这笔收入上来，延续至今日，已达到了普通平民很难接受的高门楷。 子爵夫人常年居于偏远区域，对于外界的了解仅限来往的商人和旅客，对于报名费这一新规，却是不甚了解的。不过，如果子爵夫人知道报名军校还需要报名费这一规定，估计也就不会选择让罗恩报名军校这一道路了吧！ 当然，罗恩也可以选择不缴纳高额的费用，转头走人。但是，听说入学的学生都能够免费阅读帝国图书馆的藏书，一心酷爱读书的罗恩心动了。 在听取了学校宣传官对于骑兵学院的雄壮、步兵学院的威武和弓箭兵学院的伟大介绍之后，握紧手里仅剩的50金币，罗恩只问了一个问题，这点钱能够报哪个学院？……啊！有了！ 国防军事研究学院战史研究系就是！好吧，就是它了！ 罗恩就这样基于自己的兴趣，没有任何压力地进入军事学校就读，他的前途被决定了，和爱国心、好战性全然无关。 从子爵领带过来的书籍，他大部分都保留了，只有部分实在旧的发黄的旧书，罗恩找了个小书店，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了店家。并让商家保证只出租绝对不对外销售。然后，两袖清风地住进了军官学校的宿舍。 顺带一提的是，妮可虽然是独自离家就学的，对于帝国军校收取高额报名费用一事，却是早已耳闻，选择缴纳了骑兵学院高额的入学费用之后，转头就去了闻名遐迩的帝都博物馆参观，而这，却也这让罗恩二人羡慕不已。 第五章 中场的滑稽剧 帝国历1372年2月 帝国军事学院北部操场 在烈日照射下，军校的新兵们今天同样在严格的训练里流下汗水。 “搬运的速度加快！将伤员搬运到达后方支援线后就开始应急处理！” 尽可能以最大音量对部下发出指示的人，是一名以修长身材和黄色头饰为标志的女性的教官哈玛-洁西卡上尉。经验不足再加上略显年轻的脸庞，虽然让她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可靠，不过和这种印象相反，她其实是帝国禁卫军【铁十字】骑士团的一员，格斗实力在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 “那边的人！缝合动作要更加流畅！至于你，用太多冰了！那种范围的挫伤只要用半个冰就够了！……啊，那边在心脏复苏按摩的人，手的位置太高！要在患者胸骨突起的部分按压心脏！懂吗？类似从下方往上顶的感觉，像这样！” 在使用假人作为负伤兵的医护救助训练中，洁西卡上尉干净利落地纠正学员在训练中表现出来的问题点。虽然多少有显得笨拙的部分，但看在旁人眼里，她身为教官的表现相当优秀。 在最早托斯瓦纳帝国的军队编制中，原来是没有医护兵的，既然受伤的士兵已经没有了战斗力，何必再去救治，帝国最早的统治者就是这样的思路。 不过，在与卡洛斯公国长期的对峙过程中，帝国高层发现，部队中设置以女性为主体的医护部队，既能提高以男性为主体的士兵的战场战斗力，又能最快速度地将受伤士兵重新投入战场，可谓一举二得。 故此，在帝国军事学院第一任校长，传奇名帅冯-曼斯坦因的提议下，托斯瓦纳高层开始在军队中大规模地设置独立的医护兵小队。 “到此为止！还没有处理完毕的小组请向我报告反省点！其他人可以在整列后回兵营！” 聚集在广场上的学员约有一半离开，剩下一半则向洁西卡提出报告。在这段期间内，在视线边缘忽隐忽现的熟悉人影让她一直感到很在意……等到解决最后一组后，终于不需要继纩忍耐，她主动走向那个男性身边。 “午安，罗恩学员。虽然战史系的学员不需要学习医护课程，但你在这种地方看书真的没有问题吗？” 洁西卡以带着亲切的语调对俯卧在草地上看书的黑发少年搭话。听到这句话的罗恩抬起上半身，以类似猫的动作伸了个懒腰。 “啊，是洁西卡教官啊！你看看这本书，《战争的进程与历史规律》，是卡洛斯公国的前军事总长约瑟夫-雅克所著，结合自己的经历对欧罗巴历史上各场大战进行总结和分析！” “虽然不好意思，不过我不得不说，罗恩学员，现在应该是你们战史系的上课时间吧？” “你说的是保罗教授的战史课么......整堂课，保罗教授就知道灌输给我们托斯瓦纳帝国的伟大历史——当年的大帝腓特烈三世率领条顿武士团，采用集团冲锋横扫欧罗巴大陆的老黄历......真是听得耳朵都要生老茧了！” “这是我们伟大帝国的历史，你怎么能说不喜欢听呢？”洁西卡教官貌似有些生气了。 “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个！“罗恩将手指指向书中的一段。 ”比如说【简单而言，自三、四千年前以来，战争的本质始终没变，在到达战场之前左右胜负的是补给，到达战场之后，左右胜负的则是指挥运用的能力】 还有这段【强将手下无弱兵，一只狮子领导的一百只羊胜过一只羊领导的一百只狮子】 然后是这段【天底下最危险的莫过于僵化的固定观念。战场上，剖析敌人的心理是用兵的第一要点】 比起僵化的历史课程，学习这些军事实例不是更有指导意义么？” 虽然罗恩表现出此书有趣到极点的态度，然而洁西卡教官还是无法完全理解这番话代表的含义。 “我讲了些无聊话。总之，这只是在说战场将会再进化一个阶段。完全不值得庆祝，我反而可以断言──这种事情实在是徒劳无益！” 罗恩用力举起已经被他翻烂的书籍，点了点头，继续沉浸在他学习的海洋中。 “真是个奇怪的学员！”洁西卡教官最后做了结论。 同时期，帝国军事学院的另一边。 “庞庞庞“以这声命令为信号，先前接连不断再三重复响起的枪声响起。 “很好，你们这次火枪的射击更加准确了！“” 以杂乱无章的褐色头发和高昂嗓音为特徵的军宫，马修-泰奇上尉讲出了率直的评价。这并不能说是自卖自夸，实际上和他刚开始负责指挥新兵的时期相比，学员们对命令的反应在速度和精准度上都让人刮目相看。 正在泰奇教官沉浸在自己得意的教导之中时，强劲踩踏地面的马蹄声传入耳中。 “这是......妮可学员？” 看到在骑马队前方驰骋的身影，也就是熟悉的紫眸少女那美丽的模样，泰奇教官倒吸了一口气。那迎着风往后飘扬的美丽粉发让他们心中的憧憬更加累积，也让校场上那些试图到达那领域的新兵学员们怀有的热情和焦躁一起更为加速。 “那家伙已经开始骑兵训练了么……她才刚刚加入学院6个多月吧，罗兰教官已经开始让她接触骑术了？再怎么说也太快了吧？明明帝国军的惯例是必须先让指挥步兵达到完美才能进入骑兵阶段啊。‘’ 纵使嘴上这么说，但泰奇教官自己也很清楚这只是没有意义的不服输嘴硬行为……至少自己手下的这批学员当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妮可这般的实力，或者说，很多学员就连基本的步兵训练还没达到同步。 “看什么看，努力训练，你们也能很快上马练习骑术！”泰奇开始教训手下不安分的学员们。 “如果这种状态持续的话，今年这批学员的头名非她莫属了！“泰奇心里嘀咕。 --------------------------------------- 帝国历1372年5月 帝国军事学院第一教学楼 “伟大的腓特烈大帝就是这样，依靠强大的条顿骑士团，铲平了蛮族，建立了托斯瓦纳帝国！……..哟！好痛！” 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小石头，正好命中了正在摇头晃脑，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保罗教授的后脑勺。 “好痛！呜啊！这是什么？石头？到底是谁做的！谁！” 惨叫和怒吼接连响起，注意到骚动的教宫把面向黑板的身子转了过来。 ”给我安静！……那边低头看书的家伙，在干什么！对，我就是在说你，罗恩！“” 正在低头看书的罗恩抬起头，张开迷茫的双眼，奇怪地望着教授，却没注意到周围那些捂住嘴巴偷笑的贵族学员。 “你，就是你，我上课时候还在看书，目无尊长，难道这书比我教授的课还有意思？” 保罗教授貌似已经浑然忘记刚才打中他后脑勺的小石子，火冒三丈地问道。 “这是什么书......《论火炮的集中使用》？好小子，你到说说这书说了些什么，比我的课还有意思......今天不说出个道理来，你们这些家伙全都得去绕学校跑二十圏！” 在实行彻底全体主义的军队中，连带责任是基本中的基本。即使其他学员们都带着“开什么玩笑“的表情看向罗恩，他依然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彷佛在主张只要大家一起跑就没么好害怕。 “那我就说一下我对这书的观点吧！ 首先，大战后帝国军的主要武装之一是改良过的加农炮。这是一种使用前膛炮管和铁弹，威力巨大的武器。但是对这武器的处置，似乎经常让在现场战斗的士兵们感到困扰。 原因：一是因为太重。即使是最小的尺寸，也需要一匹马或三名士兵才能搬运。二是威力不强。碰到巨石堡垒时，炮弹被弹回的情况似乎经常发生。三是射程过短。最大射程是五百公尺左右，然而有效射程顶多是两百公尺。这样一来除非运气好碰到地形优势否则难以藏身，而且在发射出第二炮之前敌方就会攻击过来。 就算那是极端的理论，单一的加农炮性能不足也是事实。那么要改善加农炮的哪部分才好呢？虽然轻量化这种方针也是一种可能性，然而就算无视技术上的问题，这也是错误的判断吧。因为如果只是让搬运变方便却维持着目前的威力，那么与其说是炮，还不如说是大口径的火枪。 但是，如果是将加农炮集中使用呢？将多个加农炮固定在一起，由马匹统一拖曳？这样既集中了火炮的攻击力，又能最大限度地利用马匹的搬运力，起到一举二得的作用。 这样，增加威力的炮兵就可能代替长枪兵，成为比骑兵更占优势的的存在。把骑兵放在顶点的兵科金字塔阶级会因此而崩坏，将重新形成骑兵克步兵，步兵克炮兵，炮兵克骑兵这种类似相生互克的角力关系吧。 至于步兵为什么比炮兵强，是因为单一士兵的灵活性能都迅速地移动到火炮攻击范围之外吧。” 教官的嘴角扭曲，虽然罗恩的理论与帝国正统骑兵突击，步兵对战的战斗形式相冲突，但毫无疑问，这番克敌言论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好，这书的言论确实很有意思，关于所有人跑学校二十圈这事就饶过你们吧。” 然而，就在当事人若无其事地坐下，想要继续翻阅手中那本军事书籍的同时，教授的下一句话立刻让罗恩脸上抽起筋来。 “但是，作为导致课程中断的惩罚，你一个人去给我绕基地跑四十圈，罗恩学员，立刻！” 第六章 大图书馆的牧羊人 托斯瓦纳帝国国立图书馆，坐落于瓦伦城的东北部，占地面积4.8公顷。 建筑由知名的帝国建筑师---夏亚-琼斯所建，它的历史可追溯至托斯瓦纳帝国初建腓特烈一世时期，历经1500多年扩建重修达到今天的规模。馆藏中有大量托斯瓦纳帝国及欧罗巴各公国著名作家、诗人、艺术家、哲学家、政治家、军事家的手稿、作品和著作的原始版本等珍贵文献。 可惜的是，由于帝国高层愚民政策利益作祟，藏书颇丰的帝国国立图书馆却不对普通民众开放，如果想要进入图书馆学习，对于平民来说，只有服役，成为德古志帝国一名伟大的军人这一唯一途径。 帝国历1372年.夏 转眼已进入第二学年。 今天，罗恩同往常一样，在一天无趣的战史课程结束以后，亦然走上了前往国立图书馆的大道。 “听说了吗......帝国的三公主，克里斯蒂娜-艾琳公主要到我们学校来就读啦！” “什么，真的假的......听说那位公主才刚满14岁，这么小就来我们学校了？” “千真万确，是听我们的教务官说的，还是艾妮校长亲自接待的......他们又不用上战场，真不知道这些帝国皇族来我们学校能学点什么了......哎，对了。听说，这次一起转来的还有赫尔曼公爵的小儿子，赫尔曼-奇普！” “什么，连赫尔曼-奇普侯爵也来了？听说，这小子当年在陛下面前可是独立击杀过三名法罗兰刺客的，他也来我们学校？这下子有得热闹了！” 罗恩身边走过的两名学子，正在讨论学校最近发生的风云事件，不过对于罗恩来说，这都没有什么关系了，能利用自由时间多看些书才是他来学校的目的。至于其他，管他来的是什么“公主”还是“侯爵”呢。 今天，罗恩照例走进帝国图书馆，在馆内浩瀚无边的藏书中挑选了一本自己最感兴趣的，威廉-古德里安所著《步兵突击》，找到馆内自己常用的阅读位，就想投入这无边的知识海洋。 然而，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罗恩常用的阅读位貌似给人占了，从背面看似乎是个老人——一头黑白相间的直发，满身吐着酒气，头颅伏在自己的手臂上，正在“呼噜呼噜”地睡着觉。 本意上，罗恩是不想打扰老人家睡觉的。不过这个阅读的风水宝地，罗恩可是观察了许久才发现的，之前也从来没有被人占用过。就这么让给了一个醉酒的老人，罗恩心里总有些不甘。 “呃，这位老先生，这个位置能否借我用一用？”罗恩很礼貌的问道。 “嗯......呃！”老头貌似没有听到，头稍微动了动，继续打着呼噜。 “喂，老头，这个位置能不能换一下！”看到没有反应，这次的罗恩提高了音量。 “什么老头，我是元帅，元帅懂不？”老头这次好像听清楚了，酒也有些醒，摇晃着头，没好气地反驳，“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么？“” 哼，元帅，我还是皇帝呢！——罗恩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是满脸堆笑，”这位老先生，这个位置在这之前一直是我读书的专座。你看，如果你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能不能稍微换个位置？” “换位置......凭什么？这位置正处风口，四面环透，地理又偏僻，行人走动的噪音小，这么好的睡觉位置干嘛让给你！”老头坚决不退让。 “你——”看到老头这么强硬，罗恩一时倒也无计可施。 好吧，既然拿不到最好的位置，第二好的总行吧。 想到这点，罗恩只得退让一步，坐到老头的身边，拿起《步兵突击》开始阅读。 “形成重锤，不要分散！只准集中，不许分散！不要小打闹，要大刀阔斧！别用巴掌拍，要用拳头砸，要一鼓作气，决不可节制分散！ “防御的目的是粉碎敌人的进攻。只有能赢得时间或为集结兵力创造了条件，以便尔后转入进攻，防御才是成功的” “一切在于快！要快的让敌人得不到喘息的机会，快的让敌人没有爬起来的机会，没有从容集结兵力和布防的时间。一旦它爬起来，做好了搏击的准备，你就很难再打倒它了。因而迅速攻克敌方首都，对着敌人的神经中枢戳一刀，敌人的抵抗便会陷入瘫痪。” 看到兴头上时，罗恩将书的内容不由自主地读了出来。 “呵呵，这小子写的到是有些意思，不过还是漏洞百出！“旁边的酒醉老头瞄了一眼，插嘴道。 “你，你懂什么，这叫闪击！这是当年西里西亚平原战役，一己之力战胜波斯尼亚圣教国的智将威廉-古德里安所用的战术！“罗恩对污蔑自己心目中英雄的人物没有任何好感。 “呵呵，智将！他的战术核心是快速突击，当年在西里西亚平原战役中也确实是利用这个战术击败了波斯尼亚圣教国无骑兵保护的步兵军团，但是后来呢？在与卡洛斯公国的莱比锡高地争夺战中，就是因为他一味追求速度，导致我军前军与后卫严重脱节，被当时的卡洛斯名帅埃尔-波拿巴各个击破，最后身死异国，这样的人物也能称为智将？” 罗恩一时语塞。 “战场上面，具体问题一定要具体分析，真正的军事战术家应该是因势利导，将不利的条件转化为对于我方有利的条件！”酒醉老头貌似酒醒了些，“如果将士兵比作一群羊，真正的元帅就是要做好一名优秀的牧羊人，既不让自己的羊群被狼吃掉，还要想办法最大程度地削弱狼群！” “牧羊人？”罗恩好像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唉，看你这个小子这么笨却又这么好学，这样吧，以后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到我这里来，我给你上堂真正的军事战术课！” “啊......真的？——谢谢老师！”罗恩对于学习永远都有激情。 “不过......我这个老师如果就这样教还是太便宜你了。这样吧，以后每次上课你都带一瓶美酒来，无论是威士忌还是伏特加都行......记得要度数高的！” 老头终于露出了本性。 “你——”罗恩的脸上又开始了抽筋。 -------------------------------------------- 帝国历1372年.秋 帝国军事学院大草坪 今天是个优雅的下午，巨大的学校草坪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学生餐会，不过妮可依旧无法好好用餐，而是在品尝只有优等生才会碰到的厌烦应酬。 “哦哦，妮可同学，恭喜获得优秀新生。我是生活指导老师巴库。最佳新人这成绩你当之无愧，我想毕业之时军官甄试应该也可以期待同样的结果吧？” “谢谢您，巴库老师。我会尽全力达成期待。” ——不需要你们多说我也会得到奖项，所以快点放过我啊！ 虽然表面上持续做出完美的应对，但其实她内心不断重复著这句话。 如果只是来祝贺自己那还好，然而教师们在贺词后个个都要加上自己名字的行为让她不愉快到了极点。而且会做出这类行为的人物，基本上都是些在至今为止的学校生活中和妮可没有什么关联的家伙。 因为害怕被忘记，所以想趁最后再多少留下一点印象。真是有够愚蠢的行为。况且，毕业后还能不能再碰到他们都是一个问题。 即使如此，身为智勇与品行兼备的优秀新生，她也必须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态度...... 好不容易在话题告一段落时结束和教师们的对话后，妮可迅速朝着餐桌走去。 饿，好饿！ 她搭上大汤匙长柄的手指，和同一时间试图拿起汤匙的少年手指相互重叠。 ……罗恩？ “嗨，妮可，恭喜啊。能获得最佳新生，连同届的我也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不过，这是老师和大家给我的机会而已！”妮可还是这么谦虚。 “你的实力还是这么强悍，不过使我好奇的是，你在入学之前是干什么的？好像你什么都懂一样呢！” “啊，我的父母从小就教导我，所以很多方面我比别人略懂一些！” “略懂......我觉得即使是皇家子弟都没有你知道的多吧！” “哈哈，那只是他们没有使用的地方吧！” 妮可明显不想再说下去了。 “话说回来，罗恩，最近你在做什么呢？感觉一直看到你晚上往图书馆跑哦！“” “我，哦，在图书馆碰到一个奇怪的老头，硬要给我上课，所以就......” “奇怪的老头？” “对，奇怪的老头，还不肯告诉我名字。不过这种酒棍，估计就算说了也没人会记住的吧！” 双方的谈话到此为止了，因为接下来，二人的嘴巴就被食物迅速地堵上。 在口中扩散的沁香和甜美，穿过鼻腔的肉桂香味，还有因为体温融化的食物沿著喉咙滑落的感触。这些透过感官传来的感觉让妮可不由得含著汤匙发抖。 “啊，终于复活了，现在才知道，品尝食物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恩，真希望以后的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 “是啊，希望卡洛斯和托斯瓦纳的战争永远不会再爆发！”妮可不由自主地感叹。 “嗯？这和美食有什么关系么？” “笨蛋，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吃到这样的美食啦！“” “哦，原来是这样啊......“罗恩点点头，表示终于听懂了。 “希望，恩，希望如此吧！“少女忧郁地看向天空。 第七章 公主与侯爵 帝国历1372年.秋 洁西卡教官今天不是很爽，当然，这种不爽不是因为传说中的女性身体不调或者其他因素造成的，要是你早晨4点就被强行叫醒，然后还要在5点带领全体学员在操场训练，而这就是为了欢迎某些皇室成员今天入学的话，你也会很不爽的。 可惜，在这一届的帝国军事学院校长诺玛-艾妮的眼中，这种能够巴结到帝国皇室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了，更加不要说同时入学的还有帝国的摄政大臣——赫尔曼公爵的小儿子，赫尔曼-奇普。 这种能够同时巴结上皇室和权贵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哦。 因此，当凌晨2点听说克里斯蒂娜-艾琳公主和赫尔曼-奇普侯爵就要来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艾妮校长立刻就从温暖的大床上跳了起来，穿戴上那件查理曼二世先皇赐予的校长服，三步并二步跑出了寝室。 有时候，消息传播的速度就是如此惊人。很快，整个学院就都知道今天入学的学员身份了。 不过也难怪，任谁看到学校门口那一溜排开、翘首以待的学校高层们，任谁都会知道今天来的人身份绝对不普通的吧！ 罗恩也被叫醒了，虽然是学校内最不受人关注的战史系，不过作为学校的一员，罗恩还是被要求强行穿上制服，戴上红花，手拿红旗，混在门口的一溜子欢迎队伍中。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罗恩现在感觉自己就像马戏台上的小丑，区别就是没有戏服。 “嗯，有时候，这军校制服到也可以当作马戏团的戏服用…….”罗恩不由自主地想到。 “啊，来了来了，那是赫尔曼-奇普侯爵！”随着主角的到场，欢迎队伍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好威武，好帅啊！！！”说话的是几个女生。 “右边的那个，那是艾琳公主！“那是几个男生的声音。 罗恩的目光转向了门口...... 从一辆豪华马车上走下来的一共四人。 最左边的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看上去又高又瘦，只是那披风带着斗篷，将脑袋遮住了，从罗恩的位置观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最右边则是一个身材如巨熊的壮汉，一头狂放的红色长发，却穿着一身标准的军装，只是那一身夸张的肌肉，却将这事军装充实地异常的饱满。这个军士身后背着一面如乌龟壳一样的巨大盾牌，那盾牌是坚硬的铁盾，盾面上还纹了一些罗恩看不懂的花里胡梢的花纹。但最让罗恩关注的是，这个军士的武器居然是斧头！斧头，自从托斯瓦纳帝国士兵统一装备以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用斧头的军士了。 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中间的那对男女。 那男子看上去最多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一头金发，身材挺拔，穿着一件精致的锁甲，居然是全金属质地的！银白色的铠甲擦得锃亮。这个家伙身后还背着一把十字长剑，剑柄上镶嵌了一枚红色的宝石。 ——在德古志帝国很少有人穿金属锁甲的。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金属铠甲一般都很厚重，穿着厚厚沉重的金属铠甲并不利于行动。只有少部分财力雄厚的人，才有钱买的起那些上等的铠甲——比如锁甲，这种甲胄用合金镶嵌打造，而锁形的甲叶在工艺上十分轻巧，最大程度去处了传统的板甲的一些臃肿的部分，在分量上偏轻，而在防御效果上却十分出色，尤其是对弓箭和火枪的防御作用。 这种防具价格自然也不斐，罗恩曾经看到过黑市上有人出售这种东西，喊价40金币一套！ 罗恩曾经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穿着这种高档的防具在学院里招摇过市。 走在旁边的女生也逐渐露出了真容——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华贵的洋装配上金色的长发，远远走来，那就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萝莉。 两人一路，远远望去，仿佛一副完美无瑕的画卷..... “前面的那个年轻男子应该就是赫尔曼-奇普了吧......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侯爵了？”罗恩有些惊讶，“就算是贵族出身，也要先从男爵到子爵才能到达侯爵吧！” “因为他是摄政大臣的儿子啊......而且据说，在三年前的皇宫行刺案中独立干掉了行刺皇帝的三名卡洛斯杀手，是皇帝陛下为了感谢亲口赏赐的！”旁边有人小声地回答到。 “啊，妮可！你怎么也来了？” “不用看我啦，我也是被教官拉过来的，谁叫今天学院来了这么多重要的人物呢！”妮可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难道整个学院都出动了！” “是啊，整个学院高层今天都在这里了吧！” “好吧，果然人和人是有差距的啊！“ “哎，真希望能快点结束——” 今天，艾妮校长的笑容全部摆在了脸上，面对走进学院的四人，手不安分的上下乱摆，就怕在来人的面前胡言乱语说错了什么话。 “啊，热烈欢迎。艾琳公主和奇普侯爵能加入我校，真是我们学校的荣幸，我仅代表学校全体，对两位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 “恩，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带我们去办理手续吧！“说话的是最左边的披风男。 “这位是？” “我是赫尔曼公爵家的首席幕僚，吉拉-霍特子爵，我们公子的时间很有限，请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是，是，马上就去，请跟我来！“艾妮校长感觉背后有些冰凉冰凉的。 “希望手续不要拖太久时间！“说话的依然是披风男。 “是，是，不会拖公主陛下和侯爵大人很长时间的！” “而且，我们还为两位大人准备了独立的房间！” 艾妮校长决定拿出杀手锏。 “侯爵和公主大人的住宿我们自己安排，你们只要提供方便就行！” “啊。是！是！”杀手锏失败了。 在一片唯唯诺诺的应答声中，艾妮校长带路，学院高层尾随，一行人扬长而去。 罗恩注意到，应答的过程中，中间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哎，贵族就是贵族，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出面！”罗恩不免有些感慨。 “任何地方都是这样，法罗兰公国也是，表面上说是平等、公正，实际上各国高层也都是拼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 身旁的妮可解释道。 “是么......不过，你怎么会知道卡洛斯公国的事情呢？”罗恩有些疑惑。 “因为，我过去可是生活在卡洛斯公国和托斯瓦纳帝国的交界处啊，傻瓜！” “哦，原来如此啊......不过，我也想多知道一些其他国家的事情呢!” “等你将来毕业了，也可以想办法去其他国家看看啊！” “还要等毕业啊！”想到时间的久远，罗恩不免动起了脑筋。 “对了！老头一直吹嘘自己年轻时曾经周游列国......要不，今天晚上去问问他？” ---------------------------------------- 此时，学院操场上 “给我打起精神跑?！从低级军官到元帅，怎么可能有没体力的军人？” 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在晴空万里的蓝天里响起。今天，所谓学院的教官，均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怒气而成的”魔鬼教官“。他们对部下的教育，首先是从把新兵们收藏在心中的宝物──主要是指自由意志或个人尊严这类的天真幻想——全都摧毁粉碎这步骤开始。 “怎么了，修斯学员──！''会动的胖子''不是你的卖点吗！慢吞吞的肉丸子在战场上只会成为挡子弹用的肉靶！” “是，是，洁西卡教官！” “速度慢下来了，哈玛学员──！医护兵必须比任何人更快在战场上四处奔跑寻找负伤者！这样差劲的体力能够胜任吗！” “呼……呼……呼！” “还差一点……” “还有力气去关心其他人累不累，不愧是托立──追加三圈给温柔的你当礼物！满怀感激地收下吧！” “啊，是，洁西卡教官！” “雅特学员──！听说你最喜欢跑第一个，所以队伍最前面就是你的指定席！不准你跑在其他位置！要是被超过，在反超回来为止之前绝对不准停。” 马拉松、体能训练、团队行动、射击技术、白刃战斗技术……目前的训练内容，使得学院学员和普通士兵的训练并没有两样。 总之就是过著被迫像白痴一样不断跑步，由于毫无道理的原因而受到连带惩罚，还有被教官痛骂到耳朵长茧的日子。这是要让一般人成为军人的必经过程。今天，直到接到校长关于公主和侯爵的入学手续办理完毕可以停止之前，这种训练都会一直持续下去。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人家入学我们要高强度训练！” “为什么?你要多问问校长他老人家啊！” “啊啊啊，不要啊——” “说什么呢？你！对，就是你，跑步时候开小差，今天圈数再加20圈，不跑完不许休息。” “啊啊啊啊啊………………” 1372年的新生入学仪式就在一片欢迎和训练声中结束了，公主和侯爵办理了入学手续，校长又亲自安排了住宿，从今往后的四年间，这所军事学院就要与皇室和贵族连接在一起了，这时候的罗恩，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一年，罗恩19岁，妮可17岁，艾琳14岁，奇普18岁。 第八章 老人与海 学校的生活还在继续，或者说，公主和侯爵的入学只不过是悠长乏味的学校生活中偶尔激起的一点浪花而已，时间长了，就无人去关心那浪花的大小了。 在学校里，罗恩潜心研读托斯瓦纳帝国战史背后所牵涉的广泛大陆历史，对于其它科目则马虎带过。尤其是他兴趣缺缺的课程如射击、骑术、战斗学等等之类，考试的成绩也总是“低空掠过”，差点就不及格，而他也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分数不及格有可能被开除学籍，或得浪费时间再考一次，所以，他认为没有留级就已经足够满意了。他的目标不是托斯瓦纳帝国的步兵大将，陆军元帅，或者统和作战总参谋长之类的职位，对罗恩来说，只要每天能在帝国图书馆兜上一圈，多看几本喜欢的书籍，听听老头分析下历史上各场战役对战胜负的因素和战术的运用就行，其他所谓个人前途之类，那谁关心就让谁去吧！ 帝国历1372年.春 军事学院的惯例，在二年级生的中期，要进行一次本届全体学员的综合能力考试，考试的结果，能判定某个学员一年半的学习成果，同时，亦为学员将来发展的方向指明道路。 这次考试的结果，罗恩学员战史学科的成绩相当优越，但战斗方面的成绩仅在及格边缘，两者合计，成绩勉强合格。但更加有趣的是，罗恩在军事战略模拟测验的成绩竟然还不俗。当学员们用沙盘模拟对战来决定成绩之时。令教官们大吃一惊、跌破眼镜的是，在一年级战略模拟战中全战全胜，有“西里西亚之星”之称的1371界重装步兵学院新秀——格林-艾伯特，竟然被罗恩彻底击败了。 在沙盘模拟作战中，罗恩集中全部步兵于一点，在利用骑兵偷袭得手，切断对方的补给后，固守堡垒。而艾伯特虽运用了各种战术，步兵长驱直入罗恩的腹地，但补给中断了，最后只落得进退唯谷的窘境。不管是周围观看的学员还是教官的判断，都判定是罗恩大获全胜。 据说，模拟作战结束之后，怒气冲冲的艾伯特新秀出门就嚷道：“要是按照规矩来，由正面开战的话，我一定会赢的！这家伙不被打得落花流水、四下逃窜才怪！” 没有人怀疑艾伯特的实力，从小生于军事之家，就在别家的孩子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艾伯特已经开始接受正统的战术学教程了，按照艾伯特的父亲，赫特-艾伯特子爵的说法，元帅都是从小开始培养的。同时，重装步兵学院一年级新生的测试也证明，艾伯特的军事水准绝对对得起他身上【西里西亚之星】这一荣誉。 所以当传来格林-艾伯特被罗恩彻底击败的消息时，不但保罗教授，就连战史学院的教官们都被惊呆了。 开始的反应是不相信，会不会是消息错误？在确认消息的准确无误之后，战史学院所有的教官都沸腾了，要知道，由于长期处于军事学院的最底端，战史专业的教官和学员一直都是低头走路的。 “我就说么，罗恩是我最优秀的学员，我就知道他有这无限的潜力！“说这话的是上课罚罗恩跑步的保罗教授。 “罗恩同学努力好学，与我们互相友爱，共同进步，才促成了这次的好成绩！“说这话的是一名同班的贵族学员。 “罗恩同学，恩......他座位在我后面！“说这话的是一名女同学。 罗恩没有发表感想，此刻他觉得很满足，原因是他又可以利用这段难得的休息时间来看更多的书了。 不过好友的祝贺还是让罗恩动容。 “罗恩，恭喜你哦，今天我请客，到我工作的店里耍一耍！” 说这话的是库斯，来帝都一年之后，库斯终于在帝都找到一份酒保的工作，虽然工资不多，但用库斯的话来说，就是终于在大城市里站稳了脚跟。 “好，对了，叫上妮可吧！” “好！” ------------------------------------- 帝国历1372年.夏 二年级学期末时，据说是校长的命令，保罗教授要罗恩转到重装步兵学院去。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保罗教授这样劝道。“因为战史研究系被裁撤了，全系的学生都得转到其它专业去。你在模拟测验时，曾打败过艾伯特，为了发挥你的长处，还是转院比较好！” “重装步兵学院的学员课程多不多？也能免费进入帝国图书馆么？”这才是罗恩关心的重点。 “所有帝国军事学院的学院都能免费进入帝国图书馆。课程的话，罗恩学院，你现在虽然尚未服役。但是，进入这所学校后，你就是军人了！只要是军人，都必须服从命令！ “……” “转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重装步兵学院精英云集，其他人都是要通过考试才能进，没有考上的才会转考其他科系。也就是说你已拥有优先权，你要想清楚这点哪！” “我觉得受宠若惊！不过，我觉得我天生就不是领兵的料。” “不要跟我耍嘴皮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退学！权利在你自己手上！不过，入学报名费不退，你还必须还清这两年来的学杂费，只有当军人才能免费就学。” 罗恩抬头仰望天空，他不知不觉地想起母亲生前曾经说过有关老人与海的童话，童话中的老人自由自在地钓鱼，这向往中的生活在实际中却不可得。 ----------------------------------- 帝国历1372年.夏末 早上，看到公告栏上张贴的公告事项后，罗恩不由叹了一口气。 “兹于伟大的皇帝——查理曼三世的恩泽，本次学院学年考试地点定于帝国北部不莱梅港北部海域，请学院一、二、三年级学员做好上船准备。” 不来梅位于托斯瓦纳帝国北部威悉河入海口处，由两个小城镇联邦——不来梅市和不来梅港组成，面积404平方公里，人口40万，位于帝国最小的北方行省。 罗恩脑中浮现出对这个城市的介绍。 周围的学员们还在纷纷议论。 “这次考试为什么要放在这么远的海上？以前不都是在帝都附近的么？” “哎，还不是因为这届的学员多了艾琳公主和奇普侯爵......我们的校长为了显示学院的独立无二，特地选择了遥远的波罗地海作为试炼地。” “这样都行？海港附近明明还有纳克族那些天然的海盗在乱晃，因此治安不佳。” “谁叫我们伟大的公主大人喜欢看海呢，据说这是校长为了满足她的愿望而专门布置的呢......再说了，听说这次帝都禁卫军【铁十字】骑士团也有护卫同行呢！” “啊，【铁十字】骑士团也去啊！” “所以说，说不准校长是想让我们利用那种环境作为累积实战经验用的训练地呢，所以或许该说帝国军也很有韧性吗……” 闻者无不面露苦笑。 突然，背后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听到了，在这里议论校长决策的是哪个家伙！” “啊，没有，我们什么都没说啊！” “大家听好了，校长的英明决策要坚决的赞同。同时，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是！是！洁西卡教官！” 洁西卡批评完周围议论的人群，随即转过了头。 “咦......罗恩学员？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听说你已经转入重装步兵学院了？” “恩，是啊，刚刚转系的！” “怎么样，新学院里精英云集吧！” “恩......大概是吧！” “罗恩学员，你平时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在关心什么呢！” “哈哈，对我来说无所谓在哪，只要能从事兴趣相关的事物，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愿望，也真是个奇怪的要求呢！”洁西卡教官摇了摇头。 “对了，罗恩学员对这次考试地点的变动有什么想法么？” “呃......这个，我坚决拥护校长的英明决策！” “那么，你也认为校长为我们的学员选择那种环境，是为了累积实战经验用的训练地咯？” “呃，难道不是么？” “哈哈哈！” 洁西卡这样痛快地笑完后，把视线放向公告栏。 “……噢，北部海域的考试配属吗？竟然连铁十字骑士团都要前往，这次皇帝的护卫阵势可真是大呀......果然是因为艾琳公主要去么，而且这是她入学以后首次参加学年考试啊！” “哦，原来这次换地方是为了公主！”罗恩露出一副心有灵犀的模样，对着教官点点头。 “你在想什么呢！”洁西卡忍不住想抬手教育一下面前学员不正确的价值观。然而还没等动手，本人就被周围七嘴八舌的观众包围了！ “洁西卡教官，听说纳克族抢劫的时候都要挂一副黑色的旗帜，上面要画一个骷髅头，这是真的么？” “洁西卡教官，听说纳克族全民皆兵，作战从来不留俘虏......这是真的么？“ “听说......” 周围的学员逐渐将洁西卡教官围了起来。 留下一个人的罗恩在那里静静地思考。 “这次远行考试估计要离开帝都一段时间了，还是去和老头打个招呼吧！“ “恩，帝都图书馆也暂时不能去了，这样，先外借点书带着看，等回来再还回去！” “好，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第九章 猎鹰者 不来梅港位于托斯瓦纳帝国北部，是战前帝国的第二大港，仅次于被强行独立的帝国明珠“但泽”港。欧罗巴各国的茶叶、咖啡、烟草和棉花都由此进入，并在当地加工，由马车转运入内地。 帝国历1372年秋 今天，罗恩和妮可背著外出行囊的模样，一起在港边眺望大海。由于今年的学年考试要在位于不来梅港北部的波罗地海举行，而学院考试又按照抽签的序号分组，罗恩和妮可幸运地分在了同一组别，所以他们前来这里搭乘前往海上的接驳船。 “想不到所有学员竟然要重新打乱队列，按照学院不同抽签决定组合，这是哪门子的规定啊！” “这个，你就要问一下我们亲爱的艾妮校长咯！” “好吧，幸好还有你在。否则，一路上我就只好与我的书本为伍啦！” “真是，就知道看书！” “不是有位学者说过么，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啊！” “呕！” 妮可带著一半无可奈何一半不以为然的心情叹了口气，望向眼前的广阔大海。海面上的波浪和缓，海风也很平稳，是个晴朗到反而使人感到不快的天气。海边的空气有著混合了砂石和潮水的味道。 “接驳船已来，请各位学员抓紧时间上船！： “罗恩，走啦！” 听到身边教官催促声后，两人并肩往船的方向走去。从停泊在港边的中型船只上走下来一群一看就知道是军人的船员，毫不客气地打量著罗恩和妮可的全身。 “学员证。” 确认过双方的学员证之后，船员默不作声地示意两人上船。实际登上船才发现，虽然这艘船上配备了很多用来装饰的多余修饰物，然而却是一艘用坚固龙骨制成的最新四桅作战帆船。 罗恩两人被带往的客舱相当狭窄，左右各放著一张三层床铺——而且，室内竟然已经有了来客。 “…………啊，午安。你们该不会和我是一组的吧!” 以混合著紧张和安心的表情向他们搭话的人，是一个拥有天蓝色头发的短发女性，膝盖上覆盖着一条白色的毛毯，乍然一看，给人一种柔和、温顺的印象。 “看来应该是这样呢。我是哈洛玛-妮可，骑兵学院骑术专业二年级学员，这位是我的同学鲁道夫-罗恩，重装步兵学院战略研究系二年级……请问你是？” 听到妮可的介绍，女子表现出略为惊讶的态度，并立刻以自我介绍回应。 “原来你就是去年得到最佳新生的妮可学长啊，长的可真漂亮......这位罗恩先生是不是就在今年的学年战术能力测试中打败了艾伯特学长的那位？也好厉害呀......呃，我是医护兵学院护理专业的一年级生，名叫哈玛-雅斯丽。妮可小姐，罗恩先生，请多多指教咯。” 妮可在雅特丽对面的床铺坐下，用温和的语气开口说道： “呃，被人用尊称会让我觉得不自在的，叫我妮可就行拉。” “也就叫我罗恩吧！”黑发少年放下手中的包裹，从里面取出几本厚厚的书籍，放在了床头。 “嗯，这段停船时间正好用来阅读！” “嗯......罗恩先生喜欢看书么？”床铺上的雅斯丽提出了疑问。 “他呀，就是个天然的书呆子呢！”不等罗恩开口，身旁的妮可就迅速做出了回应。 “要是书呆子也能击败艾伯特学长的话，我也宁愿做个书呆子呢！” “哈哈......” 两人开始客套地进行社交时，船舱的房门被打开，新的乘客出现了。那是个圆滚滚的发福身躯上搁著一张圆脸的少年。他大略看了室内一圏，来到某一处时停了下来瞪大双眼。 “呀，这就是未来几天我要睡的床铺，这么小的床让我怎么睡的下！” 或许是看到左右两边都是如此小的床铺，圆脸少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了下去。 “呜…..”床铺立刻发出了不和谐的摇曳声。 “呃......你好啊！”看到这个情形，对面的雅斯丽首先向圆脸少年打了个招呼. “啊——那个！”或许是看到屋里其他人都在注视着他，圆脸少年慌忙站起身。 “那个，我叫雷库，戴拉-雷库，重装步兵学院火枪系一年生，请多多指教！” “啊，你好，我叫雅斯丽......” 在将刚才的自我介绍又重新复述了一遍之后，四人终于互相熟悉了对方。 现在，狭小的房间就剩下一个空床铺还没有被占领了。或许是为了活跃房间的气氛，雅斯丽转头朝向妮可。 “啊……那个，妮可小姐，你和罗恩先生是一起来的......你们是情侣关系么？” “啊——那个，当然不是咯！“妮可的脸蛋有些通红，“只不过是朋友——对，很好的朋友关系啦！” “哦，看你们好像关系很好哦，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个，哈哈……与其说是不可思议的缘份，倒不如说是孽缘吧。” “孽缘？” “是啊，森林断腿的孽缘啊！“说完，妮可偷偷瞥了罗恩一眼，看到后者还在继续看书，才继续说道。 “其实很简单啦，那个时候我在来帝都学习的路上，然后在森林里被扑兽夹咬中了，然后......” 这时，船舱的房门突然又缓缓打开了。以顾虑态度把头探进室内的人，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美男子，他拥有一双清澈的碧眼，带有淡绿色的头发。当然，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在身后的弓弦，5英尺长（1.6m）的大弓。 “呃……可以进去吗？因为看起来各位好像正在忙？” “请进。我们是在自我介绍，你也要参加吗？”说话的是妮可。 青年以爽朗的笑容干脆地同意了这个提案，走进房里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尤里安-托尔威，弓箭手学院箭术专业三年生，请多多指教。虽然这是一场困难的试炼，不过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取得优异的成绩吧.” 当青年报上名号的瞬间，原本坐在床上的雷恩用力挺起了上半身，同时雅斯丽也瞪大了双眼。或许是因为内心里有著冷静的兴奋吧，她的嘴角自然而然地往上提。 罗恩对于他们的表现很是奇怪。 “这个......呃，你们肚子难道饿了？” “笨蛋，就知道看书，学院的事情都不知道。这可是弓箭手学院的射击天才，前年的最佳新秀啊！” 妮可迅速地敲击了一下罗恩的脑门。 “啊，不要敲的这么痛啊！” “这位可是学院知名的前辈啊！” “我只不过是刚转来重装步兵学院的，以前都是研究战史——战史啊！”罗恩抱紧自己的头部。 虽然妮可的动作很迅速，然而看她和罗恩的互动，无论是谁都能察觉出亲密的情感。托尔威再度把视线放回罗恩身上，以一种奇怪似乎夹杂著羡慕的表情，缓缓地伸出右手。 “你就是打败艾伯特的那个罗恩......呃，我叫托尔威，请多多指教，罗恩先生......那个，能交个朋友吗？” 第一缕阳光洒落到弓箭手的肩头，原本由于空闲狭小而产生的局促感也淡了下去，尤里安的右手向前伸了出来，脸上露出了爽快的笑容。一切蒙上了一层金黄色。 然而，就在罗恩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握手之际。 “晃荡！” 脚底下的船只忽然摇晃了一下。弓箭手为了保持优雅的握手姿态一直单脚着地，此时难以保持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幸好，罗恩迅速出手抓紧了尤里安的手臂，弓箭手才得以巧幸逃脱摔倒的命运。 ”船开了......请小心保持平衡！” “呃——谢谢！” 这就是罗恩与“猎鹰者”尤里安-托尔威的初次见面，没有任何的热泪盈眶，只是充满了滑稽和无奈。 -------------------------------------- 帝国历1372年.秋 船上的旅程已经进入了第三天，因为天气的急剧恶化使得船摇晃的更加厉害，学员们刚上船时的欣喜已经被晕船和无休止的呕吐所替代，抱怨正逐步蔓延成为主流。 “真无聊，这么差的天气，还以为能看到海鸥呢！” “是啊，想不到啥都没有，一望无际的海面，真不知道校长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来试炼！” “嘘，小声点......听说是艾琳公主提议的，因为她要看海！” “就为了一个小姑娘，让我们学院全体学员陪同——靠！” “谁让人家是陛下的爱女呢......而且听说，为了保护她，这次帝国禁卫军【铁十字】骑士团也有人上船来了！” “禁卫军也来了？” “是啊，真希望这次出海能碰上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同一时间，船舶最上层的甲板上，一名带着一顶大帽子的纤细少女正在遥望海面。尽管被宽宽的帽檐遮着看不到脸，不过没能完全收进帽子里而滑出来的金发显得柔顺而美丽。 ”好久没有来到海上了，一直待在皇宫里，真是闷死了！” 乘着周边的护卫没有注意，少女突然对着大海大声喊道：“自由…….哈哈，我终于自由啦！” 或许是为了回应学员们的心声，也或许是为了满足少女自由的愿望，此时，在目力可见的的海面上，几个黑点正飞速地朝这里驶来！ 第十章 开端 据说，在托斯瓦纳帝国的北部，浩淼无边的波罗地海上，有一座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岛屿。岛屿上温度严寒难耐，生存环境极为残酷，可供耕种和放牧的土地只有少数一些地区，资源非常匮乏。岛上的人类居民为了生存，无时无刻都要与岛上的野兽和大自然搏斗。 这种危险的生存方式一方面造成了他们易怒难训，崇尚勇敢，具有狂暴野蛮的野性，另一方面，也促使他们养成了天生的冒险天性和探索精神。终于，在帝国历852年，岛屿上的所有人类统一成了一个部落，取名”纳克“，当地语——掠夺！ 纳克族往后的历史确实是一本掠夺史。 虽然人口稀少，但是纳克族还是利用所掌握的先进造船工艺，制造出了吃水浅，速度快，转向灵活的纳克战船，身披兽皮、头戴角盔的纳克族战士，成群结队在波罗德海上横行，并时而进攻沿海富裕城镇，他们可以迅速地登陆且制服任何的反抗，并在任何有组织的武力赶到之前，便运走俘虏和劫掠品。 由于常年的掠夺，波罗德海周边的居民听到纳克族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为此，大陆各国多次组织了大规模的海军舰队，想要围捕这些狡猾的海盗，却苦于其行动迅速，屡次围剿都让其逃脱，最后往往只得无功而返。 ----------------------------------- 出海后的第三天 罗恩一行的船舱内 狭小的上层床铺上，黑发少年正在津津有味地品读手上的书籍，书籍的首页，印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北地解密》，看到精彩之处，少年不由自主地默读了出来： “纳克族是一群危险的海盗，看到他们务必远远逃离，切记，切记！” “喂喂，罗恩！我说啊，你就不要再看这些为了观赏性而蓄意编造出来的故事啦，还是多想想我们接下来的考试怎么通过吧！”讲话的是站在罗恩对面的一名粉发少女。 “知识是要不断获取的么！”少年明显不以为然。 “切......”听到回答，少女终于不在坚持，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战场。 “唔……唔唔……马六进七……不，相二进十。” “决定了吗？那么，我要用皇后和两侧的车来汇合战力咯。” 托尔威和雷库正面对面坐在床铺上以一种名为象棋的工具进行对战。虽然带来象棋和提出挑战的人都是雷恩，然而战况似乎是对他不利。 “皇后吃相……那个，再这样下去，我想大概再下三子就会吃掉皇帝吧。” “等……等一下！应该还有其他办法……！” 虽然雷库拚命地观察棋盘，然而愈看，己方的劣势愈显得明显。他在头一分钟就明白早已分出胜负，不过在那之后又花了三分钟进行心理准备，最后才终于挤出”……我投降“这句话。 “可恶！！因为累积太多琐碎的失误而失去了整盘棋局！” 或许是看到雷库失败的心有不甘，为了照顾到室友的心情，托尔威提出了一个体贴对手的提案。 “那个……雷库，要不要进行一下战后检讨呢？关于刚那一局，我也有一些想要反省的部分。” 如果无法冷静地审视败北的原因，实力就不会进步。姑且不论个人感情，以理论来说雷库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只好接受了托尔威的提议。 “几步前是失败的关键？是五步前五兵进六那步？还是七步前皇帝换车那步呢？” 当托尔威一边谨慎地避免刺激到对方的自尊心，一边准备叙述自己的个人见解时，两人头上传来某位读书者的声音。 “是十二步前，雷库，你让前排的士兵冲击的过快，而后方的皇后却移动的过慢，就是你让拐角马独自杀入对方阵营的时候，那个时候应该将皇后也跳进去的。” 听到罗恩对于全盘棋局的判断，托尔威睁大了眼睛，抬头朝向上铺。 “这个......罗恩，你把棋谱整个背起来了吗......可是，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看书么？ “看书只是我的爱好之一，同时，下象棋也是......另外，以你们这么慢吞吞的下棋步骤，想要记下也不是件难事吧！” 虽然罗恩回答得并不热情，但直率的托尔威还是给出了高评价。 因为光是背下棋谱这行为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而能进一步掌握攻防关键的事实那就更值得赞赏了。罗恩认定的决胜负局面，和托尔威原本想提出的部分完全相同。 蹲在旁边的雷库张开嘴巴，正在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咣当”的一声，船身似乎地接触到了什么硬物，原本有些摇晃的船身忽地停止了摇曳。 “怎么回事？”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犀利的警报声却传遍了整个船舱。 “敌袭！敌袭！校长命令，全体学员呆在船舱，所有能战斗的教官速上甲板！” “重复一遍，所有能战斗的教官速上甲板！” 舱室内的五人开始面面相觑。 “啊，怎么回事？” “什么人敢袭击学院的战船?” “我们，是不是也上甲板去看一下？” 这次的五人倒是很快取得了统一。 实际上，直到罗恩一行冲上甲板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上面的情况远比船舱内要混乱的多. 这是罗恩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海盗。 书中的海盗，那是身披兽皮、头戴角盔的野蛮人。 真实的海盗，没有这么多修饰的衣物，但是却显得更加的凶悍。 从船延两边攀爬上来的纳克族海盗们，嘴里衔着马刀，迅速而有力地占据了甲板四边的有力位置，待到船只警卫队发现之时，已有大半攀爬了上来。 “撕——”随着声音的发出，一名警卫的喉咙被身后的海盗割破，鲜血立刻塞满了甲板。 “撕！撕！”又是几名倒下的警卫。 看到身旁的战友倒下，余下的警卫们再也忍受不住，随着警卫队长“杀”的一声号令，全体护卫迅速与上船的海盗拼杀在了一起。很快，刺破肌肤，没进血肉的闷响就如绵绵春雨一般游荡在甲板之上，一层淡淡的血雾弥漫在整个船舱。 出现在罗恩面前的是一名典型的海盗。 这名海盗有一头精干的短发，头发卷曲，脸部轮廓是典型的斯拉夫人的样子，一道刀疤从眼睛滑到下颚，一对眼睛冒出来的目光如刀锋一般。 他的手里操着一把长长的马刀，马刀的刀尖正从一名护卫的胸口拔出，下一秒，他的目标就锁定了罗恩。 混乱，根本就不能分辨在身边的是敌人还是友人，身体的本能驱使着罗恩机械的挥动着手上的长剑，徒劳无益地抵抗砍杀过来的海贼。 “呼——”马刀卷过的风声，但是没有落在罗恩的头上，一支弓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海盗的眉心，凶悍的海盗似乎还想前扑，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大脑的驱使，摇了几摇，终于支持不住，扑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罗恩的背后，出现了托尔威那修长的身影。 “好好照顾自己，绝不能在这里死掉！” 没有回答，不知道从那里涌出来的勇气，罗恩举起长剑，再次加入战局...... 无序的战斗进行了两个时辰，或许是学院教官的参战增强了战力，也或许是没想到船上的抵抗如此激烈，上船的海盗们似乎开始撤退了。 就像来时一样，海盗的撤退迅速而又高效，顺便还带走了伤员。不一会儿，甲板上就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血腥的味道了。 “大家，还好吧！“说这话的是站在后方的妮可。 “我，还好......呕——”面对满地的尸体，罗恩终于忍受不住，不停地呕吐起来。 “放轻松，我第一次战斗也这样!”看到这个情形，托尔威走了过来，拍了拍罗恩的后背，小声地安慰。 至始至终，最高层船舱上的骑士都没有参加战斗。 ......... “好像天气变差了？“一名学员喊道。 ”是啊，雨越来越大了！“回应的是甲板上的另一名学员。 然后，巨大的惊叫声打破了甲板上的沉寂。 “海盗，海盗把船底戳破了，船要支持不住了！” 哭叫身迅速在上甲板查看情况的学员身上响起。 “各……各位！冷静下来听我说！海盗们在撤退的时候戳穿了这艘船的船底，船底开始进水了！船长刚刚下达了全员离舰的命令！能动的人立刻前往甲板，然后按照水兵的指示搭乘救生艇！”说话的一名平时颇有名望的学院高层。 然而，下达避难指示的声音因为危机感而走了调。海盗、进水、全员离舰——从这些名词会联想到的注定结局就这样伴随著让人感到绝望的印象，同时在现场所有人的脑海中描绘成型。 “大家，都听到了吧......快点前往甲板！没有受伤的人帮助受伤的人一下！“ 然而，也有一个瞬间甩开悲观预测开始行动的人。她，就是洁西卡教官。 “不需要惊慌，排成一列跟在我身后！” 洁西卡这个人是即使身处这种极端情况下，也能够毫无犹豫地指挥场面。她具备足以让因为直接面对紧急事态而化为乌合之众的集团立刻恢复秩序的领导能力。这也是她年级轻轻就能加入帝都禁卫军的缘故。 在洁西卡的率领下来到救生艇旁的众人正面迎向暴风的洗礼。比成年人腰围还粗的大型桅杆因为风压而发出嘎吱声，上方的水兵们收起快被风吹到涨破的船帆。船体已经比平常倾斜了将近二十度，再加上时间是刚刚日落。才陷入黑暗的海面一片漆黑，简直让人寒毛直竖。 “以各小组为单位，先是学员，最后上船的是教官和士兵，请大家按照顺序有序上船。” 听到洁西卡教官镇静的指挥，原本慌乱的人群逐渐冷静下来，学员依次进入了救生艇。 此时，罗恩才深觉，一名优秀的领导者对于处于困境的队伍是多么的重要。 确定小组全员都相继上船之后，水兵放松系绳，将他们搭乘的救生艇放到海面上。被放进汹涌大海里的小船左一下右一下地剧烈摇晃，让搭乘者们产生了彷佛随时会丧命的感觉。 “开……开什么玩笑！海浪汹涌成这样，就算搭著救生艇避难又有什么用……！” “别，别动了，拉住绳索不然真要掉下去了，听说海里有鲨鱼！” “唔，我不要啊！” “雷库！你稍微往右一点！雅斯丽小姐往左！要让整艘船平均承担体重！浪这么大，万一翻船就再也无法恢复！“ 这个时候，妮可迅速而冷静地发出指示，为了自身的安全，雷库和雅斯丽只能茫然地照办。另一方面，罗恩则是在倾盆豪雨中目不转睛地盯著逐渐倾斜到致命程度的接驳船。 “罗恩，怎么了？” “奇怪，你看那艘刚放下来的救生艇，比我们的船都要大，但是似乎船边上刚离去的海盗又围了上去，啊——他们又厮杀在一起了！” 妮可依言顺著罗恩的视线望去，看到一艘巨大的救生艇。不过似乎，撤退的海盗又重新汇拢了起来，船的小板上，骑士与海盗正厮杀在了一起，后方的骑士呈扇形围绕，隐隐护卫着中间的少女。 “啊！” 就在这一瞬间，悲剧发生了。 激烈的战斗导致小船的甲板发生倾斜，站在小船中间的少女被迅速抛向了大海。停留在空中的时间仅仅只有一瞬，周围的骑士根本来不及抓住她——在还来不及发出惨叫之前，娇小的身体就被漆黑的大海吞噬，消失无踪。 巨型救生艇上的骑士单手拿著救生圈，以激动的眼神努力观察海面……然而已经太迟了。就算想去救她，少女的身影也早就被隐没在海浪的缝隙之间。 “唔，不妙。那样会死。” 罗恩没有给妮可思考的时间，直接以头朝下的姿势跳进海里。为了不输给汹涌海浪，他用手脚奋力滑水，直直朝著少女落水的位置游去。被留在救生艇上的众人只能屏气凝神地旁观著很快就潜入漆黑大海中的背影。 “……………………呼啊！” 经历对旁观者来说感觉彷佛是永远的十几秒后，罗恩抱著如同尸体般瘫软无力的少女身体浮上海面。妮可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怎么样？” “还有脉搏，呼吸也正常，应该不会死，只是昏过去了！” “好吧，暴风雨越来越大，能见度也越来越差......看来，短时间内是联系不上其他救生船了！” “我们......只能等待暴风雨过去了！” 第十一章 极北之地 黑暗，包裹着黑暗，身体的四周，深不见底的黑暗正逐渐着吞噬光明。 无力抵抗，被激流所翻弄，鼓膜因为水压而嘎吱嘎吱地发出惨叫，但跟这些相比，绝望的压力才是弄垮内心的最大因素。有生以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的死亡的恐怖，到底也不是理性的力量所能够与之抗衡的。 我要死了吗......少女努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 力气已经耗尽了......或许，就这样了吧！ 正在这时，一道光射来。 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正通过射穿黑暗而来的一道光明接近。先是手腕被抓住，然后身体被抱了过去。在非常近的地方能听到心跳声。甚至觉得通过相互接触的肌肤，两个人的心律同步了一样。 或许意识到自己的收割遭到了惨败，死神不甘心地啧了下舌头，从被光明与温暖包围的身边渐渐远离了...... 噼啪噼啪——因为这火焰爆裂的声音，少女醒了过来。 “…………嗯…………” 这是一个山洞，山洞的面积并不大，但是恰巧能够阻挡洞外的严寒.洞内的温度很低，唯一的热源就是一堆小小的篝火. 山洞内光线很黑，在那一闪一暗的火光照耀下，浮现着几个人影。一个牙齿打颤的圆脸少年，还有坐在他的旁边，正在擦拭手中那把大弓的英俊青年。更加后面的左边，坐着一名天蓝色短发的少女。他们的共通点，就是都紧紧围绕在火边，大概是为了取暖吧。 “您，醒了么?” 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这才察觉到自己正被人从背后紧紧抱着，体温正通过贴身的衣服传来，自己正透过贴在一起的肌肤分享她的温暖. 身后是名女性，而且是名年轻的女性，虽然没有转头，但从耳旁落下的粉色头发和身后那纤细的身形上都能够感觉的出来. “你们是…..?我的护卫们呢?” 听到少女的问话，正在擦拭巨弓的英俊青年匆忙站起身来，当场恭敬地跪下。 “帝国军事学院弓箭手专业三年生，尤里安-托尔威，请恕我无礼，以这种形式拜见您，艾琳公主!” 除了身后的妮可，其他人也跟着托尔威一起低头行礼和自我介绍。因为她们表现出敬意，少女也想起了自己应该维持的立场。 “你们，无需拘礼。那个，现在是什么状况……?” “现在？恩......艾琳公主，简单说来，就是在乘船前往海上试炼的途中，我们的船碰上纳克族海盗的偷袭，虽然击败了海盗，但是我们的船却被戳穿了......在您乘坐救生艇逃生的过程中，碰上了暴风雨和去而又返的海盗，不小心被抛下了海面后，被我们所救，经过整整两天的漂流，漂到了某处的海滩上……现在，我们就是这样寄身于海边的洞穴之中。” “不过，”身后的粉发少女补充到，“在漂流的过程中并没发现其他的救生艇，所以我们认为，在暴风雨中，我们可能与学院的其他救生艇分散了！” 听完报告的少女，瞪大了眼睛陷入沉默……然后花了整整几分钟来理顺记忆，用刚刚听到的情报，用记忆力来将这里之前的空缺部分一一填补上。 “……是吗、船，海盗……原来那果然不是梦啊。” “是的，公主，这不是梦......我们被海盗袭击了！” “因为漂流的这两天里一直被雨淋，殿下的身体凉透了……所以那位哈玛-雅斯丽，和我哈洛玛-妮可轮流用体温来暖和殿下的身体。尽管知道这样做冒犯了殿下，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唯独这一点请公主恕罪”。 ”若只有唔脆弱的一己之躯，想必尚未醒来就已经冻死了。你们何罪之有？”艾琳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想不到这次出来随行了这么多的骑士，对付普通的海盗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不是普通的海盗，他们是有组织、有计划、有目标的行动！”抢过话头的是一名刚进山洞的黑发青年，“请恕我无礼。但我认为，这次海盗的袭击绝对不是盲目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您，艾琳公主殿下！” “我？......为什么是我？”少女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或许是实在想不出什么，茫然地摇了摇头，问道，“那，你......你又是谁？” ”请公主恕罪，我是重装步兵学院二年生—鲁道夫-罗恩，这次是为了学院考试而来！“面对着贵人，罗恩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是啊，只是一个学院考试而已......想不到会弄成这样！” 不知是为这次不顺利的出行惋惜亦或是什么其他因素，艾琳公主突然显得无精打采。 众人暂时默默围著篝火，公主殿下却突然以像是被雷打到那般的表情开口。 “啊……对了。在船沉没时，你们当中有人去救助被抛进海里的我吧......虽然你们每一个人的确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特别想对那个人表达谢意，不知是哪位？” 洞内众人的目光同时瞄向了刚坐下的罗恩。 “呃......那个，确实是我，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跳水，该说是情势所迫呢？还是适材适用呢？或许只是我的水性比较好而已！“对于救人，罗恩到很是谦虚。 “是吗….无论如何我都要表示谢意......谢谢你，罗恩!“表达完谢意，或许又想到了什么，艾琳开始面向其他人。 ”也谢谢你们！我保证平安回到帝都之后，会对你们充满勇气的行为给予相当的奖赏。” “谢谢公主的奖赏，不过在那之前，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想想如何在这寒冷的北方生存下去的问题吧！” “罗恩，不要讲出这种会无谓引起不安的发言。” 妮可低声告诫，然而公主的不安早就已经被煽动。 “你意思是也有可能无法回去？” “在还不确定这里是哪里之前根本无法判断......虽然能活著漂流靠岸确实幸运，但即使如此，毕竟我们在暴风雨中随波逐流了整整两天，而洞外的大陆又是风雪肆虐……途中我有看到太阳从救生艇前进方向的右前方升起，所以只知道我们被冲往了东北方向。” 尽管罗恩的语气轻松，但内容却没有经过乐观修饰的部分。公主殿下陷入沉默之后，托尔威站了起来像是想打破已经变得相当沉重的气氛。 “外面的风雪似乎变小了些。无论如何都必须确定目前的所在地，如果想去外面探查，或许现在正是机会。罗恩，如果方便，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现在？”罗恩看了看外面，又看了身边神情忧郁的公主，似乎是领悟到了什么，站起身，和托尔威两人并肩离开洞窟。 从天色来看，现在的时间似乎是下午，不过洞外的风雪掩盖了这一切。 罗恩紧了紧身上薄薄的皮袄。 “谢谢你！” ”谢什么呢，你说的都是大实话，只不过有一个常年身处云端的贵人在，有些话还是不要直接明说吧......况且，雷库是那副胆小的模样，女性成员们又必须照顾公主殿下，如果一定要知道我们的方位，也只能用消去法来决定出来探路的人选吧。” 托尔威一直是那样，虽然语气有些偏执，但是仔细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个罗恩，你也觉得这次海盗的袭击不是一个巧合么？” “时间，在我们出海三天后最放松和疲倦的时候......地点，是在我们刚到达公海之上，帝国舰队就算到达也要一天的时间......最重要的，他们选择的攻击时机是在我们逃生之时，而攻击对象仅仅只是公主那艘救生艇，这如果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吧！” 托尔威津津有味地听完罗恩的分析，“那么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袭击公主呢？ ”为什么？那理由太多了，绑架，威胁，敲诈，交易，反正有帝国公主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在，任何猜测都有可能的吧！” “罗恩，我想我有些清楚你能击败艾伯特学长的理由了！”托尔威不禁点了点头。 “呃……不过我还是认为，这种国家上层的矛盾还是不要过多参与为好，一个不好就会陷入泥沼......还是回我的帝国图书馆看书吧，或许还能多骗老头讲几堂课？” “哈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 “……这下伤脑筋了。” 离开洞穴和海岸以后，罗恩和托尔威两人走上了一块高地，视野一口气开阔之后，观察过四周的罗恩一开口就喃喃讲了这句话。晚他一步到达的托尔威也目睹相同的光景，立刻哑口无言。 地形方面并没有任何会让人吃惊的状况，只有缺乏起伏的雪原横跨东西，绵延不断地往外展开。然而这是朝北的土地，在接下来应该成为回程土地的南方---一望无际的冰洋成为更严重的障碍阻挡在他们面前。 “这......我们，现在是在北方的孤岛上面了么？” 就连至今为止都表现出和妮可同等冷静的托尔威，在这时也无法抑制颤抖的声音。毕竟出现在他眼中的光景，是一望无际的冰洋，如果说想凭借简陋的救生艇或者木筏穿过大洋，那就和自己结束生命没有什么两样了。 “看来并不是我的错觉，这两天我们一直在往北飘，现在应该到达传说中纳克族人的领地——北地了！” 罗恩先狠狠咂嘴三次，才把混合了满满放弃的叹息往外吐，直到总算发泄够了才停止。 “很遗憾，看来我们似乎以毫厘之差落进了地狱中。” 鲁道夫-罗恩以非常简洁的比喻，来形容自己一行人身处的恶梦般现实。 第十二章 死境 归队的罗恩和托尔威说出的情况，不仅没有缓和洞窟内的气氛，反而宛如铅块般带来沉重压力的结果。 “……怎么会……居然被水流带到了这么远的北方……” 哈玛-雅斯丽铁青著脸喃喃说道，身体好不容易才变暖的雷库也发出惨叫。 “可恶……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还以为好不容易活了下来……” 先不论这样做是对是错，雷库的发言的确代替所有人说出心声。就连妮可似乎也必须先考虑一下该说什么话来激励众人，因此暂时保持沉默。罗恩觉得需要趁这段期间说明一下状况。 “既然事已至此，我们可以做出的选择很少。我认为首先必须要针对这一点统一所有人的意志，才是聪明的做法。” 不等其他人的反应，罗恩就并排竖起左手和右手的食指。 “第一种，是寻找岛上居住的纳克族人并向其投降。不过鉴于其先前对于我们的进攻行为，我觉得我们经由这条道路回到帝国的可能性并不是很高. 狭窄的空间里塞满沉重的沉默，所有人都知道选择这条路的后果。 ”第二种，是要想办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回到帝国。这个算是赌博吧，虽然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纸上谈兵是很简单，然而一想到实行后会碰到的困难，没有人能轻易表示赞同。 思考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后，雷库以战战兢兢的态度开口问道：“带我们飘过来的救生艇还在岸边么?” 雷库的问题很快被周围的回答击败了。 “救生艇在带我们过来的途中就漏水了，况且想要跨越波罗德海，靠这么简易的救生艇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等死么！“雷库开始陷入了绝望。 “可能，我们还有第三条路！”罗恩的回答提振了大家的信心。 “纳克族人长期居住在北地，必然有跨越波罗德海的工具和方法，我们如果能找到的话……” “这个......这个也太难了吧。他们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而且想要杀掉我们！” “呃——其实......”托尔威犹犹豫豫，似乎有些话想说。 “其实，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如果我们假装投降的话......“罗恩却将托尔威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知为何，原本喧嚣的洞穴突然寂静了下来。 “成为俘虏——开什么玩笑！” 猛然起身的艾琳公主以篝火都为之晃动的惊人气势大声怒吼。即使身处讶异视线全都集中于自己身上的情况下，她依然没有放缓语气。 ”没有时间滞留在这里！我……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尽早回去！海盗算什么，无论如何都要穿越冰洋！你们听好了，成功之际无论想要什么奖赏都——唔唔！ 这时，一张冒犯到极点的手掌从正面唔住了公主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在其他人都哑然无言的状况中，只见罗恩以非常冷淡的表情蔑视眼前的贵人。 “安静一下吧，公主。就算您再怎么怒吼，或是拿出什么大奖赏来当做诱饵，也无法让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希望您能从历史中学到这种水准的道理，也就是参考一下总是不断反复循环的大陆史。” “什……什么……！” 也因为罗恩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到此为止即使多少有些失礼举止都不予追究的公主在听到这番无礼言论后，也不由得哑口无言。血一整个冲上脑袋，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 然而到头来她并没有必要说任何话。因为托尔威已经将罗恩从公主面前强行拉开。 “请公主恕罪，罗恩并无冒犯你的意思，只是一时的无知！” “呃......”或许是意识到之前的行为也有些唐突，艾琳只是不住地摇头。 “罢了……罢了……的确，我似乎也不够冷静……！” “......多谢！”看到眼前的贵人并没有对刚才的行为有所挂念，托尔威鞠了一躬，“那么这样吧，我和罗恩再去周边搜集一下食物。今天，至少先让我们填饱肚子！” 说完，也不等当事人回应，转过身的托尔威便拉着罗恩一同离开了洞穴。 “真是身处云端的贵人啊！”走出洞外，罗恩迅速发表了感言。 “不过能够坦率地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已经是很多皇族所不具备的了！” 托尔威最后进行了总结。 --------------------------------- 虽然是冰封万里的北地，但是对于寻找食物，罗恩和托尔威还是颇为在行的。当原本位于东方地平线上的朝阳渐渐落下之时，二人回到了洞窟前，把觅食的成果各自带了冋来。 “冰原上没有植物，自然也没有水果和菇类，不过我发现有些雪兔在冰原里挖洞，我做了几个简易的圈套，抓了几只回来，今天也凑合着用吧......至于明天，我看了下周围的海边，还有些鱼类活动，明天我们做个简易的钓竿......雷恩，你和我们一起去，看能不能找到些鱼类做食物！“托尔威不愧是长期独自在野外生活过的弓箭手，对于觅食很有一套。 “那么，下一个应该是轮到我？” 罗恩从用手指指向寻觅到的食物。 “这是美味而且还便于调理的大闸蟹，不过因为是白天，所以我在海边只抓到两只。” 有两只大到需要用双手才能抱起，外型类似巨大寄居蟹的生物并排躺在草丛上。看到这个让大家自然地发出佩服的声音。大闸蟹白天会躲在冰原中的巢穴里，想抓到必须先找到巢穴入口再把它挖出来，然而这并不是简单就能办到的事情。 “……白天，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到两只这么大的螃蟹吗。可以嘛…” 艾琳公主对于在北地找到食物本就并不到太大的希望，但是想来纳克族能够生存的土地，不可能一点粮食都找不到的，能找到这么多的食物已经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公主对于对于今日的收获很是满意。 “我们的衣物基本也晾干了，明天我、雷恩就和你们一起去寻找食物吧，雅斯丽留在这里照顾艾琳公主！“妮可提议。 “这样也好，有了你们的加入我们搜寻的圈子就可以更大了！“罗恩举双手赞成。 “那么赶快来料理吧。不过因为没有锅子，基本上只能用烤的。虽然外面的温度很低，但是好在洞穴足够深，我们也带了足量的火石，按照书上所说北地人的做法，将食物串在一起放在火上，大概还可以焖烧吧！” 在妮可和雅斯丽的主导下开始烹调后，洞窟周围很快就飘起一股香味。 也是因为负责料理的妮可表现出比预料中更好的手艺，在洞外渐渐暗下之时，众人总算能够吃到迟来的晚餐。六个人以彷佛复活的心境把几乎隔了两天的正餐大量塞进嘴里。 “肉……肉好好吃?虽然没有放入调味剂，但是味道就是越尝越棒…….” “想不到大闸蟹烤过以后也很不错。讲个贪心点的要求，真希望有点咸味呢。“ “虽然只要蒸馏海水就能轻易取得盐巴，不过在这天气变幻莫测的北地，根本没有时间来给你放置工具。” 众人围著以木棒串在一起烘烤的食物，度过还算和谐的用餐时间……. 夜晚，寂静无声，只有洞外“呼呼呼“的风声传过。 艾琳公主在洞内翻来覆去的转，就是睡不着觉。 “或许是来到新地方了！”艾琳心想，“不知道现在父皇在做什么？骑士团还在找寻我么......” 然后，她就看到了洞口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 “罗…….罗恩，你在做什么呢？需要不需要我帮忙？” 只有面对这个人时犹豫不决要用什么来称呼，这行为表现出她的复杂心境。然而被叫到的当事者并没有表现出察觉这一点的态度，继续目不斜视地进行手中作业。 “北地，平均温度摄氏零下五度左右，缺乏食物，但是有大量鱼类和海鲜，如果妥善运用，大约能够保证千人部队一周左右的食用量。如果纳克族要在这里长期生存的话，限于食品的供应，总人口应该不会超过万人…….” “你......你在记录么？你有做笔记的习惯？” 公主殿下飞快地往罗恩手里瞥了一眼，只见他正在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记录在他的笔记之上。 “恩，到哪里都做好笔记已经是我的习惯了。老头常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要知彼，就必须时刻做好收集信息的准备。” “老头？“公主有些好奇。 “恩，是我在帝国图书馆碰到的奇怪老头。虽然爱喝酒，讲起军事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很多东西我都觉得很有价值！” “呃……..”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艾琳偷偷观察罗恩的脸。 真是个从容不迫的人……这是她最先出现的想法。无论是先前的冒犯发言，还是以理所当然对自己的态度，他是不是完全不在意身分差距呢！ 正在艾琳思考的中间，罗恩突然站了起来。 “恩，今天的笔记也做完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啊，好漂亮的极光啊！” 顺着罗恩的视线，艾琳看到了天上的美景。 天空中，璀璨壮丽、千变万化的美丽光带滑过夜空，它轻盈地飘荡，同时忽暗忽明，发出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光芒。有时像一条彩带，有时像一团火焰，有时像一张五光十色的巨大银幕，有的色彩纷纭，变幻无穷，是一种用语言难以形容的炫目之光。 “好漂亮啊！“艾琳也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咦！“然而，就在公主还在对美丽的极光发出赞叹之时，罗恩却发出了一声奇怪的疑问。 然后，迅速地拉过公主的身躯，急匆匆地往回走。 “怎么了？”艾琳有些奇怪。 “天上有热气球在移动......奇怪啊，在这偏僻的北方大地上怎么会有如此高级别的飞行工具存在......按理说纳克族人应该不会使用的。” 在彻底的事后承诺下，公主几乎是不容抵抗地被强制运走。罗恩的大胆行动让艾琳感到很是惊愕，但是被不算强壮的双手拉著，有段记忆无论她本身愿不愿意都会再度浮现。 艾琳偷偷从罗恩的怀中看向他的脸。接著想起——在冰冷的大海上，那道斩开绝望和黑暗照往这边的光芒中，自己和这个男子发生第一次接触…….. 得知热气球出现后，为防万一所有人都躲进洞窟里。不过气球很快就隐没在低处的云层中. 然而，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为何会有如此先进的工具来到北方，正成为一个现实的问题，让洞内的气氛又一次沉重起来。 第十三章 混乱的始末 “那个热气球可能是来搜寻我们的！“ “如果不是帝国的而是纳克族或者卡洛斯公国的话，我们就是自投罗网了！” “更加不要提我们这里还有一名重要的目标了！” 洞**，六人正在对热气球的出现提出自己的看法。不过很显然，大家还没有达成统一的共识。 “呃......这样吧，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兵分两路，我和罗恩顺着气球过去的方向去搜寻，妮可和雷库往另外一边去搜寻，发现情况立刻回来报告！” 年龄最大的托尔威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恩，这样也行，至少也要知道一下气球消失在哪个地方！” 大家对此到是没有异议。 接下来的几天，兵分两路的众人就开始了自己的作业..... 在搜寻的第五天，罗恩一行终于发现了热气球的痕迹，不过同时发现的，还有纳克族的营地。 山崖中间一个不太明显的高地上，纳克族典型的长屋围铸而居，长屋用草砖铸成，即将草和泥土的混合胚子稍加烧制，便成了最简单的墙壁。 长屋通常有两扇门，窗很少，实在要有也就是一个简单的窟窿。长屋的四周，纳克族妇女正在纺线织布，嬉戏的孩童在妇女之间游走。 如果不是周围那一望无际的冰原，真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帝国村庄。 “真想不到纳克族也会饲养家畜！”托尔威看着村内那一群群用篱笆圈养的猪羊，感叹地发言。 “纳克族人并不是天然的海盗，只不过由于北地资源匮乏，仅存的食物不足以养活这么多的族群，所以只得劫掠与耕作相交替，为了生存做了海盗！”罗恩耐心地做着解释.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托尔威对此有些好奇. “来的时候，我不正在看那本《北地解密》么？书的作者曾经与纳克族长期生活在一起，对于纳克族人的生活、习俗和由来都做了深入的挖掘，所以我才了解一些！”罗恩回答的不紧不慢。 “原来如此！” 托尔威对于眼前这人的评价不禁又上了一个台阶。 “看这个村庄的规模，在北地应该属于比较大的，至少也是个大领主的居住地！“罗恩抬起头，极目遥望了一下，“你看——那边那个最大的长屋，门口有两个武士看门的，应该就是领主屋了！” “领主？“托尔威对此似乎颇有兴趣. “恩，纳克族人过着家族生活，父母子女祖孙姑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头。他们彼此忠诚，家族中的一员受了欺负，全家人就一起去部落大会要求公正。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阶级区分。这里的领主，就类似于帝国的大公爵，在领主之上，应该还有一个国王，所有纳克族的领主都奉其为主，一旦部落碰到了外敌，这个国王就得发布决定，抵御外敌！” “原来也是个等级完善的部落社会啊！“托尔威摸着下颚，不禁点了点头。 “对啊，否则的话，为何在帝国和法罗兰公国的多次围剿下，纳克族海盗非但没有受挫，反而越来越强大了呢？“ “嗯......有道理！“托尔威再次表示了赞同。 “你看，那艘我们看到的热气球就停在领主屋的附近，果然是他们的！“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躲避行为的正确性，罗恩显得有些激动。 “那么......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托尔威问道。 “先回去吧，大家商量一下接下去的行动。” 傍晚时分，回到洞穴的六人正就发现的海盗营地发表各自的意见。 “这么多人的海盗村落，我们进去就是送死!”雷库对此很不赞同。 “纳克族的战船，我们六人根本滑动不了......现在，如果我们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回到帝国，只有利用那个气球！”罗恩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可是，就这样直接进入海盗营地是不是太冒险了？”雷库还是有些反对。 “就算营地里大部分都是妇孺，但是要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地爬上热气球，这个......有可能么？“说话的是一边的雅斯丽，少女似乎也不想冒险。 就在大家犹豫不决之即，不知道哪里而来的勇气，坐在一旁倾听的艾琳公主猛地站起了身。 “尔等，呃…….你们不是都想要回去么，现在这样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如果放弃了我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可是，风险真的很高......而且，没人会使用气球！“雷库最后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我会，我知道使用热气球的方法！“回应的是罗恩。 “可是......“雷库似乎还想争辩。 “如果这次能够顺利回去，我一定会上报父皇，给予你们最高的奖赏！“艾琳公主决定抛出杀手锏。 “呃......”这次，似乎没有人再反对了。 此时，在旁倾听的妮可向罗恩眨了眨眼，那神情似乎在说——有时候，高贵的身份还是有些用处的. 在居于云端的贵人做出了高额的报酬之后，小组的争论终于告一段落。 翌日，在睡眠充足的情况下迎接了第二天早晨后，罗恩带著所有同伴，在风雪的呼啸声中朝著纳克族居住地前进。走了将近一小时，脚下似乎开始麻木之时，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看，就是那里，热气球在中间的空地上!” “好像村庄里都是妇孺和儿童啊，成年男子貌似不多!” “应该都出海了吧，这次我们的运气不错!” “呃......好吧！大家都记住各自的任务了么？” “托尔威和妮可负责在居住地的周边制造混乱。我、雷库和雅斯丽护送公主前往领主屋旁的热气球，如果有守卫，大家就合力干掉他!” “好！干吧！” “不过，在这样一个大量妇女和儿童居住的村庄制造混乱，还真是有些不忍啊！” “因为这是在敌国啊！” “这算是自我安慰么？” “别磨蹭了，立刻行动吧——” ......... 很快，托尔威和妮可的行动就初见成效，纳克族居留地的部落民们明显地混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篱笆被撬开了？猪羊都跑出去了！” “不好啦，船，停在岸边的船被拔锚啦，渔船都飘到海上去啦！” 快去赶牲畜—— “就是这个机会，快去热气球那！” 罗恩一行迅速接近了村庄的空地. 或许是因为居留地的混乱吸引了守卫的注意力，现在，气球的旁边没有人。 按照罗恩的指示，快速奔跑的的四人看到眼前的巨大物体全都惊讶地瞪大眼睛。圆鼓鼓的气囊，还有挂在下面的搭乘用吊篮。靠近看到的样子比传闻中大了许多，从外面看来，别说是交通工具，反而更像个怪物。 “哇……这就是热气球吗？” 眼中闪著好奇光彩的雅斯丽快步靠近，看到艾琳、雷库二人打算跟上，罗恩从后方提出警告。 “等等，气球附近严禁烟火，大家小心！” 虽然众人表现出不太理解为何【严禁烟火】的模样，然而他们还是先摆出慎重态度才奔向气球。 “罗恩，这个，怎么让它升上天空？在混乱平静下来之前，我们一定要让这个工具飞升上去！”走在最前面的雷库问道。 “应该是将中间那个加热器点着。各位，大家先坐进吊篮中间！” 听从罗恩的指令，余下的三人依次坐进了吊篮。 在看到大家都坐进了吊篮，罗恩开始点火。 “啪啪啪！“然而，热气球的点火器似乎一点都不配合，点了多次，就是没有成功。 “怎么办？似乎......似乎周围的混乱平静了下来！“转了转头，雅斯丽不免开始有些焦急。 “快看，妮可和托尔威回来了......”雷库看到了远处正向这里飞奔而来的二人。 “啪啪啪，呼——”终于，在第八次点火之后，气球中间的点火器燃烧了起来，火焰燃烧产生的热气充入球内，原本瘪缩的气球迅速地膨胀。 “蓬...蓬...蓬...” 气球膨胀的速度很快，等到妮可奔到旁边的时候，原本瘪缩的热气球已经鼓鼓囊囊，似乎随时都要炸了一样。 “这个热气球......真不会爆炸？”这个时候，就连平时冷静的艾琳也有些担心。 “放心！点火产生的气体叫做扬气，就是利用空气具备热空气会上升，冷空气反而会沉在下方的性质，将气球下面的物体带上空中。”为了缓解大家的焦虑，罗恩开始了注解。 “听这个口气，难道你知道气球上升的原理？“雷库感到有些好奇。 “帝国图书馆的藏书中详细叙述了这些热气球的原理和应用，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大可以回去以后自己去咨询一下......不过现在，妮可，快砍断下方连接的缆绳！” 接到信号，下方奔跑的妮可迅速砍断了热气球下方的缆绳，双脚一并跳进了吊篮，托尔威则紧随其后。 现在，行动小组的六个人终于到齐了。 仿佛是接到命令一般，砍断了缆绳，热气球再也受不到地面的束缚，“呼啦”一声，带着吊篮重的六人，快速地升上了天空...... “啊......啊......我们，我们，上天啦！”雅斯丽开心的像个小孩子。 “看，地面上的人好小，那些纳克族人奔了过来。不过这么高的距离，武器和弓箭都没有用处了！”雷库也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真幸运，我们的行动貌似成功了!”妮可感叹. “谢谢——”艾琳也第一次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态. “不过现在......应该想办法控制一下气球的移动方向吧！”还是托尔威最先反应过来，“光停留在空中的话，我们还是无法回到帝国！” “就是不能方便地控制移动，所以至今热气球还没有大规模运用在各国的军事中。因为就算原材料收集困难和制作工艺复杂，但是如果是利用国家这一平台的话，还是能够很快找寻到的吧！”罗恩对此解释道。 “可是......可是我们难道就这样飘在空中，随风飘荡？”托尔威有些哑然。 “其实，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下天气，这几天的风向应该是西南风......而且很幸运，我知道我们这里正好有一名魔法学徒，她也会使用初级的风系魔法！” 说完，罗恩扭头看向了妮可。 感受到周围注视自己的目光，妮可无奈的吐了吐舌头。 “好吧，想不到我会魔法也被你知道啦......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秘密的呢！” 罗恩摊开手心，做了一个歉意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你晚上在野外练习场偷偷练习火球和风刃，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否则，我也不敢使用这么冒险的主意的吧！” “哎，真是服了你了......好吧，我就试试看，希望我的风系法术能够控制这个热气球的移动！“妮可叹了口气，表示了接受。 在风系魔法的催动下，气球周边的空气慢慢变得稀薄，逐渐吹来的西南风夹带这魔法风力的推动，将天空中的热气球缓慢地向冰洋上空推去—— 此时，下方的领主长屋旁。 一名身穿黑色披风的高瘦男子正在仰望天上的气球。 ”想不到这里也会有人懂得热气球的使用。看来……这个情况，看来要向公爵大人汇报一下了！“ 第十四章 回程漫漫 一望无际的冰洋—— 海面上，偶尔会有海豚跳起，然后等你想要仔细看时，却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不由得怀疑，刚才看的景象只是自己脑海中出现的幻觉而已。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3天...... “饿，好饿啊......罗恩，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海岸啊？” “是啊，又饿又渴......幸好跑出来的时候还带了点水，不然这几天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了！” “我们的水源还能使用几天？”听到问话，罗恩将头转向了托尔威。 “怕是，撑不过今晚了！”摇了摇手中的空壶，托尔威也很是无奈。 “如果这2天还不能碰上帝国海军的话……”这个时候，因为催动风系法术而显得筋疲力尽的妮可也有些担忧. “按照这几天的行程和风向，我们应该离海岸线很近了，大家相信我，再坚持一下吧！” 此时，罗恩给予大伙的只能是鼓励了。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 “快看，那是卡瑞克四桅帆船！”还是眼尖的托尔威率先发现海上的状况。 热气球的左下方，一艘具有巨大弧形船尾以及斜桅船首的四桅帆船正在缓缓驶来，帆船的前桅及中桅装配了数张横帆，后桅则配上一面三角帆，船的桅杆上，一面硕大的黄金狮子旗帜迎风飘扬。 “那是赫尔曼家族的旗帜，是德古志帝国的战船......我们，终于得救了。”或许是太激动，雅斯丽的眼眶竟然流出了泪水。 “终于——” ”大家，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这个时候，就罗恩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雷库，托尔威，你们不断挥手让船上的水手注意到我们......妮可，你继续发动风系法术，努力将气球对准帆船的中间甲板......我在控制加热器让气球匀速下降......大家各就各位，保持平衡！“ “努力......着陆！” 随着气球的下降，帆船上的水手貌似也发现了热气球的着陆动作。很快，帆船的中间让出了一块巨大的空地。 “咚!”随着声音的发出，离开大地多日的热气球终于又回到了地面的怀抱。 ......... “艾琳公主殿下！我是这艘船的指挥官洛夫-亚特上校，热烈欢迎您的平安归来！” 公主的身影刚一出现在帆船的甲板之中，亚特上校就同其他下级军官一起当场跪下祝贺幼小贵人的生还。亚特个子很高，肩膀也很宽阔，是个将一把大胡子打理的像个绅士一样的少壮军人。就算是屈着身，视线依然跟娇小的公主殿下处于一条水平线上。 “抬起头来。汝亦为百忙之身，少校亲自出迎令余惶恐。” 刚刚走下热气球的公主殿下，就用与她年纪不符的威风凛凛的言辞举止回应了臣下的行礼。这让后面的五人重新认识到自己们到底把什么人物带到了这里来。 “驶向学院考试会场的船沉没一事，以及搭乘该舰的殿下失踪一事……这两件事都在前几天的联络中得知了，皇帝陛下和赫尔曼公爵大人焦急万分，正命令帝国海军全力搜寻您的踪迹，想不到您居然乘坐热气球平安归来，真是天佑帝国！” “正是。唔能如此平安归来也只能认为是奇迹了。这也是因为有了余身后五人的帮助。” 艾琳公主一个个地介绍过众人，听完之后亚特上校破颜而笑。 “原来如此。勇敢的年轻人们，将公主带回这里辛苦你们了。如果你们是我的部下的话，现在马上就宣布提拔你们了。这毫无疑问是一等功。” 尽管亚特上校毫不吝啬地表达了慰劳之情，但是艾琳公主却有满肚子的问题要问。 “亚特上校，不知船沉之后其他学员和骑士团的近况如何？ “公主大人，幸运的是，由于弃船及时，船上的学员大多数平安无事......至于那些保护您的骑士，由于护卫不力，回来之后正在接受军法处的审讯。” ”......我的落水不能这怪那些英勇的骑士们。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向父皇禀明情况！”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艾琳又问道：“那些企图偷袭我们的海盗抓到了吗？” “皇帝陛下和赫尔曼公爵大人正在命令帝国海军全力搜捕那些海盗，相信不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如此甚好。再三劳烦上校实在是过意不去……” “此等小事，不足挂齿......不过，按照陛下的旨意，奇普侯爵大人正在到处搜寻您的下落......您看，是不是和侯爵大人汇合一下？”亚特上校似是很是关心公主的行踪。 “我们一行刚刚才回来，身体各方面还需要休息......我看，汇合的事情就算了吧。不过，你也可以先通知奇普侯爵一声！” “是的，请殿下进船休息，帆船立刻扬帆回港！” 亚特上校用恭敬的语气如此说道。当然公主殿下也没有异议，六人决定跟着领路人到临时准备出来的接待室去。 “公主大人，请往这里走，这里是为您安排的贵宾房间。” “这......” “公主大人，您就去吧，我们会照顾自己的！”罗恩一行似乎也不想过多地打扰到眼前的贵人。 “呃......好吧！”似乎已经没有其他选项，艾琳走向了中校为她安排的独立房间。 过道上，妮可与罗恩正在小声地讨论着。 “你觉得，那个中校这样安排有什么用意么?” “就算是成心将我们分开，我们又能怎么样......不要忘记我们的身份，那可是云上的贵人，而我们只是平民！” 谈话间，身后走近的托尔威又补充了一句。 “看到船上所挂的旗帜了么，这可是赫尔曼公爵家的私船。赫尔曼家族，那可是帝国国内最大的贵族势力！” “那么，我们这次算是什么功劳都没有了？”走在最后的雷库不甘心地问道。 “拯救公主的苦劳应该还是有的，至于护送公主回国的功劳么......估计就不是我们的了！”对此，托尔威也很是无奈。 “切，真是一群精打细算的权贵!”雅斯丽似乎有些埋怨。 “这......就是政治啊。”罗恩最后进行了总结。 众人走进了他们的房间。 ---------------------------------- 帝国历1372年.初秋 从腓特烈一世建立托斯瓦纳帝国统一政权以来，照射着这个国家的日光从未减弱，尤其在今天，住民们身着薄衣，旅人带着头巾，各自抵抗着太阳的猛威。 不过人们也并非总是被高温所压倒。市场在大太阳底下依然活力十足，从食物到衣服，还有宝石和贵金属饰品，甚至还有从来没见过的舶来文物，堆满了路边的店摊，非常的热闹。 托斯瓦纳帝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帝都瓦伦城。天子脚下，极其繁荣的国家首都。在其后方，皇族所居住的宫殿与辽阔的载满常青植物的庭院建在一起。 “罗恩，罗恩，起来啦！” 即便在繁华的帝都之中也排的上号的高级酒店“荣耀之光”的高级套房内，妮可正在摇曳躺在床上的少年。 “呃......现在几点啦？” ”都九点多啦，太阳都晒屁股啦......不要忘记，今天我们还要接受皇帝陛下的觐见！” 少年迷茫地睁开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似地摇了摇头，然后缓慢地回答道。 “所谓觐见什么的，最后抓住海盗的不是赫尔曼的小儿子么......帝国的公报上，由于赫尔曼-奇普侯爵指挥得力，帝国海军迅速而有力地抓住了偷袭公主坐船的海盗，并且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就算不去纠结什么功劳之类的东西，我们也有来自皇族的奖赏啦。再怎么说，都把公主殿下从北地带回来了嘛。” 一边这样说一边走进床边的雷库，多亏了酒店里豪华的饮食，遇难时扁下去的肚子已经彻底恢复原样了。从他鼓鼓的肚子上感受着时光的流逝，妮可叹了口气。 “比起所谓皇室的奖赏，我想要的奖赏就只有一个啊。……免考。” “……那要恭喜你咯？校长不是说了么，今年的学年考试统统取消，所有成员都算合格晋级，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真希望年年都有这种好事，然后我就能顺顺利利毕业去做我的军官了......” “想的到美，今年全员合格，明年的考试必然要比以往的都要难度大！“说话的是刚走进来的托尔威，同时一起进来的还有雅斯丽。 “啊，那，那怎么办......我的毕业典礼啊！” 众人在松缓下来的气氛中继续交谈着，忽然有股朝他们走来的气息。除了罗恩之外的四个人，立马挺直了腰板。 发出坚实的脚步声走到面前来的，是身着笔挺礼服的三名宫廷武官， “哈洛玛-妮可、戴拉-雷库、尤里安-托尔威、哈玛-雅特丽、鲁道夫-罗恩。——在这里的，是刚才叫到名字的五个人没有错吧？” 所有人都点头回应。最年长的武官，清了清嗓子。 ”汝等臣民，感到光荣吧。——托斯瓦纳帝国皇帝，伟大的查理曼三世陛下在宫殿中觐见各位。” 第十五章 属于何人的胜利 穿过市街朝宽阔的常春庭院前进的马车之中，五人的心境各不相同。 “那那、那个，妮可——！好像是说谒见的时候，是不能够看陛下眼睛的吧？还有不通过侍者直接向他讲话也是无礼的举止，也不能咳嗽或者打喷嚏，还有那个，呃……” “雷库，不要紧的，冷静点。到了陛下跟前之后就跪下，然后只要回答问到你的问题就好了。不会因为没有完全符合宫廷礼仪就责备你的。因为，我们是去接受表彰的啊。” 动摇的最为明显的是雷库，硬是扣到第一粒纽扣的衬衫上面，他圆圆的脸蛋忽红忽青，忙得不可开交。只顾着让他冷静下来，妮可连紧张的工夫都没有。 “妈妈，爸爸，我今天终于……终于要亲眼见到陛下了......”说话的是雅斯丽，然而，说话之际颤抖的双肩正呈现出心里的激动不安。 她旁边的是托尔威，弓箭手正在擦拭手中的污垢。因为要接受觐见，今天没有把熟悉巨弓带在身边的弓箭手感觉有些不自在。 “难道是因为太紧张？”弓箭手扪心自问了一下，没有得出答案，只得把眼光停留在了车厢的对面。 罗恩正在闭目养神，从酒店出发以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然而，不能大意。在对面的托尔威看来，那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在思考问题。 “罗恩，你在想什么呢？” “呃？” 闭目养神的罗恩睁开了眼睛。 “我们这次，与其说是奖赏，不如说是表态吧。通过对我们的奖赏，至少也让帝国的公民们知道，为国献身是有巨大报酬的。” “爱国、奉献，不就是我们学院的校训么！” “是么，权力的拥有者和谄媚权贵的人藏身於安全的场所，歌咏战争的伟大，用爱国心和牺牲精神的名目，强制将与自己无关的人送往战场，这就是校训的意义？” “这......”托尔威一时倒也无言以对。 ”而且，直到最后，帝国军的战果就只有人头，那些海盗连一个俘虏都没有留下来......”说到这里，罗恩压低了声音。 “可是，帝国的公告书上不是说了么，被帝国海军抓到的海盗承认了罪行，但是仍然歹遇顽抗......为了帝国的安全起见，帝国指挥官只得下令就地处决。” “是么！”罗恩嘴角拉出了一个弧形，”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胜利的人才有权利去嘲笑别人啊......” 以这名少年来说，这回嘴显得有些不够巧妙。在他们如此这般的时候，马车停下了。被外面的卫兵命令下车，五人终于踏上了云上之人所居住的圣域皇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用许多柔滑的乳白色石材建成的壮丽的大寺院。 “……真的假的。这个可是大理石，帝国国境内可没有，要从遥远的阿尔比斯山运来……？” 在托斯瓦纳的宫殿之中，皇帝陛下召见臣民之时使用的建筑物一共有三座。但唯有表彰为国家立下功劳之人时所用的宫殿是纯大理石铸成。能获准在这里谒见皇帝陛下的，只有真正为帝国立下了巨大功勋的重臣。用军人来打比方的话，升往最高阶级——元帅的晋升仪式就是在这里举行的。 “随我来。” 被身着礼服的侍从所带领着，五人踏入了用纯白大理石铸成的宫殿之中。很显然，第一次觐见的五人都因为紧张而变得步履迟缓了。 作为谒见皇帝之前的最后确认，侍从将五人的身体全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有可能威胁到陛下的东西之后，因为护卫需要而被准许佩带武器的侍卫们，缓缓地打开了通往里间的大门...... 今晚，在这座宫殿里，帝国的权贵们全都到齐了，他们齐列于宽六公尺的金色绒毯——由两百名工人花费四个半世纪编织而成-的两边，一边是文宫，一边是武官。 文官行列中，排在第一位的是赫尔曼一等公爵。他是帝国的首相，摄政大臣，为帝国的最高行政长官，长得鼻尖眼阴，头发灰白，现年七十二岁。宰相之后所站立的，依序为财务大臣普伦公爵、内务大臣菲尔格公爵、司法官玛杰克伯爵、行宫总管伊伦大人……等等，顺带一提的是，赫尔曼公爵的小儿子，赫尔曼-奇普侯爵也在这一边。 另一边站着的武官，依序为军务大臣博克元帅、帝国军陆军总长弗里德里希元帅、幕僚参谋总长提尔皮茨元帅、帝国海军总长邓尼茨元帅、帝国禁卫军总司令奥尔雷夫一级上将、城防兵团总司令席巴一级上将、宪兵总长佛瑞德上将……等等。 而坐在最前端正中央的金黄色豪华龙椅上的，则是当今的托斯瓦纳帝国皇帝——查理曼三世陛下。 托斯瓦纳帝国的第十九代皇帝查理曼三世陛下，现年三十四岁，应该是正当壮年的年龄，模样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皮包骨头的手指，涂抹大量香油来遮掩干裂的皮肤，失去了弹性和光泽褪成土黄色的金发，如果要究其根由，其实这并非忧心国事所致，而是历经心力交瘁的权力斗争造成的。 “哈洛玛-妮可、戴拉-雷库、尤里安-托尔威、哈玛-雅斯丽、鲁道夫-罗恩——以上五人，应皇帝陛下的传召前来晋见。” 这样报告完毕，带领他们来到这里的侍从总管立刻退到旁边，让皇帝正面只剩下五名少年少女。高贵人物的视线形成压力，在跪下的众人背上施予重压。 “艾琳，你来叙述一下这些人的功绩吧。” 皇帝陛下用沙哑的声音呼唤着女儿。听到这句话后，身穿纯白色纱丽的艾琳公主殿下从大臣行列的最前方走了出来。遇难造成的疲劳在这分离的一个月间看起来已经彻底疗愈，金色长发也恢复原本的美丽，再配上姣好的身材，她的身影宛如宫廷内盛开的一朵鲜花。 “在此上奏，父王——第一，当前往帝国军事学院考试的船只因海盗偷袭而没之际，将因为船只晃动而落海的女儿从死亡深渊中救出之功绩。第二，即使遭遇劫难到达了海盗的老巢—北地，但依然拒绝轻易投降并充分临机应变，最后抢走了敌人的热气球并带着女儿回到帝国的功绩。” 听完公主列举的各项功绩，陛下轻轻点头，看向获得光荣评价的年轻人们。 “由于尔等的付出，让继承腓特烈一世一千八百年尊贵血脉的朕之女儿得以避免被纳克族的海盗囚禁，并回到朕的身边。守护朕之血脉，等同于守护了帝国。今日，唔即将荣耀赐予尔等!” 头上带著王冠的陛下缓缓举起右手。 “伊伦!” 站在文官阵列中的行宫总管走了出来。 “臣在！” “今日事态之解决，首相之四子，赫尔曼-奇普侯爵亦立有大功。故此，命你将寡人之奖赏公式于众，以彰显帝国之威严，尔等之公正！” “遵命！” 行宫总管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赫尔曼-奇普侯爵出列！” 随着侍从官的叫声，原本站在文官一列的年轻男子走出了队列，背对五人，站在了前方。 “赫尔曼-奇普侯爵临危受命，指挥帝国海军舰队击败袭击公主之海盗，并全歼大胜之，而后护得公主安全回港，为此首功。陛下钦赐，特封赫尔曼-奇普为一等伯爵，少将军衔，加授帝国金质一级“铁十字“勋章。其余五人，船沉之际救得公主，后又全力护的公主回船，记为次功，陛下钦赐，予尔等五人『帝国骑士』之称号，特授帝国金质“十字”勋章。 “谢皇帝陛下钦赐！”奇普伯爵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漫长的沉默降临，皇帝的奖赏却并没有那么简单地渗入五人的大脑。 “…………帝国骑士……？……咦？意思是……也就是说……封爵？” 雷库只有在这瞬间把紧张和礼节都拋到脑后，一张圆脸绽放出喜悦光辉。旁边的托尔威却像是白天撞鬼那般把双眼瞪得老大，甚至连雅斯丽也跟他有着同样反应。也难怪他们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帝国骑士』这称号，通常是只有在战争中立下极大军功的高等军官才会被赐予的至高荣誉之一。受封此称号后虽然无法世袭给子孙而是仅限于当事者本身的待遇，然而却可以列名于贵族之末席。 在当前帝国的身分制度下，所谓贵族是指和皇室拥有姻亲关系的权贵家族成员，因此原则上来说平民不会晋升为贵族。几乎可以算是唯一的例外就是被封爵为『帝国骑士』，而且这还附加了许多优势。俸禄会大幅提升，政治上的发言权也会增大，还能够出席由贵族组成的会议……也就是会有年纪尚轻时恐怕无法完全运用的权利大量涌至。 正因为如此，就算只是次等的功劳，就算只是某些权贵子弟荣升的陪衬，台下的几人还是有些兴奋地不能自抑。 妮可扶着因为冲击而失神的雷库，并若无其事地把视线移向斜后方……只见罗恩的脸上并没有兴高采烈的神态，嘴角边那一抹若隐若现的酒窝，仿佛像是在冷笑一样...... 奖赏的流程结束后，皇帝以光是这样似乎就万分疲惫的态度把身子往后靠到王座上，接下来全都由行宫总管负责居中处理。 满怀期望的谒见在无视于他们意愿的情况下结束，奇普伯爵重新走入了文官行列，只不过在走入队列之前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身后的众人。而其他五人则在还没有正确理解现状之前，就被要求退出了内部房间。妮可背著昏过去的雷库走在最前面，一行人离开了宫殿。 在外面，身穿白色纱丽的公主正在等待着他们。 “艾琳公主殿下......” “很抱歉，这次拯救我的是你们，却没有将最大的功劳赏赐给你们，这是我的不是！” “不是，不是。我们得到的奖赏已经很好了，艾琳殿下真不用这么客气!” “不要叫我殿下。在学校，我们都只是学院的学生。你们，以后可以叫我艾琳。其实，我真的希望多认识些真正的朋友!” “是么......那么真正的朋友能否告诉我，为何多次围捕都不能消灭的北地海盗，这次这么轻易就被帝国军剿灭了？而且胜利的战果没有俘虏只有头颅？” 某人唐突的发言似乎打乱了此时和谐的气氛。 公主叹了口气。罗恩的洞察力很可靠，但是更令人害怕。 “对不起，自从上次大战失败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取得胜利了，即使只是一群海盗......所以，即使是将一些判处死刑的囚犯充数来夸大战果，也实是帝国的无奈之举......” “是么，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帝国.......那么，只希望贵人们在利用完我们之后，能不要很快地将我们舍弃吧。” 以颤抖的声音如此说完后，罗恩直到最后都不曾再看向公主殿下，而是直接离开。 在这个世界之上，怕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停下自己的脚步了吧！